《穿越古代之桃花开了张小山沈杏》 第1章 滚下山 三月初春的傍晚,沈杏拖着腮望着坡下一片绿油油的农田,发着呆,农田旁边的小树已经可见绿绿嫩芽,可惜没看到垂柳,这时候小河边若是有一排排垂杨柳,春风拂面而过,杨柳随风摇曳着身姿,美哉,悠哉。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沈杏来到这儿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前她还在做标书,做项目预算报表,是个29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每天做预算忙得陀螺转,在连轴加了一个星期班的那天,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到家倒床就睡,醒来就到了这儿,准确的说醒来就摔了个七荤八素。穿来的那天,天已经黑了,她正从山林子的一个高斜陡坡往下滚,是的,就是在凹坑不平的山林地上翻滚,眼见就要撞上一个大石块,命悬一线之际,从后面被人猛地抱住,就那一刹那间她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穿来的原身的哥哥沈洵将她拍醒,之后将她背回了家。 再然后,她就成了跟现代同名的沈杏,一个芳龄11岁的小萝莉,来到这叫大基朝的古代,反正翻遍脑袋也没听过古代有过大基朝,总之,她成了徐家庄农家沈老二的闺女。 刚穿来的那几天,沈杏一脸懵的看着对她嘘寒问暖的沈父沈母,她一度以为自己加班加虚脱了,产生了幻觉,或者入了梦没醒过来,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后,她绝望了,是的,她真的穿越了,成了一名农家女。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从一开始的抗拒,晕头晕脑,到现在渐渐也接受了目前的身份,更何况不接受又能咋样呢! 待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她就搜寻了原身残留的记忆,沈家老二也就是她现在的爹叫沈吉富,她娘季氏,夫妻俩育有四个子女,分别是他哥沈洵,现年十五岁;她沈杏,现年十一岁;她妹妹沈荷,现年七岁;还有一个就是家中幼子沈旭。四个子女均未婚配。三年前他爷爷就分了家,她爷爷和奶奶跟着小儿子过,也就是她小叔沈吉来。因着分了家,没有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的摩擦龃龉,她爹还分得五亩良田,农闲时,她爹再编编竹篮,竹筐之类的卖卖贴补家用,沈杏一家过的清苦但还算是马马虎虎。 穿过来的这一个月,沈杏秉承着初来乍到,少说多看多听,至于做事,长辈让干啥就干啥,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干嘛。沈家凭着五亩良田,外家额外的卖卖小篮子之类的,就是一普通农家,生活上也就是勉强不饿死,要想吃好穿美差距还很大。 就说她从山上滚下来,躺在床上那几天,她娘算是给她优待,特地熬了白粥给她吃,等她养好伤下地后就和大家一起吃黄镆,蒸菜,至于肉没见上过桌,只偶尔的煮个鸡蛋还是给小弟沈旭补身子的。所以这一家子都瘦的可以。不过,从她受伤她娘给她白粥的待遇来看,这沈家爹娘倒不是个重男轻女,不把女儿当人看的主。算是穿过来的一丝安慰吧。 春风轻轻拂过面庞,傍晚了,倒有了一些凉意,沈杏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捏了捏皮包骨的小手臂,“看来,得先想办法将这副身子养胖些了。”不远处传来忽大忽小的狗吠声,看着庄户上渐渐升起的袅袅炊烟,沈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背起身旁装满野菜的背篓,再抱上她捡了一下午的树枝柴火,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番操作若是现代的沈杏决做不出来,捡柴,挖野菜,哪怕喝生水,不过,穿过来的这一个月,沈杏觉得第一要务就是得存活下来,也得模仿原身的习惯,毕竟得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另一个很重要的,没法忽视的原因就是家庭条件有限。沈家是农户,靠种田存活,以这家的条件,靠着五亩良田养活四个子女已是不容易。这一个月,上桌的饭菜几乎没有油星也显示了她娘季氏的勤俭持家方针。 当然,一开始的她也很不习惯,就比如她养好伤从床上下来第一次上桌跟一家子吃饭,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难忘”。 那天暮食,当家人也就是她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宣布“吃饭。”话音还没落下,他大哥,小妹,小弟筷子整齐划一的伸向炖白菜的大海碗,猛吃的动作堪比现代的吃播,桌上放着一簸箩黄镆,一碗炖白菜,还有一大海碗的咸菜。沈杏刚只拿来个黄馍,就看到白菜大海碗里筷子翻飞,她真没眨眼,主要是看呆了,没一会那大碗就空了。 他哥憨憨一笑,“这还剩点汤大家不要我就喝了。” “我要,我要!”叫喊的是她的弟弟,至于小妹沈荷,眼巴巴的看着她哥端着的炖白菜碗,撇撇嘴,啥也没说大口吃着黄镆。 她大哥倒了一半白菜汤给她弟,自己直接捧着白菜汤的大海碗喝起来,这时候倒是不急了,慢慢的滋溜,像是在享受汤的美味,一口汤一口黄镆。 “你这个当兄长的,光顾着自己,也不看看你大妹伤才好,就不知道留一口给她吃。”她娘嗔怪起她哥来。 她哥黑脸一红,“我,我这汤还有,大妹你要么。” 当时的沈杏几乎是本能反应的给了她哥一个白眼,慢悠悠的啃起手上的黄馍。后来沈杏才知道为啥大家都抢着白菜吃,咸菜倒是每天都有,但白菜精贵,对于农户却是很少吃到。 撇过那天的吃饭记忆。走下田埂,顺着坑坑洼洼的小路直走没两步。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单手扛着一截粗长的树干,扛树干的那个手臂肌肉的线条清晰可见。沈杏咂舌,这树干要是她来扛,身体准被压垮,但看这少年居然只是额头有些汗渍,真真是厉害了。沈杏凭着原身的记忆,知道这个少年是张猎户家的小儿子张小山,今年不过十四岁。有这一把子力气,难怪能跟着他爹和他哥上山打猎了。 因着乡村的土路并不是很宽,他又扛着那么粗重的树干,在两人将要遇上时,沈杏自觉的抱着柴火立在路旁,专等他过去了,她再走。就在少年擦身而过时,“哼!”少年冷不丁的出声,板着脸从她身旁走过。一声轻哼,就一声,但是沈杏听到了,莫名的扭头看已经往后走远的少年。 她得罪过他吗?搜寻原主的记忆,貌似他们就根本没有过交集吧。原身本就是个小姑娘,平时除了出来捡柴火,挖野菜,都不出门,确实也没时间出来瞎晃,家里弟弟妹妹都太小了,一堆活计都得她帮着她娘做。 沈杏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的往前走去。 “娘,我回来了。”沈杏跨进院门,同往常一样喊一声。 沈家院内一片静悄悄,以往这时候沈母季氏应该在锅灶上做暮食,也就是晚饭,弟弟妹妹两个也应该嬉笑着在灶房帮忙烧火,洗菜。沈杏略过心中疑惑走向柴房,放下柴火,再去灶房卸下背篓,随手拿起木舀舀起水缸里的水,细细的洗手,再舀一瓢猛喝起来,一下午在外挖野菜捡柴火,她渴得厉害。待沁凉的水喝光,沈杏用手拂掉嘴边水渍往厅堂去了。 刚跨进门堂,“这是怎么了?”小妹沈荷把她一把拉到门边,沈杏看一眼她小妹,再看看堂屋里,原本这个时辰还在田地里忙活的她爹和她哥,现在一个缩在墙角耷拉着脑袋,另一个坐在堂屋大方桌的主位上,坐主位上的当然是她爹,正皱着眉头抽着旱烟。她娘季氏坐在方桌另一边正满脸愤恨的盯着她爹。 小妹轻拉了下沈杏的衣袖,沈杏凑过去,“是哥的事。”小妹用口型小声说了句,再用手指指沈洵。 “老二,老二,被人这样欺上门你也不吭声,我们沈家都是死的吗?”沈杏还没明白啥事,就听到她奶那大嗓门喊着她爹。 随他奶进门的还有她大伯母王氏,这老太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发髻往后梳得整整齐齐,身高虽不高目测也就四尺多,但脊背挺得直直的,身上的深色长褂干干净净的顶着几个补丁。 她大伯娘扶着她奶,“娘,您慢点,不气啊,看我们沈家怎么收拾林家那狗眼看人低的。” “娘,您老怎么过来了。”她爹看到老太太进了堂屋赶紧起身相迎,老太太也不搭理他,经直坐到了他刚才坐的主位上。 “老二,你说林家刚才来是干啥来了,是不是要跟我洵哥儿退亲。”老太太的这一声质问,才让沈杏明白家里是出了什么事。 这才想起来年前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她哥跟她娘去下梁村一户人家相看,她哥和那女孩看对了眼,亲事很顺利的就定了下来,年前就把聘金送去了那家,过年的节礼还是她哥给送过去的,她爹跟她娘还挺高兴。 这才多久啊,就来退亲了? “娘,林家说了,不退亲就在年底前盖成青砖大瓦房,在新房里成亲。”她爹苦揪着脸,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的褶子,黑瘦黑瘦的,这都是长期在田间劳作留下的岁月痕迹。 “我呸,他家咋不撒泡尿照照,他林家闺女是个什么东西,张嘴就要起砖房,还年底,他林家自个家里住什么房子,自个没数,想退亲就退,呕心谁呢!”她奶劈头一顿骂。 