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炮灰偷听我心声,杀疯了》 第一章 穿成痴傻小公主 “给我喝下去——” 手臂上刺痛传来,紧接着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粉雕玉砌的三岁小娃儿呆呆愣愣的。 豆大的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穿着深色宫装的女子正掐着小娃儿的脸,手中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早“哇——”地一声,扯开嗓子哭嚎出来。 小脸也使劲儿从那女人手中挣脱出来。 那女人的指甲滑过她那小脸蛋,瞬间出现了红痕! 痛——真的巨痛—— 姜早捂着脸,嗷嗷呜呜。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透过这雾蒙蒙的眼睛,姜早浑身一颤。 入目是一片富贵,柱子上攀附着龙纹。 贵妃椅两边把手更是镶嵌了富丽堂皇的宝石。 深色宫装女子眉头紧皱:“闭嘴,吵死了!小贱人,我亲自喂你你都不喝!” 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姜早,药汁被甩到一边! 三岁的小孩儿哪儿能扛得住这大力气。 姜早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满脸茫然。 她不是在熬夜看小说吗? 这是哪儿? 还没反应过来,从华丽的宫殿之外快步走近一个穿着浅色襦裙的宫女。 她急切的迈着小碎步走到那宫装女子面前:“贵妃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水漾,本宫告诉你多少次,不要这么莽撞!” 薛映雪眼睛一瞪,眉眼之中闪过一丝烦躁。 紧接着,眼神恶狠狠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姜早。 姜早愣神,安?!她幻听了?什么贵妃? 水漾! 那不是她刚看的宫斗小说里那个恶毒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吗?! 姜早抽了口气,抬起小爪子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愤怒:“唔呜呜——” 艹,她竟然变成了那个三岁的小傻子。 连话都说不清楚! 姜早心脏发紧。 那宫斗小说里面的贵妃是真狠毒啊,设计陷害杀了自己的皇后姐姐。 抢占了皇后位置,还勾结奸臣设计陷害皇上。 连皇后三岁的痴呆小女儿都不放过! 姜早满脸震惊,完犊子了,她现在该不会要翘辫子了吧? 不行!这可不行!她可不想死! 哪儿能刚活过来就嘎的! 嘶——姜早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看,思索着如何自救。 刚想大声嚎哭,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捏住,脸上更是刺痛。 姜早一脸惊恐,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啊啊”音节,这小傻子竟然还是个哑巴! “吵什么吵!” 薛映雪抓住姜早的小手,狠狠拧了一把。 她涂着丹蔻指甲的手指再次用力了一些:“小贱蹄子,一同入宫的,凭什么你娘是皇后,我却只是个贵妃,我长得不比那老妖婆好看!?” 姜早泪珠子掉的更快,目光四处游移,既然发不了声音,她得打碎什么东西吸引外面的注意力!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水漾着急的恨不得上手分开她俩。 薛映雪浑身一震,立马拎起来姜早,恶狠狠道:“水漾,赶紧去把地上那药清理了!” 像是变戏法儿一样,薛映雪满脸笑意。 往前走了两步,迎接即将到来的皇后娘娘。 “姐姐,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头上端端正正地插着凤钗,霞帔垂挂,尽显高贵气质。 “妹妹,与羽儿玩的可好?”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这女人掐我打我!痛死了!欺负我说不出话,这是个坏女人!不要被她骗了!】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呜呜呜,我真可怜。】 本来面上带笑的薛想容眼神微沉,目光四处看了眼。 最后定格在那个精致的小人儿身上。 小女孩嘴巴没动,她却能听到声音? 这是她宝贝的心声? 姜早对上她的眼神,泪眼汪汪。 薛想容看那精致小孩儿此时委屈巴巴,心中一紧,直接推开薛映雪,跨步走了过去。 “羽儿?这是怎么了?”看到她脸上红痕,薛想容面上闪过一丝怒意。 【娘亲?救我啊!坏女人掐我,还喂我毒药!】 薛想容瞳孔一颤,轻轻抚摸着姜早的脸蛋儿。 羽儿此时眼神清明,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心软。 她竟然不痴傻了! 薛想容眼神微沉,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姜早的小脸蛋上面还有滚烫痕迹。 薛想容心中一疼:“羽儿脸上的划痕哪儿来的?” 【娘!娘!不仅划痕,还有这个!她掐我!痛得很呀!】 姜早不动声色的将小胳膊上的红色掐痕漏出来。 她使劲回想剧情。 书里的娘可疼爱这个蛇蝎心肠的妹妹了,可最后却被这个绿茶害死了。 她一定得让大美人儿看清楚这贵妃的真面目! 想到这,她的泪珠子啪嗒啪嗒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薛想容愈发恼怒:“薛映雪!这又是怎么回事!” 薛映雪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自家姐姐发脾气。 她一急,赶紧解释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许是小傻……乖羽儿不知道撞到哪儿了,是妹妹不好,方才没能好好看着羽儿,姐姐,我错了,您罚我吧!” 她以进为退,也知晓薛想容不会真正惩罚自己,心里正是得意。 却不曾想,薛想容突然站起来。 俯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掌。 薛想容也不敢想自己先前万般信任的庶妹会有如此狠毒心肠! 她得查证清楚了! 【别再说谎啦,还没能好好看着我!分明就是你打的,要不是水漾通风报信,你还不停手呢!看看我这小脸上的指甲划痕,跟你的爪子上的甲套是不是一样!】 薛映雪一脸茫然:“姐姐?” 薛想容拿着她的手对上姜早的脸,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竟然真的是薛映雪! 薛想容心中一痛,眼神死死盯着薛映雪,冷笑一声:“不知道撞哪儿了?这不是撞在妹妹你手上了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到现在还不承认吗!” 薛映雪满脸震惊,“姐姐!您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没做便是……” 薛想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薛映雪!证据确凿,你还要怎么狡辩!” 薛映雪面皮一紧,再次开口:“姐姐!我这个活生生的大人竟然比不上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吗!我可是你的妹妹!” 薛想容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眼底一片清冷:“我没有你这么狠毒的妹妹!羽儿是我朝长公主,只是暂时无法开口,薛映雪,你不过一介妾身,竟出口辱骂与她,还对她动手?来人啊,好生看着贵妃!三个月不许她出门走动!” 薛映雪瞳孔乱颤,不敢相信薛想容这是要要禁足自己!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薛想容一脸心疼抱起来姜早:“我的羽儿,是娘做得不够好!咱们走!” 薛映雪看着她远去,浑身一软,胳膊发颤:“怎么……怎么会……她怎么会发现!?” 水漾一脸担忧,伸手试图扶着她。 薛映雪反手一巴掌:“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她按了按胸口,压住那一阵惊慌,这些个宫女都是不顶用的,还是要靠她自己! 不行,她不能让薛想容先跟皇上说这件事情! …… “羽儿,脸可还疼了?” 薛想容带着姜早回到自己的宫殿,满目心疼。 手指轻轻摩挲着姜早的小脸蛋。 “羽儿能张口说话吗?” 姜早张了张嘴,呜呜丫丫没发出来正常音节。 只能委屈巴巴的盯着她。 更觉自己倒霉,穿成了痴傻儿不说,一家都是将来会要死的炮灰。 根据小说剧情,她大哥死于奸臣陷害,二哥死于战场,那不可一世的皇帝爹爹死于谋反。 这也太惨了! 刚刚虽然捡回一条小命,可他们都死了,就凭自己这小身板还能活吗?! 【呜呜呜,宝宝很努力了,可是怎么就发不出声音!】 【本来我是今天该死在那个坏女人手里的,现在看来是老天留了我一命,虽然但是,现在不死,马上这皇朝易主,我不一样要……呜呜宝宝不想离开娘亲!】 薛想容浑身一震,下意识忽略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以为小女儿只不过是刚刚被吓傻了。 心中却有一个疑惑升起。 难道她的女儿不仅不傻了,还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下意识抓紧了姜早的小手:“羽儿莫慌,不怕,不能说咱就不说话!” 姜早泪眼汪汪。 【呜呜,娘亲是好人啊,只是掐我的那个女人实在心地歹毒!她后面可能会害娘亲你呢……不行,得想个法子,让娘亲活下去!】 【娘亲绝对不可以被坏女人害死!】 薛想容心里一阵愧疚。 她家羽儿自小痴呆,确实未曾享受过半点皇室好处。 现在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挂念着她…… 她心中暗下决心,要好好对姜早。 室内一片温情,可下一刻。 薛映雪娇滴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皇上!保重龙体啊!姐姐肯定也不是故意的,羽儿年纪还小,小时候生病,现在也说不出来话,姐姐心里着急肯定是误会了才惩罚的臣妾!臣妾被罚不要紧的,能体谅姐姐看到羽儿说不了话的心情。” 皇帝姜怀靖穿着一身龙袍,明显是刚从朝堂下来。 此时面容冷淡,目光落在身后薛映雪上。 他进了宫殿,看薛想容抱着姜早行礼:“听闻你今早直接禁足了贵妃?我不过昨日宿在了贵妃处,你就吃醋惩罚?你看看你可还有皇后的样子!还不赶紧给贵妃道歉!” 【哇,这坏女人还先告状!不要脸!皇上爹爹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娘亲!都还没问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要来责罚了吗!过分!过分的很!】 【道歉?宝宝脸上被打、身上被掐的痕迹都是摆设吗?看不到吗!她打我还让我娘亲给她道歉?宝宝的委屈找谁去说啊喂!】 皇帝姜怀靖听到声音,脚下步伐一顿,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下意识看向姜早的小嘴巴。 这声音……他女儿会说话了? 第二章 臭不要脸 看着姜早的嘴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姜怀靖面色冷峻威严,剑眉挑起。 他刚刚听到的竟然是女儿的心声?! 姜早满脸疑惑,目光触及到皇上的目光,瑟缩了一下,皇上好吓人,不愧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 【干嘛看我呀!我和娘亲又没做错,冤枉呐!皇帝爹爹你可千万不要是非不分!】 姜早小嘴巴张了又张,只能扑到薛想容怀中。 肩膀耸动,看起来像是哭得凄惨。 薛想容目光凝视可怜委屈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又想起刚刚听到姜早的心声,瞬间思绪万千。 从前不曾在意的小细节钻入脑中,那薛映雪一次次陷害被她用姐妹情深遮挡过去。 再不明白岂不是傻子。 她这百般疼爱的庶妹是想要她的命! 想要她乖宝的命啊! 一想到羽儿曾经陷入到那般危险的境地。 她现在恨不得将那毒妇碎尸万段,生吞活剐。 “皇上,您宠幸妹妹,那是兴盛后宫,臣妾高兴还不来不及呢。” 薛想容神色温柔,下一刻转而眸色发冷。 “只不过方才本宫前去妹妹那里,只看到羽儿在哭,胳膊上被掐了一大块,脸上更是有被掐过的痕迹,若说不是妹妹下的手,那贵妃宫殿之中,还有谁敢对您的女儿,这姜朝唯一的公主下手!” 这声音冒出,铿锵有力,着实把薛映雪吓了一跳。 她恨恨的瞪了过去。 姜早更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么错么错,皇帝爹爹,那个坏女人刚才是想要毒死宝宝我!要给我喝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毒药!】 【只是可惜了我这娇嫩的小爪爪嗷!还是好疼!】 皇帝姜怀靖阴沉的目光落在姜早特意露出来的小胳膊上,那红痕很是刺眼。 有理有据,再看不出问题那便是瞎子了。 结合方才皇后说的话,姜怀靖被气笑。 他唯一的女儿方才九死一生!贵妃竟然还血口喷人! “真是大胆!雪贵妃你可知错!” 姜怀靖看了眼明显心虚的薛映雪,面色更冷。 撒谎、虐待、高傲,这薛映雪真是好样的! 薛映雪浑身一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皇上!臣妾没有做啊!” “你是说本宫在诬陷你?薛映雪,本宫何时说过谎话!”薛想容猛地一拍桌子。 怀里的姜早跟着一激灵,她立马心疼的搂住姜早,轻声安抚。 姜怀靖绷着脸,眸色阴沉:“将雪贵妃送回去,俸禄减半,三个月不许踏出宫门!所有送到雪央宫的,全部减半!” “皇上!” 薛映雪满脸惊愕。 她没想到薛想容的几句话,竟然叫皇上信了! 她眼底再次闪过阴毒,装的煞是可怜:“既然皇上不信臣妾,回去就回去罢!” 【呸!大坏人,给你禁足了看你怎么害人,这个爹爹也是好人,只是可惜了呜呜呜,爹也活不久了!】 姜怀靖心中再次一紧,右手摸了摸左手上的玉扳指,微微挑眉,试探的目光再次掠过姜早。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爹娘我都要救!但宝宝我该怎么跟皇帝爹爹说,他身边都是奸臣,话不可信呢!】 姜早硬着头皮,和姜怀靖目光撞上片刻,又匆匆转开。 她几乎不敢喘气,可怕,太可怕!比教导主任的死亡注视都可怕! 姜怀靖到底是高位之人,见过大风大浪,微微垂眸,遮掩那眼底一片复杂。 听到心声越来越详细,他眸光凌厉。 他此时确实正在严查奸臣,可他这以往痴傻的小女儿又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谁敢把手伸到这宫里来,还打他唯一小公主的主意。 怕是不要命了?! 难道真的应验了国师去年的卜算,他会有一场大劫难。 破解之法则是,他的身边的一位贵人相助。 而这位贵人就是他这痴傻多年的女儿?! 姜怀靖沉下脸,起了试探的心思。 恰逢此时,宫女梨儿前来禀告:“皇后娘娘,皇上,大殿下来请安了。” 话音落下,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母后!” 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少年眉目飞扬,人没到声先出。 他从刑部办完事,此时脚下一顿,面上有一丝紧张:“父皇也在啊,孩儿给父皇请安。” 薛想容看了眼并未说话的皇上,声音愈发温柔:“刑部的事儿可都办完了?日后不来请安也无妨。” 姜锦予顿了顿,浑身紧绷,像是在朝堂之上与父皇汇报一般紧张:“办的差不多了,母后不必担忧,孩儿是来给妹妹送拨浪鼓的。” 眼角余光瞄着皇上。 后者看了眼,并未说话。 姜锦予这才放心将拨浪鼓放在姜早面前。 【这是大哥?!】 姜锦予晃着拨浪鼓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是不是听到妹妹的声音了? 还没等姜锦予说什么,姜早小手摇了摇,眨巴着大眼睛,小爪子试探着碰触姜锦予的手背,不自觉地还吐出了个泡泡,那模样着实招惹姜锦予喜欢! 【大哥真好看!不愧是皇帝爹爹和美人娘亲的大儿子!】 【只是可惜,长得好能力又强,就被奸臣虎视眈眈,他们就是看不惯皇帝爹爹培养出来的那么优秀的大儿子,直接派人暗杀!】 【奸臣自古以来,都不要脸!只怕大哥最近就会有劫难!】 姜锦予抓着拨浪鼓的手指瞬间收紧。 他赶紧站起来,把拨浪鼓塞入姜早手中,压不住面上震惊。 姜锦予确实知晓有人在刑部案子里动手脚,但一直未曾找到证据! 【大哥赶紧去查查吧!要是能提前避免就好了,唉,要是我能说话就好了!】 姜锦予更是紧张,摸摸姜早的头:“父皇,母后,孩儿突然想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处理好,孩儿先行告退!” 这可是事关脑袋的大事儿,他得赶紧去查查! 他还要保护妹妹一辈子,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死掉!? 而薛想容看着姜锦予离开,喉头发紧,半晌说不出话。 刚刚女儿的话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大儿子心中是有了自己的考量,但皇上呢……姜怀靖眼底酝酿着风暴,跟着站起身,看着姜早瑟缩的小身影,眸色愈发深邃:“你且放心,我们的儿子和女儿都不会有事,朕也去查查刑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去帮锦予一把。” 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不长眼的,当真竟敢这么公然陷害皇室之人! 薛想容闻言,一愣,心思百转千回。 好半天后,才发声喊人去打探消息。 第三章 提心吊胆 姜怀靖父子忙碌不已,薛想容更是提心吊胆度过一夜。 第二日早晨。 宫女梨儿摆好碗筷,轻声呼唤:“皇后娘娘,小公主,请用早膳。” 姜早迈着小短腿扑腾着。 薛想容眉眼含笑,抬手将姜早抱着放在椅子上,笑着将筷子放在她面前:“小心一些。” 【一国之母就是不一样,看娘亲准备吃饭,端庄优雅,看我准备吃饭,我只想快点填饱小肚子!】 姜早抱着专属于她的小碗儿,正打算嘎嘎炫饭。 姜锦予突然匆匆跑了进来! 甚至都没顾得上跟薛想容问好,抱起来还是满脸茫然的姜早,狠狠地亲了两口。 都把姜早的小脸蛋亲的变形了! 姜早一脸蒙,只听到姜锦予带着惊喜的声音,“母后!妹妹也太聪明了!她就是的小福星!不!大福星!妹妹,亲亲!” 说完,又狠狠亲了两下。 姜早捂着自己有些疼的脸。 【说好的大哥在刑部干活就很稳重吓人呢?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儿!亲的我脸都疼了!】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姜锦予的脑袋:“你下嘴这么重,羽儿还是个小孩子,你把她吓到了!” 姜锦予轻轻捏了捏姜早的小脸蛋。 “对不起呀羽儿,哥哥太激动了!” 【发生啥好事儿了能让大哥这么高兴?】 姜早抓住姜锦予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薛想容也顺嘴问了一句,姜锦予这才笑着回应:“昨日与妹妹嬉闹之后回到刑部,竟然抓到了一直藏在暗处的乱贼党羽!给父皇解决了一大难题,也让孩儿在朝堂之中立稳了脚步!” 薛想容嘴角也忍不住翘起,她抬起手,姿态优雅:“确实是值得激动的好事儿。” 【哇偶,大哥好厉害!这哪儿是我的功劳,分明是他自己聪明呢!】 【真好,大哥不会死了,但之后也不太清楚还有啥阴谋诡计,得提醒大哥多提防。】 姜锦予抱着姜早,再次亲了两下:“大哥今日真的很高兴,大哥喂你吃饭好不好?” 姜早疯狂点头,大眼睛中满是渴望,那能不好吗?大帅哥喂饭哎! 薛想容用手中帕子遮住嘴角笑意,声音更是带着浓烈的笑:“梨儿,先看看这饭菜是否正常。” 被喊到的宫女浑身一僵,咬了咬牙,拿着一根银针,往前走了一步。 姜锦予早就已经用小勺子舀起来一块土豆,正打算送入姜早口中。 眼睁睁看着梨儿将银针插入。 紧接着,那银针赫然……变黑了! 姜锦予心脏一紧,猛地将手中的勺子扔了! “大胆!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公然下毒!” 姜锦予几乎不敢想。 如果不是母后方才小心谨慎一些,他是不是就亲自把自己的妹妹毒死了!? 薛想容更是大惊失色:“梨儿!” 【我的大鸭梨呀!这坏女人又来?不会是想给我漂酿娘亲下毒的,但没想到我没死,又被我撞上了!】 【梨儿梨儿……梨儿不是贵妃娘娘身边宫女水漾的表妹吗?这俩关系可好了,也是梨儿经常送信,要不然皇后娘亲怎么会死的这么快?】 【说起来,这一招还真是狠毒!要是娘亲没上心,大哥就要被冠上毒杀亲妹的名头,依然要被卸去刑部官职啊!】 【呜呜呜,我的大土豆呀!我到底和谁犯冲呀,太倒霉了谁懂!】 姜早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梨儿和姜锦予身上转来转去。 梨儿此时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姜锦予听到姜早的心声,眉眼间充斥着疑虑。 他与薛想容对视一眼,皆然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如若上次是意外,那这次妹妹吐露的心声,便证实了。 他这以往痴傻的妹妹可能真的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来不及多想,眼看着梨儿慌不择乱的动作,他上前一把抓住梨儿的手腕。 梨儿哭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奴婢错了!” 姜锦予额角青筋直跳:“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皇后娘娘,您待奴婢的好,下辈子奴婢再当牛做马!” 梨儿死咬着牙,大喊了一声。 她口中竟然冒出鲜血,面上带笑。 竟然就这般咬舌自尽了! 姜早倒抽了一口气:【妈耶,梨儿竟然对贵妃娘娘这么衷心!还下辈子当牛做马?可别来祸害我娘了!】 姜锦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真是好歹毒的宫女!知道自己没命竟然自杀!” 他骤然跪下,“母后,羽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调查出来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这不很明显吗?贵妃啊!贵妃啊!后宫就她和我娘亲,我死了,娘亲悲伤过度,大哥又被冠上毒杀亲妹的名声,皇帝爹爹怒急之下被奸臣陷害,这姜朝就完了呀!】 姜锦予闻言,下意识和薛想容对视了一眼。 心下还是有些许怀疑,可她的羽儿说的在理。 昨日薛映雪对羽儿做的那些事儿,可以确认就是她了。 果然对应了羽儿说的那些话,薛映雪是想害死他们! 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证据。 薛想容声音温柔且坚定:“此事非同小可,你去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周围,现在众多人对你虎视眈眈,莫要没脑子。” “母后,您放心,昨日去刑部查了,尚书果然有些小动作,只是现在证据不足,所以不能直接拿下,待过段日子,我跟父皇参上一本,证据确凿,可以将尚书连根拔除!” 姜锦予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毕竟隔墙有耳。 梨儿算是薛想容身边最为亲近的宫女,她都能被策反。 更何况其他人? 其实也主要是说给姜早听的。 果不其然,姜早嘴巴不能说话,心里的吐槽一点儿都没停下来。 【这里真危险,宝宝我想离开了!】 【昨日听娘亲爹爹说那个坏女人就是贵妃,尚书又有问题,这二人是还有些牵扯……还有那些个劳什子远房亲戚,唉,带着全家活命真是任重道远啊!!】 姜早嘀嘀咕咕半天,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努力回想着书中剧情。 算着自己要拯救的人,要防备的事儿,再次长长叹了口气。 【我这小小的肩膀上,担着大大的责任啊!】 薛想容低垂眉眼,捏了捏姜早的小爪子,随后小声叮嘱:“一定要小心行事!” “恩!”姜锦予使劲儿点头。 随后他狠狠亲了姜早两下:“给大哥我蹭蹭福气。” 姜早被亲的懵了,捏了捏自己的脸,看着姜锦予小跑着离开,啧啧一声:【逮人就亲,简直流氓!】 薛想容抱着姜早,眉眼泛着温柔:“羽儿还真是娘亲的小福星,羽儿救了你大哥啊……” 这么一会儿,她也想好了,无论她的羽儿有什么特异功能,都是她的女儿。 薛想容的心越发柔软,捏了捏自家乖宝的小脸蛋。 姜早想不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 但不妨碍她和娘亲贴贴! 【娘亲香香,嘴一个!】 第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薛想容主动和姜早贴贴,又让人重新准备了膳食。 方才那些有毒的都被撤下去了,她觉得甚是可惜。 如今又重新做了,自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小爪子。 嘎嘎炫了一通,姜早摸着自己已经鼓起来的小肚子。 【好吃啊,好吃,就是炫一顿少一顿。】 薛想容抱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眉头蹙起。 原先她是不太想揣测自己的庶妹。 先前姐妹二人感情极好,可如今。 她竟公然对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下手。 身为皇后,倘若连自己的骨肉都保护不了。 她坐在这个位置上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姜早正在脑壳里把剧情理清楚。 恰逢此时,新来的宫女匆匆进来禀告:“皇后娘娘,薛府夫人前来拜访。” 薛想容早有预料,冷笑一声。 “羽儿,陪娘亲一起去吧?” 姜早乖巧的点了点头。 【薛府夫人啊,那不是贵妃的亲娘吗?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人,这坏女人这嘴真快,直接告状去了!】 【啧啧,大哥速度不快啊,皇帝爹爹也不行,都让人家告状到娘家去咯!】 薛想容差点儿笑出来。 她抿了抿唇,让宫女将薛府夫人迎接进来。 此时正是午膳之后。 薛府夫人穿金戴银,背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眉眼之间尽是不屑。 但她很快微微俯身,算是给皇后娘娘请安。 先前薛想容并不在意这些,身为薛府夫人,又是她的后母。 不曾让薛府夫人行礼时端庄尽心。 可如今看来,她的纵容,倒是让薛府夫人如此高傲无礼。 薛想容喊人沏茶,声音清冷:“薛夫人,这午后不休,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薛林氏脸色一僵,扯出来一个微笑:“听这说的什么话,当娘的想女儿了,自然是进宫看看。” 薛想容冷淡回应了一声。 好在她平日里也是这样。 薛林氏并未起疑,抿了口茶,才轻声叹息:“薛府也就你和雪儿,你们姐妹二人在这后宫之中,理应当互相扶持,昨日听闻雪儿被皇上禁足了,她也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羽儿,怎么的……” 她言语之中皆是对薛想容的不满,还有对薛映雪的心疼。 【好好好,果然是来求情的,不是亲生的还真不心疼,雪贵妃都差点儿弄出来人命,还在这里说她是不小心,真是上不要脸,下也没脸皮!】 【怎么滴,我爹娘不护着我,还护着你啊?倒是你太有心机了吧,帮着贵妃害死皇后娘亲,随便一条都能要了你的狗命!】 姜早哼哼唧唧一声,在薛想容怀中翻了个身。 这老娘们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想看到。 殊不知,她这一翻身,却像是被薛林氏抓住了把柄。 “人家三岁都能上学堂了,羽儿这都三岁,太医都来看了,如今还是没有什么好转,你那两个儿子也都已经大了,手里没个底牌,不得和雪儿打好关系?” 薛想容正欲说话,听薛林氏说她家羽儿痴傻,拿捏不了皇室,还会有损颜面。 她瞪了薛林氏一眼:“薛夫人,当初羽儿刚出生时你可不是这般说辞,莫不是欺辱我羽儿痴傻?!如今如此嫌弃,那便别来这里!” 薛林氏心脏一紧,赶紧讨好:“并非如此,只是你和雪儿莫要因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孩子有了间隙,姐妹二人在这宫中……” 话没说完,薛想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真的好笑!真把自己当成我亲姥姥了?当初怎么上位的都不清楚呢!】 【太过分了!我上不得台面?我上不得台面?你们背地里没安好心,根本不为这姜朝着想,一心想着谋权篡位,你们那龌龊心思就能上台面了?!】 姜早着实被气得不行。 她再不济,也是姜朝公主! 薛府也是要仰仗皇后鼻息过活,现在以为薛府是主人了? 薛想容声音更是冷淡:“本宫喊你一声娘,也是敬你,薛映雪想谋害羽儿,若不是本宫及时赶到,羽儿怕是早就与我天人相隔!倘若薛映雪什么都不做,本宫倒是庇护她几分!她如今被皇上禁足,也是她咎由自取!” 【对!没错!就这么骂她!娘亲,骂狠一点儿,不然下次他们还会来挑衅!】 【贵妃没本事生不出孩子怪她自己,薛府现在想只手遮天,就来拿捏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薛想容抬手捂住姜早的耳朵,声音狠厉:“倘若日后本宫的羽儿再遭受什么伤害,那就别怪本宫不念及往日情分,直接把薛映雪送入冷宫!这等蛇蝎心肠的人,这后宫不留也罢!” 薛林氏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更是嘀咕为何薛想容突然变得如此强势! 不过是一个傻子,竟然能让她这么发怒! 她低垂眼眸,遮掩了眼底泛过的骇然,她被这样的薛想容震慑得,完全不敢对上薛想容的眼神! 薛想容看她并无悔改之意,冷笑:“日后,再来这里,可要好好记着,本宫是一国之母,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能少!送薛府夫人出去吧!” 薛林氏张了张嘴,硬是被吓得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她愣愣的看着薛想容,也只能憋屈的跟着太监出去。 姜早忍不住拍着小手,一脸崇拜的盯着薛想容: 【哇,娘亲真的是酷爆了!】 薛想容嘴角翘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女儿的夸赞。 只是她突然叹气,“羽儿聪慧,只是年纪太小,日后在这宫中,可怎么办啊……” 更让她担心的是。 她这预知未来的灵通,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重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宫女轻声安慰:“娘娘过于担忧了,小公主机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那是妥妥的福气呢!” 【对滴对滴!这小姑娘会说话,我喜欢听!】 姜早爬到薛想容腿上,小脸主动贴过去蹭了蹭: 【放心吧,娘亲,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保护这个家的!】 和美人娘亲贴完,姜早打了个哈欠,被薛想容送到了床上。 许是这小身板虚弱,姜早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才清醒过来。 摸了摸自己已经瘪下去的小肚子,姜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小猪。 【吃了睡,睡醒了吃,这不是小猪是啥?】 【但是真的很饿啊,肚子肚子你别叫了,再叫我就……我就按住你!】 薛想容手上一顿,恰巧听到这心声,嘴角忍不住翘起,“羽儿,醒了?娘已经喊人去准备晚膳了。” 姜早伸出手,抱着皇后娘亲,小脸蛋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蹭了蹭薛想容的脸。 【我和娘亲心有灵犀!我爱我娘!我娘爱我!】 薛想容嘴角笑意愈发浓烈,正欲说话,眼角余光瞧见一人走了进来。 姜怀靖缓步踏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薛想容的心上。 她浑身一颤,立马抱着姜早跪下:“皇上,您来了,为何没喊人通报一声?” 姜怀靖盯着她怀中姜早看了片刻,说了声“平身”,转身在凳子上坐下。 【爹爹干嘛这么看我,这眼神,感觉要把我吃了似的!】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你的小公主就要被吓哭啦!】 姜早呜呜呜,她也不是故意想哭,本身自己的灵魂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但是皇帝爹爹的眼神真的很可怕! 姜怀靖眸底情绪愈发浓烈复杂。 他昨日去查了刑部,结果出乎所料,但与姜早心中所想一般无二,这小家伙越发让人感兴趣。 薛想容头皮发麻,带着姜早稍稍后退,皇上这般模样,着实骇人。 她轻声开口,打破这一室沉寂可怕:“皇上来这儿是为了……?” “朕来看看汐儿,这几天可吓坏了?” 姜怀靖本是觉得姜早作为皇室唯一的公主,从小痴痴傻傻很可惜,但如今她变得聪明了,小身板比之前机灵许多不说,那心里的话也让人迷惑至极。 想起国师的提醒,姜怀靖的神色更加深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姜早瑟缩了一下。 【皇帝爹爹,不会有坏消息吧!你这么看我,不会是二哥出事了吧!】 【可怜的二哥,都还没和我见面呢!】 【唉,皇帝爹爹是明君没错,但是这次二哥被陷害,他为了稳住民心,只能将二哥赶去边疆,可怜二哥路上就被奸人所害!】 姜早一脸心痛,挥舞着小爪子。 【二哥一生都为了姜朝着想,结果那通敌叛国的信件就这么被人光明正大的塞到他书信里,还是大哥亲自审问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跟大哥说那书信是别人仿照着二哥的字写的呢?】 【不然现在就喊皇帝爹爹把二哥从那山上调回来?】 姜怀靖眼底深沉愈发浓烈,老二出去剿匪这事儿整个宫中都知道。 这小丫头,说不定只是凑巧听到了呢? 外面突然传来李公公的声音:“皇上!皇上大事儿不好了!” 姜怀靖皱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吓到了小公主怎么办?” 李公公赶紧闭上嘴巴,凑到皇上身边。 他声音虽小,但是他们一家三人全都听到了。 “皇上!城外山上传来消息,二殿下和山匪勾结,在那山上自立成王,不愿意下山了!” 第五章 重任交给大哥 姜怀靖猛的起身,宽大的龙袍险些甩了姜早一脸。 “你说什么!” 他伸声音中带着难以隐忍的怒意。 李公公不敢抬头,脸色涨得通红,“快马加鞭的密报传了消息回宫,奴才不敢欺瞒!” 【看吧看吧,宝宝说什么来着!】 【还你不敢?呸呸呸!天底下就没有比你胆子还大的!二哥分明是中了匪徒诡计,哪里是什么占山为王!这么一通报,爹爹肯定就要把二哥给……】 【可怜二哥,这会儿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薛想容的脸色正要一松,心中却又一紧。 不知如何? 那岂非是生死不明? 她看向怀中女儿,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软嫩的小嘴也紧咬了半边,抓着被褥的两只手也攥的死紧,好似在担忧着什么。 薛想容犹豫着正要开口,“皇上……” 姜怀靖却骤然松开了李公公,挥手让他下去,“让军机大臣在尚书房侯着。” 军机大臣? 这是要把二哥交给他们处置? 此话一出口,姜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 圆嘟嘟的小脸也没了晨醒时那般粉嫩。 “皇上,臣妾……”薛想容抱紧了怀中的粉团子,正要替自己的儿子分辨,不料被姜怀靖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容儿,后宫不得干政。” 似是预判了她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姜怀靖的声音传入耳中还带着几分冷意。 只是那盯着姜早的眼神,却实在没有多少威严剩存。 看来,他的宝贝羽儿,正如国师所说,能力确实脱俗。 前几次的羽儿的心声都一一应验了。 这般能预知未来,便是多说几句也好,让他知晓如何让老二脱身。 【皇帝爹爹这么看着宝宝……到底是为什么。】 姜早缩在娘亲的怀抱中,殿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母后!” 姜锦予一席红色长袍带起一阵微风,似是还有几分愉悦。 刚一踏入殿内,他就察觉气氛微恙,见了姜怀靖那算不得愉悦的脸色,更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快步走进,给姜怀靖行礼。 “父皇也在。” 姜怀靖略微颔首,“皇儿怎的来了?” 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到了姜锦予身后的太监身上。 “回禀皇上,大殿下心心念念今儿长公主多进了两道奶玉羹,又想着娘娘想吃醉香楼的八宝鸭,亲自动手同御厨学了一日,故而这个时辰才……” 越说下去,小太监的声音就越虚,甚至要在姜怀靖的眼神中跪了下去。 堂堂大皇子,尽学些女子的心思,难保姜怀靖不会治他们一个不出言劝谏的罪名。 姜锦予眼瞧着姜怀靖沉着脸,顺势便转移了话题,“父皇可是有心事?” 他从来做事无需旁人来为自己端这个结果。 更何况,关心娘亲与妹妹,他自觉没错。 姜怀靖回过神,挥退了太监,这才叹了口气,“是你二弟。” 姜锦予听完缘由,神色也沉了下来,“二弟的品行我最清楚,旁的不论,单是背叛一条,就绝无可能!” “还请父皇将此事交于儿臣,儿臣定能还二弟清白!” 见他跪于殿中请命,姜怀靖脸色稍显欣慰。 总算是没有白白培养这个儿子。 姜怀靖起身,轻摁了下姜锦予的肩膀,以示看重。 “我儿如此,深得朕心。” “这件事就交于你,莫让朕失望便是。” 姜锦予将头埋得更低,眉眼间尽是一片凌然,“儿臣遵命!” 恰逢此时,一道软糯的嗓音也如松了口气般轻松了下来。 【太好了,有大哥,二哥也定然能轻松化解!危机解除~】 姜锦予的眼神愈发坚定,看向被褥里那张小脸,也露出了笑意。 有这妹妹这话,他心中更是稳上加稳。 然而正要给姜怀靖谢恩起身,却又听见小小的人儿一声叹息。 【不过……大哥也不容乐观呀,日后美色美酒乱了眼,奏折一本本参,一个字,惨兮兮哦~】 这话太过震撼,以至于姜锦予刚想起身的动作狠狠一顿,身子一斜。 他——会沉溺美色?? 还会因此被参一本?? 霎时间,三道明晃晃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被褥中的那张小脸上。 【都看着……宝宝,做什么?宝宝脸上有麻子?】 姜早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朝自己脸上虚空抓了两下。 她并未触到什么东西。 难道是她们…… 薛想容忍俊不禁的嘴角尚未扬起,眸光一顿。 她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开,温柔地喊姜锦予,“皇儿,还不谢过皇上?” 姜锦予似是才反应过来,朝姜怀靖行了大礼,“多谢父皇委以儿臣重任,儿臣定不负所托!” 【不,哥哥,你会负的。虽说你本意不如此,但架不住对家多番出手呀!】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姜锦予肩膀再度一斜,甚至险些起不来了。 怎的他在小妹心中,就是如此经不起诱惑吗? 姜锦予颇有些幽怨地对上姜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它眨巴眨巴,藏不住任何心事。 可偏生就是这般的眼神,最伤人。 【大哥今日怎的老看着宝宝!虽然宝宝也喜欢大哥!但避免不了大哥被对家暗害呀!宝宝亲你一口,安慰安慰,大哥不哭,咱们再战!】 “咕噜噜。” 与姜锦予的对视中,姜早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了叫声。 为了姜早不继续想着这茬,姜锦予又把外头侯着的太监给叫了进来。 “时辰也不早了,母后想必还未用膳,不如先传膳?” 薛想容眉眼和蔼,抬手抱起了姜早,“也好,皇上可用膳了?可要留下?” 姜怀靖点点头,看向姜锦予,“正好尝尝皇儿的手艺如何。” 一家子和乐融融,就好似再平凡不过的人家,眼下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顿饭。 姜怀靖率先坐到了桌旁,随口一问,“皇儿可用过了?” 姜锦予心中还细想着姜早的话,拿出八宝鸭的手一顿,下意识便道:“用过了。”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也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姜锦予面上一阵臊热。 还是他贴身的太监替他解了围,“殿下做了八宝鸭适才赶过来,还未来得及用膳。” 姜早抱着自己的专属小碗碗,小爪子在碗里翻拌着奶羹,时不时塞一把进嘴里。 她不过是三岁娃儿,吃的如此含糊,也无人责怪。 唯有干净澄澈的眸子盯着姜锦予。 【喔~大哥不老实~不良作风日益见长!】 姜锦予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过是说错了句话,怎的在宝贝妹妹心中便是‘不良’了? “小羽儿乖,哥哥喂你。” 为了避免自家妹妹提早将自己气死,姜锦予主动担起了喂饱她的重任。 【呜!大哥喂太急了!宝宝自己会吃!】 【真是的,总这么着急的话,二哥该救不回来了!】 第六章 带娘亲打坏人 二弟? 姜锦予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而就在他正要侧耳细听自家宝贝妹妹有什么办法,能解救二弟时候,并未注意姜早那小爪子早已攀附到了跟前。 等他回过神时,衣襟早已湿了大片——姜早的杰作。 甚至还有两篇菜叶子挂在上面。 姜早那一张小脸早就沉浸在了欣赏自己杰作中,咯咯笑个不停。 姜怀靖单是看了一眼,眸底就盛满了笑意。 薛想容更是嘴角弯弯,帮姜锦予从头顶摘下菜叶子。 “皇儿莫气,羽儿不是有意的。” 【嘿嘿,哥哥怎样都帅气,不愧是宝宝的哥哥!】 姜早一双眼睛亮莹莹的,好似赞同薛想容的解释,猛的点着头。 那软乎乎的小爪子费力伸出大拇指,好似也在宽慰姜锦予。 如此,他还怎能真的生气? 姜锦予紧着便勾起了唇角,只是将粥碗递给了身旁的乳母,让她去盛新的羹汤。 “羽儿年纪尚小,怎能当真?母后,无碍的。” 【大哥好温油,呜呜呜。听说二哥又是不一样的风采,真想亲眼见见~】 【不过二哥如今还在山上,虽说给点时日,也能顺利脱身,但若是爹爹与大哥给点援兵,那就好了……】 软糯的小嗓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 而姜锦予与姜怀靖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欣喜。 姜锦予更是喜色外露,顺手抱着姜早左右开弓吧唧亲了两口! “真是我的好妹妹!小福星!” 看着姜早小脸都被亲的变形,姜怀靖轻咳两声,面上并未生异。 “皇儿,先用膳。” 姜锦予倒是不在意这些,笑容满面地放下姜早“是。” 而晚膳后。 一道带着军令的圣旨,下达了军机处调起了兵力。 不日,姜朝二殿下占山为王,背刺姜朝的谣言,在城中与宫中,皆破灭。 可雪央宫中,却不似宫中气氛这般祥和。 薛映雪正半靠在贵妃椅上,满是珠翠的脑袋枕着那华丽镶着宝石的扶手上。 她任由身旁宫女将剥好的荔枝送进自己嘴里。 下一瞬,薛映雪赫然睁开阴狠的双眸,狠踹了一下身边的宫女。 “混账东西!” 她将嘴里的荔枝核吐出来,还混杂着一点荔枝皮。 这些个笨手笨脚的,伺候的一点也不周到! 还不如水漾能熨帖她焦躁的心。 如今被困在这雪央宫,就连吃穿用度都缩减了一半。 就连进个荔枝都不顺心! 这帮废物! “水漾呢?让她来!” 小宫女被她踹了,瑟缩在地上颤抖,不敢抬头看她,“水漾姑姑今儿一早就出去接递消息去了,如今尚未回来。” 薛映雪皱紧了眉,不悦之意跳上眉梢。 “怎的这次去了这么久?” 那梨儿的事究竟成了还是没成,也没个回话来! 平日里这种事,水漾不过一刻钟就回来了! 真是愁死人了! 薛映雪没了贴身的人,眉心的郁结怎么也舒展不开。 直至午后用膳时分,才见水漾脸色苍白地从殿外一路小跑着进来。 她脸上还有尚未风干的泪痕,显然是哭过了。 薛映雪敏锐的察觉到了反常之处,“可是梨儿那儿有了什么?” 水漾点点头,擦去眼角泪珠。 她挤开主子身旁的宫女,将怀里的一封信放到薛映雪跟前后,这才动手给薛映雪布菜。 “梨儿自尽了。” “什么?!” 薛映雪狠狠一拍桌,就连桌上的茶盏都给震倒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似是犹嫌不够,愣是将眼前几道菜肴给扫落了才甘心! “没用的东西!” 水漾咬字清晰,也分了轻重,“娘娘切莫动怒,不如先瞧瞧这封家书,是‘老大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其中还有些是高家慰问,娘娘可先瞧瞧。” 薛映雪径直将里面那些明晃晃的银票抽了出来。 随着银票掉落的,还有一张小小的字符。 细看的话,上头还有‘锦予’二字。 薛映雪只顾数着手中银票,对那字符是一眼未高看。 “这大皇子,又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闻言,水漾边布菜,边行了礼。 “回娘娘,近日那些老家伙吃了闷亏,还是皇上的圣旨,他们不敢不从,尚书高彬高大人沉不出气,只当要被大皇子越过了头去。” “说是要娘娘为他们的仕途……除掉大皇子。” 薛映雪冷笑了一声。 这个高彬,跟他不过是因利而聚。 保他仕途通顺至此,竟还有诸多要求。 偏生此时她落势,还不能跟他翻脸! 不过,如果真的能除掉大皇子,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将银票重重拍在桌上。 “这帮废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忌惮的!倒是本宫在这困了几日,不见他们上心。” “不行,本宫还是得先出去。那薛想容休想就此越过本宫头上去!” 薛映雪眼底愤恨溢出。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水漾。 “我要的东西呢?” 水漾心领神会,屏退了小宫女,这才将怀中物件小心翼翼拿出。 “主子……您可得小心着点用。” 薛映雪点头,随即一把将东西夺过。 …… 日落时分。 薛想容在殿内正逗弄着姜早。 她手中拿着拨浪鼓吸引着被褥中小人儿的视线,还不忘专心听着乳母的回禀。 “今个儿小公主可乖了,羊奶羹进的也香。这沐浴时可讨人喜欢了,一点儿也不喊闹……” 恰逢此时气氛祥和,水漾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去瞧瞧我们娘娘怎么了!” “自用了晚膳后我们娘娘抽搐昏厥,几次三番口吐白沫,您快去看看吧!” 这几声嘶吼非但让薛想容,就连被褥中的姜早都吓了一跳,小嘴立即就撅了起来。 【又来,又来!这坏女人还让不让宝宝过两天安生日子了!香香娘亲,咱不去!看她能奈咱们如何!】 薛想容眸色微动,细想也是。 “不对劲就去找太医,本宫是一本医术都未曾看过,去看了贵妃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贴身宫女正要出去回了水漾,又听姜早迟疑的声音响起。 【这坏女人是真狠,对自己都敢下手!宝宝也不希望娘亲被害,但若是娘亲此时不去看,必定会被她们告状!】 【娘亲要不还是去一趟……不!带着宝宝去!宝宝倒要看她们怎么陷害娘亲!哼!宝宝定要她们美梦落空,保护娘亲!】 薛想容迟疑了一下,与床榻上的宝贝女儿对视一眼。 她心中思绪万千。 这样的场面,她着实不想带羽儿去冒险。 躺在床榻上的姜早似有所感,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宝宝要跟娘亲去!娘亲一个人定会吃了他们暗亏!宝宝不要失去娘亲呜呜呜!】 这双重的软糯哭声,简直将薛想容一颗心都哭碎了! 且若是不带羽儿去,她心中也不安生。 虽说她殿中伺候的宫女已经换了一批,但上回下毒一事,已经让她杯弓蛇影。 更何况,她还在!量那薛映雪自顾不暇,也不能对她跟羽儿有所动作! 明晃晃的凤钗在薛想容的发髻之中静静伫立,薛想容唇角紧抿,似是深思,随即她又改了口,叫了那通传的宫女回来。 “慢着。” “去告诉水漾,本宫稍后就到,让太医院先行一步。” 话落,姜早便被裹着被褥抱了起来。 一双晶亮的眸子宛若星辰般耀眼。 软嫩的小爪子在空中挥舞,嘴里咯咯咯的笑声不断。 【宝宝带娘亲打坏人去咯~】 第七章 吓死宝宝了 雪央宫。 薛想容抱着姜早尚未踏进殿内,就听见了一阵哭声。 身后的水漾惊叫一声,径直越过了薛想容身旁,“娘娘!” 她力道极大,险些将薛想容撞了个踉跄! 就连薛想容怀中的姜早都差点跌了下来。 【吓死宝宝了!这么着急……非奸即盗!香香娘亲慢点进去啊!】 薛想容的脚步在软糯的嗓音中慢了下来。 她与怀中软团子对视一眼,紧着便蹙起了柳叶眉,“贵妃究竟如何了?” 大费周章的请她过来,究竟是要上演一出什么戏? 还有……“这殿内什么味道?” 水漾顾不上回答薛想容的问题,倒是端茶倒水的小宫女跪下回禀,“回皇后娘娘,我们殿中用的,素来都是内务府预备的鹅梨帐中香。” “我们娘娘素日并不喜香料,也对此涉足不多,只知道这鹅梨帐中香清新好闻,且果味悠甜,安神用最好。” 薛想容的眉头并未松懈,眼底划过一抹凛然,“雪贵妃何时需安神了?” “且这殿中味道,压根就不是鹅梨帐中香,你敢诓骗本宫。可要细想清楚,这罪名不小啊。” 凤钗在发髻上映衬的女子姣好的面容端庄威严。 雪央宫中一百零八颗夜明珠更是直接将薛想容眼底的审视一览无余地照了出来。 【呜呼~娘亲威武!娘亲好棒!宝宝为娘亲撞大墙!】 那小宫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句话都答不完整。 “回,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 【结结巴巴的,一看就是心虚!娘亲不要手软,重重的罚!】 薛想容并未让她起身,只是一声冷哼,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恰逢此时,太医院差人过来了。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旭李太医跪在了薛想容面前,算是转移了她的目光。 薛想容一手抱着姜早,轻轻替姜早笼了笼双颊的被褥角,语气平淡,“可是贵妃宫中去请的你?” 【敢说谎就死定了你!宝宝宰了你!】 李旭虽听不见那软糯的声音,跪在地上回话,态度谦卑恭敬,一如过去,“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惜雨来时,雪央宫的小翠刚走。” 这时辰掐的这么好? 薛想容皱了下眉。 如今看来,水漾去求她来看薛映雪前,并未先去找李旭。 薛映雪想害人之心,更藏不住了。 薛想容还是抬手让李旭进去看薛映雪了。 不过一刻钟,李旭身后便跟着哭哭啼啼的水漾走了出来。 只是水漾那双早已哭红的双眼,却在死死盯着薛想容。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薛想容隐忍了这一刻,率先问起李旭,“贵妃如何了?” “贵妃原有哮症,碰上了紫荆花,哮症由此被勾了出来,如今只是喘不上气,昏死了过去。” “臣已经为娘娘施针,娘娘已经好转了。” “且汤药已经熬出来了,给娘娘服下便能大好。” 李旭跪在地上回话。 还没说明那紫荆花是在哪里发现的,身旁的水漾就隐忍不住了。 她红着眼睛盯着薛想容,咬牙呵斥道:“皇后娘娘对我们娘娘罚也罚了,如今还要对我们娘娘动手,不知是何居心!” 薛想容脸色一沉,目露怒意,“放肆!” “本宫是姜朝皇后,对雪贵妃赏罚是按后宫纲纪定论!若有不满,那日你们贵妃也去寻了皇上分辨,竟还有怨言怪到本宫身上来?” “来人!水漾以下犯上!杖三十,丢出宫去!” 【好耶~恶人有恶报~你完蛋了~】 薛想容略带庄严的嗓音回荡在殿内。 就听见薛映雪嘶哑的嗓音从榻中传出,“本宫看……谁敢!” “兰摧,扶本宫起身。” 下一瞬,刚被太医施针便幽幽转醒的薛映雪披头散发,不施粉黛,披着简单的披风被宫女扶着走了出来。 她一露面,苍白的唇动动,装模作样似的用力抱住了水漾。 “莫怕,本宫在这,没人敢动你!” 她说这话时还止不住的咳嗽,眼看着肺都要咳出来了似的。 【吓死宝宝了!这女鬼模样,是要出来害人不成?怕怕。】 就连方才薛想容大声呵斥水漾时,姜早都不曾惊吓。 如今薛映雪骤然出来,面色苍白,眼角处有着乌黑的眼袋。 “娘娘,在如何您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啊。” 宫女兰摧端着汤药追到身旁,手中黑乎乎的汤药更衬得薛映雪吐气如丝。 这模样看的姜早愣是险些在薛想容怀中一蹦三尺高! 薛想容心疼怀里的小团子,单手握住她两只小爪爪,轻拍姜早的小胸脯。 纵使被水漾当众指责,她都未曾如此愤怒! 而今日明知薛映雪是故意引她来,还吓着了她的羽儿,怒意险些都要藏匿不住了! 身着凤袍的女子一边抱着小团子,一边冷眼斜视地上的薛映雪。 此时她浑身颤抖,宛如风中屹立不倒的小梅花一般,不畏薛想容这个‘强权’。 “姐姐,你就算是要害我,那也是我一个人就够了!何须迁怒于水漾!” 薛映雪面色苍白无比,嫣然病中尚未痊愈。 而水漾哭哭滴滴,同样回抱着薛映雪。 两人主仆相拥,不知情的,只当薛映雪这个皇后蛮横专权,要怎么她们了一样! 薛想容不慌不忙的喝了杯茶,才睁眼瞧她们。 “妹妹此言差异。” “这贱奴张嘴便是诬陷本宫,这样刁钻耍滑的侍女,是万万不能留在妹妹身边的。更别说妹妹此刻还在病中。” 薛映雪不甘示弱地回瞪薛想容:“我为何会发病,旁人不清楚,姐姐还不清楚吗?为着一个呆傻痴儿姐姐要两次对我下手,我还能如何反抗?!” 她说这话时,眼神时不时落在殿门,好似在专程等着什么似的。 【这个小眼神,怎么回事!娘亲快开口罚了她们!咱们先下手为强!还敢咒骂宝宝!呸呸呸!你才呆傻,害人之心昭然若揭,还敢拿宝宝做挡箭牌,凑不要脸!!】 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姜早也跟着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 薛想容冷着一张脸,抱紧了姜早,缓缓开口,“原想三个月,足够妹妹冷静了。却不想妹妹越发的急躁。” “那就撤走雪央宫所有宫女,水漾,杖毙。妹妹你就好好修养吧!” 话音未落,薛映雪像是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般,彻底瘫倒在地。 “薛想容!你敢!” “你就是眼瞧着我得宠,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害我!如今你敢说你问心无愧,不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证吗!” 看着她这般疯魔要攀扯自己,薛想容皱了下眉。 正要挥手让宫人先按自己的命令行事,却不料殿外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宫中吵闹,成何体统!” 【坏女人,说不过就知道告状!不过她怎么有机会……】 薛想容心中也存了疑虑。 一大一小的目光朝门外那身着龙袍的身影看去,瞧见了他身旁那小宫女。 那不是……方才给她斟茶倒水的宫女么? 何时溜出去的? 薛想容沉了脸。 姜怀靖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正跟军机大臣商议老二的事由,骤然被打断了! 他倒是不想来。 但彼时这小宫女当着大臣的面大喊大叫的,薛映雪还是自己的贵妃。若让大臣猜测自己冷心冷情,着实不利于百年名声。 “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八章 贵妃娘娘晕了 水漾抢先众人一步,在姜怀靖面前磕头。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想陷害我们娘娘!” 不等薛想容开口,她就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等说完了,水漾还不忘了看向李旭。 “李太医可以作证!” 姜怀靖不怒自威的目光落在了李旭身上,“李旭,是真的吗?” 李旭是宫中十多年的太医了。 虽说此事事关重大,可他心中也明白,与他无关。 他只需将自己的发现告知即可。 “回皇上,贵妃娘娘实乃被紫荆花诱发了哮症,而这紫荆花是在殿内的香灰之中发现的。” 话落,不待姜怀靖开口,水漾紧着就将香灰炉子双手捧了上来。 “皇上,这便是证物!” “我们娘娘今儿心绪不宁,点了平日里的鹅梨帐中香。” “奴婢们不知这香味甚异,只知道娘娘闻过此香,便昏睡了!直至用膳,也叫不醒……” 姜怀靖听着水漾哭哭滴滴的控诉,抬手示意身旁李公公打开那炉子。 只见赤色青铜象鼻炉子中的香已燃尽,香灰之中掺杂了一点黑色异物。 