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小怪物》
1. 第 1 章
清晨，阳光轻洒刚醒来的城市，市中心的城中村，已经有勤劳的小老板准备好了早餐摊子，早八社畜陆陆续续从居民楼下来，赶地铁的中途抽空带上路边摊的油条包子。
油条一入热油，滋啦作响，迸出人间烟火气。
居民楼的出租屋内，一个电话吵醒了熬了大半夜刚睡过去的唐笑。
唐笑懵懂抬头，看向旁边的手机，来电备注：小李子。还是个视频通话。
纤长骨感的手指一划，一张从小看到大的俊脸出现。
“黑眼圈那么重，你昨晚又熬夜了？”
“嗯，昨晚双倍礼物。”唐笑打了个哈欠，黑眼圈重得能够去竞争国宝。
李慕在电话那头啧了一声：“我听你舍友说你昨天没去上课？”
打开游戏的间隙，唐笑用熬夜过度的沙哑嗓音说：“你很闲吗，还有空打听我。”
“有点，最近我待的实验室项目失败了，老板正心烦呢，好在实验过程中有额外产出，我们最近转那个方向去了……不对！你还没回我话！”李慕好险没被他转移话题。
唐笑换了只手拿手机：“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反正我也不靠这个专业吃饭，能毕业就行了。”
“唉，也是，反正实在不行回你家公司上班……”对面嘟嘟囔囔，见唐笑自己有主意，也懒得再说什么，反正他这个发小还落不到饿死自己的地步，“你真要做游戏主播的话，不如去试试最近火爆的一款游戏，难度特别高，好多职业玩家都失败了，如果你能打出来说不定能一举成名。”
提到高难度游戏，唐笑有点感兴趣了：“叫什么？”
“《菌纪元》”
唐笑退出刚打开的游戏，点开邮箱，里面遍布垃圾邮件，但是其中一封还是被他精准捕捉。
《菌纪元》邀请您内测。
“还真的发来了。”唐笑嘀咕开始在网络上搜索菌纪元的相关信息。
奇怪的是，在网络上这个游戏虽然引起了大面积讨论，但流传出来的视频和图片却相当少，唐笑搜索了半天，也就找到了一些大致信息，据说游戏世界观是一个被真菌侵占的世界，人类生活在一个个幸存者基地里艰难求生。
突然，唐笑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停下了刚要划过去的手指。
这是一张少见的流传出来的图片，图片上是一个古怪的血红色小东西。
大约一个盘子那么大的红色生命体。
是的，生命体，就连说是动物都有人提出质疑，因为他并不具备正常的□□和皮肤，一眼就能看出这绝不可能是自然界诞生的造物，肉眼可见的部分是类似肌肉纤维的东西，聚合成不规则的圆球，纤维鼓动间，藏于其中的复数眼球暴露出来，邪恶狰狞地望向镜头的方向。
仅一眼，唐笑就被这古怪的生命体蛊惑了。
他是个审美奇怪的人，对一切人类热爱的毛茸茸没有多少兴趣，相反，他很喜欢类似新生指猴、星鼻鼹之类在寻常人眼里可怖的生物。
那种荒诞、超出人类构想的美让他着迷。
手机相册里也大多都是克系生物的高清图片，他当初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鬼使神差在第三志愿上填了生物系，就是因为潜意识里他是希望去追寻这些地球上不知是否存在的诡异生物。
当然，真的调剂到了这个专业后，他才知道真实的生物专业和他所想的差的十万八千里，反而是游戏里出现的各种怪物还比较符合他的审美。
盯着照片看了五分钟，唐笑缓缓吐出口气，点击保存。
他已经开始期待这个游戏了。
……
三天后，全息头盔送到。
唐笑立刻戴上头盔，开始游戏。
首先进入的登录页面比较平平无奇，是充满未来感的科技蓝色，而且没有捏脸，没有选定职业，只有一个游戏声明。
‘本游戏为内测阶段，如果在游戏过程中有任何不适，请立刻退出游戏，游戏暂时没有复活功能，请小心操作。’
‘请把这个世界，当成是第二人生。’
挺有趣的声明。
唐笑在等游戏头盔到的三天内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网络上查找了各种攻略资料，据说这个游戏采取的ai全监控，不拘束于任何既有的玩法，相当于完全自由真实的沙盘游戏，甚至每个玩家的主线任务都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个游戏很难、非常难，根据参与者的抱怨，因为根本没有复活机制，死了就是死了，有的人甚至刚进入游戏就被怪物杀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难度游戏，这无疑是戳到了唐笑的兴趣。
头盔下的嘴角扬起，他点了已阅读声明，毫不犹豫开始游戏。
‘祝您平安存活，游戏愉快。’
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唐笑从黑暗中睁开眼……
“快点，脱衣服。”
一上来就那么刺激吗？
唐笑环视周围，发现自己登陆地点是一个冷色调的房间，类似于换衣间或者消毒室。
“把你们衣服脱下来，消毒。”消毒室里还有一个穿着类似研究人员的白大褂的人，胸前挂着牌子，冷冷地扫一眼还没有动作的唐笑，“现在新人素质就这样？那么呆是怎么被选中的。”
【弗迪南德·巴比特，第三只眼组织研究员】
唐笑抽了抽嘴角，只好按照其他人的流程给自己的手消毒，并且脱下外套，换上已经准备好的白大褂。
等所有人消毒完毕，警卫离开，巴比特开始带领他们朝出口外的走廊走去，一路上说明背景：
“你们被第三只眼选中来做实验助理，是你们的荣幸，实验室的注意事项很多……”
唐笑听了一会，终于搜集到了一些情报。
‘自己’扮演的是一个初入这个组织的研究所的小喽啰，实验室未来的科研民工。
而第三只眼则是这个游戏里的一个鼎鼎大名的邪恶研究组织，疯狂科学家聚集地，专门搞一些乱七八糟的生物武器。
没想到刚一登录游戏就被投放进boss大本营了，这算什么，开头地狱难度？
看来主线应该就是在这个研究所进行？是什么呢？破坏这个研究所？还是卧底？
唐笑思考着主线该如何触发的问题，这时巴比特已经把众人领到实验室的核心区域，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兮兮的笑：“算你们走运，在这东西被处理掉之前还能看一眼。”
“好好看着吧，新人，它就是目前第三只眼的主要研究项目的其中一个实验品，如果这个项目成功，整个世界都将在祂的威压下颤抖。”
在场的人好奇地抬头，唐笑也不例外，朝着防弹玻璃隔出来的的区域看去。
只一眼，他的瞳孔忍不住收缩，游戏实时监控的心率上升。
它比他想象的，还要符合他的审美。
照片和亲眼目睹终究是不同的。
血红色的小怪物在实验室防弹玻璃对面慢慢蠕动着，沿途留下粘稠的拉丝，用肉眼看，才会惊觉那些纤维并不是肌肉，而是某种类似菌丝一般的丝状物。
犹如纤细的血管，从身体和皮肤内里剥离出来，单独呈现在空气中，菌丝聚合间，橙黄色的竖瞳隐约可见，如同牛顿流体一般可以出现在不规则球体的任意一面。
怪诞而诡谲。
真菌？动物？还是植物？说不上来，在它似乎具备三者的特征，又截然不同，完全违背了迄今为止所学的生物学知识，任何已有的生物分类都不能将其约束，完全跳脱于科学之外。
甚至隐隐有种从基因深处泛起的恐惧，在嘶吼着让他们远离这个东西，在场人的表情都变了，像是遇见了食物链上的天敌。
唐笑的脸色也变了，一抹红晕不自觉浮上脸颊，他的眼部肌肉不自觉颤动，理性和疯狂拉扯，理性让他快点远离，而疯狂则是叫嚣着再离近一点。
再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怪物。
唐笑下意识前进一步，他的身形此刻从新人中脱颖而出，甚至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正在缓慢工作的实验室通风装置。
空气的流动，在这个瞬间发生了改变。
怪物停顿了两秒。
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中，那团盘子大小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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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参观了一轮研究所的配套生活设施后，来到宿舍楼。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宿舍区域，以后你们都将在这里生活。”巴比特带他们参观宿舍楼。
“这个宿舍楼的规格和实验室差不多，哪怕是出什么事只要躲在里面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巴比特开了个玩笑，“当然，整个研究所的警备系统非常完善，从建成开始就没有出过任何意外，这只是个保险措施。”
这句话听起来，下一秒就要出意外了。唐笑心想。
红色的灯光伴随着尖锐的警铃响彻整个研究所区域。
嗯？他还有乌鸦嘴的天赋？
巴比特的脸色立刻变了：“该死。”
或许是被立刻打脸的原因，巴比特表情难看的吓人，但还是立刻阻止几个慌张的新人：“不要乱跑，安静待在宿舍楼大厅，这里的墙体和玻璃都是采用和实验室一样的材料，这里是安全的。”
“打扰一下。”唐笑冷静地说，“那如果事态是因为从研究所里逃出来的什么东西的话……它能打破研究所的建筑，是否意味着也能打破这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巴比特紧紧盯着唐笑：“你怎么认定是研究所逃出来的？”
“只是一个猜测。”
唐笑话音刚落，周围的灯光猛地暗了下来。
“停电了？”有人低喃。
宿舍楼里的备用电源立刻开启，巴比特脸色难看地上前用权限卡试图打开宿舍楼的门，但是失败。
“啧，宿舍楼大门的电源连接的是研究所的总电源。”巴比特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焦躁，大概是刚才唐笑的猜测影响了他，如果警报真的是因为实验体出逃，他们就相当于被困在这里了。
不、不对，就算是出逃，研究所的出口也不是在这个方向，没错，他们会没事的。在场有人低声劝慰。
“嘘。”唐笑用食指竖在唇前，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在安静环境中，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所有人不自觉靠在一起，看向黑暗的出口的方向。
一点红色的纤维，从大门穿透过来。
看到这个血红色菌丝的同时，所有人的大脑都像是被闷棍打了一下似的，恐惧和不安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巴比特瞳孔一缩，暗骂一声，抽出别在腰间的热射枪瞄准门口，很快，那据说是采用了和实验室同等材料的大门被溶解，之前他们看见过的怪物如一道红色闪电窜进来。
巴比特放弃了瞄准，以他的准度想打中根本痴人说梦，趁着血红怪物袭击新人的时候，他立刻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过来！”
怪物的速度很快，唐笑在它出现在门口时就迅速混入了人群，慌张的包围他的新人瞬间血溅三尺，之前那个金发男第一个倒在了地上，头身分离，就在巴比特逃跑时，唐笑立刻混在人群中高喊：“门口！快跑去门口！”
混乱的人群犹如听话的羔羊，立刻朝着门口跑去，巴比特这个时候从怪物腐蚀出来的洞里顺利逃出，唐笑混在人群里，心跳得飞快，用多年游戏经验练成的走位尽量躲着怪物走，他有一种预感，那个怪物是来找他的。
就在唐笑无比靠近门口的时候，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被一股力道拽到在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纤细的一截上覆盖了一层血红色肌肉纤维，像是某种章鱼用来狩猎的触足。
草
血红的怪物无视了周围一地的尸体，不知何时修复完成的橙黄色竖瞳在纤维缝隙中紧紧盯着唐笑，泄出里面的贪欲和渴求。
果然是，冲他来的。
唐笑额头浸出了冷汗，之前符合他审美带来的好感度掉得一干二净，甚至隐隐心头浮现出一丝丝恐惧。
也是奇了怪了，唐笑玩游戏那么久，哪怕被再恐怖的怪物杀死，他心头也毫无波澜，但不知为何，在和这个怪物对视的时候，某种直觉在疯狂叫嚣着逃离、逃离！绝对不能被吃掉！
到底是什么鬼游戏攻略对象会吃掉游戏主角啊！真的不会被广大玩家冲到倒闭吗？！
唐笑拼命在地上挣扎，尝试了无数触发主线的方式，怒骂、哀求、祈求甚至认命，都没能让后面拉住他脚踝的力道有半分放松。
最终，代表希望的白光也被那纤细的血红菌丝吞没，漆黑一点一点将视野覆盖，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游戏监控中的心率在不停升高，直至一个临界点。
咚咚、咚咚。
他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警告、警告、血量降低】
啊。
唐笑早就关闭了痛感，此刻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在恍惚间，想起不知道在哪看过的话，真菌是分解者。
真是恰当的比喻。
人在一片黑暗中思维会不断发散，明明没有什么感觉，他却好似‘看见’，他的血肉逐渐被菌丝吞噬、分解，腐烂成泥，直到挂不住苍苍白骨。
那团血红的怪物钻入他的身躯，贪婪地将所有内脏和血肉吞噬殆尽，不留下一点，哪怕只剩下一个空无一物的躯壳，菌丝也不舍得离开，依依不舍地在上面缠绕，改造成合乎生长的巢穴。
【血量：0，游戏失败】
【您已解锁cg：《巢》】
唐笑重新回到了登录页面，还有些愣神，系统弹出了这次获得的cg。
昏暗的大厅中，血红色的菌丝遍布每一个角落，但是最为集中的，还是在一具尸体前。
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尸体。
血红色的怪物变得更大了，它牢牢占据身下的白骨，犹如贪婪的巨龙守护财宝，不肯分出一点觊觎的空隙，血红色的菌丝在象征死亡的白骨缝隙里生长，妖娆诡谲，如获新生。
【cg描述：‘你，成为了祂成长的巢穴’】
唐笑：……
什么东西？这就完了？？
唐笑闭了闭眼，勉强平复心境，忍不住又看了两眼cg。
这游戏的作画水平确实高的可怕，哪怕是如此诡异的画面，里面的苍苍白骨与血色真菌，死亡和新生，动与静的矛盾气场，都该死地符合唐笑的审美。
前提是被狩猎的那个人不是他。
那种被拖入深渊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大脑皮层，唐笑默默摩擦手臂，悻悻地想，怪不得这个游戏那么难，这种强度谁能通关啊！而且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主线！
唐笑立刻拉出客服区域进行一个投诉，投诉理由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恋爱主线，以及攻略对象居然直接吃人的行为。
但无论他发送了多少投诉信，客服的回答永远只有冰冷冷的游戏内测中，有问题已经帮你记录，游戏主线一旦触发不可更换等等。
简直就差明着写‘爱玩玩，不玩滚’
唐笑能受这个鸟气吗。
他直接在最后的游戏评分，以及客服态度上打一星差评，就要退出游戏，结果不知道是否是差评的威力，原本冰冷冷的客服下一秒直接变了个人。
‘已经收到亲的意见，虽然游戏主线不可更换，但为表歉意，我们已经上线存档功能~请亲配合存档功能努力攻略游戏哦~！’
游戏弹出一个提示页面。
【是否回到存档点？】
唐笑愣了一下，打开系统菜单，居然还真的在上面看到了存档读档功能，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啊。
新功能？
唐笑想了想，没有急着退出游戏，检查了下存档点，发现目前只有一个存档点，就是自己刚进入这个研究所的时候，解锁第二个存档点的条件，是完成第一阶段的主线任务。
也就是获得小怪物的好感度。
想到上个周目自己的结局，唐笑瞬间脸就黑了，什么玩意，他都杀我了，我还得获取好感度？
唐笑作为一个游戏主播，历经千帆，唯独没有碰过恋爱游戏，是个实至名归的钢铁直男，让他打怪琢磨关卡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恋爱游戏，真就是纯盲区。
这让他心生犹豫，要不试试在网上收其他账号？以获取好感度为主线他感觉实在应付不来。
想了想，唐笑决定先再玩几把看看情况。
然而这个游戏仿佛是在和他作对。
第二局，他在怪物没过来时提前跑到宿舍楼里面，被杀。
第三局，刚进入游戏就闹着要出去，被押送出研究所，怪物突破研究所朝他追来，被吞噬。
第四局，唐笑决定另辟蹊径，尝试刷好感躲避开局杀，于是刚进入实验室就趁其他人不备关闭实验室的电源，试图救出怪物，结果被巴比特愤怒地叫警卫拿下。
就在即将被当场枪毙的时候小怪物破窗而出，裹挟着他逃离研究所。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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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咳、咳咳咳！”
回到了游戏登录页面，唐笑还是止不住地半跪在地上咳嗽。
甚至连那张新获得的cg都不愿意看。
那种被强行撑开喉咙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大脑中，难受得想死。
唐笑玩了那么多全息游戏，还是第一次搞得那么狼狈，这款游戏太过真实，如果不是不会痛，他真的有一种要异变的错觉。
但是……
唐笑握紧了拳头，想起上个周目最后那个怪物的眼神，嘴边忍不住勾起一个狞笑：
他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
玩家可以失败，但不能被小看！
不换号了，就这个主线，他还就不信了！
然而，小怪物的强悍远远出乎唐笑的预料，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刚进新手村就被boss堵在门口一样，到后来唐笑都被杀得麻木，一旦有失败的迹象就直接重开。
唯有心中的一股火气越烧越旺。
直到——第39局。
“好好看着吧，新人，它就是目前第三只眼的主要研究项目的其中一个实验品，如果这个项目成功，整个世界都将在祂的威压下颤抖。”
巴比特话音刚落，就看见队伍里有个面容俊美的新人走出，掌心贴在玻璃上，拉近距离，几乎鼻尖相抵。
……那倒也不用这么看。
巴比特刚要出声制止，实验室里异变突生。
原本半死不活的428，突然从角落里撞到玻璃墙上，菌丝犹如摊开的网，眼球分布其中，盯着走到玻璃窗外的人。
“艹！”
“吓死我了！”
周围的实验室新人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都挤着想往后退。
唯独一人依旧站在原地。
名为唐笑的新人像是看不见这可怖的一幕，一片血红菌丝的实验室玻璃下，他站在那里，一身洁白的白大褂，犹如被血色巨网网住的猎物。
面对这个猎物面对怪物的凝视，表情里却没有丝毫动摇，眼神缓缓扫过黏连的菌丝，到上面复数的眼球……
之前几次周目那些菌丝入侵的恐怖麻痒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
那血红的菌丝和橙黄的眼球曾经是他的噩梦，里面的神色并不是在看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在看一份过于美味的食物、猎物，甚至容器。
他强行压下心间泛起的淡淡惧色，像是看不见里面对自己的渴欲般，冲着近在咫尺的眼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好啊，小怪物。”
这一次，他一定会找到正确的攻略途径。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好似随时实验室怪物就会破窗而出，那一两厘米的阻隔却仿佛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唐笑凝视着一层之隔的，吞噬自己无数次的存在，扬起唇角，噙着挑衅意味：
来啊，再杀我一次看看！
面对他的挑衅，怪物的眼球微微颤动，似是回应一般菌丝扫过唐笑眼睛的部位。
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从唐笑站出来的那一刻起，某种渴望感就在428体内疯狂叫嚣。
一股仿若是从基因深处传来的渴望，在催促他去捕捉，去狩猎，去把这个香味的主人吞噬、融合。
唐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428一概没有注意到，身上分布的嗅觉受体在全力运行，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个属于这个人的气味分子。
但这还不够。
它从未遇到过这么吸引它的存在，就像是那群白大褂将它第一次放到草原上学习狩猎，那种原始的、赤裸裸的渴望几乎顷刻占领了大脑的顶峰。
428没忍住用菌丝‘舔过’那人的眼睛，虽然预料之中只舔到了玻璃，还被上面的电流给狠狠烫伤。
那个人走了。
气味分子越来越稀疏，428丝毫没有在意被高温烫伤了一下，比这更加煎熬的是吸引他的猎物正在远离。
血色的怪物一改往日的慵懒，复数的眼球看向了通风口，那些眼球一齐眨了一下，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
和他融为一体，吞噬，然后进化。
这仿佛是刻在他基因当中的使命，和本能。
……
唐笑照旧按照之前周目的路线和其他新人npc走到了宿舍，熟练地趁着突然灯灭造成的黑暗盲区，顺走了巴比特的热射枪，悄悄潜行到厨房里，打开油锅的加热按钮。
通过前面几个周目，他发现了高温是那个怪物的弱点，而热射抢是他唯一能拿到武器的渠道，厨房则是最合适的战斗地点。
唐笑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很快，他就听到了外面响起的尖叫声。
它来了。
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变故的发生，直到428强行突破了宿舍大门，人群瞬间如同慌乱的羊群到处乱跑。
428随手杀死了几个挡路的，没有在这群人上多浪费时间。
味道还在更里面的地方。
人群四散逃亡，而428径直摸到了厨房，在第一时间打掉了厨房里的灯，厨房被笼罩在黑暗中。
厨房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声线尾音在空中不自觉颤抖。
428想起了第一次狩猎的小鹿。
那是白大褂们第一次把他带到外界，在他面前放了一只小梅花鹿。
小鹿细细颤抖的小腿，充满恐惧的鹿眼，还有下意识转身逃跑的举动，几乎是瞬间就唤醒了428的狩猎本能。
就像是现在。
听到厨房里的那声颤音，428的狩猎本能再度被激活了，
它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只小鹿，只不过这只小鹿身上香得过分，拥有某种428极度渴望的东西，甚至如果可以，它不准备一次性吃掉这个人，害怕太浪费，它要将他融入菌丝，融入骨血。
菌丝在厨房各处留下黏连，织成一张无声的大网，只为了捕获一个猎物。
它听见青年不断躲闪的不稳呼吸声，恐慌地在不大的厨房里辗转腾挪，每一次都恰好躲过菌丝扑击的方向。
这个时候428并没有升起警惕，更没有认真，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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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滋滋作响的声音，和飘入口鼻的香味让他有些晃神。
有点像今早楼下炸油条的味道。
唐笑下意识舔了舔唇。
这时，武装部队终于突入厨房，冲锋在最前面的几人大喊：
“举起手来。”
唐笑下意识举起油锅里的手，露出表皮都已经熟了，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菌丝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这恐怖的一幕让所有人下意识举起枪|口，对准站在油锅前的唐笑。
无他，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异常了。
明明算得上狼狈，身上的白大褂满是灰尘和大片血迹，头发凌乱，眼镜也歪到了一边，手臂一片恐怖的红粉烫伤，甚至表皮都在脱落，这种正常人难以忍耐的剧痛下，他的表情却称得上平静，沉静的黑眸垂着，苍白昳丽的脸有种诡谲的美。
有些人健康的时候是一种美，病弱的时候是一种美，战损的时候却是另外一种。
唐笑自己不知道，他有多适合这种状态，让人无端想看他更崩溃的模样。
目睹这一幕的武装人员和幸存的新人们皆是被这画面短暂迷住了眼，金发男更是怔怔地看着唐笑，移不开眼。
“……你是这一次的新人？”就在武装人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位于后面保护圈内的中年男人投来饶有兴趣的眼神，“姓名、编号，简述现在的情况。”
唐笑舔了舔干裂的唇，条理清晰地说：“唐笑，df203，如您所见，我在厨房被袭击，用热油勉强逃生。”
这游戏没有任何捏脸取名环节，如果不是唐笑这在这几个周目无聊看过了身份牌，还真回答不上来。
“你居然能在428的攻击下活下来，真是难得。”
唐笑垂着视线，没有说话，其实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站在中年男人旁边的巴比特有些不悦，但还不等他说什么，中年男人突然看向唐笑旁边的菌丝：“抓住它。”
仅剩下四分之一，悄悄蠕动爬行的菌丝聚合体试图从通风口逃脱，瞬间吸引住武装部队的视线，唐笑在被检查过后得以去到靠后的位置。
正好就是在刚才提问的男人身边：“你利用了厨房的油锅？”
唐笑下意识看向他的胸牌。
【巴德，五级学者，实验室负责人】
原本带他们的参观的巴比特居然还活着，此刻点头哈腰站在这个负责人身后，仅剩下的两三个新人也围绕在其身边，其中一个比较眼熟的金发男还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唐笑只是扫了一眼，没有把他的眼神放在心上，比起路人甲，他更在意这个新出现的npc，看来他才是这个实验室的大导师。
唐笑谨慎回答：“是的。”
对方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问。
唐笑刚松口气，后背突然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你好唐，你好厉害啊！”
他转过身，发现是个看起来和他同龄的，金发碧眼的青年，对方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热情，还不自觉用手比划：“居然能重伤那个怪物，太厉害了！对了，我叫做德克斯特·洛奇，你好！”
唐笑简单向金发青年点了点头，金发男的表情更加激动了，上前一步试图说些什么，但那边激战的动静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只怪物似乎陷入了劣势。
油锅的高温对它来说果然是致命的，虽然没死，但也重伤，而武装人员的热射枪没有任何留情，都是冲着就地斩杀而去。
被唐笑重伤过的小怪物已经逐渐无力抵抗，甚至菌丝都无法聚合成实体，体积也减小了一半，但即使如此它依然没有放弃反抗。
从他仅剩下的橙黄色竖瞳里，唐笑看到了作为一个生物极端的求生意志，它不再看向唐笑的方向，或许是知道一旦被抓住的下场就是立刻销毁，反抗得相当激烈，好几次差点突破武装队伍的包围。
怪物的速度非常快，这是唐笑用死过好几次来验证过的，甚至于他能用武器击中怪物都不是凭借眼力，而是死过十几次的经验和预判力，否则他完全不会是怪物的对手。
而这些武装人员，竟然仅凭着七|八个人，和手头上看不出是什么，但明显更黑科技的武器就压制住了怪物。
看来实验室的武装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很多。
殊不知，就在唐笑认真评估这个组织的武装实力的时候，实验室的人也在暗自心惊，尤其是比旁人更清楚怪物实力的巴德和负责战斗的武装人员。
……那个新人，竟然仅靠自己就和这个怪物周旋了那么久？甚至还重创了怪物？
巴德惊诧地用眼角余光扫视满脸平静的唐笑，他不是在场唯一这么做的人，那几个新人看唐笑的眼神更不加掩饰，甚至有人的目光中写满了崇拜。
能被第三只眼选中的新人都是同龄人中的聪明人，他们太清楚独自应对这个怪物的难度，除非是超能力者，否则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怪物面前和一盘菜没有区别。
而普通人要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躲避它追杀，甚至用厨房里平平无奇的油锅反杀，这其中运气、智慧、执行力和果决一个都不能少。
巴德提前看过这一批新人的资料，里面当然是没有超能力者的，那么说唐笑就是单纯凭借自己与怪物凯旋，甚至重伤对方，看来这个唐笑就是这批新人里最优秀的一个了。
而这时，唐笑看着战场，感觉越来越不对，一般来说不是优先捕捉吗？
“不用留它一命吗？”唐笑声音沙哑地道，“好歹是实验体。”
“嗯？不用。”巴德平淡地看向428，说，“原本就是要销毁的，实验已经失败了，它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实验失败？
确实前几个周目那个负责介绍的巴比特就说过，这个项目已经失败了，不过唐笑之前沉迷攻克初见杀的关卡没有怎么在意。
等等，那他的主线任务该怎么办！？
唐笑看向小怪物的方向，此刻怪物已经被全面压制，枪枪冲着致命点而去，眼看着血色菌丝的体积越来越小。
小怪物眼里的生机已经逐渐渺茫，死亡的直觉在脑中疯狂预警，但即使如此它依旧死死盯着唐笑，盯着巴德，甚至在巴德说‘毫无价值’的时候，反抗得更加剧烈。
只是这依然改变不了它现在不敌的事实，小怪物的体积肉眼可见越来越小，大量灰白色断裂的菌丝撒了一地，它反抗的力度也逐渐在减弱，但即使这样它依旧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
只是这拼死的反抗拖慢不了它逐渐向被处死的深渊滑落的事实。
“等一下。”
这时，唐笑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下意识看向他。
瞬间处于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唐笑垂下的手指都僵硬了，硬着头皮道：“还是留着它比较好。”
巴德饶有兴致地问：“理由呢？你知道一个项目运转需要多少资金吗？”
唐笑虽然没进过实验室，但也并非完全不懂，他家里也是做过相关项目，老爸在家里抱怨过不止一遍实验室就是一个个吞金兽，但偏偏出成果完全是玄学。
李慕也不止一次喝醉酒后找他抱怨他们压力有多大。
如果这个项目注定已经失败，小怪物是一定活不下来的，除非……
唐笑闭了闭眼，摘下眼镜，用烫伤的那只手艰难捏着眼镜架，完好的右手拾起衣角缓缓擦拭镜片，这个动作既是拖延时间，也是整理思路。
不管了，大不了再来一次。
而在其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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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恭喜你！新手引领任务完成！
说明：作为新人，你成功引起某些关注，这对你来说是机会，也是危险，428注意到了你的存在，你们的关系最终会走向何方呢？
任务评价：A
奖励：正式加入阵营-第三只眼、助理研究员资格发放、阵营商店开启、阵营声望点开启、技能兑换功能开启、存档2解锁】
一连串提示音在唐笑脑海中出现，他不动声色，在离开厨房后被专人带去了医疗室，仅仅过了十分钟就治好了之前说会截肢的手臂。
见唐笑面露疑惑，治疗的医师笑着说：“如果你是在外界治疗，截肢都不奇怪，不过我们这里的医疗科技可比外面高级多了，而且巴德博士吩咐过给三级医疗规格，你走大运了。”
“对了，把这个拿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第三只眼的正式成员了，你可以在手环上查看种种权限。”
唐笑拿过黑色手环戴在手上，向医师道谢后，离开这里。
唐笑回到自己的宿舍，大致看着手环上面的介绍，比之前巴比特介绍得更加详细，包括哪些区域不能去，研究所的大致构造和公共设施，以及目前唐笑最感兴趣的东西。
内部交易平台。
研究所里没有金钱概念，有的只是积分，积分在这里几乎可以兑换所有东西，从设备到试剂、小白鼠甚至武器、贵金属，每个月工资都会以积分形式打到账户上。
这应该就是系统提示的‘阵营商店’。
职位越高的人每个月获得的积分越多，像唐笑他们这种新加入的助理员，一个月只有一千积分，不过食宿免费。
之前使用过的热射枪需要800兑换点，医疗室三级权限500点一次。
一个电子提示音声音响起：“您有新的积分转账。”
唐笑一愣，连忙查看余额，惊讶地发现原本为0的余额跳转成了3000.