说起来沈家住的是土胚房,除了堂屋,还有东屋一间,西屋两间,东屋是她爹娘住的,西屋挨着堂屋的是她哥和她弟住一间,再就是她跟她妹沈荷住一间,外加一间厨房,还有两间偏房,也就是简易房,一间放柴火等杂物,一间是她爹编篮子,篓子的劳作间。屋子并厨房一起圈成个大院子,虽说都是土房子,土围墙,村里大多数人家还没他家屋子多,不如她家的不少。 “老二,这亲事退就退了,这样的亲家咱不稀罕。不过,他家打着咱家铁定起不了砖瓦房的名头来退亲,没憋好屁,老头子说了,咱沈家也不是吃素的,要去他林家理论,喊上老大老三,砸他个稀巴烂的。”她奶大嗓子越吼越高。 “娘,你可小点声吧。”她娘季氏往院子望了望。“这事让邻里知道,可笑话死我们。” “现在知道丢份啦,早说亲的时候咋跟你们说的,别找那眼皮子浅的人家,给你们做主的,就做主这一份亲事,这才多会啊,就退亲,给我孙子定亲是儿戏么。”老太太一脸的悲痛,看得出来是真心疼她二儿子家,也真心疼她哥。 “娘,我们可是找的正经媒婆介绍的,还是镇上的呢,就想着给洵哥找个好的,村里布婶子之前说要给我介绍,我都没敢应。”季氏委屈巴巴的望着她奶,“咱们访也访过了,还把洵哥带过去亲看了,两家门当户对的,真要说咱家还好点,两个孩子也看对了眼,这多好的事,咋过了个年就变了呢。” “现在说这有啥用!”她爹冲着她娘来了句。 “你冲谁嚷嚷那,老二,你说这事咋弄?”老太太直盯着她爹。 堂屋内静悄悄,“爹!”他哥似是憋不住了,站起身对着沈吉富委屈巴巴的喊了声。 他爹给了他哥一个冷眼,“还能咋弄,亲已经退了,这事咱家再不提,好在定亲时间不长,咱也没往外说,她家把聘银也还回来了。” 这时大家伙才看到桌上一个红布团子。 第2章 赶集 她爹用烟杆挑开红布,亮出来白花花的银子。“聘银六两,送过去的那些鸡,细布他家没拿过来都折成了银子,给了三两,一共九两。” “哟,那些布料啥的可值不到三两诶,老二,你占便宜了。”大伯娘喜滋滋的说。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老太太瞪了眼大伯娘。 “难怪的,娘,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大伯娘咂吧着眼看着她奶。 “有屁快放!” “我上个月不是回了趟娘家,你们也知道我娘家是上梁村的,挨着林家的下梁村,我弟媳妇跟我说了个事,当时我还不信呢。”大伯娘喘了个粗气,故作神秘。 “啰嗦啥呢,快说。”她奶不客气的拍了下大伯娘。 “哎,娘,您别急。说是林家,就是跟洵哥儿说亲那个林家,有个表姑嫁给了镇上一个富户,家里一起合伙做生意的一家也是住镇上,开粮店的,死了老婆好几年了,这会子想续弦,他家那个表姑知道了,回娘家一说,林家心思就活泛了,说是离过年没几天,家里没出嫁的姑娘都去镇上逛街呢,说是逛街骗鬼呢,就是给那个开粮店的相看来着。” “你们猜怎么着?”大伯娘讲的起劲,“跟洵哥儿定亲的那个林田娥真是去逛街陪着的,结果被看上了,好几个未定亲的姑娘气的哟。” 大伯娘一脸的愤恨,好似是她家姑娘没被瞧上似的。“我弟媳妇说这事的时候,我想着这事准不能成啊,那个林田娥都跟我侄子定了亲了,怎好再许给别家。结果,哎,哪想到啊。”说着大伯娘就去摸那个红布上的白银。 被她奶一巴掌拍掉手,“这林家真不是东西,自家已经定了亲了还想着攀高枝,攀就攀吧,用盖不上砖瓦房来恶心咱家,老二,砸了他家去。”老太太听了一头的火。 “亲娘诶,还嫌不够丢人么。”他爹气的拍了拍桌子。 沈杏看着这一大家子,再看看这堂屋,除了吃饭的方桌并就一个简单的香炉台,上面供奉着菩萨。哎,简陋,穷啊。 她爹其实已经表了态,此事到此为止,亲事就这么窝囊的退了,堂屋里一大家子都垂头丧气。 “季婶子在家不?”,院子里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满是补丁的花碎布袄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脸嘿啾嘿啾的。 她娘听到声迎了出去,脸上挤出几丝笑意,“是大丫啊,啥事啊?” “一家子都在那?”王大丫伸着脖子往堂屋瞅了瞅,“这不,我们家那口子前几天跟沈叔借了个犁耙使使,使完了就来还你家了。” “你放院门口吧,一会我收。” “那哪能啊,我得给你放杂房里。”放完犁耙,王大丫热情的拉住季氏的胳膊,“季婶子,下午看到两人来你家,是啥人啊?” 季氏没搭理她,拉着她往大门口走去,这王大丫全村都晓得,什么话到了她嘴里,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是个漏嘴的。 王大丫看季氏不搭腔,“哎,婶子,我看那两人怎么像下梁村林家的啊,看着眼熟的很。” “没啥人,你眼看花了,大丫,天不早了,赶紧回去给徐全做饭吧。”她娘把王大丫连拉带拽的拖到院中央。 “沈洵娘,你俩在干啥呢?”布婶子端着个碗走进来。 “布婶。”沈杏跟她妹早在王大丫进院门就出来了,看到布婶喊了人。 “嗳!沈洵娘,自家做的饼子送几块给你家尝尝。”布婶子把碗递给她娘。 “咋这么客气的,谢谢布婶子了。”得了她娘的暗示,沈杏快步接过布婶手里的碗,送进厨房。 布婶倒没理王大丫,“沈洵娘,我家那口子这两天闹肚子,倒不是很严重,我这得了个偏方,用大蒜煮水喝能好,咱家没种大蒜,厚着脸来你家拔几根。” “布婶子,瞧您说的,又不是啥稀奇的,喏,就在那,你自己看着拔就成。” 布婶子也没再客套,看到大蒜就去拔了,拔了几株,“就这些尽够了,虽说不值当啥,但咱农家自个长点菜吃吃,也不是白来的不是。” “这哪够。”说着她娘又给拔了几根给布婶子,布婶子连连道谢后出了院门。 “哟,这大蒜长得真不错,肥的很,正好我家也没有,我也拔几根。”王大丫自顾自地开始在菜地里招呼起来。 “大丫,我刚想起来,早上他爹刚唬过大粪,荷儿赶紧去追布婶子跟她说一声,顺便把你弟叫回来,这么晚了,就不知道归家。”她娘煞有介事的大声嚷着,沈杏朝沈荷眨了个眼。沈荷咪笑了下跑了出去。 “不是骗人的吧?”王大丫停住手,撇撇嘴空着手往外走去。等外人都走了,她奶跟她大伯娘也回去做饭了,她奶走的时候叹了一口大气。亲事已退,多说也无益。 沈杏随着她娘进了灶房。 “杏儿,不是我小气,王大丫她干啥来了,一张嘴就知道她没憋好屁。给她捞便宜我心里不舒坦。”她娘正利索的把大咸菜切成丝。 “娘~,我知道了。”沈杏边往灶膛里填柴火边笑了笑,她娘还挺有性格。 暮食大家吃的静悄悄,连一向活泼的小弟也察觉到家里低气压的氛围,只顾着低头啃黄馍。 “爹,”沈洵放下手里的大碗,“地里的活计都做的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去镇上找活干,做短工,实在不行就去码头上给人扛活。” “你说啥,你多大啊,就去给人扛活?”季氏的眼眶瞬间红了,母亲哪舍得儿子干那苦力活。 “多大,十五了,都能娶亲了。”他爹把筷子一丢,一脸倔气。 “爹,娘,那林家不是还回来九两银子嘛,咱家就起大青砖大瓦房,气死那林家。”小妹也不吃了,气呼呼的说。 “你懂啥,还起青砖大瓦房?”他爹拿起一旁的旱烟杆,“那九两够起几间?起好了一家子不吃不喝了?要是遇上个前年那样的灾年,咱家还过不过?” “爹,娘,后天不是镇上五天一次的大集嘛,家里积了半个月的鸡蛋有一百多个了吧,可以拿去镇上卖了。”沈杏想着,这次退亲对她哥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鸡蛋有173个,是该去卖了,别放坏了。”她娘对家里的鸡蛋如数家珍。 “大哥想为家里赚钱是好事,不过也不差这一天,我想着,爹这几天又做了些竹筐和篮子,东西不重就是占地方,哥可以给爹帮忙,多担一些去卖,另外,娘,家里的鸡蛋这次就我去卖吧。一文钱一个,不会少卖的。”沈杏搜过原身的记忆,原身还没去过镇上。她想去镇上看看,家里除了地里种的粮食和他爹卖几个篮子的零花,是该想想其他法子赚钱了。 “你才多大,还是我跟你爹去,别被拍花子的拍了去。”她娘还是不放心。 “娘,我都十一了,都没去过镇上,我就在爹旁边卖鸡蛋,肯定不会丢的。再说,到时候哥去找活干,我还能给爹帮忙呢。”沈杏学着原身小时候撒娇卖萌样,朝她娘猛眨眼。 “我也去。”小萝卜头沈旭也跳了起来,“我也想去,娘。”小妹沈荷也不甘示弱的站起来。 “都去啥去,她娘,这次就让杏儿跟着去吧,年前说给娃买绢花也没买,年后又在山下摔了,带杏儿去镇上耍一回吧。洵儿也大了,该为自己和家里考虑了,至于两个小的在家看家,你娘还要忙活菜地,可没工夫管你们。” 她爹大家长发话了,两个小的嘟囔着,偃旗息鼓的坐下来继续吃,沈杏开心了,她得去镇上看看,想想有啥能帮家里赚钱的。https:/ 哎,这话说起来就惭愧了,想沈杏在现代也是个高材生,到了这古代大基朝,来这一个多月,最大的感触就是觉得自己就是半个残废。为啥,生火不会,拌猪食不会,做黄镆不会,连洗衣服都没她妹洗的干净,只能偷偷地跟家里人学,好在咱脑子还行,这些活不难,看一看再自己动动手就做的像样了。 现代看小说书上别人穿越到古代,那叫一个爽,啥上山捡蘑菇,捡各种山珍去卖一卖好多银子,随便卖个炒菜的方子就发财了。她一现代城里的娃咋有机会去认识山珍?至于做菜方子,天哪,她可是一直靠点外卖续命的啊。 沈杏暗搓搓的不死心,她也想去山上碰碰运气,可想想自己在山外围摔了个大跤,方才有她穿越这么个诡异事,那个村庄不远的月蒙山她可不敢自个去。至于家里人,是从来不去的,说是那山里猛兽太多,山外围的一些野菜,菌菇之类的都被靠近山的村民挖干净了,去也是白忙活。 不过,在月蒙山附近还有七个大小不一的小土山叫七邱山,说白了就是小土坡一样的荒林子,她爹做木碗,竹篮子啥的材料就来自这个七邱山。 那天她爹还有她哥要去七邱山锯木头,她耍赖的跟着去了,运气不错,刚下过雨的野林子里倒是有不少菌菇,她也学人家去采,打算带到镇上去卖。 结果,她爹说那些个都不能吃,闹饥荒的时候有村民饿的受不了吃了,轻则拉肚子,重则丢命。