打开了炉子那香味甚至已经蹿了出来。 姜怀靖皱着眉让李公公把那香灰倒了。 他沉思了一瞬,略带审视的目光看向了薛想容。 “内务府事宜,包括嫔妃起居用具,向来是由皇后做主。” “皇后,朕倒是记得你近日格外喜欢紫荆干花做的香囊。” 薛想容沉默了下来。 难怪羽儿要提醒她尽早对薛映雪惩罚。 原是知晓他们会在此处谋算自己。 如今是自己做这姜朝后宫的主,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坏坏爹爹!这么看着娘亲做什么!】 【娘亲虽说是掌了后宫,但最近宝宝一直在闹肚子,这几日的吃穿用度娘亲都没有机会过问呐!】 【哼,爹爹不来看羽儿都不知道,娘亲昨日急得直哭!哪儿还有心思佩什么香囊!惜雨姑姑心细,她肯定知晓!】 软糯的声音不满的抗议。 对姜怀靖几乎定罪般的目光有所不满。 姜怀靖也从善如流地将视线落到了薛想容怀中的小团子上。 那粉嫩的双颊早已气的鼓成了个包子一般,还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瞪的溜圆,仿佛小小的身躯快要容纳不下了心中的怒气。 不过对视一瞬,姜怀靖的心中便像是冰川遇上了烈日,融成了一汪碧洋。 而从薛映雪的双目看去,那不过是姜怀靖怜惜薛想容,给她留了解释的机会和时间。 姜怀靖这是要可怜薛想容? 那不行! 若是这件事被轻飘飘揭过去,她不就白受罪了吗? 狭长的丹凤眼流转着异样的暗光,紧跟着便垂泪哭诉道:“皇上,今日之事臣妾也能想通其中缘由。” 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吸住了众人目光。 “前几日我看顾羽儿不周,让羽儿受了伤,姐姐心中本就积怨已久,如今借着这个由头发泄……” “妾身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惟愿姐姐能出了气才好。” 轻巧的三两句,就将自己做过的恶事撇的干干净净。 将薛想容慈母的帽子扣死的同时还能名正言顺为她寻个借口。 薛想容冷哼一声,唤来了殿外匆匆来迟的惜雨进门。 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妹妹当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真是巧了,本宫也有人证与物证。” “惜雨,你来说。” 身着浅色宫女装的姑娘约摸二十出头,是宫中人人都认得的,薛想容出嫁前就跟着的惜雨。 惜雨先是给在场主子都行了礼,这才拿出了一个香囊。 “请皇上明鉴,紫荆花在这个时节,并不常有,哪怕是皇后娘娘要,也需得告知花房,提前三月培育。” “紫荆花香气浓郁,过去一段时日是皇后娘娘的心头好,也常常缝制进香包中。可近两日小公主肠胃不适,娘娘没有心思去打扮,这些都是由着奴婢收着。” “近日的紫荆花早在十日前用完了,若是还要新鲜的,还得告知花房。且娘娘这两日的香包草药居多。” “紫荆花并不名贵,但胜在培育繁琐,试问若皇后娘娘无需这些物什,又怎会大费周章地任其流落到旁的妃嫔寝宫去?还让雪贵妃受到戕害?” 惜雨声声质问都让水漾和薛映雪抬不起头来。 桩桩件件,比起水漾控诉的,简直详细太多。 姜怀靖单手拿起一旁茶盏,轻抿了一口。 “如此说来,这雪央宫中的紫荆花,倒是格外反常了。” 薛想容面色一沉,狠拍了下茶桌:“贱婢水漾!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双双施压之下,水漾的头几乎都要粘连在了光洁的地上。 她双肩都在心虚的颤抖,蠕动着唇瓣却一个字都难以吐露。 好似方才那滔滔不绝要佐证皇后陷害贵妃之人,并不是她。 “皇上,皇上,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并不知晓此事另有隐情!” 水漾咬紧了牙,朝姜怀靖求饶。 【呸!你是鬼迷心窍,想害我娘亲!还好宝贝娘亲没事,要不然宝宝要你好看!】 姜早软糯的嗓音还黏糊着,但却十分嫉恶如仇,好似恨不能亲自为了自己的娘亲打抱不平。 【宝贝娘亲快罚他们!狠狠罚!看这个坏女人下次还敢不敢了!】 薛想容看着姜早的目光盛满了温柔。 她一边轻拍着姜早的小被褥,可转而下一瞬看向水漾跟薛映雪的目光骤然就变得冷了。 “皇上以为,此事该如何下定?” 虽说她可以决断,但姜朝唯一的天子在这,她还是给点面子,问上两句。 姜怀靖眸色中怒意盛燃,手中茶盏重重落下,“皇后是朕的发妻,一国之母,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胆敢诬陷皇后!” 盛怒之下,他狠踹了水漾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传旨!雪贵妃身体抱恙,在宫中修养半年,把这贱奴给朕杖毙!五马分尸!” 水漾已经恐惧的不能自已了,无助地看向薛映雪。 就连求饶她都没法喊不出口。 就在薛想容朱唇轻启之际,水漾骤然发出了刺耳的嘶喊:“娘娘!您怎么了娘娘!” 而原先尚且还跪着的薛映雪此刻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不管水漾如何摇晃,双目死死紧闭着! “贵妃娘娘晕了!” 第九章 国师求见 看着薛映雪那轻颤的眼睫,薛想容冷笑了一声。 “还不快把你们贵妃扶进去?” “李旭,好生瞧瞧贵妃。” 众人应声开始忙碌,这一乱,就足足乱了半个时辰。 薛想容抱着姜早仍旧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忙碌。 【宝宝好困嗷~何时才能回去吃牛乳羹啊?亲亲娘亲我们别在这里干等了~】 姜早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娘亲的侧脸。 她原本都要吃上香甜的羹汤了,奈何薛映雪在此时作妖! 她的小肚子都要饿瘪了! 薛想容适才一低头,就瞧见了自家小羽儿捂着肚子眼角带泪的可怜模样。 【这坏坏女人定是想逃脱罪责,保不齐还要演半天的戏,娘亲我们走吧~爹爹那么公正廉明英明神武威武霸气,定是不会让贼人脱逃的~】 软糯的声音夸起人来,那也是一夸一个准,仿佛在她心中,姜怀靖就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薛想容心中莫名的有些想笑,但又碍于身旁帝王。 她悄悄从凤钗垂落的珠帘缝隙中看过去,却恰好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 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隐隐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皇后。” 姜怀靖清了清嗓子,这才唤了薛想容一声。 夫妻十数载,薛想容怎会不知他用意何为。 无非是瞧见小羽儿困了饿了,要让自己带着小羽儿回去了。 可今日这件事,她是苦主。 若是就这么走了,皇后威严何在? “皇上,贵妃昏厥且先不论,这贱婢,该杀。” 姜怀靖斜睨了李公公一眼,“可听见皇后的话了?还不把水漾拉下去?” 原先扑在薛映雪身上的水漾心尖一颤,正要回头求饶,就被侍卫拖了出去! “皇上!皇上奴婢错了!皇上绕奴婢这一次吧皇上!” 听着水漾的惨叫声逐渐凄厉,又沉寂下去。 薛想容暗暗抱紧了怀中姜早,预备着离开这乌烟瘴气的雪央宫。 姜怀靖伸手轻轻蹭了下姜早的小脸蛋。 【哇!爹爹的手好凉好凉!宝宝要被冷哭了!】 粉嫩团子原先还嘟嘟柔的脸颊此刻早已冷的不像话,他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来。 “羽儿脸颊冰凉,你且先带着羽儿回去,其余的,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怀靖指的,自然是晕过去的贵妃。 薛映雪的罪责自然是要清算。 但她人晕着,自是不能现在就下定。 【耶!宝宝跟娘亲吃香喷喷的奶羹去咯!不过爹爹在这干等着,会不会寂寞呀?】 【不管啦!爹爹从前就让娘亲常常寂寞,如今还是宝宝来陪娘亲好惹!香香娘亲!喜欢~】 薛想容只觉得再不回宫,唇角笑意就要压抑不住了。 旋即还未等姜怀靖话音落,便起身给姜怀靖行了礼。 “臣妾遵旨,这就带羽儿先行一步了。” 注视着那鸣凰凤袍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姜怀靖仍旧久久回不过目光来。 从何时开始,自己冷落了她? 分明从前年少夫妻还是恩爱两不疑的,现如今……“皇上,皇上。” 李公公的声音打断了姜怀靖的思绪。 他抬眼时仿佛又恢复了以往冷清绝情的帝王模样。 李公公咽了口唾沫,暗自腹诽。 方才看主子的神色,这心情不还是挺好的吗? 怎的一转眼又急转直下了? 但容不得他多想,又只能匆匆开口,“国师求见,皇上可要见?” 当今姜朝谁不知晓天子热衷于星象之说。 纵使如今贵妃昏迷不醒,他也不敢不报。 姜怀靖沉思一阵,随即起了身,“去偏殿,让季蕴生进来。” 恰逢此时,雪央宫寝宫中。 薛映雪直至听见李旭先行回太医院去抓药后才坐起身子。 她气息喘的有些凶,甚至顾不上自己因冷而颤抖的身子,径直抓住了身旁的水漾。 “皇上呢?” “水漾呢?皇上有没有说要杀你们?” 薛映雪几近疯魔般摇晃着身旁的兰摧,想从她嘴里听见不一样的回答。 水漾与兰摧是她身边绝不能被处死的宫女! 她们知道的太多。 虽说自己将她当做了心腹,不论何事都要她去做,但真要论起信任,她只信得过自己。 若是这些贱婢为了活命将她供出来,自己可就完了! 而兰摧丝毫不知自己主子心中担忧,只当她实在心疼自己,不免动容,“水漾……被处死了,皇上并未迁怒到奴婢身上,水漾也来不及攀扯您别的,娘娘放心。” “娘娘!娘娘您去哪!您身子骨本就不好,如此下去,病倒了该如何是好,老夫人会担忧的呀!” 兰摧惊叫着追上前面踉踉跄跄的身影。 她流着泪将披风遮盖住薛映雪的肩膀。 薛映雪却推开她,异常坚定,“我不相信,我不信皇上会如此对我!皇上,我要见皇上!” 兰摧浑身震颤,只觉得感动的情愫涌上眼眶。 “娘娘……” 她猛的撞开看守的侍卫,见她疯疯癫癫,也无人敢拦着。 薛映雪一进偏殿,就听见了一道威严的嗓音从里头传来。 她猛的停下脚步。 “国师,朕担心,羽儿此等能力,究竟是福是祸?于姜朝而言,究竟有无益处?” 显然,姜怀靖就在此处! 薛映雪的双眼紧跟着便亮起,好似带着希冀,她快步朝前走去,“皇上,皇上……皇!” 原本欣喜又带着几分可怜的凄厉喊声戛然而止在喉咙之中。 薛映雪的脚步骤然顿住,忽然蹲下,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兰摧不解,方才还激动的娘娘怎的此刻就畏畏缩缩了起来,“娘娘?” 薛映雪捂住她的嘴,眼神赫然变得凛然起来,“闭嘴!” 兰摧心中一惊,也只得乖乖合上嘴,听着偏殿中的动静。 而姜怀靖在其中丝毫不知。 原先还晕厥过去的贵妃,此时已然偷听着自己与国师的交谈。 “回禀皇上。” 偏殿中,身着深色官袍的季蕴生跪在姜怀靖面前。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得上苍庇佑,想来是上苍不忍姜朝被贼人侵吞,才让皇上与长公主得此能力。” “按如今的情形来看,长公主可预知来日之事,倒是更有助益皇上。恰巧微臣此前夜观星象,凶星偶放异光,此为凶兆,且正预示二殿下有大险。” 姜怀靖一听这话,顿时从椅上起身,紧盯着季蕴生,“老二被谣传所困,犹嫌不足?” 老二被排出去清剿匪徒前,季蕴生也来禀报过一次。 那时尚未明言是否遇险,如今却又恰逢大难? “是,依微臣看,长公主能预支来日之事,反倒有所助益。” 姜怀靖脸色一沉,心中更是万般千斤重无法喘气。 他的皇儿,怎的就如此多灾多难? 而恰逢此时,李公公奸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哟,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贵妃? 姜怀靖的脸色骤然一冷。 他快步走到门边,将门锁拉开,骤然一推! 第十章 伴驾 “皇,皇上。” 薛映雪似是没想到姜怀靖这么快就走了出来,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能苍白着脸色喊了两声。 姜怀靖审视的目光落在薛映雪脸上,昭示了心中不悦,“你在这做什么?” 历代帝王,向来不喜被旁人监听。 薛映雪就见过一次。 那王家送进宫中的美人儿,刚封了贵人,却因被李公公查探出偷偷向宫外传递朝政要事,活活打死了不算完,死前还被赏给了太监凌辱……似是想起那令人胆寒的场面,薛映雪双肩一抖,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臣妾是来请罪的。” “臣妾深知此事是臣妾不对,让皇后娘娘平白蒙了冤屈。” “臣妾甘愿受罚,只求皇上一点,切莫迁怒旁人。要罚便只让妾身一人领了去就是。” 话落,薛映雪呜呜咽咽地开始抹泪。 她模样生的本就标致,如今凄凄惨惨的请罪,更是有如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之姿。 这原是姜怀靖平日里最爱的模样。 可她在这跪了这么久,也不出声,也不言明自己的来意。 仍旧不能摆脱嫌疑。 而薛映雪越哭,心中也越是没了底。 姜怀靖这么看着自己,也不让自己起身,显然是并未放松。 她美眸一转,暗暗下定了决心。 看来,只能再添一把火了。 “臣妾自知愧对皇上,让皇上白白来看了笑话。皇上疼爱姐姐,妾身也不愿让皇上百年名声有损,妾身这就了结了,让皇上永无后顾之忧!” 话落,薛映雪立即起身,晃晃悠悠但异常坚定地冲向了雪央宫的柱子! “贵妃!” 姜怀靖心中一惊,沉着脸挥手让李公公上前去将人拦住,“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简直胡闹!” 薛映雪干脆撒泼打滚,仍旧哭闹不止,“皇上怨怪臣妾,臣妾难道还不能为皇上分忧,自我了结了么?皇上,你就让我去吧!” 姜怀靖被她嘶喊的耳膜生疼,只能隐忍着呵斥,“够了!” 察觉眼前这九五之尊已经游走在了真要发怒的边缘,薛映雪这才柔柔弱弱地停下哭闹。 “皇上,别人不明白妾身,难道您还不能分明吗?妾身自小便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若是因为妾身您就杀了水漾泄愤,还不如让妾身去了!” 薛映雪的乘胜追击,成功让姜怀靖沉默了下来。 她若是至此大吵大闹,再去寻羽儿跟想容的麻烦,如何是好? “不杀她,难不成让她苟活着,等待下一回再攀扯皇后吗?!你何时如此不明事理?。” 薛映雪楞楞地看着姜怀靖,眼角的泪多了几分真切的哀伤与愤恨,“皇上,您怎会如此?从前您是最疼爱臣妾的呀,如今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误会,就要对臣妾的宫女赶尽杀绝。” 姜怀靖额角青筋隐忍着,却仍有暴起之势。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雪贵妃如此难缠,如此不通人性。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一介小小贱婢。” “你宫中余下宫女虽不曾参与此事,却难逃罪责!一律罚俸三年!” 三年! 这得多少银子! 兰摧一脸心疼,但在姜怀靖的眼神威逼下,不得不谢恩。 “奴婢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薛映雪咬牙,还要纠缠,却听见姜怀靖冷不丁再度开口,“还有贵妃。” “既身体不好。半年内不必伴驾了,好好的治一治哮症。” “无召不得出!省的旁人再被你宫中婢女攀扯,又让你犯了哮症!” 话落,姜怀靖就松开了薛映雪,领着李公公回了养心殿。 “皇上,妾身只是小病,您是知晓的呀!皇上!皇上!” 薛映雪伸手想拽住龙袍的一角,却又因太惊慌失措,踩中了自己裙摆的一角,狠狠跌倒在地! 兰摧心疼自家娘娘,慌忙去扶她,“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其实皇上只要不处死咱们宫中的婢女,就已经很……” “还不如都处死了!” 乍一听到薛映雪咬牙切齿的气话,兰摧愣了许久。 直至眼见薛映雪的扭曲的面容,她才相信,这般不可能舍去自己恩宠的女人,是自己的主子。 以往虽说她们是主仆,但薛映雪与她们交心,从不伤害自己人。 如今……薛映雪似是才反应过来,面上不显,扶住兰摧,又悄然改了口,“他们都是一帮废物,办不成事。” “兰摧,如今本宫身边只有你了,水漾没了便是没了,你留下,也能帮到本宫。” 眼见身旁宫女沉默下来,薛映雪也顾不得她是如何想的了。 “眼下要紧的是,姜早那个小痴儿,方才国师的话你也听见了,这样,你先去帮本宫备下……” …… 是夜。 姜早在专属小椅上乐呵呵地吃着奶羹。 小爪子如今已会抓住小勺羹,挖碗里的食物送进嘴里。 只是吃着不亦乐乎时,姜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肥事?是哪个好人想宝宝了吗?是香香娘亲吗?是威武爹爹吗?是帅帅大哥吗?】 听着自家宝贝几乎将一家子念叨了个遍,薛想容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嘴角。 她抱起快要填饱肚子的姜早,打算亲手喂她,后好给她沐浴早些歇息。 今日她的小羽儿也算是累着了。 她这体弱的孩儿,本就不能经受疲累。 然而惜雨却从殿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了她面前。 “皇后娘娘!” 薛想容要了她在身边伺候,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 一时间,她也有些好奇,何事会让惜雨慌张成这样? “慢慢说,不打紧。” 她是六宫典范,不论何时端的都是一副温婉模样。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要来,让娘娘预备着伴驾!” 此话一出,薛想容手中的汤勺落在了地上。 【呜呜呜,宝宝的小奶羹……不过是爹爹要来,娘亲这么紧张做什么?哦对,这个坏爹爹已经半年没进娘亲宫中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羹汤。 薛想容却只有一个念头——姜怀靖要来看自己! 半年了,他怎的会晚上突然要过来? 以往他再晚,也是点了名要薛映雪陪着。 薛映雪宠冠后宫,日日夜夜陪在姜怀靖身旁。 “娘娘!” 惜雨的叫声唤回了薛想容的神识。 只是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到了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第十一章 着实想念 这一声通报喊的薛想容是心神震颤。 她抱着姜早,身上穿着的也并非能见人的闲服。 原先喂了姜早过后,她也打算跟着歇息了。 薛想容心中想着要做的事儿多,不知从哪一件开始好。 慌乱之下,她竟抱着姜早起身,朝殿内走去! 可来不及了,姜怀靖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身后,“皇后?怎的如此慌张?” 薛想容一转身,正要行礼,却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臣妾……啊!”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过后,薛想容回过神来,只觉得怀中空空,“羽儿!” 她大惊,慌忙去找姜早。 可还没等起身,就听见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好玩好玩~爹爹真棒!看不出来爹爹还习武了!能这么稳接住宝宝和娘亲!】 【爹爹再来~再来再来~宝宝还想玩~】 薛想容顺着那软糯的声音看去,耳尖恰好贴上了姜怀靖的胸口。 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竟被姜怀靖单手紧紧搂着! 逐渐攀升的体温隔着纱裙传递,薛想容许久未波动的内心悄然开始萌芽。 “皇上……妾身失礼了。” 她艰难靠着姜怀靖站稳,刚要伸手去接过他怀里的姜早,却耐不住痛呼了一声。 “嘶——” 见薛想容额角都布满了冷汗,姜怀靖与姜早惧是一愣! 还是粉嫩的团子率先朝薛想容软了下来的脚边看去——【呀!亲亲娘亲的脚怎的了!娘亲好疼好疼的模样,宝宝给呼呼,娘亲不哭不哭。】 姜怀靖顺着那软糯嗓音的‘提示’,也朝薛想容的脚腕投去目光。 他朝身旁看戏的李公公呵斥道,“传李旭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薛想容被诊断只是扭了脚。 送走了太医李旭,宫女惜雨正要给薛想容上药,却不料手中瓷瓶被姜怀靖抽走了。 “下去吧。” 姜怀靖淡然开口,旋即拿着瓷瓶就在薛想容跟前蹲了下去! 惜雨愣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时怎么回事,眼底带着笑意,施施然退了下去,“奴婢告退。” 就连躺在床榻上的姜早也忍不住攥紧了小爪子,小脚也激动地乱蹬被子! 【呜呼~这是森莫甜蜜的画面~爹爹要给娘亲上药药~看来不用宝宝吹吹了!娘亲脸脸好红哦~】 薛想容似是才回过神来,轻抚自己的面颊,竟有些发烫! 眼瞧着姜怀靖在自己跟前打开了瓷瓶,她此时才伸手去拦。 “皇上,这不合规矩。” 姜怀靖避开她的手,平日里凌厉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朕虽是天子,可也是你的夫。” “夫妇之间,何须什么规矩?” 这话中含义,无非是让薛想容无需拦着他。 如此,薛想容也不再开口。 任由他除去自己的鞋袜,将药油抹上。 姜早在一旁看的孜孜不倦,还时不时发出几声稚嫩的笑声。 【爹爹待娘亲真好~要是一直这么好就好了~娘亲多高兴呀!娘亲高兴,宝宝也高兴,咱们都高兴~】 稚子言行无状,却让两人对视之间满是笑意。 姜怀靖给发妻上药,却忍不住想起方才自己来时,薛想容略有些慌张的模样。 “皇后平日里端庄持重,今日是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爹爹平日里都让那个坏女人陪着,娘亲这儿早就是宝宝的天下了!爹爹回来的这么突然,定是让娘亲吓着了!爹爹坏坏!】 薛想容尚未开口,那软软的声音替她回了姜怀靖的疑问。 姜怀靖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是朕不好。” 薛想容骤然拉住他的手,“皇上待臣妾很好,近日两次也并未偏帮贵妃,臣妾已经很高兴了。” 姜早正看的起劲,还要鼓掌时,就被姜怀靖抱了起来,唤来了惜雨,将她交到了惜雨手里! 【怎么肥事!爹爹坏坏!来了就要把宝宝挤出去!哼!臭爹爹!臭爹爹!】 姜早在惜雨怀里抗议,小手小脚乱蹬,气鼓鼓的咿呀呀呀张嘴。 却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寝宫珠帘在自己眼前合上。 哎~皇帝爹爹要跟娘亲给她生小妹妹,算了,就容这一回吧! 殿外,月明星稀,殿内,一夜温情。 翌日。 姜早一大早就被抱回了正殿中。 坐在自己专属的小椅子上,姜早的眼神还在不断乱飘。 【奇了怪了,宝宝那么大个爹爹去哪儿了?】 薛想容早已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着,凤钗戴在发髻之中比以往更为艳丽。 她唇边染着笑意,不知是为自家宝儿的天真,还是昨夜的愉悦。 “羽儿,看娘亲这儿,香甜的米糊,张嘴~” 姜早的视线忍不住被美味吸引。 然而一勺羹汤尚未送到唇边,就听见了惜雨的喊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娘娘!” 眼看送到嘴边的美味要远走高飞,姜早忍不住瘪起了小嘴。 【惜雨姑姑怎的这么着急呀,昨个儿是因为爹爹,今日是为啥?宝宝肚子还饿着呐!】 【等等,今日……不会是二哥出事了吧!】 薛想容脸上的笑意顿住,就连凤钗上的珠串都凝住了般。 她看向惜雨,期待从她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哪怕是薛映雪再度闹事总好过她的皇儿出事! “惜雨,何事慌慌张张的。” 宫女惜雨在地上跪下,这才道,“贵妃娘娘来了,非要闯进来跟您用膳,奴婢拦不住啊!” 一听是薛映雪,姜早脸上就浮现了一丝嫌恶。 那小小的软嫩脸颊上表情跟大人似的,引得薛想容想笑。 既不是皇儿的事,薛想容的脸色就好看多了。 “皇上不是让她在雪央宫中好好反省吗,怎么出来了?” 甜甜的羹汤又送到了姜早小嘴边。 姜早一边吃,一边听着动静。 而还不等惜雨回禀,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娇笑。 “姐姐,妹妹知错了,就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小误会,何须如此认真,妹妹这不特地想来与姐姐道歉。” 薛映雪脸上带着笑意,来到了薛想容面前。 话头是如此,她心中恨不能将薛想容碎尸万段! 若非寻了给薛想容道歉请安这个由头。 那些侍卫是万万不放她出来的! 她身后的兰摧手中还带着食盒,谦卑又恭敬地跟着。 “去请示过皇上了?” 薛想容一挑眉,并未顺势让她入座。 薛映雪心中一顿,与薛想容对视一眼,脸色阴沉了一瞬。 第十二章 借越之心 是了,她怎的忘了,昨个儿姜怀靖可是在薛想容这就寝的。 但话已经出口了,薛映雪也只能强颜欢笑着,坚持自己的说法,“是,今早皇上上朝前,妾身特意去请示了。” “且在来之前,妹妹还特意去御膳房问了近日送给小羽儿的膳食,自己亲手做了一份,带来给小羽儿。” 为了避免薛想容再纠结此事,薛映雪快一步转移了话题。 她让兰摧将手中的食盒拿出,里头是玉米甜羹。 “这玉米甜羹,我还特地添了山东巡抚进贡的香酥甜玉米粒儿,保管我们小羽儿啊,爱吃的不行!” 薛映雪脸上印着谄媚的笑,还亲手将那甜羹给端出来放到桌上。 末了,还不等薛想容开口,她就自作主张坐了下来。 甚至还紧挨着姜早。 【这个坏女人想做什么?笑的这么殷勤,非奸即盗!不会又要掐宝宝吧?娘亲~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宝宝要被掐了!】 姜早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薛想容,小爪子迫不及待伸出来,求自家娘亲救自己脱离苦海。 薛想容警惕心作响,本就容不得薛映雪靠近自己的女儿。 她顺势趁着薛映雪坐下,抱起了姜早,放在怀中逗弄,“妹妹有心了。” “只是羽儿如今年岁还小,吃不得这有大颗物什的甜羹。” “且妹妹今日虽说是来看羽儿,拿的却不是羽儿能吃的,存的什么心思,本宫不想去猜,还望妹妹,收一收心思。” 言下之意,她并非看不出薛映雪讨好的背后还有别的目的。 眼下是不想追究她偷偷跑出来这件事,但最好还是快离开! 薛想容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几乎昭然若揭,可却耐不住薛映雪厚脸皮。 她虽说尴尬地笑了下,为着自己带错了羹汤,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姐姐,咱们好歹都是薛家的妹子,说到底,互帮互助也是本分呐。” 【来了来了,凑不要脸的坏女人又来嘤嘤嘤了!香香娘亲咱们不理她!】 薛想容抱着姜早,脸上虽是笑容洋溢着,却只是对姜早。 “若是想本宫去为你解了这禁足,妹妹莫开尊口。” “本宫也觉着皇上让你歇息这半年,是为了你好。且若是无事可做,也可做了经幡,拿去安华殿请大师焚颂。” “本宫那日瞧妹妹如此心系自己的婢女,想来平日里也是心疼的。” 薛映雪的脸色骤变,一双丹凤眼中跳跃着怒意,却只能隐忍不发。 “姐姐说笑了,素来只有下人为主子伤心难过的。毕竟身份高低贵贱,是不可逾越的,怎的还折辱本宫去为一个满嘴谎话,只会攀扯皇后娘娘的奴婢祈福?” 旁人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只是薛映雪身后的兰摧,脸色苍白如纸,恍若不能站稳般身形轻晃。 【呕!坏女人心肝都是黑的!水漾分明也是为你而死,现如今倒是端起架子了!我佛慈悲仅限昨日呗?善良人设一日体验卡呗?】 薛想容唇角带笑,暗暗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小胳膊,嘴里冒出的话却也是不留情面的,“妹妹倒是注重规矩。” 薛映雪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嘲讽,反倒是更能隐忍着扯起了笑脸。 “说起规矩,妹妹倒是有一坏了规矩之事想让姐姐烦忧。” “并非是让姐姐为了妹妹禁足之事开口,而是为了一月后祭祀大典。” 薛想容皱了下眉,“祭祀大典?” 姜朝入关以来,气候便干燥无比。 百姓时常颗粒无收,渐渐的也就传出了当今圣上德不配位的谣传。 这原是有心之人谋逆的话。 但百姓苦不堪言——税收照旧,收成减半,如何使得! 众怒总得有人承担。 享天下之养的天子便是最好的人选。 故而皇家总会在每月有那么两次祈雨的祭祀大典。 那是皇家的脸面。 “妹妹,并非本宫冷心冷情,这祭祀大典乃是关乎天子颜面,妹妹就算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最好收起来。” 薛想容冷如山涧清泉的嗓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就连那凤钗下的面容,也满是冷意。 薛映雪仍旧是未生气,反倒坐的离薛想容近了些,甚至还握上了她的手,“姐姐,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在祭祀大典上,让羽儿同我一道观礼。” 她笑意盈盈,似是还带着几分真诚,捏了捏薛想容的手心。 “妹妹孤苦无依,且祭祀大典那日,姐姐还需与皇上敬香,姐姐不若就把羽儿让我带一日,我跟羽儿观礼,也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 【跟你观礼?呸!宝宝才不要!跟坏女人观礼,那不就成了坏女人的宝宝了吗!宝宝拒绝!】 薛想容冷哼一声,狠狠拍了下桌子。 惊的薛映雪都松开了手,“姐姐这是何意?” “何意?本宫还想问你!” 薛想容抱紧了姜早,狠狠将跟前的茶盏推落在地,震慑力十足。 她略带温婉的面容此刻端庄威严尽显,皇后之姿,到底是足以让人颤抖。 “我朝历来规矩森严不可逾越,幼子出面祭祀场合也只能跟在生母身旁,你如今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想把羽儿趁机划成你的女儿,还是想坐本宫这凤座!” “依本宫看,给你的惩罚还是不够轻啊!竟让妹妹有了如此借越之心!” 眼见薛想容生气,似是想起这两日的惩罚,薛映雪竟忍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就连她自个儿都愣了下。 哪怕是两日前,以她的恩宠,压根就不需要如此卑躬屈膝的! 可偏生眼瞧着姜怀靖重新对薛想容感兴趣了,让她被冷落了许久! 薛映雪咬咬牙,只能强颜欢笑道:“姐姐,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薛家的脸面着想嘛!” “你瞧,羽儿痴傻,对你这皇后的名号也有所折损,这岂非让外人议论,你只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把羽儿放在我那儿,也可等来日姐姐生了下一位公主,这宫中添了喜庆,姐姐再把羽儿要回去,也是名正言顺。且妹妹没有孩子,这在外人看来,终究是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我也担心太后……” 她越说越激动,丝毫不在意薛想容的脸色阴沉下来。 而正要继续劝说之际,脸上骤然落了一个巴掌! 第十三章 二哥遇害 “啪!” 这一巴掌将薛映雪的脸都打歪了一侧去,就连发髻上的珠翠都被打落在地。 可见薛想容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竟敢打我!” 薛映雪这回可按捺不住了,瞬间暴起! 她挥手就将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指着薛想容的鼻尖就开始辱骂,“我敬你一声姐姐,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愿意让这个痴儿划我的名下是恩赐!你懂不懂!” 薛想容冷笑一声,“来人!贵妃犯了疯病,给本宫拉下去!关回雪央宫,看好了!” 若说此前让薛映雪在雪央宫反省还能侥幸让她溜出来。 那么这一回,便是一只苍蝇,也难逃出来! 薛映雪虽被遣送回宫,但却也是不容许旁人碰自己,仍旧要在薛想容面前耍了威风才罢休!“哼,松手!本宫自己走便是!” 【呸呸呸!谁想送你呀!大早上的,宝宝好不容易吃个早餐,让你搅和了!多关你几日才好!】 姜早虽是缩在薛想容的怀中,但却忍不住伸出舌头,朝薛映雪的背影乱呸。 薛想容原本还灼烧着的怒意瞬间冷了一半。 她忍俊不禁,伸手正想逗弄一下怀里的粉嫩团子,却见惜雨再度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诶,惜雨姑姑又来咯~估计是爹爹吧~要来找娘亲吗?亲亲娘亲又要脸红咯~】 略带挪喻的软糯嗓音窜入耳中,薛想容的脸色悄然开始发烫。 她的小羽儿,怎的就这么会看热闹呢? 真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揪了下姜早的小鼻子,惹得她伸出小爪子要胡乱在空中乱抓。 可这一回,不等薛想容问,惜雨便率先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二殿下,二殿下出事了!”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口谕,说是让皇后娘娘去养心殿偏殿看看二殿下,怕是要不好!” 薛想容抱着姜早瞬间就站起了身,就连凤钗珠帘与耳坠摇晃的厉害也不在意了。 “惜雨,你当真没有传错旨意吗?皇儿不是仍在剿匪么?怎的就,就出事了?” 她脸色苍白,身形摇晃,险些连怀中的姜早都抓不住! 【亲亲二哥出事了……宝宝没记错的话,定是在路上出的事。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她们趁二哥放松了警惕……可怜宝宝的二哥。】 薛想容一面听着姜早的声音,一面注意力落在了惜雨的回禀上。 “皇后娘娘,这确是李公公的原话,大殿下领了援兵去相助二殿下攻山,山匪缴械投降,二人凯旋而归,可路上碰上一伙贼人,漫天箭雨落下,二殿下为了护着大殿下,这才……” 光是听着惜雨潦草几句描述,就足以想象彼时的场面更为惊心动魄! 薛想容再也按捺不住了眼泪,匆匆几步出了殿门,连轿撵也顾不得上,快步朝养心殿走去。 而等到了养心殿,尚未进殿中,就能远远瞧见太医跪了一地。 估摸着,整个太医院都搬过来了。 下一瞬,姜怀靖的吼声就从中传了出来。 “怎么会治不好?!养你们在太医院,有什么用!” “若是皇儿再不能脱离险境,朕要你们通通给皇儿陪葬!” 薛想容略微有些气喘,一听这声音,便多快走了两步,进了养心殿,“皇上!皇儿呢?” 见发妻着急地寻过来,姜怀靖也冷静了几分。 他扶住几近跌倒的薛想容,深深叹了口气,“别处伤势都不要紧,唯有皇儿胸口,恰恰中了一箭,那一箭上涂了剧毒,却不知是何种毒,太医不敢贸然行事,皇儿如今……” 薛想容见眼前的九五之尊都没个底,更是心慌,抱着姜早就闯进了偏殿。 只见赤金盘龙纹榻上,正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 他与姜锦予一般的年纪,此刻却脸色苍白,浑身裹满了止血用的纱布,以及那胸口处,血迹蔓延的厉害。 那便是这姜朝近两年新兴的战神——姜锦彦。 【我这苦命的二哥哟,与大哥是不同样的帅耶……不对不对,宝宝在想什么呢?这时候该是担忧二哥!】 【也不怪这些太医,这毒,原酒是那刑部的高大人,嫉恨大哥,有了在路上安排人用的金银环蛇毒涂了箭尖的箭雨暗算!】 薛想容正要扑向姜锦彦,乍一听,又转了方向,呵令外头的太医,“皇儿身中的是金银环蛇毒!” 【喔噢~娘亲好棒!真不愧是亲亲娘亲,竟能看出蛇毒!娘亲威武!】 不知道被读了心声的姜早在薛想容怀中伸出两只小爪爪,胡乱拍着,也能拍出两声稀碎的掌声。 薛想容则是看着怀中的宝贝女儿,眼角隐隐有些激动的泪,温柔地亲了一口姜早柔嫩的小脸颊。 姜早不知所然的笑了笑,回亲了一下娘亲。 清楚蛇毒的种类,太医调配解药的进度也快了不少。 但奈何姜锦彦中毒时辰太长,仍旧昏迷不醒。 “娘娘安心,殿下不时就会醒过来,如今殿下已然清了体内余毒。” 太医之首李旭跪在地上,安抚着薛想容。 薛想容的目光一直凝在姜锦彦脸上,半分都不舍得移开,“都下去吧,本宫想陪陪皇儿。” 【亲亲娘亲莫要再哭啦~再哭宝宝的心都要碎了,二哥是好样的,为爹爹分忧,为娘亲争脸!】 直到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薛想容才意识到,姜早一直看着这血腥的场面。 方才为姜锦彦诊治时,太医不免要揭开纱布,查看伤势上药。 如今想来,薛想容越发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惜雨,你带着羽儿先去御花园逛逛,本宫还要在这等皇儿醒来,羽儿不便待在这。” 惜雨很快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姜早反应过来,虽说内心很想留在薛想容的身旁,但奈何不知道是不是穿书之后受了影响。 这身体变小了不说,连心性也渐渐的像小娃儿靠拢了。 此时一听是要去花园玩,她的心情一下就雀跃了起来【好耶~去花园玩咯~】 只是路过那正殿,见到里面跪着的身着官服的身影中,有一道特别熟悉。 【老天!是那个奸臣!是跟坏女人勾搭在一起的奸臣!娘亲啊啊啊!爹爹!!!】 姜早在心中呐喊,奈何却没法再回去。 第十四章 贼心不死 等回过神,惜雨早已姜她抱到了御花园中 姜早心心念念方才亲眼所见的一切,在惜雨怀中并不安分。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就别动了,这御花园中带刺儿的花草这么多,可当心剐着您。” 惜雨担忧地抱紧了姜早,奈何这位小珠子在她怀中压根就不安分! 那小爪子肉乎乎的,虽是可爱,她却是一点也不敢按! 而恰逢此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惜雨,这不倒是巧了,你不在皇后娘娘身旁?怎的在这?” 随着亮眼的珠翠出现在眼前,薛映雪身着华丽贵妃罗裙的身影也随之映入眼帘。 “贵妃娘娘。” 惜雨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就连她怀中的姜早也在此时安分了下来,只不过比惜雨更多了一抹明晃晃的嫌恶。 【坏坏女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宝宝你是几个意思?】 奈何惜雨没有任何神情反应。 姜早也并不气馁,在心中暗骂薛映雪到飞起。 “贵妃娘娘恕罪,奴婢抱着长公主,不能给娘娘行礼。” 即便面上不能显露出自己的厌恶,惜雨还是找到了能气死眼前这位贵妃的办法。 向来恩宠不绝,在宫中几乎横行霸道的贵妃,在以往是不能容忍自己这般无礼的。 如今不过也是皇上恩宠渐衰,她又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奴婢。 而至于薛映雪如何能出现在这,也就不归她管了。 撒泼打滚可是雪贵妃的强悍之处,估摸是趁着二皇子受伤,人心涣散。 她又闹起来寻死,谁敢拦着? 这才被放了出来。 从前高高在上到贵妃成了这等疯婆子的模样,当真可笑。 薛映雪丝毫不见方才在薛想容面前歇斯底里发怒的模样,更不见一丝不悦,唯有脸上的笑容是不变的。 “这有什么的,你抱着长公主,自是多劳累些。” 说话间,她极其自然地走近惜雨,“说起来,我好歹也算长公主名义上的庶母,这长公主平日里喜欢吃什么羹汤,我倒还是一知半解,倒是想向惜雨你讨教讨教。” 【呸!坏女人!宝宝想吃什么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惜雨虽不知薛映雪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但也知道她贼心不死,在薛想容那儿讨不到好处,便来堵她。 只可惜她可不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小宫女。 旋即惜雨福了福身,不咸不淡道,“长公主爱吃什么,贵妃娘娘不是自有办法知晓么?” “且娘娘身上的香囊味道太重,还是莫要离得太近,奴婢唯恐伺候不好公主,让公主生了与您一般的哮症又如何是好?皇后娘娘是要怪罪的。”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了薛映雪几近尖锐的喊声,“你说什么?!” 这小贱蹄子,讽刺她刺探这痴傻儿的喜好就罢了,竟还敢拿她的哮症做文章! 果不其然是那个贱人宫中出来的贱婢,真是与那贱人一模一样的惯会找她不痛快! “若是奴婢有什么错处惹得贵妃动怒了,还望贵妃赎罪,奴婢笨嘴拙舌的。” 眼瞧着薛映雪隐隐有开始发怒的迹象,惜雨干脆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奴婢只是一介粗人,言语如何冒犯也是担忧长公主的缘故,贵妃,息怒。” 薛映雪三番几次深呼吸,奈何胸口仍旧剧烈起伏,“好,你好的很!” 【真不愧是亲亲娘亲的贴身姑姑,惜雨姑姑好样的!】 姜早在惜雨怀中乐的‘咯咯’直笑,只当薛映雪这变脸一般,是个乐子。 比戏法还好看! 而薛映雪的话虽如此撂下,可她却仍旧未曾离开,只是背过身后的手,不知拿了什么物什出来。 “哎呀,真是对不住!” 薛映雪娇声落下前,惜雨只觉得眼珠子一疼! 眼前模糊不能视物的瞬间,她手臂也酸软的很! 姜早也笑不出来了,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看就要跟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就被捞到了一个带着异香的怀中。 是她的了! 总算是她的了! 薛映雪看着自己手里粉嫩的小团子,只觉得喉间隐忍着一发快要破口而出的尖叫! “呀,虽说本宫一不留神,就将这尘土撒到了你身上,可你怎的就这么不当心,连长公主都照看不周。” “恰巧本宫的雪央宫就在御花园南角,还是去本宫那瞧瞧长公主有无受伤吧!” 薛映雪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难以压抑的兴奋。 姜早在她怀中也是满脸惊恐的扭动着。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此刻满是害怕,小爪子死死撑着她的肩膀,想要拉开距离。 可无济于事。 她如今不过是个三岁孩童的身体! 【救命啊!!香香娘亲!!你的宝贝女儿要被拐走了!宝宝不想跟坏女人走!!呜呜呜!救救宝宝,救救宝宝!宝宝要命丧黄泉了!!】 姜早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同时,嘴里也哭出了声。 活像是薛映雪此刻不是要带她回宫,而是要带她入什么吃人的虎穴一般。 眼瞧着自己离瘫倒在地抽搐不止的惜雨越发的远,姜早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可下一瞬,一只埋藏在凤袍下的手稳稳地捉住了薛映雪! “哪个不长眼的敢坏本宫的好事?!” 薛映雪正要怒瞪向对方,却不料在看见来人时心尖一颤,手中下意识地一松! 姜早意识到自己被松开了,小脸蛋瞬间苍白。 遭!她又要掉了! 【呜呜呜亲亲娘亲,宝宝虽然刚从虎口逃离出来,但是宝宝很快要脸着地了,希望亲亲娘亲不要嫌宝宝以后长残了。】 姜早心中悲戚,哭嚎的更大声了。 然而哭到嗓子发干了,她还未察觉小手小脚亦或者小脸有什么疼痛传来。 等她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惊喜的发现自己竟在薛想容的怀中! 【亲亲娘亲!哇塞!娘亲好厉害!竟能闪现到宝宝跟前!宝宝好爱娘亲哦!美人娘亲真腻害~】 薛想容顾不上被姜早夸的脸红,她只担忧姜早是否被坑害了。 好一番检查过后,看着完好无事的姜早,她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还好,她在惜雨走后又遣了身边的念秋来跟着。 念秋机灵些,见薛映雪为难惜雨便跑来回禀她。 好在她来的够快。 只是下一瞬,她带着怒意与冷意的目光便落到了薛映雪脸上,“雪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第十五章 以下犯上 薛映雪周身一抖,腿脚竟就软了下来,狠狠跌倒在地。 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再度起身,强作镇定道:“姐姐,此话何意?” “我不过是看着惜雨照顾不好小羽儿,你瞧瞧,人躺在这偷懒呢!” 说着,薛映雪还伸脚踹了踹一旁瘫倒在地,已经晕厥过去的惜雨! 【呸!坏女人!亲亲娘亲别信她!她方才不知用了什么粉末撒在了惜雨姑姑脸上!哼!可恶的坏女人,可怜的惜雨姑姑,可爱的宝宝……不对,可怜的宝宝。】 姜早在薛想容怀里哼哼唧唧的转了个方向,似是不愿意看薛映雪的脸。 那亮盈盈的大眼睛此刻也挤出了两滴豆大的眼泪,看着很是勾人心弦。 薛想容抱紧了怀中的宝贝女儿,看着地上的惜雨,眼底怒意灼烧时,还掠过了几分心疼。 惜雨毕竟是她的贴身宫女,从来都是当家人般善待。 如今竟让薛映雪害成了这副模样! 薛想容冷声唤来了侍卫,“你是当本宫不能视物了么?” “真当你那些龌龊事人不知鬼不觉?念秋目睹了一切来禀报本宫,适才没让你得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映雪在看到她身边带刀身着铁甲的一群侍卫,脸色一点点苍白了下去,“本宫到底是贵妃!薛想容,纵使你再生气,本宫罚一个宫婢,你又能待本宫如何!”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还挺起了胸脯,仿佛对薛想容不能罚她而自信! 毕竟她也是一宫贵妃,纵使她为了一己私欲坑害宫女,也断然没有因宫女而对贵妃过重惩罚的规矩! “哼,为了宫女罚你,确实不能。可你如今竟敢直言本宫名讳!此乃以下犯上!杖责十五,关回雪央宫去!” 杖责十五! 三尺长五寸宽的木板,打在身上,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更别说她还细皮嫩肉的! 薛映雪霎时间就着急了,死瞪着薛想容,冷声呵斥道:“你敢!本宫好歹是贵妃!就低了你一等,你竟敢对我用刑!” 薛想容轻嗤了一声,略带轻蔑的眼神从上至下将薛映雪打量了个遍,“你自知低人一等,还如此猖狂?” “本宫是皇后,你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本宫可是先帝在时就定下了后位!” “对你赏罚,本宫扪心自问从来寻着宫中规矩做事,从未亏待过你,也决然不会轻纵了你!” 丝丝缕缕的光照从她的发髻之间穿过。 映衬的凤钗在她发丝间熠熠生辉,也让她周身的威严更震颤人心! 薛映雪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侍卫也挺直了腰板,生怕被薛想容的怒火殃及池鱼。 唯有薛想容怀中的粉嫩团子,跟没心肝儿一样,胡乱拍着小爪子,‘咯咯咯’的天真笑声尤为显耳。 【娘亲威武!娘亲好棒!为惜雨姑姑和宝宝惩罚坏女人!冲鸭!打她屁屁!】 薛想容暗暗抱紧了怀中的粉嫩团子。 见薛映雪还要开口辩驳,薛想容又厉声斥责道:“你屡次以下犯上,从前都不曾与你清算!如今不过是小惩大诫,雪贵妃还是知足为上!” 知足? 薛映雪气的要紧了后槽牙,面容隐隐有些扭曲。 她怎么知足? 好不容易到手的能预知未来的痴儿又跑了! 还让自己因为一个宫女被罚! 偏生这桩罪名她还没法辩驳! 日头之下,薛映雪脸上的胭脂仿佛都成了她怨气的化形,在她身上扭曲不止! 一双丹凤眼此刻没有半点柔情,反而直勾勾盯着姜早的小脸蛋。 如若不能把她收入囊中。 那还不如要这个痴傻儿的小命。 她得不到,也绝不会让薛想容得到这如虎添翼般的辅佐之力! 薛映雪攥紧了手中丝帕,然而她就算再多怨怼,也并不能像以往似的,肆无忌惮对薛想容迸发出来! 【略略略~气死你气死你!就是要为惜雨姑姑罚你!宝宝舒坦!】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宽仁待下,臣妾感激不尽!” 薛映雪微微俯身,行了礼,被侍卫押送离开去行刑。 而在路过薛想容身旁时,她却还是恶狠狠咬着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呵道:“咱们来日方长姐姐,别以为一时得了势,我就会怕你!” 薛想容自是不会纵容她冒犯,语气轻松的好似压根就不在意薛映雪说了什么,“那我期待妹妹脱离困境了。” 薛映雪冷哼一声,身形很快消失在长廊之中。 可还不等薛想容松口气,就被软糯的嗓音再度将一颗心拉扯的死紧。 【哎,坏女人是走了,可二哥那边还没结束呢。】 【要是方才惜雨姑姑慢点走就好了,宝宝都看到那个奸臣的脸了!说不准还能往他身上吐两口唾沫!哼,坏人,胆敢暗算我二哥!】 【可怜二哥,若是这次不把那奸臣揪出来,只怕日后还得经受一次暗害!】 薛想容脸色苍白,抱紧了姜早,挥手让念秋把惜雨送回殿中招了太医,自个儿匆匆忙忙朝养心殿的方向走了去。 她脚步放的略微快了些,且此前小跑着来救姜早与惜雨,本就有些气喘,如今更是险些没断了气! 可她并未放弃,仍旧坚持着。 只是苦了嫩团子,在她怀中险些颠成了一个圆球儿。 【哎哟哟,亲亲娘亲何事这么着急?】 【不过也好,趁那奸臣还没反应过来,宝宝要往他脸上啐一口唾沫!】 薛想容隐隐有些想发笑,奈何她还要赶路。 而待她走进养心殿中时,大臣们尚未离开。 姜怀靖看着自己的发妻额角满是汗水,顿时心疼起来。 他下意识握紧了龙椅的扶手,但碍于朝中大臣都在,他并不能起身去迎,“皇后?何事如此慌张?” 薛想容似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情急,脚步顿时慢了下来,“妾身挂念皇儿身子,想带羽儿来瞧瞧,皇儿醒了没有。” 她有意拖延时辰,目光也不自觉落在了怀中的粉嫩团子脸上,似是还隐隐有些期待。 【就是他!那个胖胖的秃顶的!跟个圆润土豆似的那个奸臣!呸呸呸呸呸!宝宝呸你!敢害二哥!】 姜怀靖神色一震,似是想到什么,看向了底下跪着的一群大臣中,最为贼眉鼠眼的王钦。 他身为兵部侍郎,官职不高,作风也不正! 而还未等姜怀靖开口,王钦便率先阴阳怪气了起来,“既是去看二殿下,怎的还驻足于此?” 第十六章 胆大妄为 此话一出,非但连薛想容与姜怀靖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就连其他大臣看向他的目光也略带了些震颤。 “王大人,慎言啊!皇后娘娘才进了养心殿,这还没来得及去偏殿,这岂非人之常情?” 工部尚书刘珏平日里就与王钦多有嘴上功夫来往,此刻更是直接率先呛声。 王钦满脸不屑,甚至于翻了个白眼,“皇上的养心殿,往大了说,便是军机重地!咱们大臣都还在这,后宫妇人本就该回避!” “若久久不动,岂非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例如这后宫干政,便是重罪!” “放肆!” 王钦话音未落,姜怀靖威严的嗓音就震颤了整个养心殿。 龙袍落在地上,那冠上的珠帘都不断抖动,可见天子怒气难平! “王钦,朕是不是平日里对你太过宽容了,以至于你胆大妄为到连朕的后宫都敢非议!” “来人!” 王钦似是没想到姜怀靖会如此动怒! 他不过是收了薛映雪的消息,要他有机会便参皇后两本,打压打压她的气焰! 本不想答应。 奈何他是前朝之臣,需要贵妃这个皇上的枕边风相助,保他在前朝顺风顺水! 虽说私底下,他跟尚书高彬也有来往,可尚书只顾着自己的仕途,大家分明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多次遇险都只能求助薛映雪! 万般无奈,他也只能屈居一个女子的裙摆下!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原先皇上不还是对皇后爱答不理的吗? 这后宫中贵妃盛宠的传言,可是宫外都略知一二。 哪怕是正月十五这样的团圆日,皇上近半年来也鲜少去皇后宫中! 如今怎么…… 眼下也容不得王钦多想,他慌忙跪在地上,开始求饶,“皇上!皇上!臣断无此意,全然为着江山社稷着想啊!” “江山社稷?”姜怀靖冷笑了一声,却仍旧甩袖让御前侍卫将王钦拖了下去,“江山社稷固然重要,朕的后宫却也是不容臣子多嘴!今日就赏王钦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耶~爹爹好棒,爹爹最帅!爹爹天下第一帅!为娘亲出气,好样的!宝宝爱死了!】 威严的声音在养心殿中回荡,可并无人敢求情。 王钦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 且平日里他为人一点也不谦卑,更是直接让众人看了笑话。 薛想容对此倒是没有意义,唯有心惊。 原为了此事,也是不值得三十大板赏下去,反而会让百姓非议。 但一想到王钦有参与暗害姜锦彦的嫌疑,便是如何也不觉得可怜。 而姜怀靖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才会如此下定。 【亲亲娘亲咱们快溜!别被爹爹的帅样迷倒了,咱们先去看看二哥吧,爹爹定有考量的!到了夜晚爹爹与娘亲再互诉衷肠也不迟!】 软糯的嗓音传入耳中,薛想容低头与那粉嫩团子对视,不免轻笑。 她这好女儿,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皇上来了一夜已是意外之喜,怎会夜夜都来? 薛想容脸色略微有些发烫,抱紧了怀中人儿,正要离开,却恰巧与姜怀靖对上了视线。 姜怀靖深邃的眉眼中只倒映出了薛想容的身姿,仿佛他再也瞧不见旁的物什,唯有她一人。 薛想容微微垂下了视线,快步走进了偏殿。 姜锦彦的伤势到底是有些重。 虽说太医诊断无事,但仍旧需要些时日醒来。 在养心殿待了许久,薛想容才带着姜早回到寝宫。 她忧心忡忡,照顾姜早却是一点都没放松。 只是后面接连两日,姜早都看着薛想容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在床榻上翻了身,主动爬到了薛想容的怀里。 【亲亲娘亲别担心啦,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最多祭祀大典之后,二哥就会醒来啦!笑一笑好不好嘛~宝宝喜欢笑着的娘亲。】 薛想容看着怀里的女儿,心情总算是有了些宽慰。 羽儿不痴傻后,还会逗她开心了。 她抬手轻轻捏了捏姜早的小脸蛋,满面的愁云总算是散去了一点儿。 皇儿固然揪心,她也不能因此亏了自己与羽儿才是。 “小羽儿乖乖,饿了没有?要不今儿咱们早些用膳?” 薛想容轻轻拍着姜早的小胸脯,眼底渐渐盛满了笑意。 恰逢此时,姜锦予身着一席红袍跑了进来,“母后!”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遇上了什么喜事一般。 而一走进来,还不等给薛想容请安,见了她怀里的姜早,又立即伸手包过姜早,狠狠亲了她的小脸蛋两下。 “我的宝贝妹妹,想死大哥了!大哥亲!” 【哎哟哟,大哥,怎么肥事,又要‘虐待’宝宝了吗!虽然亲亲娘亲不管,但是宝宝怕了怕了!哥哥别亲了!】 姜早满脸惊慌地在姜锦予怀中乱窜,甚至还想伸出小爪子推他! 姜锦予脸上的笑容凝了一瞬,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看起来很像洪水猛兽吗? 不就是亲的用力点了吗? 他注意就是……可宝贝妹妹是福星,这件事任谁来了都会想把她的小脸捧起来恨不得亲个没完吧! 薛想容看着兄妹和睦,笑意总算是盛满了眼底。 她伸手从姜锦予手中将宝宝抱到了怀里,指尖轻点姜锦予的鼻尖,笑道,“何事让你这么高兴?” “且这两日你并未得空来母后这,怎的也能将功劳算在咱们的小羽儿身上?” 一听这话,姜锦予似是精神头更足了,径直拉了椅子坐下,给薛想容讲起了事宜。 原是皇帝将王钦给问罪了。 上回姜锦彦一事,皇帝本就疑心,最后查出那些箭上头攥刻的特殊印记乃是王家的家徽。 且在王家也找到了私藏的看家侍卫。 说是侍卫,可个个都是按着禁卫军的标准训练的。 私藏军队是重罪,但王钦聪明,控制了人数,咬死了是看家护院所用,且还在挣扎拉扯,声称那日是剿了附近打劫的马贼,并不知是姜锦彦的队伍。 姜怀靖本想直接下令抄家,但不知王钦用了什么办法,百姓之间风声四起,都谣传在祭祀大典之前杀生,会让天家也蒙受血光之灾! 姜朝会在姜怀靖的手中完全断裂,成为史书工笔的一道彩墨! “真是一派胡言!” 薛想容抱着姜早,只觉得姜怀靖定也是头疼极了。 姜锦予见她动怒,连忙起身倒了杯茶,送到薛想容手中。 “母后,别着急,这只是个开头呢。” 第十七章 出此下策 【亲亲娘亲咱不着急,大哥肯定还有下文没说,爹爹那么英明神武,怎会容许这样的谣言动摇姜朝?那些百姓农民伯伯定也是被奸臣所污了视听!】 姜锦予赞同地看了一眼姜早,又忍不住将她从薛想容的怀中抱出来。 “父皇虽并未杀了王钦,却也让他离死不远了。” “死罪可免,活罪到底难逃,父皇并未与谣传对上,转而却下了一道抄家的旨意。” “父皇将这项差事给了儿臣,如今在朝中,儿臣得了脸面!” 话落,姜锦予抱着姜早又是吧唧吧唧两口。 【哎哟哟,我的哥哥,宝宝的脸都要被亲麻了!麻了!哥哥怎的还会偷袭?趁着娘亲不注意就把宝宝抱走了!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胡乱挣扎,小小的爪子落在姜锦予脸上,似是要将他的脸抓花好脱逃一般! 姜锦予见了这小脸蛋就心生欢喜,纵使再听她想逃离也不在意,“我的乖妹妹,小福星,哥哥亲定了,别想跑。” 他逗弄着姜早,抬头见薛想容也是一脸和蔼。 许是方才自己说的那些,宽慰了薛想容一些。 “对了。”姜锦予乘胜追击,又多说了些,“眼下外头关乎于二弟占山为王的谣传早已不攻自破,反倒让二弟赢了好名声。” 薛想容笑意盈盈地听着,点点头,“锦予是好样的,锦彦也是。” “只是这福星二字又落到了咱们小羽儿身上,你还未说是何故?” 姜锦予脸上笑意加深,吧唧又一口落在了姜早脸上,这才道,“那是今早,儿臣给父皇复命,听见了里头雪贵妃的婢女被打了出来。” “说是雪贵妃想求父皇,让她带着小羽儿出面祭祀大典,也好让众人瞧瞧,薛家为姜朝贡献颇多!” “父皇没听,儿臣也觉得荒唐。