转账说明写着：
【作为你发现新的研究项目的奖励。 ——巴德】
唐笑喜笑颜开，立刻兑换了热射枪，犹豫了一会又下单了热爆弹，剩下的点数则是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唐笑打开了个人属性面板。
【姓名：唐笑
性别：男
职业：助理研究员
所属阵营：第三只眼
力量：40 （掰手腕经常输吧）
敏捷：45 （逃命时可以通过绊倒其他人活下去）
体质：38 （容易死的大学生）
智力/灵感：63（考上重点大学的智商）
幸运：70（很会投胎）
魅力：69（平平无奇的系草罢了）
主干学科：
生物学：lv0（56/100）
交叉学科：
生物化学：lv0（10/100)
生物物理学：lv0（0/100)
……（待开启）
阵营声望：冷淡
已获得好感度：10（点击查看详细情况）
评价：八十亿人口中普通的一个】
唐笑：……这个评语是怎么回事？
他无语地倒腾了一下，然后发现了之前系统提示的技能兑换，是指可以用获得好感度来兑换学科经验，1点好感度可以兑换10点学科经验，但是只有小怪物的好感度算作1点，其他人的好感是算0.5点。
属性点没有兑换渠道，唐笑推测可能是特殊任务或者道具获得。
唐笑点开详情，发现这10点中428贡献了3点，其余7点则是当时在实验室里的其他人贡献的，其中一个叫洛奇的大方地贡献了3点。
还真是恋爱游戏啊，不会之后还能开其他支线吧？
唐笑摇了摇头，决定等之后再去观察观察，至于兑换，唐笑现在还没想好要用好感度兑换什么，暂时先放到一边。
这个时候游戏里的时间也已经晚了，唐笑看了下，果断选择了先下线休息。
等他再次上线，游戏里已经天亮，今天就要正式开始工作，唐笑按照流程倒腾了一番，按部就班穿上衬衫黑裤，刚来到门口就看见昨晚上下单的武器已经被包装在盒子里送达门口了，拆了顺势带上。
“嘿，唐，早啊。”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呼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唐笑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之前见过的金发男，好像是叫德克斯特．洛奇。
洛奇算得上一个俊美的青年，金发闪烁着阳光的色彩，甚至连睫毛的颜色都是金色的，年纪应该也和唐笑差不多，脸颊还带着少许婴儿肥，看上去才刚摆脱少年期不久。
见唐笑半响没有说话，金发男的笑容逐渐收敛，把手缩回去：“抱歉，我可以叫你唐吗？”
想到对方贡献的好感度，唐笑点了点头。
洛奇肉眼可见松了口气，脸上再度出现了灿烂的微笑：“多谢，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天才会更难相处一点，原来是我的错觉。”
“天才？我吗？”唐笑愣了下，皱眉，“你从哪里听说我是天才？”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且从系统评价和属性点、知识体系上，这里随便找个人出来都能吊打他吧。
“因为你的病……额，你是想隐瞒的对吧，抱歉。”
唐笑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盯着他。
洛奇被他盯着后背发凉，举起手做投降状：“实际上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你放心，我和没有人说，这种病体检也查不出来，你的档案上也不会显示的。”虽然其他人大概也猜得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没有病。”唐笑说。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洛奇做了个捂嘴状，“我不会说出去的。”
唐笑：……不是，他有病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人一看就不会听解释，唐笑也只是抽了抽嘴角，就懒得再多说废话，反正之后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天才，自然就会解除误会。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戴眼镜？”洛奇语气中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问，“你昨天好像是戴着的吧。”
“那不是我的眼镜，我不戴眼镜。”唐笑实话实话，他其实并不近视，昨天捡的眼镜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掩盖眼神的走向，而且那个眼镜的镜片也碎了，没有戴的必要。
闻言，洛奇伸进兜里的手明显一僵，唐笑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洛奇有些尴尬地伸出手，从兜里拿出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我见你的眼镜似乎坏了，特意找了一副一模一样的……你戴眼镜的样子很合适你的气质。”
唐笑刚想拒绝，洛奇立刻加快了语速：“而且这样看起来比较不好惹，巴比特等会估计会找你麻烦，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说不定会刁难你，所以……”
唐笑皱眉：“巴比特为什么要刁难我？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洛奇没有说话，只是手臂又往前伸了伸，又大又圆的蓝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眨了眨。
有点像是邻居家的金毛小狗。
唐笑挑了下眉头，无所谓地接过眼镜。
【您已获得：没有度数的平光镜，戴上后魅力+5】
能加属性？唐笑立刻就戴上了。
见到唐笑戴上眼镜，洛奇忍不住缓缓吸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痴迷。
果然他没有看错。
唐笑长得很好，生来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右边眼睑下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眼波流转间看谁都像是在看情人，现实里的朋友曾经和他开玩笑说如果唐笑去做露面直播早就不止这点粉丝量，不过他自己不愿意。
当他戴上眼镜，制服扣子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多情的桃花眼被镜片遮住，无端生出几分不可亵渎的禁欲和冰冷来，与实验室的氛围无比搭配，洛奇确实没有说错，这样的他看起来就相当高不可攀。
但洛奇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唐笑已经痊愈的手臂上，此刻脑海中想的，却尽是之前姿态狼狈，冷漠的外壳被打破，连狰狞恐怖的烫伤在那瓷白的手臂上，都生出几分凌虐的美。
叮叮，又是2点好感度进账，唐笑看向洛奇的眼神变得古怪了，见他还在发呆，打了个响指。
“你的情报呢？”
洛奇不自在地咳了咳，试图遮掩发热的脸颊：“你让项目有了延续，但巴比特之前就联络好了其他的实验室，他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但是因为你他的跳槽计划搅黄了。”
“所以你说，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唐笑：“……”这个游戏，有必要那么真实吗。
见唐笑没有说话，洛奇连忙补充说：“但也别紧张，你是天才，而且还在巴德那里挂了名，巴比特再过分也不会直接对你下手，只要你能在实验室待下去，不会被他压多久的，顶多只是这段时间而已。你也别冲动，等会见机行事吧。”
可是他真的不是什么天才啊……唐笑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实验室，就和洛奇在路上介绍的实验室生态一样，巴比特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相当于实验室里的小老板，手底下管着数位科研民工，一看见唐笑就板下脸，原本还在热烈讨论的新人们也逐渐偃旗息鼓，大气不敢喘一声。
巴比特勾起一个虚伪的笑：“第一天就来得那么慢？现在的新人还真是……”
“现在距离邮件里发过来的七点还差十分钟。”唐笑才不惯着他，随口怼回去。
巴比特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既然你们在这个实验室，要如何管理就是我的说了算，我说你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很遗憾，现在操作台已经满员了，没有你的位置，在新的操作台多出来前，就麻烦你负责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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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要进入怪物所在的地点，需要经过消毒区域。
唐笑表面上全副武装，戴上了防毒面具，再三消毒过后，最后一道门终于打开。
由于之前被428逃走过，从原来的地方换成了更加封锁严固的房间，在没有分析出428分泌的物质性质之前，这里的墙壁换成了另外一种更坚固的材料，并且有专人24小时监控，每一面墙上都安装了高温电流，只要里面的怪物有任何异动，整个房间就能瞬间变成微波炉或者空气炸锅。
而不知为何，这里面没有开灯，唐笑一走进这里，背后的门立刻关闭，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漆黑。
人类对黑暗有种本能的恐惧，这或许来源于远古时期先祖在黑夜中被各种野兽袭击的惨痛记忆，一如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这片漆黑中，就藏着一只窥伺着他的怪物。
砰、砰……
心率开始逐渐往上升。
唐笑呆站在原地不动，希望至少能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但显然外面意图教训他一把的巴比特不会无动于衷，通过室内的广播催促：“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我们还等着你拿出来生物样本。”
说着，背景音似乎还有几声嘲讽的笑。
唐笑深吸口气，面无表情走入黑暗当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嗅到了一些铁锈的味道。
他几乎无法视物，也就看不见，这个冰冷的囚牢里，早已变成了怪物的巢穴。
一夜过去，原本只有一个盘子大小的怪物，体积膨胀了好几倍，菌丝几乎覆盖了所有角落，离出口最远的角落里倒着横七竖八的大型生物的白骨，而最中间的菌丝体则是如同蛛网中的猎食者，一切的核心，摊成不规则形状的身躯上，复数橙黄色的竖瞳一眨不眨盯着逐渐朝网中央走来的青年。
那些血色的菌丝在蠢蠢欲动，悄无声息绕过唐笑的步伐，覆盖上唯一出入口的大门，也封锁住了最后的逃生出口。
每一段菌丝都被主体影响着，泛起愉悦的颤栗，橙黄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走进的唐笑，努力用嗅觉感官捕捉他的气味。
猎人被猎物摆了一道，甚至还重伤被重新抓捕。
428理应恨着唐笑，但这个青年身上对他的吸引力，导致428根本恨不起来。
那只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小鹿，主动来到了它的怀里。
如果428现在得到了人类的躯体的话，估计此刻会控制不住勾起嘴角，但是它现在没有这种功能，因此那些眼珠子只是定定地盯着唐笑的身形，细密的菌丝跟着他的脚步，看着这个青年走到了囚牢的最中央，离主体所在的位置仅一米相隔。
428原本以为这只莽撞的小鹿会直接撞到网中央，这样它就会顺势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可惜小鹿似乎感觉到了危机，停住脚步。
但已经晚了。
在感觉到脚踝上覆盖上的熟悉的菌丝触感，唐笑打了个激灵，用力一甩，试图挣脱，那黏腻的菌丝却反而顺着皮肤向上缠绕，明明穿着防护服，却好似能感到丝状物试图寻找缝隙爬进来。
“等一下！”唐笑用手拽着菌丝，试图扯离自己的小腿，但是菌丝顽固不化，甚至还试图攀爬上手臂。
与此同时他的左腿、后腰、甚至后脑勺，都隐隐感觉触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手臂上汗毛竖起，防护服内青年的额头渗出冷汗，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他的眼睛已经逐渐在黑暗的环境中看到一点朦胧的影子，之前他是在一片漆黑下恍然看见了几个蹭亮的眼珠子，由此才停下，而现在他终于看清楚了一点。
却还不如没有看见。
整个房间里都布满了血红的菌丝，就像是某种怪兽的胃袋，而他就是主动走进胃袋里的食物。
那些菌丝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围绕在他身边，一点一点，趁着猎物没有发觉之际，将其包裹。
橙黄色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猎物的呼吸节奏刚变得局促，那菌丝就仿佛收到了某种信号，迅速收紧，将青年牢牢困于网中，接着原本柔软的菌丝迅速变得锐利。
防护服的撕裂声刚一响起，唐笑垂在腰间的手立刻去够热射枪，但菌丝的速度比他更快，纤细的丝状体一动就抢过武器，剩下的菌丝如同流水顷刻就要将猎物淹没。
危急之际，唐笑不慌不忙，从被撕裂的衣袖间丢出一个圆形球体，方向正是那些橙黄色眼球所在。
球体爆炸，剧烈的高温蒸腾而出，靠得近的菌丝变得焦黑蜷曲，掉落在地上，失去生命，唐笑立刻夺回自己的热射枪，将枪口对准了橙黄色眼球，趁428还没恢复，语气极快地道：
“听我说完！我是来寻求合作的！我知道你渴望我的血肉，但是只要你还在这个实验室，就不可能迅速把我吞噬殆尽，我的生命特征一旦消失，这里就会立刻启动攻击模式，你就死定了！”
闻言，黑暗处的怪物动作一顿，似乎陷入某种思考。
唐笑知道，对方的智慧并不下于人类，见引起了他的注意，继续说道：“而如果留着我，我会在每天都给你提供一部分血液，这样你可以缓慢实现你的目的。”
目前他手里的牌，只有自身对怪物的吸引力，以及第三只眼这个组织里的武装力量。
但是如果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杀与被杀的关系，那么游戏的主线任务永远无法完成，就算引起了怪物的情感波动，那么好感度也一定是负数，并且每一次他走进这里，都必须冒着被怪物吞噬、重来一次的风险。
想要推进任务，还得从这只怪物这里入手，还得从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入手。
不能单纯地只是猎人和猎物，还得是犯人和共犯，实验者和饲养者。
只要怪物足够聪明，应该就知道不能在这里直接吃掉他，联想到之前那个周目怪物奇怪的行径，很显然如果有得选，对方是不会在危险区域进食他的，因为那样吞噬就不彻底了，而这只贪婪的怪物连一丁点都不想放过。
唐笑心跳如鼓，无数复眼盯着他，紧接着菌丝袭来！
青年的心彻底沉下，无数菌丝如同绳索一般捆住他的双腿，唐笑再不迟疑，立刻用扣下扳机。
脚下的地衣突然起伏滚动，青年下盘不稳，再加上菌丝用力一拽，枪|口顿时失去准头，整个人被拽倒在地，层层菌丝瞬间扑上来，缠绕住青年的手臂、双腿，甚至捂住口舌。
这熟悉的一幕简直让唐笑魂飞天外，甚至以为‘怪树’那个cg又要来一次……
不对、说不定，这个怪物真的是那么打算的！
唐笑猛地抬起胸膛看向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428，如同葡萄一般缔结的复数眼珠，已经大半修复完毕，此刻直勾勾盯着被压在地上、拼命抬起身体的青年。
电光火石之间，唐笑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术出了什么问题。
‘我的生命特征一旦消失，这里就会立刻启动攻击模式，你就死定了！’
但是反过来，如果他的生命特征没有消失的话……
唐笑额头间浸出冷汗。
怎么就忘记了，如果428真的是真菌，或者具有部分真菌的特征。
蚂蚁僵尸、冬虫夏草。
只要是真菌，都不缺乏寄生的手段。
危急关头，唐笑甚至都想要放弃等重来了，四肢被重重的碾压，骨头传来裂响。
他即将再度被这个恐怖的怪物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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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自从唐笑进入怪物所在区域后，洛奇就凑到监控区域，追问专门的操作员：“能不能把监控调出来？安全性可以保证吗？”
一个中年男性的操作员下意识看了一眼朝这边走过来的巴比特，收到对方的眼神后，才慢悠悠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茶：“不好意思，监控昨天坏了，还没修好。”
洛奇：“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您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428挣扎得很厉害，对视线和光线非常敏感，”操作员干笑道，“摄像头进去一个损坏一个，只要光线过盛就会暴走，只有黑暗环境才能勉强使其安静下来。”
“那监听设备呢？”
“也是一样。”操作员撇开眼，显然觉得这样多少也有点过分了，但没办法，巴比特虽然算不上高层，但这种混迹过多个实验室的老油条，掌握的能量和人脉，是新人无法想象的。
没人会为了新人得罪对方，哪怕这个新人是天才也一样，组织里什么时候缺过天才了？
洛奇紧抿着唇，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转过身面对巴比特，语气不卑不亢：“巴比特大人，唐毕竟也是之前巴德大人点过名的人。”
“唉，我知道，我也着急，”巴比特皮笑肉不笑地说，“再说了，唐笑的生命特征不是还算平稳吗。”
你管这心率和失血叫做平稳吗？
洛奇暗叹了一声，也没招了，看样子巴比特是下定决心狠狠磋磨唐笑一顿。
煎熬的十分钟过去，巴比特终于肯松口要操作员尽快修复，但不等他们‘修’监控，缓冲区的门再度打开。
浑身狼狈的青年从中走出。
洛奇的目光霎时就定在唐笑身上。
原本完好的防护服被撕成一条条，露出部分青紫的皮肤，眼镜碎了一边，嘴唇泛白，如同窗户纸，轻轻一戳就会捅碎，右手臂不自然地垂下，指尖坠着要落不落的血珠。
怎么看，都是在里面吃了大亏的样子。
洛奇赶忙上前，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披在唐笑肩上：“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唐笑沉默地任由洛奇为自己披上白大褂，淡淡说了一句“没事”，目光越过洛奇的肩膀，看向那边双手环胸的巴比特，语气冷硬：“巴比特先生，我在里面发生的事，总会有录像吧？”
“不巧，今天的监控和监听设备都坏了，估计不会留下什么。”巴比特双手摊开，满脸无辜，内心却冷笑出声，早就预料到唐笑可能会借此去向巴德告状，他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却不知，这反倒应了唐笑的心思。
毕竟和怪物合作的事可不能被知道。
见青年不语，洛奇知道他内心的愤懑，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半强硬地推着唐笑走：“先跟我去医疗室治疗，走吧。”
唐笑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巴比特，心里记上小本本，顺着洛奇的力道离开。
医疗室的医师还是上次的那个，见唐笑又来了，淡定地说：“开几级的医疗规格？先说好，之前的三级是巴德给你的，再开的话就需要自己付积分了。”
“就三级，刷我的积分。”洛奇抢着回答。
唐笑有心阻止，但洛奇却强势地付了积分，一边解释说：“三级规格能够检查体内有没有留下后遗症，那个428是毕竟是实验品，谁知道有没有携带什么毒素，别客气。等你有积分再还我。”
唐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帮我？”
按照正常的逻辑，洛奇和其他人一样去奉承巴比特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这人又是给了他提醒，又是垫付医疗费用，还是在巴比特面前，被排挤都不奇怪。
洛奇耸了耸肩：“就当我想投资你吧，而且我也看不惯巴比特那么嚣张，他只不过是仗着在组织里的年限长耍威风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金发青年话语里隐隐有些不屑，甚至于他一贯表现出来的阳光外表有些违和，话语中藏着锋芒。
唐笑眯了眯眼，并不觉得这就是全部理由，但洛奇不肯说，他也没有再说什么，配合医疗师完成了一整套治疗后，失血的情况已经大大好转，再度让他对组织的医疗水平有了新的概念。
“放心吧，巴比特再怎么大胆，也不会一下子你于死地，”见到唐笑恢复正常，洛奇劝慰他说，“以这里的医疗水平，除了致命伤以外都不算什么，顶多让你的点数快速消耗完，那也只是多疼几天而已，他这个人也只会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真要杀你还是不敢的。”
唐笑敏锐地抬头：“是不敢杀新人，还是不敢杀我。”
洛奇笑了一下：“当然只有你而已，在这里死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可不会有人在乎。”
也就是说，还是那所谓的‘天才’人设救了他一命，还要加上巴德的看好。
唐笑对这个第三只眼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知，万一他暴露了其实并不是天才，甚至都不会搞科研，说不定下场就是直接喂给那个怪物了。
不愧是地狱级难度的游戏，原本他以为已经走上正轨，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悬浮在空中，随时会坠落。
——那真是，太棒了。
他笑了？
洛奇怔怔地看着唐笑嘴边勾起的弧度，一般人听到自己得罪了实验室管理者，而且还是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管理者，会是这个反应吗？
“洛奇，你之前说要投资我，那我就不客气地当真了。”
洛奇还在恍惚之时，唐笑开口，摘下破损的眼镜，递给洛奇：“我想要之前以428为核心的项目组的资料，你可以弄到吗？”
既然已经答应了和428的合作，那么目前的短期目标自然是阻止对方被销毁导致主线失败，并且想办法将428培养成‘菌之王’，这两样任务差不多可以合起来做，但是他个人的力量无论哪个都是做不到的，也因此，他必须得搞懂之前项目失败的原因。
见到面前的金发青年久久没有动弹，唐笑皱了皱眉：“洛奇？”
“……啊，”洛奇回过神，抬起手接过唐笑递过来的眼镜，手指和唐笑的不小心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跳，舌尖上的话语轻易就滑了出去：
“我查一查，等会用邮件发给你。”
发生了这种事，唐笑当然不会继续回实验室看巴比特的臭脸，和洛奇交谈过后直接回宿舍休息，让他惊喜的是，没过多久洛奇就把研究资料发送过来了。
不过很快他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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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唐笑气喘吁吁冲进教室，此刻班委已经开始发卷子，看见他愣了一下，耸耸肩指了指讲台方向。
现实里只有18岁的少年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就看见讲台上已经坐着一位鬓发全白的教授，此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生科1班的同学都知道，李老头平日不爱笑，一旦他露出微笑，笑得越开心，内地里就越生气，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而现在，这起码60度的微笑，在唐笑眼里和期末挂科没有什么区别。
唐笑立刻鞠躬认错：“对不起教授我路上堵车来晚了！”
“快回去坐吧，别耽误大家时间。”李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
唐笑连忙去找自己的位置，在舍友举手帮助下终于找到位置坐下，屁股刚一落在板凳上，李老头的声音就慢悠悠响起：
“对了，如果这次测试不及格，你的平时分就没了。”
唐笑顿时戴上了痛苦面具，但又不敢说什么，生怕惩罚升级：“是。”
班委继续发卷，唐笑愁眉苦脸去瞥秃驴，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见李老头冷声说：“还有这次考试要是被我抓到作弊，你们知道后果的。”
原本试图和唐笑眼神交流的几个舍友顿时眼观鼻鼻观心。
得，没招了，认了吧。
唐笑心如死灰地接过班委手中的试卷，打算把能填的空都填上。
能考上这所重点大学，其实唐笑学习能力是不差的，偏偏进入了天坑之一的生物，加上平日里为了打游戏耽误不少课程，一般情况下他也就是期末考60分万岁的级别。
可李老头的课堂小测可没那么简单，考的知识点又多又偏，要么会考一些比较前沿但是平日里讲解过的知识，就算是他们班的学霸，想拿满分都没有那么容易，整个班平日的及格率也就一半一半，唐笑通常是不及格的那一半。
嗯，通常而言。
唐笑愣愣地看着手头上的试卷，把题目从头看到尾，翻页，又从头看到尾，又翻页。
沙沙的翻页声，引得左右两边正打算下笔的人都看过来，李老头眉头一皱：“怎么？你的试卷印错了？”
“额，没有。”
“没有就安静，不要打扰其他人。”
唐笑顿时闭嘴了，低头看手头上的试卷，其实他刚才是想问这张卷出的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但是没敢问出声，万一李老头真的拿错试卷了，又没有人点出这一点，他岂不是做了全班的罪人。
不过还真的挺简单的，上面的题他都能做出来。
唐笑刷刷下笔，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注意到旁边秃驴看见后逐渐瞪大的眼睛。
如同开窍一般，在看到题目的一瞬间，知识点一个个调皮地出现在他脑海里，泄洪一般从笔尖宣泄而出。
等他回过神，已经把两面试卷都写完了。
按照他平日里的习惯，早就爽快交卷心态平稳静待审判了，但是今天刚被李老头抓到迟到，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
等到一个小时结束，所有人都交卷了，唐笑才慢吞吞混在人群中间交上试卷，力求做到一点也不显眼，随后和舍友们勾肩搭背出了教室。
一离开考场，周围立刻喧闹起来，各种对答案不绝于耳，八戒随口道：“这次试卷也太难了，李老头存心要敲打我们啊！”
“谁说不是，他肯定是看马上要放假了，用这套测试题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在假期都不得安心。”沙僧连连叹气。
他们这个宿舍的群名就是‘西游记’，之所以起这名，主要是宿舍里四个人的性格都隐隐契合四人师徒，秃驴啰嗦，八戒好吃，沙僧是个无情的捧哏。
而唐笑在群里和其他人手机里的备注自然就是孙猴子，之所以担得起大圣的名号，纯粹是因为唐笑时常踩着辅导员忍耐的边缘大鹏展翅，在大一大多数学生还没摸清路数不敢造次的时候，就敢逃水课，形式主义的活动也根本不见人影，故而是唯一的斗战胜佛。
秃驴：“诶，对了，笑笑你这次怎么写得那么快？不会是故意敷衍李老头的吧，他可看得出来。”
“怎么会，当然是这次测试太简单了。”唐笑脱口而出，“我还想问，你们真的觉得难吗？我还觉得李老头不会是来到教室才发现题目错了，没办法只能给我们写了。”
八戒、秃驴和沙僧面面相觑。
“嗯？怎么了？”
“你觉得……很简单？”八戒表情怪异，嘴角隐隐抽搐，沙僧则是用一种‘快来人，这里有人在装逼’的眼神盯着唐笑。
“是啊，你们不觉得吗？”唐笑嘴边的弧度一僵。
“革兰氏阳性菌细胞壁的主要成分为？”秃驴冷不丁提问。
“肽聚糖和穿插其中的磷壁酸。”唐笑下意识回答。
“耐药质粒的组成成分呢？”
“耐药传递因子（RTF）和耐药决定因子（r-det）。”
“简述下黄金色葡萄球菌表面的特别受体。”
“金黄色葡萄球菌株表面含有一种蛋白质成分，称葡萄球菌蛋白质A（spa），它结合于胞壁的粘肽部分，大约30%是金葡菌分裂的对数生长期产生的……spa含量低的菌株吸附噬菌体的能力大。”唐笑稍微思考了一会，仍旧顺畅回答。*
秃驴、八戒和沙僧三脸震惊，八戒呆了一会后，连忙去翻书。其他两人没动，皱眉努力回忆。
秃驴：“草，我好像少写了两个步骤。”
沙僧：“草，我把其他的知识点安在这题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难兄难弟地揽住彼此。
八戒翻完笔记，确定了唐笑没有在乱说，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居然背着我们内卷！”
“我没有。”唐笑可委屈了，游戏记录可以帮他作证。
“你别说了，哼，且等着吧，我这次必把专业书背回去卷死你们！”
“然后原封不动背回来是吧？”
“这次必定开卷！”
八戒气势汹汹离开，唐笑看向剩下的两人：“你们要相信我，我一直在打游戏，都没怎么看书。”
沙僧叹了口气，专业捧哏：“啊对对对。”
秃驴满脸慈祥：“其实你内卷也没什么，为师很高兴看到你回头是岸，来和我们一起卷保研吧。”
一看他们就没信。
好吧，别说他们，唐笑自己也觉得离谱，他什么时候懂那么多东西了？他根本就没复习啊，但是要用到知识的时候就如同自己冒出来了似的。
这时，他想起了游戏里的生物学lv1.
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在退出游戏前升级了下生物学的经验。
可是那是游戏啊，不能吧？
唐笑拿出手机，从宿舍群的文件里找出课本的电子书版本，迅速翻阅起来，原本以为陌生的知识却无比熟悉，甚至有些他刚看过小节就能默背出这后面的内容。
真是离大谱了！
唐笑呆在了原地，甚至连班上同学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一个人傻傻地在校园里走着，脑子一片浆糊。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接通。
“笑笑？”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学校放假了是吧，正好你大哥也回来吧，司机已经去接你了，到校门口等着啊，咱们一家人今晚吃个团圆饭。”
“噢，好的妈妈。”唐笑应了一声，电话挂断后揣着手机神游似的朝校门口走去，脑海中还在思考刚才的事。
等他走到校门口，司机果然已经开车等在那里，唐笑上车后犹豫了一会，先让司机开去出租屋取下游戏头盔，然后再回去。
唐笑家里的条件不错，父亲是开实验器材相关的公司，业务广泛，和诸多高校实验室都有合作，母亲年轻时候是钢琴演奏家，现在是钢琴老师，虽然年近45，但保养得当，脸上没有什么皱纹，有种历经时间沉淀的雍容华贵。
看见最小的孩子回来了，那双相似的桃花眼里满是宠溺：
“让妈妈看看，啧，瘦了。”
“哪有啊妈，”唐笑简直哭笑不得，“我每天吃的可不少，胖还来不及呢。对了，我哥呢？”
“在二楼，你爸书房里呢，他们爷俩在谈话，你去的时候机灵点。”母亲又看了看唐笑带回来的头盔，皱眉：“尤其是不要把你的游戏头盔拿出来，不然你爸又要生气了。”
“我知道，我先拿回房间放。”唐笑也不想好不容易的家庭聚会变糟，连忙上到二楼，他的房间在里面的位置，必须经过书房，不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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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饭桌上唐妈和唐家大哥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但双方都看在大家长的面子上努力保持住了面部神经。
唐笑似笑非笑：“那我的事……”
“你以后只要能保持这个成绩，我就不多说什么。”唐爸大手一挥，内心还没有放弃让幼子回头是岸的念想，但这个急不来。
唐笑得到了这个担保，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是想到那个诡异的游戏，就开心不起来，整餐饭吃得心不在焉，想着游戏里的事。
唐爸特别开心唐笑这学期的转变，多开了一瓶名贵的酒，打算两夫妻一起小酌，两个孩子明智的吃完饭后提前撤退，把烛光晚餐的时间留给这对历尽千帆，依旧恩爱的夫妻。
“笑笑。”
唐笑关上房门前，唐家大哥叫住了他，眉眼微微蹩起：“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感觉你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没事。”唐笑下意识回道，但想到那个诡异的游戏，突兀地沉默下来。
在晚餐前的一段时间，他也尝试在网络上寻找这个游戏背后的公司的痕迹，却诡异地怎么找也找不到，甚至他还拜托了一个学计算机的朋友，但对方调查后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这件事他帮不了。
以对方无法无天的性格，难以想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除非是……
想到这，唐笑下意识看了一眼唐辰，对方依旧静静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灯光映衬下，切割出光与影的分界线，压迫感十足，深邃的眉眼下落下阴影，但注视着唐笑的眼神依旧温和包容。
唐家大哥的工作内容十分神秘，从部队退伍后加入了一个据说是国家背景的秘密机构，平日不太着家，就连父母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内容。
纠结片刻，唐笑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紧盯着唐辰：“大哥，你知道《菌纪元》这款游戏吗？”
唐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没有，怎么了？”
“实际上，我收到了这个游戏的邀请函，试玩了下，然后发现这个游戏有点奇怪……”唐笑说着，终于从唐辰如面具般完美的表情管理上窥伺到一条裂缝。
“你也收到了邀请？现在呢？游戏结束了吗？”一向沉稳的唐辰终于忍不住追问。
“嗯？没有结束。”唐笑说，哦不对，第一局确实很快结束了，不过他这不是又开了几局吗，只要想继续，游戏也不会那么快结束吧。
闻言唐辰肉眼可见松了口气，看着唐笑好奇的眼神，也心知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唐辰斟酌言语，在不踩线边缘含糊道：“这个游戏嘛，嗯，确实和你想的一样不简单，但你也不用多想，这不是什么坏事。”
“什么意思？”唐笑忍不住追问。
“我不能说太多……你就当成普通的游戏玩就好了。”唐辰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不用太紧张，但是尽可能存活久一点。”
一瞬间各种猜测浮现在唐笑脑海里，果然能在游戏里学到新知识不是他有问题，而是这个游戏有问题！
联想之前计算机朋友的言辞，以及此刻他大哥闪躲的眼神，背后的东家，不出所料就是政府了吧。
这么说这个游戏是政府推出来的项目？但是为什么只找一些人测试？还是保密状态？
唐笑的脑海中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当然他也不会傻到问出来，看他哥这表情，这个项目肯定还是机密中的机密，甚至他哥都不知道他也收到了内测资格。
大哥说不用太紧张，又说了尽量存活下来，估计就是有好处了。
再联想到游戏加点真的映射到现实，唐笑就忍不住一阵激动，居然真的有这种黑科技？
一想到自己即将参与这种大事件中，而且还是在他最喜欢的游戏领域，唐笑原本的顾虑就一扫而空，甚至涌上了无穷无尽的热情。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攻略这个游戏！”唐笑坚定地道，“你弟弟我干别的不行，但玩游戏绝对是杠杠的！”
“不用！”唐辰的声音突然抬高。
唐笑：？
唐辰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情绪失控，神色缓和下来：“我的意思是不需要你那么激进，比起攻略游戏，首要还是要保证你自己在游戏里的安全，明白吗？”
“噢……”唐笑若有所思，眨了眨眼，“除了安全这一点以外，老哥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小机灵鬼，”唐辰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脑门，“好吧，还有一点，如果你自己能觉醒超能力，那是最好，如果不行，离那些超能力者远一点。”
“超能力？！”唐笑眼前一亮，“这个游戏还有超能力模板吗？觉醒条件是什么？”
“只有小部分人能觉醒超能力，一般而言受到的刺激越大，觉醒可能性越大，比如濒死。”唐辰表情严肃，“但你绝对不能为了觉醒超能力就去尝试，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好吧。”唐笑想到自己都死过了那么多周目都没有觉醒，那估计也是不能觉醒了，算了，还是安心推主线吧。
唐辰伸手揉了把弟弟毛茸茸的脑袋，再三嘱咐：“听话，能活到最后就很厉害了，笑笑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对不对？”
唐笑点点头。
“好了，回房间去吧。”
目送唐笑合上房门，唐辰眉宇间染上一丝惆怅，同样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他没有急着休息，而是从口袋里抽屉里拿出另外一支整体漆黑的手机，里面没有搭载任何软件，只有通话功能，默不吭声打通了一个电话。
“唐哥，怎么了？你不是休假了吗？”
“小车……我家里人收到了那个游戏的内测资格。”
“啊……”电话对面默了几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别墅外的夜幕，眉宇间缀着暗沉的郁结。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努力安慰：“没事，既然是唐哥的家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唐辰闭着眼，轻声道。
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从前的场景。
他很早以前就为了心中的热血离开了父母，独自去到部队中历练，中途甚至因为种种原因失联过三年，他也知道这三年父母有多着急担忧，多亏了小弟陪在父母身边，才让他们得以缓过来。
因此当小弟羽翼渐丰，选择追逐自己的梦想时，唐辰也毫不犹豫选择了支持。
只是这场意外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菌纪元》这个游戏唐辰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还知道游戏的里的种种无限接近于现实，那是ai绝对无法做到的智能化程度，甚至里面的一些科技被其中几个玩家搬运到现实同样奏效了，这也是为什么引起了国家的注意力。
到了这一步，本该由国家禁止国民登录这款游戏，再逐渐探查真相，但不知为何，政府默许了这款游戏在民间挑选少许人进行内测，对进行内测的玩家也并不干涉他们的决定，只是成立了一个特殊的机构专门研究游戏内容。
唐辰就是知情人中的一个，不过他还没有正式加入这个机构，所以他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多，原本还在犹豫当中，现在知道了家里人已经牵扯进去，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小车，你的邀请我答应了。”
“如果是半个小时前，我能高兴到跳起来。”电话对面的声音说道，“但是现在，也没有那么高兴了……但你放心吧，唐哥，我真的没有对你说谎，你的家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我相信你。”
唐辰收起手机，眼神依旧凝望着外面的无星的夜幕。
唐笑房间里的灯始终亮着，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登录那个神秘的游戏，却并不知道这个游戏的真相。
……
而房间里的唐笑则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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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里面的几个新人研究员正捉弄实验体正高兴，突然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黑了下来。
几个人的动作一下停住了。
“怎、怎么了？”
“停电了？”
几个新人额头上逐渐浸出冷汗，脑海中下意识想到了之前的一幕幕，下意识站起身，神色有点紧张。
“怎么突然停电了？”
“不知道……”
“也可能是电闸松了，我去看看。”
“那我也去。”
几人匆匆站起来，想离开实验室，之前做得最过分的研究员见他们散那么快，也有点慌了：“喂，你们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你们等等我。”
他心一慌，起身立刻跟着跑去，但实验室太黑，什么也看不清，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狠狠摔了一跤，这一耽搁，那几人早已跑出了实验室的范围，脚步声渐渐远去，身后沙沙作响的声音让研究员后脑勺发麻，甚至不敢看清楚是什么绊倒了他，连滚带爬朝出口跑去。
等最后一人也离开后，唐笑等了五分钟，不见有人返回，这才从隐蔽的角落走出来。
实验室黑黢黢的，和之前他进入428地盘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实话，如果有选择，唐笑恨不得转身就走，但他知道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白浪费了。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唐笑深吸口气，存档，紧绷着神经走进危险区域。
刚走进去，就有什么拉住了他的脚踝，把唐笑拉倒在地，往最里面拉去、
“428！”唐笑惊呼一声，攥紧了手上的武器，然而下一刻，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复数橙黄的眼珠子。
那菌丝的聚合体正在不断聚拢、分散，就如同不断起伏的胸腔，橙黄色竖瞳直勾勾盯着唐笑，里面满是戾气，原本聚合成一小团的菌丝分散开，几乎瞬间又铺满了整个室内，和刚才428显露出来的虚弱完全不符。
唐笑甚至能听见自己脚踝骨骼被捏得开裂的声音。
于是，他几乎顷刻就领悟了，刚才它在装弱，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在降低那些人对自己的警惕。
如果是这样，那428的智慧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当然，记仇和迁怒也情理之中。
“你听我说，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唐笑连忙出声，“还记得吗，我们才是合作伙伴，我是来帮你的！”
他说着，却发现这个怪物眼里没有出现丝毫动摇，反而里面的情绪正在逐渐褪去，逼近之前他几度被吞噬的周目。
完了。
唐笑心里一阵发凉，他知道他正在逐渐失去这个怪物的信任。
必须做点什么挽回。
……
‘我会保护你，我会培养你。’
骗子。
428看着唐笑身上碍眼的白大褂，心想，怎么忘记了，他也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
那群白大褂在它身上注射了数不清的药物，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实验，用锋利的手术刀一次次割开它的身体。
但如果只是这些，也还勉强能忍受，因为428几乎没有痛觉神经，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而除了本能的生存欲望以外，428从基因层面诞生的最大渴望，就是进化。
但是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那些白大褂口中描述的东西，可能贴合一点它对进化的想象，为此它忍受着研究员的一次次实验，然而那些曾经赞叹它是造物主的杰作，赞叹的它的生命形式之独特，声称它将成为新的伟大的研究员们，都不见了。
不过几个月，他们的眼神开始游移不定，在它身上采用了更多更多的实验，开始暴躁，开始怒骂，最后离开，并且将它视为失败品，视为垃圾、废物。
原本以为，他会不一样。
428在实验室里，第一次看到那个独特的青年时，因为某种奇妙的吸引，只是把他当做食物、猎物，但是在那个黑暗的厨房，在那个实验室，青年注视他的眼神和其他人全然不同。
但现在似乎证明，那些言语，不过是谎言，他只是为了活下去才虚与委蛇。
……他就是个骗子。
在青年再度走进这里的瞬间，428不再压抑着灵魂深处的那股渴望，用菌丝死死纠缠着青年的脚踝，就像是第一次捕获猎物一样，将其拖入嘴边，青年在挣扎中衣物凌乱，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
菌丝几乎是瞬间被那里吸引了，所有哺乳动物的弱点几乎都在脖颈处，这是428通过无数次狩猎察觉到的，它下意识将菌丝缠上那里。
然而几乎是在这瞬间，它感觉到身下的猎物身体一僵，然后缓缓放松下来。
“……好吧。”被捕获的猎物没有再挣扎，而是抬起眼，那漆黑的、多情的桃花眼无奈地看向它，“吃吧。”
他在……说什么？
青年直起身体，张开了手臂，在428茫然的注视下，主动向着狩猎者献上最脆弱的地方：“我知道，你在不安。”
“在你眼里，我也是人类，是那些利用你做实验的一员。”
“我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我承认，因为我的目的同样是看着你进化成终极体。”
“唯一的不同在于，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青年用手心轻轻摩擦着怪物血色的菌丝，轻声说：“抱歉，我来晚了。”
“作为补偿。”
唐笑用手指拉开白大褂，露出下面白皙分明的锁骨：“你可以吞噬我，就在这里，变得更强吧。”
“……”
428的神经元，此刻传出了错误的信号。
无法理解。
这还是第一次，猎物主动靠近了狩猎者的爪和牙齿，脆弱的脖颈，主动送到猎人的手上。
这种完全违背常识的举动，令428不成熟的头脑一片混乱，它的智慧本来也才刚诞生不久，远远不到能够理解人类这种复杂生物的地步。
猎物没有丝毫反抗，原本应该乐得轻松进行吞噬的过程。
但此刻不知为何，428此刻却心里却泛起一阵空虚。
不、不对，别忘了他是个骗子。
菌丝在原地停顿了很久，还是缠绕上了青年的身体，柔软的菌丝小心翼翼绕过脆弱的布料，探进皮肤和布料的夹层，尖端刺进白皙的皮肤里。
唐笑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早就开启了痛觉屏蔽，因为不是怪树那个周目的融合，而是类似第一周目的分解和吞噬，所以连恐怖的麻痒也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看着自己的血肉变得灰白，接着萎缩的古怪感。
428的吞噬过程，就类似于自然界当中的分解，只不过是超级加速版，一般而言人死后的体验，倒是让唐笑在活着的时候体验了两三次，也是蛮有趣的。
他甚至都不会流血，因为血管也被菌丝吸吮着，之前划开的手腕留下了一道不明显的疤，几缕菌丝在上面充满留恋地摩擦着，接着逐渐爬向胸口。
就在菌丝想要刺入的时候，被唐笑抬手抓住了。
“别着急进入器官和四肢，”唐笑低声说，在菌丝不满地抽动的时候，将其拉入到腹部的位置，“这个地方更有营养，你看，我现在没有反抗，会一直到让你吃到满意为止。”
于是，菌丝被驯服了，缓慢地从手心移到腹部的皮肤上。
给凶兽套上绳索的过程，需要很小心、很小心。
给它食物，给它温暖，让它宣泄内心的不安。
这样才能抓住它最没有防备的那一刻。
唐笑的目光扫过428在吸收营养后愈发鲜艳的菌丝，那种瑰丽的颜色，已经超出血管的范围，更像是一种流淌着正宗红色的宝石，偶尔折射出璀璨的火彩。
原本428的状态，像是动物，又像是植物，但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它正在向人类靠拢。
唐笑脑海中忍不住闪过之前查到的那个暂停的项目资料。
超越生物演化规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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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唐笑走出缓冲区的时候，洛奇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灯。
他的手环上显示着唐笑十分钟前给他发的一条消息。
【过来实验室！很急！如果你叫我没有回应，去找武装部队！】
洛奇看着漆黑一片的实验室，喊了几声唐笑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正要咬牙转身去找人。
“等等……”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洛奇连忙转过头，看见唐笑从隧道的阴影中走出，还没等他说什么，青年身体突然一晃，差点踉跄倒地。
洛奇下意识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青年，刚一上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瞳孔缩了缩：“这是……？”
刚才光线太昏暗没有看清，凑近一看，青年白大褂下的身形明显空的过分，脸色惨白如纸。
洛奇咬牙，转过身把他背在背上：“坚持住！”
唐笑闻言下意识看了一下血量，虚弱地开口：“你、最好快点。”
他血量见底了啊啊啊啊啊！
洛奇没吭声，健步如飞朝着医疗室方向走，这一背他更是觉得不好，背上的人太轻了，简直不是正常男人的体重，更像是小孩子。
加上唐笑明显是从那个实验体那里出来……
一连串猜想在洛奇脑海中闪过，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脚下速度。
洛奇背着唐笑闯进来的时候，医疗室的医师刚好下班，但在看到洛奇背上的唐笑时，眼眸睁大，二话没说去开了急救室权限。
“快点，把他放在那个机器上！”
洛奇刚把青年放在床上，就被医师赶出去，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急救室的红色警示牌恢复成绿色。
医师满脸疲倦地走出来：“这一天天的，你们到底是研究员还是武装部队的？怎么感觉你们的工作比武装部队那群人还危险？”
洛奇：“他是个例外。”
“也太例外了。”医师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你是没看见……算了，反正开了四级权限才治好，我可告诉你们，别仗着这里的治疗条件好就随意折腾自己，你们也是搞科研的，应该知道人体的恢复力是有极限的，现在你们年轻所以看不出来，以后就要吃大亏了。”
洛奇沉默听着，没有反驳。
“唉，反正你劝劝他吧，你们应该是好朋友吧，让他这两天先休息一会，给身体一些恢复时间。”
“好。”
医师的脸色稍缓，矜持地点了点头：“等里面的人醒来以后你就可以带他回去了，回去以后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会转告他的。”
经过医师的允许，洛奇总算能进病房，第一眼就看见了平躺在病床的人。
唐笑的脸色依旧苍白，没有戴眼镜，鸦羽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淡粉色的唇失去了血色，看起来脆弱而易碎。
洛奇看得出神，几分钟后，眼前的人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那双黑眸蒙上迷雾，又很快恢复清醒。
“你醒了。”洛奇坐在床头，给唐笑倒了杯水，“医疗费已经给你结清了，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不是回宿舍休息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实验室，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一言难尽。”唐笑起身接过水，喝了一口，血量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在恢复行动力后他立刻查看起小怪物的好感度。
428好感度：25
直接增加了25点，换做恋爱游戏的话，现在这个好感度已经初步达到了友人的级别，唐笑轻轻吸了口凉气，想起什么，转而去查看可兑换点数。
可惜，点数只涨了17点，也就是说故意把小怪物的好感度降下去，然后再提升来刷点数的行为是不行的，所有人的好感度点数只能刷一次。*
洛奇认真地看着唐笑说道：“唐，有句话我觉得得先告诉你。”
“什么？”见他那么严肃，唐笑放下了水杯。
“你其实没有必要在428身上耗费过多精力，”洛奇说，“你看过了项目资料对吧？”
唐笑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这原本是个五级项目，第三只眼投入了大量资源，原本是寄予厚望，但那已经结束了，原本这个时候428就应该被处理掉。”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现实，但比起428，你应该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巴德先生很看好你，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你不应该浪费宝贵的时间和智慧……”
看着不知道按下什么按钮变得有些絮絮叨叨的洛奇，唐笑有些苦恼，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洛奇还有这种话痨天赋？
智慧？他有什么智慧？打游戏的智慧吗？
唐笑在心里吐槽。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虽然暂时拖延了第三只眼处理掉428的决定，但等这个额外项目完成，小怪物还是会被销毁，除非它展现出额外的价值。
原本唐笑是不担心的，因为看小怪物现在进化的趋势，只要再度重复之前的流程，让428表现出一定价值就好，但是现在依照洛奇现在的态度，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428一定会被处理掉吗？”唐笑疑惑地问，“哪怕还有价值？”
洛奇面露犹豫，左右看了看，正好这个时候医师不在，可能是去上厕所了，这才说道：“没错，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好和你详细说明，只能说这个项目以前出了一点事……总之巴德已经不受上面信任了，他现在保住自己的等级不掉就已经倾尽全力，不可能再保428.”