她不信,这蘑菇看上去颜色也不艳啊,不是说颜色鲜艳的有剧毒么,这不艳的也有毒?她哥叹口气地把她采的菌菇都丢了,无奈地道:“要是能吃,哪能轮得到咱们采啊!”沈杏抬头看看日头,额。。。 歇了这些心思,但她识字啊,知道她三叔读过几年书,硬着头皮编着谎的跟她小婶借了本已经发黄少页的三字经,全是繁体字,凭着记忆顺着念还行,单独挑出来叫她认,哎,惭愧惭愧啊。 去镇上看看,说不定能有啥赚钱的法子呢? 隔天,沈杏带着她娘数了好几遍的180个鸡蛋,跟着她爹和大哥走到村头,每个大集,牛叔会在那赶着牛车等全村要去镇上的人,平时她爹和她哥都是自己调着篮子,木碗去镇上,牛车坐一趟要2文钱,她爹是舍不得的,而且挑的货多,去镇上赶集的村民也多,也占板车地方。这次是她带着鸡蛋,她娘怕她不稳妥把鸡蛋摔了,才叮嘱她爹让沈杏坐牛车去镇上,她爹倒是开朗说180个鸡蛋也重,正好让闺女省把子力气。 第3章 双黄蛋 沈吉富把沈杏安排坐好,叮嘱沈杏看好鸡蛋,就跟沈洵先挑着担子往镇上去。沈杏还是第一次坐牛车,挺兴奋的,不过也紧张,牛板车,就是牛车套着带木车轮的木板,什么遮挡和安全防护都没有,这不,沈杏的两条腿就垂在板车外,当然,这也是为了板车上可以带更多的货和人。 此时牛车上已经没啥空位了,本打算出发的牛叔往村里看了看,又把牛车给停了下来。 “等会,牛叔,还有咱家,咱家也坐车。”不远处身上背着猎物的三人奔跑过来。 “小山快坐上去。”来人是张屠户和他的大儿子张小林及二儿子张小山。沈杏正紧紧抓着板车边缘,突然,身边就挤进来一个人。 沈杏扭头一看,得,就是那个莫名对她冷哼的少年张小山。 “牛叔,出发吧。我们家小山坐就成,我跟他哥走着去镇上。”张屠户乐呵呵的将铜板递给牛叔。 “得嘞!都坐好了啊。”牛叔甩了下牛鞭。纵使沈杏心里有了数,抓紧了板车,还是被惯性颠得差点掉下去,说是差点,是因为旁边的人拉了她一把,她才没丢大丑。她当然知道是谁拉的她,还不是那个冷面少年么。 “谢谢。”沈杏习惯性地小声道谢。 “切!”旁边的少年满不在意。 哎,沈杏只能在心里肺腑,原主你是怎么得罪这人的啊,连她小心翼翼的道谢,对方就给了她个“切。”。 等牛车和张屠户他们拉开一段距离,板车上就热闹开了。 “小山那,你这布袋子里是啥呀,又上月蒙山抓山鸡了?”李翠花热情的跟张小山搭话。 沈杏看少年像没听到一样理也没理,心里顿感平衡一些了,估计这人就这性子,对谁都一脸傲娇冷漠。 “翠花婶子,你刚看到张屠户身上背的了么,好像是獐子,那个一卖不老少银子呢!”王大丫凑过来。 “早瞅见了,张小林那背篓里还有好几只山鸡嘞。” “乖乖,那得多少钱呐,难怪张屠户家没田地,过的日子一点不比咱差。”王大丫羡慕起来。 李翠花递了个眼神给她,王大丫的视线就落在张小山的布包上了。 “哟,小山那,你这个大布袋里装的啥呀?看着就不轻,咱还没见过山里的稀罕山货呢。”说罢,王大丫就伸手去抠口袋口。 “哟,这是啥呀!”王大丫只看到血糊糊的一角,就被张小山一把拽过口袋,再次把口袋封紧。 “婶子好奇是啥?”张小山一脸坏笑,声音冰冷,沈杏听着心里一紧。 “啥呀?”王大丫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不死心。 “婶子,听了可别怕。” “是野猪,不过。。。”张小山停顿了几秒,“是被肢解开的野猪,我爸说跟个大人似的又笨又重,就给分解了,先剁腿,用的柴刀一刀下去没砍断,我爹又砍一刀,才哐当掉了下来。” “哦,对了,那时候野猪还活着呢。刚剁完前腿,那猪嗷嗷叫的渗人,我爸怕吵着邻居,就让我和我哥一起动手,我和我哥剁猪头,我爹剁猪脚,没一会那猪就不动了。”张小山一脸得意的说,“婶子,我哥不行,剁了几次都没剁开,我一刀下去。”张小山故意停顿了一下。“那猪头就滚出去了。” 刚刚还嬉笑说话的牛板车上,此时静悄悄。 “大丫婶子,还要再瞅瞅,我剁的猪头不?”张小山作势要打开袋口。 “不用了,不用了。”王大丫连忙摆手,背过身去,一声不敢再吭。 这一番交谈,板车上所有人都听到了。沈杏在听到剁猪脚那段时头皮就已经发麻了,箍着鸡蛋篮子的手臂越发紧了。 沈杏心里肺腑着这少年不仅冷面,还很狠辣啊。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很诚实的尽量往车前靠,尽量离张小山远一些。她的这番小动作当然没逃过一旁张小山的眼,不过倒是没在呲她。 好不容易挨到镇上,沈杏下了车,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太吓人了。”刚自言自语了这句,身前就晃过一个精壮的身影。沈杏吐吐舌,还好刚才没提到这人的名字。 “杏儿,这儿。”沈吉富朝她招手,沈杏快步走过去。 “咱们得快点了,要不老摆的地儿就被别人占了。”沈吉富催促道。 没一会,就走到镇上唯一的一条主街,在老摆摊的胡家布铺前,沈吉富和沈洵把木碗,小木凳,竹篮,竹筐等要卖的一一摆放好。 “爹,这都忙活好了,我去西头看看有没有短工活,不行就去码头那边转转。”沈洵从篓子里拿了一个黄镆准备走。 “再拿一个,哥。”沈杏又递了一个黄镆给沈洵。 “拿着吧,能在镇西头找到活就别去码头上,码头上活累人。”沈吉富看着才十五岁的儿子,不落忍啊。 “嗯,知道了,爹。” “小妹,帮爹看着摊子,我走了。”沈洵大步往西头走去。 因是大集,镇上熙熙攘攘,倒有不少来赶集或卖农货的,没一会他们身旁就摆满一个个篓子或篮子,排成一排,倒跟现代排成排的路边摊很相像,多是卖些农家菜,鸡蛋,还有像他爹这样有些手艺的,做些家用物什的带来镇上卖。 沈杏来镇上,她娘可交代了,得把这180个鸡蛋卖了,才能在她爹附近玩会,可不准走远。 卖鸡蛋?没卖过。练摊?更没练过。不过,沈杏也不慌张。她按部就班的把鸡蛋篮子摆在她爹摊子的旁边,慢悠悠地把上面单独用布包着的12只鸡蛋拿出来,摆到一个小一点的篮子里。 “杏儿,你这是干啥呢?”她爹乐呵呵的看着她闺女捣腾。“闺女,鸡蛋一文钱一个,知道不?” “知道,爹,咱说好了,这180个鸡蛋我来卖,你可不准插手,行不?”沈杏俏皮的朝她爹眨眨眼。 “好,好,我看你咋卖。”沈吉富笑起来满脸褶子,一点也不像三十多的人,他难得看到沈杏活泼的一面,平时,这个闺女总是文文静静的,一点也不像个小姑娘,哎,长女,总是更懂事些。 具体咋卖,沈杏早想好了。单挑出来的是双黄蛋,这还是她跟着她娘季氏捡鸡蛋的时候,她娘随嘴说的,那个最肥的毛色最亮的母鸡现在隔几天就能生个双黄蛋。当时她娘随手拿一个,“诺,这个就是。”沈杏不信,正好要给他弟炖鸡蛋,就在碗里敲开,神了,还真是双黄蛋。 她娘还说真要完全确定就在黑屋子里用手窝成个孔,把鸡蛋放孔上对着烛火来回照,鸡蛋里是一个黄还是两个黄看的真真的。 她娘随口说的,沈杏却记在了心里,她把她娘的主意稍微改了下,做了个简易布罩,用凳子把布罩撑起来,把烛火放在布罩下,昨天晚上在漆黑的屋里,把挑出来大个的可能是双黄蛋的18个鸡蛋,挨个对着布罩破洞处照,还真不赖,这18个里面居然有16个是双黄蛋。 集市上人越来越多,但还没有人来主动问鸡蛋的,等了一会,沈杏有些急了,要不要叫卖起来。哎,从没干过这个,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了半天,愣是喊不出来。 正当沈杏想豁出去的时候,一位大婶被她面前颜色粉鲜的双黄蛋吸引了目光,“丫头,这个鸡蛋一文钱一个?”说着就蹲下动手挑拣起来。 “大婶,这可是双黄蛋,要三文钱两个。”沈杏看到顾客上门,赶紧招呼。 “啥?人家都是一文钱一个,你说双黄蛋就是双黄蛋啊?”大婶不高兴了。 这时,又有几个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大婶,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当场敲开。诺,我爹就是卖木碗的,一文钱一个,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你敲,要是是双黄蛋你得三文钱两个买走,而且你得先把木碗的钱给了。” “那要不是双黄蛋呢?”大婶反问。 “不是双黄蛋,我就把这只鸡蛋赔给你。” 沈杏对着围过来的人群道:“这边都是双黄蛋,两个鸡蛋四个黄,相当于四个普通鸡蛋了,得要四文钱,现在我只卖三文,谁买谁赚到。” “敲开看看,不是的话还白捞一个鸡蛋。”围观的人因为好奇也怂恿着。 “那行,这是一文钱的木碗钱,她是你爹,你丫头能做主不?”大婶略作考虑后问沈吉富。 沈吉富看着她姑娘晶亮的眼睛点点头,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都还没搞明白这丫头要干嘛? 大婶看沈吉富同意了,递过去一文钱,随手拿了个大号的木碗。沈杏随意拿了个鸡蛋刚想敲。 “等等,你拿的不算,谁知道有没有猫腻?”大婶满脸的不信沈杏。 “那行,那您来挑,挑好了您亲自敲破,我不占手。” 大婶左挑右捡了一个大鸡蛋,自己小心的敲了下木碗边,一群人伸着脖子看。“哇,还真是双黄蛋诶,黄还蛮鲜亮的。”人群里有人喊出来。 “我不信,运气,丫头我再敲一个。”大婶说罢又拿起一个。沈杏忙拦住,“婶子,我这双黄蛋可是三文钱两个,你这再敲一个,可得给我钱?”沈杏小人一回,自己第一回卖鸡蛋,要是敲完,这大婶不要了,那她就亏了。 “瞧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眼不小。不就三文钱,给你。”大婶豪气的丢了三个铜板给沈杏。 随手又从小篮子里拿了一个立马敲开,“又是双黄,还真稀奇啊。”人群里又有人喊着。 “得,丫头,钱我可给你了啊。”大婶看着碗里的鸡蛋脸上一点不满都没有,三文钱买了4个黄的鸡蛋,划算啊,端回去咋做呢,一下子做4个鸡蛋有些败家哈,大婶边走心里边肺腑着。 “丫头给我2个双黄蛋。”等大婶端着碗离开,人群里立马有人围上来买双黄蛋。