而后复命时,父皇也说,此番多亏了小羽儿,在养心殿时对那王钦三番几次激动地嫌恶模样。” “父皇心生异样,才把王钦给揪了出来。” 薛想容听着,心中有了决断。 这心生异样想来是与姜锦予说的借口罢了。 目的则是让姜锦予更为宠溺着小羽儿。 且就连雪贵妃都惦记着他们的小福星,她们羽儿又怎会不是福星? 薛想容看着姜锦予怀里的姜早,心底软成了一片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姜早的小脸蛋。 【亲亲娘亲这么看着宝宝,是把功劳都放在了宝宝身上吗?】 【哎呀其实宝宝也没有那么好啦!多半是皇帝爹爹的功劳,皇帝爹爹需要宝宝这个福星在祭祀大典发光也说不准~】 姜锦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薛想容对视,发现自家母后也是忍俊不禁的模样。 “就是彦儿还躺着,若是彦儿能够好起来,咱们一同去祭祀大典,就好了。” 天伦之乐,总是能让薛想容想起了还受伤的二儿子。 她心底悲伤,笑意很快淡了下去。 姜锦予与怀中姜早对视了一眼,兄妹二人面对母后的哀伤,这着急的心,是一样的。 而姜早也趁机回到了薛想容怀中。 【亲亲娘亲莫要哭了,宝宝心都要碎碎了~】 薛想容看着粉嫩团子伸出小手极力想帮自己抹去眼泪的举动,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如今一切算是暂告一段落。 只等着祭祀大典了。 可一片祥和之中,唯有雪央宫不得安宁。 宫女兰摧手中拿着药油,正给薛映雪的脖颈处抹着。 纵使手里动作再轻揉,也免不了薛映雪皱起了眉头。 “轻点!要死啊你!” 薛映雪狠狠掐住了兰摧的手臂,稍稍一用力便是一个印儿。 兰摧眼角带泪,躲避之中手里的药油撒了薛映雪满身,又惹来了一通责罚! “主儿,您忍着点呀,这白绫吊脖子就是如此疼痛难忍,奴婢劝过您的。” 她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还来伺候薛映雪,都足以算是她知恩图报了! 毕竟此前薛映雪被以犯上罪名杖责过后送回来时,殿中的宫女都被遣走了! 美名其曰是让薛映雪安心静养,实则是要慢慢磋磨她! 养尊处优的雪贵妃,哪一日伺候的宫女没有二十也有十五。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贴身的兰摧。 薛映雪气她竟敢与自己顶嘴,“不出此下策,本宫如何能在祭祀大典露面?你倒是机灵,给本宫出主意时支支吾吾的!” 心中生着闷气,她本想扭过头再度伸手掐兰摧,却恰好撞上了她略带阴沉的眼神。 被禁足这两日,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在殿中打杂,绝食,甚至于是爬墙。 她无数次想吸引姜怀靖的注意,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于到了最后,饭菜送过来是馊的,平日里赏玩的金砖也花了个精光! 就连自己的衣裳也只能草草洗了,没有熨烫过,满是褶皱! 她受够这样的日子了,便只能假意上吊。 失去姜怀靖的宠爱,她的舌头都险些吐了个全貌才能勉强见到姜怀靖。 今日才被免去了责罚。 新的宫女最快也得明日才能来到雪央宫,她还需人伺候。 若是兰摧也走了……她可怎么是好。 一念及此,薛映雪变戏法似的又平静了脸色,重新平躺了下去,示意兰摧继续上药。 “行了,眼下什么都不要紧,本宫让你今早去请示皇上的事,如何了?” 兰摧一听这话,心中怨恨更盛。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就是薛映雪敢说,他们这帮奴才,做这事,可就是奔着掉脑袋去了! 如实回禀了今早的情形,果不其然听见了薛映雪的怨怼之言。 “什么叫本宫不配?本宫愿意要那痴儿为他们分忧,那是本宫心善!” 薛映雪恨恨咬紧了牙,缓缓攥紧了手。 就是有那痴儿,薛想容如今才能越过她头上去! 不行,就算她得不到那痴儿,也不能让她们好过! “兰摧,先停了你手上的活儿,替本宫送一封密函出去。这件事,你切记告诉那传信的,本宫要高大人即刻去做!” 第十八章 祭祀大典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祭祀大典。 薛想容身着鸣凰朝服,珠翠赤金装饰与尊贵的凤纹将她整个人衬托的端庄又华贵。 “娘娘母仪天下,这朝服穿在身上,说是天仙下凡都不为过。” 惜雨帮衬着在薛想容身后整理朝服,连连夸赞不止。 薛想容被夸的脸颊微烫,带着赤金丝碧铜护甲的手轻推了下惜雨。 待穿戴完整后,她转身去看坐在专属小椅子上的姜早,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小羽儿,娘亲这身如何?” 姜早小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小爪子胡乱拍着。 【惜雨姑姑都把宝宝的词说光光了~但娘亲这身是真美啊~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宝宝哇哇叫!】 似是为了映衬心中所想,姜早还时不时张嘴喊了几声。 不过并没有说出完整的话,而是几声简单的叫喊。 这样的声音并不刺耳,反倒让人心底软了一片。 薛想容忍不住伸手去抱姜早,也不不管自己的朝服会不会沾染上姜早的口水。 而姜早一落到薛想容怀中,小爪子接触到薛想容脖子上的璎珞,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宛如一个小财迷般,嘴里发出声声赞叹的‘哇哦’,还爱惜的在脸上蹭了蹭。 【哎哎哎,宝宝怎么不自觉就贴上来了,不过真是亮晶晶的。】 薛想容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姜早的小脸,尽管心知她是被首饰的亮光晃了眼,还是忍不住笑道,“咱们羽儿可是个小财迷。” 惜雨在一旁早已笑的花枝乱颤,帮抢道,“依奴婢看呀,长公主是爱美,日后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定是个爱打扮的主儿。” 姜早似有所感,在薛想容怀里哼哼唧唧掉了个个儿,用小屁屁对着惜雨。 【哼,惜雨姑姑就会取笑宝宝,不管宝宝以后爱不爱美,宝宝肯定爱娘亲~】 听着这软糯的嗓音,薛想容心都化了。 她忍不住凑上了那肉嘟嘟的小脸儿,亲了两下。 “不管羽儿日后如何,本宫都能护着她,宠着她。” 惜雨看着眼前一幕,心尖儿也是绽了花儿一般高兴,但奈何此刻已经到了时辰,“娘娘,咱们该预备着去祭祀大典了。” 她从薛想容怀中接过了姜早。 祭祀大典需要皇上与皇后上台祭祀,而后天子引领众人跪拜。 姜早虽跟着薛想容出面,但也是在一旁观礼。 “那你可千万当心,切记莫要让羽儿晒久了,这小脸儿经受不住。” 离去前,薛想容还不忘叮嘱惜雨照看好姜早。 【亲亲娘亲就先去吧~惜雨姑姑定会照顾好宝宝的,你还不放心惜雨姑姑吗?】 薛想容一步三回头走了。 走之前她还忍不住亲了自家女儿一下。 倒也不是不放心。 只是天底下做娘亲的,谁人不是如此担忧自己的女儿呢? 薛想容叹了口气,坐上了轿撵。 等来到皇城门前,发现祭祀大典早已筹备完毕了。 如今皇城门外,人山人海的,百姓们都期待这一场盛大的祭祀,记挂着地里的庄稼,期待收成时更好! 而在高台之下的姜怀靖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薛想容,眼底满是柔意,“皇后。” 他朝薛想容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块,让百姓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他们的国母与君主恩爱如胶似漆,也是在给天下夫妻做表率。 伉俪情深的夫妻,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唯有观礼的人群中,薛映雪冷眼瞧着薛想容,恨不能将她身上的朝服给扒下来! 那本该是她的才对,本该是她的! 不过也无碍,今日过后,薛想容很快就会被拉下高台,而她,薛映雪,才是这姜朝的皇后不二人选! 她缓缓攥紧了在袍袖之下的双手,护甲几乎嵌入掌心。 但眼瞧着薛想容宫中的念秋慌慌张张地冲到她身旁。 薛映雪的脸色又松几分。 薛想容,你便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大礼吧! 而此时,薛想容恰要与姜怀靖一步步踏上台阶,就听见念秋小声来报,“娘娘,不好了,长公主和惜雨两人不知所踪,整个宫中都翻遍了,唯有养心殿有侍卫守着,奴婢进不去……” 不知所踪?! 薛想容的脸色瞬时就变了,苍白不已。 她牵着姜怀靖的手骤然发紧,“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在一旁的姜怀靖也听见了念秋的回禀,震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长公主怎会寻不到踪迹?” 念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回道,“惜雨带着长公主先行一步,奴婢紧跟其后,谁料来到皇城门外就,就怎么也寻不到两人了!”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快随本宫去找小羽儿!!” 薛想容提着朝服,也顾不上了规矩,松开姜怀靖就要拉念秋去寻人。 可姜怀靖却稳稳拉住她,挥手召来了御林军头领,“所有御林军出动,搜寻长公主下落!” 末了,他这才着手安抚薛想容,“皇后切莫心急,眼下祭祀大典城门虽大开,但也有御林军看守,羽儿定不会出了宫中去。” 话虽如此,可姜怀靖也是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模样。 作为爹爹,他怎会不如薛想容着急? 但奈何今日关乎皇家颜面的祭祀大典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此时他们二人也去寻人,怕是会让天下耻笑。 “皇上,臣妾请求皇上加快进程,羽儿虽出不了宫中,却仍旧有危险!” 薛想容的眼泪应声而落,但却不再挣扎。 身不由己的苦痛,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圣祖皇帝的祭祀大典就曾出过一次纰漏,彼时天下群嘲圣祖皇帝德不配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罪百姓的后果,不是他们三两句话能承受的。 “朕应承你,缩短进程。” 拿定主意后,姜怀靖下了旨意,便立即省去了繁琐步骤,牵着薛想容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薛想容愁容满面地接过身旁祭祀送上的三根香火,正要高举头顶跪拜,就见香火硬生生拦腰断了! 霎时间,底下百姓惊呼。 “快看皇后娘娘手中的香火!断了!” “完了呀,这事太不吉利,咱们日后的收成,不会颗粒无收吧!” “我前阵子听说,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要占山为王,这生出的小女儿也是个痴傻,徒有长公主名号。” “看来这皇后德不配位呀,于江山社稷无功,于龙裔也无助,还不如那贵妃!据说贵妃温柔成性,贤良淑德……” 议论声越发的大,甚至薛想容能清楚听到他们将自己与薛映雪做了比对。 而同为薛家的女儿,对比起来更吸引百姓的注意,短短一刻钟,皇城外的百姓异样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薛想容身上。 姜怀靖脸色不悦,冷眼扫了身旁祭祀一眼,“朕养着你们,你们就是如此当差的?!还不去换了皇后手中的香火。” 出了这等纰漏,他们何时才能去寻小羽儿? 祭祀留着冷汗满口答应。 然而就在他拿着新的香火来到薛想容身旁时,身旁骤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第十九章 不祥之兆 “那是什么!” “鬼火!是鬼火!这事不祥之兆啊!” “咱们姜朝的皇后娘娘竟是个招鬼火的,岂非就是——不祥之身!” 百姓们的议论将薛想容的身份重新定格在了不祥上,姜怀靖的脸色也难看的紧。 薛想容看着周身燃起的焰火也是脸色苍白不已。 不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看向姜怀靖,蹙眉为难道,“皇上,不若臣妾先下去了?羽儿踪迹尚未寻到,臣妾着实担忧。” 这次的祭祀大典,注定是要不圆满了。 然而姜怀靖却握紧了她的手,将手中的香火与她共同捏着,异常坚定道,“不,你就在这,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天道要为难你,还是有人别有居心!” 薛想容一时间心神震颤。 她原想,如此名声受损的唯有她一人罢了。 可姜怀靖却坚持,用自己天子的颜面,去赌那背后操纵这一切之人并没有如此胆大妄为到陷害当今天子! 若说他对自己没有了半分情意,薛想容是如何也不会信的。 她一双美眸略微侧过,倒映出了姜怀靖的侧脸,“皇上,其实您不必如此,想来,她们要的是将臣妾拉下来。” 先是绑了她的宝贝女儿,如今又制造这些不祥之兆,让她心慌之际又被冠上不祥之身的名号。 真是好算盘! “皇后是朕的发妻,朕绝不会容许他们如此暗算你却撒手不管,你放心,不论是羽儿亦或者你,朕决心要护着。” 姜怀靖握紧了薛想容。 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只能容纳下她一人般。 薛想容脸颊微烫,美眸微垂,却恰好与台下观礼处的薛映雪对上了眼神。 而后者恨恨咬着牙,显然是恨透了她! 刹那间,薛想容倏然福至心灵——莫非这背后的凶手,又是薛映雪? 薛想容只觉得胸口一股血气飞速攀升,险些让她头晕目眩,呕出鲜血来! 凤袍之下的双手狠狠攥紧,她正要发作时。 观礼的人群中不知哪位大臣高喊了一声,“鬼火动了!动了!” 而这变数,也让姜怀靖将自己的香火与薛想容平分的举动,被朝臣们推向了高潮。 “皇上不愧是真龙天子,皇后娘娘这不祥之身都震住了!” “咱们姜朝看来日后会兴旺了!有咱们皇上在,还怕什么!” “不对呀,若皇后娘娘是不祥之身,那鬼火,为什么往皇上的养心殿去了!” 而薛想容也眼见鬼火从自己的身旁缓缓开始飘动,直至养心殿门前。 那儿守门的侍卫冷汗都流了一缸,却奈何是动也不敢动。 朝臣们更像是提前串通好了,要求姜怀靖带着薛想容这个不祥之身去追鬼火,瞧一瞧这不祥之兆究竟要发展成什么地步! 毕竟是在百姓面前,关乎天子颜面之事! 姜怀靖坚持着将祭祀大典举行完毕,拉着薛想容便朝养心殿而去。 轿撵中,他攥紧了薛想容的手,眼神阴沉的可怕。 如今小羽儿踪迹离奇消失,唯独养心殿未曾寻过,且薛想容被冠上不祥之身,但他总觉得,背后之人,目的并非只有薛想容一人! 薛想容心急如焚,从不呵斥下人的她头一回三番五次呵令轿夫加快步伐! 薛映雪的轿撵就跟随在两人身后,慌乱的众人并未发觉,高彬悄然走到了薛映雪的轿撵旁。 薛映雪撩开遮帘,用足以两人听见的声音朝高彬道,“都备好了?” 高彬目不斜视,神态自若,“本官办事,娘娘安心。” 一听这话,薛映雪唇角笑意更深,将袖口处一包钱袋丢给了高彬,“那便多谢高大人了。” 在薛想容的催促之下,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养心殿前。 而在打开门的瞬间,薛想容惊叫着扑了上去,“羽儿!” 只见大殿之中,姜早瞪着一双泪眼,还不断抽泣着靠在姜锦彦的身旁,惜雨平躺在地,与姜锦彦双双昏迷! 姜早一见薛想容朝自己奔来,眼泪再度涌出眼眶,染了血迹的小爪子伸出,是她一贯求抱时的举动。 薛想容心疼地将女儿抱起,搁置在怀中,随即又忙不迭去看地上两人,却看清了姜锦彦手中捏着剑柄,浑身是血!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怀靖大怒,将看守养心殿的侍卫通通给召集了起来。 侍卫头领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说不出个所以然,“今日祭祀大典,侍卫们依旧历看守养心殿,直至祭祀大典后皇上与朝臣在此商议颁布天下的诏书。” “属下也不知为何长公主与二殿下会出现在此!” 就在侍卫头领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时。 薛映雪的尖叫声率先冲破了屋顶! 方才在皇城门外,她尚且没有机会开口,只能让高彬派人利用百姓与鬼火坐实了薛想容不祥之身。 而眼下,才是她的戏台! 她要薛想容母女,永不得翻身! 薛映雪尖叫过后,还不等姜怀靖问她,便立即指着已经将姜早抱进怀中薛想容道,“快看那儿!长公主身上也冒出了鬼火!” 一道道震惊与害怕交织的目光落在了姜早以及薛想容身上。 薛想容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眼底满是心疼与焦急。 这是怎么回事! 而姜早,早已瘪起了小嘴,在薛想容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亲亲娘亲你总算来了!宝宝被那个坏女人身边的宫女带到这里来的!惜雨姑姑也被敲晕了!】 【二哥在殿中恰巧醒了,听见贼人把宝宝跟惜雨姑姑送来,硬是撑着来保护宝宝!他们还想宰了宝宝放在这!呜呜呜!吓人!】 【宝宝身上疼疼,还有,这压根不是什么鬼火!亲亲娘亲啊,快帮宝宝摘了外衫!外衫被那个坏女人撒了足足的磷粉!】 【这磷粉燃起可不就是蓝色的吗!若不是现在烧在宝宝身上,宝宝也觉得好看!什么鬼火!这帮坏人真不识货!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 一连串有如鞭炮般的哭诉蹿入耳中,薛想容眼疾手快地将姜早身上的外衫扒掉,一把扔在地上! 而那蓝色的火焰跳跃过后,衣衫竟完好无损! 倒是姜早裸露在外的小脸小爪子,险些被烧伤了! 薛想容心有余悸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慌忙亲了她的小脸两下,“我的乖乖受苦了……” 而薛映雪却在此时再度尖叫起来,“大家快看,原来长公主才是那不祥之身!” 第二十章 处死妖孽 薛映雪的声音再度让殿内众人神经紧绷了起来。 “长公主出生时便是痴傻儿,如今更是在祭祀大典上引来了鬼火,险些让皇后娘娘担了虚名!” 高彬骤然出声,与薛映雪遥相呼应,“皇上!妖孽不除,不足以让江山社稷安稳!” 还未等姜怀靖开口,高彬就已将妖孽的帽子稳当地扣在了姜早的小脑袋上。 【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宝宝就算是妖孽,也是最最可爱的!哼!】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不满地转了个方向,使劲蹭着薛想容的胸口,眼角隐隐有泪,方才哭的太用力,哼哼唧唧时声音还有些嘶哑。 见自家宝贝女儿如此,薛想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但她心中更多的,便是怒意! 以往暗算她便算了,眼下竟连小羽儿都不放过! 薛想容带着满腔怒意正要开口,却不料身旁姜怀靖率先动了怒! “你真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随着天子的怒吼声迎面砸过来的,还有案上的奏折。 高彬被砸了一脑袋,身上的官服都被刮破了好几道,却不敢痛呼出声。 稀奇的是他竟也没有一丝慌乱。 倒是他身旁站着的大臣脸色骤变,慌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姜怀靖冷笑,赤金冠上的珠帘颤动不止,“息怒?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朕的羽儿,还有脸让朕息怒!?” “来人!” 眼看姜怀靖当场就要让高彬的脑袋与脖子分家,大臣们纷纷闭上了嘴。 这情形,如今只与高彬一人动怒。 若是他们再多说两句,喜得与高彬一样的下场该如何是好! 然而眼瞧着死期就在眼前了,高彬却不慌不忙给姜怀靖行跪拜大礼,“皇上是天子,君要臣死,臣自当从命!可长公主如今引来不祥鬼火,不祥之身早已坐实,在外的百姓尚未明了,只当是皇后娘娘引来的异象!” 顿了顿,高彬挥袖再度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高声道,“臣还请皇上割爱,将公主赐死于市井,处死妖孽,让百姓了然,姜朝的皇帝并非徇私舞弊之辈!为了姜朝的安稳,纵使亲生女儿是妖孽,也会大义灭亲!” 此话一出,大臣们看高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高大人竟以身死换谏言,实乃忠臣啊!” “以往着实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上!高大人尚且如此,您为一国之君,不能不为了天下黎明百姓着想!” 听着大臣们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薛映雪的唇角几乎要按捺不住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 只有大臣们联手逼迫,姜怀靖就不得不处死姜早! 她绝不会让薛想容继续持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助力! 而若姜怀靖执意不处死姜早,那外头百姓的唾沫就能把皇家淹死! 届时,死的就必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头一个怀疑的薛想容! 她的后位,唾手可得! 她翻身的机会,就在此刻! “皇上!”王钦也趁机从殿门的位置挤了过来! 他来时路过高彬与薛映雪身旁,丝毫不顾两人劝阻警告的眼神,径直跪在了姜怀靖的面前! “皇上!您瞧,就连二殿下也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处,定然是被长公主的不祥玷污了!臣,臣上回就是知晓二皇子有此情形,故而才……” 在王钦一番添油加醋之下,所谓涉嫌暗杀,就成了他好心要替姜锦彦驱邪! 薛映雪几次三番的轻咳与眼神都被忽视,朝服宽大的袖子之下。 她恨不能将手心掐出血来! 这该死的王钦!不就是上回她没帮着王家求情吗! 彼时她还被禁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高彬也是,如此冷心冷情,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舍的帮一把,让王钦在此时狗急跳墙! 【我呸!狗急跳墙也好意思拿我二哥做挡箭牌!爹爹只是降了你的官职又没把你关起来拷打算你命大好吧!】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听着这些酸腐大臣颠倒是非,甚至要宰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凭什么要宰了宝宝!宝宝可是娘亲的!轮得到你们在这决定宝宝的生死吗!爹爹快罚他们!都是胡言乱语!】 【还什么不祥之兆,这磷粉,凡是碰过的,手上都有残留!敢不敢把你们的臭爪爪拿出来瞧瞧!哼!就会欺负宝宝不会说话!】 薛想容怀里的粉嫩团子朝那些还声称自己是妖孽的人吐着舌头。 而姜怀靖在娘俩身旁负手而立,冷眼瞧着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恍若初醒般意识到君王发怒而闭上了嘴,这才招手让侍卫将大臣们逐一给押住了! “皇上这是何意?!”高彬察觉自己的双手着重被控制住,慌乱之下大喊了起来! “皇上不思如何用妖孽重获百姓爱戴,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们这帮老骨头替皇上掩人耳目!” “若是让世人知晓,还不知会如何揣测皇上!” 他甚至来不及去阴阳怪气,几近威胁般将这后果说出。 可姜怀靖只是一甩袖,坐上了龙椅,冷眼瞧着眼前的大臣,开口便带着怒意,“朕年幼时,跟随先祖下江南体察民情,当地时有烟花戏法,这鬼火,在戏法中,并非罕见之物!” “如今你们效仿烟花戏法来哄骗京城百姓也就罢了,竟也想蒙骗朕?!” “若朕被这么些小手段给唬过去了,轻易便将羽儿给赐死,那朕才会被天下百姓耻笑!” 【喔噢~爹爹好棒!竟还有这么丰富的阅历!真不愧是宝宝的爹爹!这下宝宝的清白保住了~爹爹上!只要找出他们中间谁碰过磷粉,便能大开杀戒,让他们牢底坐穿!】 薛想容抱着略微激动的粉嫩团子,眼底也隐隐有期待姜怀靖能惩治背后凶手的愤慨! 而高彬肉眼可见的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当今圣上,还有这等经历! 磷粉能制造鬼火,也是因着他是江南人士。 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生,让他大半辈子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自己的仕途上。 不论是与薛映雪或是王钦合伙,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仕途之路更为通畅罢了! 倘若有阻碍…… 高彬的眼神骤然变得更为狠辣,但下一瞬,他就不顾被侍卫压着,径直跪了下去! “皇上!臣糊涂!臣是糊涂啊!臣什么都招!” 第二十一章证据确凿 高彬骤然换了一副嘴脸,最受刺激的却是薛映雪! 薛映雪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姜怀靖磕头。 “皇上!朝中大臣竟敢以谎言蒙骗皇上!定要重重地惩罚这帮混蛋!以正纲纪!” 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前两日被薛想容惩罚而受的伤,也丝毫顾不上了一个后妃的体面。 此刻薛映雪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高彬把一切说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丝丝缕缕的狠辣。 姜怀靖坐在高台之上,看着两人,冷笑一声,“朕自会查清!来人!” 话音落,比方才多了三倍不止的御林军出现在大殿外头。 “查,给朕查,凡触摸过磷粉之人,指头必定残留!” 姜怀靖鹰隼一般的双眼紧盯着案台下的众人。 唯有薛映雪与高彬脸色微变。 就连方才的王钦,也是衣服泰然自若的模样! 今日的祭祀大典,观礼席上唯有这些大臣与后妃。 为表敬重,除去天子与皇后的贴身宫女与侍卫,并不允许这些大臣与后妃带伺候之人。 且这法坛是封禁的,唯有到了祭祀大典的当日,天子与皇后预备好了,才会开了封禁。 因此,若要动手,便只有这些平日里看着风光无限,位居高位的人臣,亦或者是——后妃! 而在一旁的薛想容,一边吩咐宫女将姜锦予与惜雨带下去照顾,也加入了检查。 虽说她是皇后,并不在怀疑的对象之内。 但薛想容谨慎,另外一则,也是为了堵住这帮大臣的嘴。 姜早小团子在她怀中乐的自在,小爪子抱紧了薛想容的脖子,崇拜的眼神却望着自家父皇。 【哇偶~爹爹真威武!还是爹爹最聪明了,真不愧是能坐上皇位之人!娘亲也好棒,谨慎又小心,宝宝负责最可爱~咱们一家人把坏人打跑!宰掉!亲亲娘亲,快嘴一个~】 薛想容听着这软糯的嗓音一会儿变了一个语气,忍俊不禁地搂紧了怀中的粉嫩团子。 可这也恰好给了她机会,冷不丁的自己脸上就挨了一口。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此刻更是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着很是温柔可人。 她抱着姜早,轻轻地嘬了一口,惹得姜早顿时‘咯咯咯’笑了出声。 【耶~亲亲娘亲亲宝宝了!宝宝果然是娘亲的心头好!爹爹你看见了吗?宝宝吧娘亲抢走了,不还给你咯~】 姜早得意的大眼睛咕噜噜转着,薛想容顺势将她半抱起来,让她能在自己怀中半坐着看向姜怀靖。 而那稳坐高台的天子,也忍俊不禁地看着自己的妻女,眼底盛满了笑意,再不服方才的那般阴冷。 底下被搜查的人群中,薛映雪冷冷盯着三人互动。 她恨恨咬牙,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戳进了手心! 该死的薛想容,那身凤袍,那个位置,本来就该是她的才对! 若是过了这一关,她必定要想别的法子,将薛想容给拉下来! 此番是她思虑不周,没想过姜怀靖竟知晓此等偏方! 可她记忆中,并未听说先皇微服私访时,带了哪位皇子啊? 难道……薛映雪的目光骤然落到了姜早身上。 姜早似有所感,与她对视,却吐了吐舌头! 【呸呸呸,坏女人,失望了吧!宝宝这么可爱,让你多看两眼又何妨?让你派兰摧来害惜雨姑姑,让你做坏人!哼!等会儿若是查出你,你就完了!】 薛想容的脸色在这声声软糯的控诉中急转直下。 她顺着姜早得意又带着些不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薛映雪着实目光阴冷地看着他们母女二人。 竟是兰摧来害她的小羽儿? 薛想容沉思一阵,唤来了念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吩咐道,“念秋,你去查上一查,看看那兰摧是否会武。” 念秋领了命令,转身快步从偏殿出了养心殿,直奔雪央宫。 而薛映雪还丝毫未察觉。 从她的视线看去,薛想容与那小崽子,双双在挑衅自己! 薛映雪几乎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穿了,正畅想着未来如何将这母女二人踩在脚底,却听身后押着她查探手指的侍卫高声朝姜怀靖喊道:“皇上!找着了!雪贵妃的指尖有残留之物!” 此话一出,薛映雪之听到了周围纷纷穿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能来观礼的嫔妃纷纷朝周围散去,薛映雪顿时一人处于了一片空地之中,仿佛她已是众矢之的! 这磷粉是高彬指明让她亲自去拿的。 她还觉着奇怪,奈何心切却也没有多想。 而就这一点点的接触竟然正好做为了她动手的证据。 高彬难道早就为他自己备好了后路? 等着东窗事发再推她出来?! 薛映雪脸色苍白,下意识看了高彬一眼,又慌忙朝姜怀靖磕头! “皇上!臣妾不知内情啊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若方才磕头,只是为了让姜怀靖先一步惩罚高彬,那么此时,她便是捉急求饶,好让自己脱了罪责! 谋害公主,陷害皇后,这两桩罪名加在一块,她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冤枉?哼!坏女人,你倒是好笑,证据确凿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那高彬也不是好东西,原本动手的是他才对!】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地伸着小爪子,仿佛要隔空捶打薛映雪一下。 薛想容也果断开了口,话头却是朝着那身着龙袍的天子而去,“皇上,雪贵妃乃是后妃,这磷粉于宫中本就无用处,内务府也不曾预备着,而后妃若是想寻些民间玩意儿,必定也得是有人送进来。” “不知这其中,可还有什么内情?” 这话非看似是为薛映雪开了口,可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姜怀靖方便引出高彬这个老狐狸! 薛映雪似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撑着自己身子的双手暗暗攥紧。 既然她的罪名从此摆脱不了,那便……将高彬也拖下水吧! 她若逃脱不了罪责,高彬也无用了! 无用之人,留在朝廷之中耀武扬威,她怎么能忍! 薛映雪斜睨了高彬一眼,再度朝姜怀靖行了大礼, “皇上,臣妾招,臣妾什么都招!其实这一切,都是高彬大人逼臣妾做的!” 第二十二章欲盖弥彰 此话一出,高彬也瞬间被周围大臣给‘孤立’了。 众多深色官袍之中,唯有高彬的最为显眼。 可此时他反而不见任何慌张之色,唯有一双阴冷如下水沟中蛆虫的双眼,死死盯着薛映雪。 后者身着最华丽的贵妃朝服,却狼狈至极。 姜怀靖一拍案,冷声呵斥道,“自你进门率先指出羽儿‘鬼火’时,朕就疑心你!” “你若能一五一十地说了,朕还能留你个全尸!” 威严中带着怒意的声音回荡在养心殿,仿佛能穿透耳膜。 薛映雪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是,皇上,臣妾这就言明。” 顿了顿,她扫了一眼高彬,发觉对方看着自己,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怨恨与怒意来。 此时在复杂的情绪之中,薛映雪的脑子反而越发的清醒了。 虽说她是想拉高彬下水,难道对方就是无辜的吗? 不见得。 祭祀大典一事,她从头到尾都并未动手,尽管有那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她还是选择让高彬去做。 为的,就是来日东窗事发,她足以脱罪,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却不曾想,还是被高彬留了后手! 薛映雪再度开口前,想的全然是方才从城门外赶到养心殿时,她掀开车帘与高彬说话时。 或许,便是那时!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他们本就是趁着无人注意,才说上两句话。 眼下若要借此翻身,必定不成。 一念及此,薛映雪的头埋的更深了。 身上朝服的饰物叮叮当当碰在一起发出响声,像极了女人的啜泣声。 薛映雪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而又充斥了忏悔之意,“家父跟高大人,私下其实有私交。只因在家书之中听闻臣妾被责罚,心急之下,全然忘了与高大人正喝茶。” “高彬高大人得知此事,给臣妾出了主意,让臣妾如此,他为臣妾打点!” 眼瞧着姜怀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薛映雪再度磕起头来,“皇上!臣妾错了皇上,臣妾不敢了!臣妾也只是太过于在乎皇上,想要皇上的青睐才会出此下策!” 【呸!坏坏女人!什么想要爹爹的青睐,你分明就是憎恨宝宝跟娘亲!可怜我的娘亲,好好的祭祀大典,在天下百姓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被你毁了!】 【还想欲盖弥彰,减轻自己的罪责,我呸!你丫的就是贱骨头!休想再伤害我娘亲!这狗咬狗是精彩,但等我爹爹揪出了高彬,你就看爹爹罚不罚你就完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咿咿呀呀的张嘴,虽说不出话来,可见内心激动。 薛想容则是心疼地抱着姜早,见她因着太激动而呛咳起来,轻揉地拍着她的小后背,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她的小圆脸。 而高坐龙椅上的姜怀靖则是怒极反笑,狠狠一拍案,“好啊,好的很!朕倒是从不知晓,朕的后宫,竟还能与前朝勾结!薛家人何在!” 薛岳山从朝官队伍的末尾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姜怀靖的面前。 他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一眼薛映雪,随即慌忙行大礼,“皇上,臣虽与高大人交好,但若是看贵妃的家书,从未在旁人面前,更莫要说是让高大人知晓!” 【啧啧啧,真是个坏女人,分明是你自己个,总在养心殿堵人家高彬,还非得拉上薛家!亲亲娘亲也是薛家人,莫非是想让娘亲的名声也臭了?坏女人心肠真恶毒!】 薛想容抱着激动的姜早,她一边安抚着要几近冲出去的小团子,在一旁冷不丁开口帮腔道,“皇上,臣妾作证,家父纵使在批阅公事时,也不喜打扰,从前在府中,就连下人都不让送了吃食进书院。” 闻言,姜怀靖佯装思考一阵,冷眼看着高彬,严肃道,“高爱卿可有要分辨的!” 高彬重重磕头,随即将脑袋上的乌纱帽给摘了下来! “皇上,臣为官十年,矜矜业业从不敢对皇上与姜朝有二心!” “今日,贵妃娘娘实乃狗急跳墙,构陷本官,也怪本官,嘴不快,让贵妃娘娘占了先机!” 一听这话,姜早就忍不住翻白眼,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小脸歪歪扭扭得做着表情,仿佛在阴阳怪气。 【哟哟哟~还嘴不快~被抢占了先机~你嘴是不快呀,但臭呀!狗咬狗的世界,宝宝不懂~】 这软糯的嗓音不似以往那般可爱,反倒像是几近纺织车没了润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逗得薛想容忍俊不禁。 她的小羽儿,真是可爱。 高彬丝毫不知自己在皇后与长公主的眼中成了笑料,他此刻眼神阴狠,骤然指着前头的王钦道,“皇上,臣实非与薛家勾结,实乃王钦,带着贵妃娘娘的信件,来找臣啊!” 控诉到一半,他又将怀中的信件呈上。 当李公公将那信件送到姜怀靖手中时,薛映雪全然没了任何生息般,瘫倒在了地上。 那信件,她是用了羊脂纸书写而成,自是认得的。 且字迹,遥遥相望,也是自己的!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高彬会用此信件,为他自己脱罪! 而姜怀靖不过扫了一眼新建,便顿时怒意上涌! “朕竟不知朕的雪贵妃,有如此好胆识!知晓磷粉能造鬼火,还意图搅乱祭祀大典,构陷皇后与长公主!” 这几近怒吼的宣判,等同于砍头死罪啊! 可薛映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并非是不想开口,奈何唇瓣颤抖,就连撑着身子的手也因出了细密的汗珠,蹭在了滑溜的朝服袖子上,径直滑开,让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如今薛映雪唯一能做的,便是缓慢地变换姿势,朝姜怀靖磕头。 便是如此,高彬还未结束,“这事和王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王钦此时也缓过了神,惊诧地瞪着高彬,“高大人,你与贵妃勾结,与我何干?!” “高大人莫不是狗急跳墙,要构陷臣吧?” 乍一听此话,高彬的嫌疑被无限放大! 可他一点也不慌乱,反而直勾勾反盯着王钦,冷声道,“那么,王大人胆敢让侍卫查上一查,自己的手中有无磷粉吗?!” 第二十三章还要为她开脱 听了这话,王钦冷笑一声,朝姜怀靖跪了下去,“皇上!臣愿意一试!” 方才因着薛映雪被检查出了磷粉,御林军的动作也暂时停了下来。 如今此事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姜怀靖一声令下,御林军也再度动作起来。 王钦是一点儿也不慌,坦然地伸出了双手给御林军。 他怎么可能有磷粉? 定是高彬慌乱之下,攀扯他! 虽说他们三人私下有往来,可此事他压根并未参与! 就连薛映雪要给薛想容下套,也是方才证物被呈上来时知晓的。 他自信于自己绝不会被查出来,可万万没想到,不过半刻钟,他身前的侍卫就高升喊到,“皇上,王大人的手中,也确有磷粉残余!” 王钦大惊,顿时抽回了一只手,细细地查看起来。 这磷粉来的太过突然!他的手上怎么可能沾有。 这是明摆的陷害啊! 王钦吓的发抖,却猛然回想起,进来时刻高彬故意的碰撞。 他顿时升起满头的冷汗,咬牙切齿。 薛映雪在一旁瞧着他慌忙跪地求饶,看着高彬的眼神带了几分瑟缩。 这高彬,究竟在下多大一盘棋? 【这不对啊?我记得,原先王钦并未参与此事!哎哎哎,那个检查高彬的御林军怎的走了?本就应该到高彬那儿就结束了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想容看着姜早略微凝重的小脸,也开始担忧地看向姜怀靖。 御林军做事是最细致的,更遑论是在天子眼皮子下。 可高彬为何能躲过去? 重重疑点落在高彬身上,他却仍旧神态自若地跪地解释,“皇上,王大人前一月曾下江南老家,去寻流落在外的妻儿,如此更能作证他为贵妃娘娘得了磷粉!” “王大人许是近来被皇上迁怒,接连降职,索性与贵妃娘娘拉臣入伙,让臣帮娘娘掩饰,皇上!臣是被逼的,他们二人拿臣近来赈灾一事做文章,直言若是臣不帮,就劫了臣的赈灾粮!让臣冠上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 “且方才贵妃所言,信誓旦旦言明臣与薛家出主意,也实乃诬陷!臣只是热衷于赏玩古籍,才与薛大人有所私交。” 此话一出,周围大臣的看向高彬与王钦的眼神就变了。 适才还远离高彬之人,纷纷回到了他身边,宽慰他。 在众人眼中,高彬俨然就成了一个被威胁的臣子。 好坏自当另论,可眼下,雪贵妃与王大人勾结,并意图拉高大人挡枪的事实,早已是证据确凿!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姜早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来回在高彬与王钦、薛映雪三人脸上来回游弋。 姜怀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但事实已然如此,他也只能先下了定,“大胆王钦!竟敢与朕的后宫勾结,还胆敢威胁朝臣!” “杖五十,家奴妻女一律发卖充官奴!发配宁古塔!” 庄严又带着威慑的声音回荡,让王钦脸色煞白! 更让薛映雪此刻瘫软了双手,几近喘不过气来! 王钦虽没被绞杀,但她可未必! 察觉到龙椅上天子的视线朝自己投来,薛映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至于雪贵妃……” 姜怀靖正想言明绞杀了薛映雪,却听底下薛岳山求道,“皇上!您就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宽恕贵妃娘娘一回吧。” 此话一出,就连刚想把人要过来,亲自审问兰摧一事的薛想容都愣住了。 “薛大人!”薛想容不可置信地开口,“雪贵妃实乃犯了国罪,往大了论,她搅乱祭祀大典,勾结朝臣,往小了说,她构陷本宫,污蔑长公主,你,你还要为她开脱?!” 薛岳山被问的抬不起头来,但却格外的坚持,“皇后娘娘,请容许老臣说句僭越的话,雪儿,乃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如今遭罪,也不过是一时走错了路。” “她是太过在乎皇上,才会如此。” “老臣一辈子,不求旁的,唯有牵挂我这小女儿,还望皇上三思,宽恕了雪儿这一回吧!老臣愿告老还乡,换取雪儿留下姓名,哪怕是让她当个贵人,养在宫中伺候皇上!” 若是以往,薛映雪听了这话,定然是要愤怒地发作一通。 可如今她不能。 她犯的是杀头的死罪! 若是能因着薛岳山的话侥幸留下了一条命,她定然会东山再起! 薛想容站在一旁,听到薛岳山这话,脸色越发苍白,似是也被抽走了神魂一般,恍惚着。 这就是她那好父亲。 怕是只记得薛映雪这个女儿! 就因她嘴甜,又有了个上位的妾室娘亲。 而薛映雪则勾了勾唇角,阴狠的眼神落在了眼前的薛想容身上。 分明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她与自己虽说是天壤之别,可如今的情形,却让她心中有了几分快意。 至少薛岳山如今要保的人是她!而非担忧薛想容险些被她构陷成功,与姜早那个小贱种险些被杀! 【我呸呸呸!这老东西心眼子怎的也这么坏!虽说这剧情偏离了,可老东西的心却是一点也没变,还是偏向了坏女人!】 【宝宝呸死你个老东西!还敢戳我娘亲的心!皇帝爹爹,绝不能如他愿!还要让他瞧着他心爱的‘雪儿~’生不如死才好!】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气的不行,哼哼唧唧地伸出小爪子在空中胡乱挥舞,似是要将薛岳山给捶成肉饼才甘心! 薛想容被怀中的粉嫩团子惊的回过了神识,这才恍若初醒,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儿。 只是她垂落了眼睫,一副不愿意再开口的模样。 姜怀靖看着薛想容的眼神带了几分心疼,怒意涌上心头,顿时就将手边的奏折给砸了过去,碰了薛岳山一脑袋,“你是老糊涂了你,薛爱卿!” “雪贵妃犯下何事,你可是目睹了一切!如今你这张老脸都丢了一边去,是吗?!” 薛岳山虽被斥责,但却仍旧跪着。 姜怀靖气急,指着薛岳山的鼻子气喘不已,“好,很好!朕要你……” 话才说了一半,姜怀靖正要宣判薛映雪,却不料薛想容在此时冷不丁在姜怀靖面前跪下! “皇上,臣妾恳请您,将雪贵妃交与臣妾,后宫事务皆是臣妾所断,还请皇上此番,也由了臣妾将雪贵妃带回后宫审问。” 此话一出,薛岳山愣住了,薛映雪的脸色也惨白了起来。 姜怀靖浓眉紧蹙,更是不解,“皇后此为何意?” 第二十四章大快人心 而不论身上落了多少双眼睛,薛想容却仍旧是挺直着脊背,任由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她心中虽跟流血了似的难受与痛苦,却也想着,自家小羽儿与彦儿。 他们险些被薛映雪贴身伺候的兰摧所害了性命。 看着姜怀靖亲自惩罚薛映雪固然痛快,可她要亲自动手,为自己的孩儿讨一个公道,寻一个善恶有报! 姜早并不知晓自家娘亲心中所想,只觉得她是心软,要成全薛岳山。 【亲亲娘亲千万不能心软呀!这个坏老头,戳娘亲的心窝子,还妄想救那个坏女人!亲亲娘亲,你有宝宝,有哥哥,还有皇帝爹爹,可万万不能心软了呀!爹爹疼你,宝宝爱你~】 姜早缩在薛想容怀中小嘴微张,咿咿呀呀地似是要说些什么那双肉嘟嘟的小爪子安慰的触摸着薛想容的脸颊。 而薛想容抱着女儿,心底软成了一片,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脸,还温柔地亲了一下。 她哪里是要为了薛岳山? 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要。 可薛岳山并不知内情,只当薛想容是想成全他的心思,隐隐有些激动。 “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而薛映雪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知晓她是要追究自己险些将姜早给宰了一事。 她原先想着,提前把姜早给暗害了,再等着众人来到养心殿一瞧——嚯!这皇后娘娘的不祥之身,引来了鬼火不说,还让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 届时,她就能荣登大雅,坐上皇后宝座! 可千算万算,她全然没想到姜锦彦会被允许在养心殿偏殿养伤!还醒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定然会多派两人过去,连带着姜锦彦也不会留下活口! 方才为了揪出这背后操纵鬼火之人,姜怀靖并未腾出空来去追究此事,倒是让薛想容有了空隙去想此事! “皇上!臣妾认罚!”薛映雪眼底隐隐闪过一丝阴狠,坚定地朝姜怀靖行大礼! “臣妾做错了事,那便是臣妾的不是,皇上想如何罚臣妾都使得,不敢再劳驾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她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薛岳山的手高高扬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角隐隐有泪,“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还不快求饶!” 在他看来,薛想容定不会狠心到,要杀了薛映雪! 只要薛映雪活着,他就安心! 可薛映雪竟当众认罪,那不是逼着皇上当场杀了她吗? “你知道什么!”薛映雪双眼发红,嘶吼道,“我宁愿死,也绝不给皇后滥用私刑的机会!” 与其让自己被薛想容折磨致死,还不如现在就被姜怀靖给杀了! 她的决绝引来了薛岳山的不满,两人正要争吵,却被姜怀靖挥手派御林军拉开了! 姜怀靖冷着脸,隐隐带着怒意,“皇后说的也在理,前朝之事已经让朕烦心,这雪贵妃,就交由皇后吧!” 话落,他又当着所有朝臣,后妃的面前,下了圣旨! 王钦自是不必说,抄家,发配宁古塔就足够他受得了,还杖责五十! 这宁古塔路上病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而高彬,虽寻不到证据,可与朝臣私交的罪名也是板上钉钉。 非但被罚没了俸禄,降了官职,还被抄了一半的家底。 至于薛岳山,薛家被抄,他也被流放到了地方去做官,还是偏远之地,比宁古塔等还要荒凉! 那些荒凉之地就算是生活都艰难。 盗贼猖獗,地方马贼也狂乱,去那儿做官,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这些罪名都是面上听着好听,可实际上,却与砍头没什么两样。 纵使薛想容的心已经麻木,可听着自己的爹被如此流放,也忍不住回头望过去。 与那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数倍不止的双眼对上瞬间,薛岳山却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可千万一定要照顾好雪儿。” 【什么呀!到了如今,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要担心这个坏女人!你!哎!亲亲娘亲咱们不看她,宝宝哄你,娘亲乖乖不看哦~看宝宝~宝宝可爱~】 姜早咿咿呀呀地努力发出声音,吸引着薛想容。 而听到这软糯的声音恍若平日她哄着粉嫩团子一般在哄着她,心中就舒缓了不少。 一切都尘埃落定,背后凶手都得到了惩罚,大快人心! 如今,该到她了! 薛想容抱着姜早起身,念秋在此刻回到她身旁,耳语道,“娘娘,都办好了,兰摧也已经招了,只等贵妃……” 薛想容略微颔首,随即朗声朝念秋公然道:“把雪贵妃带回宫去,等候发审。” 可恰逢此时,李公公在养心殿门外骤然朝姜怀靖跪下,高声通报:“皇上,季蕴生求见!” 季蕴生的名号,在场朝臣都知晓。 他向来是只与姜怀靖一人言明天象之说的内臣,怎的在青天白日就求见? 跪在大殿之中的众人脸上皆是一副讶异之色,唯有姜早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咯咯’笑了出来。 【看来是娘亲的救命符来了~不过也来的太迟了。今日就算皇帝爹爹不知磷粉能弄出‘鬼火’,这季蕴生也会来救娘亲,说是天象有异。】 【不过娘亲眼下提前得救,且还把坏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也是好的!今个儿宝宝定要好好吃上一顿,就吃……两碗奶玉羹好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地伸手,好似已经抓到了那香甜软糯的奶玉羹。 而姜怀靖不动声色地让李公公将季蕴生传进来。 季蕴生一进来,就行了跪拜大礼,“皇上!天象有异,福星所处方位被凶星所笼罩,预示东宫似有险境!” “且天象所指,姜朝长公主乃是福星!这福星被凶星笼罩,就会被抹杀啊皇上!” 他眼见周围大臣愣住,只当自己来的恰逢其时,顿时松了口气。 姜怀靖却当场赏了他白银百两! “都听见了?皇后位主中宫,德行配位,羽儿乃是我朝长公主,是福星!日后若再让朕听了什么不该有的谣传是从宫中出去的,杀,无赦!” 这威严的嗓音,让文武百官震颤不已,纷纷跪下言明绝不会让长公主与皇后再有留言缠身! 薛想容则是看着自己怀中的粉嫩团子,心中一松。 她的羽儿,真的是福星! 欣喜过后,薛想容也没忘了正事,“念秋,领着贵妃,回了宫去。” 第二十五章事出有因 “什么?彦儿醒了?”薛想容有些惊喜。 方才从养心殿回来时,姜锦彦还昏睡着,这不过回来传个膳,便醒了! 姜锦予脸上也难掩欣喜,兄弟之间心连心,他又能如何不牵挂二弟,“千真万确,母后不若用了膳再去瞧瞧二弟?” “不,咱们眼下就去!”薛想容抱起姜早,率先踏出了殿门。 身后姜锦予无奈跟上她的脚步。 半刻钟后,养心殿。 薛想容朝服都来不及换下,姜锦予也是一身风尘仆仆的。 唯有姜早这个粉嫩团子在薛想容怀中扭动着小屁屁,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裙别致的很。 衣裳的两个角都被磷粉烧坏了,她才是最最狼狈的那个。 不过眼下一切都落了尘埃,也不算是白白付出。 【哎哟,亲亲娘亲快颠的宝宝要发癫了!宝宝是一口没吃上这肉羹,肚子里是空空如也。】 等薛想容回过神来,听着软糯的小嗓音抱怨时。 这才瞧见姜早刚换的小衣裙上的黑点。 如此看来,稍后回宫时,还需得给小崽子先换衣裳才是。 薛想容抱着姜早,边进门边晃晃悠悠地哄着,“羽儿乖,先去瞧瞧二哥起身了没,随后咱们再回宫用膳。” 【哼哼,这还差不多,亲亲娘亲还是疼宝宝的~不能怪娘亲不知宝宝被颠,那就……怪大哥吧!大哥也真是的,不知道给宝宝多拿碗肉羹吗!】 姜锦予刚要进门的脚险些滑,身形一个踉跄,幽幽转眸回望姜早。 只是对上那双亮盈盈的双眸,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算了,再如何也是他的妹妹,又能说什么? 更何况,姜早可没开口。 三人进了养心殿偏殿,一眼便看见姜锦彦在床榻上,嘴唇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 原先意气风发之态,双眼之下乌青深重,恍若历经隔世般疲惫。 殿内还有一伺候的小宫女,摆弄着茶具。 薛想容心系皇儿,并未在意那宫女,只当是平日里伺候的。 她抱着姜早走进偏殿,那小宫女却一惊,慌忙藏起手中之物。 可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姜早的眼中。 【这小宫女……不对劲!她手中拿着坏东西!是要给二哥下毒吗?天爷呀,坏人贼心不死吗?可原来并没有这段剧情,难道是强行改变了亲亲娘亲与爹爹的命运,让剧情突生异变?】 【不好,她要跑了!】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激动,发觉那宫女反应敏锐,激动的险些从薛想容怀中滚落下来。 “来人!抓住她!”姜锦予则率先反应过来,招呼门边的侍卫,一举冲进来。 不料那宫女竟是个会武的。 冲进去的两名侍卫被扭断了手脚,刀剑也被夺走! 眼瞧侍卫们渐渐落了下风,姜锦予面色一沉,腰间利刃出鞘,迎着那寒芒一跃! 姜锦予与那宫女来回过招,招招致命,看的一旁的薛想容是心惊肉跳的。 【打她!打她!大哥加油!大哥冲啊!大哥最棒!喔喔~】 听着软糯的声音为自己打气,姜锦予心中飘飘然了,险些被那小宫女一剑削了半边手臂! 【哦哟,我的哥,怎么回事,打她!】 姜锦予此时也恰好回过神来,一剑下去,那小宫女避闪不及,认命般闭上了双眼! 【呀……嘶……宝宝不看,宝宝转过去。】 余光瞥见姜早在薛想容怀中转了个方向。 姜锦予原本收不住的剑刃立即掉转了方向,用剑柄狠狠敲击了那小宫女的脖颈。 小宫女瞬间力气全失晕倒在地。 薛想容眸光似剑。 一想到皇儿险些遭人暗害,这向来仁慈的皇后便瞬间冷了脸。 她朝那些尚未躺下的侍卫呵斥道,“将这贱婢送入慎刑司,严刑拷打,务必让这贱婢把该吐的吐出来,从重发落!” 有了薛想容主理此事,姜锦予也可稍稍放松了。 他微喘着气,转过身。 而果不其然地瞧见了原先已经转过身的姜早,又悄咪咪地转了回来。 幸好没有让妹妹瞧见。 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大哥真是辛苦了,日后亲宝宝,宝宝再也不躲了!】 薛想容怀中的粉嫩团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自家大哥,丝毫不知自己允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乍一眼对上姜锦予炽热的目光,还当大哥是关心自己。 可从薛想容怀中被夺过,落进了红色长袍少年的怀抱中,被亲瘪了脸,姜早才反应过来——完蛋,自家大哥可是热衷亲亲第一人! 【哎哟哟,大哥怎的又要亲宝宝,宝宝什么忙也没帮!怎的险些救了二哥也要把这个福星安在宝宝身上吗?这福星还是给二哥吧,二哥多次化险为夷,大哥去亲二哥!】 姜锦予丝毫不管姜早的小爪子小腿如何挣扎,愣是一个劲亲着。 倒是薛想容看着兄妹二人和谐,注意力转移到了姜锦彦身上。 见皇儿仍旧闭着双目,薛想容只当是那小宫女做了什么,慌忙喊念秋,“传太医!” 末了,她又担忧不已地握住姜锦予的手腕,隐隐用了力,“予儿,你不是说,彦儿醒了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姜锦予正要宽慰,就见床榻上的少年惊恐地睁开双眼,“别亲我!” 姜锦彦额角满是冷汗,脑中还回荡着那吵醒他的嗓音,似是一个稚嫩小儿。 他被那小儿的话给吓着了,竟硬生生惊醒了。 他这一声吼让姜锦予吓了一跳,更让姜早在他手中犹如一蹦三尺高的惊兔,险些从姜锦予手中跳了出去! “二弟,你干什么?小羽儿都险些蹦出去了。”姜锦予隐忍着笑意,捏了捏姜早的小鼻子。 看着姜早这圆润的小脸,眉眼弯弯的。 姜早被惊时,双眼瞪得溜圆,真是可爱极了。 姜锦予嘴上虽是说了姜锦彦一通,可心中却暗暗期待姜早被吓第二回。 【哼哼哼,坏大哥,你那小眼神我都瞧见了,宝宝被吓到了你还这么高兴,是不是宝宝的大哥了!】 姜早气的双颊顺势鼓起,小脚胡乱瞪着,在姜锦予手中上蹿下跳,就是不得解脱。 姜锦予没忍住,又亲了她几口。 而床榻上的姜锦彦,眼神怪异地看着姜早,还往床榻里缩了缩。 “皇儿可是还有哪儿不适?”薛想容发觉姜锦彦的异常,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方才太医李旭也来过了,直言姜锦彦只是疲惫太过才昏睡过去,她才放心。 可瞧见姜锦彦这幅模样,她这心啊,又悬了起来。 “方才本宫与予儿适才走进来,那宫女就鬼鬼祟祟的,多亏了你大哥,她才没得手,亦或者…那贱婢还有后手?彦儿可是还有哪儿不舒服?” 一听薛想容担忧,姜锦彦立即下了床榻,拖着病体坚持行礼,“孩儿让母后担忧了,孩儿无碍,只是疲累,且今早祭祀大典时还与贼人缠斗,见那人要对……小羽儿不利,伤处兴许撕扯了,便累的又昏睡了过去。” 他一边解释,眼神却时不时落在姜早的身上。 耳边是那怪异的软糯声音,究竟从何处来? 薛想容自是不会怪姜锦彦,正要把人扶起,就听得李公公一阵尖声高喊传来。 “皇上驾到——” 第二十六章贼心不死 “儿臣给父皇请安。” 看见皇帝,姜锦彦还未起身,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掉转了方向,朝门边行了礼。 只是或许这动作牵扯了伤处,令他剧烈呛咳起来,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为苍白了。 薛想容转眸,就见气宇轩昂的皇帝进了门,“皇上。” 身着朝服的皇后恭敬行了礼,但立马便被扶起。 姜怀靖拉着薛想容在一旁落座,朝身旁李公公示意,让他扶起姜锦彦,“先起来,你母后的贴身宫女来禀报,言明了你遇刺一事,皇儿如今可还好?” 姜锦予在一旁细听着,抱着姜早也给姜怀靖行礼。 姜早眼瞧着亲亲娘亲就在眼前,眼巴巴地伸手向她,渴望脱离大哥的怀抱。 【呜呜呜,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宝宝要溺在大哥的亲亲里了!】 那肉嘟嘟的小爪子朝薛想容伸出,可在姜锦彦眼中,却是姜早要去扑姜怀靖! 【不然爹爹救宝宝也行!宝宝不挑!】 姜锦彦听着那软糯的嗓音,心中更为慌乱,连回姜怀靖的话都显得心不在焉,“儿臣无碍,多谢父皇牵挂。” 但眼瞧着姜早的小爪子就要触及姜怀靖,他额角冷汗直冒,终是心一横,顾不得许多,猛地伸手去夺姜早,“父皇当心!” 他这反应,活似姜早是什么祸害,会危及姜怀靖这个天子一样! 薛想容三人惧是一愣。 姜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从一个怀抱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眼前的景象从姜锦予放大的俊脸换成了姜锦彦的,让她还回不过神来,呆愣着望向眼前姜锦彦刀削般的下颚。 【哇哦……二哥是有点英俊在身上的。】 【话说二哥这身手,真不愧是日后能上阵杀敌之人,若是没被奸臣所害,定会为姜朝争一个一统天下!无碍,宝宝来也,定能让二哥……】 姜早眨巴眨巴大眼睛,丝毫不知眼前的二哥早已对她这嘀嘀咕咕的心声害怕的双手抖如寒蝉。 姜锦彦此时早已站起,双手是掐着粉嫩团子的两边咯吱窝,眼下不停发抖,就要把姜早给丢下去。 姜锦予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心!” 姜锦予一个飞扑,成功接住了姜早,“二弟,怎的受了伤,连妹妹都抱不稳了?” 这回他的语气重了几分,带了些责备。 这可是险些摔了姜早。 姜早还小尚且不能行走,这一摔,还不知要将养多久! 【就是就是,二哥何时这么弱了?还是说二哥不喜欢宝宝,呜呜呜,那宝宝还是走好了,宝宝也不喜欢二哥!】 姜锦予抱着姜早就开始哄,也顾不上亲了。 回到薛想容身旁把姜早送了过去。 姜锦彦也是脸色难看,他这不是被惊到了么。 若是寻常,怎会抱不住一个三岁小儿? 薛想容自是也听到了姜早那呜呜咽咽的哭诉。 她抱着姜早,脸色略微严肃了些,“皇儿,莫说羽儿身份与你是一般贵重的,且单论她是你妹妹,也不该如此粗心。” 顿了顿,见姜锦彦低着头,她又不忍心,“若你着实想抱羽儿,日后伤好了,带她多到御花园逛逛便是。” “是啊,二弟,伤还未曾好,便无需急着去抱小羽儿。”姜锦予在一旁帮腔道:“且你不知,父皇揪出那王钦,大哥带兵援助你,还有那祭祀大典一事,都是多亏了咱们的小福星,给我们带来的好运。” 他意有所指,却也没有说明白。 “就连那季蕴生都直言,羽儿乃我朝福星所归!” 一听此话,姜锦彦心中的恐惧都被震惊所替代。 震惊过后,姜锦彦看着姜早的眼神满是感激。 “如此说来,羽儿是咱们的小福星,没跑了。” 只是……他心中仍有芥蒂,不敢去抱姜早。 但抱不起一个孩子,这实在是让他脸面上过不去。 还得为自己辩解一番,“先前是儿臣未曾抱过羽儿,不知稚子竟会乱蹬,这才失了手,羽儿莫怪,母后,父皇,也勿怪儿臣。” 【哼哼,宝宝厉害吧,其实也不能把这些算在宝宝头上,也是爹爹与大哥聪明机智,能看出哪方是奸臣!】 【不过二哥这借口也太假了吧,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呀!分明是不喜欢宝宝嘛……】 薛想容唇角微勾,听着软糯的小人儿把过错都归咎在姜锦彦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上,忍不住伸手逗弄着姜早的小脸蛋,想让她一笑。 而姜锦予在一旁,则是挑眉道:“那二弟可要再试试?小羽儿的脸可好亲了。” 话至此,姜早也顾不上哀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脸,甚至还在薛想容的怀中转了个圈,用小屁屁对着姜锦予。 显然是怕了。 【好大哥,好好大哥,宝宝怕了你了,千万别再来了。】 姜锦予黑了脸,可这一幕非但把薛想容逗笑了,还叫姜怀靖乐的开怀大笑。 眼前天伦之乐的气氛让的人忍不住落泪,更别提姜锦彦此番险些丢了性命。 他唇瓣微颤,似是想加入,但看着姜早,又有些不敢。 如今知晓了姜早乃福星,也信了她并不会害了人,心中却还是有有些害怕。 “皇儿可是有事要言明?”姜怀靖敏锐地注意到姜锦彦的反应,开口询问。 姜锦彦脸上一阵燥热,思索一阵,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认真起来,“还真有一件,父皇可要单独与儿臣细说?” 姜怀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此处无外人,皇儿但说无妨。” 闻言,姜锦彦便讲了自己遇害时,曾注意到的一处细致纹路,“儿臣此前翻阅兵书,曾在一本古籍上瞧见过,南晋曾有一只禁卫军,据说战无不胜,古籍记载,那支队伍早已溃散,儿臣惜才,多瞧了两眼那禁卫军所用刺青。” “今日忆起,才发觉有一人被儿臣挑开了蒙纱,脸上恰巧就有这刺青!若依父皇所查出,那贼人是王家所豢养,那王家便是存了谋逆之心,断不是发配宁古塔便能了结了此事!” “且儿臣去剿匪时,发觉那山中劫匪,劫的尽数是些奇珍异宝,并非寻常百姓所流通的银钱!疑点重重,儿臣不敢妄下定论,还请父皇拿个主意才是!” 此话一出,姜怀靖的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发配宁古塔,岂非是让王钦放虎归山? 可那日得知自己的下场,王钦的害怕并非像是扮出来的。 若非有意隐瞒,那便是……背后另有其人! 王钦不过是个幌子,一旦被发觉这伙贼人的身份,王家就是头一个遭殃的替罪羊! 姜怀靖冷着脸,把李公公叫了进来,“传朕旨意,责令王钦即刻回京重新发落!” 李公公心惊,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可单从天子神色便能发觉,此事非同小可! 他应了声,踉跄着退离了养心殿。 “如此说来,那高彬兴许也知此事!” 姜锦予在一旁也蹙着眉头,骤然醍醐灌顶般惊道:“他此前可认下了自己可与王钦私交一事!” 第二十七章 怕了你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 看见皇帝,姜锦彦还未起身,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掉转了方向,朝门边行了礼。 只是或许这动作牵扯了伤处,令他剧烈呛咳起来,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为苍白了。 薛想容转眸,就见气宇轩昂的皇帝进了门,“皇上。” 身着朝服的皇后恭敬行了礼,但立马便被扶起。 姜怀靖拉着薛想容在一旁落座,朝身旁李公公示意,让他扶起姜锦彦,“先起来,你母后的贴身宫女来禀报,言明了你遇刺一事,皇儿如今可还好?” 姜锦予在一旁细听着,抱着姜早也给姜怀靖行礼。 姜早眼瞧着亲亲娘亲就在眼前,眼巴巴地伸手向她,渴望脱离大哥的怀抱。 【呜呜呜,亲亲娘亲快救救宝宝,宝宝要溺在大哥的亲亲里了!】 那肉嘟嘟的小爪子朝薛想容伸出,可在姜锦彦眼中,却是姜早要去扑姜怀靖! 【不然爹爹救宝宝也行!宝宝不挑!】 姜锦彦听着那软糯的嗓音,心中更为慌乱,连回姜怀靖的话都显得心不在焉,“儿臣无碍,多谢父皇牵挂。” 但眼瞧着姜早的小爪子就要触及姜怀靖,他额角冷汗直冒,终是心一横,顾不得许多,猛地伸手去夺姜早,“父皇当心!” 他这反应,活似姜早是什么祸害,会危及姜怀靖这个天子一样! 薛想容三人惧是一愣。 姜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从一个怀抱落入了另一个怀抱。 眼前的景象从姜锦予放大的俊脸换成了姜锦彦的,让她还回不过神来,呆愣着望向眼前姜锦彦刀削般的下颚。 【哇哦……二哥是有点英俊在身上的。】 【话说二哥这身手,真不愧是日后能上阵杀敌之人,若是没被奸臣所害,定会为姜朝争一个一统天下!无碍,宝宝来也,定能让二哥……】 姜早眨巴眨巴大眼睛,丝毫不知眼前的二哥早已对她这嘀嘀咕咕的心声害怕的双手抖如寒蝉。 姜锦彦此时早已站起,双手是掐着粉嫩团子的两边咯吱窝,眼下不停发抖,就要把姜早给丢下去。 姜锦予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心!” 姜锦予一个飞扑,成功接住了姜早,“二弟,怎的受了伤,连妹妹都抱不稳了?” 这回他的语气重了几分,带了些责备。 这可是险些摔了姜早。 姜早还小尚且不能行走,这一摔,还不知要将养多久! 【就是就是,二哥何时这么弱了?还是说二哥不喜欢宝宝,呜呜呜,那宝宝还是走好了,宝宝也不喜欢二哥!】 姜锦予抱着姜早就开始哄,也顾不上亲了。 回到薛想容身旁把姜早送了过去。 姜锦彦也是脸色难看,他这不是被惊到了么。 若是寻常,怎会抱不住一个三岁小儿? 薛想容自是也听到了姜早那呜呜咽咽的哭诉。 她抱着姜早,脸色略微严肃了些,“皇儿,莫说羽儿身份与你是一般贵重的,且单论她是你妹妹,也不该如此粗心。” 顿了顿,见姜锦彦低着头,她又不忍心,“若你着实想抱羽儿,日后伤好了,带她多到御花园逛逛便是。” “是啊,二弟,伤还未曾好,便无需急着去抱小羽儿。”姜锦予在一旁帮腔道:“且你不知,父皇揪出那王钦,大哥带兵援助你,还有那祭祀大典一事,都是多亏了咱们的小福星,给我们带来的好运。” 他意有所指,却也没有说明白。 “就连那季蕴生都直言,羽儿乃我朝福星所归!” 一听此话,姜锦彦心中的恐惧都被震惊所替代。 震惊过后,姜锦彦看着姜早的眼神满是感激。 “如此说来,羽儿是咱们的小福星,没跑了。” 只是……他心中仍有芥蒂,不敢去抱姜早。 但抱不起一个孩子,这实在是让他脸面上过不去。 还得为自己辩解一番,“先前是儿臣未曾抱过羽儿,不知稚子竟会乱蹬,这才失了手,羽儿莫怪,母后,父皇,也勿怪儿臣。” 【哼哼,宝宝厉害吧,其实也不能把这些算在宝宝头上,也是爹爹与大哥聪明机智,能看出哪方是奸臣!】 【不过二哥这借口也太假了吧,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呀!分明是不喜欢宝宝嘛……】 薛想容唇角微勾,听着软糯的小人儿把过错都归咎在姜锦彦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上,忍不住伸手逗弄着姜早的小脸蛋,想让她一笑。 而姜锦予在一旁,则是挑眉道:“那二弟可要再试试?小羽儿的脸可好亲了。” 话至此,姜早也顾不上哀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脸,甚至还在薛想容的怀中转了个圈,用小屁屁对着姜锦予。 显然是怕了。 【好大哥,好好大哥,宝宝怕了你了,千万别再来了。】 姜锦予黑了脸,可这一幕非但把薛想容逗笑了,还叫姜怀靖乐的开怀大笑。 眼前天伦之乐的气氛让的人忍不住落泪,更别提姜锦彦此番险些丢了性命。 他唇瓣微颤,似是想加入,但看着姜早,又有些不敢。 如今知晓了姜早乃福星,也信了她并不会害了人,心中却还是有有些害怕。 “皇儿可是有事要言明?”姜怀靖敏锐地注意到姜锦彦的反应,开口询问。 姜锦彦脸上一阵燥热,思索一阵,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认真起来,“还真有一件,父皇可要单独与儿臣细说?” 姜怀靖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此处无外人,皇儿但说无妨。” 闻言,姜锦彦便讲了自己遇害时,曾注意到的一处细致纹路,“儿臣此前翻阅兵书,曾在一本古籍上瞧见过,南晋曾有一只禁卫军,据说战无不胜,古籍记载,那支队伍早已溃散,儿臣惜才,多瞧了两眼那禁卫军所用刺青。” “今日忆起,才发觉有一人被儿臣挑开了蒙纱,脸上恰巧就有这刺青!若依父皇所查出,那贼人是王家所豢养,那王家便是存了谋逆之心,断不是发配宁古塔便能了结了此事!” “且儿臣去剿匪时,发觉那山中劫匪,劫的尽数是些奇珍异宝,并非寻常百姓所流通的银钱!疑点重重,儿臣不敢妄下定论,还请父皇拿个主意才是!” 此话一出,姜怀靖的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发配宁古塔,岂非是让王钦放虎归山? 可那日得知自己的下场,王钦的害怕并非像是扮出来的。 若非有意隐瞒,那便是……背后另有其人! 王钦不过是个幌子,一旦被发觉这伙贼人的身份,王家就是头一个遭殃的替罪羊! 姜怀靖冷着脸,把李公公叫了进来,“传朕旨意,责令王钦即刻回京重新发落!” 李公公心惊,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可单从天子神色便能发觉,此事非同小可! 他应了声,踉跄着退离了养心殿。 “如此说来,那高彬兴许也知此事!” 姜锦予在一旁也蹙着眉头,骤然醍醐灌顶般惊道:“他此前可认下了自己可与王钦私交一事!” 第二十八章 挡箭牌 “如此说来,高彬也不容小觑。”姜怀靖冷着脸,心觉这背后藏了个大阴谋。 【那高彬可坏了,背后也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保不准就是他养的这些禁卫军,想让二哥命丧黄泉!还有日后大哥会被迷倒的那个舞女,极有可能也是那个坏人送的!】 姜早义愤填膺地在薛想容怀中咿咿呀呀的张嘴,似是也想参合进爹爹与哥哥之间的谈论。 姜怀靖冷着脸,即刻派人把高彬宣进了宫。 接连下了两道圣旨,召了两位朝臣进宫,这朝中风云,难道要大变了? “朕还有要事,皇儿既已醒,便挪回……”姜怀靖正要让姜锦彦回府,却被心系骨肉的薛想容打断了。 “皇上!请听臣妾一言。皇儿如今还身负重伤,不若就留在宫中,且近日贼人心思难断,若那幕后黑手再下手,也可有个照应。” 身着朝服的皇后情真意切,担忧自己的儿子是真的,想要照顾儿子的慈母之心也不假。 姜锦彦在一旁也帮腔,“是了,父皇,方才那行刺的小宫女,儿臣也废了一番功夫才将人制服,那幕后真凶派出此等高手,是想要二弟的命!” “如今他们并未得手,保不齐还会再动手!二弟性命堪忧啊!” 事情到如今,背后之人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显然是忌惮姜锦彦把所见所闻,尽数说与姜怀靖知晓。 只可惜,姜锦彦福大命大,并未就此饮恨西北。 姜怀靖沉默了一阵,终是挥手答应了,“也好,只是让皇儿住你殿中,终究是不合时宜。撷芳殿还空着,不若就让皇儿住进去。” 一听这话,姜早在薛想容怀中抬起了亮盈盈的双眸。 【撷芳殿还空着?皇帝爹爹不行呀~快跟亲亲娘亲多生两个,宝宝喜欢妹妹!也要弟弟!】 这软糯的声音传出,使得姜怀靖神色多有变换,离开去处理政务的脚步都快了些。 薛想容抱着姜早,脸上也飞快闪过两抹红晕。 就连姜锦予与姜锦彦都尴尬的移开视线。 为了驱散这气氛,在姜怀靖离开后,薛想容唤来了念秋,“找两个殿中可靠之人,好生将二殿下送到撷芳殿,再从库房中挑两床好的绒被,二殿下受了伤,需得歇息好了才好的快。” 姜锦彦总算是安定了下来,能好好养伤了。 唯有一点,这耳边整日热闹不停。 只因姜锦予这两日恰好休沐,也跟着赖在撷芳殿中。 加之薛想容时刻想顾着姜锦彦,姜早跟姜锦彦是日日都能瞧见。 【哎,天天来这撷芳殿,宝宝都腻了,能不能有点新鲜花样呀。】 姜早在专属小椅子上把玩着自己的调羹。 吃完了肉羹,她就听着薛想容关心姜锦彦。 从被褥够不够暖和,到伤势恢复如何,事无巨细,听的粉嫩团子频频打哈欠。 姜锦予在一旁瞧见,正要开口带姜早去御花园逛逛,却见姜锦彦就近抱起了姜早。 只是与那日一模一样的是,他抱着姜早的两边咯吱窝,以一种想靠近又不敢亲近的姿态,哄道:“小羽儿看来是在撷芳殿闷着了,不若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姜早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的姜锦彦心中直犯嘀咕。 莫非是太突兀了,吓着了这小玩意儿? 毕竟这两日自己一直都不敢太亲近,就连吃饭时坐在一起,也是薛想容借着要拉进两人关系,这才安排的。 【二哥的耳根子好红哦,是有什么害羞的事吗?还是御花园有喜欢的姑娘?到了时辰要去幽会,借着宝宝当挡箭牌?】 【喔噢~二哥也不老实~不过亲亲娘亲很开放的,只要二哥不是大逆不道看上了爹爹的后宫,无论是哪家的宫女,直接纳入府中就是!】 粉嫩团子在姜锦予稳妥的手中挑着眉,分明是个小人儿,那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言明‘你不用说,我什么都懂。’ 姜锦予空了手,正佯装盛汤避免尴尬,却不料被姜早那小眼神给逗笑,汤水喷了姜锦彦一脸。 “咳……大哥的错,二弟,对不住了。”姜锦予道歉的飞快,也很真诚。 只是姜锦彦却黑了脸。 发觉薛想容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他慌忙道,“母后,儿臣只是在这撷芳殿闷了,见小羽儿也吃了东西,出去消消食也是好的。” 闻言,薛想容忍俊不禁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母后也并非那不通情达理之人,你去罢,若有什么,差人把小羽儿送回来便是。” 这是何意? 是在说,若是妹妹打扰了自己的幽会,也可把她送回来,让他安心与幽会之人单独相处? 什么跟什么啊! 姜锦彦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他索性不再言语,拎着姜早的咯吱窝带人朝御花园走去。 只是尚未远离撷芳殿的门,还能听见姜锦予高声喊道,“大哥陪你一道去,如何?若你腾不出空来看顾羽儿,大哥代劳!” “不用了!”姜锦彦只觉一阵羞愤,高喊回声,“不用了!多谢大哥美意!” 【哎哟,我的二哥诶,抱着宝宝跑那么快做什么。宝宝的双鬟髻都乱了!不过若是要去见未来二嫂,二哥,冲他丫的!不用管宝宝!】 姜锦彦的脚步原先飞快,顿时慢了下来。 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小丫头的本事,自己算是见识过了。 这小福星,也不好带啊。 他行至御花园,一路听着手中软糯的小人儿那甜腻的嗓音嘀咕着嫌自己走慢了,要是让姑娘久等,自己保准得孤家寡人到永久,不免满脸黑线。 直至来到花丛中,他把姜早就此放下。 【漂亮二嫂呢?宝宝的漂亮二嫂呢?二哥不会被甩了吧?】 姜锦彦捂脸,不知这小玩意儿脑袋瓜子里究竟还装了多少这样的心思。 正待他要去捏姜早的小脸儿时,却听姜早那软糯的小嗓音惊叹。 【哇哦!好漂酿的鱼鱼!宝宝也想养一条!】 姜锦彦顺着姜早的视线看过去,是御花园中的水池。 里面的锦鲤,可不正衬了姜早如今的福星身份? “在这乖乖等着二哥。”姜锦彦细心地将姜早放在凉亭处,又看向了身后跟着的宫女,“你,看顾好长公主,小福子去划船来。” 他要亲自给自家妹子,捉锦鲤! 第二十九章 另有其人 【哇哦,在这么冷的天~二哥离我这么远~起来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我一点~】 姜早瞪着大眼睛,在宫女细心预备好的小坐垫上,看着二哥与太监小福子越来越远,心中再度感叹。 【不愧是习武之人,二哥的身子骨真是倍儿棒!这受伤不过三日,就恢复的这么好了!还能划船游水!是谁说武夫就不懂情调了?日后二嫂有福气了!】 【不过……二嫂至今还没出现,二哥也真是的,定是不注意自个儿的形象,过会儿就算是二嫂来迟了,见了他下水,还不得跑哇?】 这些揣测落入姜锦彦的耳中。 那小船在湖面上激起的涟漪骤增,像是人在船上站不稳,要掉了湖里去! 姜早在凉亭中目睹一切,瞬间就愣住了,就连小嘴儿都忘了合上! 【这这这……我二哥呢?我这么大个二哥呢?!去哪了?不会真掉进湖里去了吧?!真是的!这么皮实做什么!伤还没好全就游水,宝宝担心死了!】 宫女雅心瞧着小主子咿咿呀呀着急的指着湖面,忙不迭安慰道,“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二殿下只是划船远了,您安心等着,啊。咱瞧瞧花儿好不好?” 她耐心哄诱,但奈何姜早一句都不听! 【好个捶捶,不要不要,宝宝要二哥!】 姜早伸着小爪子,着急地指着湖面,小脚乱晃着,几次要落下长椅。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奴婢这就为您去瞧瞧二殿下在哪儿,您千万别动。”雅心内心叫苦不迭,扶稳了姜早,慌忙转身快走了几步。 眼瞧唯一的宫女也走了,姜早咿咿呀呀地更着急了。 她心系姜锦彦,慌忙倒腾着小短腿从凉亭的长椅上下来,想跟着那宫女儿去。 可她一下来,就寻不到了方向。 这小短腿的视线终究不一样。 哪哪儿都是挡住视线之处。 粉嫩团子丝毫没注意自己竟能站起身,观望了一阵,直勾勾朝没有障碍之处冲了出去! 【二哥!宝宝来找你了!】 这软糯的小嗓音越来越远,水池面上骤然掀起了波澜! 姜锦彦慌忙调头朝凉亭之中望去——空空如也! “羽儿呢?!看顾她的宫女哪去了?!” 小福子正给姜锦彦掌眼瞧着锦鲤,一听这话,放眼望去只见宫女雅心全然不在了凉亭,而在湖边张望,脸都吓得惨白! “殿下切莫捉急,咱这就回去!” 可话音未落,他的喉咙骤然被姜锦彦掐住了! “你叫我如何能不急!” 姜锦彦嘶吼着,双目腥红,“快划船,回去去找羽儿!” 他那么大一个妹妹就要丢了! 且方才他不过是正专心致志给她捉锦鲤,挑选着湖中哪条又好看又壮实的! 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一想到那粉嫩团子此前也被贼人欺负哭过,姜锦彦也顾不上自己伤势未痊愈,拿过另一副船桨,奋力划着船朝岸边奔去。 而上了岸,只见宫女雅心瞧入了迷,丝毫不知自己人头都险些要落地了。 “二殿下,你在哪啊……”雅心还在湖旁喊着。 可下一瞬就被已经摇船到了岸边的小福子劈头盖脸撕破了幻想,“你啊你,平日里就迷迷糊糊的,还不快去找长公主!” “长公主?”雅心一转头,也瞧见了凉亭中空空如也,慌张的直接跪倒在地,“怎么,怎么会?方才长公主还在这!” 姜锦彦眼底血丝遍布,死盯着雅心与小福子,“让御花园所有宫女太监都给本殿去找,若是找不到,提头来见!” 瑟瑟发抖的两人慌忙应声,岣嵝着背,匆匆跑了。 而恰逢此时,姜早买着小短腿奔在花丛中,却猛的绊倒在了石头上,摔了个大马趴。 不知过了多久,粉嫩的小人儿从花丛中起身,揉着脑袋,才发觉自己满手剐蹭了细长的伤口。 就连小脸上都疼疼的,甚至于后脑勺,还有一个大包。 不妙啊,她竟左脚绊右脚,平地都能摔。 姜早也不知哪里来的潜力,竟在此时硬生生忍住了哭声。 兴许是身旁没有熟识之人,她并未哭出声,强撑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小脚腕生疼生疼的! 完蛋了呀……这下可怎么办? 姜早苦着一张小脸,这下可真是要哭了。 然而就在此时,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从一旁传来。 寻声望去,姜早什么都瞧不见—— 她太矮了,这么一摔,整个人都到了花丛中去。 眼前郁郁葱葱的除了薛想容喜爱的郁金香,就什么都没了。 可那说话声还在! 显然是对方并未发觉,这花丛中,还藏了个小人儿! 姜早全然忘记了疼痛一般,侧耳细听。 “诶,主子说接下去可怎么办没有?” “这兰摧都死了,还能怎么办?皇后娘娘如今的地位并未被动摇,主子嫌再养一个太费事,过段时日自会找个借口让那雪贵妃出来!” “雪贵妃还能出来?那二皇子呢?主子还要动手么?” “折损进去一人,主子已经气恼,你还提此事?做好你分内之事,其他的,少打听!” “我不也想着为主子分忧么?这姜朝迟早也是主子的天下,若是能为主子分忧,届时做个贵妃,兴许也不是难事!” “得了吧你,做好你分内之事,在皇后娘娘身旁细心伺候着,有什么我自会再通知你,还有淑嫔,你劝慰娘娘关照着点,主子可上心那小娘子了!” “还有近来薛家王家接连折损,下一个兴许是高家,你在皇后娘娘身旁,细心注意着消息!” 这信息量太大,姜早的小脑袋瓜险些就消化不来了! 她挪动着小身板后退,但却忘了自己还伤着,不知挪动到了哪里,兴许是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她小脸儿皱巴巴的,却愣是隐忍着没哭出来。 “是谁!”那两道声音骤然锐利了起来! 姜早心中一惊,下意识回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压倒了大片的郁金香! 眼看一只大手朝自己伸过来,姜早绝望的闭上双眼,下一瞬,后脖颈就被拎了起来! “傻瓜妹妹,下回可别乱跑了。”姜锦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粉嫩小团子睁开双眼,见是自家二哥,却也不敢放松。 她努力回头望去,可哪里还有旁人的身影? 这是……瞧见姜锦彦来了,所以跑了? 姜锦彦见姜早在手中乱动,皱了皱眉。 找什么呢? 然而下一瞬,那粉嫩团子就在自己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二哥,宝宝怕怕!方才吓死宝宝了!还有宝宝身上,好疼好疼。】 【还有娘亲身旁,竟然有那幕后黑手安插的人!这主谋也另有其人!】 姜锦彦脸上的神情从凝重渐渐变得震惊,不自觉的把小团子抱在了怀里。 方才他被阳光晃了眼,并未发觉姜早身上有什么不对,如今细看,却看到了那明晃晃的伤痕,可怜的紧。 还有母后……若是她身旁有奸细,怕是也有危险! 姜锦彦一念及此,正要转身,余光瞥见了身后跟着的一众下人。 “今日一事,嘴巴都锁严了,若让我听了宫中一星点半谣传是从御花园出去的,休怪我把你们提去军营都杀了!” 太监与宫女面面相觑,纷纷跪下磕头,“奴婢定不会胡言乱语,扰了殿下清听!” 姜锦彦扫了一眼几人,满意地点了头。 话既已放了出去,眼下还是找母后商议要紧。 紧跟着他抱着小团子一个转身,足尖轻点飞跃上了瓦顶,飞速往回赶。 薛想容正和姜锦予在殿中笑谈近日民间传闻,见一大一小身影狼狈的回来,双双一惊。 “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哎哟,我的羽儿。” 薛想容心疼的去抱姜早,看向姜锦彦,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皇儿怎的湿透了?还有你这伤……念秋!传太医!” 半个时辰后。 太医李旭边手势药箱,边严肃叮嘱念秋,“二殿下这伤,可万万再不能碰水了。千难万难地好了些,万万不能再因此而溃烂了下去!” “还有长公主的脚腕,着实伤的也不轻,长公主常年不行走,若强行学走,扭伤也是必然的。纵使再心急,也需缓缓而治,让长公主慢些走路。老臣开了药,一日三次,二殿下还需额外涂抹金创膏。” 念秋点头记下,转身就钻进了小厨房去熬药。 而薛想容一听这情形如此严重,也着急了。 李旭的话,显然是暗指姜早被逼着学走路,才导致脚腕扭伤。 姜锦彦素来的脾性都是说一不二,绝不拖泥带水,在军中待久了,也惯会瞧不起无能之人。 姜早三岁还尚未会走路,在他眼中或许就是累赘一个! 看着换好了药正穿衣的姜锦彦,薛想容沉了脸,冷声道,“皇儿,你如实与母后说,你今日带羽儿去御花园,是否想让她学走,才致使你们二人成了如今模样?” 第三十章 谣传 正午微弱的阳光撒在了薛想容的凤钗之上,却让她和蔼的面容,多了几分冷艳。 这也是薛想容发怒的征兆。 姜锦彦很清楚此事,但能听到小羽儿心声一事,他并不知该如何说与自家母后听。 难不成……撒个谎? 可这母后宫中若是不除了这奸细,日后必定会坏事! 姜锦彦心中焦急如焚,可面上却是冷着脸一语不发。 他自是不知挑拣什么来说,在薛想容眼中就成了沉默不语! 好,真好,是她疼错了皇儿了! 薛想容面带寒意,冷冷盯着姜锦彦,“皇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听见这话,姜锦彦一愣,更不知如何开口了。 姜早本在念秋怀中,伸出小小的手任由她上药。 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小小的脑瓜子里正想着如何把幕后真凶给揪出来,却不曾想薛想容动了怒! 她此刻连自己小爪子都顾不上了,慌忙爬到薛想容怀中。 甚至还因动作太快,险些掉出了床榻! 薛想容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着她小小的爪子上受的伤,心疼不已。 她的心头宝,前有薛映雪虎视眈眈,后又有二哥不亲不爱。 真是命运多舛。 【亲亲娘亲莫要叹气,二哥对宝宝其实很好的!宝宝多看了锦鲤两眼二哥就给宝宝去抓了!此番也是宝宝的不是,宝宝担心二哥,才会从凉亭里跑出来!】 【宝宝知错了,二哥也知错了,二哥想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才会如此,娘亲~亲亲娘亲,别生气了嘛~要是二哥把罪责都怪在宫中宫女身上就好了,还能一箭双雕,彻查娘亲身边的奸细!】 姜早心中捉急,奈何压根小嘴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 她只能扑着薛想容的衣襟,试图浇熄她的怒火,让姜锦彦免受惩罚。 如今她虽捉急如何揪出幕后黑手以及那藏在薛想容宫中的奸细,可奈何小嘴巴又说不出话来。 当务之急还是让薛想容息怒才是。 而薛想容心中的怒火早已在软糯嗓音中消失殆尽。 原是为了这么些事儿……兴许皇儿,是不知晓如何开口罢。 和蔼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姜锦彦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愧疚。 “皇儿。”薛想容轻唤了姜锦彦一声。 待他抬头,薛想容才温柔道,“皇儿是否在军中听闻了什么谣传,故而借下水池抓锦鲤一事,想迫使小羽儿学步?” 此话一出,姜锦彦一愣,就连一旁沉默不语的姜锦予都错愕地看着自家母后。 这是什么离谱的想法? 在军中听闻? 切莫说军中都是些不晓风月的糙汉子,哪里能明白这些? 就算是有婚配的,那也多半是年纪大了,从军中退下来,时常会与出宫的宫女搭伙过日子。 等等……搭伙过日子? 姜锦予看向自家母后,头一次心中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 姜锦彦似是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面色严肃道,“母后,此番也是儿臣的不是,若母后要责罚,儿臣甘愿受罚。” “军中的王副将,来年便要离开军营,回乡下经营一番自己的家业。他时常吹嘘自个儿在宫中有相好,出了军营便能成婚。” “是她那相好说与他听了,之后他喝醉了便和儿臣说起小羽儿至今未能行步,索性教了儿臣此法。待儿臣回了军营,定好好责罚他们!” 姜锦予负手而立,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母后,二弟在军营中整顿,也不过治标不治本。究极源头,也是那小宫女谣传,才致使二弟信了此等荒谬之论!” “那大哥以为该当如何?”姜锦彦接话头接的极快,似是商量好了一般。 兄弟之间有如此默契,也实属常态。 两人对视一眼,姜锦予又道,“那就不知……二弟这位副将的相好是哪个宫中的宫女了。若是清剿一番,保管能将这些无稽之谈,给清理了!” 姜锦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佯装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变数,看的姜早是一愣一愣的。 【宫女爱慕军营之中的士兵,实乃常态,可……二哥好笨哦。】 “咳咳咳!”姜锦彦剧烈呛咳起来。 似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 就连那胸口处刚换的纱布,都侵染了点点殷红。 姜锦予嘴角一翘一翘的,似是想笑,但眼看着自己的二弟这么难受,又不太好明目张胆的笑出声。 然而这一幕还是被姜锦彦尽收眼底。 待他好了,定是要与大哥好好‘切磋切磋’! 这小团子他不能揍,还能让大哥逍遥自在不成? 姜早抱着薛想容,仍旧兀自叹气,感叹自己摊上了个憨憨二哥。 【光是听说,就用上了这个没有保障的办法逼迫宝宝走路,二哥最笨了!不过若是能因此彻查亲亲娘亲身边的奸细,也算你将功补过吧!】 粉嫩团子在薛想容怀中乱拱着,犹如那小白猪拱白菜一般,扭着小屁股,俨然一副傲娇的模样。 姜锦彦满脸黑线,被气的更狠了,只觉得自己险些连脏腑都咳的颤抖。 姜锦予在一旁火上浇油,笑盈盈的双眸中满是幸灾乐祸。 薛想容心疼自己的皇儿,一手抱着姜早,一手为姜锦彦顺气,顺嘴转移了这个让姜锦彦难堪的话题,“皇儿可是想起了什么?” 姜锦彦点点头,顺着薛想容的问题,恭敬道,“回母后,儿臣似是回忆起,那副将曾吹嘘他相好乃是母后宫中的宫女,若是大换血一番,再逐个关押起来审问,定然是能揪出这小宫女儿来。” 三人轻巧的一次对谈,便轻巧的将清剿奸细的事儿定了下来。 非但有了名头,甚至还决定各宫都上演一通相同的戏码,让那些剩余的奸细,无所遁形。 薛想容抱着姜早,便朝姜锦予道,“皇儿,若母后身旁有此等不忠不良之人,唯恐宫中侍卫也不能幸免。” 姜锦予收了嬉皮笑脸,在薛想容跟前行了大礼,“母后想如何做?” 第三十一章 清剿宫闱 顿了顿,薛想容沉了脸,冷声道,“母后希望你偷偷去同你父皇细说一番,将御林军借来,由你亲自动手清剿宫闱。” “此事唯有皇儿你来做,才不会打草惊蛇。” 姜锦予自是明白这一层。 他在朝中刑部任职,只听命一人,那便是姜朝如今的天子。 唯有姜怀靖能调动他。 若姜锦予大张旗鼓请命去清剿,定会让外人误以为是姜怀靖的意思。 或许日后还能放出假消息,说这天子厌弃了皇后才换了皇后宫中的宫女。 如果是他自发主张动手,那便不会再落人口舌。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自己脑细胞都不够用了。 但不管怎么说,薛想容总算是能脱离危险了! 如此,也算是美事一桩! 粉嫩团子在自家娘亲怀里高兴的‘咯咯’直笑,稚嫩的小脸犹如娇花儿一般令人怜惜。 一时间,就连姜锦彦都忘却了方才被这小团子气的呛咳一事。 【宝宝的家人都好聪明!爹爹聪明,娘亲聪明,大哥也聪明~唯有二哥……哎!】 那软糯的嗓音深深叹了口气,传入了三人耳中。 薛想容与姜锦予皆是眉眼弯弯的瞧着姜锦彦,眼中还有不少挪喻之色。 几人在撷芳殿又待了些时辰,姜锦予这才起身前往养心殿找姜怀靖。 回来之时,虽带来了御林军,面色却有些阴沉。 “皇儿,怎的了?你父皇可是责备你了?”薛想容看着那原先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仿佛被什么事情压住了一般,心中略微撕扯着疼。 【亲亲娘亲猜测也有可能,不过,父皇应当不会为这点事责骂大哥,兴许是那上回行刺二哥的小宫女自尽了!怎么改动了这么多,如今走向,宝宝也不知晓了,之前压根没提到高彬背后之人啊!】 【这幕后真凶另有其人一事,究竟该如何告诉亲亲娘亲和爹爹好呢?可惜宝宝不会说话……单单是清剿后宫藏匿的奸细也不顶大用啊,御花园里那两人其中一个分明就是太监!这宫中哪儿没有太监,难道全部都换一遍吗?真是恼人……】 【这背后的幕后真凶真是神通广大,哪哪儿都能安插自己的人,怕是皇帝爹爹的养心殿侍卫也有。】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瘪着嘴,一脸深思,丝毫不知自己的大哥和母后正面面相觑。 如今他们只知晓高彬将王钦与薛映雪推出去顶罪,只当这幕后真凶是高彬,有了谋逆之心,在宫中安插眼线。 可如今看来,这真凶,还真的细细探查一番才是! 姜锦予面色微沉,给薛想容回话,“回母后,父皇说,那小宫女自尽了。” 那小宫女是捉住高彬把柄的唯一线索,如今骤然断了,再想捉住那高彬的把柄,可就难了。 不过如今看来,不止高彬一人需防范,还得揪出背后之人。 “母后,儿臣先为母后分忧,清剿宫闱过后,再与母后细说。”姜锦予行了礼,带着御林军朝薛想容的寝宫走去。 薛想容带着姜早才出撷芳殿,见此情形,索性不回去了。 宫中清剿,定是乱的很,此时回宫不妥,不如带着羽儿四处逛逛。 而不多时,就听见寝宫里头便传出了宫女的惊声叫喊。 彻底大换血,还需要些时辰。 换新的宫女进去,也需要挑选些底细干净的。 这一点,姜锦予自是会做的很好。 薛想容从不担忧。 【大哥这背影,这身姿,太帅啦!不过宝宝现在想的脑壳昏昏的,想睡觉觉。】 薛想容抱着怀中的粉嫩团子,一时间犯了难。 如今这个时辰,去姜怀靖那儿也不是,回宫中定然是睡不着了。 念秋看出主子的忧虑,走上前来道,“皇后娘娘,不若咱们去御花园瞧瞧花儿?那儿花香扑鼻,上回皇上顾念娘娘赏花,建了凉亭,还用纱帐围了起来。” “清香阵阵时,还可在其中小憩一会儿。” 闻言,薛想容点点头,伸手忍不住逗弄了一下姜早肉嘟嘟的小脸,“那便带着我们的小羽儿,去看看花儿,这回小羽儿可莫要乱跑了。” 【好耶~跟娘亲赏花去咯!还能睡觉觉,真不错呀!宝宝冲!】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咯咯咯’笑个不停,像是被薛想容逗的发痒,不断躲避着。 薛想容看着怀中女儿可爱的小脸,不免想到了此前那软糯的声音说着自己跑去找姜锦彦,才摔了一事。 她的羽儿,可是会走路了? 寻常孩童,最迟一岁半便能蹒跚学步,羽儿此前痴傻,三岁了还需人抱着。 因此她们从未试过让羽儿下地。 若是羽儿会走路了,那便是摆脱了痴傻儿这个在众人口中流传的印象。 看谁以后还敢对她的宝贝女儿指指点点! 薛想容隐隐有些激动,抱着姜早就往御花园走去。 她原是想在御花园,找一块松软的花田,能让姜早下地。 却不料刚一踏入,就见了一不想见的人影儿。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身着浅色琉璃衣裙的嫔妃幽幽行至薛想容面前。 她盯着薛想容,心中隐隐有些愤恨。 若不是此番她身边丫鬟都被拖出寝殿,换了新面孔,她也不至于凑上这厌恶的人面前来! “淑嫔。”薛想容收了脸上神情,原先精致秀雅的脸上,如今遍布寒霜。 微弱的风儿穿过发髻中的凤钗,让她整个人瞧着,赫然多了几分威严。 【淑嫔?!】 姜早原先慵懒地在薛想容怀中享受着。 薛想容脚步微快,对她来说便犹如躺在专属小床上一般舒坦。 这对于一个三岁孩童来说有着昏睡的吸引力。 可眼下她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骨碌爬了起来,在薛想容怀中转了个身,看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有着婴儿肥,脸上不施粉黛的娇俏女子。 看着年岁尚小。 【淑嫔!就是她!就是她!】 薛想容专注抱着在怀中蹦跳的小团子,心中疑虑升起,看着淑嫔冷声道,“你怎的在这?” 淑嫔李月华轻笑一声,眼中迸发出与这张脸丝毫不符合的讥讽,“这御花园皇后娘娘来得,嫔妾来不得?” 第三十二章 淑嫔挑衅 这满是挑衅的语气,让薛想容不悦地皱起了眉 “淑嫔,如此言语,依照宫规是何下场,你可想清楚了?”薛想容的声音越发的冷,弱风透过她的身子,仿佛都带了寒气一般。 “嫔妾哪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您可误会嫔妾的意思了。”李月华佯装惊慌失措的连连摆手,嘴角却虚伪的勾了勾。 她的话里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那双眼睛与脸上的神情,却生生像是棉花中包着匕首朝人戳过来一般令人难受,绵软之下鲜血横流。 是她一贯恶心人的手段呢。 薛想容并不打算继续与她绕圈子,直接道,“本宫知晓,过去你与贵妃交好,如今本宫将贵妃送入冷宫,你心有不忿,贵妃乃是犯了错,淑嫔可莫要犯了一模一样的错儿才是。” “这御花园如此大,淑嫔若是想赏花,自便就是,何须来到本宫面前特意请安?” 【原来是跟坏女人一伙的!】 姜早一愣,小脸立即皱巴巴了起来,还傲娇的扭了过去,不愿去看李月华。 【难怪宝宝看着这么讨厌。还有,亲亲娘亲说的对,这花园这老大,宝宝都逛不过来,你还能眼巴巴凑上来请安,可不就是想来恶心娘亲!】 【宝宝拿屁屁对你!快走快走!娘亲不好意思逐你,只说让你不要犯错,这么明显的暗示要是听不懂,就让你瞧瞧宝宝的屁屁!】 薛想容听着那小傲娇的声音,再看怀中与自己对视的圆溜儿大眼睛,不免弯起了眉眼,伸手去捏姜早的小脸儿。 可这落在了李月华眼中,便是薛想容这个皇后仗着自己身居高位,竟敢无视她! “皇后娘娘亲手判罚,便是说破了天,旁人也只敢附和娘娘才是对的,哪里还轮得到被责罚的罪人开口?”李月华的心中腾燃起了怒火,甚至面上的云淡风轻都忘了维持。 这话是在说她专横? 不管被罚的人是否愿意认罪,都让她无中生有挑出了错处? 薛想容一挑眉,唇角溢出一声冷笑,知晓她坐不住了。 “淑嫔究竟想与本宫言明何事?” 以往这淑嫔,跟薛映雪厮混在一起时,便是仗着薛映雪这贵妃的身份,欺辱同住的贵人。 如今更是敢挑衅自己。 若此番不捉住她的错处,日后让她多嘴,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誉? 【嗨呀,你个小菜菜,还敢挑衅我娘亲,亲亲娘亲上!揍她!】 姜早伸出小爪子,在空中挥舞着。 只是李月华并未注意,她的怒火全然从红唇之中冒了出来,“皇后娘娘瞧不起贵妃,与贵妃多番交恶,如今见嫔妾与贵妃交好,皇后娘娘就撺掇大皇子让御林军换了嫔妾的宫女!” “娘娘倒是心狠,为了掩人耳目,自个儿的寝殿都换了宫女!可那念秋,为何还留在娘娘身旁?” “娘娘不若猜猜嫔妾今日为何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向娘娘讨要几个侍奉的宫女么?若娘娘心中不快,不若连嫔妾也一块送进冷宫去算了!”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似是自己也被这事儿给气的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坏女人做的坏事你是一件不提!现在还来怪宝宝的娘亲,你这个臭女人怎的这么不要脸!】 【怪不得那日宝宝在御花园听那两个奸细说淑嫔是那幕后主使的心上人,把你放心上那人才是真舍得,让你来吹枕边风,这谋逆之心,天地可鉴!】 姜早似是也被气的狠了,咬着牙,咿咿呀呀的挥舞小爪子,就连扭伤的小脚也忍不住蹬了一下。 只是动的狠了,似是还把自己动的疼了,惹得姜早龇牙咧嘴的。 薛想容抱着姜早,越听越心惊。 她原以为不过是淑嫔是为那幕后主使,在宫中安插奸细的桥梁。 没曾想,她竟是那幕后凶手的心上人! 如此,更是不能将她留在宫中! 可那幕后主使尚未露脸,就连小羽儿也不知那是何人,这该如何是好! 薛想容心中一团乱麻,只好先抚顺了姜早的脊背,顺了她的怒气再说,“好了好了,咱们不气不气。” 可那粉嫩团子,小小的身子骨,却像是蕴藏了滔天的怒意一般,脸都憋红了。 【不好,亲亲娘亲,一点儿也不好!这淑嫔竟还敢对娘亲不敬!就连宝宝都舍不得凶娘亲!】 【不过……这坏淑嫔像是并不知晓幕后之人的目的,要不怎么敢送上门来!若是亲亲娘亲知晓如何利用这淑嫔,把那幕后主使安插在宫中的太监给揪出来,那就好了!】 【毕竟美人儿一受伤,英雄就慌张!他们日后也是要用美人计暗算大哥,咱们先下手为强!哎!要是宝宝能说话就好了,宝宝一肚子的坏水儿,没地撒呀!】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哼哼唧唧的,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又哭哭唧唧的,似是在哀叹什么。 薛想容心中震颤,心疼的为自家女儿顺气的同时,给了身旁念秋一个眼神。 念秋心领神会,本在薛想容身旁,便立即上前扇了李月华一巴掌! “你竟敢打本宫!?”李月华一愣,随即是装不下去了,撸起宫装那稍宽的袖子,便立即朝念秋冲了上去! “本宫撕烂你的嘴!本宫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淑嫔,有封号,乃嫔位之首!你不过一个婢女,怎敢动手!” 更别提,还是打了她的脸! 念秋倒是不怕她,动手与她缠斗起来,甚至还得空呵斥她,“满嘴不敬,你当这是你江南老家的菜场呀?这是皇宫!宫规大如天!对皇后娘娘不敬,奴婢就替皇后娘娘教训淑嫔!” 李月华咬着牙,但眼神却抽空朝薛想容身后扫了过去,似是在与什么人对视。 不过她这举动一瞬而过,并未有人察觉。 【念秋姑姑好棒!我宣布,惜雨姑姑之后,宝宝也是你的小迷妹了!耶!还好娘亲身边都是好人!】 姜早高举小爪子,似是在为念秋加油打气一般。 而薛想容抱着小团子,冷声道,“淑嫔,本宫看在姐妹一场,原不想对你惩戒,但你着实太过跋扈!” 第三十三章 打探消息 “跋扈?”李月华冷哼一声,瞧着薛想容的目光透着丝丝缕缕的恨意,“谁能有皇后娘娘跋扈呀?不过是瞧着嫔妾与贵妃亲密,换了嫔妾的宫女不说,如今还差使身边的宫女来掌掴嫔妾!” “嫔妾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皇后娘娘素来在宫中名声敦厚温和,如此折辱嫔妾,就不怕名声有损吗?!” 这颠倒黑白的话,非但让薛想容险些气笑了,就连她怀中的小团子也惊的合不上嘴。 【这都什么与什么呀?那个坏女人是又蠢又坏,莫非你也是?本宝宝的娘亲可是皇后!打你咋滴!谁让你嘴贱!】 【当真是蛇鼠一窝,狼心狗肺,人以群分,分分合合……不对不对,怎么总觉得这人在拖延时间?她定是藏了坏心思!】 姜早撅了噘嘴,小小的眉紧皱,好似在细想着什么。 薛想容心中也隐隐察觉不对,故而她再度开口,并不打算与这淑嫔继续绕弯子,“你是皇上亲口封的淑嫔,本宫是先皇亲封的太子妃,如今得封皇后,乃天下国母,后宫之主!” “你非但不遵守宫规,还对本宫无礼!该当何罪!” 李月华恨恨咬牙,与念秋的缠斗让她自顾不暇。 而正要反驳时,却听那身着凤袍之人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哟,今个儿好生热闹,这御花园从来百花齐放美丽非凡,如今怎的,要一枝独秀不成?” 寻着那声音转眸看去,薛想容瞧见了另一位也并不想瞧见的人儿。 “给皇后娘娘请安。”纯妃苏映竹给薛想容这位正宫行了礼,施施然起身。 她身旁也如李月华一般,未曾跟着宫女。 “怎么,纯妃也热衷于往本宫跟前请安了?”薛想容一挑眉,抱着姜早,眸中冷然。 这纯妃,素日瞧着并不与任何一方交好,以往在宫中,薛映雪也曾给她递过橄榄枝,自己也曾邀她赏花喝茶,她一律不应和。 除去只与自己的姐妹德妃交好,唯有一点,那便是宫中冲突骤起时,她总会来和稀泥。 或是帮被冤枉之人求个情,讨个好,让那人欠下人情。 她唯利是图,要是能让自己得利,便无恶不作! 苏映竹福了福身,忽略了李月华讶异的目光,朝薛想容笑道,“皇上大发慈悲,令大殿下带着御林军换下了那些臣妾宫中惫懒的宫女,臣妾瞧着那御林军忙碌着,也无所事事,索性来御花园走走。” 她满眼笑意,可心里想的却与那李月华是一模一样的。 姜怀靖这个天子近日与皇后可谓是亲呢的紧。 虽说这皇后宫中,也大换血了,可却未必是皇上厌弃了皇后。 若是皇后另有所图,她也好摸个底,留个后路才是。 从前她自知也得罪过皇后,如今一切尚未确定,她还得小心行事。 她可不能和这淑嫔似的,眼巴巴地往皇后跟前儿凑,这不是往人家手里送把柄么?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纯妃……宝宝记得,也是个坏女人!什么事都想跟着参合一脚,就是个虚荣且蔫坏蔫坏的臭茄子!看姐姐德妃进宫了,自己也跟着进宫!如今还出来恶心人!呸呸呸!】 【以往在娘亲手里不知拿走了多少好宝贝去孝敬给薛映雪那个坏女人换取步步高升,都忘了?如今还敢厚脸皮往娘亲跟前凑!都是坏人,快滚快滚!】 苏映竹不同于那李月华,她的心思细腻。 如今更是把姜早的小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这小崽子是何意? 对她竟如此不敬?! 不就是仗着皇后如今还坐在后宫之主的宝座之上吗? 若是日后她得势,将薛想容这女人给拉了下来,定是要将她卖到北疆去! 【这么盯着宝宝做什么!宝宝惹你了!哼,坏女人!定是来和稀泥的!亲亲娘亲快赶她走!】 和稀泥? 未必。 毕竟这御林军清剿宫闱来的异常,这纯妃,心思或许深着呢。 她未必看不出纯妃的心思,妄想从这一场混乱种寻些好处,再不济,也要寻些乐子,巴不得这热闹越大越好。 只是……薛想容瞧着苏映竹那阴沉的眼神,心中不悦。 她既如此仇视自己的羽儿,便给她些教训,以正宫规! 一念及此,薛想容轻咳了两声,道,“季蕴生曾禀明,羽儿乃是我朝的福星。” “前些时候,本宫差彦儿带羽儿去御花园,让羽儿摔着了,彦儿禀明皇上,是听了本宫寝殿中一宫女谣传,教予羽儿学步,这才让羽儿摔了。” “不论如何,也是本宫的不是,牵连了后宫被肃清。可本宫也真是无可奈何,妹妹们身旁用惯了的宫女,只怕是回不来了。” 薛想容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 左不过御花园的太监与宫女被姜锦彦敲打过,一句真话都透不出来。 苏映竹却笑了笑。 若真如薛想容所说,就合该先将念秋给斩立决了! 她可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她的话,传出去比任何小宫女的都可信。 苏映竹眼珠一转,落在了姜早的脸上。 而那被她盯着的粉嫩团子见她沉默,竟眉开眼笑起来! 【宝宝的娘亲真不愧是扮戏好手!把她们哄的一愣一愣的!嘿嘿嘿,娘亲真棒,真聪明!】 薛想容听着怀中乖儿如此捧场,颇有些忍俊不禁,可奈何在苏映竹面前,只好生生忍住了逗弄姜早的冲动。 可李月华瞧着薛想容抱着那粉嫩团子,还深深叹气嘴里念着什么对不住宫中姊妹的模样,李月华就气不打一出来! “皇后娘娘若真觉得愧疚,合该劝皇上大赦天下,让那些‘蒙冤之人’得以洗脱了冤屈!” 后半句话,几乎是从李月华口中一字一句地蹦出来的。 “蒙冤之人?”薛想容有些好笑,自知她说的是贵妃。 时至今日,她竟仍不愿相信贵妃有罪。 “与其如此麻烦,不若本宫送你进去见那‘蒙冤之人’,你们分辨一番,如何?” “皇后娘娘如此德行有亏,方才怎的还能挑臣妾的不是!” 李月华一咬牙,狠狠推开了念秋。 第三十四章 祸水东引 这该死的贱婢,总趁着自己说话时突然发力,自个儿的发髻都险些被她抓散了! 她此刻显然与‘狼狈’二字脱不了干系。 那本天水碧之色的宫装如今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几近遮挡不住她的肩头一片白皙。 就连那精心雕琢般的脸蛋儿,也被念秋在争斗之中接连扇了几个巴掌,红肿不堪。 薛想容此刻彻底冷了脸,朱唇紧抿。 正要开口时,苏映竹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李月华彻底按捺不住了,厉声尖叫道,“姓苏的,你也敢打我?!”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如此不懂规矩。”苏映竹抬袖轻掩口鼻,似是对李月华极其嫌恶,“这儿不是你江南老家,你虽是个四品小官的嫡生女儿,可入了宫,便是皇上的人。” “在皇上身边,规矩便是第一要紧事,你如此不尊重皇后,莫说皇后,本宫头一个容不下你!” 如此变故,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薛想容的神情瞧上去并未有一丝的异样。 就连姜早也是鄙夷地瞧着她。 【这会儿倒是站在亲亲娘亲这边了,之前干嘛去了?若是娘亲不占理,怕不是要护着李月华了?哼!真是恶心的坏女人!呸呸呸!】 薛想容安抚着怀中小团子,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脊背。 看给她的小羽儿气的,看来是时候添一把火,烧的她那张虚伪的假面再也藏匿不住! “纯妃妹妹真是德才兼备,教导嫔妃起来倒是手段利落。”薛想容神色淡然,从外人的视线瞧去,她的注意力全然在姜早身上。 可那朱唇间溢出的挑衅之词,却轻易就让李月华怒火中烧,“说起来,你与雪贵妃,哦不,如今是冷宫里那一位,争夺这协理六宫之权时,皇上原是属意你获此权。” “奈何呀,冷宫里那一位硬是吹了枕边风,灭了你的幻想。方才本宫还当你与淑嫔的目的无二,来寻本宫要些宫女去服侍,眼下看来,纯妃妹妹不会是为了报复当年之仇,特意来找淑嫔妹妹的吧?” 话音落,姜早的小眼神瞬间变得崇拜起来。 【哇,这就是后宫之主的实力吗?这就是宝宝的娘亲真正的手段吗?太厉害啦~】 【不耗费一兵一卒,让他们狗咬狗!亲亲娘亲真棒,嘴一个嘴一个,宝宝嘴一个!】 粉嫩团子噘着嘴,小爪子也伸了出来,想去拉自家娘亲的脖颈,想亲亲。 薛想容也如了她的愿,将脸凑近了她的小嘴儿,让姜早亲了一下。 不过是小试牛刀,就让自家宝贝这么惊叹。 可见从前她是收敛锋芒,憋屈成了什么样! 如今她自是看清了,淑嫔虽与那背后之人有关系,但却不知道这清剿奸细的背后目的。 想来不过是寻个由头为薛映雪出气。 苏映竹在一旁听着,还愣了一瞬,似是也没想到薛想容会如此。 从前的后宫之主,可都是从来不参与这些纷争! 后宫纷争闹得最厉害的一年,姜怀靖还亲自下场斥责皇后名不副实,一点手段也没有! 自那以后,薛想容顶天了也是尽量说和! 可如今为何……她竟开始撺火了?! 苏映竹并不想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还没等她开口,将烫手山芋丢回去,整个人就被李月华狠狠撞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我说你这小贱蹄子怎的要为难与我,原是揣着如此心思!怕是雪姐姐入冷宫,也有你一半功劳吧?!我撕了你!” 李月华双目泛红,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她不等苏映竹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冲过来与苏映竹缠斗在一起。 可还没等触及对方,李月华脸上再度狠狠挨了一巴掌。 【哦豁~一掌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姜早挑起小小的眉毛,对这场两人狗咬狗的戏,是十分满意,甚至看的入了迷。 “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苏映竹轻轻甩了甩手,对李月华这疯狗一般的模样甚是嫌恶。 她并不想当出头鸟,只想在背后捅刀子! “你!”李月华气急,但不知是怎的了,眼神顿了一瞬,索性躺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捂着脸惊叫起来。 苏映竹可不惯着她,却也并未差遣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上来惩戒李月华,而是转身朝薛想容福了福身,“还请娘娘下一道懿旨,禁足了淑嫔,或是让她得了惩戒,省的攀扯旁人!” 【哟哟哟,你倒是聪明机智,但可惜,宝宝的娘亲这么机智,可不会上你的当!】 姜早傲娇地仰头,一脸藐视苏映竹的模样。 薛想容正想开口,却听身后再度传来了声响。 而这回,是李公公那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薛想容率先回过神来,朝那身着龙袍的身影行了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苏映竹紧随其后行礼,却深深皱了眉头。 皇上怎的会在这时过来?又瞧见了多少此处发生之事? 苏映竹正要开口,却猝不及防被拉了一下! 视线探过去,竟是李月华! 而后者唇角勾起一个阴险的浅笑,用口型比道,“你——死——定——了!” 末了,只听李月华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御花园,“纯妃娘娘别打了,嫔妾知错了!” “发生了何事?”姜怀靖刚刚扶起薛想容,就听见了那令人心惊的声音。 而寻声望去,竟是他的淑嫔,哭哭啼啼地捂着自个儿的脸颊,满脸惊恐地后退。 那一身碧色宫装早已沾染了泥点子,脸上也是红肿不堪,还能看出巴掌印。 且那发髻早已散乱,就连露出的双手也是伤痕遍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几道子一般! 李月华对上了姜怀靖的目光,哭着爬上前,去抓来人的龙袍一角,“皇上,皇上可要为嫔妾做主啊皇上!” 她哭哭滴滴的,本是一副娇柔令人怜惜的模样,可眼下她的脸早已不成原来的模样,看着着实让人有些厌烦。 姜怀靖强忍着才没将自己的龙袍一角抽了回来,可浓眉到底还是紧紧蹙起,沉声道,“你一五一十的慢慢说。” 第三十五章 意料之外 此话一出,最为打击的莫过于苏映竹。 动手打人的并非只有她一人,可念秋先前对李月华动手,姜怀靖定是没瞧见的! 加之李月华方才的模样,若说对方身上的伤痕与自己没有关系,怕是无人会信! 想必李月华一早来找皇后麻烦前就算好了要挨打,且偷偷派人去请了皇上来看! 眼瞧着李月华要开口,苏映竹扫了一眼一语不发的薛想容,顿时冷了脸。 看来,能救她的,唯有她自己了! “皇上!”苏映竹抢在李月华之前开了口,“方才臣妾路过御花园,竟瞧着淑嫔疯魔至此,对皇后娘娘不敬,还想与娘娘撕扯!” “臣妾不过是来帮皇后娘娘训斥淑嫔,却不料还遭了她攀扯!皇上!无论淑嫔与您辩解些什么,臣妾都要禀明一句——臣妾自问并无错处,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 【哇——你这,哇!可恶的女人,自己深陷泥潭,还想把我娘亲拖下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分明是你想参合进来在先,还想借着亲亲娘亲的手去教训淑嫔,娘亲不过是小小的反击一下!】 【不对,莫不是想借此还试探一番,瞧瞧爹爹与娘亲究竟是否恩爱?太阴险啦!】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高举小爪子,朝苏映竹的方向挥舞着! 她稚嫩的脸上表情变换,咬牙切齿的,似是对苏映竹也深恶痛绝。 “皇上!她扯谎!”