“可是428不是菌之王的孢子吗？”唐笑问，“光是作为样本来说也足够珍贵吧，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急迫销毁428？”
“王菌孢子不只428一个，该研究的也差不多了，没有让它活着的必要，”洛奇说，“省得那群疯子惦记。”
“那群疯子？”唐笑疑惑反问。
“回归教派啊。”洛奇说，“你平常不看新闻吗？”
唐笑随口编造：“我一般看书比较多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一群崇拜真菌的邪丨教徒而已，”洛奇含糊过去，“反正能够留428到现在，已经是巴德竭力争取到的结果了，因为他还需要在428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但是等这个项目完成后，428估计就会被处理掉，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唐笑低下头若有所思，见状洛奇以为唐笑被自己说动了，絮絮叨叨：“像你这样的研究员年轻时候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大脑最活跃的阶段能够产生最多的灵感。”
“洛奇。”唐笑出声打断了洛奇的话，“你为什么要投资我？”
说实在的，之前唐笑就觉得奇怪了。
洛奇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背景，都远超一个普通的新人，无论是刚才对428来历的了解，轻松垫付点数，还是对这个组织的认识。
这样的人，有必要投资唐笑吗？就算是被误会天才病，谁也没有规定患有天才病就一定能做出什么成绩，就算能出成绩，科研周期也太长了。
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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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唐笑这下彻底清醒了，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游戏里，太困了忘记下线，那么面前的场景是……
“428？你怎么逃出来的？！”唐笑捂着胸口部位试图坐起身，莫名有种不祥预感。
原本唐笑和428合作的基础，就是第三只眼这个组织的武力制衡，而现在428不知道怎么又获得了逃离的能力，也就是说他随时可能又恢复开局状态。
能不能行了第三只眼！怎么可以放任实验品到处乱窜呢？！
但好在，事情似乎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怪物没有动，那橙黄色竖瞳依旧紧盯着唐笑。
怎么出来的？那当然是用新出现的能力逃出来的。
吞噬了足量的血肉，428隐隐感觉到自己又觉醒了新的能力，在强烈的意志趋势下，它成功逃脱了新的牢笼，还不忘在原地留下一具子实体作为遮掩。
分明身体在吸纳了足够的血肉后变得暖洋洋的，甚至有种沉睡消化的冲动，但不知为何，心中的空虚却并没有就此填满，反而在唐笑离开后愈发躁动起来。
428开动脑筋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担心猎物会死。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它轻轻一碰就没了，虽然它之前并没有‘吃完’，但如果青年死在了外面，那就太可惜了，它得负起责任来，把他吃干净。
因此，在获得新能力后，428悄悄离开了实验室，一路追到青年味道最深的地方。
沿着通风口潜入宿舍，428成功见到了躺在床上闭目沉睡的青年。
青年面色苍白，眼镜放在床头，嘴唇缺乏血色，嘴角微微抿起，不自觉带出一点脆弱。
428心头有点痒，却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顺应着心头的冲动靠近，再靠近，几乎皮贴着皮，甚至能听见胸膛里平缓的心跳
还活着。
428有点遗憾，又没有那么遗憾，但这时香香的味道窜进它的‘鼻子’里，小怪物咽了咽口水，没忍住舔了舔。
然后，人就醒了。
面对唐笑的提问，428张了张嘴，脱口而出：“……饿。”
还饿？
唐笑都气笑了，很想大骂一句你把劳资当什么了，自由取血的血包吗？
然而在对上428的竖瞳时，说出来的又是另一番从心的话：“我最近太虚了，医生说得补补，要不您过几天再来。”
哼，等428离开就去匿名举报实验室消防问题，这次必得抓出实验室漏洞。
428没吭声，唐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求饶，否则和之前在实验室里的表现差别太大，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再不回去，如果被人发现逃出来，你就死定了，还是说你现在就有自信和第三只眼作对？你在这里吞噬我，我的生命数据一旦消失，很大可能会引起高层的注意。”
“不吃。”
真的吗？那要不收收你的口水？
菌丝不知何时已经延伸而上，勾着青年的衣摆，像是准备好捕捉猎物的猛兽。
428其实原本也没有要吞噬血肉的意思，他刚才摄取的能量都没有消化完毕，只是它一见到唐笑，就控制不住流口水。
“不会、受伤的。”
“嗯？什么意思？”
428抬起头，直直盯着唐笑，
菌丝延伸到了唐笑嘴边，在青年瞳孔俱震下说出了虎狼之词：
“其他液体……也可以。”
唐笑：？
粘稠的菌丝扯住了青年的手腕，唐笑打了个激灵，连忙把人形怪物的脸撕开，面上强装镇定，右手背在身后点开手环的警卫功能。
啪！
小怪物分明在唐笑眼前，却像是在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抓住唐笑的右手，血红色菌丝把手环吞没，菌丝收束起来，长成一个脑袋，那张古怪的脸再度压下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过青年额角的冷汗。
青年的脸色看上去更苍白了，眼睛冷冷地看向它。
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眼神，却不知为什么，比起刚才青年驯服的样子，这个样子更令428感到愉悦。
只有唐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游戏没问题吗？真的是什么正经的游戏吗？
原本唐笑脑子里的种种猜测都被小怪物这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中被震飞，人类优秀的脑回路一瞬间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黄色垃圾，如弹幕般飞速闪过。
等等啊！虽然他不排斥428的长相，但是人外……人外还是有点过头了吧！
他刚想开口拒绝，却差点被菌丝堵个正着，只好紧紧闭上嘴巴，试图用眼神抗议。
小怪物却像是看不见青年的不满，甚至有几分委屈和疑惑：“说好的会给我提供营养……为什么拒绝？”
从它那橙黄色眼眸中，丝毫看不到人类该有的害羞与色丨欲，甚至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能够在让青年不会受伤的前提下汲取到需要的东西。
然而那香味却被青年紧紧捂住，不让其泄露分毫。
菌丝几度伸到了香味源头的入口，却不得进入。
唐笑没办法开口，又放不下羞耻心，而428看起来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就这么僵持住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洛奇：“唐，你睡了吗？之前我忘记跟你说了，明天就是周组会了，巴德估计会到场，查看试验进度以及对我们新人进行考核，我们要不要商量下对策？”
房间里没有声音，唐笑紧紧闭着嘴，不敢出声，生怕428给他来个核酸检测。
428在这一刻却突然偏过头看向了门外。
一些破碎的信息从它脑海中闪过，它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而且似乎在哪里听过……
它突然又转头看向被被压制住的青年，橙黄色竖瞳咕噜噜转动：“笑笑……心跳好快。”
唐笑眼神闪了闪，但这个时候控制心跳已经晚了。
“明明、之前，都没有拒绝。”428眯起了眼，若有所思看向门口。
唐笑心脏差点漏了一拍。
该死，上个存档点在和428对峙之前。
刚刚正是洛奇在实验室外面叫喊，才让唐笑逃过一劫，虽然不一定能联想到，如果428反应过来之前那个‘献身’完全是个拖延时间的谎言的话……
不，它甚至可能已经起疑了，因为唐笑前后不同的态度。
428的菌丝朝门口的方向延伸过去，刚触碰到门框，突然一顿。
空气中多一点点醇香的味道。
像是蜂蜜，又像是熟透的蜜桃，甜美馥郁。
原本死活不肯张开嘴的青年似乎松动了原本的禁锢，薄而柔软的唇状似不经意擦过428凑过来的菌丝。
轰的一声炸响，把428的脑子炸成一片空白，等它回过神，那些菌丝已经挣脱它的控制，迫不及待钻入那极其诱人的地方，贪婪地吸吮那不逊色于血液带给它诱惑的液体。
常人无法捕捉到的信息碎片就蕴含在这些液体中，在428的体内重新拼凑成需要的成分，这是远超过任何食物带给它的诱惑，真正源自于某种规则的吸引。
而作为被‘亲’的一方就不太妙了，唐笑下意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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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第二天，唐笑重新登录游戏，来到实验室，却诧异地发现以往早早就开始做实验的操作台，今日反常地没有任何人影。
这时洛奇走过他身边，拍了拍唐笑的肩膀：“怎么了，今天是组会啊，昨晚上我不是说过了吗。”
唐笑：……
昨天那个情况他哪里有空去关心洛奇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贞操危机。
结果现在倒好，变成另外一种危机了。
不过唐笑倒也没有很着急，面色平静地覆盖存档。
很快巴德出现，带所有人去专门的会议室。
428在玻璃房内静静观察他们，等实验室所有人离开后，才悄悄伸出一段菌丝，沿着通风口爬到会议室上方。
“那么，我们本次例会正式开始。”
巴德坐在主位上，巴比特负责主持会议，满脸殷勤地指挥助理员端茶送水。
唐笑和几个新人坐在同一个区域，若有所思地看着巴比特，怪不得这几天这家伙那么安分，也没有再为难他。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想想这一周他都干什么。
打杂、打杂，还是打杂。
并且由于巴比特的孤立，很多会议都没有通知唐笑，更是不让他上手做实验，基本把他当透明人，谁知道他们的实验都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今天刚到这里的时候，洛奇就和他说明了这次组会的特殊，除了常规的说明实验进度外，巴德出现在这里，多少也有测试新人的目的，看看他们这周在做什么，有没有自主学习，有没有什么崭新的想法。
简单来说就相当于一次摸底考试。
到这里，唐笑也多少知道了巴比特的目的，对方是存心想让他在巴德面前出丑，好让巴德对他失去兴趣。
等唐笑失去靠山，之后自然是随巴比特怎么揉捏都可以。
还真是一目了然的局面。
果然，例会一开始，巴比特就将火力对准了唐笑：“按照惯例就先从新人开始吧，唐笑，你来给巴德博士讲讲我们这周的实验进度。”
唐笑看了一眼巴比特幸灾乐祸的嘴脸，面无表情站起身：“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巴德皱了皱眉头，巴比特顿时气焰上涨：“什么？你不知道？唉，小唐，也不是我说你，既然来到了实验室，就得对项目上点心。”
周围看向唐笑的眼神充满了嘲讽，洛奇面上闪过不忿，站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唐笑拉住：“没关系……”
他盯着巴比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我学得不深，那要不巴比特博士先给我们打个样吧。”
“哼。”巴比特丝毫不惧，站起来对巴德点了点头，开始汇报。
等他汇报结束，周围掌声四起，巴德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机又抽点了其他新人，等全场汇报完毕，轮到汇总问题，巴德亲身讲解众人在实验过程中遇到的难点。
整个过程唐笑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快速用纸和笔将所有人发言的重点部分记下，无视了巴比特的挖苦，在座位上梳理全场重点信息，整个实验的轮廓逐渐出现在脑海中。
正常汇报结束，唐笑全程沉默，洛奇的眼神越来越失望，巴德也不再看向唐笑这边。
终于，唐笑背完了。
读档！
“……唐笑，你来给巴德博士讲讲我们这周的实验进度。”巴比特不怀好意地首先点了唐笑发言。
之所以是第一个，因为他连汇总前人发言的机会都不会给唐笑留。
“好的。”唐笑面无表情站起身，在巴比特和周围人嘲讽的眼神下平淡地说，“目前我们的实验已经成功从生物标本中提取出稳定的酸性物质，这种特殊物质可以作用于PESA材料，通过破坏里面的碳结构快速腐蚀材料，除了PESA材料外，这种酶还对其他有相似碳结构的材料有不小的腐蚀性。”
“不过目前遇到的难题，其一，这种酸性物质用人工合成手段在复刻这一步遇到了阻碍
其二，这种酶是否能够实现工业化，目前尚未可知。
其三，就算能够工业化，其成本也会维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平，只能在少数高精领域使用。
其四……”
周围人的目光从幸灾乐祸逐渐过渡到呆滞，瞠目结舌地看着唐笑侃侃而谈，尤其是巴比特，像是见鬼了一样。
如果不是巴德就坐在这里，他估计已经拍桌而起，质问唐笑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
要知道这一周的实验过程，巴比特根本就没让唐笑参与其中，甚至很多次会议都是背着他们开的，也不许任何人和唐笑说话。
洛奇的帮助当然也被巴比特考虑在内，虽然因为某些因素他也没办法动那个金发小子，但隐藏一些结论，或者故意误导还是可以的，这样就算他和唐笑提前互通有无，也落入了巴比特故意设下的陷阱。
但唐笑没有。
他就像是对整个实验过程了如指掌般，将进度、关键问题，核心数据如数家珍般一一陈列出来，甚至手头上都没有稿子。
在唐笑发言完后，巴德甚至不需要其他人补充，就已经了解目前整个实验的进程以及遇到的问题。
所有人都用见鬼的表情盯着唐笑，包括洛奇，眼神里都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在场的都是高学历的聪明人，而像这样的人……最崇拜的就是比他们更聪明的‘天才’。
谁也不知道唐笑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可能是有人透露，也可能是自己在平日里观察出来，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哪怕是在被巴比特压制的情况下，对方依然能够出头。
等唐笑坐下后，巴比特表情还带着恍惚，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巴德赞叹道：“你对整个实验室进度很了解，做得很好。”
“您谬赞了，只要长着眼睛和耳朵，多少都能判断出来，”唐笑勾起唇角，冷冷地看向巴比特，“您说是吧，巴比特博士。”
巴比特嘴边艰难扯出一个微笑，在场的人反应各异。
谁都知道，因为巴比特故意的排挤，唐笑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参与整个实验的过程，基本都被使唤打杂，也就是扫地、丢垃圾这类活。
“长着眼睛和耳朵。”洛奇喃喃这一句，逐渐想明白了，用一种难以言表的震撼眼神看向唐笑。
难不成，只是凭借平日里打杂间隙看他们的实验过程以及从别的研究员偶尔漏出来的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现在的研究进度，以及他们遇到的难点吗？
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程度吗？
怪不得昨晚上唐笑说不需要他的资料，原来他没有逞强，这点打压，在他眼里说不定算不上什么问题。
洛奇打了个寒颤，注视着唐笑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于此相对，巴比特的表情就难看得吓人了，尤其是巴德随后就点了他的名字，巴比特连忙站起身，但不知道是不是唐笑带来的压力，他原本清晰的思路说的断断续续，而且基本上就和刚才唐笑说的别无二致，更是证实了唐笑并没有在胡言乱语。
在场的研究员看唐笑的眼神已经变了，这一点从断断续续响起的好感度提升上就看得出来。
巴比特以往也经常借势压人，甚至屡试不爽，如今第一次踢到了铁板。
等全体汇报完实验进度，巴德笑呵呵地把唐笑的位置换了一下，原本他坐在离巴德最远的地方，现在直接给换到巴德的左手边，和右手边的巴比特直接中门对狙。
巴比特脸色黑沉，而唐笑面带微笑，丝毫不怂。
“好了，我们进入下一项，各位不介意的话说说项目进行中遇到的问题，我们一起讨论下。”
巴德说着目光看向唐笑：“唐，从你先开始？”
唐笑：“嗯，我遇到的问题主要是拖把不太好使，垃圾桶底下破了一个洞，偶尔会有垃圾漏出来……”
“等、等一下唐，”巴德愣了下，连忙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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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个人成就任务，大概相当于玩家的可选支线任务，唐笑看了一眼，大致就是鼓励玩家在第三只眼努力走科研路线攀登，因此下一个任务是要求在成果发布会上做出一次出色的报告。
最后按照任务评价标准给予奖励。
唐笑只是看了一眼就暂时压下，其他人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巴德和唐笑。
“抱歉，我没想到他会做得那么过分。”巴德对唐笑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唐笑沉默着摇摇头。
“以后你不会遇到这类事情了，安心在这里做实验吧。”巴德走到唐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充满暗示，“等到一个月试用期后会有一次导师双选的资格，如果你选我的话，我不会拒绝的。”
导师双选。
洛奇也和他说过，每年都有固定的那么几次机会，组织里工作的实验员都可以自己投递简历和论文去吸引更高级学者的注意力，然后进实验室，关系更亲近一点就是收关门弟子，也就是类似于读研读博。
唐笑说：“巴德先生，其实在组会上我还有一件事没说，我认为428身上或许还有更大的可能性，您有没有思考过……”
唐笑还没说完，就看见巴德竖起手掌：“你不用说了。”
他满脸不耐烦：“你们这些新人刚进实验室可能不知道，这个项目已经失败了，没有其他可能，428身上不具备我们期待的潜力，很快组织就会处理掉。”
“可是，”唐笑还想说什么，却被巴德打断：“唐，我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处理掉428的事无法再商量。
在巴德的眼神逼迫下，唐笑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多把注意力放在现在的课题上，这次成果发布会对你们新人来说是个最好的展现才华的舞台，不要再为多余的事耗费心力。”
“是。”
唐笑没有再说什么，关门离开这里。
唐笑刚一出来，就看见洛奇等在门口，他们没有在门口聊，而是默契地一前一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刚一停下，确认周围没人，洛奇就迫不及待地说：“今天的表现真是十分精彩，怪不得昨天晚上没有要我的资料，我们实验的过程你早就推算出来了吧，太厉害了！”
唐笑：……不，只是他读档了而已。
“对了，巴德把你留下是说了什么吗？”
“嗯，他和我说了导师双选的事情……”
洛奇一愣，甚至都没等他说完就焦急地打断：“你答应了？”
“还没有，我还在考虑。”唐笑说着，也发现了洛奇的情绪有点不太对，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巴德已经不受上面信任的事吗？”
“嗯，那是什么意思？”
“其实……”洛奇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环顾了一圈周围没人，咬了咬牙，“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第三只眼很多人都知道，一开始以428为研究对象的项目是个五级项目，很受上面的重视，倾注了非常多的资源。”
第三只眼里的学者分级简单粗暴，项目和学者等级都分为1到5级，等级一一对应，只有五级学者能主导五级项目，五级学者大概相当于院士，不过这个等级不是终生的，如果出现学术不端，或者很久没有再做出成果之类的情况，可能会掉级。
“但没有出结果？”
“……不，其实中途出了，”洛奇苦笑，“但还不如不出，你知道当高层以为428真的对其他真菌产生影响的时候，他们有多激动吗，很多人真的视428为希望，未来。那段时间第三只眼真的对巴德的项目寄予厚望，什么资源申请都能迅速通过，但是……这是无法重现的数据。”
唐笑作为生物人，立刻懂了：“造假？”
“咳咳，小声点，别被人听到，”洛奇压低声音，“总之从那以后巴德的学术生涯近乎遭受毁灭性打击，这也是为什么他拼了命也要做出成果，保住自己不掉级，反正，这个项目的资源是‘超出’了的，当时引起了很多学者的不满，问题很复杂，他如果要带你做实验可以，但是收弟子你可不要轻易答应他……”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开始就不准备答应巴德。”
他不准备重启项目，但唐笑要完成主线任务，这是天然的矛盾。
而且，对方真的对巴比特在实验室做的事一无所知吗？
唐笑思索着怎么推主线：“一定要五级项目428才不会被处理掉吗，四级呢？”
洛奇张了张嘴：“……为什么你要对428那么执着？”
“我认为它身上还潜藏着更多的可能性，就这么销毁太浪费了。”唐笑随口说。
洛奇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唐笑，他想起了唐笑患上的基因病。
难道说……？
“不行，428本身就会可能为组织招来祸患，四级的安保级别还不够。”
“就是你说的那群疯子吗。”唐笑的目光看过来。
“你调查过了啊，”洛奇长长叹了口气，“没错，是因为回归教派。”
其实唐笑还没有来得及调查，不过不碍事，他这不就知道了吗。
从洛奇口中，唐笑知道了，回归教派是一个游荡在废土森林上的邪|教组织，他们信仰真菌，尤其是菌国里的菌之王，声称它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命的起源。
“他们崇拜着真菌，认为人类应该和其他物种一样走向进化之路，也就是和真菌融合的道路，对一切试图了解真菌的存在抱有敌意，并且会不择手段进行破坏，总之是一群反社会的疯子，就算是我们第三只眼也不希望去招惹这种疯子组织。”洛奇耸了下肩膀，“现在你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难搞了吧。”
又是学术造假，又是邪|教虎视眈眈。
这听上去，确实未来一片灰暗。
见唐笑没有再说话，洛奇忍不住再试探了一次：“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组织不会再重拾这个项目了，靠真菌来控制真菌是个错误的方向，428身上已经没有价值，所以别做蠢事，好吗？”
“而且你不是和428也有过节吗，它三番五次袭击你，被处理掉也是一件好事吧。”
天花板上方，428盯着唐笑。
唐笑已经懒得再和洛奇说些什么，有些事情也不好解释，面色平淡地道：“嗯，你说得对……”
他话音刚落地，好感开始猛猛降。
【428好感度-5】
【428好感度-6】
唐笑猛地一转口音：“但是，我拒绝！”
“你们根本不懂428身上蕴含的价值！我是不会放弃它的！无论如何我都会让组织重新考虑下这个项目的价值！”
好感度下降终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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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存档2，覆盖。
唐笑深吸了口气，转过头面对小怪物。
隐瞒是不可能隐瞒的，428不知怎么偷听到了情况，再说谎也没有意义。
“处理，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会议上决定在成果报告会之后就销毁你。”
“但是！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唐笑看着小怪物的眼睛，企图把自己的决心传递过去，“我一定会改变上面的想法，就和之前一样。”
428看了唐笑许久，它怪物般的面容就像是个没有皮肤也没有五官的人，寻常人光是看见这张脸估计就能发出尖叫，也就唐笑看习惯了能不吭声。
突然，428低低笑了一声：“笑笑……果然是个骗子。”
说着会保护它，结果来晚了。
说着会培养它，结果办不到。
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那橙黄色的竖瞳闪过冰冷的弧光，菌丝在它身后扩散，犹如猎物者盯上猎物，唐笑手臂上汗毛竖立，强忍着不适没有做出闪避的动作。
“这一次，要骗我，拖延到成果发布会，之后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才刚过了一天，428言语却愈发流畅自然。
不好骗了。
唐笑舔了舔干涉的唇：“当然不是骗你……”
他撑在床上的手下意识摸索着被单，想去够枕头下的枪，与此同时脑子在急速转动，思考要如何进行下面一步。
结果，他的手根本没有摸到那熟悉的冰冷枪身，反而是摸到了有些粗糙的东西。
唐笑猛地一回头，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瞳孔紧缩。
不知什么时候起，菌丝已经爬满了房间各个角落，甚至沿着床沿铺满，像一层红色的地衣。
勾起了唐笑不好的回忆。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428，却发现小怪物那复数的眼里，已经泛起猎食者残忍冰冷的眸光。
它快要忍不住了。
不管了，赌一把吧。
“那你呢？你又相信我吗？”
延伸向唐笑的菌丝一顿。
428歪了下头：“什么，意思。”
唐笑咬了咬牙，他没有后退，相反还伸出手，拽过着人形怪物的肩膀，主动向猎食者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急速消失，只剩下1到2cm，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新人研究员和实验品怪物，仅有一面薄薄玻璃墙的距离。
只不过这次连玻璃墙都没有。
猎物芬芳的香气钻入鼻尖，小怪物的心绪开始不稳，喉咙滚动。
唐笑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橙黄色眼眸，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你进化出了逃出这个实验室的能力，却没有逃，为什么？”
“因为你舍不得……我。”
唐笑低低笑了一声：“如果你害怕销毁，大可以趁着今晚离开，凭借你能三番五次逃离实验室的能力，第三只眼早就留不住你了吧，但是你却没有，是因为舍不得我这个猎物，但是你却无法保证能够顺利带我离开，因为猎物会挣扎，会叫喊，会引起周围的主意，而在正面作战上，你没有一点对付第三只眼的把握。”
“让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428，你想要吞噬我进化，而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潜能，能让人类从名为真菌的灾难中解脱出来的潜能。”
“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根本区别是你其实并不相信人类，为此你才竭尽全力隐瞒你筛选基因进化的能力，隐瞒你的智慧、力量，装作是一个无知弱小的实验体……”
“你不相信我会帮助你进化，你也不相信我会救你。”
“那么，我们打一个赌吧，我会在这次的成果发布会上证明你的价值，你的潜力，让高层撤回对你的决定。如果我做不到，你可以随时吞噬我。”
青年偏看偏头，细碎的头发扫过428的面颊，痒痒的，因为刚才的动作他衬衫上的扣子有几颗松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脖颈，淡淡的青色血管就埋在温暖湿热的血肉下面，只需要菌丝轻轻一划，就能让美味的血液喷洒出来。
“反正，我很弱，几乎反抗不了你，但是现在你吞噬我，有很大概率会惊动第三只眼，遭受攻击，这个几率在日后的每一天都一样，但是在成果发布会上，所有学者到齐的盛宴，我敢说，如果在那里出了什么事，第三只眼的第一选择一定是保护科研人员，如果我失败，你在那里把我掳走，也不迟。”
428一直静静地听着唐笑的话，不言不语，看不出任何表情。
青年于是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人类和怪物之间仅剩的距离也消失了。
唐笑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主动凑到了怪物的嘴边，重重地吻了下去。
最后一张牌，就是他自己。
虽说怪物现在吞噬他逃出去，然后在第三只眼的追杀里逃出去的几率和明天相同、和后天也相同。
但如果这几天唐笑一直给428供给‘血’呢，要知道这几天内428就已经进化出了好几种能力，也就是说每过一天，428就会变强一分，同样在组织追杀里活下去的可能就更大。
怪物脸上没有人类的肌肤，全部都是由菌丝纤维构成，唐笑吻上去的唇一点也不柔软、光滑，就像是吻在了树皮上，还有一股雨后森林的味道。
但那坚硬粗糙的表面，被人类的温热的舌尖软化了。
甜香……带着一股只有428能闻到的血香。
电脑的屏幕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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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谁能想到呢。
都玩游戏了，他还要肝论文。
如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游戏，唐笑肯定不会干这事，开玩笑，想要好好学习，他在现实里学不好吗？
但是一想到这个游戏的特殊性，以及给自家大哥夸下的海口，唐笑咬咬牙，继续在电脑上查询项目相关资料。
唐笑在查资料的时候，还顺带查了下这个游戏的世界观背景，本来以为不会那么简单得到信息，但没想到还真的查到了许多相关新闻。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各个发展节点都非常像，除了两点，就是真菌异常活跃，以及超能力者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超能力并不是故事神话，而是真实存在的现象，甚至强大的超能力者数次主导古代战争走向，到了现代也引发了诸如影视剧里血统歧视之类的问题。
但是在100年前，转折出现了。
原本大部分无害的真菌突然开始大规模寄生动植物，先是有人发现森林里的蘑菇异常繁盛，紧接着是动物之间的僵尸真菌传染，这种特殊的真菌能够寄生哺乳动物，并且将他们变成传播源，被寄生的生命体会丧失理智，不停攻击同类，有点类似于影视剧中的丧尸危机。
最终这种疾病散布到了人类身上，并且引发了巨大灾难，所有国家政体解体，只剩下一个人类联盟，最终这个世界变成了真菌侵占野外，而人类龟缩于城市当中的局面。
100年前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的数量超过20亿，而如今只剩下1亿，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减少，因为人类根本无法和真菌抗衡，如果科技再没有新的突破，恐怕在下个世纪来临前人类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者和其他物种一样成为真菌传播的容器。
看到这里，唐笑若有所思，怪不得在巴德伪造数据的时候第三只眼会那么激动，如果428真的能够控制，甚至影响真菌，这确实是个能够改变人类未来的可能。
而428有没有这个可能？唐笑的主线早就揭示了，428的最终进化体为‘菌之王’这不就提前泄题了吗。
想到这，唐笑总算有了点干劲，还好，这个主线居然不是单纯的恋爱游戏！
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他当定了！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刚刚新建的文档……
淦，要不要这么真实啊，别的丧尸危机的主角不都是护送重要实验体的雇佣兵吗？为什么轮到他，就是负责研究的学者啊？？
但没办法，又不能换主线，还能怎么办，只能学了……
假期一共七天，唐笑大半时间都在游戏里拼命肝论文，做实验，趁其他学者休息去记录现在428的数据，刷相关领域论文，忙得昏天黑地，等他回过神来，现实又要开学了。
唐家大哥早在假期结束前就离开家，唐笑也要从家里搬回自己的出租屋，然后回去上学。
大早上的，唐笑眼下带着熬夜过后的黑眼圈，提着行礼走到门口。
这个时间点唐爸还没去公司上班，扫了一眼小儿子，就知道他这几天一定是天天熬夜打游戏，顿时看不顺眼极了：“天天就知道打游戏，我看你是取得一点点成绩就飘了。”
唐笑愣了一下，直接就委屈了：“你不懂，我是在学习！”
“你当我傻啊？”唐爸翻了个白眼，“天天戴着游戏头盔，难道你在游戏里学习吗，是你傻还是我傻？”
唐笑：“……”
“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吧？”
唐笑明显愣了下，不过很快在唐爸表情黑下来之前从大脑的角落里翻出了这片记忆：“当然记得，您就放心吧！等着收获我的好消息。”
“呵，”唐爸报以怀疑，“你们李教授和我有交情，我会让他看着你的，别想再逃课！”
唐笑顿时苦着脸，但也不敢有什么抗议，唉，看来只能晚上再打游戏了。
司机开车把他送回学校，正好开学第一堂课就是李老头的，唐笑急忙回宿舍放下一些吃的，他刚推开门，宿舍的几人朝唐笑看了一眼，八戒哀叹一声：“啊啊啊怎会如此！”
“嘿嘿，我赢了，我就说笑笑会回来上课！快点拿来拿来！”
“拿去吧！这是我最后的皮肤了！”
“你们几个，居然拿我打赌？”唐笑满脸黑线，感到好笑又无奈。
“秃驴跟我们赌你决定从今天起回头是岸了嘛，我们不太相信。”沙僧说，“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
“那跟你们想的估计有点差距，”唐笑说着拿起课本，走到门口，见这三人还在宿舍里，问道，“不去上课吗？”
“笑笑，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沙僧半开玩笑地问，“平时没见你那么积极啊。”
“你想多了，只是因为我爸说期末考试能拿满分，就不再管我打游戏的事。”
“啊这，满分？条件那么苛刻？”
“也还好吧。”唐笑回想了下已经刻印在脑海中的知识，随口说道。
“笑笑。”秃驴表情严肃起来。
“干嘛？”
“装逼是会被驴踢的。”
“……”唐笑想了想，懒得反驳，“等期末你们就知道了。”
lv1的生物学知识，已经完全概括本科阶段的生物知识了，唐笑就算现在去考，也完全能拿个满分出来。
不过他并不为此自满，毕竟这都是游戏的副产物，在他看来如果这款游戏正式公测，说不定世界都将因此改变。
宿舍的几人看着唐笑平淡的表情，这次是真的懵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决心开始努力。
不过他们也没深究多久，很快就出宿舍准备去上课。
这一节还是李老头的课，只不过不是理论而是实验课，唐笑跟着三人组来到实验楼的时候甚至还比较陌生，因为这个学期实验课刚开不久，而不巧他翘掉了好几节……
“咦，你手上拿着什么？”秃驴好奇地看着唐笑手上的装订本。
“没什么，一点东西，想拿去给李老头看看。”唐笑含糊地说。
“嘶，笑笑。”
“干嘛？”
“我有点相信你是真的回头是岸了。“秃驴半开玩笑。
“滚蛋，小爷可是要在游戏界叱咤风云的人。”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教室，刚走进门口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加快了脚步，和唐笑、秃驴并肩挤进教室，原本教室门就不大，同时进两个男生都费力，还是秃驴反应快落后一步，没有直接相撞。