一会就卖空了。16个鸡蛋卖了24文,一文不少的给了沈吉富。 双黄蛋卖完了,人群里没买到的还有些可惜。 “大伙听我说,”沈杏看着还没散开的人群,乘胜追击,“刚才的双黄蛋是我娘捡鸡蛋的时候分出来的,这些普通鸡蛋里大多数都是我从鸡窝捡的,我可不会分双黄蛋,所以,这些里面可不排除有双黄蛋哦。” “买到就是赚到,鸡蛋一文钱一个,有好运种双黄蛋哦。”沈杏打出中奖的噱头吆喝开了。 “反正一文钱一个鸡蛋,大家都是这个价,还不如试试看运气呢,小姑娘,给我来20个。”多数人都冲着这个想法买了沈杏的鸡蛋,没一会儿,164个鸡蛋卖光光。把铜钱给她爹,沈杏开心极了,第一次练摊成功! 她爹在一旁看着她闺女咋把180个鸡蛋全卖出去的,不仅全卖出去,还多卖了8文钱,真聪明。老爹脸上尽是笑意。 “杏儿,这八文钱给你,是你自己想法子赚来的,再给你七文,自己去后面的布铺买绢花戴。” 沈杏看着布满口子和茧子的大手,默默地接过那15文钱。 第4章 揽生意 她倒不是真想去买绢花,哎,凭着原主的记忆,她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现在沈杏拿着这钱就只想干一件事,买吃的。她饿死了,也馋死了,缺油水,严重缺油水。 沈杏抬头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爹,我去讨碗水,咱把黄镆吃了。”沈杏拿着大碗往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走去。 好一会儿。沈杏端着碗温水递给她爹,“爹,给。” “你先吃,爹这有三个黄镆,你吃饱了爹再吃。”沈吉富把黄镆递给沈杏。 沈杏拿过一个黄镆,“咱一起吃,我吃一个都饱了,爹,你吃。”带过来五个镆,她爹和她哥一人两个,她一个,这是家里早分好的。 咬一口馍,喝一大口水,沈杏想着刚才的大肉包子。菜包子两文钱一个,肉包子三文钱一个,她当然要想吃肉包子,手上15文,可以买5个,一个人可以吃到饱,吃到撑。 可是望着不远处那个憨厚的老爹,来这一个多月,家里地里重活累活都是她爹和她哥干,再想想,家里的两个小萝卜头,平时一口姐,姐的喊着,昨天晚上巴巴看着她,让她把镇上看到的好吃好玩的回来说给他们听,她还承诺给他们带好吃的呢。 吃独食的念头就这样被压下去了,忍着饿,咽着口水,沈杏厚着脸皮跟卖包子的大伯讨了碗水慢吞吞的走回来了。 吃完馍,跟沈吉富打了声招呼,沈杏就在附近转悠开了。看到前面有个肉铺,沈杏二话不说问了价钱,买了一斤前腿肉并一个猪骨,花去了12文。拎着肉的沈杏心里乐开了花,还好刚才没买包子,15文全花光才五个包子,家里六口人,一人一个都摊不下来。有了这些肉和骨头,怎么着每人能捞着一块肉吃,一碗骨头汤喝。 乐呵完,沈杏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回,瞧瞧自个这馋样。 日头渐西,来摆摊卖货的不少农家都收拾准备回去了,肉铺不远处,有个货郎还在叫卖。沈杏看到麦芽糖了,问了价格,花了三文买了六块麦芽糖块,货郎还送了沈杏一小碎块。沈杏道了谢,乐颠颠的把碎糖块丢进嘴里。“甜,真甜。”瞬间满足了。 沈杏回到她爹的摊位前,把肉和骨头放进背篓里。“爹,哥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应该是揽着活了。” “嗯,这个时辰,估计快干完了,咱们再等等他。” “爹,那边有个木器店,我去瞅瞅,刚看好几个人从我们摊子上走过,去了那家木器铺子,买了好些东西。” 沈杏不等她爹回话就走向木器店,这次好不容易来镇上,刚转悠半天,她也没想出啥赚钱主意。想着,她爹好歹会些木器活,刚才看到别人去木器店有买锅盖,有买木盆的,她去看看,不复杂的话,怂恿她爹也做些大件,好多卖些钱。 走进木器铺子,掌柜的看是一小姑娘也没上前招呼她,在柜台前扒拉着算盘珠子。 沈杏左看看右看看,将锅盖拿在手里,挺沉,不是很复杂,用手量了几个尺寸。再看看木桌,木凳,寻思着她爹也能做,就是废些工夫。 “掌柜的,你这还有犁耙?”一个中年人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算盘,热情的迎了上去,“你要犁耙,什么样的?” “就是犁地用的,一个人在后面犁,一个人在前面拉,人力的那种,我这刚买了几亩荒地,这几天得抓紧把地梨出来,赶上今年的春种。” “那种啊?我这没有。”掌柜的想了想回道。 “那你这有哪种啊?”中年人有些急,地里的事可马虎不得。 “犁耙这个太复杂了,前几天我去县里,就你说的人力的,还得要500文一架,太贵,我就没进货。你要不明个去县里看看。” “哎呀,这么贵啊,那行吧,谢谢掌柜的了。”中年人懊丧的走出铺子。在一旁的沈杏灵机一动,跑出铺子,追上中年人。 “大叔,您是不是要犁耙啊,人力的那种,我刚就在木器店里。”沈杏喊住刚刚那位中年人。 “是啊。”中年人一看是个小姑娘有些不耐烦。 “大叔,是这样的,我爹是个木匠,会做这个人力的犁耙,前面就是我爹的铺子,因为犁耙比较大,不好带来。” “如果你要的话,我家可以400文卖给你。不过,得等下个大集的时候带给你。”沈杏想用价格吸引住中年人。 “你爹真会做?”中年人对沈杏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你可以去我爹摊子那看看,摆放的都是我爹自己做的木具,耐用得很。更何况我们也没收你钱,等做好了,下次大集带过来,您看了满意再付钱。就算不满意,也只是耽误几天时间。” “但我家可比县里便宜整整一百文钱呢!”沈杏把一百文咬得重重的,继续用价格吸引着。 中年人显然有些心动,“那我跟你爹谈谈。” “行嘞,那我先跑去跟我爹说说咋回事,您慢些走。”沈杏看对方松动了,立马跑去找她爹。 “爹,有个活,咱家接了。”沈杏兴匆匆的把对方要犁耙的事说了。 “那不成,不成,爹可没做过犁耙,犁耙最关键的是梨头,那可是铁做的,咱家也不会打铁。”沈吉富一听立马摆手,表示做不了。 “爹,我都想好了,犁头咱家有,就用咱家那个犁耙上的,至于其他的都是木头做的,咱家那个犁柄坏了不就是爹您做的,按上去的?咱家犁耙爱惜的很,犁头很新,再磨一磨,跟新的一样。” “爹,犁头咱可以找铁匠再打一个,你估摸着一个犁头多少钱?” “怎么着也得一百多文吧?”沈吉富想了想。 “咱就算150文,咱这个犁耙卖400文,木头是七邱山上白得来的,要是咱这个犁耙做的好,咱也可以拿来大集上卖,一个犁耙就赚250文,得咱家卖多少个鸡蛋啊!”沈杏继续道:“刚我在木器店可听说了,他店里的犁耙还是从县里进的货,镇上就他一家木器店,那说明啥?” 沈吉富听着云里雾里的。 “爹,那说明整个谷桥镇除了木器店就没有地儿买犁耙了呀,或许有会做犁耙的木匠师傅,但是其他人不晓得,一般人只会来大集或镇上的铺子里买。咱只要做的好,每个大集都来,肯定会越来越多的人晓得咱家会做犁耙,咱也不用辛辛苦苦的一个木碗一个木碗的去卖了。” “爹,咱家得变通,得做些大件的木器来卖,才有的赚。”沈杏心下欢喜,不断劝说着。 “可是,爹没正经跟师傅学过,都是自己琢磨的,能成吗?”被沈杏这么一说,沈吉富也有些心动,是啊,若是这个犁耙做成了,直赚200多文,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需要犁耙的农家肯定多,犁头是铁制的他做不了,但其他部分他早摸透了,想到这,沈吉富心里也有了低。 “爹,咱试试,试试还不成吗?咱也不收他的定金,只下个大集把犁耙带来给他看,他满意了再付钱。总归咱家只是废些功夫,他家就是白等几天而已啊。” “师傅,刚这丫头说您会做犁耙,人力的那种?”沈杏话音刚落,那个中年人就走过来了。 “嗯,是这样的,刚我闺女跟我说了,犁耙我没做过,”沈吉富不想骗人家,人穷可以,但得守信。 “但是我会做,家里的犁耙坏了都是我修的,基本都重做过。犁头可以找铁匠订,其余部分我心里都有数。您看,您要是愿意等几天,那就下个大集我新做的带来,您要是不愿意,刚我闺女也说了,县城就有的卖,您也可以去那买。”沈吉富实话实说。 中年人一听这话,再看看沈吉富的实诚样,说道:“大哥,我看您比我年长,这么着,看您也是实诚人,我也确实等着用,不过几天还是能等,我就想问,您闺女说400文卖我,算不算数?”中年人也不兜圈子,他刚看过沈吉富编的篮子,做的木碗,木板凳,挺好的。冲着这个价格,他也想少花钱买到犁耙,少一百文那,那就是100个鸡蛋,10斤猪肉了。 “算数,算数。”沈吉富连忙说道。 “那行,那咱就互相信任一回,我姓李,师傅贵姓?” “咱家姓沈。” “那沈师傅,咱就说定,下个大集,咱们还在这见,犁耙我满意了就付您400文,要是不满意不满,您可不能恼,我也不怪您耽误我这几天,成不?” “成啊,李老弟,我得谢谢你,对我活计的信任,放心。”沈吉富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发黄的两排牙。 中年人点点头离开了。沈杏兴奋的看着他爹,这就拉到一笔买卖了,虽然是笔小买卖,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啊。 沈杏正兴奋着,“爹,大妹。”沈洵满脸疲惫的背着背篓走过来。 “哥,你回来啦,今天咋样?累不累?” “还好。”沈洵疲惫的脸上挤出几丝笑容。“爹,这是今天做工的工钱。”沈洵把10文钱递给沈吉富。 “唉,做的啥活?好干不?”沈吉富满脸心疼的问沈洵。 “在西头转了半天没找着活,就去了码头,很快就找到个扛货的活,一天给10文,我就干了。还行,干了一天也不怎么累。”沈洵挤出一丝笑,其实早就累瘫了。每袋货都有几十斤,两包一抗,他的腰都被压弯了。咬着牙硬撑过了一天。 沈吉富听了啥话也没说,想拍拍儿子的肩膀,看着后背还半湿的粗布,悬着的手就拿开了,“给,你大妹怕你干一天活回来渴,跟后面布铺讨的水。” 