李月华心中一惊,回眸瞪了苏映竹一眼,又拉着姜怀靖的龙袍,哭诉道,“嫔妾宫中的宫女换了面孔,嫔妾心慌,来御花园散心碰上了皇后娘娘才得知实情。” “嫔妾卑贱之躯,但就因皇后身旁出了这么个不守规矩的宫女,就要连累六宫,臣妾一时情急,与皇后多拌了两句嘴,谁料纯妃娘娘就骤然出来打了臣妾!” “纯妃娘娘还说,臣妾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打了便是打了,到了皇上面前她自有一番说辞分辨,还言明谁让臣妾与雪贵妃昔日交好,雪贵妃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她便要拿妾身出气!” 苏映竹丝毫不甘示弱地反驳:“你在扯谎!” 李月华也紧追其后,“那你胆敢发誓,你并未责打臣妾吗!” 姜怀靖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看着两人旁若无人般争吵,正要开口之际,又听到了那软糯的嗓音不屑地传入耳中。 【虽然狗咬狗是真的好看,但你这个坏坏女人的恶毒心肠,天地可鉴!】 【分明就是你出言不逊在先,又对宝宝的亲亲娘亲不敬在后,如今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你诬陷纯妃这坏女人也就罢了,如今这么一说,倒显得像是娘亲也跟纯妃一块欺辱了你似的!宝宝的娘亲才不需要你抹黑!因为亲亲娘亲根本不屑为难你!】 【不过皇帝爹爹定是会护着娘亲,谁让宝宝的爹爹与娘亲,是那么那么相爱呢~你们都得完蛋!】 一口气辱骂了这么多,那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似是也累了,哼哼唧唧地转过身,用屁屁对着地上跪着的,暗戳戳以陈情为借口,互相甩锅的两个女人。 姜怀靖与薛想容对视了一眼,年少夫妻走到今日,他们的默契早已养成。 “是这样吗?皇后?”良久,等到苏映竹与李月华都累了,姜怀靖便‘冷着’一张脸,看向了薛想容。 薛想容抱着姜早,扫了李月华与苏映竹一眼。 这一眼中,饱含讥讽。 可纵然如此,面上却不能让人看出什么。 她也如姜怀靖一般冷着脸,一副坚持自己也没错的模样,沉声道,“但请皇上明查,臣妾是与淑嫔说了几句话,但并未与她起口角。” “皇上与臣妾多年夫妻,应当知晓臣妾的为人才是。” 姜怀靖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是在怪朕不信你?” 薛想容福了福身,又道,“臣妾可没说这话,是皇上说的。” 帝后吵了起来! 苏映竹眼底倒是掠过一丝讶异,紧跟着便勾起了唇角。 太好了!如今皇上已对皇后生疑! 只要她开口多说上两句,勾出念秋打人一事,再找御花园路过宫女佐证,便能洗脱自己的罪名! 到时,自己顶天了也只是一个仗着妃位责打低位嫔妃的罪责,可皇后就不同了。 因嫉妒贵妃,责打昔日贵妃交好的妃嫔出气,桩桩件件都能证明皇后德不配位,嚣张跋扈! 李月华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撕咬皇后! 如此下去,皇后失势,她日后上位贵妃,有什么难的! 苏映竹攥紧了双手,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如今看来,病猫就是病猫,咆哮两声,也成不了虎啸! “皇上……”苏映竹按捺下翻涌的情绪,才开口,就被姜怀靖打断了,“够了,此事,朕自有定论!” 话落,只见那九五之尊,伸手去逗弄了下姜早的小脸蛋,“小羽儿。” 苏映竹与李月华双双愣在原地,并不知姜怀靖这是何意。 两人心中正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就听到了姜怀靖朝姜早问道,“就让咱们姜朝的小福星来说,这事究竟是谁对,谁错,可好?” “皇上!” “皇上不可!” 李月华与苏映竹异口同声劝阻起来。 这意料之外的发展,简直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怎可让一个小儿来定她们的对错! 更别说这还是皇后的孩子,能让她们讨到什么好处? 若是让她们自个儿分辨,尚且还能争一争! “为何不可?”姜怀靖冷眼瞧着两人,声音如那山涧雪掠过一般带着寒意。 “可是爱妃们,瞧不起姜朝的福星?” “嫔妾不敢!” “臣妾不敢!” 苏映竹与李月华慌慌张张地行了跪拜大礼。 姜怀靖冷笑,揪出了两人的错处,“不敢?朕瞧你们那眼神,恨不能吃了羽儿!” 【就是就是,还敢瞪宝宝,当心宝宝戳你们眼珠子!】 姜早哼哼唧唧地瞧着两人,咿咿呀呀地伸出小爪子,隔空点着两人的脑袋。 第三十六章 落在我手里 【还有皇帝爹爹这一手玩的太溜啦!宠着亲亲娘亲,拿宝宝当借口惩戒这俩坏女人,又不会让人起疑心!】 【真棒!今晚宝宝就不和爹爹抢娘亲啦!宝宝自己睡,亲亲娘亲就奖励给爹爹吧!】 薛想容原本平淡的神情渐渐掀起了波澜,脸上开始发烫。 她的乖乖哟,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可却是与姜怀靖目光对上。 但两人之间却仍旧是维持着冷淡之意。 面子上还是要做一做,不能让眼前的两人察觉不对。 可她们也丝毫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姜怀靖可是生了大气,她们着急解释呢! “皇上,臣妾冤枉!”苏映竹脑子转的快,找了借口,“只是此等小事,若是劳驾长公主,臣妾也过意不去。” “这小事由皇后娘娘做主即可,偏偏皇上您却被请了过来。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错处在谁……” 苏映竹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了李月华身上,话里意味不言而喻。 李月华率先碰瓷,那去请姜怀靖的人必定和她有关。 纵使不是她宫中的宫女,也定然是她买通了人,去叫了姜怀靖过来。 李月华恨恨盯着苏映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道:“纯妃真乃好本事!” 她心中怒火灼烧,但因在姜怀靖面前,并不敢放肆,也只能隐忍下来。 苏映竹立即反驳道,“谁知道妹妹你是否又收买了御花园中的宫女太监?” “若非本宫向皇上禀明清白在先,凭你一张嘴,怕是要将皇后惩戒你的所有往事,都要怪罪在本宫头上吧!” 她的语气怪异,眼神时不时落在姜怀靖身上,双眸泫然欲泣,极尽委屈模样! 而为了力求无辜,她说完后,又捏着丝帕轻拂自己的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并不妨碍她扮戏。 【哇!你这,哇!怎么这么坏呀!又扯上宝宝的娘亲!】 姜早在薛想容怀中咿咿呀呀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皇帝爹爹快别听她们胡说了,趁早罚了算完,要不娘亲还得被编排!】 义愤填膺的软糯嗓音传入耳中,惹得姜怀靖眼底盛了些笑意。 这护娘亲的崽子,真是可爱的紧。 “都别吵了,宫规森严,在宫中吵闹,成何体统!” 姜怀靖一甩袖,打断了李月华还想辩解的话冷声道,“此事你们各执一词,朕并未目睹,不好下定。可羽儿不同,朕信她不会偏袒皇后!” 【就是就是!宝宝才不会偏袒娘亲!宝宝只会无条件站在娘亲这边!】 姜早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坏笑,小眉毛朝姜怀靖一挑一挑的,看着像是短胖的毛虫,逗人发笑。 “小羽儿,告诉爹爹,此番都是谁的错?”姜怀靖眸中满是温柔,伸手抚摸着姜早的小脸蛋。 几双视线也分分聚集在了姜早的脸上,等着她有所举动。 薛想容也轻轻晃着她,低声哄道,“羽儿乖乖,咱们先把事儿办完,等回了寝殿咱们再休息。” 【好嘞亲亲娘亲!等回去了,羽儿要吃肉羹,要吃玉米和小土豆!】 姜早对自家娘亲倒是笑的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而一转头看向那两人,又崛起了嘴。 【看宝宝的小爪子……出动了!】 只见那三岁稚子伸出了小小的手,指向了李月华! 后者一愣,她悄然挪动了位置,可那小爪子愣是跟着她转了方向! 不言而喻的,姜早是在指认她! 而还未等李月华辩驳上几句,就听苏映竹得意道,“皇上!如今看来,淑嫔妹妹满嘴谎言,臣妾此身,得以分明了!” 有了这小崽子证明,她的清白有了保障了! 可下一瞬,小崽子的爪子,竟转而又指向了她! 令人发笑的是,苏映竹并不愿意相信这事实,与李月华如出一辙般跪着挪动了下位置。 可姜早的小爪子却像是黏在了苏映竹身上一般,无论苏映竹到了哪里,这小爪子就跟到了哪里! “皇上,这是何意!?”苏映竹只觉一阵窒息。 原以为姜早指认了李月华就罢了,怎么会又指她?! 苏映竹狠狠咬紧了牙,抬眸悄悄瞪了一眼姜早,阴狠在眸底盘旋。 【看看看,看什么看,指的就是你!你不会以为宝宝会放过你吧!】 姜早噘着小嘴,在自家娘亲的怀里扭来扭去,还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这模样倒是逗的薛想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却格外让苏映竹心中恨意增生!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皇上,您信任长公主,可奈何小儿贪玩,这压根做不得数!” “臣妾是冤枉的,一早就与您禀明了,您怎的就能不信臣妾呢!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皇上难道……” 姜怀靖对她的哭嚎心生厌烦起来。 还有脸哭? 方才她话里话外都想把皇后给拉下水,真当自己听不出来? 姜怀靖又朝姜早缓声询问道,“乖羽儿,再告诉父皇,纯妃娘娘与淑嫔娘娘都有错处,对吗?” 话音落,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早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位平日里软玉温香的妃嫔,脸上扭曲的竟仿佛那花花绿绿的脸谱一般令人发笑。 “她撒谎!”李月华厉声尖叫起来。 这声音,比李公公通报的还要尖锐,甚至有几分凄厉的意思! 她哭的凄惨,却并未惹起眼前天子心中的涟漪。 姜怀靖冷哼一声,双唇紧抿,是发怒的征兆。 “皇,皇上,纵使淑嫔有错,至少,臣妾是无辜的呀!”苏映竹趁着李月华被姜怀靖震慑的后退,补上了这个空隙,抓着姜怀靖的脚踝不肯松手! “哼!你竟还好意思提!”姜怀靖动了怒,一脚把苏映竹踹开,呵斥道,“你真当朕是瞎了,什么都没瞧见吗!?” 被踹了这一脚,苏映竹比李月华可谓是更狼狈了。 她披头散发的,还执意要往前来,只想着跪求姜怀靖的原谅,却不知自己活像个女鬼! 【哎呀哎呀,吓死宝宝了!这什么玩意儿,真丑!宝宝要哭了。】 姜早噘着小嘴,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下一瞬就要掉了眼泪出来。 第三十七章 就在这打 薛想容一见自己的乖乖女儿要被吓哭了,恨声叫了念秋,“把纯妃给本宫拉住了!” “皇后娘娘全身而退,就连陈情也不让了吗!?”苏映竹恨恨道。 “你还敢编排皇后!”姜怀靖沉着脸,呵斥道,“念秋!赏纯妃巴掌!就在这打!” 念秋眼底划过一抹快意,飞速应了声,“奴婢遵旨!” 苏映竹心中一惊,正要讨饶,脸上就狠狠挨了巴掌! ‘啪!’‘啪!’ 接连两个巴掌下去,苏映竹的双颊高高的肿起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哎哟哎哟的痛呼声。 “淑嫔……”姜怀靖再度开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李月华就连跪带爬地回到他跟前,声声颤抖,“皇上切莫打嫔妾,嫔妾说,嫔妾什么都说!” 且看苏映竹这模样,就知道她若是还犟嘴,下场就不止这些了! 【哟,这不就老实了!】 【如今想想,这坏女人选择在御花园堵亲亲娘亲,也是因为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让她诬陷成功,娘亲的‘盛名’不到一天就传开了!】 【自食恶果的机会,怎么样啊~】 姜早挑着眉,小屁股不断扭动着,脸上还咿咿呀呀地变换着表情,那溜圆的大眼睛也闭上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在阴阳怪气。 薛想容抱着这古灵精怪的粉嫩团子,眼底满是笑意。 但面上,对李月华,声音冷的仿佛腊月的大雪,刺骨的紧。 “哦?那淑嫔可要细想好了,此番若不能吐出实话,就不要怨怪本宫与皇上,不给你机会了。” “是,是,妾身方才太过紧张,才想起事发经过。”李月华咬着牙,逐字逐句回道。 李月华后槽牙都要咬穿了,这才藏匿起自己狠辣的眼神。 正要开口,却被身旁动静吓了一跳! 恰逢此时,念秋打够了苏映竹的巴掌,两手一松,苏映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呀,纯妃娘娘怎的这么不小心,这御花园的石子路可并非鹅卵石呀!这脸不知伤成什么模样了!” 念秋佯装去扶了一下,却又在下一瞬转而惊呼自己手心疼痛,扶不住人。 李月华眼睁睁瞧着苏映竹的脸在那尖锐的石子上来回磕碰,心中更惊! 纯妃娘娘——破相了! 她深知,念秋这后面的举措,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皇上,是嫔妾的错!”李月华跪在地上,脑袋深埋双臂之间,颤声道,“嫔妾与贵妃娘娘交好,可皇后娘娘却罚了贵妃娘娘入冷宫!” “嫔妾气不过,又赶上换了各宫宫女,因此,因此生了坏心思。” 稍后之事,不必说,姜怀靖也定然是知晓的。 姜怀靖并不打算放过她,冷笑着,替她接了下去,“故而你只好买通了御花园的宫女,跑来禀报朕,说皇后在御花园中欺辱低位妃嫔,还说你要被打死了!” “嫔妾,嫔妾……”李月华仿佛变成了一个痴儿,只会重复这两个字! 光想着往苏映竹身上泼脏水,她自己原先去请皇上的说辞,竟浑忘了个干净! “你什么?”姜怀靖狠狠掐住了李月华的脖颈,眼底的狂怒仿佛华为了杀意,震颤的李月华仿佛一个木偶一般,只会大口大口艰难地喘气。 “说不出来?那就让朕来说。” “原本你是打算构陷皇后,为了雪贵妃报仇雪恨,只可惜纯妃凑了上来,让你改了主意!只可惜你并不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顿了顿,姜怀靖看着脸色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李月华,狠狠将人甩在了地上! “来人!” 在一旁早已低垂下了脑袋,瑟瑟发抖的李公公在此时才敢上前来,“皇上。” 姜怀靖扫了一眼犹如破布一般瘫倒在地的李月华,冷声道,“传朕旨意,着淑嫔,降为答应,杖责三十,迁居北三所,别让朕,再瞧见她!” “另,纯妃降为纯嫔,禁足三月,罚俸一年!朕还要让人日日掌嘴,好好反思今日编排皇后一事!” 李公公慌忙应声,“嗻!奴才这就去办。” 苏映竹刚清醒过来,听到这惩戒,又昏死了过去! 李公公慌忙叫来御花园的太监,把两人抬走了。 “如此,皇后可还满意?”姜怀靖眼见周遭没了人,转身看向薛想容时,脸上有了笑意。 不似方才佯装的冷脸,他眼中满是柔意,带着几分缱绻。 “臣妾言明过了,但凭皇上做主。”薛想容唇角笑意怎么也按捺不住。 那是来源于夫君信任、保护自己的欣喜。 【喔噢~爹爹好帅!喔噢~小迷妹当差中~娘亲害羞了,脸红了~今夜过后要给宝宝添小弟弟咯~宝宝是姐姐咯~】 姜早一脸挪喻的小表情,溜圆的大眼睛在自家爹娘之间来回扫视。 这丫头! 薛想容头一回有些羞恼,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想掐她的脸。 只是刚一伸手,就被姜怀靖给握住了指尖,“这个时辰,想来寝殿早已安顿了下来,不若朕陪着皇后回寝殿可好?” 【喔噢~好好好!宝宝替娘亲答应了!帅帅爹爹真会撩娘亲,看娘亲脸红的!】 薛想容羞的想躲,但奈何被姜怀靖捉住,她只点了头,唇角也不自觉扬起了笑意,“甚好。” 御花园中,气氛一片祥和。 可北三所中,却是一片阴沉。 李月华被收拾好送到这儿时,一早就砸了屋内能砸的物件。 就连唯一伺候的宫女都耐不住被她掐的满手伤痕,哭着跑了! 李月华坐在一地碎片中,抱着自己的双腿哭的颤抖。 只是下一瞬,她抬起双眸,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末了,她将自己手上的翡翠玉镯取下来,贿赂了门口的侍卫,“劳烦帮我叫内务府夜庭的高越高公公,且说幼娘想见他一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那侍卫眉开眼笑的,“娘娘放心就是,不捎半个时辰,就是扛,小的也去把高总管扛着过来!” 第三十八章 内务府总管 是夜,宫道上。 姜锦予带着贴身太监小禄子正往凤栖宫去。 “主子,您午后清缴宫扉,不过休息了半个时辰,又亲手在小厨房做了点心去皇后娘娘那儿,当真不打算歇息了么?” 小禄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打量着手中的食盒,忧心忡忡。 他自小跟着姜锦予,知晓他的勤奋,但近日来,姜锦予还真是有些‘勤奋’过了头。 小禄子数不清第几次劝慰道,“皇后娘娘若是知晓您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定然也会伤心的。” 姜锦予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何时成了嘴碎的嬷嬷了?今日查出来这么些个身份有疑的宫女,我总得禀报了母后父皇才是。” 此事耽误不得,去了凤栖宫,还得去养心殿。 只是他心中更偏向去见母后,他也想念小羽儿了。 “如此也就罢了,主儿也该多歇息两个时辰,怎的还在这点心上费工夫?” 小禄子絮絮叨叨的,目光从食盒上移开,又看向了姜锦予。 不看前路的后果,便是径直与前方匆匆小跑着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哎哟哎哟地躺下惨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顿时怒骂起来。 “嘶!是哪个蠢货?敢撞你爷爷我!?知道我是谁吗?” 小禄子也怒了,他也被撞了个踉跄,还要护着怀里的食盒,胸口疼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嘿,你这人怎的这么不讲理呢!你——高越?这么晚了,内务府大门都上钥了,你还当差呢?” 闻言,高越呲牙咧嘴地抬眼。 看清来人后,他不屑地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与你何干?别以为做了大殿下的贴身太监就了不起,我堂堂内务府总管,还需轮得到与你说明去向吗!?” 话音未落,身旁就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内务府总管平日就是如此品行?” “是又如何……大殿下!” 高越的脸色在看清说话之人是姜锦予后,不可抑制地惨白了下去。 咄咄逼人的气势已去,下一瞬他就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奴才给大殿下请安!” 姜锦予冷笑,“可不敢受,高公公乃是内务府总管太监!” 他的讥讽,高越如何听不出来。 冷汗直流时,他心心念念着还有要事耽误不得,只得寻了个由头,“殿下惯会说笑的,奴才的弟弟入了宫中,在冷宫当差,今个儿犯了错被责罚,奴才想去照顾弟弟,这才着急了些,还请大殿下切勿怪罪。” 高越说着,心虚地头也低垂的更下了些。 北三所靠近冷宫,他今日是必须去一趟。 一席红色长袍的少年盯着高越,一语不发,似是在细想些什么。 良久,直至高越心中着急,要开口溜走之际,姜锦予抬了抬手。 “既如此,你便去吧,下回若是再如此行事,这内务府总管,你也不必当了!” 高越狠狠松了口气,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只是瞧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姜锦予双眸微眯,朝小禄子开口道,“去查一查,高越的身世,还有,找个暗卫跟着高越。” 他倒要瞧瞧,一个贪慕虚荣、趋炎附势的内务府总管,能重情重义成什么样,竟在这个时辰去探望弟弟! 小禄子应了声,却为难地抱着食盒,“皇后娘娘那边……” “给我,你去办了这事,缓不得。”姜锦予拎着食盒,走向了凤栖宫。 刚一踏进殿门,就被一个软糯的小团子抱住了小腿。 【耶~宝宝抓住娘亲了,抓住了!有小奶羹吃咯!】 那甜甜的嗓音传入耳中,姜锦予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啊……怎么是大哥呀……要不就当看不见大哥,趁现在快跑吧,宝宝等会又要给大哥亲秃噜皮了!】 姜早转身的动作迅速又利落,只是小短腿倒腾地有些慢。 甚至于她额角出了许多的汗,还没能走出去多远。 姜锦予回过神,目光看向殿中,只见薛想容与姜怀靖都在殿中,一脸笑意,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们的小羽儿会走了! 无法言喻的欣喜顿时充斥了姜锦予整个胸腔。 他将食盒匆匆放下,就走上来抱起了姜早,再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咱们小羽儿真棒!竟会走了!” 【哇呀呀,大哥又来了!都怪宝宝平日里都被抱着,压根走不快,呜呜呜,娘亲救救宝宝!】 姜早咿咿呀呀地朝着薛想容伸出小爪子,想让她抱起自己。 薛想容看着自家女儿着急的模样,总算是伸手出来抱住了她,“小羽儿就让哥哥亲两下便是,你大哥今日瞧着你会走,也高兴着呢。” 姜怀靖难得的开口挪喻自家皇儿,“也不怪小羽儿要怕,就予儿这架势,换了谁都要躲!” 勤政十余年,他从未有过如此高兴的时候。 今个儿午后陪着薛想容回了凤栖宫,他就听到了个好消息,羽儿会行步了! 欣喜之下,姜怀靖索性推了午后大臣觐见,陪着薛想容瞧姜早摇摇晃晃地下地,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膳时辰。 【就是就是,爹爹说的对!大哥这么晚了还要专程过来亲宝宝,宝宝能不害怕吗!】 姜早躲进薛想容怀中,朝姜锦予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姜锦予佯装沉了脸,要去夺姜早,“好啊,你如今会走了,越发鬼机灵了,要排挤大哥是吧?” 眼瞧着粉嫩团子被他逗弄地笑的连连打嗝,薛想容才伸手阻拦了姜锦予的行径,“再逗羽儿,只怕是今夜要睡不着了。” 姜怀靖也招手让他坐下,正经问道,“皇儿这个时辰前来,可是有要事?” 自己这个儿子,他还是清楚的,如果没有要事,在这个时辰早已歇息了。 每日在刑部当差就够忙了,如今还要替薛想容清剿后宫。 “儿臣着实有事要言明,恰好父皇也在,无需儿臣再跑一趟养心殿了。” 说着,姜锦彦把那些按了手印的罪状从怀中摸了出来。 同时又道,“这些宫女,在慎刑司自尽了。” “自尽?”姜怀靖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眸中顿时冷了下去。 若不是要隐瞒身后主子的身份,何须自尽? 且一个自尽也就罢了,所有的一起自尽,显得像是调教过一样。 “皇儿可有猜测?”姜怀靖的目光并未从罪状上移开,例行问着姜锦予。 沉思一阵,姜锦予回道,“原先是没有的,不过今夜,儿臣有了猜测。” 第三十九章 要造反啊 听到这,姜怀靖将目光从手中的罪状移开,看向了姜锦予。 “但说无妨。”身着龙袍的天子周身散发着威严,沉声说道。 姜锦予行了礼,说出了今夜碰到那高越一事。 “高越此人,欺软怕硬,平日里受他欺辱的宫人想来也不少,这样的人为了照顾至亲血缘而远走冷宫,儿臣不信。” “且今日,那淑答应,今日才被送进北三所。” “不过儿臣已遣人去追查了,父皇但请将此事放心交与儿臣。” 姜怀靖看着眼前的儿子,这两年,姜锦予成长愈发的快了。 他拍了拍姜锦予的肩膀,“莫要让朕失望。” 【喔噢~大哥好聪明,竟从这么点蛛丝马迹就怀疑上了,真不愧是我大哥!】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热衷于亲亲宝宝,不过大哥千万得小心呀,这后面之人定会反扑过来,大哥千万要注意!】 姜早的两只小爪子攥的死紧,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锦予,还有力地‘嗷’了一声,像极了在给自家大哥打气加油。 姜锦予有些哭笑不得。 打气可以,可他对小福星没有抵抗力,这算什么缺点? 姜怀靖与薛想容自是也听见了那软糯的嗓音,对视一笑,心中暖意仿佛蹿遍了四肢百骸。 天伦之乐,莫过于此。 祥和气氛笼罩了整个凤栖宫,可却传不进北三所。 “怎的来的这么慢!” 女人嗔怪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屋内,下一瞬,她就被人捂住了嘴。 高越紧张的左看右看,这才走进了屋中。 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并不是很好,“我的小姑奶奶,你以为这门口的侍卫好糊弄啊?” “你这回得罪的可是皇上,就是主子也未必能将你捞出去!” 李月华瘫在床榻上,被高越如此对待,顿时怒了,狠狠给了高越一巴掌,“你个奴才也感碰我!滚!还有,你告诉你主子,若是没有办法将我弄出去,那他就休想与我再碰面了!” “哎哟,小姑奶奶,别呀,主子可就等着每月与您见一回呢!”高越顿时紧张起来。 高越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若是来真的,主子那头也会把罪责怪到他身上,那他还活不活了! “奴才这就给您传话去,您且忍着点!” “忍什么忍!”李月华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高越脸上砸过去! “没瞧见我眼下都起不来了吗!去给我打点一番,饭菜要好的,伤药亦是!” 今日她才算见识到,手上有功夫的人打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 起先被关进这北三所,她还察觉不到有多痛,甚至脸上的巴掌印都比身上的痛感强烈。 可渐渐的,她坐立难安了。 更在贿赂完了侍卫之后,彻底瘫在床榻上,起不来身了! “那些该死的太医,给的药膏也是劣等中的劣等,涂上后火烧一般的疼……等本宫出去后,定是要摘了他们的脑袋!” 李月华似是因着方才发泄怒火的举动,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处,疼的呲牙咧嘴。 她一抬眸,见高越为难的皱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一阵气急。 “你听到了吗!去给我打点去!若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就让你变成真太监!” 高越再度被砸了脑袋,心中也不敢窝火。 谁让这是他们主子的心上人呢? 他也相信李月华跟主子哭诉过后,自己真的不能人道了! “奴才遵命,这就去办!” 高越苦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出了北三所,他却并未往回走,而是走向了宫门。 正埋头苦想明日该让谁专给李月华送饭与药膏之际,偶听见身后有了动静! 他也是主子调教过的。 虽许久未练武,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跟着人! 高越咽了咽唾沫,故意打着哈欠,朗声道,“呀,怎的走到这了,莫不是太伤心,昏了头……真是一年赛一年不中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直至察觉身后没了动静,这才掉转了方向,朝宫门狂奔而去。 翌日一早。 高越才从被窝中爬起来,就被两个手下太监一左一右架住了! “你们,你们做什么!小兔崽子,要造反啊!?” 平日里这两人也就是他手底下的狗,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而眼下,太监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高越冷笑起来,“高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随即他们不由分说就将高越拖往了慎刑司! 他认出这条路,开始拼死挣扎,“你们做什么!我可是内务府总管!谁让你们来逮我!说啊!你们自作主张,等我回禀了皇上,定是要杀了你们!” 一路被拖过来,路上都是高越的嘶吼。 直至被两个面无表情地拖进了慎刑司,他还在不停挣扎。 “啪!” 巴掌重重落下,打了高越一个眼冒金星。 这力道极大,定是习武之人! “他奶奶的,你们滥用私刑,你们造反,你们……你们死定了!” 高越被打的脸颊高高肿起,说话都不利索了。 可下一瞬,他就听见了一声冷笑,“滥用私刑?皇上口谕,对你严刑拷打,不惜一切逼出真相,你若想抗旨,也得在被处以极刑前,熬过这流水的刑具再说!” “唰!” 马鞭破空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高越这才看清,眼前正是姜锦予! …… 两个时辰后——养心殿。 “父皇!” 人未至,声先到,可见来人急切之心。 姜怀靖本在偏殿之中与薛想容和姜早用膳,听见姜锦予的声音,还未抬头,就闻见了血腥气。 姜锦予明显没想到姜早与薛想容也在,愣了一下,刚要进偏殿的脚步收了回来。 他下意识的就想在正殿等姜怀靖,但眼下一事刻不容缓,“儿臣有要事禀报,还请父皇瞧瞧这个。” 纵使再急,他见到姜早也记起了自己身上还沾染了血气,并未走进内殿,而是让李公公转交。 只是在姜怀靖看了那一张张罪证后,顿时怒了,狠狠将罪证拍在桌上! “真是胆大包天!” 第四十章 找寻证据 姜早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调羹都掉回了碗里。 【哎哟哟,吓死宝宝了,这是咋了,大哥找到啥了?不会是那奸臣被发现了吧?如今进展偏离的厉害,爹爹和娘亲都没事,宝宝也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子震怒,纵使姜锦予是皇子,也得立马单膝跪下来,“父皇息怒!” “任他高越不承认自己与高家的关系,但小禄子所搜刮来的证词,都是在他老家,与他交好之人所供出的。” “高越原是蜀中人士,幼时便被高家选中做了血滴子,一年前,他被高彬送进宫中,甚至……未净身。且内务府不少负责出宫采买的宫人,皆偶见过高越出入高家,这些都是铁证!” 姜怀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正要动怒把高彬传唤进宫时,听到了软糯的声音。 【这这这,看来这高越就是那日宝宝听到的太监了,不过可惜呀,这并不能让爹爹把那个高彬宰了!】 【宝宝记得,高越曾说,淑贵人这个坏女人是他主子的心上人,他主子如今可见是高彬……好家伙,这高彬真是该死呀!要不然,直接逼问坏女人?不不不,还得用她引蛇出洞才是!】 姜早在小椅子上似是想到了什么,两只小爪子一拍桌,双眼冒出兴奋的精光。 【对了,那坏女人最近啪啪打脸,可受委屈了!要是放那坏女人跟高彬嘤嘤嘤,再抓个现行!不过……那坏女人会跟高彬见面吗?若是见面,又是何种方式?】 粉嫩团子原本兴奋的双眸暗了下来,她忍不住抬眸失落地看向自家爹爹与哥哥。 如今行走能力她是慢慢恢复了,可尚不能言语! 自己满脑袋的想法,又不能跟家人明说! 若是能明说,她就只能提醒爹爹与哥哥了! 他们如今的注意力全在追查高越与高彬的关系上! 可那高越岂是那么容易开口的? 姜早焦急的团团转,就连自己跟前的羹汤都吃不下去了。 可姜锦予与姜怀靖却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一丝欣喜! 而面上,姜怀靖仍旧是震怒不已。 “这高越既不愿将实情合盘拖出,便严刑拷打!皇儿,朕将此事全权交于你,无论用什么刑法,定要将他的嘴给撬开!” 暴怒的天子再度狠狠将那张罪状拍在了桌上,阴沉的眉眼中满是杀意。 此番神情,看的姜早都忍不住抖了抖。 【爹爹好可怕哦,不过……这光是严刑拷打,没用呀我的爹爹哟,只会适得其反。要是宝宝会说话就好了……】 姜早兀自叹气,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大哥早已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姜锦予一路回到了慎刑司,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高越求饶的声音。 “冤枉啊!殿下!皇上!奴才冤枉啊!” “但请殿下明鉴!那帮混蛋都在扯谎!我是清白的!一年前净身进宫做了太监,努力攀爬才到了如今的地位!” 闻言,姜锦予冷笑了一声。 “既如此,那就让另一人来认一认你这内务府总管。”姜锦予活动了下手腕,冷声吩咐身旁太监,“还不去把淑贵人给请过来?” 虽说是请,可他的语气,却更像是吩咐他们直接把人给拖过来! 话落,姜锦予不再理会高越辩解些什么,坐在了慎刑司审断的住位上。 他指尖轻敲着红木桌面,心中想起听到的那软糯声音。 若非小羽儿,他也想不起逼问那李月华。 羽儿的小脑袋瓜是想不到有何种办法能将李月华与高彬的幽会抓个现行,但是他有啊!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姜锦予将目光重新挪到了冷汗直流的高越脸上。 不多时,门口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们,你们胆敢如此对我!皇上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宫如今还是贵人,你们松手!松手!” 是李月华。 她正狼狈地被两个太监拉进慎刑司。 如今甚至不能用狼狈二字形容她整个人了。 衣衫不整,脚上也只穿着一只鞋子,发髻散乱不说还有一截一截地被扯断的痕迹,脸上也散布着形如疯魔的痕迹。 哪怕进了门,她也没放弃挣扎。 “这儿可是慎刑司,本宫犯了什么错了,要带本宫来这!你,你们……大殿下?!” 见着姜锦予的一瞬间,李月华似是抽了骨头一般,浑身瘫软了下来,任由太监将自己丢在地上。 “淑答应好。”姜锦予俊逸的脸上略带几分笑意,可落在李月华眼中却是要夺命之意。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呵道,“殿下这是何意?为母报仇吗?本宫如今成了这幅模样,皇后娘娘怎的还不肯放过我?!” “你错了,淑答应。”姜锦予薄唇微张,缓缓吐露道,“眼下有人告发,高越此人,躲过了进宫时的净身,还多次出入你的寝殿。” “父皇有令,务必让儿臣,肃清宫闱!” 此时,李月华才注意到一旁的刑架上还绑着个高越。 霎时间,就连她的唇瓣都开始颤抖起来,“本宫,本宫没有!本宫要见皇上,与他言明……” 辩解还未尽数吐露,李月华脸上就挨了巴掌。 姜锦予目溢寒光,冷声道,“在这慎刑司,不吐出点真东西,淑答应怕是没命出去再见父皇了。” “来人!” 慎刑司的一众当差太监带着夹棍将李月华团团围起。 见那夹棍有十指粗,半人一般高,李月华不知哪儿爆发出的潜力,竟能挪动身子,朝门口退去。 “我不要行刑……不要行刑,我会死的,会死的!” 近在咫尺的门槛,就差一点能摸到了,李月华还是被身后太监捉住了! “等等。” 姜锦予骤然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举动。 在李月华与高越希冀的目光中,他缓缓道,“这已有了人行刑中,再多一个,太挤了。将人拉到后面去。” 李月华哭喊着被拉走了,高越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痕,愤愤挣扎着,“大殿下这是在公报私仇吗!?” 第四十一章 那么你呢 姜锦予冷眼扫过高越,轻笑了一声,“高总管竟对一个后妃如此上心,这慈爱之心,真是令人敬佩。” 不多时,李月华更为凄厉的叫声传了出来。 “你个天杀的,天杀的!左不过今儿要死在这慎刑司了,索性骂个痛快!” “你,与你娘,还有那小傻子,都是贱人!贱人!你们得势就如此欺辱本宫,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发过你们!” 这最后一句辱骂似是李月华耗尽了最后一口气,从口中吐出来一般。 过后,再无了惨叫声。 像是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并未定罪之前,姜锦予也没有资格将李月华处死,这一点高越还是敢断定的。 高越被绑在刑架上,腥红着双眸,死死盯着那道缓步走来的鲜红身影。 “好,好,若非此次高总管被那些奴才们联手指控,本殿还不知晓,父皇的后宫竟还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姜锦予脸色阴沉,接过了一旁侍卫送上来的几张黄纸,不过扫了一眼,就震怒出声。 似是被手中的罪状给气到了。 待走近了高越身旁,他一把将那张按了手印的黄纸拍甩在了高越跟前,冷笑道,“如此,高公公还有什么话要说?!” 高越定睛一看,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罪状之上,赫然写的便是李月华已承认了高越的身份。 还将她与高彬之间的关系承认了。 身为皇帝的女人,可心中却装着另一个男人。 这无疑是对皇家莫大的羞辱! “你是注定保不住你的主子,待圣旨一下,你家主子便能与你团聚了!” 姜锦予紧紧盯着脸色惨白的高越。 经过这番试探,他早已发觉,高越平日里的模样,实乃装出来的。 只要触及高彬的一切,他都极力想护! 高越格外的激动,狠狠攥紧了双手,嘶吼了起来。 “那贱人呢?贱人呢!?” 姜锦予面上却仍是一派冷意,“死了。” 简短的两个字,让高越一愣。 下一瞬,就见一道染血的身影从慎刑司另一处刑房拖了出来! 看身上的服饰,是李月华没错了。 原来方才那些辱骂,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死前爆起! 高越难忍一脸快意,勾起了唇角。 他主子对这女人够好的了,可没想到在生死面前,她竟就这么轻易把人给出卖了! “大殿下如此心狠手辣,高越佩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高越历经大喜大悲,瞧着竟是一下子憔悴了不少。 “你坦然赴死,倒是容易,但是你可舍得下家人?” 姜锦予一挑眉,缓声道,“若你能戴罪立功,至少你那宫外的家人,本殿可保他们平安。” 提起家人,高越紧抿着唇,也开始沉默。 他被选入高家时,就知晓自己此生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但家中贫穷,他没得选。 高彬此人心狠手辣,定会在审问自己的圣旨下来前,杀了他的家人,以绝后患! 姜锦予负手而立,心中琢磨着一炷香过去,开口道,“看来高总管已选好了后路,如此,本殿先行一步,高总管,好走。” 话虽如此说,可姜锦予出门后脚步骤然慢了下来。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逼了高越一把,才能将这幕后真相说出来。 果不其然,在姜锦予的身影还没远去几步路时,高越厉声开口,“殿下留步!!” 脚步顿住,那道身着红色长袍的身影骤然调转了方向,朝高越快步走来。 整整一夜,慎刑司的灯火就没熄灭过。 掌笔墨的小太监忙了一夜,只觉得手腕酸胀,到了天边泛白这才被允准回去歇息。 高越吐了一晚真相,也从刑架上被解了下来。 “除了这些,再没有了?”姜锦予翻弄着手上的罪证,心中一块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若是能按高越的口供,派暗卫找到罪证,那高家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再没有了,还望殿下信守承诺,护我家人平安。”高越跪在地上,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了无生气。 他是将死之人,唯一牵挂的,便是自己的家人。 “小禄子已带着你的家人去了江南,你大可安心。” 姜锦予并未去看他,放下罪证,朝一旁太监道,“行了,把那贱妇带过来吧。” 贱妇? 高越蹙眉,忽然心神一动,下意识看向了李月华最初被拖进去的地方。 那儿窸窸窣窣的,是太监正拖着李月华出来! 而原本浑身是血被拖走过一次的人,如今,完好无损! 只不过她浑身上下被扒了衣裳,就剩一身雪白的里衣,以及嘴上塞着布条! 见状,高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浑身是血之人不过是穿了李月华的衣裳,做给他看的! 还有那些所谓气到了姜锦予的罪证,只怕也是空白的! 高越愣住了,许久才看向姜锦予。 “你竟诓我?” 姜锦予不置可否,将目光落在李月华身上,示意太监将她嘴里的布条扯出,“如今高越把该吐的吐了个干干净净,那么你呢?” 李月华痴痴地笑了几声,面色骤然发冷,眼底也带着几分阴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贱种,跟你娘一样,阴险狡诈!” “想让我承认了你所有诬构出来的罪名?不可能!” 高越承认的那些,不过是高家的罪责,可对于她和高彬的关系,终究只是姜锦予的一番猜测。 一旦自己咬死了不承认,就算高越多嘴,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纵使狼狈,李月华也挑衅地抬眸,与姜锦予对视。 “再者,高越承认进过我的宫闱,又怎知不是看上了我身边的宫女?你清剿宫闱,难道就没查出来什么?” 李月华骤然嗤笑出声,“那你也是个废物。” 姜锦予深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故而才敢挑衅。 可偏偏就是不能如她所愿,“既然如此,那便希望是本殿想的太多,叨扰答应了。” 话落,他不再与李月华纠缠。 “来人,把淑答应送回北三所,另,高越,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高越早已恍如死人,瘫坐在地,任由自己被拖走。 倒是李月华,吓得哆哆嗖嗖,腿都走不动路。 她原以为自己也会被就地宣了死法,可不料却被放过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知晓自己会死,却不知会在何时死……一路跌跌撞撞被丢回北三所后,李月华缓了许久,这才摸出了自己私藏的一个鸽子哨。 第四十二章 意外之喜 没有信纸,她便撕破了自己的里衣,咬破了指尖来书写。 半刻钟后,看着雪白的羽翼振翅在高空,李月华的心放下了一半。 恐惧与不安将整个北三所吞没。 凤栖宫中却是一片祥和。 薛想容身着常服,忍不住将正在跑跳的姜早抱起,温柔亲了两下她的小脸蛋。 “我们羽儿真棒,步子越发稳妥了。” “来,咱们先用膳,歇息歇息。” 一旁的姜锦彦摇头叹息道,“母后,您这般会宠坏羽儿的。” 【略略路,臭臭二哥,就是看亲亲娘亲对我好,嫉妒了吧~】 薛想容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那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随即看向了姜锦彦。 “你呀,见你来请安,留你下来用早膳,怎的就和妹妹争风吃醋了?” 搬进撷芳殿后,无朝中大臣上门拜访打搅,姜锦彦的伤好的格外的快。 “儿臣没有!”姜锦彦被说的有些无奈,移开了视线,却被后院中的小水池吸引了视线,“母后还留着这个呢?” 一听这话,姜早也忍不住探头看去。 那水池是用了石柱子高高抬起,不似寻常养鱼作用,里头只有那么一半的水。 薛想容似是被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凤钗垂挂在脸颊,映衬她的笑容越发温柔,“是啊,还留着,你六岁时非闹着要看鸽子,母后没了法子,便只能在此处命人建一个小池子。” “从前惜雨时常添水,还有鸽子肯赏脸喝两口,逗你开心。眼下倒是搁置了。” 【喔噢~原来二哥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不过宝宝也有点想看鸽子。】 姜锦彦听着那软糯的嗓音,扫了一眼身旁的软糯团子,趁人不注意,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二哥想看的,羽儿定然也想看,稍后二哥亲自打扫了,让小羽儿能看个够!” 【呜哇哇!臭二哥,坏二哥,还捏宝宝脸,要是不能打扫干净,宝宝让亲亲娘亲罚你!】 姜早可怜巴巴地撅着小嘴,一双大眼睛瞪了下姜锦彦,又移开看向了后院的小水池。 姜锦彦隐忍着笑意,却听到软糯的嗓音骤然惊诧起来! 【哎呀!说鸽子鸽子到!好可爱!不过这小鸽子,这么不干净的水也喝吗?它的腿上好似也受伤了!啊啊啊!好可怜!】 粉嫩团子在专属小椅子上摆动着小爪子,似是心疼极了,想把那鸽子隔空抱在怀里。 姜锦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也惊了! “这,是信鸽?!” 他手快,还未等薛想容开口,就飞身一跃,将那信鸽抓住了! 查探一番过后,姜锦彦取下了信鸽腿上绑着的染血布条,以及一个玉玛瑙,回到了桌旁。 他将那玛瑙搁置在眼前,对准了门外阳光,细细看过后,冷笑了一声,“看来咱们这宫中,仍旧不干净啊。” 这玉玛瑙是岁贡,除去姜怀靖赏下臣,再没有别的人家用得起,纵使富贵滔天也不行。 因此这信鸽,唯有朝中重臣才能用得起。 【呜~宝宝虽然不知道事情发展,但盲猜一波,这肯定是淑答应那个坏坏女人放出来的,宝宝这两天用小脚丫量过啦!只有从北三所出宫才会路过亲亲娘亲的寝宫!】 【二哥快瞅瞅,上头有没有蛛丝马迹,最好能让亲亲娘亲给那坏女人治罪!真是瞌睡了就送来了枕头,意外之喜!】 薛想容还未开口,粉嫩团子倒是坐不住了。 姜锦彦自是不用母后提醒,打开了那布条。 不多时,他就将那布条撇到了一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乍一看,姜锦彦那俊郎的脸上,还有几分红晕,显然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 薛想容也甚少见自家皇儿如此模样,拿起那布条,愣了一瞬,随即冷笑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念秋,惜雨!” 站在一旁伺候的两人行了礼,静听着薛想容吩咐。 “将那贱妇李月华给本宫押送到凤栖宫来!” 【喔噢!娘亲霸气!要打坏人了!宝宝又有好戏看了~】 姜早的两只小爪子手舞足蹈的,眼底的高兴难以掩藏。 【抓住了坏女人,奸臣也跑不掉!皇帝爹爹跟亲亲娘亲就不会死了!耶~宝宝使命即将达成~】 薛想容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姜早的小脸蛋。 “咱们羽儿往后的日子,在无需……” 正说话间,就被殿外一阵吵闹打断,“你们放肆!本宫衣衫不整,纵使要折腾本宫,还不许本宫换身衣裳吗!?” 抬眸望去,李月华一身里衣脏污不堪,就连发髻都送送散散,看着像是在地上撒泼打滚耍了一通无赖后的模样! 而被押着跪在薛想容面前时,她仍旧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皇后娘娘真乃好手段!” “怎么本宫还未开口,淑答应就知晓本宫要说些什么了?” 薛想容端坐于桌前,虽并未身着朝服,可那凤鸣常服亦可衬出她气质端庄,还颇有些压迫之感。 李月华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恍若市井疯妇人,“嫔妾如今还剩了什么能让皇后娘娘图谋?我不过一条贱命,如今皇后娘娘想折辱,还需找由头吗?” “放肆!”念秋眼见薛想容蹙眉,便狠狠甩了李月华一巴掌! 若是过去,李月华兴许还会怕。 可如今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全然不畏惧了。 “瞧,皇后娘娘,您手底下的一条狗都敢擅作主张!” 话落,薛想容笑着摇了摇头。 是了,自然是不畏惧了。 消息传递了出去,情话也写了一箩筐。 铁石心肠都能给哄的柔情似水,应允了她的要求,将她带离皇宫。 如此希望在眼前,别说是被一国皇后折辱,怕是要她跪地将凤栖宫的地舔干净,怕也是会做的。 丧命大事前,容不得她有一星半点的自尊。 “究竟是惜雨擅作主张,还是你淑答应咎由自取?” 薛想容语气骤然一沉,将手中那白布条甩在了李月华跟前! 看着自己才不久前送出去的物件重新出现在跟前,李月华没有半点欣喜。 “不,不可能!怎么会在你……” 她心中的慌乱在对上薛想容的目光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四十三章 问罪 不对,她慌什么! 只要一口咬死这物件不是她的,是皇后编纂出来,要欺辱她所用! 李月华自我安慰,镇定了许多。 可还未等开口,一枚玉玛瑙叮叮当当的就被丢了下来,转了两圈,停在了她跟前。 “说来也巧,本宫的宫中那水池荒废多年,不想眼下却带来了意外之喜。” 薛想容看着李月华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冷笑道,“不过究竟是意外之喜,还是你淑答应压迫过甚,还未可知。” 毕竟让一只信鸽带这么大一块白布,还是太过劳累了。 【亲亲娘亲还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宰掉!哼!】 姜早在专属小椅子上,把调羹敲在桌上,发出声响。 薛想容安慰地抚顺了自家宝贝的脊背,又冷眼瞧着李月华,“可还有什么话说?” “你不是都瞧见了吗?还来问我?哼,真是贱得慌!” 似是预想到自己必死无疑,李月华反而狠狠松了口气,就连咒骂的力气都多了几分。 “你如今倒是不避讳了!”薛想容沉了脸,也惯着她,“来人,赐淑答应毒酒!” 李月华一愣。 她想过自己会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你这贱人!你……唔!” 或是死前挣扎,她刚要暴起骂人,就被惜雨死死押住了! 【哼,毒酒都便宜你了!要宝宝说,就该让你撞树,自行解决!】 【惜雨姑姑好样的!让亲亲娘亲给你带鸡腿!】 姜早在一旁高举小爪子,像是在为惜雨打气加油。 只可惜在看到念秋端着毒酒过来要灌入李月华嘴里时,她的双眼被挡住了! 【呜呜,这么香的手手肯定是亲亲娘亲,但为什么不让宝宝看嘛。】 薛想容见姜早还要挣扎,干脆将她抱到了怀中。 这么可怖的场面,还是不要让这小团子见了。 不过毒酒下肚,定会吐血,李月华定然会把她这凤栖宫弄脏,得先离开才是。 “彦儿,咱们去养心殿,与你父皇禀明此事才是。”薛想容朝姜锦彦丢去一个眼神。 母子连心,姜锦彦很快明白过来薛想容的意思。 他将地上的‘罪证’捡起来,跟着薛想容朝养心殿走去。 却不料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养心殿中传出的暴怒之声! “高彬,你好大的胆子!私下勾结官员还不够,竟还在朕的后宫,乃至整个皇宫之中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你该当何罪!” 姜怀靖带着威慑力以及怒意的声音尚未消散,就听见了一阵打杂声。 薛想容正想带着姜早和姜锦彦进门,就被李公公拦住了。 “皇后娘娘。” 李公公脸上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冷汗,讪笑道,“皇后娘娘还请稍等,皇上生了大气,里头正乱着呢。” “是高大人在里头?”薛想容倒是一点也没意外。 毕竟姜锦予上回带来高越的罪证时,她也在一旁。 只是没想到恰好撞一块了。 看来姜锦予处理这些事儿的手段倒是雷厉风行。 “还有大殿下。今日之事惹的皇上大怒,奴才也吓了一跳。” 闻言,薛想容却皱了眉。 算算时辰,昨个儿姜锦予去慎刑司时,就已经是晚膳时辰了,如今不过一夜他就拿到了罪证,显然是彻夜未眠。 如此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你且为本宫通报就是,本宫有要事要说。”薛想容有些着急了。 国母都这么说了,李公公自是不敢再耽误。 “皇后娘娘携长公主、二殿下到——”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养心殿时,高彬正颤颤巍巍地预备开口辩解。 “皇后怎么来了?” 姜怀靖一见自家妻儿都来了,也顾不上了高彬,忙让李公公赐座。 “皇上,臣妾本不该来打搅,只是兹事体大,臣妾想,皇上定是要问罪一番,因此赶了过来。” 薛想容抱着姜早,而那小团子专注听母后说话同时,还得意地去撇了两眼跪在地上的高彬。 【大奸臣~你死定咯~】 姜怀靖一怔,让李公公去呈上来。 例行查探过后,姜怀靖又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了高彬的乌纱帽上! “好你个高彬,连朕的后宫都敢觊觎!来人!” 高彬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御林军从身后将自己包围。 非是处以极刑,不会动用御林军。 他慌了神,忙不迭磕头,“皇上,皇上,臣冤枉!臣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冤枉?”姜怀靖冷笑,将那血字白布跟玉玛瑙丢到了高彬面前,“你倒是说说,若非情真意切,何须做出如此举措,来专程冤枉你!” 天子暴怒,高彬的双手都镇定不住了,拿起那白布,他愣住了。 下一瞬,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慌忙起身冲到姜怀靖跟前,紧张道,“幼娘她,她怎么了!?” 单看高彬这激动的模样,就足以作证这份书信所言非虚。 那书信中,李月华用两人之间互通的情意让高彬救她出去,还言之凿凿会回头与他远走高飞。 “与前朝大臣有私情,便是犯了宫规,乃是重罪。”薛想容逐字逐句断了他的念想,“本宫已下懿旨,赐她毒酒一杯。” “高大人大可放心,淑答应,走的很快,但死后哀荣,怕是不能给。” 按宫规,此等不守妇道的嫔妃,只能将尸身发还母家! 且还不会被宫中史书记载。 【呸,既然郎情妾意,自己不求娶,还隔着爹爹的后宫调情,真是恶心心!】 【宝宝的爹爹和娘亲才不是你们感情中的一环!】 姜早嫌弃地看着高彬,小爪子甩了甩。 【还是快些认罪吧!宝宝瞧着大哥黑眼圈都出来了,宝宝要带大哥回去休息!】 听着粉嫩团子咿咿呀呀地小声叫喊,薛想容也揪心地望向了姜锦予。 身子再强健之人,也不能如此折腾自己啊! “高彬,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姜怀靖自是也将一切看在眼里。 姜锦予拿到罪证,来养心殿之前,早已派了暗卫去调查。 高彬辩无可辩! “一切罪责,臣都认下,唯有一事,还请皇上宽宥,允准了!” 身着官袍的男子深深跪拜下去,语气也虔诚的紧。 似是真的很想促成这件事。 “你且说了,朕再思量思量。”姜怀靖冷着脸,并未立即答应。 只见高彬深深叹了口气,将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摘下来,搁置在地上。 “臣为官,其实也只是为了能多见那人几面。” “臣自知难逃一死,惟愿皇上能允准臣与幼娘,葬在一块,让我们在地下相见!” 【啧啧啧,真是情深意切。可宝宝记得,原来那坏女人入宫时,还是你劝的!还什么为了见面做官,你丫就是权利至上!】 【我呸~骗骗自己就可以了,别来骗宝宝和宝宝的爹爹娘亲!】 第四十四章 死到临头 薛想容看着怀中的粉嫩团子撇了批嘴,不免笑了笑。 不过没一会儿,姜早的肚子就响了起来。 【哎呀,宝宝肚肚饿了,皇帝爹爹能不能加快一下进程呀,直接把这奸臣宰咯!咱们吃肉肉,吃土豆去~】 此时薛想容才想起,她们早膳还没用呢! 截胡了一只信鸽就匆匆忙忙地过来了。 她们都是如此,想来姜怀靖与姜锦予也还没用膳。 而端坐于龙椅的天子,自是也听见了自家小女儿那圆滚小肚子里传出的声音。 他也心疼自家小团子,看向高彬的脸色更冷。 “死到临头还惦记着一个女人,高彬,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必死无疑!” 倘若他答应了,也是把皇家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传旨!” 李公公一直在门外,听见这话,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姜怀靖沉声道,“高彬,为臣不忠,所犯罪责罄竹难书,即刻问斩!” “高家,男子凡年满十六者,就地处决,不满十六者,一律流放边疆!妻女,罚充官奴!” 高彬脸色难堪,但显然对此情形早有预料。 他深深跪拜下去,朗声道,“谢主隆恩!” 起码只是高家,并未牵扯到旁系。 “带下去!”姜怀靖一挥袖,高彬就被侍卫拉走,消失在了眼前。 【总算是结束了!】 姜早莫名地深深叹了口气。 养心殿中,就只有她们一家人了。 【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再没有什么奸臣什么坏女人,爹爹和娘亲还有哥哥们不会被陷害了!好耶~宝宝今天要多吃两碗肉肉!还有小点心!】 薛想容心底软成了一片,也是欣喜的。 “皇上与皇儿,想必还未用膳,不若先传膳吧。”她转而又念起姜锦予劳累了一夜的事。 在养心殿用膳,传膳的速度就是快些。 事情一了,这一家子都松懈了下来。 姜锦予更是忍不住抱过了姜早,“咱们羽儿真乃是小福星,这一回,可算是了却一桩大事!” “让大哥亲亲!” 【又来了……不过今个儿高兴,亲吧亲吧!】 姜早难得的将自己的小脸蛋凑过去。 可还没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袭来,就听到了物体砸在了地板上的声音! 小团子只感觉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就瞧见了自己坐在了大哥胸口上! 【哦豁,年轻就是好,到头就是睡!】 姜早愣着神,盯着姜锦予那双布满了黑眼圈的脸。 “皇儿!”薛想容慌忙将人扶起,正想叫太医,就被小团子拉住了衣袖。 “啊——”姜早张着嘴,但却只会发出一点声音。 她见薛想容并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只能转而抓起姜锦予的手,放在耳边,学着太医的模样去捏脉,随后朝薛想容点点头。 【还活着!】 【亲亲娘亲可别着急,咱们先吃饭,稍后陪宝宝去御花园玩!】 