那人撞了下唐笑的肩膀，先一步踏进教室，转过头扫视了一眼秃驴和唐笑，然后就当做没看见一样走进教室坐下。
秃驴当场就火起了：“眼瞎？没看见有人？”
“是你们挡了我的路。”那人冷漠地说，转过头不再理会他们。
秃驴还想抓住他的肩膀，被唐笑拦住：“算了，快上课了，等会李老头要来了。”
秃驴勉强压下火气，和唐笑找了个座位坐下，唐笑揉了揉肩膀，问：“那人谁啊？那么傲？”
“草啊，大家都做了一整年的同班同学了，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啊！”沙僧蚌埠住了，刚才有些绷着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虚着眼吐槽，“他叫徐向磊啊，我们班里学习最好的，不过这人吧，情商有点低，还特傲，听说家境还不错，我还以为他是你们富二代圈子的呢。”
“什么富二代圈子，反正我不知道。”唐笑家管得严，他只在偶尔公司年会或者其他宴会上有见过其他合作公司老总的儿子，但都玩不到一起去。
除了这个小插曲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意外情况，实验教室里很快站满了人，等到上课铃打响，众人看见李老头慢悠悠夹着试卷站在讲台。
“噢，都齐了吧，班长看一下。”
“齐了。”
专业课的班上没那么多人，班长站起来看了一眼，尤其是在唐笑他们宿舍区域停留一秒，高声说道。
“那行，把这次成绩发下去吧。”李老头笑呵呵地说，“难得都在，我一个个叫上来拿你们的测试卷，从高到低开始上来。”
“第一个，徐向磊。”
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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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细菌染色这种小实验他在实验室也被学长学姐带着做过，现在又看助教做了一遍，更加轻车熟路，助教偶尔会走下来看看班里同学的进度，纠正一些动作，李老头闲得无聊，也一起看看。
徐向磊快做完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传来李教授的声音。
“噢，做得不错嘛。”
“谢谢教授，我还没做完……”徐向磊下意识回答了一句，但是突然发觉身后教授的声音有点远。
抬头一看，发现李教授停留的并不是他这里，而是隔了一组的距离。
正好就是唐笑他们那边。
李教授又看了一眼显微镜，满意地点了点头：“革兰氏染色法做得挺熟练，看不出来啊，你进过实验室？”
“额，算是吧，”唐笑尴尬地挠了挠头，总不能说曾经在游戏里做过……
之前巴比特找茬不让他做实验，给了唐笑拖延的机会，那段时间唐笑一边在实验室打杂一边观察那些研究员的动作，还在现实里找人带了自己一遍，也因此在后来组会结束后正式上手也没被看出什么破绽。
在顶尖实验室里平平无奇的实验操作，在大部分没摸过几次设备的萌新堆里，就显得十分行云流水。
他什么时候进的实验室？徐向磊心里下意识冒出疑问。
李教授拍了拍唐笑的肩膀，算作鼓励：“继续努力。”
说罢，他背着手慢悠悠就走出教室了，原本也只是来敲打一下学生，剩下的交给助教就行。
徐向磊刚做完实验，就等着李教授点评，结果一转头只看见李老头的背影。
无奈，徐向磊看向正在给其他同学点评的助教，然而助教是个腼腆的学长，注意到徐向磊的眼神后过来瞄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徐向磊：“……”
李老头走后，秃驴三人用力拍了拍唐笑的后背：“好啊，居然还有这招绝活。”
“难怪你以前很少上实验课，对你来说这种实验肯定早就做过对吧。”
唐笑抽了下嘴角：“……是啊，做过。”
在游戏里做到吐。
下了课，等所有人把仪器整理干净放回原地，徐向磊经过唐笑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唐笑，然后头也不回走出教室了。
唐笑茫然：“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翻译一下，”秃驴‘咳咳’清嗓，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下一次我不会输的。”
“滚，你有病吧。”
“哈哈哈，加油啊笑笑，我们支持你夺取第一的宝座！”
“对对，一定不能输给他！”
唐笑没和他们笑闹太久，见助教也走出实验室了，连忙拿着自己的装订本跟上去：“学长，李教授他现在还在办公室吗？”
“应该在吧，不过你要快点，可能一会就回去了。”
“好的，谢谢。”唐笑道谢后连忙朝李教授的办公地点跑去。
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唐笑看见李老头还在座位上，连忙喊了一声：“教授！”
李老头刚扭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闻声看向唐笑，有些意外：“有问题吗？”
“也、也不是……”
唐笑脸上闪过几分心虚。
这一次回来上课，除了出勤率上的考虑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唐笑想要拿初步完成的论文给教授过目。
虽说只是个游戏，应该不用那么认真，但一想想这个游戏npc的智能程度，再看看自己爆肝一个星期弄出来的这一坨，唐笑就一阵不踏实，于是想着不知道能不能给李教授改改。
他也觉得拿游戏的东西给现实里的教授看多少有点过分，但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正好，他们家和李教授有点交情，应该不会被骂得太惨……吧？
“您现在有空吗？”
李教授：“你先说说看。”
然后再根据事情决定有没有空是吗？
唐笑挠了挠头，拿出自己的装订本：“我有个朋友搞了个科幻游戏，需要点唬人的项目资料，他就弄了一份，托我看看专不专业，我就想给您过目下……”
李老头挑了挑眉：“那这样吧，我出几个问题，根据你回答的情况，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唐笑一脸懵逼：“啊……好的。”
李教授翻了下抽屉，撕了几张题目给唐笑。
唐笑一看题目。
1、需要一种微生物来检测影响人类的毒素。你在大肠杆菌中设计了一个遗传回路，动态调节报告蛋白绿色荧光蛋白（GFP）的表达，以响应毒素。你希望GFP的表达在有毒素的情况下是高的，而在没有毒素时是低的。GFP荧光水平在荧光显微镜中很容易观察到。以下哪一项是您假设的遗传回路的有效设计考虑因素？*
A.引入的遗传回路……
B.引入的遗传回路应具有与GFP配对的组成型……
……
D.绿色荧光蛋白的表达取决于细胞的能量……
唐笑稍微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勾选了d。
2、补体系统通过血清蛋白结合病原体并通过以下途径裂解病原体，从而提供先天免疫。为了提高效率和减少超敏反应，补体系统已经发展出多种保障措施。以下哪项不是补体系统的适应？*
图jpg。
（以下省略）
短短三道题，都是选择题，唐笑一道看得比一道头大，皱着眉思索，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做题的时候助教也回来了，看见唐笑在做题，瞥了一眼题目，愣住了，李老头朝他打了个手势，助教于是闭嘴，乖乖坐在李教授旁边位置上帮他批改作业，就是时不时看唐笑一眼。
唐笑对外界发生了什么无知无觉，沉浸在难题中，但花了些时间还是做出来了。
李老头看了眼答案，不动声色又喝了口水。
“你最近成绩提高挺快，自学的？”
“算是吧。”虽然主要是靠加点。
李教授忍不住问：“我讲的课很烂吗？”
“没有没有！”唐笑连忙挥手，“没这回事，我只是，额，最近才开始学的。”
李教授看向唐笑的眼神更诡异了。
“您看……？”唐笑可怜巴巴看着李教授。
“拿来吧，我看看。”
李教授皱着眉头接过，看了两眼，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没有再和唐笑说话，而是转过身拿出一个老花镜，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详细阅览。
唐笑也没有打扰他，安静地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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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得到了李教授的帮助，唐笑对自己的论文总算有了点信心，这几日在游戏里抓紧时间完善。
为了应付发布会上可能到来的质疑，他还把剩余的点数全部放在了生物学上，现在的学科经验为
生物学lv1（406/1000）
没有发生上次那种质的变化，但唐笑再看自己的论文时，明显发现了几个还能改进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果发布会将近，巴比特这几日并没有来找他的麻烦，甚至很多时间不在实验室里，这倒是给唐笑省了不少事，在爆肝论文的时候还要应付npc的骚扰的话，他真的会发疯的。
可惜时间还是太少了，只有一周多，基本做不出来什么新东西，只能根据现有的数据和之前的分析比较。
这几天实验室都在高度加班状态，实验室里几乎没有熄灭过灯光，所有人都保持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原本唐笑以为是巴德给的压力，不过询问才知道这场盛会不仅是高级学者的，还是研究员们的，这段时间的成果足够他们各自编写论文，如果在发布会上得到高级学者的青睐，说不定能一举被看上，从此平步青云。
不过这和唐笑没什么关系，他真正加入实验的时间太晚，没人指望他能写出什么论文，因此唐笑非常放心地摸鱼，私下的时候则是用来采集428的真正的数据资料。
很快，到了学术发布会前一天晚上。
唐笑爆肝了好几天，终于弄完了全部，终于撑不住趴在桌面上休息一会。
通风口这时传来细微的响动，一段细细的菌丝悄悄从上面爬下来，钻入唐笑的口袋。
第二天
整个实验楼层都格外热闹，唐笑今天登录游戏的时候都注意到人人都围在打印机旁边，手上都拿着一叠叠论文。
就连他也不例外。
唐笑甚至在打印室看见了洛奇，只不过洛奇没有像以往一样和他打招呼，而是像是没看见他一样低头走了。
唐笑收回刚抬起的手臂，表情上闪过一丝困惑。
说起来，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没怎么和洛奇说过话了……他这是怎么了？
“喂，你还要不要打印？”
“噢，很快。”唐笑回过神，开始电脑操作打印机。
后面的兄弟应该和他不是一个实验室的，无聊扫了一眼唐笑的论文，疑惑地‘咦’了一声：“兄弟，你这篇论文的通讯作者是你自己？你的老师或者老板不署名吗？”
“不署。”唐笑平静地回答。
他也不是没试过把论文发给巴德，希望对方回心转意，然后他就被拉黑了……
可想而知，对方是不会在他论文上署名的。
“可是你的上面就你自己……期刊很难过的。”那兄弟委婉地说。
“没事，我会先在成果发布会上想想办法。”
“噢……”那人懂了，看向唐笑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就是碰运气呗，连实验室的大佬那都不给署名，可想而知论文的含金量，每年都会有很多这样的野马觉得怀才不遇，企图在成果发布会上一鸣惊人。
但结果也可想而知。
唐笑自己也知道很难，但放弃428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主线任务。
因此，这次发布会，是唐笑唯一的希望。
一大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巴德出现在实验室，所有人整备完毕后一起走出了实验楼。
学术发布会有专门的会场，一共会举行三天，里面有十几间专门用来做报告的大厅，面积规模并不相同，据说是依照学者的等级和论文的重要性分配，整个发布会和现实里的学术会议差不多。
当然，像是唐笑这种刚进实验室的新人一般是没有专门的报告室的，他们的成果也没有资格在正式报告会里展示，除非有导师背书。
他们的舞台则是会议室外面的大厅或者草坪，第三只眼的学术氛围很浓，只要你有真本事，论文吸引来了其他学者，那么报告室也会大开方便之门，甚至当场就有高级学者发出橄榄枝。
此刻大佬们的报告会还没开始，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在大厅展示自己的成果和论文，甚至有人大胆地给一些成名已久的学者递论文。
学术会议刚开始，大部分学者也比较和蔼可亲，反正左右还不到想看的报告会开始，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在大厅淘淘宝，说不定就抓到了几个可以用的科研狗。
唐笑到的时候周围很多显眼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据，他找了个还没有人占据的大厅角落，环顾一周后，开始学着周围的前辈摆弄白板，用硕大的引人注意的黑字写下自己的研究主题。
《论五级项目实验品428的发育过程，基于xx数据分析得出的推测及推测论证》
有现实里标题党的经验，唐笑特意把‘五级项目’的字眼放大，果然引来了周围一片注目。
毕竟五级项目，约等于现实里重点实验项目，非大牛不能主持，这样重要的研究，哪怕不是专业领域的研究员都会有所耳闻，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成为学术界的话题。
在唐笑周围的一个短发兄台直接笑喷了：“不是吧，兄弟，你那么勇的吗？”
唐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没吭声。
短发兄台也没介意，反正现在人还少，主动走到唐笑旁边拿过他的论文，阅读起来：“原来如此，你是发现了428新的基因表达，所以才辩驳。”
唐笑：“有什么不对吗？从曲线来看428的各项能力都在快速增长，远比原本项目进行的时候增长得更加快速，完全违背了之前的数据模型，并且之前项目失败的原因在于428无法自主筛选基因，基因表达混乱，但是现在它新发展出来的两个能力，一个分泌的酸性物质，一个声带结构，难道都是偶然吗？”
短发兄台耸了耸肩：“先不说这个数据是不是真的，光凭这个可不能说服上面重新开启这个项目，万一是凑巧呢？”
唐笑：“基因库那么多基因，居然那么巧在短时间内表达出了能够解决428困境的基因吗？”
短发兄台也觉得有点巧了：“……也只有一个啊，声带结构的怎么说？你想说实验体要张口痛骂我们吗？”
唐笑：“说不定是用来叫救命呢？”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短发兄台显然觉得唐笑在开玩笑，不过见唐笑并没有笑，挠了挠头，低下头仔细翻阅他写的论文，“你的实验样本还是太少了，证据不是很充足，而且你写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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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唐笑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拿着论文环视在场的学者，既然对方不过来，那他就过去找山。
反正在场的新人学者也不止一个人这么做，只是个游戏，要什么脸皮。
“您好，有空吗，有兴趣看看这份论文吗？”
“您好，我想给你介绍下我的研究……”
“不不，我不是想反驳巴德的观点，只是我认为或许428身上还有可能性。”
唐笑四处去找学者递论文，哪怕被拒绝也不厌其烦，反正这只是游戏，他不感觉丢脸，更丢脸的事玩家都做过，所以他来一个问一个，来一个问一个，被拒绝也不会红脸。
周围的新人研究员都惊呆了。
虽然大家都是萌新，递论文被拒绝是常态，但大家都是高学历人才，被当面拒绝多少会尴尬。
谁想到突然冒出个不要脸的，满会场转悠逮着一个学者就问一个，甚至还不仅限于高级学者，有等级的没等级的都在他的狩猎范围内。
而且基本上都遭到了拒绝，但他始终没有破防，甚至还礼貌致谢，就这份脸皮和心态，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侧目。
428静静地待在口袋里，隐藏着气息，在唐笑被拒绝了十几次后，终于忍不住探出头。
为什么他还没有放弃？
428心中闪过迷茫，那段话不是骗它的吗？那不是他为了活下去撒的又一个谎言吗？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它看着唐笑马不停蹄向一个又一个弱小的白大褂推荐自己手里的纸，又被冷脸拒绝，哪怕是听不懂他们交流的话，也能从两者的神态和肢体语言中看出青年所遭受到的拒绝和嘲讽。
它以为唐笑会愤怒，会爆发，它亲眼见过对方的锋芒，在漆黑的厨房，在昏暗的囚室，在无数次面对比他强大的自己时，他都从未低头，却对这些比他弱小得多的人类低头。
那种古怪的烦躁感，再度升腾而起。
“放弃吧，这个项目耗费了无数资金，那么多资源，结果又得到了什么？”又一被唐笑拦下的学者在看过了项目资料后，冷漠地摇头。
“只要其关键的点没有体现出来，它现在身体素质再强，对第三只眼、对人类也没有任何作用，外面强大的异兽要多少有多少，甚至还有超能力者，它再强能强过这些怪物吗？”
“你的论文虽然确实有点意思，但我还是那句话，放弃吧，428身上已经没有价值了，它就是该处理掉的垃圾，省得那些疯子对这里虎视眈眈，你还年轻，不要走错路。”
说着，那学者随手把论文还给唐笑，唐笑平静地伸手接过，还没等他拿稳，那人就已经撒手走开，论文纸撒了一地。
垃圾……
这个词再度勾动了428以前的回忆，从那些研究员兴奋地在玻璃外面簇拥着它说它是未来，是宝藏，到后面实验室的人流逐渐稀少，越来越少人注视它，那些眼神藏着失望和麻木。
428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甚至神智都是懵懵懂懂，在遇到唐笑前，一切记忆都是模糊的，智慧也遭到蒙尘，唯有那些眼神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求生的本能告诉它。
那些眼神，意味着它即将和其他实验品一样，迎来生命的终结。
沙沙——
现实的响动使得428回过神来，它看见唐笑蹲下身，沉默着捡起地上的纸张。
纸张散落得很快，大厅人来人往，为了不被人踩到，唐笑只能快速地捡，这样多少显得有几分狼狈，以428的听力，能够听见其他人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他还没有放弃？”
“都说了是个失败的项目，区区一个新人不会以为可以靠自己推翻五级学者花费一年的结果吧？”
“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这种梦。”
“巴德会怎么想，现在的年轻人连后果都没想过吗，只要他一句话，他在学术界根本混不下去。”
428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无名火，莫名的杀意在它脑海中翻涌，那些说闲话的人只感觉后脑勺一凉，但左右环顾却没有找到来源。
唐笑弯下身，神色平静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论文。
一双皮鞋映入视线，唐笑抬起头，看见洛奇站在他身前，手里拿着剩下捡起来的论文，递给唐笑。
“谢谢。”
洛奇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你还是换个项目吧，巴德估计已经知道这里的事，以他的人脉……不会有人承认你的论文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坚持？”
“因为这是我认为的真理。”唐笑平静地说。
洛奇一愣。
这个时候唐笑已经转过身，把捡起来的论文整理好，重新看向了大厅其他陆续进来的学者，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后，平静地路过了洛奇。
接下来的学者中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奇迹，他们甚至看都不看，在唐笑递论文过来后直接无视他走进会场。
像是得到了某种风声，对唐笑避之不及。
是巴德吗？
唐笑已经预料到这种后果，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在巴德反应之前说服几个人。
现在麻烦了，如果说原本是困难难度，那么现在重启原本失败的项目就变成了地狱难度。
在连续被匆匆进入会场的学者无视后，唐笑叹了口气，回到了原本自己的白板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短发兄台见他回来了，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牛逼啊兄弟，别的不说，就冲这份脸皮，你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唐笑头也不抬：“谢谢，也祝你成功。”
“多谢，可惜我这次也毫无收获，唉，一年不如一年了。”那人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对了我叫利基，很高兴认识你，可惜我也该走了，还有个感兴趣的报告会要听，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唐笑刚想拒绝，就听利基道：“我看你在这里也没什么收获，不如另辟蹊径，能开展报告会的学者都是已经做出一定成果的，如果能引起这些人的兴趣，说不定还真有戏……当然，成功率依然不高就是了。”
唐笑听罢心里一动，似乎确实是个办法：“那你知道最近举办的报告会在哪吗？”
“嘿，不用那么麻烦，跟着我走就对了！”
……
这位黑皮肤的兄弟真的非常热情，一路上都在和唐笑吹嘘这位开展报告会的学者有多牛逼，差点把‘迷弟’两个字写在脸上。
“我跟你说啊，封博士她真的是全人类的宝藏，宝藏你知道吗，虽然已经年近50了，这一生做出来的成果包括……而现在又研究出了能精确检测出僵尸真菌感染的方法，你简直不敢想如果这个成果问世，能避免多少灾难的发生……”
唐笑面无表情听了一路，在看到会场布置的时候发现这位兄台或许没有在吹牛。
进入时候的安检非常严苛，比其他报告会更加严格，除了穿着制服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武装人员外还有个面具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们，那身形不知为何唐笑看着有点眼熟。
他很快收回目光，过了安检后跟随着洛奇他们走进最中央的大厅。
这里的面积大小比得上现实里的音乐厅，里面人头攒动，舞台上面的墙壁上有一句显眼的标语。
【智慧是人类观察世界的第三只眼睛。】
此外就是第三只眼组织的标记，一双合上的眼，眉宇中间则是一只睁开的竖瞳。
唐笑刚坐下来，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兄台以为他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还好吧？”
唐笑坐下，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笑：“还好。”
说着，他假装把瓶装水弄倒，弯腰的间隙咬牙切齿地用气音说：“你怎么进来的。”
唐笑口袋动了动，里面伸出了小小一段菌丝，细细长长，像是竹节虫，通体血红。
这家伙什么时候在的啊，吓死人了。
428摇晃着纤细的肢体，用菌丝环住唐笑的手指。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连累发现，唐笑就气不打一处来，见428不回答，又说：“不许冒头，不许闹出任何动静！”
菌丝乖巧地又缩回了口袋里。
今天那么听话？
唐笑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但周围人太多也不好探究，索性不再管他，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连忙直起身。
好在，周围人的目光没有放在唐笑这里，利基也一样，因为报告会已经开始了。
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妇人走上台，配合开始投放的ppt开口：
“五年前，僵尸真菌爆发，4-21号基地一夜之间沦陷，感染死亡者13万人，失踪21万8千2百人，伤者不计其数，逃亡者9万余人，乃是人类近一百年来爆发的最大规模真菌感染案例。”
“僵尸真菌毫无疑问是近现代对人类威胁最大的真菌之一，一旦被感染就会不断袭击同类，传播孢子，无数城市因此而毁灭。”
“这种真菌最为难缠的一点，在于感染者的难以分辨性和真菌的进化性，常人难以分辨个体是否已经被孢子感染，但如今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了过去。”
一处处画面堪称触目惊心，唐笑原本没有当一回事，但是一个个真菌版的丧尸出现在屏幕里后，他忍不住绷紧了神经。
这时旁边传来些许动静，唐笑一看，发现是服务人员发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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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128
124 第124章
◎黑化值：0%◎
伴随着新闻发布会的落幕，各大网络上的新闻板块一瞬间被‘平行世界’，以及‘荣誉院士’的话题屠榜，尤其是后者，特殊部门积极引导这个话题的热度，在两个世界刚刚接触的危险时期，勉强把舆论稳定了下来。
曾一度参与，或者组织之前网暴声势的人，自然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情节严重者按造谣罪起诉，一切做的快速又悄无声息，等唐笑回过神，之前的痕迹已经半点都不剩下。
与此同时，联合研究所里的职位也悄无声息定下，行政人员打来电话，亲切询问唐笑什么时候能去上班，毕竟现在情况比较紧急。
唐笑也明白这一点，这可能是他留在家里最后一段时间了。
办理完后续一些手续后，唐笑的名字就正式入驻国家人才库。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小区内，唐笑从后车门下车，司机挺直脊背对他说：“我在这里等您。”
“不用不用，你去忙吧，我估计没那么快好。”
“保护您的人身安全是我的职责。”司机满脸不赞同，“小区内的安保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但不保证会不会有超能力者突然袭击。”
唐笑心想，敢到他这里来撒野，那还真是，关公走麦城——死到临头了。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司机的好意，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等唐笑去敲门，别墅的大门已然从内部打开，唐爸唐妈早就收到了唐笑要回来的消息，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笑笑~看看谁回来了。”
唐笑一愣，从双亲身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哥！你任务结束了？”
“嗯，在护送那批迷失到平行世界的人以后就结束了，”唐辰扬起唇，调侃道，“噢，现在要叫唐院士了。”
唐笑曾一度理直气壮说唐辰可以叫他唐博士，但现在这个博士升级到院士，他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还是叫唐博士吧……”
四人都笑开了，唐妈热情地邀请司机也一起进去坐，被司机婉拒，但还是拿了水和小面包之类的零食给他。
四人回到客厅，他唐爸率先提问：“你这次回来，不出意料是要去研究所了吧，这一次是真的吧？”
唐笑尴尬一笑：“是啊。”
“唉，儿大不中留了，去吧去吧。”唐爸无奈地挥挥手。
唐妈拉着他的手：“听说你哥之后也会调到研究所里，负责保卫你们这些学者的安全，这样也好，你们兄弟两待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唐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看了一眼唐辰，唐辰向他点了点头。
“对了，你的那个对象的事……”唐爸略有些犹豫，实际上他之前也和唐辰谈过，不过唐辰委婉告诉他，不用管小情侣的事比较好，对面身份也不简单，总之内因很复杂。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很相爱。
“我是不理解现代年轻人的看法了，”唐爸叹了口气，“随便你们吧。”
“谢谢爸妈。”唐笑知道这已经是父母在用最大的心力支持了，毕竟种族的鸿沟也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跨越的，他们已经在有限的时间里努力接受了。
“去吧，你应该有话要对君忒斯说吧。”
“嗯，在此之前……”唐笑犹豫片刻，把唐爸单独拉到了厨房里，“有一件小事我想问清楚，您之前不是说我曾经失踪一段时间吗，出租屋里也找不到人吗。”
“是啊，我曾经进过一次你的房间，确实没看见人。”唐爸回答，“不过第二次去找的时候你就在了，我还想问呢，你当时是去哪了。”
唐笑眼神若有所思，随意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
唐笑回到二楼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菌丝也顺着窗沿爬进来，变换成君忒斯的模样。
“之前你去哪了？”唐笑奇怪地问。
“没去哪。”君忒斯眼神略微偏移。
总不能说自己去维持网线，然后顺便在发布会结束后顺着网线找到了那几个黑子头头，悄悄把人打了一顿。
唐笑怀疑地打量着他，但也没有仔细问，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是去研究所的事吗，”君忒斯早就料到了，“可以啊，反正我也会去。”
反正他们是不会分开的，大不了和以前一样，君忒斯悄悄潜入唐笑宿舍和他一起生活。
唐笑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嗯，这件事确实也要告诉你。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既然他已经决定接下这个研究任务，那么有关于世界融合的事，就必须了解清楚。
隐瞒终究会成为一个隐患，而他已经不想和君忒斯之间再生出任何隐患了。
唐笑的表情严肃起来，君忒斯察觉到了这一点，莫名感到了不安。
“君忒斯，你最近一直时不时就会离开这里，你到底在做什么？”唐笑问。
君忒斯面色一僵：“我也有个菌时间的，也不会24小时都黏在笑笑身边……”
他越说越心虚，在唐笑犀利的目光中声音逐渐放低。
唐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写着‘你之前难道不是24小时黏在我身边吗，别以为菌丝藏在墙缝里没有显现出来我就不知道’
君忒斯无法反驳。
“君忒斯……我已经问过大哥了，所有进入迷雾区域的人，最终都在联盟边缘处出现。”唐笑说，“但是为什么呢？明明他们进入的迷雾区域并不相同，为什么都在同一个地方出现。”
“还有，我和他们出现的地方截然不同，我所在的大学与那个世界的第三只眼的基地的经纬度坐标也并不重合，真的有那么巧，一走进去，就是第三只眼的基地吗？”
简直像是，出入口被某种力量操纵了一样。
做得到这一点的存在，唐笑只知道一个。
唐笑平静的提问，使得君忒斯的表情逐渐收敛，微微垂下眼睫。
虽然在唐笑面前，君忒斯像个阳光大狗狗，但他失去表情的时候，那中压抑在内里的本性就会从那张完美的面皮下泄露出几分强势的存在感。
唐笑知道这是一段危险的对话，但他也深知，伤口必须要挑开，才会避免结脓。
他深吸口气，缓慢地说：“君忒斯……世界融合，真的和你无关吗？”
之前唐笑曾问过君忒斯相同的问题，他也巧妙地回答了，唐笑并没有从中察觉到说谎的因素，但却觉得他隐瞒了一部分。
他从李晓医那里得知，两个世界的融合现象，其实在三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君忒斯甚至还不是菌之王，所以他说的是上一任菌之王推动了世界融合，可能确实是真的。
但现在上任菌之王都已经死了，世界融合却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
再加上，君忒斯确实在那个时候有这么做的理由。
房间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止。
君忒斯终于抬起了眼睫，轻声道：“笑笑很聪明……”
“这不是我开始的，但是我确实没有阻止，因为我要找到你。”
唐笑：“那你现在找到了，为什么没有停止？”
“……我没有办法忍受，笑笑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君忒斯的声音不自觉颤抖，“你死了很多次、很多次。”
什么死了很多次？
唐笑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君忒斯说的是大学校园那次，顿时哑然。
“多到快要把我逼疯了。”君忒斯的金眸直勾勾盯着唐笑，里面有血色菌丝在细微地鼓动。
唐笑突然意识到，君忒斯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一直没有提出来。
这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是因为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杜绝这种情况再度发生。
“我知道，笑笑很勇敢，也很善良，没有办法对面前求救的人视而不见，”君忒斯低声说，“没关系，那我会来接管两个世界。”
在那一天，唐笑戳着君忒斯的额头，无奈地控诉他，以他的本领，难道还需要关小黑屋吗。
君忒斯觉得很有道理。
只要两个世界融合，无论唐笑去哪里，他都会感应到，无论唐笑做了什么事，他都能知道。
他会自愿留在，这个名为‘世界’的牢笼里。
唐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争取自由的话，居然还是这个大事件的推手之一，揉了揉额头，还想说什么，君忒斯仿佛预料到了一般抢答：“但我确实没有办法阻止融合进程，这个没有说谎，我只能加快，却不能阻止，那长痛还不如短痛。”
“但这个后果你考虑过吗？”
“……可能，会有些人在融合过程中消失，或者一些岛屿消失，地球磁场短时间内出现些问题，继而引发地震海啸等天灾，”君忒斯小声嘟囔，“我会尽可能救下一些人类，但这是上一任留下的祸事，总不能指望我付全责吧。”
“我也没有这么说过啊。”唐笑哭笑不得，“但你做的还不只是这些吧。”
“君忒斯，为什么你要追杀游戏系统呢？”
君忒斯蓦然沉默了，双眼直勾勾看向唐笑，突然明白了什么：“在你身上吗？”
他突然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唐笑的手，唐笑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先等一下！”
“笑笑，那个东西不行，不能用，它想杀了你！”君忒斯的动作不停，菌丝从他脚底延伸出来，抓住唐笑的脚腕一拉，唐笑猝不及防倒在床上，君忒斯扑上去按住唐笑的肩膀。
游戏面板直接在唐笑面前打开，开始闪烁不停，不知道君忒斯做了什么，接连传来警报。
【危险！危险！即将被销毁！】
“君忒斯！”唐笑急了，“等等！”
“不等。”君忒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他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真切的恨意、凶狠……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恐惧，甚至让唐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但不同的是，他知道这股恨意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寄宿在他身上的游戏系统。
唐笑突然想要叹息。
“……你真正想隐瞒的，是你其实可以阻止世界融合，只是需要完全吞噬我，是吗？”
游戏面板突然停止了闪烁。
君忒斯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被自己压倒在床面上的青年：“是它告诉你的？”
“不是，”唐笑平静地直视君忒斯的脸，“是我猜出来的。”
之前唐笑询问君忒斯，他们这个种族的具体信息，被君忒斯搪塞过去，说是没有完全消化。