沈洵接过木碗,大口的往嘴里灌,干一天活,又累又渴,这碗水有如及时雨。“谢谢妹子。”喝完,沈洵抹了下嘴。 “哥,张嘴。”沈杏朝沈洵眨眨眼。 “干啥呀?”沈洵话还没说完,沈杏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麦芽糖块。 “哥,甜不甜?”沈杏笑眯眯的问他。 “甜,太甜了,甜的哥的牙都疼了。”沈洵夸张的捂起嘴。沈吉富正把篮子啥的收拾起来,听到这话也笑了。 “杏儿,咱们得抓紧收拾起来,还得去铁匠铺问问王铁匠能不能打犁头。”沈吉富手上不停,催促道。 “爹,咱之前不说好了,用家里的吗?”沈杏不理解他爹咋那么老实。临时叫铁匠打犁头,不说铁匠能不能打出来,咱家不还得先垫钱么,一个犁头100多文呢。https:/ “杏儿,咱家是穷,但做人得有底线,得懂得本份。诚实,就是咱农家人的底线。人家花400文是要买一个新的犁耙,把家里旧的卖给人家就是诓人。那事,咱不能干,听到没?”沈吉富担起挑子。 “走吧,边走边把事跟你哥说说。”沈洵听得一脸懵。 沈杏听得她爹的话,脸臊得慌,她耍小聪明了,她爹说的对呀,做人得有底线。。。 第5章 吃肉 路上,沈杏就把揽到做犁耙的活这事从头到尾的讲给沈洵听。沈洵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才11岁的妹妹,她这妹妹啥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抛开犁头,其他部分,他相信他爹的手艺,能做出来,而且做的还不差。但是,若是他碰到这样的事,能揽着这样的活吗? 沈洵闷不吭声的走着,到了铁匠铺。 “王铁匠在吗?”沈吉富往铺子里看了看,铺子里没人,这个点了,大家都回家了。 “哎,来了。”铺子连着后院,一个大胡子男人从后面跑到铺前。 “是沈兄啊,这回是做啥?”大胡子男人热络的跟沈吉富打招呼,看的出来,这两人很熟。 “是这样的,有人跟我这订了个犁耙,就是我上次带过来让你改的那个。你能做不?” “那个啊,得给我个实物样,我按着样子才能做。”大胡子想了想。 “那没事,明天让我大小子跑一趟就成。那这个做一个怎么算?”沈吉富问问价钱。 “那可不便宜,那个耗的铁多,得给我120文,不过,要是你一下子做2个,我一起给你算200文。” “这。。。”沈吉富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沈杏。 沈杏拉扯了下沈吉富的袖子,“爹,我们做2个吧,一来划算,二来要是这个卖出去,有一就有二,我相信还会再有人来买的。” “再说,要是一下子做两个,我们也有底气,把做得较好的这个卖给那人。您说呢?”沈杏倒不是不相信她爹的手艺,主要还是想说服她爹一下子做2套,虽然王铁匠是想多赚钱,但他们也确实得了实惠,便宜了40文呢。再说,犁耙这种地里的农用具,用的人家肯定多,生意好了,以后肯定得批量做犁头,到时候犁头的价钱还得往下走。 “那行吧,就做2个。”沈吉富咬咬牙,“但是,我们今天没带这么多钱,你看。。。” “那没事,给个50文定钱就成,来拿犁头的时候再付清,咱们老熟人了,还能不信咋地。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要?”王铁匠倒是爽快。 沈吉富心里盘算着这个活要用几天,离下个大集,就隔4天时间,“明早我家大小子来送犁头的样,后天下半晌再来拿,看成么?” “呀,这么急啊,后天赶不及啊,最多我只能赶出一个的活。”王铁匠有些为难,“沈兄弟,你也知道,这个打铁看着简单,一个步骤都少不得,要不出来的活不好用,你得怪我嘞。” “那是,那是,那这样吧,后天下半晌我们取一个,下个大集的时候再取另一个,成不?不过,不管咋样,活得做好了,咱冲着你活计好,才没去东头那家铁匠铺的。” “瞧您说的,我的活那是没的说的,那成吧,就这样。”给了定金,沈家三人离开了铁匠铺子。 踏着月光,三个人走回了家。 “咋这么老晚?”季氏等在村口好一会儿了。看到三人立马迎上去,“给娘担吧,洵儿歇会。” “没事,这些篮子,木铲也不重,一会就到家了,娘你就别沾手了。”沈洵没让他娘接过担子。 “杏儿,今儿个鸡蛋都卖了吧?”季氏也再不坚持,转头问沈杏。 “嗯,都卖了。”沈杏疲惫的答道,早上是坐牛车去的,沈杏没觉得有多累,可晚上是实实在在的走回来的,刚往回走的时候,因着拉了笔小生意,沈杏很兴奋,她爹说走回去,沈杏没啥概念的跟着走,但在不知走了多久之后,沈杏忍不住的问她爹,还有多久到家啊。她爹说快了。 好吧,沈杏信了。再又问了两遍还有多久到家,她爹一如既往的回答快了的时候,沈杏崩溃了,她发誓,她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走到最后两腿已经不是自个的了。 现在她娘问啥,沈杏也只是机械性的回答,半点兴奋都没有,她只想快点看到那个是床又不像床的床,躺上去,她就活了。 “回去再说。”她爹倒是一点不累的样子,一直走在最前面。 回到家,两个小的已经睡了。沈杏几个简单洗漱后也歇了。 “爹,娘,血,血啊。啊。。”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沈旭哇哇大叫把大家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屋子里还传来沈洵的低喝声。 “咋地啦?”本就打算起床的季氏听到声音,加快手上的动作,急忙走到西屋。 “娘。”沈旭穿着短衫短裤扑进季氏怀里,“哥,血。”抽抽搭搭的一顿一顿的往外蹦着字。 “这是咋地啦?咋回事啊!”季氏此时也看到沈洵后背的血痕,眼睛立马就红了。 “跟你说让你别去,别去,你看你,这后背还有块好地吗?啊?”季氏嚎哭开了,沈洵后背的伤都是昨天扛过弄的。 “娘,您别嚷嚷。”沈洵有些急了。 “哥,咋啦?”沈杏牵着还没睡醒的沈荷,沈吉富披着春衫跟在后面,往里瞅了一眼。 “扛一天货,这些血印子正常。”沈吉富走进屋内。 “我看看,”沈吉富扳着沈洵躲闪的身子,“你去厨房烧些热水,给他擦擦,不碍事,看着渗人,那是磨破了皮。” “哎。”季氏抹了把红红的眼睛,去烧水了。 她娘端着温水盆,“杏儿,去拿件里衣的碎布来,要细棉的,给你哥擦身子。” “哎。”沈杏回房去找棉布。家里多是粗布,少有的棉布做成里衣,穿在里面不磨皮。 沈杏咬咬牙,把一块棉布一撕两半,再把半片撕成细条,好给他哥上药包扎。 “娘,给。” 季氏轻柔的擦着沈洵的后背,“洵儿,疼不?” “不疼的,娘,您别担心。”沈洵的额头上已经冒汗。 “娘,茜草我剁碎了,给。”沈荷从门外拿来一碗被剁碎的草叶。 沈杏好奇,“这是啥?” “姐,你忘啦,这是茜草,止血可好啦。”沈荷把碗递给季氏,季氏拿过一些茜草,平铺在沈洵的后背,再用布条缠好。 “娘跟你爹商量过了,杏儿接到活的事,你爹已经跟我说了,这几天你就跟着你爹把这个活给赶出来,要是做好了。这一个犁耙就净赚300文,不比你扛一天活强?” “娘,那是大妹主意好,才能赚得的钱,我是大哥,我。。。”沈洵的意思,季氏明白,他是老大,想撑起这家的门户,但他忽略了自己,他也才十五啊。 “你的意思娘明白,主意是你大妹出的,但这活光靠你爹很难赶出来,你总不能叫你大妹去林子里锯树,拿大斧头吧。” “再说,咱是一家人,还分彼此么!” “娘,我知道了,一会就把犁头送去镇上,这几天跟着爹把这活给赶出来。”季氏摸摸沈洵的后脑勺,沈洵不好意思的笑了。 回头再看两个小的,正舔着沈杏给的麦芽糖块呢。 清早,沈洵去了镇上,沈吉富和季氏去了林子里选木料,砍树。沈杏本想一起去的,她爹没让,一来她帮不上什么忙,二来家里的家务活还得有人干,两个小的太小了。 等他哥从镇上回来就去了林子换回季氏,下半晌季氏就在厨房忙活开了。沈杏帮着烧火,一边顾着灶膛,一边看季氏做菜,只看得目不暇接。 季氏将一斤的肉三七分开,小半的肉切成薄片,沈杏心里惊叹,她娘的刀工真了得,那么小块肉,竟能切出十多片来,每片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只见刀麻利的在案板上快速起伏,没一会,季氏将生姜,大蒜头切成细末放一边备用。再把另一大块的肉剁成粗肉粒,取出洗好的地瓜,芋头切成细粒状。 “杏儿,加柴火,看娘给你露一手。”灶房内忙得热火朝天。 院子里,向来人来疯的沈旭乖乖地跟着沈荷给院子里的菜地浇水。为啥这么乖呢,“二姐,你闻着了吗?肉诶,好香。”沈旭直嗅着鼻子说。 “就你鼻子尖,知道今天有肉吃,也不出去跟石头他们疯了。”沈荷撇撇嘴,嘴上虽那么说,鼻子也一个劲的嗅着。 日子西落,“爹,大哥,娘问是不是先吃饭,吃完饭你们再干活?”沈杏跑到她爹干活的小隔间问。 沈吉富往外瞅了一眼,“先吃饭吧,吃完再干。” “哎。”沈杏跑去厨房告诉她娘。 一大家子,正正微微的坐在堂屋的桌子前,沈旭咽着口水盯着前面的大腕,碗里是做好的肉燥子,浓油赤酱的颜色,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开,还时不时的飘出一股香味。肉臊子的旁边放了一个小些的碗,沈旭个子小看不见,但肯定也是好吃的。 沈吉富抽了口旱烟,拿起筷子,“吃饭吧。”话音刚落,筷子齐刷刷的伸向肉臊子,将肉臊子夹在馍里,大咬一口,齿颊留香,再细细品,细细嚼,那肉的滋味充满整个口腔。再咬上一大口,沈杏满足了。 “香,真香,娘,今天我要吃三个馍。”沈旭鼓着腮帮子边吃,边往馍里放肉臊。 “吃得下?随你,别撑着。”季氏吃着没加肉臊子的馍笑道。 “大妹,吃肉。”沈洵夹一片肉给沈杏。是另一个碗里的。 “我也要。” “我也要。”深荷和深旭站起身把碗举得高高的。 “好,都有。”沈洵一一给夹了。 “娘,你也吃。”沈洵夹了一片肉放进季氏碗里。 “娘嫌肥,你们吃。”又把肉夹进沈洵碗里。 “我不嫌肥,给我吃。”沈旭听着话就站起身。 沈旭看了一眼跟前的萝卜炖肉片,“喏,就剩最后一片肉了,爹还没吃呢?” 沈旭嘟着嘴,“给爹吃吧。”讪讪地坐下来。 “留给我小儿子吃,养的壮壮的,将来好孝顺爹。”沈吉富将肉片放进沈旭碗里。 沈杏看着这一家子,肉好吃,她娘一口没吃;肉好吃,他哥先给她夹了片肉;肉好吃,沈旭听到只剩最后一片,委屈巴巴的还是让给她爹吃,虽然最后她爹没吃。肉好吃,她亲爱的妹妹,没跟小弟抢。 生活或许就是这样,她莫名其妙的穿来了这里,想让她完全替代原主,实话说她办不到,所以一直以来,将自己暂时当成一个过客在这个家里生活。 然而,这个家里的欢声笑语,却时不时的让沈杏的心里温暖,在现代,她家境富足,在她小的时候,爸爸是长途司机,长期不在家,妈妈是审计员,经常要出差,家里总是剩她和奶奶,再后来,父母离婚,奶奶去世,因着她不愿意住校,便借助在姑姑家,那时候她估计是他们班零花钱最多的人,因为父母除了给她钱,其他的什么也给不了。 再后来,她长大,工作,父亲为了弥补什么,出钱给她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足够她住了。而母亲,很突然的一天,带她去了奥迪4s店,让她选车,说要送她。她望着玻璃门外下的哗哗地大雨,想着或许她确实需要一辆车,随手指了一辆a6出门。 她不用像同龄人那样奋斗的去买房,也不用费劲巴拉的攒钱买爱车,这些,她轻而易举就获得,但人生,总觉得少了什么。。。 来到这儿,沈杏不知未来如何,但看着她爹满脸褶子的笑容,看着她娘温婉的目光,憨厚老实的大哥,再看看两个小的,吃得腮帮子鼓鼓地,还不忘喊着“姐,别发呆,快吃,香着嘞。”她好似有些知道,她原本的生活缺了些什么。。。。 第6章 卖出 很快就到了镇上大集的日子,沈杏跟着她爹和大哥天黑漆漆的就出发了。原本季氏不想让沈杏去,家里活计多,去镇上卖货有沈吉富和沈洵也足够了。但是,沈杏担心出啥岔子,毕竟这是她揽来的生意,若是能成,对她家来说可赚不少。 沈吉富最终拍板,让沈杏去,主要是第一回做这个,心里着实没底。这孩子在卖鸡蛋和揽犁耙上显出的聪明劲,还是让沈吉富欢喜的,万一那人挑毛病,或许她家大丫头能找补回来。 就这样,踏着星光,沈杏背着背篓跟着负重的沈吉富和沈洵,一路走着去了镇上。 因着她没负重,也因着有过一次从镇上走回来的经历,这次走到镇上时,沈杏竟觉得没有上次那么累了。 “爹,哥,我去布铺胡叔那讨碗水喝。”因着沈吉富总在胡家铺子前摆摊,时不时也会送些自家做的小物件,跟胡家铺子掌柜倒是相熟。沈杏之前来镇上,她爹就让她去讨过水,这次就是轻车熟路。 那中年人要的急,他们怕人家先到了,干等不好。所以,今天愣是比平时早起了半个时辰,此时,大街上人很少,只偶尔有几个菜贩子在他们摊子前走过。 随着日头渐渐抬高,街上也渐渐热闹了起来。“爹,哥,给。”沈杏把黄馍递给沈吉富和沈洵。 “先吃吧,现在还早。”沈吉富吃了一口馍。 那个中年人还没来,沈杏看看天,天空碧蓝碧蓝的,正头顶飘着一块白色棉花云,真美。 沈杏小咬了一口黄馍,“爹,放心,人肯定会来的。” 正午,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沈杏有些犯春困。她哥沈洵有些焦急了,“爹,娘早上交代买些盐还有一些调料回去,那人还没来,我先去买了,下半晌集市散了,咱好直接回去。” 沈吉富瞅着东边看了会,又瞅了眼西头,“别乱跑,买完就回。” “嗯。” 沈洵刚走一会,只见那中年人急匆匆的跑来,“对不住,沈兄弟,我来迟了。” 沈吉富看到中年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来了就成,我想着李老弟不是那样的人,肯定被啥事给耽误了。” “是啊,是啊,这是我大哥,我们一大早就出发了,赶着牛车,结果半道板车坏了,没法子,也是运气好,赶巧坐我们牛车的同村的会修,临时找了树枝修了好半晌才修好,紧赶慢赶的过来,对不住啊。” “这事谁也不想的,我们也想着你那天要的急,我们早点过来,好早点把犁耙给你看看,结果没想到,这都正午了,,” “不过,好在,还是来了。杏儿,帮爹把犁耙拿起来给李老弟瞅瞅。”沈吉富没多说啥,把他这几天跟大儿子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犁耙给卖出去才是正事。 “哟,这犁耙咋跟我原先用的不太一样?”中年人的大哥摸着犁耙问。 “是这样的,咱家里也有犁耙,也是县里买的,说实话,用着不太顺手,”沈吉富种地是把好手,这犁耙好用不好用他最清楚,更何况,这几天亲手做了3套,今个带了2套,一套按上了犁耙,还有一套等会去取犁头,按上就能用。 “我家里那个犁耙就被我改过的,咱想着,李老弟你身高跟我差不离,干活一看也是一把好手,我就按着我使着顺手给做的。” “你先试试。” 中年人和他大哥边听着沈吉富的解释,边在路边试了起来,镇上的大街只是比乡下修的平整些,其实都是土路。 来回试了几步路,中年人疑惑道,“这牵绳咋感觉粗些,结实不结实啊,以前用的犁耙牵绳老是断。” “李老弟,咋说你是干活老手呢!”沈吉富上前,指着牵绳说,“这还是我大丫头的主意呢?”说着还抬头看了下沈杏。 沈杏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犁耙一人在后面推,一人拉着牵绳在前面拽,得相互配合,才能犁好地。” “咱家里那个犁耙牵绳也总断,我姑娘就跟我说,在这麻绳中间加一根筋就耐用了。” “筋?” “李老弟,你听我说,咱们平时用的都是用麻绳编织起来的,使力大了,重了就容易断,但在这麻绳中间加上布条,把布跟麻绳编在一起,整个麻绳就有了主筋骨,就结实了。” “还真是这么个理,你丫头灵嘞。”中年人笑着。 “大叔,还不止呢,你看这边是不是凸起一块,跟你之前用的也不太一样?” “也是哈。” 沈杏看了一眼她爹,“这凸起的一块是用来装这个的” 沈吉富拿来一个u型粗架子,将架子卡进那个凸起的一块,再夹上一块平木块。 “这,这不是。。” “是的,这是牛用犁耙,前面拴上绳,套上牛,就是牛用犁耙。是我爹和我哥这两天做了改,改了做,反复修改做出来的。” “哎呀,这个真好,家里正打算买头小牛耕地,当时还想着还得去县里买牛用的犁耙,这一个就解决了。”中年人的大哥喜出望外。 “那可是好,不过后面套上牛用的时候,这边要用锤头往下敲紧,以防掉开。”沈吉富指着刚才的卡口处交代道。 沈杏看试也试了,对方应该是要了,犹豫了下还是试探的问道,“大叔,您看这犁耙您要不?” 中年人看着沈杏,“要,当然要。” “是这样的,”沈杏深吸一口气,她不善与人谈判,但是她爹更不适合,你让她爹跟人讲这犁耙怎么使,怎么做出来的,能讲几天,但是跟人张嘴讲价钱,就不行了,这不,她爹讲了半天愣是不问对方要不要买? “大叔,我爹是憨厚人,不好意思讲,是这样的,原先你要的是人力犁耙,经过我爹这么一改,人力和牛都能使。您要是只要人力犁耙,这个加上去的车架和横木我们就不给您,您付400文就行。” “要是您想着反正要买牛,要用牛用犁耙,想要这车架和横木,咱爹不好意思开口,我就厚着脸跟您说,这些也是我爹和我大哥辛辛苦苦想出来,做出来的,得收个辛苦钱。”沈杏顿了顿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倒是没恼,笑着问,“那丫头,你说多少钱?” “要加五十文,您看成么?”沈杏本来想加一百文的,但是车架和横木就是纯木头仿着牛用车架做的,并不是很难做出来,所以刚才打了个磕巴,就说成了50文。 这事来之前,她爹和他哥就争论过,说这就是费些木头和人力,也没啥,打算白送的。沈杏不同意,这看着简单的一个改动,却是她爹和她哥想出来的,放到现代,得申请技术专利啊。 因着这,沈杏没忍住就先开了口。 中年人想了想,再跟他哥嘀咕了几句,“成,车架我要了,一共450文,沈大哥,这是400文,您收好,我再数50文给你。” 天晓得,沈吉富此时是什么样激动的心情接过的钱,450文那,他得编多少个篮子才能卖出这些钱。 “这还有一副犁耙,就是没见着犁头,这是?”中年人的哥哥开口问道。 “哦,这位大兄弟,是这样,犁头做了2套,因着李老弟要的急,铁匠铺子赶不及做,就先做了一副,一会我们去取另一幅,我丫头说这幅装上犁头摆在摊子上,说不定集上还有人要犁耙,看到这个犁耙,就知道咱家会做了。” “是这样啊,不瞒您说,我今随我兄弟过来,就是听他说集上有人会做犁耙,比县里便宜,实话说,县里我去过嘞,要价太高没舍得买,这不,就跟他来看看。” “您这副要是别人还没定,看能不能现在去铁匠铺子把犁头取来,这一副犁耙我要了,也要带车架,450文一文不少付你,成不?” “这,卖你没问题啊,可我大小子买东西去了,一时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沈吉富看看街西头,没看到沈洵身影。 “爹,我去呀,我认识王铁匠家的铺子。”沈杏听到两人的对话,喜出望外啊,这样品还没摆出去就卖出去了,太棒了。 “你只去过一回,认识不?”沈吉富有些担心,毕竟大丫头才11岁,这次第二回来镇上。 “没事,爹,我机灵着呢。上次跟您一起去订的货,铁匠师傅认得我嘞。”沈杏已经背起背篓跟她爹摆摆手,往街里走去。 顺着主街一直往南走,王铁匠的铺子有些偏,沈杏凭着记忆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旁,“是往左还是往右来着”,沈杏有些拿不定主意,“算了,随便走一条吧,要是不对再返回来。” 沈杏凭感觉选了一条,走了十几分钟拐了个弯才发现是条死路,前面巷子根本不通,是个死胡同。 “哟,哪来的小姑娘啊,瞧这小脸,娇滴滴的。”身后传来令人不愉快的声音,沈杏转身看到四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看那晃晃荡荡的站姿就晓得是不良少年。 