姜锦彦呛咳起来。 这小没良心的,大哥都累倒了,这小丫头还想着去玩。 不过,谁让大哥上回嘲弄他,这回他也要趁大哥醒了事无巨细把这事告诉他才行! 终是薛想容看着自家皇儿躺地上着凉,让人挪了去偏殿。 祥和的气氛总算是从凤栖宫,蔓延到了养心殿。 姜早也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了如今安心地过她快活的日子。 作为姜朝的长公主,小福星,她如今是千娇万宠,日子过得可谓是恣意快活。 而自从会走路之后,姜早的小日子是更愉快了。 整日缠着大哥二哥陪自己玩,摸鱼逗鸟,好不快活。 若不是人还小,怕是还会上房揭瓦。 而这日,姜锦彦再度被这小团子选中,央他陪着自己玩捉迷藏。 “这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 姜锦彦数完数从御花园凉亭中走出时,姜早的身影早已消失了个干净。 “会走了还挺嘚瑟。” 他无奈摇摇头。 自个的妹子,只能宠着呗,还能揍一顿了不成? 姜锦彦叹了口气,随即朝无人处高喊了一声,“躲好了吗?二哥来了!” 话落,他开始找那小团子的身影。 而直至走远,姜早带着满脑袋郁金香的花苞,这才从花丛中走出来。 姜早看着不知道输了多少回躲猫猫的二哥,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小孩贪玩的天性,让她不过是赢了一场小小的游戏,便高兴的手舞足蹈。 可随即她又担心自己输了让二哥弹小脑袋瓜,又慌忙往反方向走了。 只是行到一半,路过御花园一颗脖子歪的厉害的柳树时,停了下来。 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过去,那树下竟躺着两只羽翼都尚未长全的鸟崽儿! 再抬头看,她们的巢正在那歪脖子树上。 若是不能回巢中去,只怕这两只小鸟崽儿,今夜就活不成了。 身着粉嫩小襦裙的身影蹒跚走向柳树底。 或许是那柳树太歪,以至于一手拿着鸟崽儿的姜早都能爬上去! 而当她把鸟崽子放回去后,惊诧地发现——下不去了! 不过她并不慌,自她能行走,也经常被卡在一些墙角或是假山上下不来。 姜早瘪瘪嘴,憋足了一口气正要大哭引来御花园的宫女太监,就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那是她也较为熟悉的俩太监,经常出宫采买时被她拦住,‘劫走’了民间一些好玩好吃的。 时间久了,他们倒是乖觉,每回出宫采买回来,都要头一个来寻自己。 姜早正想瞅准时机扑到他们怀里,却听到了些意外的东西。 刚要松开的小爪子再度抱紧了柳树,粉嫩的小团子跟个树懒似的牢牢将树干抱紧。 有了上回偷听的经验,她的小嘴也紧闭上了,侧耳细听起两人谈话来。 “诶,你听说了吗?高家被抄家那日,可热闹了!皇上又震怒了!” “怎么?那抄家的差事,不是大殿下去办的么?大殿下做不好这事啊?” “什么跟什么啊,是大殿下在高家的密室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据说还是那前朝太子的信物!” “嗤,那前晋朝的最后一位天子,昏庸无能,他那个太子有什么好忌惮的!” “你不懂!我听说啊,此前王家被抄时,也搜出来过一队禁军!保不齐就是前朝太子,在咱们姜朝还安插了自己人呢……” 姜早越听越心惊——前朝太子是谁?!书中的剧情并没有怎么提起这个人物。 难道那本她没看完的小说,还另有大反派? 第四十五章 背后还有人 王钦养着禁军兵马,而高彬在朝中担任要务却有前朝太子信物! 若按这个发展,那高彬,或许也是傀儡! 他们的背后,还有人未曾露面! 那两道声音渐渐走远,似是手上有差事,并不能耽搁。 这一场交谈,不过是下人之间的八卦。 可姜早还想细听下去,却不知自己的小爪子已经渐渐没了力气,支撑不住她探出半个身子! 下一瞬,坠落感突袭! 姜早惊恐地瞪大双眼,慌乱挥舞小爪子。 “哇——” 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御花园,但却只有一声! 姜锦彦还在远处的花丛中寻着自家妹子,乍一听到,慌忙寻去,“羽儿!” 他的伤势早已好全,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便飞跃空中。 可来到那哭声来源处,除了一个被掀翻的鸟巢和几只幼鸟,并未有姜早的影子! 姜锦彦心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潜意识告诉他,姜早定是来过此处! 小禄子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带着一众太监跟过来,还没开口,就听自家主子震怒道,“所有宫人都给本殿去找!绝不能让小羽儿出事!” 话落,他也攥紧了双手,飞跃至屋顶! 奸臣不是都被剿了吗?!究竟是谁还会对小羽儿下手! 姜锦彦一心想着登高才能看得远,却丝毫不知此刻在那柳树旁的水池中,一黑衣人正死死抱着姜早沉溺其中。 直至人走后,黑衣人才从水中浮现。 他的功夫也绝不在姜锦彦之下。 姜早看着自己被带离地面,趁着那人没空理会自己,正要大喊大叫时却被扭过了软乎乎的小脸蛋。 一双遍布阴鸷的眼与她对上,瞬间就把小团子吓住了。 “姜朝的福星,早有耳闻。我知道你能听懂——若是你敢叫一下,我就卸了你一根手指头!” “你也不想自己真的变成痴傻儿,对吧?” 姜早忙不迭点头,小爪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示意自己不会叫出声。 只是看着那与自己越来越远的二哥,小团子心中悲戚。 【再见了二哥,今晚我就要远航~】 那黑衣人并不理会姜早的小表情,带着小团子一路飞跃到宫门边。 可他并未直接出去,反而烦躁的‘啧’了一声。 姜早忍着胃里翻江倒海想吐的感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宫门边,重兵把守,显然是因为她不见了,正逐一排查。 此前宫门也有重兵把守,但对于进出宫中的各类马车并未如此严谨查探过。 而宫中又换了生面孔的太监宫女,底细都务必是要干净的。 想来这黑衣人唯一能进来的地方,就是这些水车粪车。 可如今,就连外出运送恭桶的都得被打开来检查一番。 【宝宝看起来像是会藏在那种地方的人嘛?那不是变成臭宝宝了。】 【不对,这是好机会!】 那黑衣人此刻在瓦顶,而那手底下的侍卫个个带着弓! 只要她一叫,就能把黑衣人射成马蜂窝! 姜早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头搂着兴奋的光! 但她正要开口,就听见抱着她的那人阴恻恻道,“长公主殿下若是想从此当个哑巴,那就叫吧。” “左不过你也是个痴儿,说不出话来。” 姜早一惊,小身板僵了一瞬。 随即她转过脸,小小爪子碰着自己的双颊,眨巴眨巴大眼睛,扮无辜。 若是能说话,她定然会讪笑着来一句,‘怎么会呢杀手大哥,我定然是不想变成哑巴的!’ 看着那张小脸上几近谄媚的笑,黑衣人冷笑一声,带着姜早再度飞跃在了瓦顶。 不多时,他落在了北三所。 “你怎的还没走?”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姜早晕晕乎乎的,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到抓着她的人冷声道,“暂且还出不去,他们动作太快了。” 【这,这这这,竟有两个黑衣人!?】 小团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绪理不干净。 但她却格外清楚地明白,今日怕是走不掉了!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紧跟着又听到那人开了口。 “那个姜锦彦,主子要杀他也并非没有缘由,他太敏锐,会坏事。” 小团子一听到自家二哥,顿时来了精神。 可下一瞬,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让她一张小脸瞬间煞白! “可是不封,这样下去今夜主子见不到她,定会罚你!” “你想说什么?” “左不过主子要折辱这小东西后也是杀了喂狼,不如我们就在这……宰了她,然后脱身!” 什么??她要完蛋了吗?! 姜早愣在原地,看向了那被称为‘不封’的黑衣人。 恰巧此时不封也与她对视,良久,朝与他交谈之人摇头。 “不可。” “主子要的是活的。若是就在这杀了她,主子也定然不会放过我。且这皇城之中现在走到哪儿都是侍卫,若让人提早发现这丫头的尸身,我们也走不出这皇城。” 【还好还好,算你有点人性!】 【不过光是你动手没有用啊,你对面这人起了宰掉宝宝的心思,宝宝一样要完蛋!】 姜早恨恨磨着牙,瞪了一眼两人。 但一想到自己随时有可能葬身在这,忍不住瘪瘪嘴,无泪抽泣了两下。 这小模样,看着着实惹人怜爱。 不封扫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丰富的内心,又朝着自己的同僚道,“景峰,你也不可动手。” “咱们虽出生入死,但我还是要言明一句,主子最厌自作主张之人,若你因此连累我,我定是不会放过你!” 被称作景峰之人皱了皱眉,忙不迭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会连累你?” 可话虽如此说,姜早还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仍旧落在自己身上。 显然,贼心不死。 “行了,先去生火。”不封把姜早往上提了提,转移了景峰的注意力,“此处虽是鲜少有人来,可若是疑心起来,他们也会来此处搜查,咱们得警醒着。” 姜早被他这一动作勒住了喉咙,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她费力挣扎,直至小短腿踹到了不封的腰上,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丫的,嘴上说不宰宝宝,实际上还是想要宝宝断气是吧!】 小团子气呼呼的瞪着不封。 不封倒是看懂了,却也只是换了个地方挟持她,并未将人放开。 姜早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此刻,凤栖宫中。 薛想容与姜怀靖都沉着脸,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本宫拨了如此多的人手去看顾长公主,想着就是如今长公主会走了,容易跟丢,可你们却还是如此没用!” “都打上三十大板,丢进慎刑司去!” 薛想容头一回如此生气,怒气涌上来时,从未打砸过物件的她手一抖,一个价值连城的杯子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第四十六章 大哥来了! “母后息怒,此事,儿臣也有错。莫要为难了他们。” 姜锦彦主动请罪,在一旁跪着,神色愧疚,“不过大哥早已封锁了所有城门,羽儿定然还在皇宫中,母后父皇耐心等上一等。” “怎能不着急!”薛想容险些都要哭了出来。 她不愿意控制羽儿,便随她去。 却没想到,竟还会遇上这些事! 那些乱臣贼子,不都被皇上杀了吗! 姜怀靖心中也是难过与怒意交杂,但他勉强还能压下,安慰发妻,“皇后莫慌,这宫中人手都调动取寻羽儿踪迹了,便定能找到羽儿!” 有了丈夫宽慰,薛想容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些。 她的眼泪都流了一缸了,惟愿自己的宝贝女儿能顺利脱险! 外头兵荒马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北三所,三道身影坐在瓦顶,隐匿在黑暗之中。 “瞧着他们那模样,真是痛快!”景峰眼底隐隐有着快意。 不封淡漠地看着,并不言语。 只是手中仍旧挟持着小团子。 姜早瘪瘪嘴,心中苦闷,她的小肚子都响了好几声了,这两个人偏装没听到一般! 这些宰人的杀手不需要吃饭,可她要啊! 如若不然,就要饿死在这了! 粉嫩团子一张小脸苦兮兮,极力想说话,可她的嘴巴刚被用布条塞住,被迫无奈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她的动作引来了不封带着寒意的目光。 那略带威慑的眼神,似是在胁迫这小团子,再吵就要把她就地解决了!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姜早瘪瘪嘴,甚至萌生出了就地自我了结的办法。 而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不封开了口,“景峰。” “你可带了吃的?” 景峰与他对视,倒有些好笑,“怎么,你还需要吃东西?” “若是让这小崽子饿死了,亦或者被发现,对你我都无益处。” 不封淡淡的解释。 这也是事实。 毕竟眼下的状况,唯有他们藏匿起来,让这皇城众人都以为他们逃走了,放松警惕才有机会带着这小崽子离开。 “我身上就一包蜀中带回来的鲜味,这小崽子若是能尝辣,我倒也不介意拿出来。” 景峰嫌恶的扫了一眼姜早。 从他主张宰了这小团子开始,姜早就明白了他讨厌自己! 【谁要吃你的破烂玩意!宝宝要吃就吃御膳房的小奶羹!还有小土豆,小肉肉~】 姜早心中越想越馋,口水都流了一缸。 她可怜巴巴的目光眺望着御膳房,嘴里却冷不丁被塞了一块肉条。 “有的吃便没得挑拣。”不封的声音淡漠的紧。 显然是他给姜早喂了一口! “嘶……辣,辣!” 姜早被辣的口水直流,倒是全然没注意,自己竟开口喊了一声! 不再是像婴儿咿呀学语那般含糊不清的叫嚷,而是真真切切的字符! “哟,这小崽子竟能说话了。”景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看来还得感谢咱俩!” 不封倒是皱了下眉,并不在乎。 姜早眼泪与鼻涕紧跟着口水迸了出来,红彤彤的大眼睛瞪着两人。 【都是坏人!坏人!宝宝定是要让爹爹把你们都给宰掉,宰掉!】 小团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口水,眼见不封又要塞一口肉条送进自己嘴里,慌忙捂住了嘴。 情急之下,她竟站了起来,慌忙抛开! 可这儿是瓦顶! 不封与景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都没挟持住这小崽子! 姜早虽缓了过来,但瓦片不稳,她身形一晃,竟掉了下去! “哇——” 什么声音?! 一路搜寻姜早踪迹的姜锦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声。 他抬头望去,竟恰好看见那北三所的瓦顶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都跟我走!”姜锦予大呵一声! 一瞬间,无数御林军整齐有序踏步声震颤了整个皇宫! “遭了,都怪这小崽子!”景峰听力敏锐,自是察觉到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辣,“不若就此杀了她!” 【不行不行,宝宝要是被宰了,你们也走不掉!】 姜早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小爪子也摆动地厉害。 “先莫要说这些,追兵快来了,先找个地儿离开此处才是!”不封的神色更冷。 如今他们是不能再用轻功跃出此处,便只能寻别的出口! “你为何总是如此心软!”景峰的眼底带着杀意,一柄利刃抵在了不封的脖颈间,“主子究竟看中了你什么!” “这话,你得问主子去。”不封不甘示弱,手边长剑出鞘,便与景峰互相威胁了起来。 “哼,我不与你多言,眼下你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找到出去的办法,躲开追兵,要么——让追兵找到这崽子的尸身,咱们趁乱走!” 景峰手中利刃重重压下,隐约便能闻见了不封脖颈上的血腥味。 小团子被不封另一手提着,不敢再动。 但同时又怕他们激动起来,互相捅刀子,还会连累自己丧命,心中也格外着急。 当务之急,是帮他们离开北三所才是! 姜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四处都巡视了一圈。 这地儿因着总关押失宠的嫔妃,宫中人人嫌晦气,很少来。 可她自从会走以后,偶尔也对此地好奇。 姜早的目光锁定在了一处墙角。 “那……那!” 姜早张着嘴,着急地拉了拉身旁的不封,指了指墙角。 不封与景峰双双看去,脸色一黑,将小团子拎了起来,“你竟敢让我们钻狗洞!” “嗯!”姜早重重点头,昂起小脑袋与景峰对视。 【狗洞怎么了?狗洞不能钻,你还想出去!宝宝都没说什么!】 景峰此时似乎也看懂了这小团子的眼神,一时气急,手中利刃移开了不封的脖颈,却对着姜早高高扬起! 【哇啊啊啊,要宰宝宝啦!】 姜早神色顿住,紧张时竟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了震天响的脚步声,甚至还有撞门声! “羽儿!大哥来了!” 第四十七章 就差一点 【大哥!好大哥,亲亲大哥!宝宝在这!】 一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姜早心中那股委屈、害怕就再也藏匿不住了。 再怎么机灵,现在到底也是稚子。 她伸着小爪子,小短腿也噔噔噔地迈开,下意识就想朝大哥声音来源处走去。 可还没等走上几步,就察觉到了身后寒光乍现! 小团子不敢回头,整个小身板都僵住! 【完了呀,亲亲大哥就在门外,宝宝忘了还有这个要宰了宝宝的坏人在!】 【大哥!救命啊啊啊!】 门外正撞着门的姜锦予一听这熟悉的软糯声音惊恐不已地在尖叫,顿时着急了。 他的妹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姜锦予双目腥红,手握着利剑。 心中那股想冲进去将贼人宰杀的冲动化作了喉间一股血腥味。 但他不能张口言语,否则打草惊蛇,小羽儿更危险! 姜锦予抬手让身旁的御林军接着撞门,随即又点了一队的侍卫,指着北三所的小门方向,示意他们去包围了剩下的出口。 末了,他还安排了弓箭手,随时警惕着贼人从瓦顶跃出! 单是瞧见姜朝皇子如此着急,御林军也不敢再迟了动作,慌忙各司其职。 而正门此处,大批御林军开始撞门。 一下,两下。 震天响过后,北三所的门碎了个七八成。 “羽儿!”姜锦予提着火把最先冲了进去,可四周一看,哪儿还有什么人! 还是让他们跑了! 他双手开始颤抖,情绪在心中翻涌。 “大殿下!” 御林军首领发现了那个被野草遮住的狗洞。 但刚一要叫喊,就被姜锦予掐住了脖颈。 “不可生张,若是激怒了贼人,亦或者引起他们的恐慌,羽儿定然是没了命!” 紧盯着对方点了头,姜锦予才松开了手。 随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狗洞虽不大,但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量,也还足够的。 更别说是小羽儿这三岁稚童。 且这个地方距离小门不远,定然是他们撞门时对方就跑了! 姜锦予攥紧了剑柄,冷着脸将那杂草清理干净,却在下一刻愣住了。 “大殿下,这是……” 御林军首领瞧着姜锦予疯魔一般扑上去,捡起了野草上的一块物什,惊了一瞬,这才回过神,询问起来。 姜锦予细细摩挲着手中之物。 那是一块长命锁。 “是本殿亲手给羽儿打的。”姜锦予透着寒意的嗓音响起。 不轻不重,却格外清晰。 这狡猾的贼人,定是瞧见了他们赶过来,且还带了弓箭手,从另一处跑了! 姜锦予闭了闭眼,极力捕捉那稚嫩可爱的声音,可等了许久,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能因为距离的原因,他竟一点都听不到自家妹妹的心声! 他心里越发急切,将那长命锁紧紧护在怀中,眼神阴鸷,“皇城门守着数百御林军,如今不过是瓮中捉鳖,他们走不远,追上去!” 北三所内,杂乱的脚步声飞速撤离了此处。 而其实他们所找的人,就在院中黑漆漆许久未清理的水池之中! 待北三所内重新安静下来,三道身影从哪黏糊糊黑漆漆的池水中探了出来。 “算你识相。”不封单手提着姜早,将她丢到了草地上。 许是因为惯性,姜早还滚了三圈,这才完全停了下来。 【什么人呐!对宝宝温柔点不行吗!】 【真是……宝宝能不识相吗?瞧瞧你们那削铁如泥的玩意儿,要是往宝宝的脖颈上来一下,宝宝还不得升天?】 【呜呜呜,跟大哥就差一点能重逢了,宝宝就差一点就得救了!】 “呸,呸呸呸。” 姜早难过又生气地伸着小爪子,用力拍掉自己身上的脏污,还不断吐出几口池底的淤泥。 “看来死到临头时,就连小崽子都知道保命为上。”景峰跟着不封的步伐出来,语气却是阴阳怪气的。 他意在提醒不封应该立即离开这皇宫! 只要杀了那小崽子…… 景峰阴狠的眼神还未落到姜早身上,脖颈却骤然被掐住了! 他紧跟其后握住了对方的手,艰难道,“不封!你,做什么!” “我记得曾与你言明,不要连累我!”不封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但任凭是个傻子也能察觉,他这般急促的呼吸,便是动怒了。 “这崽子是主子要的人,你若是动了她,主子定然不会放过我们!” “我想你你应当明白自己的身份,景峰,若要算起来,我还是能先斩后奏,杀了你,再带这崽子回去与主子请罪!” 景峰一听这话,瞬间暴怒,“你就为了一个崽子要杀我!不封,你究竟是喝了她多少迷魂汤!” 姜早被震得耳朵疼的不行,也在此时被拉回了神智。 【什么叫喝了我多少迷魂汤!宝宝的亲亲娘亲和爹爹都没喝过宝宝的汤,你还想喝!我呸!】 【不对,趁着他们内讧,赶紧跑路!】 小团子彻底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转身,朝那被撞碎的大门挪动步子。 然而还没等她走上一步,脚边就立即插了一把匕首! 与此同时,景峰的怒吼声传来,“瞧见了没?不封!你心心念念保护的小崽子,会逃跑!主子一样会要你的命!” 火光慢慢地重新亮起,随即小团子就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的小脑瓜子灼烧个对穿。 顶着这番压力,姜早小心翼翼转过身,在黑暗中对着不封的方向努力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宝宝会是这样的人吗?宝宝会逃跑吗?宝宝只是饿了,对,饿了!】 粉嫩团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撅起小嘴,可怜巴巴地朝不封开口,“饿……了。” …… 半个时辰后。 姜早抱着自己平日最喜欢的小土豆与小肉羹,吃的津津有味,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 “没出息。”不封扫了一眼身旁的崽子,仰头撕了一口从御膳房带的吃食。 “金尊玉贵的姜朝福星,每日可不就剩下吃喝玩乐,还指望一个崽子能多有出息?”景峰不咸不淡反驳道。 可话虽如此说,他看着姜早的目光却还是不善。 不封与他大动干戈的一幕仍旧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你倒是变了,不封。”景峰耐人寻味的视线将不封上下打量了个遍,“从前你可从来不会在乎一个小崽子饿不饿死。从前杀伐果断的你去哪了?” “不是在乎。”不封冷声道,“主子千叮万嘱必须带活的回去。” 但他确实也察觉除了自己的不对劲。 得知要来对付一个痴傻儿时,他并不情愿。 可眼下见了这个痴傻儿,竟如此聪明机智,还会为他们寻了办法躲开追兵,甚至还会为他指路绕过看守去御膳房偷取吃食。 着实难得。 姜早吃着羹汤正高兴着,发觉了不封的视线,手中动作顿住了。 她又做了什么,惹了他们不悦了吗? 第四十八章 重逢 “往嘴里塞的快些,咱们得换个地方藏。” 不封似是看穿了她的内心,抬手轻拍了下小崽子的后脑勺。 “嗷!”姜早开口嚎了一声,不满地挥舞着小爪子,推开他的手以示抗议。 【说话就说话,懂什么手嘛!宝宝的后脑勺也是你能碰的?哼,宝宝那两个傻哥哥都没这么打过宝宝!】 小团子只顾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可景峰却注意到了不封这话的不对。 “为何要换地方?追兵不是已经离开了?” 若是换地方,只怕在路上就会遇见御林军! 届时,他们若逃不掉,便只能大开杀戒! 一样会死在这皇城之中! “姜锦予太聪明了,他在皇宫中搜寻不到,便又掉了头。” 不封拨弄着眼前的火堆,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看来主子的思量,并无错,姜朝这两位皇子,必得归西了,姜朝才能重回主子手中。” 重回主子的手中? 姜早小小的肚皮里装了七八分饱,便开始细听两人交谈。 不料刚一来便是这般重磅的消息! 看来……那两个太监的八卦,所言非虚! 想得到姜朝的,除了奸臣,还有前朝的太子,那险些就坐上了皇位之人啊! 不行,她不能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要想办法回到亲亲娘亲身边,想办法让他们早做准备才是! “哼,你再多说两句,就要被这小崽子听全了。”景峰一直都注意着姜早,此刻更是嘲弄地勾起唇角,示意不封看向那小崽子。 “呸。”姜早嫌弃地朝景峰吐舌头,傲娇地把头扭向了一旁。 【这要宰宝宝的人,超级超级坏!宝宝脱身了第一个把你给宰了!】 见姜早也不吃东西了,不封拎起她,动作利落地灭了火,与景峰一块跃上了房顶。 而果然与不封所言如出一辙的是,姜锦予还真带人回头了! 甚至那瓦片顶上还安排了不少内力深厚的御林军排查,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用轻功离开皇城! 半个时辰后,三人溜进了凤栖宫旁边撷芳殿! “想不到他们这么紧张你。”不封略有些气喘,把姜早放下来,顺带收起了抵在她脖颈间的匕首。 这是为了防止姜早戏弄他们而不得不做的防备。 毕竟最初刚走出北三所的门,就在姜早的指引下,险些与御林军擦肩而过! 如今细想来,姜早正是利用了自己知晓皇宫内的布局,从而迷惑他们走了看似没人,实际上随时有可能被发现的小路! “还真是小瞧你了。”景峰在一路奔逃时,被姜早几次扯住了袖子,好歹是没有摔倒,否则真要弄出动静被发现,他定然是要宰了这小崽子。 “宝……不知。”姜早耸耸肩,装无辜。 随即她又佯装打哈欠,转身熟练地蹿到了一旁的专属小床上,强装镇定地避开两人的视线,不去看他们。 开玩笑,说要逃跑她就是真的要跑好吗? 只可惜,他们有宝宝丧命刀,还有宝宝断气功。 否则就刚才他们不认路那个劲,她早就回到娘亲身旁了! 【呜呜呜呜,娘亲,宝宝好想你哦,还想爹爹,还想大哥,还想宫中的小白鸽,还有小肉羹,小土豆……】 小团子躺在床上细数自己怀念的一切。 不封与景峰因着要随时警惕追兵,并未歇息,但也再没控制着她。 左不过此地也如北三所一般空旷,能出什么事? 故而他们也就没再理会姜早做些什么,任由那小团子抽泣。 可下一瞬—— “哇!” 姜早骤然惊叫了一声! 不封敏锐地转眸,手中长剑已出鞘! “谁?” 姜早心下一紧,慌忙朝一处角落摆手,随即又转身,镇定地抹泪,佯装害怕指着床榻上另一处,可怜巴巴开口,“虫,虫。” 【完了完了,不会骗不过他吧!都怪放大版二哥的甩脸突然出现,吓死宝宝了!】 此时,躲在角落的姜锦彦先是一喜,心里格外的激动,自家的宝贝妹妹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还没他高兴太久,便听到了小团子的心声,随即脸色一黑。 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回撷芳殿来清净一番,想想办法找出自家妹子,又顺带怀念一番从前逗弄她的时日。 却撞上了那贼人带着姜早躲了进来! 皇宫的布局虽说并不难记,但要了如指掌,必得每日闲逛一番才是。 贼人能来此处,定是姜早所指引。 姜锦彦从军过,定然是明白自家妹妹的用意。 若非此法,还未必能保全她的性命! 真是个小机灵鬼! 眼瞧着那两个贼人纵使听见了姜早抽泣。 知道她怕了虫子还不肯替她赶走,姜锦彦就气的不行。 他可是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啊!怎能容许他们如此作践! 不过这般也好。 趁着那两贼人转身,姜锦彦悄然摸到了姜早的床榻边上,小心地伸手去触摸自家妹子的小爪子。 如此,他才能稍稍心安一点。 这撷芳殿原是没有姜早的床榻。 只是会走以后,姜早时常玩的忘乎所以。 困倦时,来不及回凤栖宫,常常会在撷芳殿倒头就睡。 次数多了,薛想容这个做娘的就担忧她受了风寒着了凉。 随即替她建了一张床榻,搁置在了屋内中央,四周都用了纱帐围起来,透风又凉爽。 这床榻四方不靠墙,却恰好方便了此时他们兄妹二人重逢一刻。 【呜呜呜,二哥笨蛋,笨蛋,总算是找到宝宝了!宝宝好害怕!他们要宰了宝宝!】 姜早自知不能引起不封与景峰的怀疑,只能强忍着小嘴里的呜呜咽咽,转而在心中畅哭。 【他们手里有宝宝必死刀,还有夺命宝宝手,宝宝不敢不听他们的……眼下他们是只有瞧着能出去了,这才会放松警惕,宝宝才能跑掉!】 【呜呜呜,那这样一来,二哥不就白白找到宝宝了吗?宝宝还是要被带走,二哥也不能一打二啊,还有他们是前朝太子的手下,专门来找宝宝的呜呜呜。】 听着以往总是兴高采烈的软糯声音此刻哭的不成样子,姜锦彦胸腔之中交织着惊诧与心疼的情绪。 这些天杀的贼人,还当真是杀不完了! 不行,他定不能看着亲妹妹受苦了! 姜锦彦心神一定,轻轻捏了捏姜早的小爪子,安慰了她过后屏息凝神,悄然从撷芳殿的后门溜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得救 而撷芳殿中身着黑衣的两人还丝毫不知,这殿内何时溜出去了一人。 得了姜锦彦安慰,姜早心中平稳了不少。 这一平缓下来,她就想睡觉。 可还没等跟周公幽会,小团子又被摇醒了。 “困……困。”软乎乎的小爪子揉着眯起的眼缝,姜早迷迷糊糊转眸,却在瞬间吓醒了! “啊……”半声尖叫尚未从口中迸出,景峰就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吵!否则马上宰了你!” 明晃晃的刀尖在自己跟前晃悠,姜早忙不迭点头。 等被松开之后,却又立即被塞了一块布条进了小嘴里。 【这是什么弱智的行为!幼不幼稚!宝宝都不玩这一套了!】 【分明能直接堵住宝宝的嘴,还非得吓宝宝,还非得打扰宝宝睡觉!你!宝宝要宰了你!啊!宝宝跟你拼了!】 有起床气的小崽子被吵醒,双丫髻散乱不说,小爪子还愤怒地一个劲的往前冲,恨不能把景峰的脖子掐的跟筷子一样细! “哟,就你这小短手,还想害我,早着呢。”景峰眸中难得的含了笑意,挑起一边眉头,单手拎起姜早。 可正当他要掐姜早两边气鼓鼓的小脸颊时,不封拦住了他。 “行了,少说两句,我看他们好像往宫门外赶去了,咱们得走了。” 往宫门外? 大哥已经放弃在宫内找她了吗? 分明昨个儿还找了北三所,还来回搜寻了! 姜早的小脸瞬间煞白! 要是出了宫,她就彻底跑不掉了! 届时,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小腿小爪子被这样那样,小脑袋被那样这样。 小团子一通胡思乱想,泪珠就这么从大眼睛里流了出来。 【呜呜呜,我不要变成小瘸子,不要变成小瞎子,大哥二哥救我……爹爹娘亲,你们在哪啊!】 景峰只要能离开这牢笼一般的皇城,心情就大好。 甚至还有闲心思去给姜早擦泪,“哦哟哟,小可怜,别哭了,等会儿回到了燕山,更有的你哭,眼下就把泪流干了,一会儿我们还怎么瞧热闹?” 这话说的惊悚,姜早哭的更厉害了。 不封扫了他一眼,却并未反驳。 这也是实话。 若非姜锦予和姜锦彦二人太过机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一早就能脱身了! “走吧。” 淡然的一句话落下,撷芳殿中再没了一人的身影。 被提着飞跃在空中,姜早小爪子攥的死紧。 【不行,宝宝不能就这样被带走了。】 【亲亲二哥也不知如何与大哥言说的,竟让大哥带着救宝宝的人出城了!】 【不过出了城,宝宝硬要停留一回吃些东西,他们也不敢不给,到时宝宝再趁机跑了!反正决计不能让他们抓了宝宝回去!】 小崽子计划的很好,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她丝毫不知的是,在不远处,预备好的姜锦予和姜锦彦,带着御林军早已等着这俩人主动送上了门! 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软糯声音,兄弟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见了一丝轻松与好笑之意。 他们的小福星啊,纵使被抓住了,还是如此机灵。 很快,三道身影出现,姜锦予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举起了弓箭。 他要亲自把这两个混蛋给就地处决! 利箭上弦,狠狠拉开。 姜锦予一席红袍在冷风中翻涌,却丝毫不妨碍他瞄准了景峰。 “嗖!” 利箭破空之声骤然响起,那飞出去的箭尖瞬间没入了来人的手臂! “景峰!”不封反应过来时,身旁人已经带着那小崽子掉了下去! 【啊!!就没一个人瞧见宝宝吗!?完蛋了,宝宝要变成小肉羹了,果然是吃什么就会变成什么吗?呜呜呜!】 姜早在空中飙泪,紧紧闭上了眼。 可过了许久,身上仍未感受到一丝疼痛。 她小心翼翼睁眼,这才她整个人就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乖羽儿可别是吓傻了,可还认得我吗?” 姜锦彦紧张兮兮又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姜早一寸寸转过视线,看向了自家二哥。 良久,她嘴里冒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笑,“二……哥。” 【呜呜呜,宝宝总算是得救了,宝宝好害怕,呜呜呜。】 “诶,二哥在,二哥在。” 姜锦彦对失而复得的小妹分外紧张,抱的死紧,生怕姜早又消失了。 只是下一瞬,他这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的妹子,会叫人了! 难以言喻的欣喜让他短暂忘却了身旁还有两个贼人。 掉落在地的人摔的不轻,可他却还是坚持着吐掉嘴里的鲜血,朝自己身旁的同僚推了一把,“有埋伏!你快走!我掩护你!” 话落,还未等不封回应,只见景峰费力抽出了自己的腰间藏匿的暗器! 敢暗算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既然他们不能完成主子的意思,将这小崽子带回燕山,那就直接把她原地宰杀了! 还能借此让不封先行离开! “二弟!当心!” 姜锦予在不远处瞧见一切,高喊着提醒姜锦彦,“抱着羽儿躲开!” 兄弟俩心连心的默契,让姜锦彦顿时反应了过来,紧紧护着怀中的小团子,往一旁躲! 下一瞬,耳边异响传来! 那是——弓箭破空之声! 姜锦彦回头一看,那贼人手腕中了一箭,胸口上也中了一箭! 虽说打掉了他手中的暗器,可却也让另一贼人有机可乘,躲进了一旁太监宫女所歇息用的仵房之中去! 但他来不及多想,抱着小羽儿就朝姜锦予奔去。 此时,姜锦彦恰好见了姜锦予放下了搭弓射箭的手。 事态紧急,甚至还能瞧见他不断起伏的胸口。 这个结果也不算太遭,一名贼人当场毙命,另一人虽逃进了仵房之中,但也决计出不了皇城! “大哥,咱们小羽儿会说话了!” 危机过后,姜锦彦脸上洋溢着笑意,把姜早递给自家大哥。 “哥……抱。” 姜早磕磕绊绊地开口,虽还不能完全言语,但比从前好了太多! 姜锦予眸中也是一片暖意,心中顿时软了下来,但他却并未伸手去抱姜早。 第五十章 重逢 【耶,以往大哥都是最喜欢亲宝宝的,如今宝宝失而复得,大哥不高兴吗? 姜早机灵鬼似的察觉到了姜锦予的不一样,小嘴顿时噘了起来。 【呜呜呜,大哥不喜欢宝宝了,那宝宝走好了!】 那小团子闷闷不乐的在姜锦彦手中摆动着小短腿,小爪子也垂了下来,不似方才重逢时那般高兴。 姜锦彦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大哥这是……” “如今羽儿虽找回来了,可那另一名贼人还未捉住。”姜锦予叹了口气。 他妹妹这小脑袋瓜里,究竟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 姜锦予继续解释道,“还需得把两名贼人都交到父皇眼前。” “我身上还贴身穿着银甲,若是抱羽儿,磕疼了她可怎么好?你且先带羽儿回凤栖宫去。” 【原来如此,大哥好贴心哦~不愧是宝宝的大哥,宝宝在寝殿里等你哦~】 【还有亲亲娘亲,宝宝也很想娘亲,二哥还是快些带宝宝回去吧!】 “回……回。” 小团子在姜锦彦怀中更加好动起来,小爪子揪住姜锦彦脸上一小坨皮肉,捏吧捏吧,无疑是急得想让他快些动身。 “好好好,小羽儿莫急,二哥带你见母后去。” 姜锦彦抱紧了怀中小人儿,足尖一点,飞跃上了瓦顶。 末了,他还不忘了提醒大哥,“捉住那贼人必定需要宫中新换太监的花名册,大哥需得先差人去取来才是!” 话音落,人影早已消失。 他的武功实乃朝中数一数二的好。 因而轻功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可小姜早却不觉有多难受。 一路上都被护在怀里紧紧的,她甚至还靠着二哥身体传递的暖意,生出了几分困意。 “母后!”姜锦彦踏入凤栖宫时,见薛想容一人独坐于殿中,抱着姜早常用的小被子深思哀伤。 他加快了脚步,护着怀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妹妹,走进了凤栖宫。 只见薛想容面露愁容,失去姜早,就连日常打扮她也顾不上了。 如今身上不过是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发髻也并未梳理,任由一头墨发垂落脑后。 姜锦彦心中一抽,如丝丝缕缕般蔓延出疼痛来。 若不是因他一时没看住妹子,母后也不会如此难过。 但稍后,一切就都好了! “母后,瞧儿臣给你带什么来了!” 姜锦彦刚一走近,就朝薛想容笑道。 “是有羽儿的消息了吗!”薛想容见自家皇儿扬起笑脸,一颗心跳的几乎要冲破阻碍,从胸口跃出来! “父皇呢?怎么不见父皇?”姜锦彦笑着,并未急着回答薛想容,反而开始寻找姜怀靖。 如此令人欣喜的时刻,若是母后父皇一同在就更好了。 “你父皇今日一早就上朝去了,边关起战事,他也抽不开身。”薛想容握住姜锦彦的手甚至开始隐隐抽泣。 “皇儿,你且先告诉母后,小羽儿,小羽儿她有消息了吗?找到那伙贼人了吗?” 说着,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一度有止不住的趋势,“羽儿被拐走后,母后时常能听见小羽儿的笑声,母后,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呜哇!是亲亲娘亲的声音嘛?宝宝在这里!宝宝在这里!】 忽然,姜锦彦怀中稳稳抱住的小团子开始动起来,紧着下一瞬,一个声音传出! “娘……亲。”磕磕绊绊的两个字,却是姜早极尽所能说出来的。 她虽能开口了,但时日还太短。 纵使脑子里有一连串的话想说,但能出口的也就这么几个字。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一国之母愣住了。 紧随其后的,是她渐渐回神的双眸,与颤颤巍巍伸出的双手,“真的,真的是羽儿吗?” 见状,姜锦彦也不再卖关子,笑道,“是,母后,是羽儿回来了。” 而还不等他主动把小妹递给薛想容后,就见姜早主动从他怀中蹿了出去。 见了娘亲,前两日被劫走时心中所藏匿的委屈与害怕,顿时按捺不住了。 等回到了薛想容怀中,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亲亲娘亲,宝宝好想你,这两日宝宝可害怕了,还好二哥大哥救下了宝宝,呜呜呜,宝宝再也不要离开娘亲了。】 薛想容眼角也隐隐带着眼泪,轻轻抚摸姜早的小脊背,“我的小乖,绝不能再离开娘亲了。” 姜早失而复得,凤栖宫中上下一片欢喜。 就连姜怀靖得知这个消息,也在下了早朝后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凤栖宫中上下赏了三月月例,还吩咐御膳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只为了庆贺他们的小福星回来。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除去刚踏入凤栖宫的姜锦予。 “皇儿怎的愁眉苦脸的?”薛想容拉着他入座。 【怎的大哥还是不高兴的模样?宝宝已经回来了呀!莫不是……那贼人还没找到?】 姜早坐在专属小椅子上,嘴里鼓鼓囊囊塞满了肉羹,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了自家大哥。 她身上的脏衣物被换了下来,如今也净了身,重回了香香软软的时候。 “母后,儿臣先不坐了,还是请母后与父皇瞧瞧这个。”姜锦予眉头并未舒展,担忧地看向自家妹子。 而他手里,是一叠被烧毁的黄纸。 薛想容有些瞧不懂这东西,只见上面是一个个名字,“这是何物?” 姜怀靖心下了然挥退了周围伺候的奴才,好让姜锦予能开口,“皇儿但说无妨。” “此次你与锦彦一同救下羽儿,实乃大功一件,无需一人扛着所有事宜。” “这是新入宫侍卫的花名册。”姜锦予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又细说了一回彼时紧张的场面。 “那贼人躲进了侍卫的仵房,早已换了与侍卫一模一样的衣裳。” “且他身上没有伤处,拷问了当时在仵房内歇息不当差的侍卫,无一人承认,极难分辨。” “他也聪明,一把火烧了这花名册,经清点过后,虽排除了些,却还是找不出贼人。” “真是狡猾!”姜锦彦一拍桌,脸上是一片怒色。 恰逢此时,他身旁也传来一阵激动的拍桌声。 末了,还有一道软糯的嗓音,磕磕绊绊从小嘴里溢出。 “宝……宝……找。” 第五十一章 指认 几人朝那声音来源处望去,姜早一双大眼睛亮盈盈的,也眨巴眨巴瞧着他们。 【哎呀,怎么都瞧着宝宝,不是都已经知晓宝宝能开口了吗?】 【且那贼人虽藏起来了,但是宝宝还是认得那贼人的面容,指认出来拿还不是小事一桩?】 【虽说他对宝宝,是仁慈了那么一丢丢……可到底也是绑了宝宝的坏人!】 小团子噘着嘴,伸出小爪子拍了拍自己,似乎在向家人言明,她可以! 而且还能完成的很好! “对了,还有咱们的小羽儿。”姜锦彦率先开口,想去捏姜早的小脸,可却被薛想容拍开了手。 “不行。” 薛想容格外担忧自家宝贝女儿,抱起了姜早,眉头紧皱。 “羽儿本就受惊了,且那贼人的同僚尚且有暗器,怎能保证那贼人见了姜早,不会出手?”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姜早会害怕。 失去过女儿一回,至此以后她恨不能把姜早一辈子护在自己手心里! “母后,儿臣会带御林军,押送每一个侍卫来给小羽儿辨认。” 姜锦予也走上前来,轻轻拉动了薛想容的手腕。 可这一举措,却让薛想容把姜早抱的更紧了。 “不行!”那最尊贵的一国之母,眼角再度蓄满了泪珠。 她看向怀中的宝贝,颤抖着手轻轻抚弄她的小脸。 “羽儿在我身边成长,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遭了这一难,怎能还让她参合此事?若日后生了梦魇可怎么好?” 说着,她的眼泪还掉落在了姜早的小脸上。 慈母之心,令人动容。 就连她怀中的小团子,也忍不住伸出了小爪子,抚摸着她的侧脸,费力擦去她的眼泪。 【亲亲娘亲别哭呀,宝宝在这呢,宝宝在呢。宝宝都那么勇敢地从坏人手里跑出来了,娘亲就让宝宝指认一回,就一回!】 【宝宝不会害怕,娘亲也别怕,不能让这一回成为咱们的噩梦呀!总得把坏人揪出来,让那背后之人害怕咱们才是!】 “不……哭。” 轻轻的两字,从小嘴里吐出来,却更催化了薛想容的眼泪。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想容到底还是不想让自家宝贝女儿面对一切。 她紧紧搂着姜早,就连发丝垂落到了小团子半张脸也没注意到。 “不是还有一名贼人吗?他死了吗?若没死,让他来找出另一人!” 薛想容的额角流出了层层冷汗。 在大喜大悲的情绪过后,又历经这般的紧张与激动,她的思绪转的极快。 可让人失望的是,姜锦予摇了摇头,“死了。” “彼时他要用暗器,儿臣只能连发两箭,要了他的狗命。” 若是那贼人没死,姜锦予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开口。 但人死了,他也没了办法。 一旁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姜怀靖开了口,“如此,便只能让羽儿去指认那贼人了。” 面对自家发妻责问的眼神,姜怀靖安慰地替她顺了气,“朕也并非不疼爱小羽儿,只是若不在此时乘胜追击,让那贼人反扑了过来,咱们羽儿的日子岂非更难过了?” “与其整日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之中,还不如一回解决了干净,也好震慑那背后之人!” 似是附和姜怀靖,那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也用力点点头,期待地盯着薛想容。 【就是啊亲亲娘亲,宝宝不会怕的!】 如此,薛想容沉默了良久,终是同意了。 可当那些被鞭打的浑身是血的人被一个个拎进来时,薛想容下意识想捂住了姜早的眼。 实在是太吓人了! 姜早咿咿呀呀地拉下薛想容的手,粗短的眉头紧皱着。 【哎呀呀,亲亲娘亲别挡宝宝呀,宝宝还要瞧贼人是哪个呢!】 虽说这场面着实有些吓人,但家人在身旁,她也没有多慌乱。 眼看着不封被提进来,姜早顿时指向了他! “是……是他!” 话都说不全的小人儿,激动的险些整个人都朝前扑了出去! 薛想容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自家女儿。 姜怀靖顿时怒了,一把将手边的茶盏甩到了不封脸上去,“你好大的胆子!说!你主子是谁!?” 若非是有权有势之人,敢如此行事? 更遑论朝中高彬被斩的消息传出后,竟有不少臣子替高彬求情,譬如放了其家人。 如此,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两贼人来绑小羽儿,是朝中又一奸臣贼子的手笔! 而被责问的不封只是冷冷一笑,挑衅般抬头与姜怀靖对视,“您若猜准了,我自会告诉你。” “放肆!”姜锦予一脚揣在了不封的腿窝处! 姜锦彦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揪住了不封的脖领,恶狠狠盯着他。 “你若老老实实招了干净,兴许还能留你家人一条命在,你若不说,日后受尽折磨不说,待我们查探出来你主子,你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寻常人面对如此情景,怕是恨不得前世今生都吐了干净。 可不封却是冷哼了一声,眼神淡漠。 “当一朝尊贵的皇子,天子,就能肆意对旁人的性命如此草率决定,可真好啊。” “不过你们要失算了,我的家人,一早就死在了你们的手上!” 话落,不封眼神划过一丝阴狠,紧跟着脑袋便了无生息地垂落,就连话音也戛然而止。 姜锦彦皱起了眉。 以往在军营中他也瞧见过这般模样的俘虏。 随即他反应过来,迅速将不封的嘴硬生生掰开! “他咬舌了!” 敢在血流出来时,姜锦彦松开了手。 “看来是死侍。” 姜锦予细细摸了不封的脉搏,朝姜怀靖摇了摇头。 那一朝天子脸色阴沉,似是暴怒的前夕。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怒要责令御林军把不封碎尸万段丢出去喂狗时,听到了一声软糯的嗓音叹了气。 【哎,可惜了,若是能让不封说出前朝太子就好了!】 刹那间,几人的目光都惊诧地看向了姜早。 小团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眨巴眨巴大眼睛,愣了。 【都瞧着宝宝做什么耶?宝宝脸上有芝麻?】 【不会是还想宝宝说出那幕后之人吧?】 第五十二章 防范 姜早一念及此,恍然大悟般张大了小嘴。 【可是宝宝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说得清这幕后之人是前朝太子啊!】 【先不说宝宝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人,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宝宝……再者,宝宝就算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这个答案,可前朝太子在燕山之事,是宝宝听说的,这又怎么解释!】 小团子苦着一张脸,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在薛想容怀中转了个方向,佯装困倦,闭上了一双大眼睛。 【看不见看不见,宝宝通通看不见,只要宝宝不醒,你们就没法问宝宝!】 薛想容一颗心早已软的不成样子,更是心疼自家宝贝能在那般狠辣的人手下逃脱出来,抱紧了姜早,转身将她放到不远处的小床上。 “皇上,羽儿想来是困了,臣妾先带羽儿去歇息了。” “也好。”姜怀靖沉声应道。 只是他脸上遍布的阴云,仍旧未能散开。 姜锦予挥手让人处理了不封的尸身,紧着便走进殿内,在姜怀靖跟前行礼,郑重道,“父皇可还记得,此前二弟所说,在剿匪回来的路上,曾遇到的那伙贼人?” 彼时姜锦彦还说查探到了那伙贼人乃是不知哪个前朝流传下来的禁军! 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记得。”姜怀靖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定然也是听到了小羽儿心中所想,寻个由头将这前朝太子引到明面上来。 “儿臣从前也细细查探了一番,那禁军,原是前朝所收录,尽数交管在了那前朝太子手中。” 姜锦予脸上再没了旁的神情,异常的严肃。 “这前朝太子,儿臣记得。”姜锦彦脸上也是如自家大哥一般的神情。 他回忆起从前在军营中听那些个老将军常说起的那场混战。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早已德不配位,白日宣淫,常常强抢民女进宫! 众怒之下,揭竿起义的浪潮便掀翻了他的王座! “那前朝天子不是个东西,可这位太子却是重情重义,有血有肉之人。” “可他到底还是前朝之人,若想复兴旧国,如此行径,也算是意料之内,只是朝中竟已有了他的人,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 姜锦予朝姜怀靖再度行礼,“父皇打算如何做?儿臣曾听闻,那队禁军曾在燕山一带做停留,否则也不可能如此快就围堵了二弟!” 姜怀靖眼底盛满了阴沉,久久地沉默不语。 这话题到底是太过沉重,唯一松口气的,便是那薛想容怀中的小团子。 这殿内并不大,薛想容纵使带着姜早躺上了专属小床榻,也足以听得见些许父兄们的交谈。 下一瞬,欢呼雀跃的软糯声传入了全家耳中。 【哥哥们真是太能干了!又聪明!这前朝太子定是跑不掉了!】 【而若是以后能让宝宝再参与进来,能帮帮忙,彻底解决了爹爹与哥哥的烦忧事,宝宝就能安心地长大啦!】 小团子在自家母后怀中笑出了声,丝毫没有察觉姜怀靖与姜锦予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今日得以救回姜早,多半是靠了姜早那特殊的能力。 此番侥幸失而复得,已实属不易,如何又能让她再参合进来,陷入危险之中去? 无论如何,他们也会保护好这个小福星,他们的小羽儿。 日后让她无忧无虑长大便是,其他的,有他们挡着! 解决了一大危机,姜早也着实累着了。 甚至在薛想容并未把她搁置到专属小床上便睡着了。 甜蜜梦乡之中,再无梦魇。 三日后。 凤栖宫。 姜早手里拿着一个形状怪异,看着四不像的动物模样的图纸,一言难尽。 倒是一旁陪着她玩的姜锦彦颇有些得意,“小羽儿,跟二哥说,小兔子~兔子~” 【兔子?这玩意是兔子?别跟宝宝假惺惺,宝宝啥都看得清!】 小团子眯了眯眼,很不给面子地甩了甩小爪子,把那所谓的‘兔子’甩落在地,“浪、费。” 简单的两个字蹦出来,姜锦彦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缤纷绚丽。 【宝宝又不是没见过兔子,那软乎乎的毛,那可爱的小尾巴,怎会是这般模样?】 【二哥这般手艺,日后若是想以剪小像追姑娘,定是没法拿出手的!还浪费了宝宝的金纸。】 姜早噘嘴,果断伸手抱起了姜锦彦面前的一叠金纸,搁置到了自己跟前。 她虽不能触摸那剪子,但也还能叠一些简单的玩意儿。 自打她从贼人手中被救出来后,姜怀靖和薛想容整日整日给她送来些新奇玩意。 今日是西洋进贡的拨浪鼓,明日又是新奇的九连环,这不,眼下又是一叠数不清的金纸。 这架势,恨不能昭告全天下要娇养她这长公主。 姜早还小,拒绝的两个字还未开口,东西就留下了。 她只能接受。 但再怎么新奇的玩意儿,姜早还是会腻。 就连姜锦彦都一连几日向军中告假,来陪着她。 只是……这小团子气人的本事,是越发的好了。 “小羽儿!”一道笑盈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视线触及,红色长袍掠起一阵凉风来到了跟前。 姜早还没抬头看来人是谁,就整个被抱起,脸颊贝亲的一瘪。 【哎呀呀,又是大哥!看来宝宝那日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哥怎么会不喜欢宝宝!大哥亲亲!】 姜早难得的没有躲姜锦予,甚至还在他亲完了自己个后,还亲了回去。 软软糯糯的小嘴贴上侧脸,乐的姜锦予又亲了她几口才算完事。 这一幕可羡煞了姜锦彦。 自己费心费力剪出一个小兔子,还被妹妹嫌弃!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姜锦彦在一旁幽幽地叹气。 恰好,这话让更衣出来的薛想容听了进去。 “你呀,怎的就跟个醋坛子似的?你小妹这几日不也跟你玩的高兴么?昨个儿你们的笑声都能将凤栖宫给掀翻了。” 薛想容伸手轻点了下姜锦彦,笑道。 “这不一样。”姜锦彦叹息道。 他擅武,在这陪着小羽儿剪纸,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 “若是能带小羽儿出去……” 【出去?去哪?宝宝想去玩!】 姜早一听这两个字,顿时兴奋的双眼冒光! “不可。”薛想容一口回绝,“上回一事,莫非你们都忘了个干净?” 第五十三章 莫要再提 姜早一愣,撅起了嘴。 她知道,亲亲娘亲这般推拒,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走出这凤栖宫了! 【可是宝宝天天待在这寝宫,整个小爪爪,小腿腿,小脸脸,都要发霉了!】 小团子伸出小爪子揉揉自己的小腿,又揉揉自己的小脸脸,看着委屈极了。 抱着她的姜锦予于心不忍,只能劝慰道,“母后,二弟应是想提这民间的花灯节就要到了,且不过皇城百步,这回儿臣带多些伺候的人,跟在身后。” “是啊,母后,您就放了小羽儿与咱们一道吧。”姜锦彦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之中。 他硬朗的眉眼朝薛想容挤弄着,极尽全力想逗笑自家母后,让她疏解心扉。 可奈何薛想容就是不松口。 “不行,小羽儿还如此小,万一那些个贼人,贼心不死该如何是好?” 话落,她甚至把姜早抱回自己怀中,“小羽儿乖哦,别听哥哥们多嘴,咱们小羽儿乖乖在娘亲身边,好不好?” 原以为这她两个皇儿不过是带着小羽儿在宫中玩耍。 她尚且担忧着,竟是还要出了皇城! 【呜呜呜,好、也不好!宝宝是喜欢亲亲娘亲的,可是宝宝真的真的很想出去玩!亲亲娘亲不让宝宝出去,宝宝要闷死在凤栖宫了,呜呜呜。】 姜早小爪子不断摆动着,把玩薛想容发髻上垂落的珠链。 “母后。这花灯节虽说是民间所流传下来,但往日,也都在皇城百步之内所办。” 姜锦予并不气馁,他在朝中刑部当差,自是偶尔也能得知些礼部的消息。 大小也是个正经节日,礼部也需得帮忙操持。 以往的花灯节,没有皇城内之人插手,往往都会一团糟,甚至于数人被生生踩踏丧命。 如今有了管辖,也好了许多。 “母后无需担心,左不过今年多增加些人手就是。”姜锦予伸手轻轻摸了摸姜早的小脑袋,温柔道,“多出去走走,对小羽儿也好,纵不可让小羽儿整日待在宫中,如此就算是心神安定,也会活活吓出梦魇来。” 薛想容抱着姜早,也伸手轻抚她的小脸。 软嫩的触感,甚至于姜早还吧唧亲了她的手一下,让她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姜锦予的意思她知晓。 无非是说自己太过紧张,旁人还没怎么样,自个儿就慌得不行。 “羽儿可想去花灯节?” 良久,薛想容垂眸轻声询问姜早。 她温柔的面容此刻再不见往日作为六宫之主的高贵,唯剩下了一颗慈母之心。 “想……去。”姜早可怜巴巴地开口,硬是挤出两个字来。 【宝宝真的很想去,亲亲娘亲就让宝宝去吧~】 看着姜早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薛想容差一点就动容了。 刚想答应时,就瞥见了姜早光洁的额头上,红印尚未褪去。 那是姜早从景峰手中掉落下来,被姜锦彦接住时碰上的。 虽是撞在了姜锦彦的胸口,并未有大碍。 薛想容回想起了丢失宝贝女儿的那一夜。 她食不知味,像个行尸走肉般存活于世间。 若是小羽儿没有这般能力,还能全身而退吗? “不行!” 薛想容的吐息骤然重了几分,抱紧了姜早,“宫内御林军、侍卫,也不见得少到哪里去,如此尚且不能护住羽儿平安,你们二人武功再高,也是宫内师傅所传授。” “此事莫要再提,小羽儿乖,同母后歇息去了。” 姜早还愣着神,整个人就被薛想容搂在了怀里。 这一回就连两个哥哥们的面都不让见了。 小团子在薛想容怀中胡乱蹬腿,甚至抓着她的衣襟就往嘴里塞,砸吧砸吧再呸出来也不顶用。 【哎……花灯节,宝宝真的好想好想去看,但是亲亲娘亲也是铁了心肠不让宝宝去,呜呜呜。宝宝想要小兔子,小鸽子花灯呜呜呜。】 姜早在自家娘亲怀中呜呜咽咽的瘪嘴抽泣,惹得殿内两个哥哥都心生怜惜。 姜锦予与姜锦彦对视一眼,兄弟间的默契让他们都看清了对方眼底暗藏之意。 三日后。 花灯节。 晚膳时辰,薛想容亲手拿着羹汤,一勺勺喂给姜早。 “小羽儿乖,若是吃饱饱了,母后陪你玩剪金纸。” 粉嫩团子这一整日都茶不思饭不想,还盯着殿外痴痴地愣神。 【花灯……宝宝的花灯……花灯……宝宝花灯】 薛想容心中暗暗叹气。 她的小羽儿难得如此喜欢一样东西,本该是全了她的愿望才好。 但……终究还是太危险了。 “羽儿乖,母后等会给你剪个小兔子出来!”薛想容纤细的手指捏着帕子,擦去姜早小嘴边的羹汤。 