他询问唐爸，得知他在死遁任务进行时，一度在现实失踪，他明明一直在进行游戏，那么身体在那个时候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君忒斯对游戏系统有那么大的敌意？
到底是什么，让连死都不怕的君忒斯，感到了害怕？
连寿命论都无法阻止他，他们之间到底还隔着什么？
在那个时候，唐笑就察觉到了君忒斯真正的心结，哪怕是结婚，殉情，都没有办法完全缓解的，答案简直是摆在眼前。
——就是那一次，唐笑设计了君忒斯，他认为唐笑在人类存活和他们的殉情之间，选择了前者。
哪怕之后知道了唐笑是为了让他活下去，但是谁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又会选择什么。
这个选择题，君忒斯连想都不敢去想。
所以他逃避了，他在察觉到系统存在，并且通过符奕辰身上的系统了解到了世界主线任务后，了解到唐笑就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后，他果断加速世界融合，想要在唐笑察觉之前让这一切尘埃落定，想要在他选择以前彻底消灭这个选择题。
包括追杀游戏系统，原因之一也是他在阻止唐笑有获取这个信息点的渠道。
但现在唐笑知道了。
他知道了。
一滴泪掉落在唐笑脸上。
他微微睁大眼睛，眼神愕然，下意识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滴，看着君忒斯面无表情地掉眼泪。
“你又要丢掉我了吗？”
君忒斯轻声问。
心像是缓慢地滑进了深渊。
他脑海中闪过了之前唐笑在屏幕上光彩熠熠的模样，他应该是高兴的，他喜欢看见那个样子的唐笑，但心中又潜藏着不安，他害怕肩上重新负担起责任的唐笑，会重演之前的剧情。
但好像越害怕，越来什么。
怎么办。
君忒斯眼前泛起一阵阵黑点，他看见唐笑张开口说了什么，那话语却像是噪音没有办法传入他的耳中。
他真的会……疯掉的。
“君忒斯！”唐笑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君忒斯的脸，“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什么？”
唐笑叹了口气：“别搞系统，我还需要它的加点功能，之后的研究需要多领域的结合，没多少时间了，我没有时间去慢慢学习其他科目，只能通过这个手段快速领会基础知识。”
君忒斯呆呆地看着唐笑，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唐笑勾了勾手指，帮君忒斯抹去脸上的泪滴：“你傻吗？我又不是不惜命的疯子，我当初这么做，只是以为这么做我们两个都能活下来。”
不是不能为人类牺牲，只是他不认为这么做会是个好的结局，对人类，对君忒斯都是。
“但这不代表我会接受这个世界融合，”唐笑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人类和我，总得挣扎到最后一刻，才能知道结果吧？”
按照君忒斯的话来说，现如今世界融合，确实会导致一系列不良后果，但还没有到毁灭世界的地步，君忒斯也说可以尽可能抢救更多的人，唐笑就姑且把这当成托底的结局，在此之上尽情挣扎求生。
君忒斯茫然地眨了眨眼：“啊……”
“唉，”唐笑叹了口气，“还不明白吗？这一次，我不会考虑你害怕的那个选项。”
知道君忒斯在隐瞒什么就可以了，把话头挑明就好了，让君忒斯知道那件事不会再上演，他又不会考虑这个‘路线’，他相信那也绝不是唯一的选择，他没有自大到应该一个人背负全世界的重量，君忒斯没有对不起人类，他也没有义务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
“没关系了。”唐笑直起身体，用手臂环住君忒斯，在他耳边说，“噩梦已经结束了。”
现在是现实，也是他们即将延伸到未来的起点。
他不是单项奔赴，唐笑也会为之努力，包括结婚，包括以后，他都是认真的。
他早就选择他了。
君忒斯用力地眨掉眼角的泪水，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丢人地变成蛋花眼。
“嗯。”
【黑化值：0%】
作者有话说：
来了，发50红包，还差最后的系统解谜就完结了（拍肚皮）
125 第125章
◎研究所◎
离别的时候终究会到来，唐笑和唐辰一起坐着车辆离开，挥挥手送别在别墅面前站立的父母。
唐辰上车后满脸欲言又止，但是似乎忌惮于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唐笑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转过头：“放心吧，我们很好。”
之前君忒斯情绪失控，不小心放出了一点威压，虽然唐笑没有感觉到什么，但位于一楼的唐辰感应到了，如果不是这种危险感很快就收敛了，他差点就冲上二楼了。
“那就好。”唐辰说罢，有些犹豫地道，“小弟，还记得之前我想去救援你的时候吗？我们当时以为你有危险，为了争取到救援你的机会，估计已经把你的部分情报上交了。”
唐辰指的，是君忒斯与唐笑的关系，原本第三只眼的人对此忌讳莫深，而且人都死了，也不愿意提这类话题给别人八卦的空间，但是为了救唐笑，他们也不得不把这件事上报。
“没关系，哥。”倒是唐笑非常淡定，如果是原本他可能还会担心，但是现在两个世界的新闻发布会都已经举行了，已经算是表明态度。
他摸了摸手腕上白色菌丝缠绕而成的镯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已经没什么能阻拦我们在一起了。”
他们之间的所有障碍几乎不复存在，君忒斯的心结也消散了。
剩下的就看，人类能够在最终时刻到来前，挣扎到哪一地步了。
唐笑都这么说了，唐辰也算放下了心结，虽然对弟弟的选择仍旧耿耿于怀，但很快就不容得他细想那么多，虽说是在一个地方工作，但还是唐辰率先下车，唐笑则是随着司机走进迷雾区域。
当然这一片是绝对的安全区，每天都会有两个世界的军队巡逻驻守，虽说是联合研究所，但也有两个分部，只不过交流比较频繁，按出身来说唐笑其实应该在现实世界的研究所工作，但那个世界的民众请愿太多，加上那边熟人多，唐笑不想折腾，就申请去常驻那边的研究所了。
想回来也随时回来，反正也就几分钟的距离。
很快，唐笑随着司机穿过迷雾，眼前出现了一座陌生的研究所，几位熟人就站在门口，注意到唐笑后朝他看过来。
萧柏、洛奇、封书韵，还有一些唐笑熟悉的组员，齐刷刷注视着唐笑向他们走来，有些比较感性的眼眶已经红了。
“和约定的一样，我来了。”唐笑最后站在萧柏面前，微笑着道。
萧柏深深地看着唐笑：“欢迎。”
他们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像是师生，亦如战友。
洛奇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唐笑用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动作，提前张开了手臂，这一次反而是洛奇踌躇了。
“怎么了？”唐笑歪了歪头，“好不容易才能见面，不抱一个吗？”
一股热气突然直冲眼角，洛奇抿紧了唇角，大步上前，狠狠给了唐笑一个拥抱。
“担心死我们了。”
难以言说，洛奇在知道唐笑的死，又知道他还活着后，内心的情绪有多么激荡。
他只知道，在重逢的那一刻，往日的点点滴滴，悲伤和欢喜，都化在了这个拥抱里。
有洛奇做示范，封书韵他们也凑了上来，众人在研究所门口一阵寒暄，主要是封书韵他们问唐笑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怎么会被欺负，”唐笑扬起唇角，“有各位帮忙，已经好多了。”
“实在不行你移民来我们世界呗。”阿伯克蠢蠢欲动，“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人会敌视你，说真的，你现在的声望都比领导人还高了。”
唐笑只是笑，却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封书韵说：“好了，在门口站着算什么事，唐笑今天刚来，还是先去熟悉一下地方，整理下行李。我们之后有的是时间好好聚聚。”
“哦对。”阿伯克他们幡然醒悟，也不再缠着唐笑，热情地给他带路，“走吧，看看里面，都是你熟悉的人。”
进入研究所，录入指纹和权限，唐笑一路走过来，几乎是走到哪，哪里就有欢呼和掌声，基本都是在第三只眼见过几面的熟人，甚至有实验做到一半的研究员从窗户探出头去看他，唐笑像是一夜之间变成了什么明星人物，弄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家冷静下来，追星的也都省省，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别堵在走廊，让我们过去！”阿伯克无奈，只好站出来维持秩序，唐笑他们趁机大致看了一眼实验区域，就去后面住宿的地方了。
住宿条件比起第三只眼来说相差无几，还是熟悉的单人宿舍，只不过面积要大上很多，还配备有厕所、厨房和阳台，堪比一个小型公寓，唐笑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行李：“这里条件不错啊。”
“是啊，毕竟是两个世界合作的项目，”萧柏随口说，“你们那边的政府很大方，资金暂时不会短缺了，而且听说是你要住，特意选了最明亮的一间。”
“太夸张了，那个成果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唐笑尴尬地说。
“你就收着吧，反正按照你现在的级别，也该住这样的地方了，否则现任政府又要被民众投诉了。”
唐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心住吧，”萧柏说，“用不用我帮你把东西拿出来，感觉你行李还挺多了。”
“噢，不用了，君忒斯会帮我的。”唐笑随口。
君忒斯？
萧柏一愣，下一刻就看见唐笑的手腕有什么动了动，接着白色的菌丝越来越大越来长，最后在唐笑身边出现一个银白长发深色皮肤的男人的身影。
君忒斯弯下身，在唐笑头侧亲了亲，抬起眼挑衅地扫视愣在原地的萧柏，和外面的守卫人员。
萧柏眼角抽了抽：“428？”
“我不叫这个名字。”君忒斯说，“我叫做君忒斯。”
这还是在唐笑死后，他们第二次见面，萧柏深深地凝视君忒斯，半响后什么也没说，把一个蓝色手环塞给唐笑，语气僵硬：“你先收拾吧，收拾完了叫我，带你去食堂。”
说吧，萧柏就离开了这里，外面守卫人员眼睛都没有偏移一下，像是没看见突然出现的陌生的银发男人一般，仍由他关上了宿舍门。
唐笑轻轻推了一下君忒斯：“干嘛要突然出现。”
君忒斯轻轻眨眼：“我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小试探，不也彻底证明了，他们如今已经可以在正大光明在这里自由活动。
唐笑没有反驳：“去收拾东西吧，可能要在这里住段时间了。”
“好。”说是这么说，君忒斯却站在原地没有动，背后的肌肉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菌丝延伸而出，覆盖过大包小件的行李，菌丝全自动打开行李包，收拾房间。
每一缕菌丝都在做着恰当的事，像是全智能机器人不会犯半分错误，唐笑好奇地打量着菌丝，猜测它们是否如同章鱼的触须一样有着一部分大脑，这时君忒斯不满唐笑的目光偏移，轻轻用手捧过他的脸说：“要奖励……”
唐笑漆黑的眸子转移到君忒斯脸上，额头相抵，呼吸交融，距离逐渐靠近，直到为零，青年垂下的手指发着抖，最后忍不住抬起拽着君忒斯的袖口。
菌丝在他们背后窸窸窣窣地活动，偶尔爬过两人的鞋面，大半菌丝悄悄放慢了动作，菌丝上的眼睛像是嫉妒似的直勾勾望着本体。
“呼……好了。”在君忒斯忍不住更进一步前，唐笑率先撤开，努力稳住呼吸，“萧博士还等着带我走一圈认认地方，先不能做。”
“让他等一会也行的，”君忒斯黏黏糊糊地凑上来，“我什么都不做，就亲亲。”
唐笑偏过了头，可君忒斯早就知道怎么做笑笑最容易心软，小狗一样在他抿紧的唇边蹭。
最终，唐笑还是叹了口气：“好吧。”
唇缝刚一张开，君忒斯眼底暗沉一闪而过，迫不及待按住唐笑的后脑勺深深吻上去。
等萧柏终于在食堂门口看见唐笑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他的视线凝视在唐笑嫣红的唇上，久久没有出声，唐笑尴尬地说：“老师，怎么了？”
应该没事，萧柏又不懂这方面……
“年轻人，虽然理解你们容易激动，但还是要节制，毕竟之后的研究工作也挺辛苦的。”萧柏说。
唐笑：？？？
说罢，萧柏假装看不见唐笑爆红的脸色，淡定地转过身：“我带你走一圈吧，顺便充值下饭卡。”
唐笑干笑着应下，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墙角，某正在悄悄偷窥的菌丝心虚地合上眼，又悄悄从地板下面溜走了。
和原本管理这个分支的学者交接工作的过程比唐笑想象的还要简单，原本以为他会不满自己空降，但结果唐笑一去，巴兹尔博士就爽快地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他，积极和他讨论目前手头上课题的进程。
“不好意思，巴兹尔博士，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本来也是暂时代替的，我这个年纪也实在熬不了夜，好不容易混到了学术委员会的地位，结果还没休息几年，就又给薅到科研最前线了。”巴兹尔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又看了看唐笑一头浓密的黑发，“还是年轻好啊，那么累还不掉头发。”
唐笑对此也十分庆幸，还好他们唐家的基因抗住了，不然现在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
整个工作交接过程十分顺利，巴兹尔手下的学者都没有提出任何意见，不只有第三只眼的，还有联盟的科研新人，此刻都用一种高山仰止的眼神崇拜地注视唐笑。
嗯……就像是看见教科书上的照片活过来了的表情。
唐笑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别看我了，我也没长三头六臂，都做实验去吧，等明天我们开个组会。”
“好的，唐博士。”
“没问题！”
众人答应得十分积极，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在新的老板手下好好展露下头角。
唐笑看着他们一个个精气神十足的背影，恍惚间，像是看见了某种轮回。
总会有新的科研人从这里成长起来，支撑起人类科技前进的步伐。
实验室底层的日子还恍如隔日，但如今他却已经成为实验室里担负最多责任，同时也是拥有最多权利的那一刻，掌握着手下科研新人们的命运。
那么要如何好好栽培这些新的幼苗呢？
唐笑回想着萧柏曾经做过的，还有封博士，李教授等人在实验室的样子，脑海中的印象逐渐清晰。
第二天，组会进行的时候，唐笑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结果看见台下的人一个个戴上了大熊猫似的黑眼圈，惊讶地道：“你们昨晚没有好好休息吗？”
坐在最前面的短发青年尴尬一笑：“有点失眠。”
确切来说，相当失眠。
其实能进这个研究所的，也不算完完全全的新人了，一开始在负责人换成唐笑后确实会激动，毕竟这可是同龄人中的大神级别人物了，肯定比跟着年龄大点的巴兹尔博士有前途，但激动过后，就只剩下忐忑。
这可是英雄/传说级别的科学家啊，万一很严格怎么办，不不不绝对会超级严厉吧，他的学术水平那么高，万一他们自己写的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入眼怎么办。
万一挨骂了，或者实验做得不好，思路不对，岂不是会拖累全组的进度QAQ
反正，大半要汇报的研究员最后焦虑了一整晚，一直到凌晨四五点，还在实验室磨磨蹭蹭，更甚者有人一拔U盘就直接来开组会了，都没能睡一会。
唐笑没说什么：“那谁先来？”
坐在下面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主打一个突然发现桌面上的东西特别有趣。
最后，还是之前的短发青年鼓起勇气：“我先来吧。”
他上台，展示最近的实验数据，和实验思路，说着说着，看着唐笑若有所思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我目前的成果就是这些，抱歉。”
“抱歉？为什么道歉，你的理论很扎实，思路也是正确的，”唐笑笑着说，“就是数据有点奇怪，真核细胞的DNA复制只在S期进行，其序列可作为相关部件构建能自我复制的环状DNA分子……嗯，我觉得你可以继续先这么做。”*
短发青年其实在唐笑夸他‘理论扎实’的时候，脑海中就默默炸开了烟花，之后努力集中注意力，才能不当场笑出来，抿紧了唇，在下面羡慕的眼神中回到座位。
之后唐笑又点了其余人上来做汇报，一个个上台的时候都战战兢兢，下台的时候恍恍惚惚，被夸到脚下打飘。
其实唐笑也不是很会捧人，但以他现在的地位，哪怕只是说‘脑子很灵光’这种程度，就足以还没有混出头的新人们激动了。
组会完成的非常顺利，短发青年走出门口的时候，神色还有点恍惚，原本以为在外界享誉盛名的唐笑博士会是更加高傲，或者冷漠的类型，没想到那么好相处。
“对了，你们昨晚都没睡好吧，”唐笑最后一个从会议室走出来，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做科研，身体才是本钱，得让大脑好好休息才行。”
“是，我们以后会注意。”短发青年立刻回答。
“嗯，等会下午的班可以晚一点，午休时间给你们延长三个小时，好好回去休息。”
闻言短发青年愣了一下：“这……我们习惯熬夜了，没关系的，而且现在大家的时间那么紧。”
基本上研究所现在是轮班制，24小时都有人在实验室里，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又会降临，大家都很累，但没有人敢停下来。
“再紧也不急一时，而且我会帮你们看着仪器的，有些出成果也要一段时间，放心回去睡吧。”唐笑语气温和，却也没有给他们留下商量的余地，说罢就径直走了。
几个研究员看着他的背影。
那些说唐笑博士很冷的传闻果然是假的，真人超级亲切的！
此刻，又有好几名路人默默转粉。
时间就这么缓慢流过，白天唐笑埋头实验室，而君忒斯则是出去救人，或者控制异兽远离人类居住区，一人一菌都很忙碌，只有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抱着彼此，用片刻的温存抚慰白天的疲倦。
而哪怕在他们睡着的时候，研究所也是灯火通明的，所有人都在赶时间，因为这个摆在两个世界面前的难题，无论是哪一方政府都放下了试探、侵略和内斗，转而用尽全力攀爬科技树，分享彼此不同的先进技术。
人类从未放弃自救，哪怕知道有菌之王的存在，他们也并不会把希望只寄托在一个选项上面。
作者有话说：
*《基因组结构与蛋白质元件的转录翻译 ——Part1 基因组结构与遗传信息流动模型》
抱歉来晚了，最近结局了有点卡，大家12点前如果没有第二天再来看吧，别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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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第126章
◎第三阶段◎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过了一个月。
联合研究所时常会开展会议，讨论两边的实验进度和研究成果，今天也是一样，不过按照轮次，是游戏世界的学者去到现实世界的研究所分布开会。
而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多个领域知识的唐笑就显得异常显眼。
原本因为唐笑过于年轻的年纪和过于盛大的名声而心存疑惑的科学家们，也在一次次讨论中逐渐心悦诚服，到后面已经忽略唐笑的年龄，自动将其当成同等级的学者看待。
而此刻，唐笑的个人面板上，主要学科已经变更为：
生物学：Lv5（max）
物理学：Lv5（max）
化学：Lv5（max）
材料学……
自从前面两个政府公开给他背书后，好高度点数就以唐笑不得不开启屏蔽的速度疯狂上涨，不光是游戏世界的人，在知道他的事迹的这个世界的人也在涨好感，虽然每个人涨得不如游戏世界的人多，但是抵不住这里的人口数量多啊，哪怕是一人涨一点，也足够唐笑把好几个主要学科点满了。
脑海中的记忆宫殿从原本的城市级图书馆已经逐渐扩张到国家图书馆的地步，海量的图书在书架上面陈列，只有在唐笑想到的时候知识会如同书页般列出。
但哪怕已经开挂到这个程度，有关于‘世界融合’的课题依旧进展缓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攻克的难题，但与此同时，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的世界，都开始频繁出现天灾，比如地震、海啸之类的情况。
虽说有君忒斯帮忙，人口伤亡比预想中要少，但这无疑反应出他们目前的窘境——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又是一次联合会议结束，诸多学者摇着头，叹着气走出会议室，偶尔与周围人的谈话，表情也带着疲倦、麻木和沮丧。
“唐笑，收拾好了吗？”萧柏问。
唐笑点了点头，神色还算平静：“走吧。”
萧柏自然地走在唐笑身边：“上面又下达任务了吧，他们催得很紧，你没关系吗？”
研究所的所有负责人都没少被施压，偶尔他们私底下聚会的时候也会抱怨，催催催，催什么催，研究成果是能够那么快就能出来的吗。
事实上这一个月以来，两个世界的科技树已经以过往二十年都没有速度在跃进，不仅仅是两个世界的学术交流，世界融合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更是让物理学家嗨到爆，短短一个月，已经有数篇顶刊论文从联合研究所出现。
但这依旧难以掩饰，他们对这场灾难近乎毫无办法的现实。
按照目前的进度，物理学家们预计可能要花费三年，他们才能弄清楚这种现象出现的确切原理，要花费甚至十年，才有可能寻找到一点解决的思路。
这是基于现如今物理学正飞快跃进的前提。
这让上面的人很为难，别说十年了，三年不到，人类就要凉了。
于是施压，催进度，也是老生常谈的手段了，这几天负责人们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我没事，”唐笑淡定回答，“习惯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压力和难题了，前面三年都被push到习惯了，压力虽大，但依旧该吃吃该睡睡，不然身体要崩溃。
这时，唐笑突然看见前面同样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也是萧柏，准确来说是现实的萧柏，站在研究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唐笑停下脚步，看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研究所门口，突然有了种隐隐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下车，现实里的萧柏两三步上前迎接：“妈，小心点。”
听到这声称呼，唐笑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的萧柏。
游戏世界里的‘萧柏’停下脚步，神色淡淡：“怎么了？”
“您不去看看吗？”
‘萧柏’的目光不由得飘向了那边，但眼神只是如同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随后神色淡淡地摇头：“还是算了，那终究不是我的世界。”
“遗憾就是遗憾，遗憾就在于……过去无法挽回。”
“那终究不是我的世界，也不是我的妈妈。”
两个世界哪怕是再相似，但也是不同的，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同位体，哪怕他们的基因完全相同，也并非是同一个人。
可能在现实世界是个老好人的男人，在游戏世界的末日背景下就是个杀人狂。
唐笑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萧柏’注意到他不赞同的眼神，轻笑着说：“没事，在你告诉我后，我其实已经放下了。”
“一直不停地研究，可能我就是在等这一刻的出现吧……虽然可能很多人认为世界融合是一场灾难，但对于我来说，这可能是一场奇迹。”
两人说话间，那边现实世界的萧柏已经把萧女士迎进了研究所里，唐笑和‘萧柏’站在阴影角落里注视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这时，唐笑似乎听见了萧柏声音微弱的一句话：“要是……就好了。”
“什么？”唐笑没有听清。
“没什么。”‘萧柏’推了推眼镜，“走吧，回去还要和其他研究员开会。”
“……”唐笑盯着‘萧柏’转身离开的背影，莫名的，他很在意萧柏最后那句话。
但是又不可能追上去问他，唐笑只好暂时把它放在心里，摇了摇头，刚要追上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工作人员的声音：“唐博士，请留步！”
见‘萧柏’也转过了头，工作人员连忙说：“上面有人有个事找唐博士商量。”
‘萧柏’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工作人员随后把唐笑带到了另外一处航天基地，唐笑还奇怪他们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就看见一个月不见的李晓医朝他走来：“好久不见，唐博士。”
“李先生。”唐笑和他打声招呼，疑惑地问，“您找我来是为了？”
“噢，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想请教你一些事，来来，过来看看。”
李晓医拉过满脸迷茫的唐笑，带他参观这里，但半天也没说是为了什么事，唐笑摸不着头脑，就干脆开门见山：“李先生，我等会还有个组会要开。”
“噢噢，唐博士比较忙，我就不耽误您过多时间了，实际上我们是想请你看看这个。”
李晓医把唐笑带到一处小屏幕，看着上面显示的轮廓和数据，唐笑微微一怔：“这是……载人飞船？”
“没错，”李晓医说，“您知道的，人类很早以前就在进行各种航天航空的尝试，包括寻找其他宜居星球，探寻宇宙的奥秘，登录火星或者水星等等。”
唐笑听得二丈摸不着头脑：“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您找我问意见是为了……？”
说着，唐笑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瞪大：“这个飞船，不会是为了这场灾难准备的吧？”
“没错，这算是后备计划之一，目前还没有公布，请您也保守这个秘密，”李晓医苦笑，“毕竟按照我们的物理学家预测，虽然两个世界融合后，人类因为频繁爆发的天灾，不适应地球温度和环境的变化而遭到毁灭的可能性不是很高，但也不为0。”
虽然现在菌之王可能站在人类这边，但人类依旧会做亿手准备。
通过载人飞船离开银河系，寻找宜居星球同样是后备计划之一。
“所以你其实是想要我问君忒斯？”唐笑问。
君忒斯，或者说菌之王其实是外来种族这件事，其实还是唐笑前段时间记录在第三只眼内部数据库上的（当时他以为人类在外面灭绝了），所以现在李晓医他们知道这件事，唐笑也不是很意外。
李晓医：“没错，如果他，或者他的种族其实是从宇宙来的，那么他对于宇宙知晓的情报，或许比我们多得多，如果可以的话，人类愿意用一些代价换取这些信息。”
唐笑：“我知道了，我会帮您问他。”
李晓医闻言松了口气，而唐笑这个时候对这个载人飞船也感兴趣起来，不时用手指放大，或者缩小上面的数据：“咦，飞船内部搭载了人工智能？”
“是啊，毕竟里面的探索成员在进行跃迁的时候或许得进入睡眠舱里，就和某些科幻电影一样，这个时候需要智能程序驾驶飞船。”
不知为何，这一刻唐笑的瞳孔微微放大，心跳加速，眼前似乎有一只白色的鸽子一闪而过，就像是以往他每一次抓住了灵感的眷顾：“叫什么？”
“什么？”
“这个人工智能，有给取名字吗？”
“噢，还没有呢。”
没有吗……唐笑微微失神，那果然是自己想错了……
“不过这个飞船倒是起了名字，叫做白骏号。”李晓医看唐笑似乎对这个飞船感兴趣，主动笑着给他介绍，“骏，本意是良马的意思，宇宙间由于星球和星球之间的引力不同，时间流速不同，有可能对于那上面的宇航员来说只是过去了十几天，但对于我们的来说却已经是十几年过去，是不是有一种白驹过隙的感觉？”
紧接着，李晓医突然发现唐笑的脸色好像不对：“唐博士？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唐笑说，“没什么……”
但此刻，他的头脑里俨然已经升起一场又一场的风暴。
白骏号、人工智能、时间……
眼前的人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唐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等他回过神来，身体像是被某种自动程序操控，完成了今天的实验，下班，回到宿舍，连房间的灯都没有开，独自坐在床铺上。
但无论他怎么呼叫游戏面板，试探，又或者威胁，游戏系统都不再出现，似乎真的印证了它之前说的原则，不给提示。
游戏人工智能的名字和白骏号，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的话……
“笑笑？”
床边的飘窗被夜风轻轻吹向了房间内部，唐笑偏过头，君忒斯的银色长发被风吹到唐笑身上，扫过了鼻尖，带起一阵痒意，唐笑忍不住撇过头打了个喷嚏。
君忒斯立刻窜进屋里，关好门窗，警惕地探出一缕菌丝测屋内温度，打开暖气机。
“等等，我没有感冒。”唐笑哭笑不得制止君忒斯一系列连招，“只是鼻子有点痒而已。”
君忒斯松了口气，把一头银色长发用发绳绑在身后，其实他原本想变成短发的，但每次唐笑的目光都会不自觉放在那头如月光流辉般的长发上，于是君忒斯放弃了剪短。
“房间里为什么不开灯？”君忒斯又问，他的视线透过黑暗，敏锐地放在唐笑的表情上，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没什么，心情有点乱。”唐笑勉强挤出个微笑，随后笑意微敛，“君忒斯，我想问你点事情。”
“什么事？”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做到时间回溯了？”唐笑问。
君忒斯没怎么犹豫：“是的。”
“那你可以倒退现在的时间吗？”
“不行。”君忒斯没怎么犹豫，怕唐笑误会，还强调，“两个世界融合的程度已经太深了，时间和空间都有些混乱，而且在我们重逢之前我就尝试过了回到火山口时间点以前，但是失败了。”
唐笑闻言深深皱起眉头。
在此刻，他想起了著名的祖父悖论，也就是时空穿越不可能行得通的理论之一，即如果君忒斯回到过去，阻止唐笑死亡，他就不可能获得穿越时空的力量，也就是说穿越时间这个行为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不对啊，他明明在自己的世界成功回溯过，之前在游戏世界的回溯也成功了。
下一刻，君忒斯微凉的手指落在唐笑的皱起的眉心上，眼神里带着担忧：“笑笑，你怎么了？”
唐笑回过神，轻呼出口气：“没什么。”
他把今天李晓医向他询问的信息跟君忒斯说了，不过遗憾的是，君忒斯并没有继承这种记忆。
第二天，唐笑上班的时候，发现实验室里好像少了个面孔。
“萧博士呢？”
“还没看见人呢。”被他抓住的研究员摇摇头，“可能是太累了还在休息？昨天看见他做实验到很晚。”
唐笑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放开了研究员让他继续回去工作，继续自己的实验，可是到了中午，萧柏却依旧不见踪影，这让他觉得奇怪，甚至实验室区域出现了几位身着制服的人。
“唐博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今天又看见萧博士的身影吗？”
“没有，怎么了？”唐笑在一刻莫名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但无论唐笑怎么追问，都不肯说出更进一步的实情：“萧博士应该是有事离开了，我们也在调查中，请您稍安勿躁。”
离开？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不说一声就离开，而且研究所外面的守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唐笑无意为难下面的人，等他们走后，唐笑暂时放下实验，去找人，最后通过君忒斯的菌丝抓到了莱昂的踪迹，在一番追问下，莱昂表情不耐，却还是告知了唐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萧柏不是失踪了，而是消失了，就在监控拍摄到的画面里。
融合的第三阶段已经悄然展开，不仅仅是地震海啸等天灾加剧，还有一个最可怕的后果。
拥有同位体的人，会消失一个。
作者有话说：
来了，发50红包
127 第127章
◎失踪人数增加中◎
“……会消失一个，是什么意思？”唐笑神色一片空白。
莱昂好不容易抢回了自己的领带，站在原地满脸不耐地调整领口，但还是回答了唐笑的疑问：“就是字面意思，消失，不留下一点痕迹。”
唐笑的脑子一片空白，随后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充斥了他的头脑，压着莱昂的肩膀，把他按到走廊的墙壁上：“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个情报要一直隐瞒？！”
“你知道又能改变什么？”莱昂毫不退让，冷冷地盯着唐笑，“这是类似于天灾一样不可预知，也不可改变的现象，难道和你说了就能改变什么吗？你能决定谁消失，谁不消失吗？你能把消失的人救回来吗？”
“我……”唐笑哑口无言，像是被莱昂的话语刺中，手上的力道逐渐变小。
莱昂甩开唐笑的手：“你们能做的只有加快研究……话是这么说，也没有人认为那么短的时间内能成功就是了，不过是我们凡人的挣扎罢了。”
“隐瞒这个情报，也是为了稳定人心，目前拥有同位体的人会消失一个，这已经是既定的情报，而没有的，比如说在那个世界死亡，另一个世界还活着的，目前还没有发现同样会消失的案例，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唐笑抬起眼眸，眼神里还是茫然的，莱昂看著他的眼睛：“代表……一旦这个事情泄露，目前两个政府勉强维持的稳定局面就会告破，拥有同位体的，不，哪怕是没有，但是不确定的，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另一个世界杀人，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性才会更大，意味着战争随时可能开启。”
这个瞬间，唐笑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之前李晓医特意找自己去问飞船的事，或许他们早就料想到最糟糕的可能。
现实世界的人数占绝对优势，但游戏世界存在异兽和菌之王，以及大量历经战争的超能力者这几个不稳定因素，双方勉强维持的和平，谁知道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争取而来的。
两个世界人数不同，游戏世界人数才一个亿，可能更少（因为战争后还没重新算），可能拥有同位体的只有几千万人，也就是几千万的不稳定因素，其实放在各个国家一平均，也没有多少。
……但是对于唐笑来说。
萧柏、洛奇、大哥、封书韵……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无论哪一边，他都不想失去的人。
莱昂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想开点，还记得之前他们记忆融合了吗，或许他们其实也没有消失，只是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了而已。”
唐笑脑海中闪过之前萧柏的话语，低喃：“不是……”
才不是一个人。
哪怕有同样的记忆，同样的基因，但也不是一个人。
好不容易平缓了心中的情绪，唐笑拉开了一点距离，说：“把进来确定已经消失的人的资料发给我一份。”
“我是你的助理吗？”莱昂吐槽，转身就走，“我这边还有其他工作呢。”
他离开后20分钟，唐笑的邮箱收到了一份绝密资料，上面备注阅完即焚。
唐笑抓紧时间打开，随后看完了这一份绝密资料。
同位体消失事件，其实是从天灾开始频繁后不久出现的，一开始还以为是普通的失踪，一直到消失的影像被监控暴露出来。
唐笑这个时候，想起了很久以前，李晓医在病房里和他科普过的叠加态，那么现在的情况是……量子坍缩已经开始了，可能性唯一了吗。
世界融合的进度很可能已经逐渐步入最终阶段，他们还剩多少时间？一个月？两个月？
“砰！”
实验区域里，所有正在做实验的研究员忍不住朝唐笑的工位看了一眼，唐笑收敛好神色，把资料删除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其他人点点头，拿着手机离开实验区域。