沈杏没吭声的盯着这几个人。“哟,还挺有脾气,瞪你呢,大哥。”其中一人嬉笑着挑衅起来。https:/ “瞎说什么你,那是人姑娘眼睛美。”另一个高个少年推了刚才挑衅的小个子,晃着腰的走向沈杏。 “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又不是坏人,我是他们的老大,叫我一声虎哥,哥带你耍。”高个子走近沈杏,顺势要搂住她,被沈杏一个低头避开了。 “哼!”高个子正要再碰沈杏,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哼声。 “有意思!”声音不大却令人浑身发寒,让人无法忽视。 沈杏后退几步,就看到巷头张小山斜靠在墙壁旁,一只手里拿着匕首,“啪嗒”,“啪嗒”,有节奏的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阳光洒下来,照得张小山的身影长长的,侧面看过去,沈杏竟然觉得这画面挺美。 小个子看了眼身后,小碎步的跑到高个子旁,两人套着耳朵嘀咕了几句,小个子还拉起自己的衣袖给高个子看,高个子推了一把小个子。往张小山走去。 “原来是山哥,咱几个也没干啥啊。”高个子上前堆着笑脸。 离张小山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张小山突然握紧手里的匕首,单手猛地往身后的墙壁反插,匕首几乎全部埋进巷壁里。 高个子吓得抖了下身子,呆立在原地。 “滚!”一声冷喝从少年那传出。高个子吓得连小弟都顾不上,直接跑了,其他三个一看这情形,立马也跟着跑走了。 这一幕,把沈杏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乖乖,冷面少年真酷。 第7章 影子 沈杏看看时候不早,颠了颠背篓拉紧背绳,走到张小山跟前正要道谢。 “去哪?”少年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脸瞥向一侧,像是跟墙说话。 沈杏微仰起头看了眼张小山,古铜色的肤色倒衬得这个少年有几分阳刚气,“去王铁匠的铺子。”沈杏小声的回答,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只见张小山单手将刚才的匕首拔出,插进刀鞘,再将匕首放进腰带间。沈杏以为他要走,想着等他先走她再走。 结果这一番动作后,张小山把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嗤笑了一声,“走这边,我带你去。” 沈杏只觉此时头顶500只乌鸦飞过,她被鄙视了,她居然被个古人鄙视了。不就是迷个路吗?何况她只去过一次。好吧,她得承认,自己的方向感确实不强。看着已经往前走的高大背影,沈杏默默地跟了上去。 春风轻轻抚着面庞,沈杏鬓角的碎发随风飘舞,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到地上,拉得长长的。 沈杏一步一跟的走在后面,两人没有交谈,实话说沈杏也不是个自来熟,更何况这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走着走着,沈杏竟发现,她每一步刚好能踏到张小山影子的肩膀上,沈杏觉得有趣。当踏不上时,就快走两步,走快了,踏过了,就小步挪动。刚好踏上时,开心的捂嘴笑起来。阳光下就这么一个人在前面走,一个人在后面忽快忽慢的跟着。 正玩得入迷,“呀,你怎么停下啦?”沈杏摸着被撞疼的鼻尖望着突然停下的张小山。 “好玩吗?”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沈杏假装不明所以,一脸懵懂的看着张小山。 “那个,前面就是王铁匠的铺子,你去吧。”张小山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指了下前方。 沈杏往前看去,前面不远处正是她要找的铁匠铺子,立马笑着对张小山说:“谢啦,张小山。”说着不等他反应就蹦跳着跑向铁匠铺子。 “王叔,在吗?”沈杏站在铺子前往铺子里张望,没一会,王铁匠就出来了,沈杏小心的把犁头放进背篓,又把她爹交代的事跟王铁匠一一说了,背起有些沉的背篓,顺着原路往回走。 走进巷子,“咦,你咋还没走?”沈杏看到张小山像刚才那样斜靠着墙壁。 张小山看了眼沈杏,慢悠悠的道:“你能自个找回去?” 沈杏听了这话,顿时闭紧了嘴巴,好吧,不得不承认,因为有人带路,她刚才就没怎么记路。回去时可得记住了,在心里默默肺腑了这句,笑着对张小山示好的眨了眨眼睛,沈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啥表情,哎,尴尬呀。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张小山在前面走,沈杏跟在后面。许是想起刚才的影子游戏,沈杏又注意起地上的影子,因着变了方向,张小山的影子向前倾斜。这下子,可蹋不到他影子的肩膀了,不过,不一会,沈杏就发现,随着手臂的摆动,她的手可以和前面张小山影子的手交握,对于这个新发现,沈杏玩性大起。 前面影子手臂摆动的幅度大了,沈杏就抬高自己的手,跟着影子大手摆动。配合不上的时候,沈杏就会瞪一眼前方的张小山,再快步走上去。阳光下,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前面的人影渐渐的保持一致的频率前后摆动,后面人影的主人正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影子手,随着影子手抬高,再落下,再抬高,仿佛大手和小手牵在一起,慢慢的配合得很好了,沈杏就咬着唇偷偷的笑。 从一开始的很难握到影子手,到后面牵着影子手来回摆动,自己的手和影子手一直牵在一起,配合的很默契。沈杏还偷偷瞥一眼前方的张小山傻笑,对于这些,似乎在前面走着的张小山一无所觉。新笔趣阁 就这么一直走到主街,“前面你爹在那,我就不过去了。”张小山停下。 “嗯,谢谢!那我先走啦。”沈杏冲着他摆摆手。 “喂!” “嗯?”正打算走的沈杏停下,疑惑的看着张小山。 “以后记得叫我小山哥。”张小山不等沈杏反应,转身离开。 沈杏想了下,这才恍然,她可比张小山小几岁,刚才可是直呼人家的大名了,忘了她在这可不是大龄剩女,而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了。 走到另一处拐角的张小山,回头看了眼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角却不自觉的上翘。。。。 “爹,犁头取回来了。”沈杏放下背篓。沈吉富拿出来给装好,再详细的跟中年人的大哥讲怎么用省力,怎么用不废犁耙。那两人很爽快的付了钱,对着沈吉富连连道谢后才愉快的离开了。 “爹,今天其他的卖的咋样啊?我按着咱们昨天商量好的,跟王铁匠又订了4副犁头。”沈杏把摆得有些乱的木勺子摆好。 “还行,卖了3个背篓,还有几个小篮子。挣的大头还是犁耙上的。”他爹在一旁吃着黄镆。 “杏儿,还是你脑瓜子好使,这两幅犁耙可顶我卖好久嘞。” “爹,那是你和大哥手艺好,要是手艺不好,人家才不会要嘞。”沈杏自知,要是没她爹和大哥这几天的辛苦,还有扎实的手艺,哪能这么顺利的就卖出去两副,她只是出出主意而已。 沈吉富一张黑脸嘿嘿直笑,他这闺女真好。 “爹给你25文,想买啥买啥。”沈吉富掏出一把铜钱递给沈杏。沈杏看着她爹,给了个甜甜的笑脸,“谢谢爹,那爹,我还能买肉吃吗?”上次的肉太少了,不过瘾。 “成啊,想买啥就买啥。”沈吉富不在意的挥挥手。沈杏看着她爹,心里想着,从这就能看出沈吉富对闺女还是很疼爱的,沈杏统共就来了2次大集,她爹就给了她两次零花钱。她还没见着他爹给大哥零花钱呢。 想到大哥,“爹,大哥咋还没回呢?等大哥回来问问他想买啥,再去买吧。” 沈吉富往街里看了看,叹了口气。“买个盐哪要这么久,怕是又去找活干了。哪有好活计给他干哟。” “不是不让他去了吗,咋又去了?”沈杏听了,想起前几天,那布满血横的后背,看着都渗人,肯定很疼,她哥居然一声没吭。 “还不是看人家一直没来,怕忙活几天没进项,就自己去找活了。”沈吉富抽了口旱烟,满脸的担忧。 “爹,一会哥回来,你可得好好跟他说,别再去做苦力了,咱这犁耙一卖就赚了不少,不比去扛活好啊。”沈杏心里也不落忍。 “嗯,实话说你哥做木活还是有些天分,你那天说增加一个牛车车架,这样可以一个犁耙多种用途,你哥听了就闷头做,没成想还真做出来了。” “是啊,要是能拜个师傅好好学一学就好了。”沈杏坐在一旁陪着闲聊,沈吉富的手艺是跟她爷爷沈德福学的,都没正经拜师学艺过。 “哎,拜个师傅哪那么容易,那是人家吃饭的本事,轻易不带徒弟,就是带徒弟,也不是白带的,不说在人家白做工,逢年过节的节礼得送,学成了,结师礼也得给不少银子。咱家这样的,出不起哦。”沈吉富扶正被风吹倒的篮子。 沈杏听了咂舌,古代学个手艺学费这么老贵啊。 咸蛋黄一样的夕阳刚落下去一点,沈洵就回来了。沈杏一见到他,就立马扳他的后背看,见都是汗,还有少量新的血痕,稍稍放心后又不忍道:“爹呀,你看哥,真跑去扛活了,之前的伤口刚结疤,这下子又添新的了。” 沈洵有些不自在的拉住沈杏的手,“没啥事的,爹,今个去的晚了,只得了4文钱,给。”沈洵把掌心还有些汗渍的铜板递给沈吉富。 沈吉富接过,拍了拍沈洵的肩膀,“洵儿,以后别去了,咱做的犁耙卖出去了,两副都卖出去了,你妹妹又订了4个犁头,只要咱这手艺好,比你扛活卖力气强。” 沈洵听到犁耙卖出去了,开心的笑了,这时候才能感到这个少年脸上的一丝稚气。“是吧,我说我们熬了几个大晚做出来的,肯定能成,妹子,快给哥说说,咋卖掉的。”