可耳中听到的却还是那软糯的声音在缓缓重复着:【花灯……宝宝花灯……兔子花灯】 薛想容叹了口气,抬手唤来了惜雨,“备好水池,做两个花灯,让小羽儿……”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未说完的话骤然被打断,李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公公。”薛想容朱唇微勾,淡然看着他,“可是皇上有吩咐?” 闻言,李公公满脸堆笑,脊背弯起,道,“是,皇后娘娘,皇上让娘娘今夜养心殿伴驾。” 他的笑里满是讨好。 以往对宠妃时,他才会这般。 想来姜怀靖定然是有旁的吩咐。 薛想容让人打赏了他,又抱起姜早,放在专属小床榻上。 “乖羽儿,在寝殿记着要听惜雨姑姑的话。” 小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薛想容,乖乖点了点头。 【宝宝的花灯诶……这下连亲亲娘亲都不能陪宝宝了,宝宝想哭了,呜呜呜】 看着姜早转过身去,颇有些落寞,薛想容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她不能不去。 可等薛想容走后,寝殿内却响起了惜雨请安的声音,“大殿下,二殿下!” 随即下一瞬,姜早只感觉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她还没等看清自家大哥二哥的脸,眼前的视线就骤然变换。 自打上回被绑,小团子就再也没出过了门! 可还没等离开多远,惜雨惊慌的喊声就从身后传来,“大殿下!” 第五十四章 花灯节 姜锦予抱着小团子,正跟姜锦彦往宫门走。 被这么一喊,脚步生生顿住,“怎的了?” 惜雨有些为难,但还是开了口,“皇后娘娘伴驾前曾叮嘱奴婢好生照看长公主,还请二位殿下莫要为难奴才。” 眼前是姜朝两位皇子,也是主子,可皇后娘娘更是主子! 而她哪里瞧不出今日长公主魂不守舍想去看花灯,又哪里不知晓二位殿下趁皇后娘娘不在,要带长公主圆了梦? 姜锦予轻笑着,抱着姜早并不撒手。 “母后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花灯节也不过是今夜子时前散了百姓。待母后回来,定然是能瞧见小羽儿在床榻上等着她。” 话落,他转身离去。 惜雨还要再劝阻,姜锦彦便拦住了她,“哎呀好了好了,你且先回去,纵然母后要责罚下来,也是怪在我们身上,不会牵连到你。” 话已至此,惜雨再如何想恪尽职守,也是不能了。 此番最高兴的,莫过于姜早。 【耶~大哥二哥最棒了!宝宝好爱!看花灯咯,看花灯咯!】 反应过来的小团子开始在姜锦予怀中扭动着小屁股,看着着实令人怜爱。 甚至于平日里频频躲避姜锦予疼惜的她此刻反倒开始亲起姜锦予来了。 直到兄弟二人护着姜早出了城门,姜早还在忙着。 可一见到花灯节那绚丽的灯光星星点点遍布夜空,如墨般漆黑的水面也盛满了莹莹亮的小荷花灯。 就连那些个小稚童手中也拎着形态各异的小灯笼,照应出一张张欣喜的小脸来。 姜锦予和姜锦彦在出宫前早已换下了身上金银丝所织成的长袍,如今穿的也是粗布衣裳。 连带着姜早也换上了寻常女儿家的衣裙。 虽料子不是最上乘,不及宫中的柔软,鲜艳的颜色更衬的姜早肉嘟嘟的小脸惹人怜惜。 【花灯花灯,宝宝花灯!好看,爱看!】 姜锦予稳妥抱着姜早,让小团子兴奋的忍不住又往他脸上吧唧了两口。 这可羡煞了姜锦彦,“乖羽儿莫非只喜欢大哥不成?二哥就不喜欢了?” 他心中醋意腾升,伸手就要去夺姜早,还打着趣儿要将她卖给人伢子。 【哇哇哇!臭臭二哥!还要把宝宝卖掉!】 “坏……坏!”姜早噘着小嘴,软软吐出两个字,一扭头就要往姜锦予怀里钻。 而离开他的怀抱前,小团子还张嘴咬了姜锦彦一下。 她不是一岁稚童,嘴里的笑奶牙咬人还是有些疼。 姜锦彦龇牙咧嘴的,慌忙松开了她,“你这妮子,怎的跟小老虎似的,竟会咬人了!” 姜锦予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 被香香软软的小妹所依赖,心中还是颇有些得意,“二弟啊,你这般两手空空,如何能诱的小妹跟你去?” 【就是就是,还要把宝宝卖掉!先把二哥卖掉!卖给人伢子,日后都不把二哥带回去了!】 “哼!”姜早在姜锦予怀中转了个方向,用小屁屁对着姜锦彦。 她傲娇的冷哼一声,逗得姜锦予忍不住多亲了她两下。 “好,等着我!”姜锦彦有些气闷,朝旁边最近的一个小摊走去。 他挑挑拣拣,选中了一个兔子花灯,回头朝姜早高高扬起,“这个花灯如何?” 那兔子圆滚滚的不说,大耳朵还是用的皮毛点缀,红红的眼睛则是黄豆。 其中照亮的烛火也是温暖不刺眼,但却足够明亮。 小团子一见了那花灯就欢喜,甚至于险些在姜锦予怀中蹦起来! 【啊!宝宝花灯!宝宝的专属花灯!好爱好爱二哥!花灯给宝宝给宝宝!】 姜早迫不及待伸出小爪子,还没等姜锦彦走近就咿咿呀呀地张嘴,这回是一个字都从嘴里蹦不出来了。 她太过激动,连晶莹剔透的口水都在嘴里藏不住了。 姜锦彦得意洋洋地看着姜锦予,迫不及待要将花灯送到姜早手中,迎接自家香香软软小妹的亲亲。 可却在这时,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 “诶诶诶,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嘞?咱还是要付银子的嘞!小本买卖概不赊账嘞!” 身后一嘴地方口音的摊主皱着眉,眼看着下一秒张嘴就要叫喊起来! 姜锦彦慌忙放下花灯,摸索起身上的银子来,“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情急,忘了。” 谁让平日里都是宫中下人出门采买所需物什。 他鲜少有此采买的体会。 因而也就忘了需要给银子这回事。 姜锦彦脸上挂着满带歉意的眼神,只当糗事到这也就罢了。 可没想到,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却什么都没摸出来! 唯有一块紫玉禁步,是他六岁那年时薛想容亲手为他制成。 “摊主……这花灯……”姜锦彦想与那摊主商量一番,用旁的来换。 身后小妹那么渴望花灯,他若买不下来,还让她瞧见了,日后定是会伤心了。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嘞!”那摊主是个不好相与的,满脸横肉。 眼瞧姜锦彦摸不出银子,就挥挥手赶走他,“去去去!买不起就边儿去!少打扰我这生意!” 姜锦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回头看去,自家小妹与大哥正盯着他。 而那软糯的声音也传入了耳中:【唉哟,二哥到底有没有银子呀?买不起宝宝花灯嘛?要不然让大哥买?】 姜锦彦一听,心一横,想着大不了明日就来摊主这儿赎走自个的紫玉。 随即他又拿起了花灯,正想着把紫玉拍在桌上,就被一只温柔的手拦住了。 “摊主,多少银子?”柔如湖水般的声音传入耳中,听着就让人舒适。 “三个铜板足以。”有了生意,老板脸上又笑开了。 更别提眼看着那女子拿出了银子! “无需找了。”话落,女子又拿起了另一个花灯,朝反方向走去。 那窈窕多姿的背影藏匿在青碧色的襦裙之下,侧脸瞧着白皙细腻,就连那纤细的指尖仿佛都在他的心上撩拨了一下。 【喔噢~二哥沉沦了~】 第五十五章 一见钟情 姜锦彦脸色一红,捏着的兔子花灯险些折断 这小妮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呀! 还有他那位好大哥,怎的神色也如此暧昧! 一大一小两人在原地,不约而同地都朝他挑眉! “小羽儿拿着,你的小花灯。”姜锦彦装瞧不见他们的眼神,抱过姜早,把花灯送到她手上。 “二弟,难得春心萌动,真不去追?”姜锦予分明是瞧见了他脸上发烫的红晕,故意打趣。 就连小姜早在他怀里也是挑着短粗的眉头,朝他笑开了。 她小爪子里的花灯晃晃悠悠映出了那张软嫩的小脸。 【喔噢~宝宝就要有二嫂了!宝宝就要有小侄子咯!二哥上呀!追二嫂去咯!】 姜锦彦按捺不住,伸手捏了捏姜早的小鼻子,“你这小妮子,切莫跟大哥学歪了。” 他们身处皇家,婚事也是定数。 或是日后迎娶外域和亲公主,或是为父皇巩固江山,迎娶重臣之女。 若不能给予人承诺,勾出了情丝却无法迎进府中做正妻,还不如将这昙花一现的惊艳藏匿于心中。 姜锦予看着自家二弟沉默,心下了然。 这个弟弟他还是了解的。 “纵使和亲,还有大哥我顶着,何须你牵挂担忧?若你日后回了边疆,也是替父皇巩固江山,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姜锦予拍了拍姜锦彦的肩膀,劝慰道。 就连姜早也在他怀中郑重点头,吧唧一口亲在了他脸上,“追!” 简短的一个字,却格外的清楚。 【二哥难得遇见如此心动之人,就听宝宝的!追!】 姜锦彦眸中倒映出姜早手中的花灯,看着如希望般点点亮起。 可下一瞬,他却骤然掐住了姜早的小脸,“追什么追,大哥胡诌,你也跟着学。” 小团子被他掐疼了,慌忙张嘴要咬人。 姜锦彦逗弄她,趁机躲开,却不料小团子转身就翻出他的怀中,稳稳落地。 【哼,臭臭二哥,说不过了就掐宝宝,宝宝不理你了!】 姜早见他还朝自己看过来,慌忙躲到姜锦予身后去。 姜锦彦也不在乎,转而一笑,双手背过身后,开始心猿意马地逛起花灯节来。 【哎呀呀,一见钟情都思念成这样了,还撑着呢!真不愧是凭着实力不娶妻的二哥!若是错过了这回,下次可保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小团子牵着姜锦予,心中叹息。 而姜锦予一挑眉,有了决断。 二弟这对情缘龟缩的个性也不知随了谁,不若就帮他一把,也无妨! 霎时间,姜锦彦还不知身后两人藏匿在了人群中,身影早已消失。 他兀自向前走着,骤然被撞了一下!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叫,“有贼!快!拦住他!我的钱袋子被盗了!” 姜锦彦这时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一蒙面之人手中揣着青碧色的小袋子,忙不迭在人群中穿梭。 而为了挡住身后之人,他一路不断推到身旁的小摊,让众多摊主叫苦不迭。 姜锦彦眸色一沉。 敢在皇城前偷盗,那些御林军可全死光了吗! 刹那间,他足尖一点,飞身跃到小贼跟前,三两下便折了那小贼的胳膊! 惨叫声响彻了整条街! 御林军匆匆来迟,姜锦彦本想训斥一番,但眼瞧后头跟着的失主追了上来,硬是忍住了。 “多谢这位公子,小女子感激……是你呀?”温柔的声音还未将道谢的话说完,就染上了一丝惊喜。 姜锦彦一愣,回眸看去——竟是那位替他付了银子的女子! “你,你没事吧?可有哪儿受伤?” 他一颗心如小鹿般乱撞,慌乱之下说出来的关心之语没头没尾的。 扑哧—— 女子勾唇一笑,看着甚是美丽动人。 她的鼻子与嘴精巧略微染了些殷红,嫣然侧脸乍一看,宛如小家碧玉一般。 “我能有什么事呀,公子。”女子笑的眉眼弯弯,道,“那贼人原也是想要银子,虽身上带了匕首,但显然并不想要人命。” “带了匕首?”姜锦彦一愣,倒没发觉那盗贼身上有什么利器。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嘴倒先一步将心中担忧说出口,“那你为何还追着盗贼?不怕自个受伤么?” 女子腼腆垂眸,“并非是不怕受伤,可那钱袋子,是我祖母亲手教我缝制,我宝贝的紧,从不离身。” 满天灯雨映照下,她姿容更胜似雪。 姜锦彦愣住了,眼底全是她的模样。 甚至于手中捏着的钱袋子都忘了还与人家。 不远处的小摊边上,两颗脑袋探出来。 花灯节又是诸多寻常情人游玩之日,因此礼部还特意置办了鹊桥。 姜锦彦看着是丝毫不知自己正跟那女子身处鹊桥之上呢! 眼瞧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相约一块往前走去,姜早一双大眼睛快要弯成了月牙一般。 【哟哟哟~也不知道方才是谁躲来躲去,愣是不肯上前去追漂亮姐姐~如今倒是从善如流了!】 【真不愧是宝宝的大哥,就是机智!让一个贼人抢了漂亮姐姐的钱袋子,又让二哥救场,还细心藏起了匕首不伤着二哥!】 【就是可怜了那贼人,被断了手,怕是得修养一阵了。】 小团子摇头叹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姜锦予摁住她的小脑袋,揉了揉,“走,咱们今个儿的差事了了,大哥给你买糖葫芦去!” “糖……芦!”姜早的小眼神亮起了光,口水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流。 她方才就馋了! 若不是二哥的情缘更重要些,她早就缠着大哥去买了! 一大一小身影正朝鹊桥反方向走去,可还未等到了糖葫芦的摊子,就听身后传来一群人的惊呼声! “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来救人呐!” “谁快下去救人呐!水花看着是一点都没了!人撑不住了!” 一瞬间,莫名的心慌与惧意蔓延在了姜早心尖。 她下意识回头,人群簇拥,可里头偏偏不见了姜锦彦的身影! 虽说极有可能姜锦彦也混迹在了人群中,可她心中潜意识却告诉自己,兴许掉下去之人就是自家二哥! 小团子苍白着脸,看向了姜锦予。 后者沉下了脸,也顾不得许多,摸出腰间的令牌,召来了御林军! 第五十六章 消失无踪 不过半个时辰,鹊桥乃至整条河边都围满了御林军。 “禀大殿下,仍未寻到二殿下的踪迹!唯有在鹊桥边找着了此物!” 御林军首领半跪在姜锦予面前,恭敬地呈上一物。 “二……哥。”姜早一见那紫玉禁步,一张小脸上顿时着急起来。 【那不是二哥的贴身之物吗!?】 【宝宝方才还瞧见二哥还要拿出来抵银子使!完了完了,掉进去的真是二哥!】 小团子着急的一双大眼睛顿时溢满了泪珠,不过一瞬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先前御林军首领将御林军分了两拨人,一拨人去找姜锦彦,一拨人去捞湖。 如今捞湖没找着人,自然去寻人的也寻不到。 方圆百里,都有看守,为的就是保证百姓安危。 姜锦予眼见自家小妹急成这幅模样,顿时就心疼了起来,“好了好了,小羽儿不哭了,大哥定会寻到二哥的。” “哭成小花猫,过会儿二哥寻到了,定会笑话你。” 话落,姜锦予又朝御林军首领道,“先驱了百姓,往外一百里再搜寻一个时辰,如若寻不到再回来禀报。” “是!大殿下!”御林军首领应声而去。 扩大了一百里的搜寻范围,若是寻不到,便是彻底消失无踪了。 可活生生一个人,又怎会消失? 姜早红着眼,死盯着那黑漆漆的湖水。 【二哥是会水的,怎的好端端的一个转头,宝宝没瞧着就掉水了,还如此快消失不见了?】 【太不对劲了……等下,那个漂亮姐姐呢!】 小团子骤然抬头,四处转头。 可眼下百姓们都正被驱散,鹊桥上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姜锦予听了那软糯的嗓音传入耳中,却并未能将心中捉急抚慰多少。 如此说来,二弟落水,方才他好似也并未瞧见那女子! “抓……住!”姜早软乎乎的小爪子抱上了姜锦予的腿,抬头就是一双泪眼,瞧着很是可怜。 她似是极度担忧自家二哥,又忧愁大哥听不懂自个的话,硬是多挤出了几个字,“那、个、姐!” 但始终还是不完整。 可姜锦予心中已然明白。 他蹲下身,与姜早平视,温声安慰道,“小羽儿莫慌,大哥这就去找人。” 足足一个时辰后。 御林军首领满脸冷汗回来,单膝跪在地上,请罪,“臣无能,寻不到二殿下,还请大殿下降罪。” “那女子呢?”姜锦予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若那女子是寻常人家,一个时辰,纵使分出两名御林军去挨家挨户敲门,也该寻到了。 除非——那女子不是寻常人家!接近他二弟是早有预谋! 心底的凉意渐渐蔓延到四肢。 他骤然想起刚到雁山带兵支援二弟剿匪。 彼时也如今日,二弟在山洞中遍寻不到,险些消失! 姜早小爪子攥紧,也盯着御林军首领,期待他的回答能带来一丝希冀。 “寻不到。”御林军首领头垂的更低。 他堂堂一个首领,如此无用,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怎么会寻不到呢!】 姜早一双大眼睛又泛红了,甚至着急的哭出了声。 姜锦彦抱着姜早轻抚她的脊背,一双如夜色般的墨眸却一眨不眨盯着首领,“彼时鹊桥上的百姓可都查了?可别出了什么纰漏。” “都查了,唯有一人曾说见过那女子,是在二殿下落水之后也跟着掉入了湖中,可湖中我们也都搜寻遍了,除了一湖的水草,并未发现一个人影……” 御林军首领跪在地上,越回答越小声,“就连这湖所通往的城外河我们也都查探过了。” 如此,便是彻底佐证了,姜锦彦与那女子消失无踪一事。 姜早一听了这话,心中悲凄,但小小的眉头却因为另一个消息紧皱。 通往城外河? 【完了,怎的我早已改变了爹爹、娘亲和哥哥们的必死的命运,二哥却又按原来的路子,被劫走了!】 【宝宝真该罚呀,那女子哪儿是什么让二哥一见钟情之人!分明就是……就是那背后之人派来绑二哥的!】 姜锦予听着那软糯的嗓音,越听越心惊。 此番他也才想起来,自家二弟虽并未采买过,可从府中出来,管家理应为他备好钱袋子。 如今一看,倒是让那女子先动了手,拿走了姜锦彦的钱袋子,致使他无银子买花灯,又悄然出现,勾走了他的魂儿。 人在最危急时,对出手相助之人总会生出好感。 “回……去。”姜早在此时抱住了姜锦予的脖颈。 四处黑漆漆的,就连那湖水上的花灯都被浇灭了。 那吞没了姜锦彦的地方,看着格外的吓人,好似下一瞬就会从里头蹿出个什么,将自己与大哥一并吞没了。 姜锦予发觉怀中小团子在颤抖,挥退了御林军,抱着小团子就往回走。 【都怪宝宝,不该想出来的,在宫中不一样能放花灯么,都怪宝宝。】 姜早把小脸埋在自家大哥怀中,泪水决堤了。 “好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羽儿。”姜锦予安抚着自家小妹,眼底满是疼惜。 他发觉被姜早扑着的地方湿了一片,顺势开口安慰。 “那些坏人要暗算咱们,也是无法控制,小羽儿不必自责,切记回宫后,一切推到大哥身上即可。” 闻言,姜早错愕抬头,“不……可以!” 她情急之下,说话竟也没那么磕巴了! 小团子似是着急还要说些什么,姜锦予却不容许她抗拒,将她的小脑袋摁在怀中,加快了步伐。 半刻钟后,凤栖宫。 薛想容与姜怀靖一听说消息就急匆匆从养心殿赶来了。 二人瞧着是已经歇息了,只在里衣外披了一件外袍,端坐于凤栖宫中的主位上。 姜怀靖略有些气的狠了,冷冷盯着前头沉默不语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谁先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震怒的声音在寂静的凤栖宫中回荡! “是儿臣。”姜锦予果断开口,“儿臣与二弟想让小羽儿瞧见那花灯,却不料……” “混账东西!”姜怀靖暴怒之下,竟将手边茶盏甩到了姜锦予身上! 第五十七章 受罚 茶盏掉落在地,碎裂开来,甚至还混合着水渍。 可这并不能平息姜怀靖的怒火。 事情起源与经过,御林军首领早已禀明了一回,只是姜怀靖仍要拷问一次。 得到相同的答案,他气的几乎七窍生烟。 他指着姜锦予的鼻子,冷声呵斥,“跪上去!” 姜锦予预料到了父皇会责罚,也并不反抗。 只是在膝盖恨恨落到那瓷片上时,还是闷声了一声。 茶水浸湿了皮肉,瓷片轻易就能割开一道道口子。 若是姜锦彦未曾消失无踪,兴许也是要受责罚的。 自打姜早被找回来,姜怀靖也宝贝得紧,三令五申不准姜早在身上伤好前出凤栖宫。 如今姜早虽是无事,可他丢了个儿子! 更遑论是姜锦予主动承认。 姜怀靖的怒意也就迸发到了他身上。 【不要,不要再罚大哥了!宝宝也有错,宝宝也有错!】 眼见鲜血从姜锦予的膝盖上流出,姜早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姜锦予。 “不、要!”简短的两个字从嘴里蹦出,姜早紧跟着也跪在了姜锦予身旁。 那小团子哭的人心都要碎了,也让姜怀靖有些不忍。 可不忍归不忍,姜怀靖却不会因此免了姜锦予的责罚。 【呜呜呜,爹爹怎么还是这么凶,也不能全怪大哥呀!宝宝也有错,要罚也把宝宝一起罚了吧!】 小团子跪在姜锦予身旁,眼看着那小腿就要沾染到碎瓷片,薛想容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小羽儿莫要胡闹,过母后这儿来!” 这是薛想容第一回对姜早开口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却并未能让姜早移开半分! “羽儿,乖,你且先去,无需担心大哥。”姜锦予看出她是要陪自己责罚,心中软了一片,却也担心她被伤到。 “不!”小团子用力摇头,豆大的眼泪直流。 【大哥真是傻,还想一个人承担错误,宝宝也有错,宝宝就是要跟大哥一起被罚!宝宝不能逃避!】 【毕竟也是宝宝才让二哥失踪,宝宝要是不出去瞧那花灯,大哥二哥也不会违抗亲亲娘亲,带乖宝出去了!】 软糯的声音让人心中彻底生不起气来。 姜怀靖与薛想容对视一眼,双双叹息。 “皇上,不若先让皇儿起身再说,如此下去,皇儿的膝盖也受不了呀,事已至此,该想想如何寻回彦儿才是。” 薛想容不忍看着儿子膝盖的血肉模糊,终于是开了口,算是给了个台阶。 毕竟天子震怒,不可能又转头主动善待姜锦予,否则天子威严何在? 而姜怀靖心中没了气,尤其是看着小团子那可怜模样。 他也只是出于慈父情怀,担忧过甚。 “先起来罢,事已至此,明日你便随御林军,再去寻你弟弟。”姜怀靖沉着脸,算是小惩大诫,“再罚俸半年,你刑部的差事先停了,等你弟弟回来,你再复了差事。” 如此,姜锦予也没有丝毫怨言。 到底也是他识人不清,甚至还撮合二弟与那女子相遇。 否则也不会将人白白送到对方手上。 “我……我。”姜早眼看着姜怀靖只惩罚了自家大哥,慌忙伸出小爪子指着自己,一副生怕姜怀靖把自己忘了的模样。 “儿臣叩谢父皇。”姜怀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锦予打断了。 他决计是不会让自家小妹被惩罚的! 可万万没想到,姜早对于此事格外的坚持。 她眼见姜怀靖端起茶杯,打算了结此事,顿时着急了。 【宝宝呢?怎么不罚宝宝!宝宝也要一块,宝宝也要!不能光罚大哥呀!】 那软糯的声音让人无法忽视,甚至于小团子整个人都着急的再度开口,指着自己,“我、我!” 姜怀靖无法,再度开口,姜锦予又打断了,“儿臣明日可先从何处搜寻?还请父皇明示!” 这种小问题,哪儿就是姜怀靖需要考虑的? 姜锦予成长至今,定然是能拿捏住这些事。 只是为了避免姜早被罚,他才几次三番打断姜怀靖。 【哎呀!大哥怎的今日这么多事!别妨碍乖宝领罚!】 姜早似是也看出了姜锦予不对劲,干脆挡在他跟前,故技重施。 而听着身后自家大哥还要开口,小团子干脆伸出小爪子,一把抓住了姜锦彦的嘴! 她太过用力,甚至于姜锦予的嘴都变了形。 这一幕看的薛想容与姜怀靖是忍俊不禁,但又隐忍着没笑出声。 “既如此,就罚小羽儿去御花园扫地吧,再连吃三天素菜,不许有奶、肉伺候着。”终是薛想容做主,给了小团子一个不轻不重的责罚。 对于一个三岁稚童来说,也算够了。 【没有小奶羹,没有小肉羹,只有小土豆了吗?呜呜呜,宝宝好可怜。】 姜早的小嘴顿时瘪了下来,但一想到因为自己个把二哥给害了,也就忍住了没哭出声。 一夜疲劳外加大哭几场,在姜怀靖回养心殿后,姜早在薛想容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薛想容还未打算叫醒姜早,就见小团子自己坐了起来。 “羽儿醒了。”薛想容端着一碗小奶羹来到姜早跟前。 昨个儿气话归气话,如今她还是宠着自家宝贝女儿的。 可不料姜早一见了那奶羹,馋是馋了,可却并未张嘴迎接薛想容的调羹。 “羽儿怎的了?”薛想容心中一紧。 该不会是身子不适? 可下一瞬,就见姜早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磕磕绊绊指着自己,“罚……扫!” 【宝宝要信守承诺,罚了就是罚了,宝宝要坚守下去!】 【小奶羹起码三日不能吃,宝宝要监督自己受罚!亲亲娘亲不要来诱惑宝宝!】 末了,小团子一扭一扭着小屁股从床榻上下来,让惜雨为自己换了衣裙,用了青菜羹,转而走出了凤栖宫。 她还不忘了让惜雨拿上小扫帚——那是前阵子姜锦彦送她的,美名其曰让她学会劳动,实际却是寻不到好玩的,想要出奇制胜。 如今却是派上用场了。 薛想容看着那小身板消失在视线中,无奈叹气。 她的女儿啊,这倔脾气也不知随了谁。 御花园中—— 姜早拿着小扫帚,一开始还扫的认真,最后却干脆躺在凉亭中去,双眼都无神了。 【平日游玩怎的没发现,御花园怎的这么大!!】 第五十八章 宝宝我是会自讨苦吃的 姜早欲哭无泪,只觉得自己寻罚一事简直是昏了头 可这责罚是自己求来的。 姜早又一骨碌从凉亭椅子上爬起来,嘿咻嘿咻抱住了小扫帚走向了另一块落叶遍布的空地。 【不行不行,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二哥因宝宝被抓了,大哥也在为此事受罚,宝宝又怎么能偷懒!】 小团子抱着小扫帚在一旁,左扫扫,右扫扫,没一会儿又觉得累了。 可这回姜早并不打算放弃,但又耐不住小小的身子疲倦感涌上来。 【不行,宝宝让你困!让你困!看你还困不困!】 姜早噘着嘴,竟开始拧巴自个的小脸与小胳膊。 “哎哟喂我的小主子,使不得啊!”跟着她的惜雨吓得脸色都惨白了,慌忙去拦着姜早。 若是如此下去,回了凤栖宫皇后娘娘只当是她虐待了小公主可怎么好! 惜雨心有余悸地揉着姜早红肿的小脸与胳膊。 【呜呜呜,可是宝宝一个人真的扫不完~】 姜早一双大眼睛被眼泪迷糊了,豆大的泪珠子落下,惹得惜雨手忙脚乱去擦。 视线模糊间,姜早瞧见了一旁御花园的洒扫太监。 小团子左看右看,唯有惜雨一直瞧着自己,不让自己偷懒。 那一双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忽然有了主意。 “饿……饿。”姜早可怜巴巴地撅起小嘴,抽泣着看向惜雨。 【呜呜呜惜雨姑姑对不住,宝宝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帮宝宝!】 【只能让惜雨姑姑先走啦!】 而惜雨先是愣了一瞬,但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青菜羹着实比平日里的肉与土豆一类的吃食不顶饿。 长公主还在长身体如何使得这般熬着? “长公主可是饿了?奴婢这带长公主回宫吃羹汤。”说着,惜雨就要伸手去抱姜早,将她带回凤栖宫。 可小团子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她要留在这扫地,让惜雨去取羹汤来。 【宝宝被罚还是要继续信守承诺哒!惜雨姑姑就先离开一下下吧!】 惜雨无可奈何,左看右看,眼瞧附近还有宫女太监,也只能点了头。 “那好,奴婢去去就回,长公主可要等着奴婢,切不可乱走呀。” 等惜雨的背影消失,那小团子就一路快走到了那御花园的太监身旁。 “扫!跟!我!”姜早指了指太监原本手中的扫帚,又指着地上。 只是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姜早愣了下。 【哟,还真是巧了。竟是前两回八卦让宝宝听见的那个小太监!】 那太监也是个偷奸耍滑的,纵使面对姜早这个长公主,也是讪笑着佯装不懂,“长公主在说些什么呀?奴才愚笨,听不懂。” “奴才手里这扫帚是扫那蜘蛛网的,瞧,那花儿间就有一个!” 开玩笑,手上的差事都做不完了,还得被派新差事?胡诌乱扯过去算完! 小团子看出他并不想干活,瘪瘪嘴,从双丫髻上取下一个蝴蝶缠枝钗,递给了小太监,“给!” 有了赏赐,可就不一样了,那小太监笑的可欢了!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紧跟着那小太监就忙不迭拿上扫帚,跟着姜早一块扫起地来。 只是一边干活,他那张嘴却还是闲不住。 “长公主可知,今日皇上啊,在养心殿生了大气了!” 一听自家爹爹生气,小团子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说!”姜早吐出这么一个字,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这宫中消息传递没想到如此的快! “诶,据说啊,今个儿一早大皇子率领御林军一路搜寻,甚至到了燕山!那在燕山脚下竟瞧见了禁军!” “听闻大殿下一路绕过禁军到了山脚下,就见一群洗衣妇人正洗刷着前朝太子的五爪金龙袍!” “皇上这才知晓那前朝太子竟一直在姜朝境内,并未按破国当日的判决,被流放边疆!” “如今遍地寻不到二殿下的身影,唯有那燕山可疑!” 【哇……宝宝就说嘛!这背后肯定有人!那二哥在雁山被行刺,想来也是那坏坏前朝太子所干的了!】 【不过大哥也太能干了,莫非从昨个晚上就开始寻人了?今早就到燕山了!】 【都怪那个坏人,坏人该打!】 姜早一脸义愤填膺,小爪子在空中挥舞,似是要将那幕后黑手给打一顿! 小太监笑的眉眼弯弯,小心问道,“长公主可还要听?” “听!”粉嫩团子郑重点头。 此人前两回八卦都说准了那实情,想来消息可靠。 可姜早没想到,这小太监会如此没脸没皮,“那……这个。” 他搓了搓两根指头,显然是要赏赐。 小团子皱了皱粗短的眉毛。 但一想到会得到有用的消息,咬咬牙,将脑袋上一半多的钗环给了那小太监。 “说!”姜早气势汹汹,插着小腰,宛如小大人一般看着那小太监。 “诶,是,是!”小太监眉开眼笑,却在下一刻附在姜早耳边道,“据说啊,皇上派了镇国将军苏将军,与大殿下一块征讨燕山,势必要揪出前朝太子一脉,救出二殿下呢!” 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哦?这么说来,你倒是清楚皇上的决策了?” 小太监还不知危险靠近,骄傲挺胸,“那是自然……大殿下!” “哥……哥!”姜早一愣,瞬间变得乖巧起来,下意识伸手去挡自己光秃秃的发髻! 可下一瞬,她就被姜锦予抱了起来。 【呜啊,亲亲大哥何时来的?有没有见到宝宝贿赂他人?要不还是先乖乖亲大哥两下,迷惑大哥!】 一念及此,小团子就撅起小嘴,快速在姜锦予脸上吧唧吧唧连亲了两口。 甚至在自家大哥看过来时,还扯起了一个心虚的笑。 “你啊,总是这么鬼精灵。”姜锦予面对自家小妹这张软乎乎的小脸,就是硬不起心来。 但眼前,总有人能让他发泄怒气。 小太监跪在地上,正颤抖着,冷不丁肩膀就被踹了一脚! “你胆子倒是大,敢在宫中打探秘闻!”姜锦予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不等小太监求饶,又道,“把你贪了长公主的物件拿出来,自个去慎刑司领罚!” 寻常太监进了慎刑司,那可就没有再出来的。 除了在里头干苦差,也没旁的出路。 小太监本还想求饶,一见了姜锦予那张冷脸,便只能颤抖着叩谢。 盯着自己的钗环重回手中,姜早的小脸有些发烫。 大哥发觉了自己贿赂小太监,理应是一早就瞧见了。 那想来,征讨燕山一事,也是真的了。 否则大哥定会以谣传的罪名惩罚那小太监。 心中对家人的担忧占据了姜早的整颗心。 小团子伸手紧紧抱住了姜锦予的脖颈,将小脸埋了进去,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惹得姜锦予心中一阵不忍。 第五十九章 哭花了小脸蛋 “好了,小羽儿,再哭下去,大哥可要跟着你哭了。” 姜锦予叹口气,伸手擦去姜早眼角的泪滴。 这小脸儿,哭花了可让人心疼。 姜早被自家大哥这玩笑话给勉强逗笑了,腾出一只手擦泪,却始终不肯放开姜锦予的脖颈。 “怎么,平日里没见你如此喜爱大哥,今个儿是怎的了?” 姜锦予明知故问,伸手轻轻剐蹭姜早的小鼻子,“不怕大哥亲你了?” 闻言,小团子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惹得姜锦予又是一阵好笑。 【哼,宝宝怕,但宝宝更怕大哥回不来呀!这一路定是凶险的,单看此前二哥被围剿就知道!呜呜呜,宝宝果然还是愿意给大哥亲亲,牺牲宝宝一个,成就幸福大哥,呜呜呜。】 姜锦予对姜早那小脑袋瓜里新奇的想法早已司空见惯,如今只觉得她可爱。 “小羽儿乖,大哥不过是外出一趟,少听那些太监胡诌,大哥战无不胜,就连你二哥都未必能敌过大哥!”为了让姜早安心,姜锦予心安理得地撒起谎来。 闻言,姜早总算是稍稍安心了些,却仍旧不肯松开他的脖颈。 姜锦予索性抱着姜早回了凤栖宫。 如今也没有谁在乎这小丫头究竟有无受罚了。 只是刚一走进内殿,就听姜怀靖的暴怒声,“寻不到踪迹,不会想些法子吗?莫非这天下万民的税收,都白费了吗!”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斟酌着等了一阵,见李公公慌里慌张抱着一堆奏折跑出来,途径姜锦予身旁还掉了不少。 “李公公,可为何慌慌张张的?” 李公公循声抬头,见是姜锦予,深深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大殿下,皇上可生了大气了,您还是过会儿再进去拜见吧!” 他也只能说到这了。 【不会是前朝太子那个坏人又作恶了吧?看着都不像善茬!宝宝最讨厌了!抓了二哥定是不够的,若要卷土重来,兴许还会闹的满城风雨,才会让皇帝爹爹如此生气!】 姜锦予心下一沉,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李公公还是不肯言明,索性又道,“本殿断不会将你供出,只当今日从未碰见公公你,听了一道传闻罢了。” 左不过还有今日那御花园的小太监顶罪。 兴许是此事太过难解,李公公也只好开口,“诶!殿下有所不知,那关于皇后娘娘不祥之兆一事,又在京城中闹起来了!” “起先不过是一两个说书人,为了博人眼球,冒着杀头的风险专程旧事重提!” “可过后,那日在皇城门处亲眼所见之人冒了出来应和,这事儿就传开了!加上此番二殿下骤然失去行踪,又不知谁泄了宫中消息……” 姜锦彦的消失,联系上薛想容不祥之兆一事,真真是想把这当朝国母从宝座上拉下来啊! 真真是阴险至极! 不过这前朝太子,何须如此? 姜锦予总觉着这件事还有古怪。 但没等想这么多,又听李公公叹道,“皇上命人去追查,可就连那最初的几个说书先生也不过是受人所托,收了银子在那人多的闹市之处大肆宣扬罢了!” “顶天了也就是有几个百姓瞧见与那说书先生交付银子之人,穿着并不像本朝境内之人,可边关戒备森严,也就唯有一个前朝太子可怀疑了。” 如此,姜怀靖震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姜锦予若有所思——换了他,前朝太子在眼皮子底下蹦跶,自己手下还抓不住人,并未让那些个废物一家子血流千里,都算是天子仁慈! 【哎,爹爹震怒也情有可原,不过这事儿找到大哥不就算完了嘛!爹爹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粉嫩团子在姜锦予怀中也幽幽叹气,小爪子攥成了一个小拳头,小馒头似的给自己打气,“冲!” 【就让宝宝来安抚爹爹吧!】 姜锦予听着那软糯的嗓音,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 李公公瞧见,魂儿都快吓没了。 大殿下还能在这关头笑出来? 莫非是寻到对策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啊!】 许是李公公的视线难以忽略,小团子在姜锦予怀中转了个方向,又开始拿小屁屁对着人。 “行了,你且先去传旨吧。”姜锦予轻咳两声,抱着姜早走进了内殿。 只见殿中薛想容正蹙眉,担忧地为姜怀靖顺气。 “皇上何须震怒?若是觉得如今这批人用着不好,换了他们便是,无谓的伤了龙体。” 薛想容到底还是心系夫君。 从前两人有所误会时,她尚且隐隐对姜怀靖有所期待,更别提如今两人重修旧好了。 “可此事到底有关你,朕不能瞧着她们为难你!”姜怀靖拉过她的手,眼底满是心疼。 【喔哦~爹爹娘亲好~恩爱哟!宝宝看着都脸红了!看来有了亲亲娘亲安慰爹爹,就不需要宝宝了嘛!】 【亲亲娘亲加油!争取再给宝宝生弟弟妹妹!宝宝要当姐姐!】 软糯的声音略带些兴奋传入耳中,姜怀靖与薛想容才发觉兄妹二人的存在。 姜锦予忍俊不禁,行了礼,放下姜早,“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只因见小羽儿在花园中辛劳,儿臣不忍,便带她回来了。” 薛想容一听自家宝贝累着了,不由得担心起来,“惜雨呢?我分明派了她去跟着!” 【惜雨姑姑给宝宝拿羹汤去啦!宝宝说饿,就把惜雨姑姑送走啦!】 小团子拍了拍小肚皮,又指了指凤栖宫的小厨房,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并不指望家人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转而迈开了小腿,朝姜怀靖走去! 如今安慰爹爹要紧! 薛想容就在姜怀靖身旁,她只当姜早是要来找自己,刚要伸手抱起姜早,却不想小团子绕过她,噔噔噔跑向了姜怀靖! 【爹爹爹爹最好啦!爹爹天下最威武!是宝宝最爱!爹爹不要生气啦!等大哥把二哥带回来就能把这些谣言打跑!就跟打跑坏人一样!】 “打!打!”小团子噘着小嘴,努力伸出小爪子挥舞,却活似小土豆子一般,令人发笑。 第六十章 长公主又消失无踪了! 就连姜锦予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见自家爹爹都笑了,姜早也放心地咧开了嘴角。 “咱们的小福星哟,有你,咱们定能破了此局!”姜怀靖忍不住将女儿抱起,高举空中,逗她高兴。 如此,倒让人觉得温馨。 只是不过几下,姜早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团子颇有些尴尬,捂住了自己的小肚皮,似是不想让它发出声音,用了不小的力气,肚皮都瘪了。 【哎哟喂我的好肚皮,怎的尽在爹爹面前让宝宝丢面!呜呜呜!可是小青菜着实填不饱肚肚!可惩罚又是宝宝求的!】 姜早陷入了犹豫中,一会儿小嘴张的老大,似是想说些什么,一会儿又自捂嘴巴,似是要信守承诺,绝不能让自己就这么出尔反尔! 姜怀靖笑的开怀,捏了下姜早的小脸,“昨个儿你大哥被罚过了,就免了你的责罚吧。” “且正是长身体时,不吃饱如何能长高?” “那皇上,臣妾就先带小羽儿下去用膳了。”薛想容在一旁也是忍着笑。 但一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连早膳都吃不饱,也是心疼不已! “谢……爹!”姜早磕磕绊绊的道出两个字,但明显脸上小表情一松,笑的一排小白牙一览无余。 【耶~又有肉肉吃咯!小土豆,你准备好了吗?给你个机会逃跑哟,要不然宝宝就要下嘴啦!】 那软糯的嗓音勾起了三人的嘴角。 但笑过后,姜怀靖又正色看向姜锦彦,“可预备好了?” “是,父皇。”姜锦彦也严肃起来,如实禀报,“精兵两千人,粮草十车,苏将军额外点了一位副将随行,此番定能拿下燕山!” 姜怀靖点点头,随即又叹道,“燕山地形错综复杂,皇儿可千万当心些。” “那些贼人能在京中盘踞如此之久尚未被发觉,定然也有些手段。” “若遇不测,即刻回朝,一刻也不得耽误!” 自己这个儿子,他心知肚明。 为了手足,拼上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因而才额外需要将军陪同前去。 与其说是担忧人手不够,不如说是监督着姜锦予,不可拼命太过。 “是,父皇。”姜锦予俯身行礼。 “何时出发?”姜怀靖又问道。 “今夜子时,否则兴师动众,容易引人注目。”姜锦予恭敬回答。 他又听了姜怀靖诸多叮嘱,丝毫没发觉一个屏风之隔的用膳之处,小团子竖着耳朵在听! 姜早细听了姜锦予所预备下的物件与精兵,才后知后觉。 此番一战,注定以大哥身残为最后结局! 若是去了,轻则断腿,重则这辈子都只能靠轮椅行走! 【大哥去不得!去不得啊!】 小团子坐在专属椅子中,哇哇大叫,却不能引起半分屏风那边两人的注意。 毕竟距离还是太远,且姜怀靖又与姜锦予说着话。 薛想容亲自去小厨房为她热羹汤,唯有一个念秋在身旁看顾。 念秋看着小主子快把桌都掀翻了,只晓得苦着一张脸安抚,“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可是你这围兜紧着脖了?奴婢这就为你松些。” 【不是!不是啊!宝宝不紧,一点也不紧!大哥紧!】 姜早欲哭无泪。 等薛想容回来就发觉自家宝贝女儿瘫坐在小椅子上,恍若抽了魂儿一般无力。 她摸不着头脑,顺着姜早的视线看去,是空了的内殿椅子。 那原先坐着姜怀靖与姜锦予。 “小羽儿乖,等等大哥几日后将二哥带回来,就能陪着小羽儿,再也不分离了。”薛想容轻声安慰着。 姜早闹了一场,已经没力气了,任由自家娘亲把小肉羹塞进小嘴里,麻木地咀嚼着。 【为什么宝宝是个哑巴,如今还不能顺畅言语,真是遭罪啊……】 闻言,薛想容更为心疼她,多在肉羹里加了香喷喷的土豆块子。 是夜。 姜早在专属小床榻上睁开了双眼。 她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瞧着念秋在外头守夜俨然入睡了,便悄然从床榻上爬了下来! 自薛想容与姜怀靖重修旧好后,姜早不得不一人独自歇息。 今日姜怀靖心绪不佳,恰好给了姜早机会。 只见小团子倒腾着小腿下地,穿戴好了,小心翼翼出了凤栖宫的小门。 她上回被绑后,被限制在凤栖宫,早已摸清了个遍! 【既然不能劝阻大哥,那就跟上大哥!保护大哥!宝宝冲啊!】 姜早握紧小爪子,噔噔噔一路小跑出去! 可一出凤栖宫,她就愣住了。 小矮子的视线着实看不清前路,纵使姜早眼中记着宫中每一处宫殿,也没法在黑夜中寻到皇城东门! 可大哥兴许随时就走,这可怎么办! 姜早正捉急时,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狠狠摔倒在地! 她小嘴一瘪,耐不住疼痛,轻声‘哇’了一下! 可这却吓坏了那撞她之人,“什么玩意儿!” 这声音尖细,又有些熟悉…… 姜早熟练地打开了从凤栖宫中偷偷藏起来的火折子。 “哟!”熟人! 只见眼前,是那早已被关进慎刑司的小太监! “长公主!”那小太监一见了她立马就跪下了! “长公主可切莫告发奴才!奴才只是听那慎刑司的在清点死侍,预备着留作燕山清扫机关所用!奴才趁忙乱逃出!着实受不了慎刑司了!” “奴才出宫后定不会再返京城,还望长公主就当没看见小的!” 看着颤颤巍巍的小太监,姜早大眼睛一转,指了指自己,“东……门!” 小太监似懂非懂,“您要去东门那儿?哪儿可危险!如今估摸着正筹备征讨燕山呢!” “去……不去?”姜早可不管这么多,噘嘴作势要喊,那小太监立即就怂了! …… 足足半刻钟后。 念秋在廊下守夜骤然惊醒,她下意识的推门进寝殿,习惯性瞧瞧姜早是否睡得安稳。 这一瞧,可了不得,一张脸顿时吓得血色尽失! 顿时整个凤栖宫灯火通明起来——“长公主又消失无踪了!!” 第六十一章 怎会在这 姜早夜半在寝殿中消失一事传到养心殿时,姜怀靖与薛想容还未曾歇息。 二人过夜,多半是谈话于红烛前,后半夜才相拥而眠。 “什么?!念秋,你一双眼珠子竟是摆设不成!?”薛想容听到后,眼眶顿时红了几分,心中更是刺痛。 她的小羽儿! 愧疚一阵阵袭来,几乎要吞没她。 念秋虽哭着,却也并未推脱责任,“奴婢看管不好长公主,还望娘娘责罚!” 薛想容心中一团乱,眼泪也流个不停。 上回姜早被绑一事在她心中早已落了阴影,如今卷土重来,让她怎能不忧? 可打也打了,过度惩罚,并不是薛想容行事之风,“罢了,过后再罚,且先召集凤栖宫所有宫人,务必找到长公主!” “是!”念秋领命而去。 姜怀靖也并未闲着传了圣旨让御林军倾巢而出,搜寻整个皇宫! “莫慌,背后之人防不胜防,左不过是藏在宫中,小羽儿定然是无事的。” 见薛想容魂不守舍,姜怀靖心疼安慰起来。 自家发妻伤心至此,他也没了心思去看国事。 薛想容甚至隐隐有些胡思乱想起来,“上回是彦儿将羽儿寻到,才能糊弄了那些贼人,如今要是皇儿们都在就好了!” “他们定然能无事回朝,你也不要心慌,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让小羽儿依靠谁去?”姜怀靖握着她的手,温度与安全感层层传递。 而此时此刻,那小团子早已登上了随手挑的一辆马车,钻入了马车座下。 金丝银线绣制的祥云纹坐垫在跟前,姜早满意地合上双眼。 以不告发秘密换来及时登上马车,跟随大哥前去燕山,值了! 困意袭来,小团子上眼皮与下眼皮在打架了。 【喝啊——宝宝好困哦,宝宝要睡了!明日再见——】 姜早本就是强撑着等到了夜半行动,如今计划完成了一半,自是放松了下来。 到燕山还需大半夜行军,且两千精兵,再快也是两条腿。 小团子轻微的呼噜声在车厢内沉沉响起。 姜锦予鼓舞士气后回到了马车旁,正要撩开马车帘子进去时愣住了。 方才那像是自家小妹软糯的声音——为何会出现在马车里?! 姜锦予皱眉,心中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可他正想取一火把仔细瞧瞧马车内,就被一旁的苏将军催促道,“大殿下,还是快些上马车吧,若是让人瞧见了一身戎装,这出城游玩的借口,可就不好糊弄那些匪徒了!” 闻言,姜锦予只得上了马车。 他与苏将军,还有那副将共预备了三辆马车。 临了出兵前突发奇想,这两千人戎装出兵,到底是动静不小。 而若是想掩人耳目,大可装作要游玩之势即可。 更何况还有京中两位‘贵子’相陪。 姜锦予端坐于马车中,正想闭目养神,却不料马车骤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他敏锐地睁眼,正要行动,却听外头车夫传来安抚之声,“大殿下,无事,撞上一块石子了!” “当心些,夜半行车!”姜锦予应付两声,正要闭目,脚边却像是踢到了什么软软的玩意。 可到底是在行进的马车内,他不便用火把。 想来兴许是滚落的坐垫一类,姜锦予合上了双眼。 带着两千精兵,行进所耗费时辰到底还是多了些。 等翌日的晨光洒进马车时,姜锦予也歇息够了。 可当他一睁眼,却与一双意想不到的大眼睛对上了! 【嗨!大哥!怎的醒的这么早!】 姜早笑嘻嘻地与自家大哥招手,乖巧坐在马车正中央。 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也是醒来没多久。 姜锦予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举动——究竟谁能解释一番,自家小妹怎的会在这!? 【看起来大哥好惊喜哟,宝宝果然是个小福星!给大哥带来惊喜!】 惊喜?再多来几回这般惊喜,他就该英年早逝了! 姜锦予生生忍住了要揍小团子一顿的冲动,将她抱起。 “你……谁……父皇与母后知晓吗?” 几番改口,姜锦予却不知自己究竟从哪里开始问好。 末了,还吐出一个早有答案的问话。 姜早如何出宫,又是如何来到他的马车上,似乎都不重要了。 而父皇与母后定然是不知晓的,只怕皇城中早已翻了天去了。 姜锦予最初本想直接把姜早送回京城去。 但眼下燕山就在眼前,若是再送回去,只怕路途遥远。 且这前朝太子未必就对自家小妹死了心了。 为了姜早的安危,姜锦予只能把姜早带在身旁。 【喔噢~原来出征打坏人,吃的还是挺好的嘛~宝宝看来不用担心大哥饿死了!】 姜早抱着一小碗肉羹,塞的小脸蛋鼓鼓囊囊的。 方才她还是在外头当着两千将士的面吃着,馋坏了一群大汉。 姜锦予无法,只得将自家小妹拎进来吃。 且她吃的,分明是自己亲手烹制! 这军中吃食定然是不适合她这小身板。 若是回去饿瘦了,母后与父皇定然又要责罚她! 姜锦予一时只怪自己没有多个心眼,让母后把这小团子看严实了! 姜早吃饱了,见自家大哥一脸无奈,慌忙丢了碗,跑去抱住姜锦予的胳膊。 纵使铁甲冷的她有些发抖,却还是忍不住傻笑,“哥……抱!” 【亲亲大哥!好好大哥!宝宝就至此一次!没办法呀!谁让宝宝没法提醒亲亲大哥此行会残废……宝宝舍不得亲亲大哥如此凄惨!】 【好啦好啦~宝宝都不计较了,大哥也别计较了!好不好嘛!】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小娃儿,能计较什么! 姜锦予只觉一阵无力,但眼见姜早因他不理会自己要哭了。 便只好抱起了自家小妹,哄着。 可哄归哄,他到底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软糯嗓音中传递的消息——他会残废? 经过几次,姜锦予对姜早深信不疑。 恰逢此时,马车外骚乱四起——“有匪徒劫马车!” 第六十二章全殁了 一刹那,刀剑争鸣声顿时将听觉尽数掠夺了。 马车内,姜锦予来不及多虑,拆下了身后披风,用作了绕带把姜早紧紧桎梏在自己身前。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贼人伤了自家小妹! “小羽儿乖乖缩在哥哥怀里,贼人来了!” 姜锦予一手抽出身旁佩剑。 剑锋横在身前,一抹月光映照其上,冷冷洒在他的双眼上。 【喔噢~大哥这锐利的双眼,锋利的下颚,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好姐姐!】 姜早虽听话的任由大哥抱着,可却忍不住在自家大哥怀中悄然露出一双亮盈盈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大哥不肯移开目光。 这样正值年华英勇无畏的少年,最能吸引人的视线了。 可还不等小团子多看两眼,就被姜锦予摁住了小脑袋瓜子。 “别抬头,当心些。” 如今外头正乱着,稍稍不注意便是人头落地。 虽说姜锦予临时改了口风是要出行游玩,遇上贼人也实属正常。 可他带的是两千精兵! 若是寻常贼人,只怕是不等外头骚乱声起就解决了! 而眼下非但没有平息外头的动静,甚至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显然对方经受过了一番训练。 最次也是个个身怀武功,并非等闲之辈! 姜锦予墨眸清冷,半蹲在马车中央,静等变数。 外头精兵自有苏将军引领反击,他怕的是怀中小妹受伤,否则一早出去杀敌了! 不知过了多久,骚乱声渐渐远离了马车。 想来是苏将军有意将战场带远马车,不扰了姜锦予。 “殿下。”马车帘在下一瞬被撩开,一位将领满脸是血地出现。 【啊!怕怕,宝宝怕怕!】 姜早又不听话地露出双眼去瞧,却在下一瞬捂住了一双大眼睛,浑身颤抖。 “真是皮实,日后做梦魇可别叫着大哥救你。”姜锦予轻斥了下小团子。 【呜呜呜,人家就是忍不住要看嘛。】 小团子凭空抽泣了两下,将小脑袋埋进了姜锦予的怀中,不敢再探头。 “殿下,无暇再说闲话了,快走!”那将领胸口起伏不停,上来就拉姜锦予,似要将他拉出去! 姜锦予认出他是那苏将军钦点的副将下属,好似叫‘李崖岳’。 苏将军所信任之人,姜锦予自然也是信任的。 只是原先姜锦予当他是来汇报战况,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怎的,要逃?” 李崖岳重重点头,“他们早有埋伏,我趁机扯了一人的蒙面巾,瞧见了他们脸上的烙印!” “与上回雁山突袭二殿下的贼人是一伙的!” 那可是前朝收归的禁军! “两千精兵,全殁了?”姜锦予眉头紧皱,骤然猜到了另外一个结局。 面对禁军,他们的精兵终究是不够凶狠。 毕竟经过了前朝太子的日夜训练,可谓是凶残至极! “还剩几人苦苦撑着,不过那些混蛋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人!” “我冒死杀出血路来寻殿下,殿下快些与我走吧!”李崖岳一边陈情,一边回头,像是担忧身后贼人突袭。 他神情紧张,姜锦予本该是立即动身,与他一块离开此地! 可不知为何,好似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苏将军呢?”姜锦予冷眸微眯,骤然问起了苏庆宇苏将军来。 “本殿记得,你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如今他人呢?李崖岳,危机时刻不能保护上将,亦是死罪!” 苏庆宇跟他,乃是一个师傅所授的武功。 他尚且能有自信在如此围追堵截的战场中自保,更别提苏庆宇。 好歹那也是姜怀靖亲封的将军,在边疆挣够了军功,回来娶妻生子才留守皇城的。 抛弃上将死罪一事,是皇城中不成文的规矩。 虽律法上并无此条明文,可也有姜怀靖惩罚此类人,让其不得再入军中效力的例子。 “苏将军……死了。”李崖岳一瞬间面如死灰,垂下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愤恨。 “属下拼死要护着苏将军,就差那么一步,那么一步!他要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兵,将军说他最小的孩儿今年就满月了,死而无憾了!” 姜锦予久久震颤,不知该如何言语。 只专注于听苏庆宇的消息,丝毫没注意到眼前人的变化。 还是他怀中姜早听了自家大哥叫李崖岳的名儿,这才想起了一事。 【大哥!跑!就是此人杀了苏将军!他是那前朝太子的人!】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惴惴不安地乱动,甚至还想咿咿呀呀地叫喊起来。 外头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 只怕并非是两败俱伤,而是他们被包围了! 夜风萧瑟,周遭顿时只剩下了姜早的声音。 李崖岳对小团子弄出的声响并不在乎,定定地盯着姜锦予,“大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伙贼人若是与咱们的精兵缠斗过后,转头回来可怎么好!” 他催促着,可姜锦予却仍旧一动未动,甚至手中宝剑还横于身前,挡住了李崖岳的来路,“本殿与苏庆宇相识二十年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李崖岳还没反应过来,就骤然被眼前锋芒吓得跌倒在了马屁股上! 姜锦予不过试探一番,便骤然收了攻势。 如今唯一挡在马车口的身影不见,他也发觉了马车外围着的贼人。 不少于百人。 李崖岳是来寻他要带他走,也是想要他的命! 不,还有意外之喜——姜早。 姜朝三位皇族血脉都尽数落入他们之手,姜朝覆灭指日可待! “你何时发觉的?”李崖岳起身,拍掉身上泥土,盯着姜锦予的目光散着冷意。 “自你说苏庆宇为了救人而丧命时起。”姜锦予紧盯着李崖岳,手中宝剑越发紧握。 “有了妻女,他绝非如此不惜命,在明知对方必死时还冒险去救!” “哼,你们姓姜的,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李崖岳双眼骤然泛起凶光,负手而立,冷声道,“给我上,既不能活捉,便带个死的回去,主子也不会怪罪于你们!” 第六十三章 不会没了吧 李崖岳话音消散瞬间,顿时无数长矛朝他们刺来! 【呜哇!宝宝要变成刺猬了吗?呜呜,要不大哥还是放下宝宝跑吧!若不带着宝宝,大哥还有几分回了皇城的胜算!到时再带着人来给宝宝报仇就是!】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缩成了个小土豆般,不敢乱动。 【呜呜呜,大哥日后若是能抓到这前朝太子,来看宝宝的小坟堆儿,记得给宝宝带土豆子!】 姜锦予听着那又怂又仗义的软糯声音,却分不出神再去安抚了。 眼前木头与锋利的兵刃互相碰撞,那一辆完好无损的马车顿时变成了刺猬。 长剑用来攻一辆马车,极其容易卡在木头缝之间。 还是精兵所携带的长矛更为合适。 在自己与小团子都被戳穿前,红色戎装的少年飞身而起,反手用利剑斩断了几个矛头! 下一瞬,他运起内力,一掌就要冲破马车顶,飞身出去! 可恰逢此时,李崖岳也手持利剑袭来! 姜锦予一脚将他的攻势给破了,但不可避免的自个也掉落在了马车底。 “轰隆!” 变故突生,马车骤然翻滚起来,像是被猛踹了一脚! 【呜哇!怎么了怎么了?带着宝宝打斗就够危险了!怎的还带翻滚的啊!!宝宝好晕!】 姜早只感觉在姜锦予怀中经历了一阵震颤肺腑的动荡,双眼一黑,彻底瞧不见了。 但她始终能感觉到,自个被姜锦予护在怀中,不曾丢弃。 ——“是谁踹了马车一脚?出来领罚。” 岸上,李崖岳冷眼瞧着眼前禁军,眼底怒意灼烧正旺。 这帮蠢货,就是那一脚,将马车给踹到了湍急的河流中去! 唾手可得的人质就这么跑了,任谁能好脾气! “是,是我。”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人颤颤巍巍走出,“我原想着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出其不意!你瞧瞧我这脸上,被你连累的!”李崖岳恶狠狠踹了他几脚,又指着自己脸上因那变故被马车蹭出的伤口呵斥他。 “你一身聪明劲,倒是想法子将那两人捉住啊!” 话落,李崖岳似是不解气,又将那人给踹到了河水中,“自个犯下的错,自个担着!咱们从岸上追,你便从那水下去围追堵截!” …… 不知了多久。 【呜呜呜,大哥不会没了吧?亲亲大哥可千万别出事呀,都怪宝宝提醒的不及时,若是宝宝更努力些,哭的大声些,保不齐就能提醒大哥了!】 软糯的声音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入耳中,姜锦予奋力想睁开双眸,但却并未成功。 他只发觉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伸手推着自己。 推得着急了,还呛咳了起来! 【呜呜呜,大哥,大哥还是快快醒来吧大哥,宝宝再也不躲大哥的亲亲了呜呜呜。】 “好了我的长公主,咱们姜朝的大殿下可并未如此脆弱,您先别哭了。”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有几分熟悉。 姜锦予又试了一回,恰巧在软乎乎的小身板被抱走前睁开双眸,“别动她!” 骤然一声喊,半截被堵在了喉中。 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哭的湿润的大眼睛。 “大……哥。”姜早抽抽搭搭地唤他,还瘪起了小嘴,看这模样可怜极了。 她身上的襦裙在此时被除去,只剩下干透的里衣。 非但是姜早,就连姜锦予身上也是干透的。 显然是他们身旁的火堆的功劳。 “小羽儿。”姜锦予伸手去抱自家小妹,那拎起姜早后脖颈的人也放了手。 让他们兄妹相拥。 【呜呜呜,大哥若是在不醒来,宝宝都要以为大哥醒不来了!】 小团子一整个小脸都埋在姜锦予的脖颈中,哭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宝宝原想过此番会惊险,没想到会险些要了大哥的命!都怪宝宝,都怪宝宝。】 姜锦予被软糯的哭声扰的心都碎了,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小身板。 “好了,好了,小羽儿,大哥没事,别哭了。” 他一边安慰自家小妹,一边看向了火堆。 “你做的火堆还是这般一言难尽。”姜锦予朝眼前那人轻笑道。 那人似是也累了,索性瘫坐在姜锦予身侧,“你的命可全靠这火堆,少在这贫嘴。” 姜早哭够了,听他们交谈似是认识,这才抬起小脑袋看向那人。 “你不是死了吗?”姜锦予眸色渐深,回想起李崖岳的话,心中回忆起沉痛一刻,“你那好副将想生擒我时,报了你的死讯。” 听到此处,姜早小嘴张的老大,很是讶异。 【原来是那位苏将军啊!宝宝还没见过呢!第一回见就险些尿了他一身,真是丢脸……呜呜,宝宝没脸见人啦!】 小团子又将连埋进姜锦予怀中,片刻又抬起。 【不对,都怪这人,把宝宝和大哥从水里捞起来时佯装要宰了宝宝!哼!宝宝都是被吓得!】 姜锦予忍俊不禁,轻抚着自家小妹的小脑袋瓜。 