他走后，静止的研究员中才终于活过来，大气不敢喘：“唐博士那是怎么了？”
“不知道，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生气……”
“会不会是最近萧博士失踪的事？”
“啊？真失踪了？为什么？”
“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
底层的研究员们忍不住聊起这些小八卦，而唐笑急匆匆从实验区域来到走廊，忐忑不安地给唐辰打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起来。
唐笑的心忍不住提起，锲而不舍地又拨打了第二次。
依旧没有人接起，唐笑的心逐渐沉到谷底，麻木地重复着拨打的动作。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忍不住想些糟糕的事，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是不是唐辰已经……
终于，第十五次的时候，对面接通了：“笑笑？我还在工作中，怎么了？”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唐笑才感觉冰冷的手指渐渐回暖：“没……什么。”
“哥，还好你没事。”
“怎么了？”唐辰听出唐笑的语气不太对。
“没事。”唐笑想到这还是绝密情报，抿了抿唇角，“以后麻烦你每天给我发一封短信，好吗？”
虽说是一起工作，但他们也不会每天碰面，唐笑一般在宿舍、食堂和实验室三点一线，很难见到外面的人。
“……好。”唐辰什么都没有问，但他听出了唐笑话语中极为浓重的的不安。
只是做这点小事能消除弟弟的担忧，他倒也不介意。
打完这通电话后，唐笑幽魂似的又飘回了实验室，但是之前的状态始终找不回来，看向实验数据，原本很熟的东西像是变成了一串串陌生的字符，满脑子都是萧柏、洛奇他们的影子。
不、这样不行！
唐笑用力拍了拍脸，上面出现了浅淡的红印，深吸口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上的实验。
毕竟他现在能做到的，只剩下这个了。
实验室的其余人并没有注意到唐笑的变化，在他们看来无非是唐博士更加忙碌了，可是这种忙碌紧绷的氛围所有人都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君忒斯来说，问题很大。
原本还知道休息的唐笑，除了吃饭睡觉外彻底省去了放松的时间，睡眠时间也缩减到了四个小时，像是回到了那段不见天日的岁月，满脑子只有快点推实验进度。
可是现在不是游戏，唐笑也没有办法用下线休息的方式放松。
“笑笑！”在唐笑又一次在凌晨四点睁开眼后，君忒斯终于忍不住了，用菌丝把唐笑强行绑在床上。
“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要注意休息！”君忒斯不满地道，“你这几天才睡了多久？我不是说过吗，我会尽量救更多人，哪怕融合了，这个世界的人也会没事的，你不用那么苛待自己，不是笑笑说过，不会把那么重大的责任扛在肩膀上吗？”
唐笑一声不吭地挣扎，想要君忒斯放开，但是他越挣扎，君忒斯反而越搅紧了菌丝，一人一菌在床上无声地抗争着，最终唐笑还是没拗过君忒斯，喘着粗气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这不是为了什么大义。”黑发青年说。
君忒斯微微一怔，低头看向唐笑，却看见他眼眶里浅浅一层水光闪过：“只是为了，微不足道的私情。”
青年也抬头看向他，那双艳丽的桃花眼被水光浸润，荡起浅浅的微波：“我只是想救身边的人。”
哪怕知道君忒斯会兜底，可是一想到萧柏，唐笑一时间就深感无力和绝望，更残酷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刻他是死是活，官方说法是失踪，也没有办法将真相说出来。
可是他不该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同样惊才绝艳，已经向世界证明他的才华，才不到四十岁，还是一个学者最巅峰的年龄。
而一想到这种结果，会蔓延到大哥、洛奇、封书韵等人身上，唐笑就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君忒斯张了张嘴，不自觉菌丝放松了些许，唐笑从床上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无度数眼镜戴上：“你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倒下的。”
最终，君忒斯只是闷闷地说：“随便你。”
唐笑起身洗漱，君忒斯盯着他的背影，突然眯了眯眼睛。
唐笑去到实验室，刚要照常开始实验，就看见了实验室多了一个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君忒斯？”
君忒斯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和周围的研究员们没什么两样，满脸严阵以待：“我在。”
周围的研究员不由得用眼神打量着这位新面孔，不时有人面露疑惑，也有人看向君忒斯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惊奇，绕着走以表尊敬，明显是第三只眼的老人。
唐笑揉了揉眉心：“不是，等会，虽然大家是默认了你的存在，但你不是应该去做更能发挥你能力的事吗？”
比如救人之类。
“我去了，这个是分|身。”君忒斯说，“笑笑你难道忘了，我现在拥有你的知识了，我可以的！”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能在晚上洗衣做饭的菌了。
他现在是白天也可以和笑笑一起做研究的菌！
而且还不是研究他。
唐笑陷入了一时片刻的无语，因为他发现，居然还真的没什么理由拒绝，因为现在君忒斯的知识储备量明显是够的，剩下的问题只有……
他不由得看向周围，总得有个人来拦着吧，菌之王都在人类实验室里开始科研了，总得有个人来点正常的反应吧？？
没有，和唐笑眼神对视上的第三只眼出身的学者默默移开视线，而其他不知道君忒斯身份的人见他们互动那么自然，以为是唐博士认识的人，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时间实验区域这里呈现一种安静而诡异的氛围，大家各司其职，好似手中的烧瓶，还没有给出数据的仪器突然间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唐笑转回头盯着君忒斯，抿着唇，长叹口气：“那你去做这部分细胞实验。”
时间紧张，人手不够，非人类都得上场了。
“好！”君忒斯精神奕奕地接过手中的任务，不时在等待仪器的时间分神出去查看救灾情况，但是更多的时间里，君忒斯的大半注意力依旧放在唐笑身上。
这一次已经和之前不同了，他可以帮上笑笑的忙。
他和他站在同一个战场上。
很快，君忒斯就发现了私底下的唐笑和在实验室的唐笑的区别。
之前他们同样一起在实验室工作过，不过那个时候唐笑是为了‘治疗’君忒斯，加上某些心虚作祟，各种纵容，加上君忒斯又是病人又是实验体又是研究员的三重身份叠加，一般情况严肃不起来。
但现在不同，唐笑在完全进入工作状态后就对君忒斯一视同仁地安排实验，偶尔在君忒斯分神不小心弄破试剂的时候用严厉的眼神扫射过来。
“你行吗？不行换别人吧。”
君忒斯：“……人类里的男性对这个字眼异常敏感。”
“所以？”
“菌不能说不行。”
唐笑短暂地勾了下唇，不过很快又压下，像是那一闪而过的笑意只是错觉：“那动作麻利点，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君忒斯的目光忍不住盯着唐笑，一直到他走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小声嘟囔：“实验室的笑笑好有气势。”
一旁快要僵直的研究员闻言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有没有气势的问题吧，刚才他听到这句话，差点吓死了，还好不是对他说的。
原本唐笑手下的气氛还算愉快，但前一个月的日子就像是镜花水月，到了这个月截然不同了，唐博士脸上更是没有了一点笑容，吓得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一点错都不敢犯，整天浑身紧绷。
但是随着君忒斯的到来，事情似乎有了一点缓解。
这让原本对君忒斯的突然出现抱有些许排斥的人，莫名地消除了一点这种心理，看向君忒斯的目光也友善了许多。
有个不知具体情况的勇者还去和君忒斯打了招呼：“嘿，哥们，之前没见过你啊，你是哪个实验室的？”
君忒斯想了想：“第三只眼的。”
“噢噢，第三只眼出身的学者啊，怪不得认识唐笑博士。”此刻，这位勇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不是学者。”君忒斯纠正，“是实验体。”
“？哈哈，哥们你真会开玩笑，实验体哪能会这些。”
“熟能生巧，久病成医。”君忒斯严肃地说。
研究员：……
路过的第三只眼学者表情都扭曲了，连忙薅走这个憨憨。
“前辈，新人……是在开玩笑没错吧？”
第三只眼学者保持了诡异的沉默：“反正，你就当是这样吧。”
“？？？这样，真的，可行吗？”勇者就差没直接问，你们放任实验体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情况，真是相当幸福啊。
第三只眼的学者幽幽叹了口气，忍不住看向那一个角落。
唐笑正在做实验，而君忒斯在做辅助实验，就像是为主厨处理菜肴的助手，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把唐笑需要的东西递到他手上。
偶尔，银发青年还会低下头，在唐博士耳边说着什么，可能是闲聊的话，那位在实验室里异常严肃的唐博士居然不嫌他烦人，偶尔露出松弛的表情，冰川融化成犹如春日盛开的桃花，
他们看起来，真的相当合拍。
第三只眼学者：“有什么不行，毕竟是唐笑博士。”
他的选择自然是对的。
狂热粉丝如此想到。
但很快，实验室的人就没空再去纠结关注这位实验室‘新人’了，随着隔壁实验室里消息的传出，原本缓和一点的情况再度陷入冰窟当中。
封博士也失踪了。
128 第128章
◎‘杀死祖父’◎
接二连三重要人物的失踪令实验室的其他人也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但是在他们有余地思考这件事以前，更加繁重的科研任务挤压了所有的空余时间。
这一次就连君忒斯也没能让唐笑稍微放松下来，或者说他已经无暇顾及周围，实验室的氛围再度回到君忒斯来之前的冷肃。
这一天，会议室内再度爆发了争吵，就连有隔音效果的墙壁都没完全挡住里面拍桌子的声音，一个个研究员们的动作不由得放轻，目光忍不住飘向会议室的方向，半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几个物理学家满脸怒容从里面出来，大声抱怨自己的不满。
刚刚从厕所回来的研究员错过了前因后果，满脸不明所以看向自己的同事：“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和唐博士有点分歧吧。”一个中年人小声说，“唐博士的知识储备是真的丰富，不仅仅是生物，物理和化学似乎也能插几句嘴，刚刚他们开会，好像谈到了进度，唐博士觉得他们太慢了，双方发生争执，闹得不太愉快。”
研究员满脸恍然，随后又问：“但这和唐博士的知识储备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在外面听到了零星几句，似乎是唐博士说如果他们实在做不出来，他可以代为效劳……之类。”
研究员：“他真那么说了？额，似乎是有点……那只是气话吧。”
说着，他自己都有点迟疑，应该是气话没错吧？
唐博士在萧博士与封博士失踪后就接过了他们两人手头上的工作，工作量已经相当反人类了，他看着就发怵，应该已经没精力再插手别的领域了吧。
可能研究员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觉得唐笑时间不够，而不是他做不做得到。
中年人：“谁知道呢，反正最近唐博士疯了一样催进度，诶，我看如果不是他没长三头六臂，估计恨不得把我们都踢了他一个人来。”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唐笑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朝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立刻停下八卦，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实验。
唐笑伸出手指揉了揉鼻梁，短短几天时间眼下已经重新出现了黑眼圈。
可是他还不能停下。
无形的幽灵仿佛追逐在身后，和上一次是类似，却又有点不同的压力，如果早知道会失去他们，唐笑宁愿这什么鬼融合从未发生过。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不断重复加点、研究的过程，某种程度上实验室的八卦是正确的，如果能掌握类似君忒斯一样的分|身技能，他确实恨不得把自己分裂出无数来用。
这时，手腕上的菌丝环悄悄缩紧，唐笑回过神，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君忒斯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笑笑，你又开始犯老毛病了。”
唐笑苦笑：“是啊，没办法。”
可能是游戏系统在他身上的原因，唐笑总是习惯性想要一个人解决眼前的难题，控制欲就这么油然而生。
今天会议室的吵架，唐笑也知道是因为自己没忍住想要插手其他专家的课题，引起了他们的反感。
萧博士和封博士的接连消失，给唐笑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不在。
“我们还有时间。”君忒斯轻声安慰他。
“真的吗？”唐笑深深地看了一眼君忒斯，“那你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
君忒斯哑然，却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看到他这个反应，唐笑基本就有点数了：“如果世界完全融合，那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吗？”
依旧是沉默。
唐笑叹了口气，缓慢拉开了君忒斯的手：“先回实验室吧，今天的工作量还没完成。”
说着，唐笑率先走到了前面，脚步匆匆，君忒斯沉默地跟了上去，一边走，目光依旧忍不住放在唐笑身上。
他们刚靠近实验室，就有一位研究员走了出来：“唐博士，最新的数据结果出来了。”
“让我看看。”唐笑精神一震，接过实验结果，但看着上面的数据，眼神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后面逐渐黯淡下来，沉默着把纸质资料还给研究员，“我们下午开个会，拜托你去传达。”
“好的。”
君忒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结果不理想，人走后，唐笑站在原地良久，目光没有焦距，半响才迈开脚步重新回到实验台。
但这一次他没有埋头开始实验，双手撑在实验台上，盯着桌面良久，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苦笑：“你知道吗，我刚才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开存档重来。”
君忒斯沉默地走到唐笑身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唐笑自顾自说：“后来我发现游戏系统的读档和存档功能早就被封禁了，第二个反应，就是自鲨回到前面的时间点。”
君忒斯忍不住说：“你之前喝的慢性毒药我早就解开了。”
“我知道，两三天后没有毒性反应我就猜到了，”唐笑头也不回地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你都说了不能回溯，我相信你。”
他只是，可能依赖回溯太多次，在知道这个方向又失败了，下意识就想到了回溯。
但现在这张底牌也被封禁了，那他作为一个科研者还剩下什么？
“笑笑还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和寻常人不能及的毅力。”君忒斯说，这个时候唐笑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了。
“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君忒斯歪了歪头，疑惑地道，“难道没有了回溯能力，笑笑就不是科学家了吗？不是天才学者了吗？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可是笑笑的那三年，我亲眼见证你耗费无数时间和精力，才总算找到了出路。”
“回溯能力可以被封禁，可是笑笑你不是还有自己的头脑吗？”
唐笑呆呆地看着君忒斯：“你居然有一天能讲出那么有道理的话。”
君忒斯：“？”
“不过谢谢你的安慰，”唐笑捂住脸，深吸口气，“你说得对，现在也不过是和其他所有学者一起站在同一个起点，虽然偶尔我也在想如果能再多出三年……”
突然，唐笑莫名停顿在原地，从自己的手掌中抬起头：“三年……时间……？”
君忒斯：“怎么了？”
唐笑愣愣地说：“我在游戏世界里回溯了很多次，那个时候两个世界还没有重合，所以回溯能力没有影响到现实，现实里我渡过了三年左右。”
“我现在，是多少岁？”
君忒斯的眉头纠结了起来。
“不，不对，我的情况不能算进去，萧柏呢？现实世界的萧柏是多少岁？游戏世界的萧柏是多少岁，游戏世界里萧女士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唐笑的瞳孔微微收缩着，突然坐回位置上打开电脑搜索。
君忒斯满脸不知所云，但他看出来唐笑似乎正在一个灵感爆发期，默默闭上嘴，静静地看着。
唐笑此刻已经完全忽略掉了外部环境，他的大脑中不断闪过某些信息碎片，线索一个接一个串联到一起。
之前唐笑就查过萧柏在联盟的新闻，以如今的智力数值，他不会忘记看过的一切情报，现在也只是下意识地确认。
重新整理一下时间线，当初萧女士病危是发生在他大二结束的时间点，随后大三过了一小半，游戏主线触发，又过了半年，唐笑才第一次回溯，然后接连回溯了三年多，他现实里研三，准备毕业。
也就是距离现在差不多五年前。
唐笑查询到的资料里，同样是五年前这个时间点，萧女士去世。
“……”
时间，对上了。
现实里萧柏今年38岁，游戏里萧博士今年同样38岁。
可是原本，游戏的时间理应是走在现实前面的，游戏里萧女士已经去世了，现实里却还活着，后面因为技术取得的进步，她才活了下来。
但是现在，年份同等了。
因为……他回溯了。
唐笑怔怔地看着这个结果，突然不受控制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炸起。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研究资料，不对，两个时间线还没有完全重合，地球日转不同，这也是目前困扰所有科学家的难题。
就像是两个齿轮，其中一个的角度还有微妙的偏差，但是两块齿轮都太过精密，无法人为调控，而世界融合就像是强行把两个齿轮拼接在一起，最近掀起的天灾，都是因为磁场的混乱，还有地壳运动的卡顿引起。
而经过研究所的计算，目前两个世界相差的时间是10个小时。
……他在学校回溯的19次，在那里没有空看具体时间，但是按照心跳次数应该差不多就是10个小时。
“真的假的……”唐笑突然死死按住了额头，“因为那19次回溯导致的偏差？？”
他手指不自觉用力，因为过于冲击力的事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痛楚，却在下一刻被君忒斯拉住了手，银发男人表情严肃起来：“笑笑，不能伤害自己！”
唐笑茫然地看着他，眼睫上浸润了一点血，这一刻他才发现是刚才太用力，指甲割破了额头上的皮肤。
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一点痛楚，此刻他看着君忒斯，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没有一点脑力有空分析他说了什么。
世界在他眼前拉长，他在实验室里，却好似坐在了自己的记忆宫殿里，景象不停地倒退、倒退。
【“笑笑，那个东西不行，不能用，它想杀了你！”】
【“所以你之前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了那个世界吗。”】
【“所有人的个人主线都各不相同，甚至有人在现实里经商，但在游戏世界里的个人主线任务却是从政……凡是完成了个人主线任务的玩家，都对‘人类存亡之战’这个主线做出了贡献。”
“在人类存亡之战这个主线结束后，游戏面板就再也没有布置过其他任务。”】
【“莫比乌斯环菌——在宇宙的不同维度生存的流浪者。”】
【白骏号】
【时间流速不同，有可能对于那上面的宇航员来说只是过去了十几天，但对于我们的来说却已经是十几年过去，是不是有一种白驹过隙的感觉？”】
最后，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学术讲座的台下，看着一个青涩的学术新人讲述着他们团队的成果。
【“古菌在大约4.8亿年前体型非常巨大……以下是相关基因检测的结果，我们从中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数据……经过测试，这种古菌似乎能够相当精准地剪裁和利用汲取到基因…”】
“……原来是这样，”唐笑呆呆地看着君忒斯，低喃，“它没有做错，我是应该死在死遁的那个时候，如果是这样，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君忒斯说游戏系统想致他于死地，这是正确的，当时他的身体在现实中消失，也就是说唯独那个时候，他其实是真身上阵，但是自己不知道。
他应该死在那个时候，被君忒斯完全吞噬，如果在这个时刻结束，他不会在学校回溯，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就是完全一致的。不，应该说他真的死去了，君忒斯就没有加速融合的动机，甚至世界融合可能都不会发生。
游戏系统的目的是人类的延续，所以在死遁之后它没有再发布任何任务，因为没有必要，但是后面又发了任务，因为他的存活造成了变化。
“笑笑？”君忒斯完全不清楚唐笑在思考什么，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他手上的力度下意识收紧，第一反应是唐笑放弃了，绝望了，甚至想要重新捡起之前被他亲口否定的选项。
但是随后，他在唐笑的眼底，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这不是绝望者的眼神，正相反，他对这种眼神无比熟悉，是唐笑每一次灵光乍现，找到了通关秘籍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唐笑起身，拉起君忒斯离开实验室，还差点撞到带着几个研究员过来的人。
“唐笑博士？下午不开会了吗？”
“你们自便！”
唐笑头也不回。
回去的路上，他简略和君忒斯说自己的推断：“游戏系统是从未来来的，目的是为了从菌之王掀起的灾难中拯救人类，我是它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它原本是想让我死在被你吞噬的那一刻。”
“未来来的？这不可能，”君忒斯愣愣地说，“因为，那么大规模的时间回溯，菌之王、你和我，都没有察觉啊。”
“我们脚下的地球无时无刻不在自转和围绕着太阳转动，你能差距到脚下的大地在动吗？”唐笑问。
“我可以。”
“……大多数地球人不行，总之，为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到那么大规模的回溯，是因为回溯发生在远超乎我们想象的未来和过去，我们就像身处在地球上的人类一样，身在时间线中段，没有发现时间线的变动。”
君忒斯紧皱着眉：“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一点，我们又能做什么？这对目前的困境有什么帮助？”
一人一菌这个时候回到了宿舍房间里，唐笑喘气平复跑动的乏累，然后转过头看向君忒斯：“你对我说过，你们的种族的特性，用人类的概念可以概括成莫比乌斯环菌，对吧。”
“你这么说，应该是理解了莫比乌斯环的概念，这个莫比乌斯环，不是指无限大的意思，而是时间上，你们不存在祖父悖论的概念，因为你们是高维生物，唯一合法的时间穿越者。”
君忒斯点头，认可了唐笑的猜测。
唐笑看着打开的游戏面板，说道：“既然如此……既然他那么大费周章设计了这个局，一定不会放任现在的情况进行下去，我们要去找系统背后的那个人。”
“在找哪？”
“一切的开始，古菌出现在地球上的时间点，4.8亿年前，”唐笑看着君忒斯，弯起了嘴角，“我们要去见一见最初的古菌，完成这个闭环。”
【终章】
129 第129章
◎向着未来前进吧◎
完成闭环？
君忒斯脸上满是茫然：“要去4.8亿年前吗？可是要精准地回到那么久以前，需要坐标。”
“坐标是有的，”唐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用游戏系统。”
“既然游戏系统出自那个幕后之人的手，它肯定会携带坐标。”
君忒斯的眉头依旧纠结着，他从未尝试过那么长一段时间的跳转时间线，甚至不确定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之前尝试过回到死遁那个时候都失败了，现在世界融合，连半个小时的回溯都做不到。
但是看唐笑的表情，君忒斯还是决定试一试，菌丝蔓延到唐笑身上，精准地捕捉到了藏在他身上的游戏系统。
游戏系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时间穿越……开始。
对于唐笑来说，这只是眼前突然开始天旋地转，像是整个人被塞进了洗衣机里，和以往任何一次回溯都截然不同的体验。
等好不容易重新平静下来，唐笑睁开眼，这一眼就陷入了呆滞。
眼前出现的，是一颗早在很久以前就看见过，像是树，又像是琉璃，通体碧绿，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密密麻麻的金色脉络，诡异而神圣，两端像是根茎的延伸，连接了天与地。
他……不，他们之前就看见过。
在第一次报告会结束，以及君忒斯在火山口进化的时候！
唐笑下意识去看君忒斯，君忒斯却抓住唐笑的手腕：“笑笑，这边的生态环境和你们生活的时代不太一样，等我给你……”
【没关系】
一个声音突然在一人一菌的脑海中响起，是温柔而知性的女声。
【我已经把这附近的生态环境调整为人类适合生存的，不然我的合作者可没有办法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
唐笑和君忒斯同时转过头看向那颗‘树’，君忒斯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母亲？”
啊？
唐笑愕然地看向他：“母亲？”
【用人类的关系图看，可能说我是祖母更加合适吧？】那女声温和地道【不过从种族来看，确实只有你和我是同族，嗯，你可以叫我母亲】
祖母？
唐笑：“果然是你孕育了君忒斯和上一任菌之王？还有合作者到底是……”
话音刚落，唐笑和君忒斯都看见一个身影从古菌后面走出，逐渐靠近这里的时候，无论是唐笑还是君忒斯都陷入了呆滞当中。
因为他……和唐笑长得一模一样。
不，应该就是。
他就是未来某条时间线上的自己。
来人身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比唐笑的年龄更大，下巴有点胡子拉碴，眼下有浓重的仿佛消除不掉的黑眼圈，但那张脸，确实就是唐笑无疑。
“很惊讶吗？我以为你已经猜出来了。”‘唐笑’说。
好半天，唐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确实猜出来可能是你，那个游戏系统很可能是未来的人类送来的，但没想到真的能够见到未来的自己。”
现在他稍微有点理解那些有见到同位体的心情了。
眼看着面前的‘唐笑’浑身散发着颓唐、冷淡的气质，那双黑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渊，令人忍不住会去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又是怎样的经历，让他选择杀死过去的自己。
‘唐笑’笑了笑：“说说看，你是如何猜到这一切，又是如何知道要来到这里，我看你也并没有向你的同伴做更仔细的说明吧。”
‘唐笑’的目光看向君忒斯，君忒斯皱着眉，明显是不太理解现在的情况。
唐笑收回视线，直视着君忒斯说：“很早以前我就怀疑游戏系统的身份了，首先可以肯定它站在人类阵营，而怀疑幕后的人就是‘我’，是因为存档读档这个机制，只有熟悉我的超能力的人，才能那么巧妙地用游戏机制作为掩饰。”
“这个世界上掌握回溯这个能力的，只有我、菌之王和君忒斯，菌之王和君忒斯不可能会布置那种任务，最后能够设想的，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从未来回溯到这个遥远的过去的人，就只有未来的我了。”
‘唐笑’笑了笑：“仅仅是这样就认为是我吗？”
“还有，大哥曾经提过，游戏系统给其他玩家发布的任务，是无比适合他们的，并且能够为人类存亡做出贡献的任务。”
这个时候唐笑的目光转向了未来的自己：“这是不是因为，你当初重复了很多次回溯，为的就是寻找人类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你回溯了多少次？”
‘唐笑’依旧是笑着的，眼神里却没有透出一丝光亮：“谁知道呢，我数不清了。”
唐笑还想再问，却被‘唐笑’打断了：“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现在你还没有说完吧。”
唐笑抿着唇：“……反正，你最后找到的办法，应该就是让我死在那里，被君忒斯吞噬，所以就有了那个主线任务。”
君忒斯恍然：“所以你之前说的。”
“嗯，我应该死在那次死遁里，因为在那个幕后黑手的计划中，那应该就是一切的终点了。”
君忒斯犹豫道：“因为你的死亡，后面的世界融合就不会发生？”
“没错，游戏系统是从未来回来的，而根据它一系列的任务，目的毫无疑问就是培养你，打败菌之王，消灭人类灭亡的危机。”
唐笑死在那里，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世界融合，君忒斯会因为他对那边的人类手下留情。
只有唐笑，会死在那里。
按理来说这样的行为会引发时间悖论，也就是著名的祖父悖论，‘我’回到五十年前杀死祖父，那么‘我’的父亲或者母亲就不会出生，那么也就没有‘我’。
但随即，君忒斯说的‘莫比乌斯环’提醒了唐笑，他还是在以人类的角度看向这件事，但对于君忒斯的种族来说，祖父悖论其实是不存在的，他们是合法的时间穿越者。
就和唐笑之前所做的一样，发生了不好的结局，那就回到过去，改变选项就可以了。
未来的时间线是人类灭亡的结局，于是回到过去，让‘自己’被君忒斯吞噬，促成如今人类存亡战成功这个结局。
只要过去的自己顺利被吞噬，‘唐笑’就已经达成目的了，后面也不会再出现世界融合，但是出现了意外，导致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唐笑活下来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偏差？”唐笑忍不住问，“那个时候，死遁前的时期，我的身体从现实消失，所以君忒斯吞噬的，应该是完完整整的我，但是我活下来了。”
“是啊，你活下来了，”‘唐笑’低喃，目光看向了君忒斯，“因为他不想完全吞噬你。”
“真令我惊讶，原本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完全油枯灯尽，被存活的本能支配了才对。”‘唐笑’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情真意切的诧异，“为什么你还能克制自己？”
君忒斯的身体抖了一下：“我……”
所以他那个时候没有完全吞噬唐笑？
他……
【狮子强忍着不去吃肉，也改变不了它的食谱有肉类的事实。】
上任菌之王这句话，曾一度成为君忒斯的梦魇，他在基地内感受着‘消化’的每一分钟，都在被浓浓的愧疚和对自己的憎恨折磨。
他那个时候憎恨唐笑的无情，也恨抗拒不了营养，吞噬了唐笑的自己。
他想报复那个时候抛弃他的唐笑。
也想要报复……那个吞噬了唐笑的自己。
突然，垂下的手一紧，君忒斯偏过头去看唐笑，发现他也在看他，他们垂下的手紧紧交握，十指相扣。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但答案仿佛已经在不言当中。
君忒斯为爱克制了本能。
“……”‘唐笑’，“总之，虽然我及时利用游戏系统把你剩下的部分转移到现实，但可惜还是被发现了，后面的事你自己也应该已经知道了。”
君忒斯为了寻找唐笑加速了融合，唐笑为了救人发动了回溯，才会再度出现危机。
“但我还有问题，”唐笑紧紧皱着眉，“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会是君忒斯，上一任菌之王到底是如何去到那个宇宙的？”
“这个……”
【这个问题，可能由我来解答更加合适。】一道温和的女声再度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那闪动着金色琉璃光辉的古菌上面，不，应该叫她最初的莫比乌斯环菌，4.8亿年前造访地球的高维生物。
【我们一族，是在宇宙不同维度穿行的流浪者，同时也是宇宙的生命数据库，我们以‘信息’为食，信息可以是生命的密码，同时也是文化、智慧，我们称之为灵魂的代谢物。】
说话间，无数金光从没有树叶的枝条下挥洒而出，环绕在三人周围，唐笑脑海中不受控制闪过了种种画面，类似于之前君忒斯做过的，却比他更加熟练和流畅。
【我们造访一个个荒芜的星球，为其播撒下种子，培育出能够顺利孕育生命的环境。】
原本一片荒芜的星球，因为一个高维生物的到来逐渐从寂静变成热闹。
真菌是莫比乌斯环菌的眷属，它们遍布大地，是一切诞生的基础，生物界大爆炸的奇点，也是生命的终点。
生命越是强壮、长寿、稳定，他们就注定会诞生出璀璨的文明，而高维生物就像是星球上的园丁，维护自己的菜园，等到星球上的生命逐渐出生、成长，随后又死亡，被真菌分解成‘信息’传输到莫比乌斯环菌上，成为祂的食物。
但是这个高维种族也有一个特点，只有一个个体死去，后代才会诞生，并且继承前者的生命数据库，继续在宇宙间穿行。
而这一位在来到地球上以后，就厌倦了近乎永久的生命，她已经存活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时候陷入一场长眠。
她原本打算把一切留给分裂出来的个体，也就是菌之王，但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宇宙间刮起的风暴，不慎在地球附近出现了一个虫洞，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个体流落到了另一个平行宇宙。】
【我发现这件事已经是三年多以后了，尝试了回溯，但是依旧没能阻止他去到另一个宇宙，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新的因果轮回已经出现，而被命运选中的莫比乌斯环菌不是他】
【那个时候我已经分裂出了‘进化钥匙’，活不到那么久了，所以我把它放进了当时刚出现的生物体内。】
“c24超能基因？”唐笑喃喃。
【你说的基因应该是我在一开始编辑的生命密码中的一个，不过‘钥匙’确实也藏身其中】女声平和地道，【为什么会在你体内，是偶尔也是必然。】
‘钥匙’，也就是莫比乌斯环菌最关键的时间穿梭的能力，它藏于基因中，历经了上亿年的基因漂流，最终在一位人类身上觉醒。
“你难道不担心后代会继承失败吗？”唐笑问，他看向‘唐笑’，从刚才的话看来，毫无疑问在未来那条时间线上，‘唐笑’并没有被君忒斯吞噬，人类灭绝，‘唐笑’绝望之下才开始了回溯。
【不会，你们不是来到我身边了吗？从因种下开始，就必然结果，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命运洪流。】
【而在贯穿了4.8亿年时间线上，两条交错的时间线形成的莫比乌斯环，就是新的莫比乌斯环菌的诞生礼。】
这一刻，金光仿佛在他们面前闪烁，成为了两条时间长河，形成代表无限的符号交错。
这就是……高维生物。
这就是莫比乌斯环菌。
唐笑和‘唐笑’在这一刻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哪怕后者已经知晓，但在直面这种奇特的、远比人类更加高级的生命时，依旧忍不住灵魂的震颤。
“但是还差一点。”
“但是还差一点。”
两个世界线的唐笑同时出声，互相看了一眼。
【嗯，所以你不就是来完成这个循环的吗？】古菌轻笑，【好了，给我们彼此一点空间，你叫做君忒斯，对吗？】