沈杏就把人家为啥来迟,后来又要了一副犁耙从头到尾的讲了。 “哥,爹给咱们25文钱,你想买啥?”沈杏拍了拍背篓,铜钱被藏在背篓最里面。 “爹给你的,你想咋花就咋花。”沈洵知道,这两套犁耙要不是沈杏,是赚不来这钱的,这钱肯定是她爹奖励沈杏的。 “我想买肉吃,成不?”沈杏没谦让,直接露出馋肉的表情,把沈洵逗乐了。 沈吉富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开始收拾摊子,“你娘让你买的菜种买了吗?” “坏了,只想着买盐了,给忘了。”沈洵一拍脑袋,“我现在就去买。” “我也去。”沈杏背起背篓跟着沈洵跑了。沈吉富在后面摇摇头。 到了铺子,沈洵在那一个一个的挑种子,沈杏就在店里转悠,说是卖种子的,其实就是个杂货铺,酱油,糖,醋也卖,干货也卖,粮种也卖,种子用个布袋子装着,敞着口让人挑选。 沈杏转着转着,“婆婆,这个袋子里装的什么呀?怎么封着口。”在一排放着种子的布袋最里面,有一个灰色小布袋,其他布袋都敞着口,就这个口被扎紧了。沈杏有些好奇的问掌柜的。 掌柜的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听着小姑娘的问话,看了眼那布袋,猛然想起什么,“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记性差了。那是不打算卖的,我扎起来挪地方的,咋给忘了呢。” “为啥呀?”沈杏随嘴一问。 “说起来可话长,这个种子是我从县里进来的,县里那是从其他都城进来的货,当时啊,那个县里的掌柜说这种子是稀罕物,叫什么甜瓜,是漂洋过海过来的呢,说结出的瓜又大又甜,把我说的心动了。就这一小袋花了我一百文。” “结果呢,我种了两回,第一回是秋天的时候种的,秧苗倒是育出来了,就是移到地里就冻死了。我想着,估摸着种的时候不对,就去年春天又种了一回,这回倒是结出瓜了,但是又小又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是骗我这老婆子呢。” “那你没找那人吗?”沈杏反问道。 “找了,咋没找呢,差点吵起来,那掌柜说种子没问题,还说我不会种,后来我一打听他自己也种过,也没种出来,气得我哟,白花了一百文呢,可把我老婆子气坏了。” 沈杏心里掂量了下,若真是如那人说的又大又甜,会不会是现代的香瓜?要真是香瓜,那可太好了,这瓜肯定是个稀罕的,再说就算不卖,给家里两个小的馋嘴也好啊,这个时代的糖可是很精贵的东西,要是种出甜瓜,不说代替糖,就说甜味那也让人喜欢。 “婆婆,既然你这袋种子不要了,能不能给我呢?”沈杏闪着大眼睛,卖着萌显得自己可爱一点。 “这样啊,我当时花了一百文呢!”婆婆自喃自语,白送人看样子又有些舍不得。 “婆婆,这种子您种两回都没成,您种菜种瓜肯定是好手,我拿回去也只是试试,估摸着多半也是不成的,但我就是好奇,想试试看。”沈杏见老妇人有些松动,再接再厉,“婆婆,这样,我一个女娃也没多少钱,这是我爹给我买绢花的10文,我给您,您把这袋种子给我成不?反正您也要丢掉。” “这,那你再加5文,15文,我就给你了。”那位老妇人犹豫了一下,但她显然是做生意的好手,沈杏都装可怜了,她还是加了钱。 “婆婆,我爹就给我10文。”沈杏咬着唇,扣着手,那样子就像老妇人不给她种子,她就要哭了。 “成吧,成吧。反正搁着也占地方,不过,咱可说好了,种不出来,你家人可不能来闹事啊。” “放心吧,我哥在这呢,也就10文钱,不至于。”二人付完种子钱,又去肉铺买了一斤半五花肉。 第8章 引导 三人回到家,天漆黑了。“大姐,你可回来了。”小不点沈旭从堂屋跑出来,抱住沈杏。 沈杏本想把沈旭抱起来,试了一下抱不动,还是牵手吧。“这么晚了,怎还没睡?你二姐呢?” “二姐早睡了,我跟娘一起等你呢。大姐,有糖块吗,就上次那个,好好吃。”沈旭撑着瞌睡的眼睛盯着沈杏。 “这次没买糖呢。”听到这话,小家伙憋着嘴想哭,沈杏看着有些内疚,光想着吃肉了,应该留出一文钱给两个家伙带糖块的。https:/ “都怪大姐不好,别哭啊,大姐买了肉了,比上次还多的肉,明天让娘给我们做红烧肉吃,好不好?”沈杏蹲下来安慰小沈旭。 “咋又买肉了,不是刚吃过。”季氏从堂屋出来,听到这话就急了,这哪是过日子的呀。 “今儿犁耙两副都卖出去了,我给娃的钱,娃想吃肉就买了点,瞧瞧家里几个孩子,都瘦成啥样了。”沈吉富放下担子,掸掸身上的灰尘。季氏听到犁耙卖出去了,立马笑了,“得了多少银钱啊?” “屋里说,别站在院里。” “是,是的。”沈家围了个大院子,说是院子就是用木头做的栅栏,围成一圈,再用麻绳挨个绑起来的。在院子外就能把院子里看的一清二楚。 另一边,沈旭拉着沈杏,“姐,真的有肉,娘明天能做肉吃吗?红烧肉是啥,好吃吗?”小家伙听到有肉,犯困的眼立马瞪得晶亮。 沈杏猛的点头,“放心,姐一会就跟爹说,爹的话娘肯定听。你先去睡啊,看这眼睛熬的都红了。”沈旭听了这话,蹦蹦跳跳的去睡了。 东屋里,“他爹,卖了多少啊?” 沈吉富躺下,“犁耙卖了900文,连车架都卖出去了,还是你大闺女给卖的。其他的卖了65文。”沈吉富翻了个身,接着说,“刨去本钱,光犁耙净挣700文。” “这么多,这得抵你之前卖多久啊。”季氏开心的把沈吉富放在柜子上的钱袋小心的打开,再一股脑的倒出来一文一文的数,连数了好几遍。 “不对啊,他爹,你看我算的对不对,900文加65文应该是965文,哦,对了,你给丫头多少钱买肉啊?” “25文,买菜种子花了40文,对了,洵儿做活还赚了4文。”沈吉富已经打瞌睡了。 “这小子,咋又去做活了。”季氏听到这有些难过。正打算再巴拉一遍手上的铜钱。 “爹,娘,睡了吗?” “还没。” 沈杏进了东屋,朝她娘腼腆一笑,“娘,明个能给我们做红烧肉么?” 季氏刚想说她就知道吃肉,馋死了。可看着眼前的铜板,要不是这丫头,哪有这么些钱啊,就又改了口,狠狠心,“做。” “呀,太好了。”沈杏得了信,开心极了。看了眼已经咪着的沈吉富,凑近季氏,小声说:“娘,哥今天又去卖力气了,后背肯定又磨破皮了,一会娘去给哥上个草药,成不?”她哥内向,她也11岁了,再跑去大哥房间也不大好,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困得要死,其实是又累又饿又困,下半晌吃的黄镆早消化掉了,她爹回来都没得再补一顿,更何况他们了。 季氏听到这,心头一软。“晓得了,去睡吧,娘明天给做肉吃。” “嗯,娘,红烧肉,大块的肉啊。”沈杏说完就跑出去了,去见她想念了一天的床了。 清早,沈家院子里季氏已经在忙着喂鸡了,“起了?” “嗯。” “我去地里看看。”沈吉富扛起锄头。 “爹,你等等。”沈杏出了屋子,沈洵牵着沈旭也出了屋子。 “啥事?” “咱进屋说,成么?”沈杏之所以一大早就把沈吉富叫住,还是想借助犁耙的事,让家里人转变思想,卖几幅犁耙可改变不了家里的境况。 沈吉富放下锄头,跟着进了屋,季氏他们也都好奇的进了屋。 待大家在堂屋坐下,“爹,你先说。”沈杏想让大家长先发言。 沈吉富看着沈杏,让他说啥呀,再想想,“哦,是这样,洵儿,这往后你就别去找活了,杏儿跟王铁匠又订了4个犁头,上次做犁耙还剩好些木料,这几天活上加加紧,争取在下个大集赶出两副来,我们带去集上卖。” “是说这个事不?”沈吉富询问沈杏,沈杏点点头。 “刚才爹说了这犁耙的事,我就想着咱家卖犁耙挣了一些,可光靠犁耙可改变不了咱家的穷日子。这么说吧,这时是春耕季节,犁耙有人要,那过了这个时候呢?” 沈杏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杏儿,那你咋想的?”季氏问。 “我是这么想的,咱家不能老做什么锅盖啊,木碗什么的,做起来费工夫不说,还卖不上价。咱家为啥不能做做大件的家具,比如木箱,木盆,浴桶。再比如咱只做了犁耙,是不是也可以做其他的农具,比如锄头啥的。有些连镇上都没得卖,大家还得跑县里。爹您说呢?” “杏儿,你说的这些爹想过。一来爹没跟人学过,都是自己摸索的,家里的家具自个家用,做得不好看的也没啥关系。还有,这些木器又重又大,我不好担啊。我做的木活都是按自个的想法,或者自家能用的尺寸做的,人家未必就要咱做好的样子。要是一直没人要,也是浪费了好木料。” 不得不说,沈吉富说的这些确实是实际的问题,不过,沈杏在这之前就想过了,此时就等着她爹抛话呢。 “爹,那我说,您说的这些都能解决,咱家干不干?”沈杏吊着一家子的胃口。 “干啊,肯定干啊,2副犁耙赚700文那,那费劲吧啦刨好一个木碗才一文钱。”季氏不等沈吉富说,就立马表态。 沈杏看了眼她爹,再看看她哥,沈洵眼里有疑惑,也有激动。那林家闺女退亲,说到底还不是嫌家里穷么,要是大件家具,木器卖出去的,肯定挣钱啊。 “大妹,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沈洵催促道。 “咱们先说这大件木器活能不能做出来的事,家里用的木盆,浴盆,还有娘屋里放衣服的大木箱子,是不是都是爹做的?”众人点点头。 “那用的咋样就不用我多说了,再说这个大件木器不好担去集上的事,这个容易。”沈杏顿了顿,“咱可以做个小些的,比如木盆,大号的洗菜盆不好带去大集,可以做小些的打个样子放那,人家看到了小号的就会来问。还有一些没法做成小号的,比如堂屋吃饭的方桌,大凳,浴盆等等,我们可以画图样,下面配上文字和尺寸。这就解决了没法携带的问题。” “图样是什么?还要写字啊?”沈荷好奇的问。 “就是把我们要做的东西画出来,就像过年镇上卖的年画一样,只是我们画的要小,画的也不是福娃,二是比如浴盆之类的,咱们做出来的东西多了,可以订成画册,这样人家要啥,咱拿出画册给人家看,还可以让人家选。”沈杏解释道,“至于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