苏庆宇倒是并不在意兄妹二人说了些什么,他捋了捋事发经过,通通说与了姜锦予听。 原是那李崖岳在行军途中,故意使坏,让他们二人乘坐的马车落后于姜锦予。 而后他又骤然发难,一刀下来,要结果了苏庆宇。 “若非我妻用银线钩织了这个,只怕我真要命丧黄泉了。”苏庆宇将怀中一块祈福用的福包拿了出来。 上头有一块刀印却并未穿透,想来是因这福包针脚细密,而又是银线所织。 苏庆宇目光缱绻,轻轻抚摸着那福包,“那叛徒就不必再提,若是落到了我的手中,定要他生不如死!” 闻言,姜锦予也不知如何安抚他,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还需得从长计议才是,此番遭受重创,还需得回皇城调来兵马。” “那咱们就抄小道回皇城。”苏庆宇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恍若路线的玩意,指着其中一条,“咱们可从这走。” 姜早百无聊赖地听着,正全神贯注,却不料在不经意看向身旁河水的下一瞬,与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哇啊!有贼人追上来了!】 第六十四章 本身是个错 姜早吓得汗毛倒竖,一时都忘了张嘴叫喊。 倒是姜锦予敏锐地转眸,瞧见了那人! 利剑再度出鞘,指向了那人,“从水中滚出来!” 苏庆宇显然也瞧见了。 他的佩剑早已丢失,捡了几个石子,狠狠砸向那人! 有武功在身上之人,无论手上有什么武器,都总能轻松制敌! 只见那贼人痛呼了一声,紧着便摔进了水里! 他在水里扑腾,趁着上下翻腾时大叫了声,“他们在这!在这!首领!” 苏庆宇和姜锦予顿时着手拾掇火堆旁的衣物。 【嘶……这人怎的这么烦呢!还暴露宝宝!可恶的贼人!】 姜早噘着嘴,抱紧了姜锦予的波领子。 “杀了他!”离去前,苏庆宇眼底闪过杀意,想要解决了那贼人! 像是听见了苏庆宇的话,那人顺势沉入水底,却没过多久又浮起。 似乎是因着不善水性的缘故。 【不要宰人啊!呜呜,宝宝见不得那场面,见不得!宝宝也不想见!太可怕啦!宝宝还小!】 姜早慌忙捂住自己的双眼,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纵使她什么也瞧不见,若是那人遭受虐待,爆发出惨叫,仍是能让她饱受折磨的。 “罢了,若是耽误了时辰,让追兵将咱们就地绞杀可得不偿失。”姜锦予拍了拍苏庆宇的肩膀,作势要走。 【对呀对呀,咱们还是快些走吧!那李崖岳能将两千精兵都尽数斩杀了,脚程定然也是快的很!】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这小贼如此快寻到了咱们,那这坏人也不远了!依宝宝看,还不如就地藏起来,等他们过去了再说!】 【可惜了,宝宝又不能说话!呜呜呜,不对,宝宝应当相信大哥!亲亲大哥武功最棒!】 姜早崇拜的小眼神落在姜锦予身上。 可她丝毫不知自家大哥思虑的更多些。 他一人的脚程是要快些。 但若是在逃亡途中让小羽儿受伤了可怎么好? 那帮禁军的手段,他见识过。 “等等。”姜锦予又转过了身,“或许咱们有更好的办法。” …… 不过半刻钟,李崖岳带着禁军赶到方才火堆旁。 火苗在木头上噼里啪啦地跳跃,发出不小的声响。 湍急的河流中水花不断涌动,因为距离他们方才杀了那两千精兵的地儿并不远,血红一片,瞧不清里头有些什么。 “方才可是谁在传听见了王安大喊寻到他们的踪迹了?”李崖岳脸色阴沉,冷冷盯着身后的禁军。 其中一人被推了出来。 “此人与王安平日里最为亲近,亦是他最先传出听见了王安大喊找寻到了那两人的踪迹。” 李崖岳沉默不语,骤然搂住了那人的脖颈,“你与王安亲近,是否也心疼他被迫下水寻人?” 后者颤颤巍巍应声,不敢有所隐瞒,“是,也不是……王安与我亲近,我自是担忧,但王安被罚是您的决策,属下并不敢有异议。” “哦?不敢?好的很啊。”李崖岳摩挲着他的后脑勺,眼神骤然一冷,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一下便贯穿了那人的脖颈! 身子渐渐滑落,李崖岳冷着脸将人推开,指着他道,“若是谁还为着亲近之人被罚而担忧,又扯谎让咱们白跑一趟,这便是个例!” 话落,他率先朝河流下方走去。 若是落入了河中,定然是不会在此处河流半截处停下。 听着那嘈杂的脚步声离去,方才李崖岳所瞧见之地骤然浮出四双眼睛。 “不,不!连安!”王安总算是被苏庆宇放开了,疯一般冲向那了无生息之人。 身在禁军,有那么一两个亲近之人本实属不易! 更别这亲近之人倒在了自己眼前! 王安扑在尸身上痛哭的不能自己,回头又狠狠瞪着姜锦予与苏庆宇! 可姜早此刻也在姜锦予怀中,只当自己也被瞪住了! 【呜呜呜,瞪着宝宝做什么!宝宝可什么都没干!是那个坏人将你好兄弟宰了!】 姜早噘着小嘴,被王安的眼神吓着了,下意识举起小爪子。 【不过挺方才那坏人说,这人该是王安了,被惩罚又被丢下水,真是可怜兮兮的。】 【不对,他是禁军的人,定然是知晓那幕后坏人所在之处!若是能策反了,给咱们带路,咱们可不就是事半功倍了吗!】 小团子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转,又不怕了,放下了小爪子。 【若是宝宝能说话,定然会说他个稀里哗啦的!宝宝可会找弱点啦!但宝宝不会……可惜啦。这人显然重情重义,只要好好说,定然是能策反的!】 “无需这般瞧着我们。”姜锦予迎着王安的目光,骤然开口,“并非我们将他抹了脖子。” “与他言说这般多作甚!”苏庆宇显然更为激动,攥紧双手,甚至想直接杀了那人! 在他看来,禁军就是李崖岳手中利器。 与那叛徒一样可恶、该死! 纵使眼前王安身上所有趁手的兵器都被缴走了! “姜朝的存在,就是个错!”王安恶狠狠呵斥。 显然是被洗脑了。 【呸!宝宝可喜欢亲亲大哥,亲亲二哥,亲亲娘亲与爹爹啦!姜朝因为宝宝的家人,才变得更好!百姓们安居乐业,有什么错!】 【前朝若是没错,又怎会覆灭!】 姜早气呼呼在姜锦予怀中发抖,因着浑身是水,又混杂着血迹。 姜锦予将她搁置在稻草边上。 他们所处之地,放眼望去都是绿意匆匆的树。 难得寻到一点干稻草生活,也让李崖岳给灭了! 不过这生火不难。 “孰是孰非,谁又能理的清?”姜锦予手中动作不停,将小团子心中所想换了个说法道出,“一如你所追随的主子,如今不也放权给了李崖岳,而那叛徒,叛了姜朝,未必就不会叛了你主子。” 顿了顿,姜锦予又道,“亦或者,你又怎知会被百家起义的前朝,是必然适合存于世间?” 王安沉默了下来。 唯有小团子在一旁拍着小爪子。 【喔噢~大哥最棒了,能文能武,说服人也是有一套,跟宝宝所想对上咯!肯定能将人收服了!】 第六十五章 策反 姜锦予伸手按住了姜早的小脑袋。 他看向王安,继续游说道,“你且再细想想,做了禁军,跟了你前头这个主子,过了一天好日子没有?” “姜朝虽对历来军中士兵严厉,却并未到此不近人情的地步。”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 “若是我从了姜朝,是不是就能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了?”王安抱着尸身,眼神迷茫了一瞬。 “是。”姜锦予肯定的话说的很果断,“若你能助姜朝铲平了前朝余孽,自是大功臣,只要不将主意打到皇家身上,如何要求都能应承你。” 【哦哟,这人还是可怜的,宝宝有点心疼了……不过也都该怪那个编制禁军的混混蛋!】 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泪眼汪汪地看着王安抱起怀中尸身,找寻着土地松软之地,似是想就地掩埋了那人。 姜锦予和苏庆宇对视一眼,跟着走了上去。 “我与他憧憬着有朝一日能离开禁军,与主子拜别,去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可如今幡然醒悟。 那样的希冀,终归是不可能的。 毕竟禁军,唯有死路一条方可解脱。 王安并未说出心中所想,但众人都想得到。 “姜朝的大皇子殿下,若是我能助你,你真能信守承诺吗?”王安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姜锦予。 “自然。”姜锦予坚定回望。 他眉眼锋利,薄唇紧抿,皇室那浑然天成的贵气萦绕周身,没由来的便让人震颤。 “好。”王安骤然跪在了姜锦予跟前,“王安原为大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耶,有小弟咯!那个臭臭叛徒定是没想到,宝宝的大哥还是个忽悠高手!轻易就策反了他一个小弟!】 【不过,也是他们太过分!竟然就这么把人给杀了,好歹也是一条命!】 姜早从高兴到愤怒,一张小脸气的鼓鼓囊囊。 “如此,便可从长计议了。”姜锦予伸手捏着姜早的双颊,看向苏庆宇,“你且先回皇城,将羽儿与我在一块的消息传回去,再带些援兵过来。” “不行!”苏庆宇张口就是拒绝,“别说咱们过命的交情,你还是姜朝堂堂的大皇子,你怀里是姜朝唯一的长公主,我能把你们丢下?” “那皇上还不得就地把我扒皮抽筋了?” 更别提这刚刚策反的小弟,此刻还未表忠心。 让他们单独跟王安在一块,这不是纯纯将人往火坑里推吗! 他这将军的差事还没做到头呢,脖子往上的东西也还想要呢。 王安察觉了苏庆宇并不信任的目光,却沉默着不敢反驳。 如今他跟的人是姜锦予,只听姜锦予的就行。 “你若不去,也是抗命。”姜锦予下了最后通牒。 他严峻的脸色与平常温和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颇有些风范! 就连他怀中那小团子都缩了起来,一点儿也不敢动。 【喔噢,这个时候的大哥好凶凶,宝宝还是乖一点好了。】 “至少,让我把长公主带回去,留在你这也不方便你们行事。”苏庆宇做了让步。 他的固执比起姜锦予,不逞多让,“如若不能把两位皇室血脉保住一半,我还不如抗命,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与摘了我的脑袋毫无分别!” 闻言,姜锦予叹了口气,“并非是让你就这么回去。” “你是去寻援兵。且不让小羽儿跟你一道回去,是担心李崖岳在途中埋伏。” “再细想想,我此番先去探路,也是九死一生。” 既然小羽儿跟谁都是一样的结局,还不如让苏庆宇快些回皇城找援军来,兴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李崖岳来回巡视,他们绝无可能就在此地久留。 不若就朝前走,进了那前朝太子的领地。 【对呀对呀,宝宝跟着大哥还好些,大哥心细,能照顾好宝宝!而且宝宝也是小福星!定然能把大哥照顾好!】 【大哥亲亲!咱们英勇无畏!冲啊!】 听着那软糯的声音在起哄,且唯有自己听得见,姜锦予忍俊不禁扬起了唇角。 他伸手逗弄着怀中小团子。 姜早仍旧被他用披风绑在怀中,被逗的‘咯咯咯’笑个不停。 苏庆宇沉默一阵,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们来了。”王安突然在一旁插话。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人发懵。 苏庆宇皱眉道,“什么来了?你们禁军就是这般训练你们禀报的么?说清楚!” “来不及解释了。”王安拉着苏庆宇与姜锦予就朝树林中走去。 选了三颗树,足以让三人暂且躲避。 直至上了树后,苏庆宇还想开口,却被底下的动静生生迫使闭了嘴。 只见那方才离去的禁军此刻重回树林,甚至更添了足足一倍的人数! “找!他们定走不远,咱们河流下游来回巡视了多少遍就是没寻到人,他们肯定就在此处!” 李崖岳的声音混杂在脚步声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阴狠。 他应当是没寻到人,着急了,这才回去搬了救兵。 【哇……这么多人,宝宝不会被发现吧?太可怕了!宝宝要躲起来!】 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小心翼翼扭动着小屁股。 自心底而生的害怕充斥了她整个小身板,还让她颤抖不止。 如今要是被发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那些禁军手里可拿着明晃晃的兵刃! 一下就能将人刺个对穿! 姜锦予一手安抚着小团子,一手拉着树干不让自个掉下去。 他们不会被发现的。 至少这一点姜锦予敢肯定。 方才王安所选的这三颗树,单瞧过去,互相遮挡,从上头容易被识破,可从地上看却不容易发觉树梢上有人。 就连苏庆宇都不得不承认,王安此人,有那么点意思。 至少证明了他的忠诚。 可单有忠诚还不够,能力也得跟上。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压根没法脱身,唯一了解李崖岳的便是王安。 面对苏庆宇的目光,王安淡定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借着月光,忽然将手中的匕首奋力朝其中一处掷去! 第六十六章 未必能活 匕首狠狠插在树干中央,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这声响虽被脚步声糅杂了进去,却躲不过李崖岳的耳朵。 “停下!”李崖岳大喝一声,阴狠的目光骤然看向了那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 “飞檐走壁?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快!” 他迅速召了附近的禁军,离开了此地。 王安松了口气。 三人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跟李崖岳背道而驰。 他们在树林中暂且寻了一处藤蔓交错的陡坡,决心先歇息一阵。 姜锦予拨弄着火堆,赞赏地看了王安一眼,“好计谋。” 利用李崖岳多疑的心思,又弄出了那类似轻功跳跃在树枝上的声响。 有武功又有谋略,是个好下士。 姜锦予甚至有几分不舍,在一切结束后放他离去了。 “不过是朝夕相处,多了解几分罢了。”王安老实回答,并未趁机邀功。 “既如此,你定然知晓那前朝太子盘踞在这燕山何处?”苏庆宇问道。 王安点了点头,但眉头紧皱起来,“他能在姜朝搅弄风云,自是有一番考量。” “每日他都会变换地点,并不会定在一处。” 言外之意,若是没有援军,休想单枪匹马就生擒了他! 【果然是狡猾之人,要是宝宝这回没有跟来,大哥指不定还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若是没有援兵,宝宝也会在这没了!还是让苏将军快快回去找援兵吧!宝宝还想回去吃小肉羹!】 姜早在姜锦予怀中伸出小爪子,虔诚地合在一起。 似乎是想学着平日里寺庙中求佛之人,但却又因小爪子怎么都不能严丝合缝地对上,索性气鼓鼓地放下了小爪子。 【哼!这个胖爪爪,我哪天剁了让亲亲娘亲做成肉羹去!】 姜锦予只感觉周遭沉重的气氛被驱散不少。 但正事还需敲定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日就启程,切记要当心。”姜锦予朝苏庆宇道。 这一路上埋伏重重,但以苏庆宇的身手,还不至于脱不了身。 “事不宜迟,不用明日,我即刻启程!”苏庆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点子。 “这前朝太子尚且不知还有多少手段,另外一则,我私心也想快些制服那李崖岳,责问他究竟为何要叛了姜朝!” 话落,他又让王安指明了一条相较于不那么容易碰上李崖岳搜寻的路线,孤身一人且先启程了。 …… 三日后。 姜朝皇城内。 养心殿中,姜怀靖与薛想容正焦急等待着。 直至清醒的苏庆宇走进了养心殿,薛想容也顾不上礼仪了,慌忙抓着来人的小臂道,“可是皇儿有什么变故?” 这两日他们怎么也寻不到羽儿,整个皇宫都快翻遍了,就连御花园中的花花草草也被翻了起来。 可一无所获。 慌乱与恐惧席卷内心,如今又只有一个受伤的苏庆宇回了皇城,让人如何能不心急? “皇上皇后娘娘切莫慌张,其实……” 见一国之母与天子都心急了,苏庆宇慌忙将这两日的遭遇全盘托出。 “胡闹!”姜怀靖听完后,立即拍了眼前的案板。 “他一人去就罢了,怎能带着小羽儿一块!苏将军,你即刻带着一大军,前去把小羽儿接回来!” 姜怀靖下了军令,苏庆宇也有此意,利落接下。 “等等。”眼看苏庆宇转身要走,姜怀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人给拦了下来。 薛想容见状,不免又着急起来,“皇上,若有什么吩咐,一并说了吧,切不可再耽误了!” 方才的听闻,简直让她心症都快犯了! 小羽儿找到了,可却是在危险的燕山找到的! 那地儿非寻常人家,不到必要时绝不会去! 自家宝贝女儿定然是吃不好睡不好。 她恨不能即刻就让苏庆宇带了大军回燕山,怎的皇上还要耽搁! “容儿莫急,朕要写封家书,好好叮嘱皇儿一番!”姜怀靖的脸色显然也并不好看。 这封家书,多半是让姜锦予挨骂用的。 苏庆宇虽也着急,却也不能不遵从圣意。 左不过是这么一刻钟的事,姜锦予那边应当能撑住吧? 沉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皇城,可莫说是皇城,就连燕山,也是一片阴云。 树林中,两道身影飞快疾驰在树梢。 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追兵,身前是交错杂乱的树丛。 而其中一道红色长袍的身影上,还粘着个小团子。 团子胖乎乎的小爪子里还抱着一碗黑乎乎的小肉羹,她却吃的津津有味。 【喔噢~看来宝宝这两日给亲亲大哥喂的一点都没胖也!大哥的脚步一点也都没有迟缓!】 【略~小追兵,来呀来呀!宝宝就在这,亲亲大哥也在这,有本事抓住我们呀!抓不到吧!】 姜早在自家大哥怀中,甚至还有闲心思去对身后的追兵吐舌头! 而姜锦予此刻无暇去关切自家妹子。 他与王安在树林中利落地飞跃,总算是在一处树洞中躲过了追兵! 那是一根四五人都抱不住的树干,估摸着也生长了百年。 王安趁着歇息的时辰在其中凿出一个树洞来,甚至双手都磨破了也在所不惜。 他为了自个的百姓梦,很是拼命。 【喔噢~前两日看王安偷偷摸摸出去,宝宝还当是他要跑!如今看来,是宝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宝宝道歉!】 姜早满脸的肉羹残渣,朝王安频频点头。 稚童本意是想弯腰,却因整个人禁锢在姜锦予怀中,动弹不得。 “若是今日援兵能到,咱们整顿一番,明日就可攻上燕山,铲平了此处!允准你的,定会信守承诺!” 姜锦予靠在树干上,抱着姜早的手并未松开。 王安点点头。 他正想轻手轻脚生火,却不料数道利箭瞬间从空中落下! “他们定在这附近,将那些树都给我射穿!我倒要瞧瞧他们能撑多久!” 李崖岳阴恻恻的声音从树底传来。 想来是这几日他们逃跑的踪迹被发觉。 毕竟他们三人,有一个还是稚童,压根就跑不远! 如今,若是出去应战,两人还有佩剑,尚且能抵挡一阵逃出生天。 可到底还是会被捉住。 但若留在这不出去……也未必能活! 第六十七章 小胜 “如此看来,白日梦还是做不得。” 王安苦笑了一下,看着很是凄惨。 他心心念念要成为普通百姓,再不用碰这些刀剑,再不用手提人命。 可如今还是要交代在这里,交代在李崖岳手中! “且先耐心等待转机,尚未到绝境,就定然还能转圜!” 姜锦予冷眸紧盯着外头,他背靠着相对厚实的树干旁,不敢挪动。 王安曾言明,禁军所用的利箭乃是涂了毒药的。 若是沾上那么一点,就能在瞬间要了性命! 【哎……宝宝交代在这也挺不错的,寻常都是埋进小土堆里,偏宝宝不一样,宝宝在树上!也挺不错!】 【就是有点惭愧,纵使知道了这最后结尾,还是不能救下大哥,大哥一身武艺,要是趁早放下宝宝还好,这会儿不放下宝宝,过会儿要是被强攻,定然是要落下残疾。】 小团子心有哀叹,在姜锦予怀中填饱了肚子也是一脸忧愁。 看着自家妹妹也开始自暴自弃,姜锦予却不忍开口斥责。 是他无用,竟是连小妹都保不住。 “殿下,我先去引了他们离开此处,您与长公主殿下尚且有一线生机,就快跑吧。”王安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外头利箭不断落下,坚定说道。 “我死在这,只求殿下一件事,将我带回蜀中去。” “我原是在那降生,如今死了,也只想回蜀中。” 说起乡下老家,王安眼底有过一丝缱绻和依恋。 这两日他把自己的身世吐露的也差不多了。 凄惨,无父无母,只能将自己卖给要延续禁军的将领。 禁军能如此壮大,也就是培养了无数身世凄惨的孩子。 “不行。”姜锦予想也不想就拒绝,“咱们如今在一条船上,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更何况外头的禁军越来越多了。 为了搜寻他们,想来李崖岳也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的禁军。 “你稍安勿躁。”姜锦予安抚着眼看即将冲出去和李崖岳拼命的王安。 再一则,王安是唯一知晓那前朝太子所在之处的人。 他若是死了,再无人能给他们指路,必定会多费些力气与那前朝太子纠缠。 “殿下,没有转圜的机会了!”王安看似越发难以隐忍,“那位苏将军,说是去请了援军,可如今援军呢?” “我带着您四处奔逃,眼下已是第四日,若今日再撑不过去,您也瞧见了——咱们都会变成刺猬!” 顿了顿,王安眼底划过一抹绝望与干脆。 他急于给姜锦予争取一线生机,探头就想冲出去! 可姜锦予身手更利落,他抬手抓住了王安,生生将人给拉了回来! 利箭擦着两人耳边划过,让姜锦予心有余悸,“你疯了!” 还没等姜锦予斥责王安,就见他脸色瞬时苍白下去。 纵使方才去送命,也不见他有如此脸色。 【哇啊!!亲亲大哥救宝宝啊!宝宝掉下来了呜呜呜!宝宝要摔成肉饼了!】 稚童放声哭泣的声音响彻整一片丛林,落入姜锦予耳中更是添了软糯的惊恐声。 他心中狠狠一揪,顾不得许多,朝树洞口纵身一跃,“羽儿!” 姜锦予咬紧牙关,奋力在此关头抽出佩剑。 如此变故,他们是死路一条! 但他也要拼死去保全小姜早,直至最后一刻。 利箭擦过身侧,姜锦予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弓箭数量骤然少了许多。 甚至于在他重新把姜早搂进怀中后,再没有新的利箭蹿出! 只是姜锦予只顾着安抚姜早,并未察觉,“好了,乖羽儿,没事了,大哥来了,有大哥在,不用怕了。” 危急关头,心中特别惧怕时,有亲人的安慰反而极度催泪。 【呜哇!大哥!宝宝还以为再也瞧不见大哥了!可是大哥这样不要命地下来护宝宝,也会跟宝宝一块长眠在这呀!呜呜呜!】 许是觉着临近生命末端了,小团子忍不住抱紧了姜锦予的脖子。 即便是要没了,她也努力过保护大哥! 耳边风声宛如利剑似的割破小团子的耳朵,坠落感越来越强烈。 只是过了许久,姜早仍未察觉自己的小身板与泥地来个亲密接触。 【啊?怎么不痛啊?是宝宝掉的太快,已经没了吗?】 姜早小心翼翼睁开一只大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姜锦予那与她一般惊疑未定的脸。 身旁王安也跟着飞身而下,稍后便是——苏庆宇! 历经三天,他总算是回来了! 周遭的禁军都被清剿了干净,再无一人存活,李崖岳也被生擒活捉,嘴里被塞了布团,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瞪着苏庆宇。 “怎的今日才回来?”姜锦予抱着姜早,心有余悸,责问苏庆宇的语气不免有些发冷。 “如你所预测那般,我遭遇了不测。”苏庆宇跟李崖岳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若非我武功高强,只怕是也难逃一死!” 话落,他伸手去扯掉了李崖岳嘴里的布团,“今日总算扳回一局。说罢,你这叛徒,究竟为何要叛了姜朝!?” “为何?”李崖岳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姜早被吓了一跳,在姜锦予怀中险些没有跳起来。 【呀!宝宝害怕!怎的每个坏人被生擒,总是这般吓人!上回那淑贵人就是,坏女人,披头散发的!】 小团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噩梦的场景,一双大眼睛都蓄满了泪珠。 姜锦予心疼自家妹子,一脚踹在了苏庆宇身上,“要审也滚远点。” “也不耽误多少时辰,且我还有些皇上亲笔家书给你。”苏庆宇正要摸出家书,就听身后李崖岳爆发出声声狂笑。 “帝王家啊,对血脉倒是看重,对妃妾就视如草芥!” 他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却无暇去收拾自己脸上狼狈的模样。 双眼含泪,愤恨的视线扫过眼前每一个人,“李月华,可记得?我的胞姐!死在了皇城中,最后无名无分!” “你们都是那刽子手!都该死!我要把你们亲手捉住!凌迟处死!” 第六十八章 不得好死 “李月华?”苏庆宇并不认识宫中嫔妃,皱起了眉,“是谁?” 就连他也在状况外,让姜锦予不免有些好笑,“李月华是此前高彬的心上人。” 话落,他又将李月华跟高彬的事儿一一说了出来。 但尽管再平静的话语,还是刺激到了李崖岳。 他双目腥红,眼底爬满了红血丝,竟硬生生吐出了那布团,声嘶力竭地咒骂姜锦予! “凭什么污蔑我阿姐!我阿姐,被召进宫,才不能嫁进高家!你们这帮小人!混蛋!害了我阿姐性命,还想在她死后玷污她的清誉!皇家的人就是如此下作吗!” 苏庆宇冷漠至极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冷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才培养你,让你做了副将。” “旁的先不说,高家多次劝你爹把李月华送进宫一事,难不成你一点不知道?” 李崖岳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见状,苏庆宇嗤笑一声,“你叛逃姜朝,回去了也是个死,不如我现在给你个痛快!” 话落,他让人把李崖岳拉下去处理了! 【喔噢……真是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宝宝还以为多少会心软,让人把他押送到了皇城再判决了呢。】 姜早思考的时候,总是无法改掉稚童身体带来的习惯,容易把手指头塞进小嘴里。 姜锦予一边把她的小爪子从嘴里捞出来,一边看向苏庆宇,“你说带了我父皇的家书,在哪儿?拿给我瞧瞧。” 对了!这才是重中之重! 苏庆宇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 他忙不迭让人取来了自己的包裹,在里面找到了一封纸所书写的家书。 熟悉的落款,熟悉的字迹。 那笔锋苍劲有力,虽略显仓促,可一点也不妨碍——姜怀靖责骂他。 信中言之凿凿,勒令他即刻把长公主给送回来,否则不但停了他的职,还立即将他的府邸给拆了,让他班师回朝后寻不到地方住! 小团子到底还是残存了些识字的能力,看着上面些许气急的言语,不免笑出声。 【皇帝爹爹看来是真的着急了呀,就连大哥的府邸都拆光光了!不过没关系!宝宝大方!宝宝让大哥住在自己的寝殿中!】 姜早小爪子拍上了自家大哥的脸,一张圆嘟嘟的小脸是笑成了花。 “那你打算何时把长公主送回去?”苏庆宇也在一旁忍着笑,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并非是他想偷看,而是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想不瞧见都难。 姜锦予细想了一阵,终是将那封家书给收了起来,“过了今日再说。” “小羽儿惊魂未定,而我定然是要在此处剿灭前朝太子一党。” “若是就这么让小羽儿走了,她身旁没有可信的人,会惊慌。” 【喔噢~大哥还给宝宝想的这么细致,宝宝好爱大哥,宝宝决定了以后要给大哥选择一个好看的嫂嫂!】 【然后再给宝宝生一个好看的小侄子~】 姜早满脸坏笑,那小小一团的脸上竟有那么几分挪喻。 姜锦予想转身去打水为她洗脸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又抬手将她的小脑袋给摁住。 苏庆宇被兄妹二人之间的相处举措倒是给逗笑了。 可恰逢此时,身后士兵却脸色苍白地上前来禀报,“李崖岳被劫走了!” “什么?!”苏庆宇的神色立即严肃了起来! 他就是因为不想让李崖岳跑了,才就地解决! 苏庆宇狠狠一锤身旁的树干,眼底满是阴郁道,“定然是军中出了内鬼,那叛徒被劫走了!” 【什什么!?那个说着要我们不得好死之人,被劫走了!?】 姜早顿时感觉脊背发凉,不等姜锦予摁自己的脑袋,慌忙缩进了他怀中。 姜锦予刚一回来,也恰好听见那将领跟苏庆宇禀报。 他心疼那粉嫩团子在自己怀中抖如糠筛,皱眉看向了苏庆宇,“如此,就休整一日,将花名册与将士们的来历册拿来细细翻看,且先找出叛徒。” 他们终是叫了王安秘密商议,先让苏庆宇跟着王安先去打探敌情。 姜锦予抱着她,率先清点援军人数。 只是不知为何,姜早总觉着有一双如狼般的眼正盯着自己! 还未想明白,眼前就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小团子双腿都瞪直了! 抬头一看,是气喘吁吁的苏庆宇王安。 显然两人是刚回来。 “可找到了他们的窝点?”姜锦予皱眉问道。 去刺探方位,会如此疲累? “可别提了。”苏庆宇一摆手,瘫坐在地,抬头就猛灌了三大口水。 “我们不过是靠近了方圆十里之内,险些被他发现!” 姜锦予略微颔首,“如此,也并非不能理解,若是你我变更成他这般境遇,想复国,只能敏锐些,先保住自己。” 而那前朝太子本名袁黎。 是袁朝的最后一任皇帝的小儿子。 还曾大言不惭,势必要让袁朝恢复往日荣光。 可惜,一个有荒唐天子与妖妃的袁朝,注定走不远了。 而那袁黎,在破国时仍未放弃老弱妇孺,还力保她们一条命在! 【那坏坏袁黎听起来倒也是几分好的嘛,宝宝决定了,留他一个全尸!】 小姜早吧唧吧唧吃着肉羹,听着姜锦予说起了花名册一事。 “名册我看过了一半,清点过的就无需等着了,你且瞧瞧那些没点过的。” 姜锦予抱着姜早走向了帐篷。 独留一个苏庆宇在身后怪叫,“你就独留我一人在这继续清点大军!?” “你!我也要歇息!” 姜锦予头也不回,“你办事不得力,自须得你收尾。” 而他,还得带着自家小妹子好生歇息。 眼瞧着姜早的一双大眼睛就快睁不开了,姜锦予就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他进了帐篷,用两只手解开了披风,捧着姜早搁置在了临时搭起来的床榻上。 不仅如此,姜锦予还特地将自己的披风折叠一通,盖上了小团子的肚皮上。 姜锦予鲜少见姜早睡着的模样,更别提抱着睡着的她。 如此感觉,还是新奇。 谁能料到他这一遭,还能带着小妹在身边? 而若不是小妹,只怕自己早就葬身燕山了。 姜锦予神色温柔地看着小团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蛋。 可没想到这一戳,竟险些把姜早给戳醒了! 稚童缓缓睁开了大眼睛,但又很快闭上,可却独留了一条缝,看似睡了,却又没完全睡着。 而那张小嘴,此刻骤然蹦出了两个字,“水……水。” “小羽儿乖,大哥这就给你打水去。” 姜锦予并无带着姜早入睡的经历,只当姜早是被吵醒了,慌忙安抚了一下,便起身离开了帐篷。 大军驻扎,帐篷是一个挨着一个,更别提姜锦予的帐篷,在最中间。 他动作很快,盛了水就从小河边回了帐篷。 这水不干净,他总得在帐篷前煮了立即端进去给小羽儿才安心。 只是做完手上一切活儿,也得足足一刻钟。 姜锦予小心翼翼地,将那好不容易弄来的水端进帐篷,却在一瞬间,把那辛苦集来的水给撒了! 帐篷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姜早的影子! 一瞬间,大军中动乱四起,帐篷一个接一个被掀飞。 而此刻,姜早被一人提在手中,飞跃在树林中。 【呜呜呜,宝宝睡到一半呢!】 姜早迷迷糊糊睁开眼,困意也被吓走了一半。 此时她才有闲心思反应过来——她这是又被绑了! 还是在大哥面前被绑的! …… 阴冷潮湿的洞穴中,若不是有那么几个火把,定然是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主子,您要的人,带回来了。” 直至姜早身旁的黑衣人开口朝里头禀报了一声,小团子这才看见还站着一个人。 【这里头真是太黑了,宝宝差点看不清!】 【黑衣坏坏人叫主子……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前朝太子!?】 粉嫩团子顿时睁大了双眼,紧盯着眼前那人缓缓转身,“嗯,下去吧。” 扑哧—— 姜早喷了。 笑喷的。 【哈哈哈!!宝宝也忍不住,宝宝也不想笑的肚肚好痛,但是宝宝真的忍不住哈哈哈!这是什么东东呀!】 山洞中沉默下来,唯有稚童的笑声格外明显。 刚要走的黑衣人脚步一顿,更是飞快地运起了轻功,直接飞跃出去! 这小崽子敢在主子面前无礼,必然是死定了!他可不想被连累! 姜早丝毫没察觉山洞中少了一人,还咯咯笑个不停。 直至袁黎带着那令人发笑的黑红面具凑了上来,冷冷盯着姜早,她才发觉危险。 【对不住,宝宝不笑了,宝宝知错了,原谅宝宝这一次,幸福你的这一生。】 小团子自发在山东的泥石地上乖巧跪坐下来,双眼都开始有些发虚。 完了,她也太不清醒了,竟就在前朝太子眼前笑他! “你胆子倒是挺大。”袁黎冷不丁开口。 那嗓音嘶哑难听,像是被烟熏过一般。 想来也无可厚非。 听过袁黎声音的人并不少,为了不暴露行踪,袁黎毁了自己的嗓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哈哈哈!对不起宝宝忍不住!真的好像小鸭子在叫!】 姜早忍笑忍的辛苦,一张小脸圆鼓鼓的活像塞了个包子在里头。 但她毕竟是个三岁稚童,压根没有那般定力。 在袁黎又一次顶着那般面具凑上来时——扑哧! 姜早到底还是笑出了声,点点口水喷溅上了袁黎的面具! 第六十九章 大仇得报 见状,姜早只能隐忍下笑意,轻轻抬手擦去那些口水点子。 【对不住,宝宝不是有意的,宝宝也不是故意的,可千万别把宝宝给宰了。不过这嗓子,是真的难听。】 小团子心中一半害怕一半好笑。 可下一瞬,视线倒转,她整个人顿时一轻! 袁黎的面具缓缓出现在眼前。 透过两个黑漆漆的洞口,甚至能感觉到袁黎微眯着双眼,满脸不悦! 【哇啊!宝宝被提起来了!要被宰掉了吗!】 山洞之中,姜早的哭声不断回荡。 可袁黎就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提着小团子的一只小脚,朝山洞口外唤了一声。 霎时间,两条狼犬奔逃进来,对着袁黎手上的一团鲜肉流着口水! “姜朝的小福星,若是你没了,你猜猜,你那好爹爹会有何反应?”难听嘶哑的嗓音传入耳中,不断磋磨着姜早的神经。 察觉出他想把自己丢下去喂狗,姜早哭的更大声了! 【宝宝错了,宝宝再也不敢了,宝宝以后绝不嘲笑你!】 这两条狼犬如饥似渴,咧开的大嘴里满是獠牙。 甚至不等袁黎把姜早给丢下,其中一条就忍不住往上扑了扑,似是想即刻品尝这等美味! “坏……坏!”姜早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一张脸因为被倒吊起来而涨红,看着很是可怜。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行,宝宝要跟大哥二哥学,就算要被宰掉,也不能再哭了!】 渐渐的,哭声停下。 袁黎先是愣了一下。 他原不过是想逗弄一番这小崽子,再丢了喂狗,却不想着这崽子竟不哭了? 这还有什么趣儿。 自从知晓了那皇宫中发生的一切,他就对这姜朝的小福星起了杀心。 虽然并不知晓姜早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但杀了总还是没错的! 更别提他接连派出不封与景峰二人,却双双殒命! 一念及此,袁黎心中生了怒火。 他更是起了坏心思,想看姜早哇哇大哭害怕到极致后,再绝望地被狼犬啃食的场景。 “前边消息传回来说,你能听得懂寻常人言语交谈。”袁黎缓缓开口,一双阴冷的眸紧盯着姜早。 “如此,我也可放心告诉你,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定然是出不去了。” “而且连一根骨头都绝不会被留下!这两匹狼犬,可是连牛骨都能咬碎!” 说这话时,袁黎的双眼透出阴狠的光。 更像是为了要佐证自己所言非虚,直接提着姜早的小脚狠狠晃动了起来! 【呕~宝宝想吐!忍不住了!】 姜早此刻心中的害怕全都被身体的本能取代,她哇的一声,愣是将一堆肉羹吐了个干净。 “呼……”小肚肚的不舒服全都消失后,姜早被倒吊的感觉竟也缓解了不少。 只是她缓缓睁开大眼睛时,却又愣住了——她竟吐在了袁黎身上! 黑色长袍此刻混杂着糊糊,颜色变得稀奇古怪的不说,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袁黎顿住了。 他心中怒意蹿起——从前袁朝破国时,他也是这般的狼狈! 姜早此举让他成功想起了那段日子! “你该死!”怒吼声几乎要穿透耳膜,紧跟着姜早又感觉到了自己被提起,狠狠晃动! 【啊!怎么又是这一招!有没有点新意啊!宝宝跟你拼了!】 姜早小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喊,干脆双眼一闭,小爪子胡乱伸出挥舞着,大有‘就算打不到你也要扇走你身旁空气’的气势! 袁黎似是没想到一只小崽子还能如此反击,小身板里仿佛迸发出了无尽的气势,让人难以忽视,更难以控制。 啪嗒。 物体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让姜早停住了举动。 她顺着声音看去,颠倒的视线中,袁黎那黑红的奇怪面具掉落在地! 【哦吼,玩脱了。宝宝要完蛋了!】 袁黎双眼一瞪,似是经受了什么可怖的事一般,慌忙伸手去捡! 他全然忘了此刻手中还有一个姜早! 因着袁黎突如其来的举动,小团子跟那两只狼犬来了一个颇为亲密的面对面接触,下一瞬——‘啊!’ 惨叫声几乎要将山洞掀翻! 外头巡山的禁卫军一愣,纷纷面面相觑。 “主子总算是把那小团子给丢了吃了?” “大快人心!咱们这一回出动了多少弟兄,总算是有了点回报!” “可是……这个惨叫声怎么不太像是一个小孩子?” “你管他呢,主子大仇得报不就行了?走走走,巡山去,别管。” 山外,黑夜之中乌云渐渐散去,淅淅沥沥的月光撒在一片驻扎帐篷上。 “还是没寻到么?” 姜锦予冷着脸,手持佩剑,抬头看向苏庆宇,叹道,“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手中禁军非同小可,纵使你立即带人去追,追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如今趁机攻进去,或许能一举拿下那袁黎,救出长公主。” 苏庆宇提议道。 如今已知晓了那袁黎的驻扎之地,他们胜券在握! “不可。”姜锦予细想的更多,“他若是狗急跳墙,直接杀了羽儿跟彦儿,得不偿失!” 他要的是完完整整把二弟跟妹子带回来! 可姜朝并无禁军,这些精兵上阵杀敌可以,探入敌营搭救却并不行。 而他的暗卫又留在了皇城,就算是即刻回去调令也来不及了。 “我一人去。”姜锦予沉思一阵,冷声道。 “不可!”苏庆宇当即反驳,“你是如今唯一没落入他们手中的皇族血脉,若是连你也……总之此举不妥,不若让我去。” 苏庆宇的话并非毫无道理。 但上回姜早被劫走,是姜锦彦听了那小团子心中哭诉,才得以搭救。 此事,必得他去! “我有无法言说之由,在外号令大军等候的差事,必定得落到你头上。” 姜锦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且还得由你飞鸽传信回皇城,告诉父皇,多运些粮草来支援大军,这一战注定不会如此快结束。” 闻言,苏庆宇再想反驳,却又被姜锦予以军令压迫,只得点头。 夜空渐渐又被乌云笼罩,仿佛至此不会天明一般。 第七十章 且先不杀 而山洞中,姜早可怜巴巴地被丢在了一边。 她的两只小爪子被捆在了身前,泪眼汪汪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就连一张小嘴也被堵住了。 与她面对面坐着的,是一脸震怒的袁黎。 他伸出了自己被咬伤的手,给一旁的大夫处理。 “嘶……你究竟能不能处理好我这伤?!” 袁黎吃痛,狠狠踹了大夫一脚! 那大夫慌忙跪地求饶,“主子的伤口是咬伤,着实难清理了些,因此也格外痛些。” “行了行了!随便包上两圈,滚出去!” 袁黎呵斥了大夫。 只是看着自己变成猪蹄一般的手,他还幽怨地瞪了姜早一眼。 都是这节外生枝的小崽子! 听到山洞中传出的声响时,整个燕山上的人都以为是姜早没了。 可万万想不到的是,那却是袁黎受了伤! 【哼哼,谁让你差点把宝宝喂狗!宝宝还害怕呢!咬了你一口之后害你被狗咬,那也不是宝宝的错!怪你,怪你!】 姜早哼了一声,纵使流着眼泪,也把小脑袋撇过了一旁去。 “你这是在说本殿活该?”袁黎似是看懂了姜早的意思,冷笑了下,“你信不信本殿让你……” 话音未落,袁黎说不下去了。 透过黑红面具,他对上了姜早那双倔强的大眼睛。 小团子支支吾吾的,似是在骂他。 但因堵住了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与从前的他,实在是像极了。 非但如此,袁黎此时才发觉——她到底还是个三岁稚童。 被自己掳走来了这山洞,孤立无援,可怜巴巴的。 他又想起从前自己被立为太子时,曾跟母后说,自己要保护天下万民,让所有与自己一般的稚童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怎的如今国破家亡的仇恨,还要转移到了一个孩童身上去? 太不像话了。 袁黎哽了一瞬,原先编排好的那些威胁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你。” 【哼!看什么看!你什么你!再看宝宝还咬你!】 姜早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袁黎是在思考怎么威胁自己,一双大眼睛气鼓鼓的。 末了,她还抬起小短腿,将山洞中遍地都是的石子踢了一块到袁黎小腿上! 这小小的一个举动,再度让袁黎阴沉了脸。 看来稚童也分善恶啊,仇恨不应分年岁大小,一律格杀勿论才是! 冷心冷情,才能让袁朝重回那皇城! “来人!”袁黎朝山洞外喊道。 应声而落的,是两个禁军,带着兵刃走进来,“主上清吩咐。” “把这小崽子……” “咕噜咕噜。” 袁黎的话尚未说到一半,就被一阵清晰的响声打断。 他与禁军二人寻声望去,就见姜早僵住了身子,小短腿也紧张地并拢了起来,那一双大眼睛也不自在的垂下。 良久,似是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还未离去,姜早又气鼓鼓抬眸。 【看什么看,没见过宝宝肚肚饿啊!大半夜把宝宝拎过来,还把宝宝整吐了!宝宝现在肚肚空空,要宰掉就来嘛!】 小团子被堵住的小嘴撅起,害怕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倔强地抬起了头,露出粗短的小脖子。 【来嘛!宝宝认命了!姜朝的小福星绝不低头!】 姜早心中的宁死不屈与害怕并不冲突,尽管是认命,却还是紧紧闭上了一双大眼睛。 她眼角的眼泪越流越多,啪嗒啪嗒掉在身上,看着是真惹人心疼。 山洞中,一片沉默。 过了良久,小团子也没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疼痛,反倒是自己跟前的石桌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香味。 香酥鸡、烧花鸭、清炒嫩芽菜…… 【啊?这……是死前给宝宝的奖励吗?奖励宝宝帮爹爹娘亲和哥哥们暂且躲了一劫?】 姜早耐不住菜香,鼻子跟小犬似的在空中嗅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还真是香喷喷的菜! 小团子愣住了,口水忍不住在小嘴里分泌,但却流不下来。 看出她眼神里的渴望,袁黎突然笑了一声。 上了菜过后,他挥退了所有禁军,随即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左不过姜早已经看过自己这张遍布瘢痕的脸,他也无需再遮掩。 袁黎擦了手,不紧不慢吃起了烧鸡。 那鸡肉被撕扯之间,香气四溢,让姜早几乎都要被口水噎住了! 此时她也才明白过来袁黎开始折磨她了——让肚肚空空的她看着一样样美味被送进他人的肚肚。 【呜哇!果然是坏人!你是最坏最坏的那一个!宝宝要闹了!宝宝真的要闹了!宝宝哭给你看!】 姜早呜呜咽咽地开始抽泣,让袁黎手中动作一顿。 下一瞬,她嘴上的布团被扯开,小爪子也被松绑了。 小团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被丢了一个鸡腿。 还是装在盘中被丢过来的。 只是送到姜早面前,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弄脏了。 姜早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抓起小鸡腿就开始啃。 大快朵颐间,她没瞧见袁黎松了口气的模样。 “噎死最好。”冷淡的声音传来,却只有袁黎明白,这并非自己心中所想。 他是绝不会承认,如此虐哭一个稚童,压根与自己心中的大道不相符。 更不会承认姜早让他想起了破国后看见的那些流离失所的幼童,于心不忍了。 而小团子只知道吃肉。 吃了个半饱后,姜早悄悄观察起了袁黎。 【这又是什么状况呀?心软了?】 【不对不对,宝宝刚被抓来的时候也哭了,怎么只有这个时候才对宝宝好一点?】 姜早甩了甩小脑袋,不太肯定这个念头。 而就在她恍伸之际,也忘了咀嚼。 那么大一块肉就落在嘴里,看的袁黎是心中一紧,“到底吃不吃?不吃就放下!” 这一声呵斥,生生让姜早吓得小爪子一抖,那手中的小骨头顿时飞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袁黎脑袋上! 面上本就阴冷的人顿时攥紧了拳头,瞪着姜早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完了完了,宝宝还是要完蛋,这是吃的断头饭啊!】 第七十一章 孤身搭救 姜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不断抽泣着。 她手里带着油花,眼看着就要往眼睛上擦去,却在下一瞬被抓住了。 袁黎眼底带着担忧,手中不自觉就拿出了帕子,给姜早细细擦了手。 如此脏的手擦了眼,定是要生病了。 直至给小崽子擦干净了,袁黎才放下心来。 可也就在此时,他才发觉姜早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楞楞地盯着他。 【这人……在干嘛?莫非真是因为心疼宝宝了?】 迎着姜早好奇的小眼神,袁黎咬咬牙,又冷声呵斥,“再看当心我挖你的眼!” 被威胁过几回,姜早如今已经不怕他了,反倒是越发胆大,睁着一双大眼睛就瞧着他。 随即袁黎似乎是被看的面子上挂不住,索性摸出了自己的匕首! 他高举匕首,作势要朝姜早的眼睛上挖下去! 小团子的身形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可却还是强忍住了恐惧,就这么抬头盯着袁黎,双眼一眨不眨。 袁黎狠心,正要再恐吓一番,就见姜早呜呜咽咽地瘪起了小嘴,看似又要哭了。 袁黎沉默了,手中匕首放下,又拿了根鸡腿放在她面前。 姜早又不哭了,抬头看他。 没由来的,她想起了此前听苏庆宇根姜锦予的谈话。 袁黎,原是个爱戴百姓,重情重义的君主。 而她——小团子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跟小短腿。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袁黎再怎么样憎恨姜朝,真要他去宰一个稚童,估计心中也是折磨。 【噢~终究还是上天垂怜宝宝,让宝宝发现了你的小弱点。】 姜早挑起短粗的眉毛,突然发难,朝袁黎的手上咬了一口。 “嘶……”袁黎再度暴怒,原本藏起来的匕首再度扬起! 【略略略,看宝宝哭给你看!】 姜早在他看向自己瞬间变了哭脸,擦泪。 就这么来回了几下,直至袁黎手上满是小牙印,他终于忍不住了! “把这小崽子给本殿关到地牢去!” 袁黎唤来了禁军,眼底的怒意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哎呀,玩脱啦,宝宝错了,宝宝最后一口应该不咬那么重!】 姜早瘪瘪嘴。 如今她已不担心自己会被宰掉,索性在禁军手中晃起小爪子小腿来。 那禁军抓着她的衣裳,几次想回话,却又滑落。 终是烦躁难忍,正要举起兵刃结果了姜早时,兵刃却又被打掉! “谁许你动她?”袁黎的声音听着格外阴冷。 禁军瞬间颤抖起来,“可,可是殿下。” 分明以往抓到的姜朝人士,不听话的一律都斩了啊! 更别说这小崽子还是皇族长公主,她要是死了,威慑力大增啊! “咳。”袁黎咳嗽一声,冷声道,“本殿要拿她做质子,且不能杀。” 若不是那地牢中海油姜朝旁的平民,也不会将这小崽子丢进去! “记着,切不可把她与那二皇子关在一处。” 那禁军临走前,袁黎还叮嘱了这么一句。 【二哥?!】 姜早眼神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只是进了那地牢中,黑漆漆的,一连被提着路过几个地牢,她都瞧不见里头有些什么人。 【可惜了,在这地牢中,若是能知晓二哥在哪就好了。】 与此同时,山腰某处树丛中。 姜锦予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去,顿时愣住了。 可他身旁哪儿有人? 除了——姜锦予看向了自己身下的石块,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他方才还怀疑自己寻错了地方,没想到恰好找到了地牢! 黑夜中,一抹身影迅速解决了地牢的守卫,溜了进去! …… 足足半刻钟后,姜早才被禁军丢进了地牢中。 “坏……人!”小团子不满地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那禁军。 【什么人嘛!对宝宝那么用力!宝宝可做错了什么嘛?】 【哼,可别落到宝宝手里!】 姜早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却不料又被身后突然亮起的火堆给吓得跌倒在地! “又有人被抓进来了!” “还是个孩子!” “这帮前朝的混蛋,简直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也下手!” “乖乖可千万别哭,我们都是好人。” 周遭渐渐响起了不少人声,姜早一愣,顿时不敢动了。 借着火光,姜早看清了他们的面容与身上的衣裳。 显然是姜朝的百姓们! 其中年岁大小都有,甚至七八岁的孩子也有! 这些前朝禁军,竟绑了如此多的人在这,是准备做什么? 交战前用来威胁姜朝么? 小团子的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 而那些百姓们就在靠近姜早时,也发现了她身上衣裳的不同。 这是皇族才用得起的料子与绣样! “这……这是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也被掳了过来!” “天哪!拿张帕子过来!” 那些百姓们顿时慌乱起来,就连那些孩子也纷纷好奇,朝姜早的小脸看了过来。 小团子愣愣地看着她们忙碌,心底暖意流动。 那一瞬间,她下定了决心。 【宝宝要让哥哥把这些百姓们都救走!】 可照顾她的人压根没想过这一点,只想着长公主可怜,纷纷出手。 唯有一人,缩在角落,冷冷看着这一切。 “不清,我记得你还藏了吃食,对不对?”忽然,一个围观姜早的八岁孩童朝那角落的人走去。 姜早下意识被声音吸引,只看到了一个同样是八岁的孩童被逼迫着交出怀里的东西! “不给!柳青你这是明抢!”被叫做不清的孩童死死瞪着眼前人,“你要讨好那劳什子长公主你就拿自己的吃食去!我自己都不够吃!” “嘿!我给你脸了是吗?”柳青虽是个女娃,可身形看着比不请要宽厚了不少! 她见不清并不肯松动,干脆上手去抢! 可不知为何,不请格外的卖力守着自己怀中的吃食! “你到底给不给!” 耐心耗光,柳青大喝一声,瞪着双眼指着不清的鼻子大声呵斥,“你哥哥是叛徒,你也是个叛徒,就是看不得我们姜朝的长公主过得好是不是!?” 此话一出,姜早愣住了。 第七十二章 走不了 小团子一张小嘴张的老大,似乎是陷入了震惊之中。 【哥哥是叛徒?……完了呀,那宝宝岂不是很危险!要是这小子也是坏人怎么办!】 霎时间,姜早的小身板都僵住了。 然而就在此时,地牢里的侍卫似乎都躁动了起来,连带着地牢里关押的人也跟着攒动起来。 姜早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被欺负着,却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自己的不清身上。 小团子觉着他的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但却因为一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她压根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不清的名字。 “长公主殿下,您吃我的吧!”那柳青眼见抢不过了,面子上过不去,只得从自己的怀中摸出来一块脏脏的面饼,递上了姜早面前。 看着那又黑又小的饼,小团子一度怀疑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而且柳青眼底的讨好太过明显,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对小团子好一些,指望日后能逃出这地牢,还能飞黄腾达。 【宝宝要不还是不吃好了,刚吃了大鸡腿,吃了这个会拉肚子吧?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宝宝不吃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还是笑一下。】 姜早的小嘴咧开一个浅笑,小爪子却是狠狠摆了摆,“谢、谢!” 她本是痴儿,情急之下愣是能蹦出些简单的字。 那些被绑来的百姓们还当她是从前那般,如今骤然听见两个字,顿时欢喜起来! 他们叽叽喳喳四散议论,柳青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硬是要将那块饼子塞给姜早。 “长公主无需客气,你吃,你吃,吃了才有力气,只要日后给我们家分一点银子,当然,再来一块封地就更好了……” 柳青做着白日梦,姜早更不会伸手去接她这泼天的欲望。 可小团子哪里抵得过长得如此壮实的八岁孩子? “哎呀,都跟你说别客气了!”柳青大笑着,眼看就要绕过姜早挥舞的小爪子,直接把饼子塞到她嘴里来了! 【完了,拉肚肚就拉肚肚吧,就是宝宝刚吃下去的小鸡腿,可惜了!】 姜早闭上了眼,却听到了一声嗤笑,打断了柳青的动作,“就你那破饼,昨个儿还放在屁股底下压实了,自己都不吃,还给长公主吃,你又有多敬她?” 末了,不清还凉凉道,“我看你不是在乎长公主,是在乎满门荣耀。真实虚伪!” “你说什么!”柳青恶狠狠瞪了回去,也没了脸再把自己的饼子塞给姜早,指着不清就开始骂了起来,“你哥是个短命鬼,没给你挣来好前程,你自己也是个不争气的!” “不清,你清高你了不起,有本事你学圣人也不吃不喝啊!护着那块子破饼,不就是里面有你哥死前吩咐让你吃上的肉吗!” 闻言,小团子睁开了双眼。 可眼前两人已经掐了起来,而地牢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要去劝架的意思。 【哎呀,这……别打了呀,打伤了可怎么好?这柳青也是的,自诩好人,可实际上比坏人还坏!宝宝不喜欢!】 姜早皱着眉,张嘴咿咿呀呀地想劝架。 丝毫没意识到身后守卫都逐一被声响吸引走了。 而下一瞬,小团子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小羽儿!” 【大哥!?】 小团子不可置信转头,看到了地牢门边,身着红色长跑的少年。 他不断回头张望,似是警惕着守卫会随时掉头回来,忙朝姜早伸手,“快过来!大哥带你走!” 而等待时,姜锦予也被地牢里的场景震惊了一瞬。 这么多姜朝百姓,这袁黎还真是作恶多端!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先保全了姜早才是! “快过来!”姜锦予朝愣神的小团子招呼,“大哥拖不住他们太久!” “来!”姜早反应过来,顿时小脸笑开了花。 周遭的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唯有柳青,眼神一亮,跟只猪似的奋力往前冲,甚至撞到了姜早也没瞧见! “大皇子殿下!” 凑近了,见到姜锦予那俊美如俦的面容,柳青更是羞赧。 姜锦予面色疏离点头,但却并未影响柳青的热情,“殿下,您是来带长公主离去的吗?那能否带上我一块?我保证,我一路上也会保护长公主的!” 她的声音并不算小,连带着把周遭的百姓们也给喊的清醒了过来! “大皇子殿下来了?!” “殿下来救我们了吗!” “殿下!我们就知道姜朝并未放弃我们!” 听着百姓们的叫嚷,姜锦予心中也着急。 他此次并未带一兵一卒,专程是为了寻姜早而来。 光是方才把地牢中的守卫尽数引开都是废了一番力气。 如今……姜锦予只好将实情说出,“诸位放心,姜朝定会搭救你们出去,只是如今还需忍耐。” “大军就在山脚下驻扎,不日定会攻上来,姜朝绝不会放弃你们!” 百姓们满眼感动。 “有大殿下这话,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生在姜朝,真好。” “大殿下千万当心啊!先带长公主走吧!” 百姓们纷纷要拉着姜早递给姜锦予,可却听到小团子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赶紧让殿下救我走!”柳青却一改方才对姜早和颜悦色的模样,正死死抱着姜早,还恶狠狠瞪着她。 甚至于她还用力掐小团子的胳膊,让她哭的更大声了些。 “哭!哭大声点!要不那些该死的守卫听不见!我走不出这,你也走不了!我是姜朝的百姓,你们不能抛弃我!” 柳青眼中泛起凶光,把姜早吓得满脸是泪。 想来是看姜锦予只打算先把姜早带走,顿时着急了。 【呜哇!群众里面有坏人!欺负宝宝!】 姜锦予听着自家妹子哭声,心中焦急,恰逢此时更是听见了地牢的禁军快回来了! 他必须得走了! 可如今柳青死死抓着姜早不肯放开,目露凶光瞪着姜锦予,“把我救走!她也能走!” “松手!你想害死谁!?”一道稍显稚嫩却颇为冷冽的嗓音从角落传来。 柳青一愣,却并未松开手,“关你什么事!?我要为自己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