君忒斯闻言看向了面前的‘母亲’，神色间有犹疑、忐忑，还有藏在极深处的一丝丝好奇。
【跟我来吧，我把数据库交给你，以后要去哪里播撒生命，就看你自己的了】
君忒斯的身影顿时从两个唐笑面前消失。
‘唐笑’知道，这是给自己的空间。
空间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两个相似的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在照镜子，但现实里认识唐笑的人，绝度不会把他们弄混。
因为比起唐笑，未来的‘唐笑’的眼神更加沧桑，也更加深沉，他身上没有年轻学者的锐气夺目，像是已经被现实打磨，洗尽铅华。
见唐笑沉默，‘唐笑’扬起嘴角说：“不问我问题吗，这可是难得的，未来和过去交流的机会，你应该还有很多疑问吧。”
“那个游戏……”唐笑终于开口了，“只有最后一次是真身上阵，那之前呢？”
“噢，那个是灵魂实体化的技术，简单来说之前的你只是一团信息，当然以那个时候的技术是检查不出来的就是了，”‘唐笑’耸了耸肩，“其他玩家，我是抽取了他们的灵魂，放在同位体已经死亡的身体上，加点的功能也只给你做了。”
这种科幻一样的黑科技居然是未来人类可以达到的吗？
不对，按照‘唐笑’之前的话，人类应该在那个人类存亡主线的时间点灭亡了才对，那这些技术……
唐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唐笑’：“你现在多少岁？”
‘唐笑’：“你认为我多少岁？”
唐笑皱眉：“三十多，或者四十。”
“不，我现在……嗯？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唐笑’捏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低喃，“抱歉，时间旅行太多次了，忘记了，反正远超人类的岁数吧。”
“我原本也很意外，因为我曾经放弃过拯救人类，我逃走了，然后那个讨厌的菌之王追过来了，追到现实世界，想当然，我们的世界也在努力研究阻止两个世界融合的办法，但是失败。紧接着现实世界也沦陷了，我和几个宇航员加入了‘火种’计划，乘上白骏号逃走了。”
“我一次也没有再回溯，我已经很累了，但是因为一股仇恨不肯让那个菌之王吞噬，只想逃得远远地，最好死在某个黑洞或者恒星里，让太阳的温度把我的尸体完全融化。”
“很失败吧？”
唐笑没有回答，‘唐笑’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道：“但最终，经历了那么多次跃迁，穿过虫洞，降落到另一个适合人类生活的星球，他们都因为时间老死了，我却依旧和年轻时没有两样。”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是诅咒，时间留在我身上的诅咒，因为过于长的时间旅行，它和我逐渐融为一体，我知道了我未完成的使命，知道了莫比乌斯环的含义，也知道，如果我想结束这一切，我该去往哪里。”
唐笑的眉毛抖动着，他想说什么，却被‘唐笑’轻描淡写的话堵回去：“哦，那个感觉倒也没有逼迫我，我是自己活腻歪了，我发明出了很多技术，在来到这里之前也做过各种尝试，但是都失败了。”
“去找君忒斯也失败了吗？”唐笑终于忍不住出声，他紧盯着‘唐笑’，“你分明可以自己回到那个时间点，为什么会是我？”
‘唐笑’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我不行的，因为我把他丢掉了。”
“这是我在他身上失败的第二次。”‘唐笑’拍了拍唐笑的肩膀，站起身，“不过也不会有第三次了。”
“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的任务已经完全结束了，君忒斯已经成为莫比乌斯环菌，虽然吞噬还不完全，但是这段时间线已经固定下来，因果循环也已经接上，错误的未来自然也就会消失。”
‘唐笑’说着，拿出了一个U盘：“喏，拿去吧。”
“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拿到这个东西，不是吗？”‘唐笑’微笑道，“在你们那个世界来不及完成的研究，阻止两个世界融合的技术。”
唐笑微微一怔，随即沉默地接过了这个U盘。
是的，在意识到游戏系统可能是未来的人类放的，而那个未来的人类很大可能就是‘自己’后，唐笑就联想到了萧柏。
哪怕是在母亲死后，萧柏也没有停止研究。
那他自己呢？如果在未来的时间线，人类已经毁灭了，那他会停止研究吗？
他不会。
一秒都不到，唐笑就得出这个答案。
于是唐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真相，也是为了赌这个可能性。
u盘冰冷坚硬，膈着唐笑的手心，轻轻小小的一个，却莫名感觉到了沉重。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吞噬的还不完全的话，会影响到他吗？”唐笑问。
“噢，剩下的部分，其实可以通过你们做.爱，被他慢慢吸收的，”‘唐笑’漫不经心，“虽然过程可能需要上千年吧。”
“我活不了那么久。”
“哈哈，说什么傻话，你看我活了多久。”‘唐笑’笑着说，“而且你觉得，他像是会让你死的菌吗？现在得到了真正上一代的传承，他的手段可远超乎人类能想象的边界。”
说着，君忒斯的身影再度出现，他似乎有了什么改变，气势幽深而神秘，但在抬起头看向唐笑的那一刻，原本充满神性的眸子顿时折射出一抹浓墨重彩的爱意，走下了凡间。
君忒斯朝他挥手：“笑笑~”
“你该走了。”
唐笑背后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他踉跄两步，回过头看了一眼未来的‘唐笑’，最后转身走向了君忒斯。
君忒斯的右手放在背后，握成拳，小心翼翼藏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牵住了他的，看了一眼‘唐笑’但是眼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转过头弯着眼眸注视着他的笑笑：“我现在完全知道了自己的种族和能力，别担心笑笑，我们能够阻止融合的。”
“嗯。”唐笑紧了紧手中的u盘，喃喃低语，“我知道。”
我知道。
琉璃般美丽的古菌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光泽，像是油枯灯尽，上面有了裂缝，任谁都能看到她正在逐步走向死亡。
唐笑和君忒斯站在一起，他看向站在和逐渐死去的古菌站在一起的‘唐笑’，却发现‘唐笑’的身体已经变成半透明，但他的表情却充满了平和与期待，死亡对他只是终于到来的长眠。
在君忒斯发动能力回到原本的时间线前，唐笑看见‘唐笑’用口型说了一句：
‘向着未来前进吧。’
番外1~10
第130章
现实里，联合实验室。
唐笑的突然失踪，引得众人人心惶惶，在场的都不是蠢材，相反，能被选入这个项目的都是各个学科领域的青年俊杰，又或者是领域大拿，人均智商含量极高，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轻易砸到几个上学时期的学霸和学神，状元也不在少数。
先是萧柏，然后是封书韵，到后面是唐笑，接连三位负责人的失踪，使得同位体的事终于隐瞒不住了，研究人员们现如今每个人都陷入人心惶惶当中，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哪怕高层已经尽量在安抚，但实验效率依旧每况愈下。
不只是实验室，在外界，不知道是谁释放出来的情报，‘同位体’‘叠加态’‘有一人消失’之类的词条在凌晨时分曾经冲上热搜，虽说一两分钟后就立刻消失了，但禁不住有人及时截图下来。
网络安全部的专家们忙活了整整一天，相关帖子删都删不过来，社会层面引起了极大舆论。
就和当初李晓医等人设想的一样，在面对这种完全无力抵抗的天灾，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就是保全自己，杀死自己的同位体。
一时间，世界各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抗议，对另一个世界的贬低，抗议和恶意言论，原本各个政府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安稳局面被打破，游行再度开始了。
联合研究所内，许多学者面对这种局面，也默默停止了研究，加入抗议群体。
科学家是少数拥有同位体较多的群体之一，而且很多他们的同位体也一样是学者，以前不知道情况还好，现在知道了，有个人在上班的时候突然就在开会的时候刺杀了自己的同位体，由于这次事件的影响，研究所原本灯火通明的实验室，近日来第一次在夜晚关了灯。
这里的人都知道，从明天起，联合研究所估计就要名存实亡了。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所有人再度变成了黑暗森林中匍匐前进的猎人，他们不清楚对面的人是否会为了活下去杀死他们，也不能确认他们是否会为了亲朋好友这么做。
信任的危机，已经横亘在双方之间。
漆黑的研究所里，弗劳尔举着手电筒在其中穿行。
自从唐笑失踪后，研究所的人又把弗劳尔请了回来，目前暂代负责人一职，不过他知道估计自己的职位很快也要失去意义。
他推开其中一间办公室，刚一推开门，就被里面传出来的酒味皱了皱眉，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在散发幽幽微光，他用手电筒到处照，果不其然在地毯上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莱昂。
“小莱昂，没事吧。”弗劳尔蹲下身试图去搀扶莱昂，却被他一把打开手臂。
“……”弗劳尔博士已经年近50，虽然心宽体胖，但也抵不过年轻人的力道，居高临下盯着他半响，随后用手电筒照射。
“唔！”莱昂猛地用手臂挡住眼睛，叫骂：“谁？！”
“我。”弗劳尔平静地说，“听人说你的办公室空调还在启动，又到处找不到人，原来是躲在这里喝闷酒。”
“别管我。”莱昂嘟囔。
弗劳尔心平气和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你一不高兴就躲在谁也找不到的漆黑环境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莱昂没有回答，弗劳尔也不在意：“你现在可是第三只眼的主席，万人之上，说一不二，到底是什么事，又让你这个样子？说来听听，叔叔来给你解决。”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嗯嗯，你这不是把消愁用的果汁换成了酒精吗，我看到了。”
莱昂深深叹了口气：“整个第三只眼，估计也只有你把我当成后辈看待了。”
“弗劳尔叔叔，可能又要打仗了。”
闻言，弗劳尔表情严肃下来：“已经确定了吗？对面态度那么坚决？”
“不是……是我预料的，”莱昂颓丧地叹口气，低声喃喃，“事情一定会走到这个地步的，谁都看得出来，我们来不及，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赶不上，我了解人心和人性，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项，这就是人类。”
他低低地嗤笑一声：“之前的团结一致，只是因为人类外部有个足够强大的威胁，但是现在唯一的危机，就是来自与人类内部。”
“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弗劳尔也沉默了，他并不懂政治上的事，一般与那几个政府负责人交接的都是莱昂，对方掌握着第一手信息，政治嗅觉也不差，他说的话，几乎可以等同于未来很大可能的局势。
于是，弗劳尔也一屁股坐下来，拿起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苦笑：“谁能想到，我们那么快居然就要对同胞举起屠刀了，该说什么，又一次？”
“这就是人类。”莱昂举起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这时，电脑上突然传来邮件提醒，弗劳尔看了一眼电脑，又看了一眼莱昂，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懒洋洋地坐在地上，弗劳尔犹豫一会，站起身去看电脑：“可以吧？”
“随便你。”莱昂看起来已经酒精上头，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弗劳尔于是点开了这封邮件，出乎预料，这封邮件附件无比巨大，下载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打开，弗劳尔一眼就发现这里面都是研究资料，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到莱昂的邮箱。
原本弗劳尔只是扫了一眼就打算关闭，毕竟这不是给他看的，但是上面的资料，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查阅。
莱昂还在原地喝酒，似乎对周围漠不关心，但随着弗劳尔坐着的时间渐长，他不耐烦地站起身：“弗劳尔叔叔，如果你要看论文，还是回去再看。”
“小莱昂，你也过来看看这些论文，”弗劳尔头也不回说道，“快！看看！”
莱昂眯了眯眼，虽然不懂弗劳尔的反应，但某种古怪，使得他不由得也走到了弗劳尔身边。
这样的画面在两个世界的学者之间同样发生，唐笑他们回来后，就立刻把u盘里面的内容上传到了两个研究所的内部资料库，然后又用邮箱发给了所有的学者一份。
虽然联合研究所暂时关闭，但两个世界各自的研究所可还在工作，此刻研究员们几个成一圈，围着电脑，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来自未来的技术。
“这不可能……”
“天呐，这是哪位狂人的设想吗？”
“疯狂，太疯狂了。”
“但是上面的论很有趣，尤其是在量子物学上的假设，谁去开一下超算，印证下上面的论公式。”
“已经印证了！从数学上来说，是正确的。”
“嘶，这里面很多公式在现在还是假设吧？真的都是对的？”
“我怎么知道，这你要去问数学家们！”
“不只是物学，化学、生物学都有……”
“简直像是来自未来的论文。”有学者忍不住开口，“尤其是这个机器，上面的图纸说明的功能，就是为了能够分开两个世界而设计的，真的假的？”
“噢对了，快去看看作者栏！是谁发的？”
同一动作发生在第三只眼研究所里，政府研究所里，人类联盟研究所里，他们都急切地想要看看能发出这种论文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中，不知为何，洛奇的心脏跳的出奇的快，这种突如其来解决了目前困境的场面，他似乎从前也看过一次。
会是他吗？可是他不是失踪了吗？
不同地方，不同世界的学者，政客，此刻的动作达到了惊人的相似，滑动鼠标去看作者栏。
但是作者栏那里，没有写着名字，只有一行字。
【来自001号宇宙，全体人类】
*
唐笑让君忒斯混淆ip地址，撤去了所有能追踪到自己的痕迹，随后坐在宿舍窗户边沿，望着外面的夜空和繁星。
脑海中止不住闪过来自未来的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脸。
那个时间线，真的……都消失了吗？
“笑笑。”君忒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唐笑转过头，看见君忒斯的脸，“任务完成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唐笑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却看见君忒斯靠近，表情严肃了一点，“别担心，这样以来战争就不会爆发了，我会努力给两个世界拖延时间，等到那个机器发明出来，一定能成功。”
“我知道，我没有担心这个。”
“那是萧柏，封博士他们？等两个世界分开，他们会再度出现的。”
“我知道，也不是这个……”唐笑垂下眼睫，“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会丢掉你呢？”
君忒斯：QAQ
“什么情况都不准丢！”
“我只是说假设……”
“也没有假设！”君忒斯放在背后的拳头攥紧了一点，然后下定了决心。
那个时候，唐笑与未来的自己对话，君忒斯同样也与上一代的莫比乌斯环菌展开对话，但不同的是，除了她单方面输送的信息和数据库外，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爱上了一个人类，您能祝福我们吗？’
上一任的莫比乌斯环菌似乎并不惊讶，她只是轻微地抖动了枝丫，从里面送给了君忒斯一个东西。
在夜空中星辰的见证下，君忒斯单膝跪地，从身后伸出手，拳头缓缓展开，露出手心里的一对，以金绿纹路勾勒的银色戒指。
唐笑顷刻间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惊愕地微微张大了嘴。
“以人类的习俗，似乎应该有这个步骤，”君忒斯慌慌张张，随后严肃起面容，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金眸郑重地看向唐笑，口中吐出的话，却是超脱了人类的语言，犹如在舌尖跃动的舞蹈，晦涩玄奥，其中的含义却莫名地出现在唐笑脑海中。
“我的生命分享给你，宇宙分享给你。”
“我们将长长久久，一直到宇宙尽头，维度坍缩，你愿意和我共享这近乎永恒的旅途吗？”
你分享给我世界，我分享给你宇宙和永恒。
唐笑一时间所有负面情绪都不翼而飞，只有一股陌生的，柔软而甜蜜的情绪从心间膨胀开来，以至于眼前都有些眩晕。
他深吸口气，把手放在了君忒斯手上。
在戴上的那一刻，一人一菌的戒面上有光华闪过，接着金绿的纹路形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消失在戒面上，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联系，出现在他们之间。
“现在，我们的命运和因果都牵连在一起了。”君忒斯笑得开心极了，他们额头相抵着，“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再把我们分开。”
唐笑轻轻闭上眼，无奈地勾起唇角：“嗯。”
*
时间春去秋来，又过了大半年。
原本轰动一时的同位体消失事件，不知何时又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全球各地的政府奇妙地团结一致，全力推动着科技树，人类社会科技水平近乎是日新月异的速度在发展，科学家的社会地位前所未有的高，几乎是所有的媒体、各种社交平台，都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大肆宣扬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随着联合研究所拿出来的黑科技，世界融合的进程已经暂停，但也并未完全解决，彻底的分开恐怕要过个几年，现在通道也稳定了下来，在这段时间内，两个世界开始了一系列资源和知识互换，建立正式外交关系。
与此同时，和往年一样，在年末时分，12月10日，吸引全世界目光的颁奖典礼，在斯德哥尔摩召开。
“外面好多人。”李慕掀开酒店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蜂拥而至的记者、媒体，呆滞地喃喃。
“废话，”巴榕摊在沙发上打游戏，但仔细一看，他已经卡在这一关很久了，手指忍不住发抖，“这可是诺奖颁奖典礼，虽然我国也不是第一位了，但这可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诺奖得主。”
唐笑今年24岁，上一任最年轻诺奖得主是1915年获得诺贝尔物学奖的威廉劳伦斯布拉格。
况且唐笑本人的名气，已经远超历来诺奖得主，他其实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领过一次了，那次才叫一个轰动，超百万人拥堵在联盟中央区，把交通堵得水泄不通，差点让颁奖晚宴不得不中途结束。
而他们019号宇宙虽然没有023号宇宙那么刺激，但这一年来，唐笑的粉丝可不算少，看看外面的媒体和记者数量就知道了。
有了023号宇宙的教训，这一次诺贝尔奖晚宴上的安保力量史诗级加强，巡警遍布斯德哥尔摩各地，为锲而不舍守候在外面的人组织秩序。
“时间要到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巴榕和李慕连忙跳起，一开房门就看见了唐爸和唐妈，两人同样是盛装出席，比起两个毛头小子，他们两人就显得淡定得多，如果忽略掉唐妈猛拽唐爸的手臂的话。
两人汇入队伍中，唐笑和君忒斯走在最前面，看着外面攒动的人头，忍不住伸出手了一下领带。
“君忒斯，我领带有乱吗？”
君忒斯闻言偏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笑笑，一如既往地完美。”
唐笑失笑，深吸口气，带着君忒斯向前走去。
他们刚一出来，外面的镜头就开始激动起来，现在谁不知道，唐笑这两个字就意味着流量密码，他的影响力早已超出学术圈范围，在两个世界还没有完全分开，处于建交关系的当下，他的狂热粉遍布两个世界，甚至还偶尔交汇，跨世界旅游成为新的风口。
一时间各色语言从不同记者们口中出现。
“嘿，看这里，唐！”
“唐博士，能否和我们分享您此刻的感想。”
“唐笑博士，看这边！”
唐笑忽略了大部分声音，他们还要赶去现场晚宴，只有在听到熟悉的语言时，才回过神歉意地笑笑，随后和萧柏一起踏上去往晚宴现场的车辆。
是的，这个世界里唐笑得奖的成果，是基因编辑技术，也就是说他是与萧柏共享这一次的诺贝尔奖，而萧柏已经自半个月前重新出现，不过据他本人说，已经完全不记得这段时间的回忆。
“紧张吗？”车上，萧柏问。
“说不紧张是假的吧。”唐笑摇头，“不过还好，毕竟我已经上了第二次了。”
萧柏失笑：“是啊，按来说，我应该比你还紧张。”
专车将他们一行人送到晚宴现场，斯德哥尔摩音乐厅，随着悠扬的歌曲，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正式拉开帷幕。
唐笑和萧柏去了后台准备上场领奖，家属们则是被安排在专门的座位。
君忒斯落后所有人一步，却没有立刻落座，而是望着音乐厅总体，尽职尽责地用手机把一切景象录入其中。
【开眼了开眼了，史上第一次看诺贝尔颁奖典礼现场。】
【哈哈，看见标题的时候我还恍恍惚惚，以为又是整活，然后看见了主播名字，啪的一声点进来】
【妈妈，我出息了，我在哔站看up主直播获得诺贝尔奖。】
【游戏区含金量最大的一次！】
【知识区震怒！】
【话说诺贝尔奖官方居然真的同意直播，好魔幻】
【哈哈，不是往年都有吗，虽然是官方直播，个人直播还是第一次见，唐博士排面！】
【好多大佬，好家伙，全是大佬，那边坐着的是上任诺奖得主，这边是政商界人士。】
【唐博士算不上游戏区里最会玩游戏的，但一定是游戏界学术最屌的，学术界游戏技术最好的！】
【确实确实】
随后，君忒斯落座，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诺贝尔奖基金会主席开幕致辞。
唐笑站在等待领奖的席位上，缓缓深呼吸，一直到诺贝尔奖化学奖评审委员会委员长上台。
“一种从古老真菌中发现的基因筛选机制闯入我们的视线，从此基因密码开始成为人类能够编辑、利用的工具，人类曾经一度恐惧它是否会成为潘多拉魔盒，然而他用事实证明，在危机时刻，人类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的智慧，他，他们，将基因的剪刀带到了人类手里。”
“本届诺贝尔奖化学奖的得主是，萧柏博士，以及唐笑博士！”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雷鸣般的掌声在金碧辉煌的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响起，久久，久久没有散去……
唐笑和萧柏并肩走上颁奖台，在无数双视线的注视下，萧柏的脚步放慢一刻，唐笑率先从国王手中接过了获奖证书与奖牌。
“祝贺你，最年轻，也是最特殊的获奖者。”国王微笑着注视他，轻声说，“感谢你为人类做的贡献。”
唐笑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谢谢，那是我应做的。”
颁奖典礼结束后，用过了简单的晚宴，所有宾客转移到旁边大厅的舞池。
唐笑深吸口气，无视了在场年轻男女的邀约，朝君忒斯迈开步伐。
“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君忒斯毫不犹豫：“我的荣幸。”
他把手机交给了唐妈，唐妈同样举着手机，拍摄下了这一幕。
银发男人和唐笑博士慢慢步入舞池，两位同性的组合吸引来了周围不少视线，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唐笑和君忒斯的关系，在此刻那么重大的场合下，哪怕现在性别观念已经开放了许多，仍有人惊讶地轻轻捂住嘴。
唐笑和君忒斯无视了周围人的眼神，他们在舞池中间驻足，与悠扬的舞曲中迈开脚步。
这一跳，君忒斯惊讶地发现，唐笑的舞步已经比起当初进步了太多。
“我可是专门有练过，”唐笑得意地说，“起码不会踩到你的脚了。”
“笑笑踩也没关系。”君忒斯扬起嘴角，“笨手笨脚的笑笑也很可爱。”
“少来，万一我因为踩到你的脚摔倒了，那历史学家就有东西可以写了，”唐笑嘟囔，“噢，虽然现在他们也有不少料可以记录。”
舞曲逐渐从悠扬缓慢，变到高昂，进入到最高|潮的时刻，唐笑和君忒斯的动作加快，在众多的舞伴中，他们也是最突出那一对，银发深肤的怪物和黑发白肤的学者，在金色的大厅里共舞，他们身边围绕的不再是末日下的情侣，也不再是橙红悦动的篝火。
这里是和平的世界，是他们努力换来的和平。
但在音乐停下的那一刻，君忒斯正要恋恋不舍地放开唐笑，突然被唐笑拉住了手臂，踮起脚，吻住了君忒斯的唇。
“喔。”唐妈忍不住放下了手机，周围的学者们也看向了那一对，在片刻的惊讶后，有人带头鼓掌。
只是一触即离的吻，却令君忒斯的心跳，如同周围的掌声一般，久久难平。
“这样，估计我们的名字都要被记在历史书上了。”唐笑笑着对君忒斯说道。
“你看，这算不算是一种永恒？”
【‘如果可以，真想要这一刻永恒。’】
君忒斯的瞳孔不住地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半响，他倾身抱住了唐笑。
“嗯。”
end
第131章 番外1后日谈
在诺奖晚宴举行前。
某大眼软件上，数个热搜空降。
#诺奖名单出炉！诺贝尔化学奖属于我国学者#
#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
#唐笑硕士学历斩获诺奖！#
#为了获得诺奖，他甚至去拯救了一个世界#
【啥？唐笑院士才硕士学历？】
【草，他不是博士吗？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叫他唐博士啊！】
【对吼，唐博士的博士学位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个学术组织取得的，但是现在我们世界似乎还没有，也就是说唐笑官方学历还是研究生】
【有他这种硕士吗？（研究生静静崩溃）】
【别说了楼上的，他的诺奖成果是在本科的时候做出来的（笑哭）（仰望大佬）】
【emmmm怎么说呢，居然有点并不出乎预料】
【自从唐笑成为院士后，已经没有什么消息能震惊到我了】
【他都拯救世界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还是最年轻的获奖者诶！又刷新了诺奖记录！】
【毫不意外，唐博士拿到这个奖实至名归！拿不到才是他们眼瞎了，我们宇宙里唐笑博士都已经领过诺奖了】
【啊，楼上的是来旅游的？】
【嗯，在我们世界的诺奖晚宴人潮太拥挤了，所以来这边旅游，顺便继续在外面看唐笑博士的诺奖颁奖现场】
【草，真拼啊hhhh】
【可能无人在意，今年诺贝尔化学奖又又是搞生物的拿走了，你们干脆改名叫诺贝尔生物奖算了！】
【反正唐笑博士牛逼就完了！】
【唐博士牛逼！】
【唐硕士牛逼！】
……
热搜几乎被所有官方媒体转发，媒体的配文就比网友们含蓄多了。
【致敬科学工作者，恭喜我国年轻学者唐笑斩获诺奖，祝愿我国科学家涌现更多新鲜血液，学术年轻化，学术纯粹化，祝愿我国的年轻人能够在科研领域再创辉煌！】
自从研究所获得那个u盘后，各国政府都调整政策，推崇科技发展为下一个五年或者十年的重点目标，为此调整了不少方针，针对国内的学术氛围，学阀现象下大力气整治，科学家的社会地位和待遇更是大大提高。
如今有了那么一个明显的宣传对象和学术榜样，官方当然没有由放过，在诺奖名单出炉后，纪录片和采访早已经安排上，另外唐笑的居住地、祖籍、学籍等等都已经默默上了官方备案，就等百年以后，一个旅游纪念地新鲜出炉……
除此以外，唐笑的大学，更是在名单出炉的当天，在和本人沟通以后，在学校里下发了一则通知，授予唐笑博士学位，当天入学当天毕业，顺便带走了一个荣誉教授职位。
于是，在这一天，每个进出校门的学生，都能仰头看见在校门口挂起的大横幅。
‘恭祝我校唐笑博士斩获诺贝尔化学奖’
学校告白墙上已经炸锅了。
【唐笑博士牛逼！（破音）】
【好家伙，他怎么就是博士了，新闻上不是说刚研究生毕业吗？】
【这算不算史上最速博士毕业传说hhhhh】
【笑死，懂了！我们学校博士毕业条件是拿诺奖！】
【别问，问就是学校强塞的，你们想想，倒时候人家全场都是xx博士，这个博士，那个博士，还有双学位博士，就我们唐笑是硕士，这像话吗（指指点点）】
【是啊，听说学术圈学历歧视很严重的（忧心忡忡）万一我们唐笑被人看不起怎么办】
【草，谁敢看不起他啊，现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人气有多高】
【现在没有别人网暴唐笑博士的份了，只有他网暴别人的份！】
【但不得不说我们学校反应真的太快速了，这下诺奖获得者的本科、研究生、博士都在这里，明年可以预想生物专业分数线大涨了！】
【对哦，一想到有那么多萌新要入这个天坑，我就忍不住嘿嘿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有人知道唐笑本科期间住那个宿舍吗？】
【楼上想去做什么？】
【我也没有要做什么坏事，就是想做个法祈祷一下我的考研……】
【噢噢对哦，去沾沾学神的福气！】
【笑死，进去就别想了，那间宿舍早就被圈起来了，估计要作为纪念，不过你们可以去外面拜拜】
【记得排队hhhh我去的时候排了有一会了。】
【？？？草居然反应那么快！】
不只是学校，哔站的热搜同样上了有关于唐笑的词条，每一个点进app的网友都会收到开屏活动的提醒。
‘12月10日，诺贝尔奖实时直播！与诺奖得主主播亲切互动吧！’
下面的评论满是懵逼。
【诺奖直播啊？直播权搞定了？好家伙我们小破站出息了！】
【笑死，还真以为是哔站发力啊，想也知道是托了谁的福】
【草，还真给它蹭到了！】
【据说诺奖得主真的在哔站游戏区直播，真的假的啊。】
【真的真的，去看镇站之宝，上面排第10的游戏区视频就是，最近这个视频突然火了，里面全部都是来看诺奖得主玩游戏的，笑死】
【游戏区最出息的一次】
【游戏区学术成就最高的一次】
【唐博士这算不算游戏界学术最牛的，学术界打游戏最好的？hhhh】
【什么叫凭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游戏区的学历水平啊，其他人做得到吗（战术后仰）】
【唐博士做学术那么牛就算了，游戏技术还那么好，果然学霸是全方面开花的吗？】
【快快快，我迫不及待了，虽然去不了瑞典，但有生之年第一次那么靠近学术界的顶级殿堂，快开始啊！】
就这样，在官方媒体和哔站的竭力宣传下，终于到了万众期盼的12月10日。
在唐笑开直播的那一刻，无数人涌进了直播间，一度造成直播卡顿。
好在官方早有准备，有好几个引流渠道，很快观众分散到了哔站官方直播间，以及官方媒体直播间。
但留在唐笑直播间里的人无疑是最多的。
【嗨！唐笑博士！】
【终于！就是今晚吗！】
“是的，大家下午好，噢不过在国内是晚上了吗？”
【是晚上！唐博士下午好~】
【唐博士正装也好帅啊，这个背景是在酒店里吗？】
“是的，”唐笑此刻穿着的黑色西装，有点类似于他曾经参加第三只眼宴会的服饰，有些凌乱的额发往上梳，露出额头，显得眉眼更加气势逼人。
直播背景是在酒店里，唐笑已经和瑞典官方打过招呼，会直播全程，而现在他们也快要出发了。
“笑笑，到时间了。”同样换好了正装的君忒斯走到唐笑身后，顿时引来弹幕的爆炸。
【后面那个男模是怎么回事（斯哈斯哈）怎么会在（斯哈）唐博士的房间里】
【前面的口水收收，不过这个腰身比，这个脸蛋，这个肤色，真的好涩啊（喃喃）】
如果说唐笑穿正装的帅气加持度是10，那无疑君忒斯来穿就是100，也可能是他之前没怎么好好穿过正经衣服，也从来没有打扮过自己的原因，现在穿上了白色西装，银发的长发束缚在身后，还戴上了金丝边眼镜，看上去要多斯文败类就有多斯文败类。
【是唐博士的家人？我记得诺奖可以带10以内的亲朋好友一起去。】
【羡慕，可以去到现场】
【真的是家人或者朋友吗？怎么感觉他们有点暧昧了……】
【想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别见到两个帅气男生就把他们配到一起啊！】
唐笑看了一眼弹幕，没有多解释，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一路上手机暂时交给了君忒斯负责拍摄，君忒斯尽职尽责，沉浸式拍摄着从酒店走向颁奖典礼现场的第一视角，手稳得不可思议。
【谢谢主播，有了一种沉浸式领诺奖的感觉】
【奇怪的沉浸视频增加了。】
【别说，实验室下班了看看这个，突然涌现出一点动力了呢！】
【加一，实验狗来做做梦（卑微）】
随着颁奖典礼开始，君忒斯拍摄着唐笑领奖时的场景，金碧辉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仿佛被光环绕。
【啊啊啊啊这个视角，真的有种一步步走向巅峰的感觉了。】
【醒醒，本来就是巅峰，这可是大部分科研人一生触及不到的殿堂】
【吸学力，吸欧气，我吸吸吸吸吸吸，不管，有朝一日我也想来！看完这个就去做实验了！】
【最年轻的诺奖得主啊……】
【真好，像小说人物一样，这样的天才居然真的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在君忒斯旁边，唐爸和唐妈，两个世界的洛奇、另一个世界的萧柏、封博士，还有唐笑大学时期的老师，朋友，都默默注视着他，接过学术界的最高成就。
“……咦？你哭了？”阿伯克震惊地看向洛奇。
洛奇：“你别管我。”
阿伯克哭笑不得给他递纸巾：“你是真的沉浸啊。”
“你懂什么……”洛奇看着台上领取诺奖的唐笑，喃喃，“他真的做到了。”
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喽啰，走到今天这一步。
此刻没有人比洛奇心里的感慨更重，他亲眼目睹他从底层走上巅峰的殿堂。
弹幕从唐笑领奖的那一刻就一直没停下来过，全部是‘吸欧气’，或者‘见证历史’之类的弹幕，就连一直习惯潜水的人，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冒头，刷上一句‘666’
一直到颁奖仪式结束，官方直播已经停止，不过唐笑的个人直播间并没有停下，晚餐时刻，弹幕也在津津有味地讨论诺奖晚宴的含金量，估计过不久，就会有美食区up复刻诺奖晚餐了。
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期待后面即将到来的舞会部分。
【噢噢噢，真的都在跳舞诶，那么多学者大佬在起舞！】
【笑死了，干嘛把人说成什么珍稀动物居然会跳舞一样，人家也是人类好吗。】
【比较罕见嘛，哇塞，好多漂亮小姐姐，还有王室的公主！】
【咦，唐博士不去跳舞吗？】
有人发现，唐笑从入场开始就一直被诸多美人环绕，或者搭讪，但从肢体语言来看，他似乎通通拒绝了，朝着镜头方向走来。
“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弹幕安静了几秒，随后刷了一堆问号。
【？？？？是在邀请我？】
【整活？】
【不是，你们难道真的……？】
在直播间观众懵逼的注视下，唐笑邀请了君忒斯踏入舞池，而直播镜头则是转交到了母亲手里。
【新人刚进来，为什么诺奖得主在和一个男的跳舞？】
【嘶……他们不会真的……】
【有、有点怪哈，而且是这种场合，可能是朋友？但是感觉正式场合的话，还是和女伴跳舞更加正式吧？】
【我也觉得，这毕竟是国际场合诶，还有记者，大概率会写进历史里诶。】
【这有什么，唐博士真是不拘一格hhhh我喜欢他这种跳脱风格，你看，全场只有他们是同.性跳舞，更吸引眼球了！】
【……emmm我觉得唐博士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悄悄嗑一口，没人觉得他们很配吗？智商超高身娇体弱科学家×超性感野兽美人】
【真的绝品，好家伙那什么电影都选不出这种有张力的演员。】
【前面的收收味，这种还是去小圈子嗑吧，在这里不合适。】
【是啊，想也知道两人不可能是真的，应该只是损友之间恶作剧吧。】
【你管这种氛围感叫恶作剧？】
网友上截图，舞池中间最吸引目光的两人毫无顾忌地相视而笑，任何一个谈过恋爱的人都没有办法逼自己忽略他们眼底流露出来的犹如蜜糖般的情意。
在舞曲停止后，唐笑突然掂起了脚尖，两人在众目睽睽下，距离直接拉到了0.
弹幕炸开锅了！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真的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亲了？真的亲上了？】
【不是，搞真的啊兄弟！】
【阿姨，你就这么看着吗阿姨！】
唐妈也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看着，于是发表了一下感想：“我们家笑笑真是大胆呢。”
【？？？】
【？这是，已经出柜了？】
【丈母娘，这样真的好吗丈母娘？】
几乎是同一刻，唐笑和君忒斯喜上热搜，但奇怪的是，官方的态度非常平和，甚至称得上友善，不等网友讨论出什么，就已经提前表明态度。
‘新的时代，应该对多元化保持开放的态度’
人类联盟更是直接发官博
‘什么时候能吃到喜酒呢？很急’
多位学者转发社交平台
阿伯克：‘恭喜恭喜，喜结良缘’
封博士：‘真的很大胆，但是恭喜你们’
莱昂：‘拿着我的祝福快滚吧！’
巴兹尔：‘唉，被秀到了。’
【？怎么有种只有我不知道的感觉，合着你们都知道？？？】
【等、等等，有点魔幻，我捋一捋……】
【这有什么，都21世纪了还搞歧视小众性取向那一套吗？又不是50年前了。】
【不是，但那个对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我怎么感觉好多方对他的态度有点微妙。】
【前面的，我有同感。】
【但不管怎么说，恭喜唐博士！什么时候能吃到喜酒！】
【对对对，婚礼也可以直播吗，求求了我真的很想继续嗑】
【嗑，都可以嗑，大嗑特嗑，这可是官方盖戳的！】
【小情侣就是最好嗑的！】
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引导下，网络上的负面的言论被尽数删除，只剩下大嗑特嗑的评论区，由此，这场跌宕起伏的诺奖直播，终于落下帷幕。
当然，在第二天，有关于唐博士和神秘男子的八卦新闻，荣登所有国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只是古怪的，没有哪怕一个狗仔，能扒出他的真实身份，这场粉红的意外，也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消弭影响，只在历史上留下一个令人遐想的角落。
第132章 番外2后日谈
诺奖颁奖典礼结束后, 正巧手头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某一天唐笑在家里躺尸的时候，突然遭到了父母的催婚。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小君完婚啊？”唐妈状似随意地问起。
唐笑愣了下：“额, 我们已经结过婚了啊。”
他们都领完证了，顺便一说君忒斯的身份证是两个世界的人类政府一起给他颁发的，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硬是顺利地给他们完成的结婚登记, 至少在人类法律层面，唐笑和君忒斯已经是合法夫夫关系。
“唉,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婚礼啊。”唐妈翻了个白眼，“之前工作忙就算了, 现在还不容易有段休息时间，你还想让小君等多久啊，我告诉你，婚礼是一辈子的纪念，意义非凡的，小君虽然表面上没说，但其实心里偷偷盼了很久呢！”
唐笑：“……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当然是在某人整天泡实验室不着家的时候。”唐妈说着，正好君忒斯从厨房走出, 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冲出来，还贴心地在旁边放上叉子, 送到唐妈手边, “阿姨, 吃水果吗？”
“吃, 君忒斯真体贴。”唐妈顿时笑逐颜开，十分熟练地从君忒斯手上接过果盘, 唐笑默默看着，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君忒斯。
君忒斯满脸无辜：“怎么了笑笑，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在讨论婚礼的事，小君也期待很久了吧！”
闻言，君忒斯脸上明显闪过期待，但又犹豫着看向唐笑：“可是笑笑那么忙……”
在唐妈的眼神威胁下，唐笑：“……办，这就办，立刻就办嘛！”
君忒斯顿时喜笑颜开，唐笑哭笑不得，好啊，你什么时候进化到这个地步的？？在他沉迷学术的时候，君忒斯好像在奇怪的地方长歪了啊！
于是，在几天后，一封特殊的邀请函送进了第三只眼，以及各个势力的桌面上。
婚礼当天。
两个世界政府的代表，第三只眼里大半的学者，当然，还有唐笑的亲朋好友们，都在这一天汇聚在了第三只眼基地里。
是的，最终婚礼现场选择在第三只眼基地举办，对于唐笑和君忒斯来说，这是他们相遇和相爱的地方，没有这里更特殊也更合适的地点了。
第三只眼的基地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由白色菌丝覆盖的森林，早就还给了第三只眼，不过之前忙着联合研究所的事，大半学者其实也并没有回归这里，空落了很长时间，不过随着联合研究所解散，估计不久后，这里又会恢复以往的景象。
但现在在这一天，这个用作学术研究的基地，暂时变成了婚礼现场。
君忒斯不需要任何人类帮忙布置，他覆盖基地的菌丝，在今天变成了白色的丝带、鲜花和绸缎，装饰各处，原本像极了盘丝洞的可怖场景充满了美丽、温馨和神圣，第三只眼的学者来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个眼神充满了恍惚。
阿伯克：“……我走错地方了？我记得原本那里不是实验室吗？怎么变成花房了？还有解剖室，一个个动物的布偶是什么鬼？”
洛奇抽了抽眼角：“别管，反正过几天应该会变回原样。”
相较于知晓这里原本面目的学者们，来这里的嘉宾明显放松很多，尤其是唐笑这边的亲人朋友，惊讶于这个地方的美丽。
就连不引起人注意的角落，都有精致的装饰品，光是看着，就能知道布置这里的人有多用心。
就是大部分装饰都是白色的，感觉有点奇怪，不过部分普通的宾客也并不在意这点小事。
基地太大，婚礼也并非真的在实验区域进行，教堂再度承担了这个使命，由于来参加婚礼的人太多，教堂前面的草坪摆上了许许多多白色餐桌，采取自助餐的形式，随意拿取。
巴榕好奇地摸了摸墙壁上的装饰用假花，发现手感非常顺滑，一点也不塑料，顺手摘了一朵下来别在胸前口袋上，对李慕说：“这里随便一个装饰都好用心啊。
在他不远处的某位研究员闻言也好奇地去摸了摸墙壁上的装饰，半响后，突然收回了手，默不吭声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嘶，快看，那边是人类联盟的副主席吗？”李慕没有在意巴榕的动作，在注意到某些宾客的身份后，惊讶地合不拢嘴。
如今两个世界建交，偶尔也会有那边世界的新闻报道，人类联盟的副主席时常出现在那些新闻上，李慕一眼就认出来了。
事实上不仅是人类联盟这边的，其实他们世界的政府代表人也来了，只不过相对低调。
而除了这些政治界的人物外，现场最多的，就是学术界的大佬们了，毕竟唐笑可是新任的诺贝尔奖得主，而且可能还是罕见的两个世界，双诺贝尔奖得主，巴榕不是学术圈混的，也忍不住这些学术大牛们的脸，但李慕可是半只脚踏进过里面，从宾客入场后，伸长的脖子就没停下来过。
“嘶，好多院士啊，还有萧柏，哦他肯定回来，还有另一个世界，那叫什么第三只眼的学者？也都是大牛啊，智商含量过高。”
李慕低喃着，突然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额？又是萧博士，噢噢，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萧博士。”
婚礼邀请了两个世界的人，而有的本来和唐笑就都有交际，所以偶尔也会出现长得一模一样的宾客。
游戏世界的‘萧柏’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看见了提前到场的，属于另一个宇宙的萧柏和萧女士，停顿了一瞬，下意识脚尖转了个方向。
“请等一等。”
这时一个温和的女声却制止了‘萧柏’的逃跑行为，萧女士温和却坚定地朝‘萧柏’走来，‘萧柏’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身体僵在原地。
“你……是那个世界的萧柏吧。”
最后，萧女士走到了‘萧柏’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萧柏’不自觉撇过头，不太敢看萧女士的眼神，萧女士挑了挑眉头，语气略微认真下来：“小柏，看着我。”
小柏是萧柏的小名，小时候每当萧女士生气的时候就会用力叫他的小名，萧柏下意识地端正了态度看向萧女士，等接触到她的眼神时，才骤然反应过来上当了。
但这个时候偏偏他的鞋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地面上，迟迟难以直接离开。
萧女士观察着‘萧柏’的反应，心里就有点谱了，轻声道：“不和我聊聊天吗？”
“我、我不是他。”
“我知道，”萧女士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突然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抱住了‘萧柏’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了，谢谢。”
‘萧柏’猝不及防下，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味，那种气味几乎是一瞬间唤醒了过往的记忆，令他手脚发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晕晕乎乎地，就被萧女士拉着走，等回过神来，已经和另一个世界的萧柏面对面坐着。
两张相同的脸面面相觑，中间隔着笑眯眯的萧女士，‘萧柏’几乎立刻感到了尴尬，站起身：“我还是去第三只眼学者那桌。”
“诶，急什么。”萧女士强行按住‘萧柏’的手，用力对自己的儿子使眼色。
萧柏出声：“就坐在这里吧，我也想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研究一定是来不及的，更何况……”
他放低声音，看了一眼萧女士，轻声对萧柏说：“我想和你讨论下妈妈的身体情况。”
原本立刻就想走的‘萧柏’闻言下意识皱起眉，半离开的屁股稳稳坐下了：“什么情况，和我详细说说，是治疗方法出现的副作用吗。”
萧女士笑眯眯地看着来自两个世界的儿子低声讨论着新的基因疗法的利弊。
而另一边，唐辰也注意到了场内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无比相似的剧情出现了，唐辰刚与‘唐辰’对上视线，‘唐辰’立刻心虚地转移目光。
大哥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他想起在记忆融合阶段看到的场景，皮笑肉不笑地堵住了‘唐辰’的去路：“诶呀，这不是我的同位体吗，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啊，我们坐一桌啊。”
“啊哈哈……这就不用了吧，我还是和我同事一起坐。”
“别客气，别客气，正好我也想问你点事情。”
“不不不，还是不打扰你们。”
“可是我爸妈都很想见见你啊。”唐辰半推着把‘唐辰’往那边引，‘唐辰’原本想强行离开的，但是在看到唐爸唐妈好奇看过来的眼神时，不知为何脚步就是不由得放慢了一点……
他上一次对爸妈的印象，还是基地被攻破，他们拼了命把自己送出城的场景。
“小辰你去哪了，诶呀，”唐妈轻轻捂着嘴，眼神里流露出惊讶，“这难道是你的同位体？”
在两个世界建交后，同位体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很多人对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遭遇感到好奇，甚至还有主动寻找的例子。
‘唐辰’被强行按在座位上，被唐爸唐妈夹在中间，一时间面露尴尬，唐辰假笑道，“是啊，而且他在那个世界里，曾经在第三只眼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还充当过唐笑的贴身保镖，你们不是一直好奇唐笑在那边的经历吗，可以问他啊。”
闻言，唐爸唐妈眼神亮了起来，‘唐辰’满头冷汗：“额，这个……”
太卑鄙了！
‘唐辰’苦着脸想，这要他怎么忍心拒绝啊。
“这是真的吗？”唐妈问。
“嗯、嗯是啊，我曾经是他的贴身保镖。”‘唐辰’老老实实讲述起来，“不过我那个世界里没有唐笑，所以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他的身份，然后我们一开始相遇，是在封博士的报告会上，他那个时候……”
唐妈和唐爸认真听着‘唐辰’讲述中的唐笑，这是他们缺失的有关于唐笑的成长，唐辰其实一开始是打着为难一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想法，谁叫他还去撩了亲弟，不过随着‘唐辰’的讲述，他自己也忍不住认真地倾听。
“……他真的很厉害，无论是学术还是其他方面，等我回过神来以后，他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连联盟都想要挖墙脚的人才。”‘唐辰’说。
唐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那个时候，是重现爱因斯坦……”
“咳咳咳咳！”‘唐辰’猛地咳嗽，唐爸和唐妈茫然地说，“这和爱因斯坦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两人细细询问，婚礼进行曲已经开始，在场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拉回了婚礼本身。
头发有些花白的巴兹尔，凭着曾经取得的牧师证成功争取到了司仪这个任务，他换上了比较正式的礼服，作为主持人走到教堂中间：“欢迎各位的到来，前来参加一对新人的神圣仪式。”
“今天要在此地共结连的新人是较为特殊的一对，其特殊之处，就在于他们实验体和研究员的身份，同样也是非人类与人类的区别。”
巴兹尔念诵着提前确认好的台本，哪怕是早已确认过，也会为唐笑和君忒斯毫不避讳的坦然所惊讶。
来参与这一对新人的亲朋好友，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君忒斯的身份，就比如李慕和巴榕，此刻呆若木鸡，又看看自己身边，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惊讶。
李慕、巴榕：……是我们落伍了吗？
“可想而知，他们走到一起经历了多少苦难和磨炼，其中的过程哪怕到了今天，仍旧令我们很多人记忆犹新，我曾经一度不懂得为什么唐笑博士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我想，作为全人类首屈一指的聪明人，他肯定是做出了对他而言最好的答案。”
“作为学者，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了解作为实验体的428，却对君忒斯的灵魂一无所知，但从今天开始，我想我们必须重新认识他，认识这对特殊，却又普通的新人。”
“现在，有请他们登场。”
教堂的大门从后面打开。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原本以为按照原本婚礼的流程，应该是其中一人率先出来，却没想到门口处同时出现了两道穿着白色修身西装的身影。
唐笑和君忒斯挽着彼此的手臂，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过红毯，最终来到巴兹尔的面前。
两位花童从他们身后递来了戒指，巴兹尔郑重地道：“唐笑，你是否愿意与君忒斯同结连，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唐笑注视着君忒斯的眼眸，轻声说：“我愿意。”
“君忒斯，你是否愿意与唐笑同结连，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直到死亡……”
“我愿意！”不等巴兹尔说完，君忒斯已经迫不及待回应，还小声补充一句，“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唐笑眼里泄出一丝丝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好，”巴兹尔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目光看向在座宾客，“在场的人，是否对这对新人的结合抱有异议，如果有，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了。”
在场知道君忒斯身份的人：……哪敢啊。
试试就逝世。
唐笑和君忒斯也同样看向在场的人，唐笑的目光扫过了父母、两个大哥的位置，略显惊讶后，笑着向他们轻轻点头，唐爸唐妈情绪一下上来了，含着泪冲他比大拇指。
唐辰的表情也相当感慨，而另一个世界的大哥……有种奇怪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唐笑的目光继续扫过，第三只眼那一桌，洛奇穿着伴郎的西服，直勾勾注视着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露出来一个祝福的笑，阿伯克看起来已经喝醉了，揽着洛奇的脖子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封博士提起酒杯，莱昂臭着脸坐在他们中间。
君忒斯的目光同样看向台下，道森的位置被他安排在前排，显眼得一眼就能看见，君忒斯的眼神充满了‘老师，我成功啦！！！’
道森桌面上已经空了好几个酒杯，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此刻面对君忒斯格外炙热的眼神，表情纠结成了一团。
大概有三分的复杂，三分的欣慰，三分的嫌丢脸，一分的惆怅。
最后，他还是冲着君忒斯竖起大拇指。
‘你牛逼’
于是，君忒斯的笑容更灿烂了。
现场略有骚动，但是无人敢提出异议，于是，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巴兹尔郑重宣布：“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你们就正式结为婚姻关系，可以给对方戴上戒指了。”
君忒斯和唐笑分别从花童手里接过戒指，就是之前君忒斯求婚用的那个，明明唐笑早就戴过了一次，但是这一刻，君忒斯像个第一次求婚的毛小子，指尖颤抖到好几次没戴上。
唐笑叹了口气，抢过戒指，直接给君忒斯套上了：“你来，还是我自己来？”
君忒斯一鼓作气，牵住唐笑的手，郑重给他的无名指上套上银戒。
相似款式的戒指在他们手上相互辉映，在场的人不自觉开始鼓掌，仔细听还有起哄声。
“该亲了！亲一个！”
“亲一个！”
巴兹尔强忍着笑：“好了，那么现在，新郎可以吻新郎了。”
君忒斯的心脏在一刻快要跳出胸膛，唐笑虽然表面镇定，但耳根也染上了粉色，但他强忍着羞耻，与低下头的君忒斯拉近了距离，呼吸交融。
砰——！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白色装饰物，全部变成了粉色，在场的众人惊讶地抬起头，原本装饰用的假花争先开放，所有人陷入了一片粉色的海洋。
巴榕感觉到胸前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瞳孔地震地看着那朵假花动了起来，‘羞涩’地跑远了。
巴榕：？？？那居然是活的。
等等，那这些到底是什么？？
此刻，熟悉君忒斯的研究员，默默移开了眼，显然是认出来了那是什么。
“噗，这估计是我参加过最印象深刻的婚礼了吧。”阿伯克醉醺醺地说，“还是第一次在‘怪物体内’举行的婚礼，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偷懒呢，还是认真呢，还是……”
“非人与人类的观念不同很正常，”洛奇注视着接吻的新人，轻声说，“反正他能接受就好了。”
阿伯克耸耸肩：“好可怕啊，唐博士。”
能够让一只怪物心甘情愿伪装成人类的唐笑，能够让唐笑这样的聪明人接受的君忒斯。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天生一对。
第133章 番外3后日谈
正式在牧师的见证下缔结为合法夫夫关系后, 唐笑和君忒斯继续进行着某些婚礼的常见流程，领着君忒斯走到了唐爸唐妈那一桌。
“以后也该改口了吧。”唐妈笑眯眯地道。
“妈，”君忒斯犹豫着吐出这个对于他来说过于陌生的词汇, 唐妈听得喜笑颜开，“诶，真乖, 给你红包。”
一个厚厚的红包被塞到君忒斯手里, 君忒斯早就对过了婚礼流程，接下来自唐妈的红包。
轮到唐爸那里也是相同的流程, 君忒斯改口叫爸，唐爸大手一挥，塞给了他一张产权书。
“这是什么？”这下连唐笑都愣住了, 和君忒斯一起看和手头上的位于现实的温室产权。
“噢，是专门培养真菌的一个温室，唉，我也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能让他高兴，就送了这个。”唐爸挠了挠头发，迟疑地观察君忒斯的神色，“会不会有点冒昧。”
没等君忒斯开口，唐笑立刻道：“不冒昧不冒昧, 其实君忒斯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你说是吧？”
唐笑都把答案送到嘴边了, 最近情商飞速进化的君忒斯当然不会拖后腿, 满脸正经地道：“爸送什么我都开心。”
紧接着, 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同桌上的两个唐辰身上, 神色中罕见地露出了纠结。
游戏世界的‘唐辰’连忙说：“不是我，是他啦。”
“哥。”君忒斯自然地叫了一声。
“啊……嗯。”唐辰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爸妈估计是已经知道君忒斯的身份，或者说知道他非人，但具体的细节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但唐辰不同，他可是清楚知道这位的底细，这声哥一叫出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但君忒斯显然是没有那么纤细的神经去感受带给别人的震撼，轮流认识了一波唐笑的亲朋好友，基本上每个人都对他们说了恭喜，等到了道森面前的时候，君忒斯还认真地给道森也准备了一个大红包：“老师，谢谢您帮我们牵线，我们能在一起，您功不可没。”
几乎是瞬间，道森就被洛奇、莱昂和萧柏他们锐利的眼神盯上了，道森无奈地苦笑：“不不不，还是你自己的功劳。”
说真的，谁能想到呢。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道森复杂地看着他们走向下一桌的背影，他看见君忒斯微微侧头去看唐笑的脸，眼神温柔而专注，像是在注视他的整个世界。
后续繁琐的流程简略了许多，等所有人用过餐，快要接近尾声时，唐笑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基地门口。
婚礼流程里并没有这项内容，唐笑愣了一下，却看见君忒斯率先一步走上去，朝自己伸出了手。
唐笑在这一刻心领神会，犹豫片刻，转过头看了一眼后面，唐妈冲他挥挥手：“没事，后面交给我们吧。”
“那我们先告辞了。”唐笑朝着众人说了一声，随后握住君忒斯的手，被他拉上马车。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唐笑在马车上坐稳，发现这种车辆有点类似于西欧敞篷马车，只不过拉马车的好像并不是马。
唐笑凝视了这两匹神似马的动物良久，迟疑地道：“这是异兽吧？”
“嗯，没事，它们不伤人。”君忒斯说。
马车沿着基地往外的道路跑去，路上并不怎么颠簸，只是唐笑好奇地左看右看：“你是准备了什么吗？”
君忒斯点点头：“到了笑笑就知道了。”
路程并不长，不过十多分钟，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而唐笑也从周围熟悉的景象中猜到了什么，正好此刻，一栋陌生的小别墅出现在了眼前。
唐笑和君忒斯从马车上下来，唐笑眼神恍惚：“我记得这块地方……”
“是我们以前待过的山洞。”君忒斯说。
菌之王来袭的那一次，他们就是在这里渡过长夜寒冬，私奔的那一次也是。
而如今，山洞的原址变成了一栋两层小别墅，通体刷成白色，辅以亮眼温馨的装饰，整体走北欧简约风格。
“同时，这里也是我们以后在这个世界的家。”君忒斯补充，“距离第三只眼的基地也不远，笑笑以后如果要回第三只眼，住在这里更方便吧。”
顺便，这也是君忒斯的一点小私心。
他想要有一个只有他和唐笑的地方。
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称呼为‘家’。
君忒斯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起码之前唐笑是一点也没察觉到他准备了那么多，好奇走近了别墅，伸出手摸了摸墙身。
手感是冰冷坚硬的材料，唐笑没注意到身后君忒斯有点紧张的小表情，好奇地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这没有个大几个月完工不了的吧，君忒斯好像也一直在他身边没离开过那么久啊……
“笑笑，”君忒斯突然在后面出声，“要不要进去看看？”
唐笑回过神，应了一声，和君忒斯一起走进这个别墅。
里面的布置装修也与外面统一风格，正好踩在了唐笑的审美上，角落里也做了类似小盆栽之类比较温馨的设计，这个时候，唐笑才恍惚地察觉到，啊，这就是他们以后的家了。
家。
他成家了？
唐笑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结婚的重量，原本他一直潜移默化忽略这个事实，整日借口忙于实验，虽然一部分是真的，但也有一部分，是他畏缩于这个词的重量。
明明一开始提起结婚的人是他。
“笑笑？”君忒斯有些忐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唐笑转过身，看见君忒斯迟疑的眼神：“你不开心吗？”
“不……”唐笑用力眨了眨眼，上前一步抱住他，“我很高兴。”
“谢谢你，君忒斯。”
“你高兴就好。”君忒斯轻轻松口气，同样抱住了唐笑，原本以为这会是个拥抱，却不想唐笑一抬头，用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亲了上去。
在这个激烈又热情的吻中，一人一菌缓慢地消化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无论是疲倦、不安，还是内心某处的恐慌，都在这个确认了彼此的心意的吻中逐渐融化，热气缓缓在他们之间升腾。
他们亲的浑然不知身在何处，唐笑的双腿不知何时挂在了君忒斯的腰间上，整个人倚靠着他，隐约察觉到君忒斯在走动，却顾不上那些，后背抵上微凉坚硬的玻璃墙，他打了个小小的哆嗦，下一秒衣摆却被菌丝掀起来，纤细白皙的腹部暴露在空气中。
大厅里响起细微的水声，唐笑腰身软的直不起来，他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有段时间沉迷实验顾不上做这种事，只是一个亲吻，热情就立刻被点燃起来。
但唐笑还是秉持着最后的智用力拉开一点距离：“等、等等，还没洗澡。”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从门口转移到了大厅的落地窗上，唐笑被压在玻璃上，衣摆被菌丝拉了上去，脸颊被亲的绯红，纤细白皙的腰肢上浸出一层亮晶晶的汗。
君忒斯同样没好到哪去，修身的西装裤上隆起一个分外明显的弧度，金眸竖瞳拉得像针尖一般，凑过来亲青年的耳垂：“没关系，我不会出汗，笑笑也很干净……”
“干净什么啊，一身都是酒味，臭死了。”唐笑坚决地抵御诱惑，君忒斯或许并不会沾上酒味，也有特殊方式清，但是人类还是要洗澡的啊！
他一弯腰从君忒斯臂弯下溜走。
君忒斯幽怨地看着唐笑无情的背影，随即突然想到什么，默默地跟了上去。
唐笑刚来到浴室脱下衣服，就看见君忒斯也跟着走进浴室：“你……？”
“我身上也脏了，不如一起洗吧。”君忒斯的由十分充足，唐笑闻言只是纠结了一秒，感觉君忒斯一进来就不是单纯的洗澡了
这时君忒斯已经速度奇快地脱下了西服，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膛，覆着一层连绵起伏的肌肉线条。
唐笑原本想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不得不承认，君忒斯这副人类的躯壳，对任何有审美的男女来说都是个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其实唐笑在没搞科研前也有六块腹肌的，但进来忙于实验懈怠了，更令人嫉妒的是，君忒斯完全不需要锻炼，就天然具备这种人类审美顶端的肉.体。
眼见唐笑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君忒斯勾起了唇角，凑近了一点：“我来帮笑笑脱衣服吧，这套西装还挺难脱的。”
唐笑不小心被美色所惑，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君忒斯扒光，大致清洗过一遍，然后被送进了浴池里，整个过程熟练迅速得可怕，更可怕的是，唐笑发现自己好像完全习惯了君忒斯的照顾，身体自动就配合他的动作了。
别墅的浴室很大，甚至这里的不是浴缸而是浴池，而且早就放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唐笑已经懒得去计较君忒斯是如何办到的，因为君忒斯同样也进入了这里，明明浴池的空间不小，他们却紧紧挨在一个角落。
这很显然，不会是单纯的洗澡了。
他们自然地又开始接吻，这一次君忒斯一改之前，亲的唐笑舌根发麻，那种熟悉的被掠夺感袭来，好似整个人都要化在热水里。
君忒斯知道自己的身体的吸引力，他也很会活用这种吸引，牵着唐笑的手往自己身上放，不用他牵引，唐笑不自觉手心就贴近了手下的腹肌，连绵起伏的，有生命的，丝绸般顺滑又火热，耳朵靠近胸口，能听见快要跳出来的鼓声。
君忒斯不满地捧起唐笑的脸，两人亲了又分，分了又亲，突然间，唐笑鼻尖溢出一声轻哼，脸上有了惊慌：“等、等等，别在这进来，水好热……”
“别怕，笑笑，”君忒斯哑声道，“不会伤害到你的，水温我调得正合适。”
哪怕他这么说，在热水涌进来的时候，唐笑还是忍不住往上跳了一跳，双腿死死箍住君忒斯的腰。
君忒斯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唐笑明显比平日里更加激动，君忒斯见他抖得厉害，也不敢逗得过分，把人放在了缓和一点的池边。
浴池的水拍打在岸上，随着浴池里两人的动作，池水一进一退，唐笑下半身热的厉害，上半身的后背贴着浴室的瓷砖，一冷一热间连灵魂好似都要脱离躯壳，但除了最开始略微烫了，后面也逐渐得了趣，逐渐智从大脑中褪去，不知天地为何物。
唐笑比平时更敏感，君忒斯又何尝不是比平时更激动，他的胸膛的皮肤下隐隐鼓动着血丝，到后面再也受不了，深吸口气。
别墅的亮光突然暗了下来。
唐笑懵懂地问：“怎么了？”
“没事。”君忒斯贴近他的耳朵，声音低哑，“换一个环境。”
唐笑眨了眨眼，猝不及防的黑暗让他暂时丧失了视野，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与自己贴近的人的皮肤似乎变得有几分粗糙，但不等他更进一步思考，君忒斯突然把唐笑整个抱起挂在身上，从浴池里走了出来
唐笑一下说不出话了，随着君忒斯走动，另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爽利汹涌而出，他埋头在君忒斯的肩侧，忍不住咬了一口他肩部的皮肤，却咬到了满是纤维的菌丝。
这一刻，唐笑就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他也没有意识到，在黑暗中，原本温馨的别墅，正在产生一种截然不同的变化，洁白的墙体里浸出血红色的菌丝，楼梯像有了生命一样高度不一。光是从浴室到二楼主卧这一段路，两人就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唐笑叫停了四五次，等到主卧的时候，身体已经软得不像样，完全是靠着君忒斯在走。
他以为是黑暗放大了人的五感的缘故，却想不到他经过的走廊，靠着的墙壁或者楼梯都成了罪魁祸首。
终于，主卧的房门打开，唐笑神智迷糊间被放在了大床上，君忒斯此刻已经褪下了人形，把真实的自己藏在了黑暗中，眼神里满是餍足，看着大半张脸埋在被窝里，脸上还没有褪去红粉的青年，被可爱得忍不住又弯腰去亲他。
“……不行了，这次真的不行了。”唐笑闭着眼躲了一下，捂着肚子移开了一点距离。
君忒斯心虚地挪开唐笑的手，帮他揉了揉肚子：“嗯，不做了，好好休息吧。”
“……下次，”唐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黑暗中透出一个人形轮廓的君忒斯，“你不必关上灯，我又不介意你的原型。”
君忒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唐笑估计是以为他显露了原型所以才关灯，心更加虚了，默默看向身后。
墙壁、地砖，还有其他家具都已经恢复原本正常的样子，谁也想象不出来，这其实是菌丝构成的别墅。
原其实和君忒斯曾经展现出来的让唐笑住进他身体里的构想一样，只不过菌丝藏得更加隐匿。
这是人类眼中的家，也是属于怪物的爱巢。
他乐意占据每一个他不会注意到，却堆砌成了整个世界的角落。
这样哪怕他不会注意到他，但只要待在这栋别墅里，也会‘看着’他。
怪物的独占欲，强烈又隐晦，他被爱满足过，于是小心翼翼收敛起来，只在人类看不见的角落露出冰山一角。
嗯……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最终，君忒斯选择了鸵鸟，钻进被子里，抱着新鲜出炉的合法伴侣沉入香甜的美梦。
明天，也一定是幸福且快乐的。
第134章 番外4后日谈
婚礼后, 研究所给他和君忒斯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期，就当做是度蜜月，唐笑和君忒斯两个世界到处来回游山玩水, 主要是把他们当初私奔的路线重新走了一次，有了不同的体验和心情，最后还是回到了位于第三只眼基地不远的别墅。
可能是忙碌时间太久了, 突然空闲下来, 唐笑一时片刻也有点无聊，最后他默默把目光又放在了游戏上面。
说起游戏, 就自然地想起了他的游戏账号，自从上次心血来潮同意了哔站直播后，唐笑就再也没有登上去过, 也没有会诺奖晚宴时爆出来的新闻，他们那个时候忙着婚礼，之后就完全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此刻，他终于重新回想起自己的哔站账号，想了想，登录了上去。
刚开启直播间，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正在逛哔站的观众涌了进来。
【失踪人口再度回归！】
【诺奖大佬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怎么会……”唐笑尴尬地笑笑，仔细一看, 才发现自己粉丝数量已经从原来的几万涨到了破百万之数，看起来大部分是诺奖直播的时候涨的。
顺便一提, 唐笑很早就把打赏功能关闭了。
【主播还会直播吗？】
【主播主播, 你真的是诺奖大佬吗？】
【那个男人是谁啊！为什么你们亲在一起了啊？！】
【怎么样才能像唐博士一样优秀呜呜呜, 天啊二十多岁的诺奖大佬, 果然我只是这个世界的npc吗……】
各种问题的弹幕层出不穷，其实今天唐笑来直播也没想好要播什么, 现在看了飘过各种问题的弹幕，倒是有了个注意：“嗯……闲着也是闲着，随便挑几个弹幕问题来回答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等人多点，我看看最近哪个游戏比较火。”
【好耶！游戏直播！】
【恍恍惚惚一抬头，啊，真的是游戏区】
【活久见，诺奖佬居然也会玩游戏。】
【确实……把诺奖和玩游戏放在一起，本身就很有节目效果了（恍恍惚惚）】
【干嘛把人家说的不像人类一样hhhhh主播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玩玩游戏怎么了！】
唐笑无所谓地看着各种弹幕争吵，去看了一眼游戏排名，惊觉上面的游戏已经各种翻新，自己熟悉的封面都已经不见。
随意打开了目前排名第一的射击类游戏，唐笑就这么一边打着游戏，等着直播间问题变多。
直播了一会，从某个时间点开始，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极具上升，大多是发现了唐笑在直播，于是蜂拥而至的网名。
【失踪人口回归！】
【真的假的？真人？还是别人上号的。】
唐笑看了一眼弹幕，想了想，开了一部分摄像头：“是真人哦。”
弹幕顿时密集了起来。
【真人诺奖大佬给我直播（神色恍惚）】
【还是直播打游戏，人活久了，真是什么场面都能看见呢。】
【唐博士做什么都是有道的！】
【唐博士！现在人多了可以回答问题了吧！他真的是你的爱人吗？】
当日诺奖直播结束后，有关于唐笑和他的同.人的话题就冲上了热搜，而且不止一个国家的热搜，连国外报纸也有报道，但古怪的是全网居然没有人能扒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于是也有人猜测，说不定唐笑的爱人是另一个世界的居民，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唐博士会那么拼命去拯救那个世界。
不得不说这一类的八卦新闻向来为人津津乐道，这些天过去，相关的猜测热度一日比一日高，大众不了解唐笑的研究领域和贡献，但你要说大人物的粉红新闻，全国人民都乐于吃一口瓜。
而且为爱救世之类的，本身就富有浪漫色彩。
而在当下，八卦新闻的主角之一，终于抛出了真相。
“是的，诺奖晚宴上我亲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爱人，”唐笑勾了勾唇角，“除了他以外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吧。”
【！有被甜到。】
【妈妈我嗑的cp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修成正果了！】
【果真和营销号说的一样，对方是另一个世纪的人吗！您之前的研究是为了拯救您爱人的世界吗？】
【可是另一个世纪的网友不是说他们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身份吗？】
【你傻啊，那个世界户籍系统才刚刚恢复，又那么乱，哪可能像我们的世界一样那么精准地找人。】
在唐笑承认的那一刻，弹幕瞬间爆炸了，各色的疑问接踵而来，主要是围绕君忒斯的身份和他们的爱情。
“确实是另一个世界出身，我的研究嘛，嗯，肯定是有一部分的，不过大头还是出于责任感和使命感吧。”唐笑微微笑着，“他的具体身份就不回答了，不是我们圈内人，也不太希望被人打扰。”
【好好好，真的是为爱科研，没想到有一天那些营销号编造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不是，人家都说了是责任感和使命感了。】
【笑死，你猜明天营销号会不会截后面那段，我已经预料到明天会刷到什么了。】
【21世纪最感动的爱情故事，24岁的诺奖得主竟是为了他做出这种事！】
【笑发财了，但确实也好嗑啊，唐博士专注那个世界，是因为爱人就在那里。】
【一切都连起来了，怪不得唐博士的科研经历是分散在两个世界的，甚至在那个世界经历的更多，原来是为了佳人~】
emmmmm，看着弹幕的说辞，唐笑居然一时没有办法反驳，别说，还真别说，某种程度上他们还真的猜对了。
毕竟他研究中心从头到尾基本都是君忒斯。
【爱情的事怎么都好了！我只想问唐博士以后还会继续直播吗？】
“不会经常直播了，可能偶尔吧，就比如现在我正好休假，可能会播播玩游戏放松一下。”
【果然啊……】
【唔，也可以料到啦，毕竟唐博士的工作更重大，也更有意义。】
【那抽论文呢？会抽论文吗？求求啦唐博士！】
【对啊对啊，有这个荣幸吗？】
“论文就算了吧。”唐笑想了想，他倒也不是很在意看论文这点工作量，但是得考虑到他目前的影响，如今他随口说的话，对生物某个方向的不看好，或者对某篇论文研究内容的肯定，都会引起不小的风波，甚至影响到大学里那些教授本人的判断。
“不过会在游戏过程中抽几个科研上的问题回答，当然只是我能回答上的问题，你们可以发私信，或者在公屏上发。”
【啊啊啊啊啊那也很好了！天啊诺奖佬亲自为我答疑qwq】
【已经迫不及待了，主播什么时候打完游戏！】
【草啊，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来学习的！（认真脸，并打开了笔记）】
唐笑也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他照常开始玩游戏，这款射击类游戏是目前少数没有做成全息，却依旧火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竞技类射击游戏，主要依靠系统无比真实的物引擎，唐笑一开始射了几枪适应了一会，就开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原本是因为好奇诺奖大佬居然会来玩游戏的纯路人党，在看到唐笑这娴熟的丝毫不逊色于职业的技术后，不自觉就留了下来。
【啊，好熟悉，突然想起来我为什么会关注主播了】
【您的好友，科研圈里打游戏最强主播已上线。】
【差点忘了当初唐笑博士真的差点就去做游戏主播了】
【就是这个味道，游戏那么吊，还能一心二用回答弹幕问题这种bking感，爽到了。】
【无人在意，所以之前主播说的都是真的啊！他真的去了一个大项目。】
【是啊，不过当初的质疑的人都不敢出声了吧hhhh】
这样确实挺有节目效果，不过后来，唐笑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直播间里飘着的问题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正常的本科或者研究生的级别，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后面开始，混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商业问题，有关于基因编辑技术的前景、应用等等，甚至某些问题专业到唐笑一眼就能看出是同行。
他真的是在休息而不是开网上学术讨论会啊！
唐笑无奈，观众却被某些明显是官方号的内容吸引了。
【怎么回事，那么多公号私用hhhh】
【不算是私用，这可是正当的公事，能免费嫖到唐博士回答问题的机会你知道有多稀罕吗（正经脸）】
【没错，主要是唐博士也根本不会搭我们qwq，用钱也买不到啊】
【唐博士！唐博士看看我们，您看看私信啊！】
【唐博士，有股份分红的技术顾问职位您感兴趣吗？】
不用看，唐笑就知道私信早就99+了。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如今的影响力，作为生物界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已经类似于行业的风向标，一句话就能让某个生物公司的股票下跌，也能让基因编辑相关行业股票疯涨。
唐笑之前没什么实感，因为他一直在联合研究所里工作，也没有人敢打扰他，他本人的联系方式也没有放给任何人，所以现在一出来直播，立刻就被闻风而来的人堵住了。
不小心误入直播间的路人，看着这一个个认证过的官方账号，愣住。
【什么情况？现在生物类公司都打广告到游戏主播的直播间了吗？】
【额，你抬头看看？】
【草，原来是唐笑博士的直播间，那没事了。】
【什么叫牌面啊兄弟们（战术后仰）各位老总要不抽个offer吧？】
【你们冷静点hhhh刷太密集了，主播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事实上，唐笑确实后悔之前随口说出抽人回答问题的话了，正经的学术上的问题还好，但是大方向或者商业化的问题多少有点敏感，正当他略微烦恼的时候，突然有大量的陌生账号涌入，瞬间把那些专业的问题冲散了，取而代之是一堆恋爱相关的话题。
【唐博士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人的？】
【唐博士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你喜欢他的哪里啊？】
【有什么地方是讨厌的吗，应该没有吧！我是说你们看起来那么恩爱】
【你对那个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怎么回事？水军吗？怎么突然那么多一级号】
【讲真，这里不是恋爱频道啊，怎么那么多恋爱脑】
唐笑眯起了眼睛，突然勾了勾唇：“有啊，讨厌的地方。”
【？？】
“我讨厌他……”唐笑拉长了一点语调，“占有欲太强，太黏糊，太敏感多疑……”
【？？？QAQ】
“但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他呢？”唐笑轻轻地弯起眼，“这些小缺点，在爱情里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毕竟黏糊的是他，爱的更深的是他，占有欲强的是他，重视我的是他，敏感多疑的是他，克制自己努力相信我的也是他。”
“我就是爱这样的他。”
弹幕有过一瞬间的空白，随后被满屏的问号和狗粮表情包取代。
而这个时候，一直默默躲在外面入侵网线的君忒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火热，冲进房间里，一把抱住了唐笑：“呜呜呜呜笑笑。”
“等等等等，等我下播。”唐笑手忙脚乱，推着君忒斯的脸禁止他直接亲上来，都来不及和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立刻按下退出键，直播间迅速黑了下来，但尽管如此，眼力尖的观众还是在黑下去前捕捉到了两人手上的同款银戒。
【？？？】
【有什么是我们观众不能看的！】
【嘶、等、等一会，我好像在唐笑博士的无名指看见了一个戒指，是我看错了吗。】
【前面的，我也看见了。】
【啊？我好像也看见了，只不过是另外那位的，他手上也有同款戒指。】
【情侣戒？】
【不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在无名指的含义吧。】
直播间沉默了几秒。
【他们，结婚了？？】
第二天，原本平息下来的诺奖大佬的粉色八卦新闻，再度荣登热搜，而且这一次多了一个#结婚#的词条。
第135章 番外5
时间线回到之前, 唐笑还没有带着君忒斯穿越4.8亿年来到过去，001号宇宙的唐笑坐在‘树’下，平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这时,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你很能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的话，也没有办法做科研吧，”‘唐笑’面色平淡, “对我来说, 已经能看到的结果，其实不算很难熬。”
“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吧。”
“真奇怪, 高维生物也会对我这种凡人的事感兴趣吗？”
“当然，反正这里也没有别的乐趣，我又暂时无法陷入沉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母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无奈，“毕竟上次我睡过头，子嗣就流落到另一个宇宙了。”
‘唐笑’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好吧，不过这是个很无聊的故事哦。”
*
他穿越了。
在醒来以后，唐笑观察着周边满脸麻木和绝望的人群，认识到这个事实。
他原本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美美玩游戏，但眼睛一睁一闭就出现在道路边，为了活命混入这个看上去全部由难民组成的队伍, 索性没有人驱赶他，准去来说这里的人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唐笑用身上仅剩下的一块饼干换取了这个世界的情报, 结果让他彻底傻眼。
异兽、真菌病, 危险的野外, 僵尸真菌，聚落沦陷……
这个世界的人类生存环境危在旦夕, 这群难民就是自己所在地聚落沦陷，无奈之下只能前往附近一个最大最安全的基地，一个为学者创立的组织——第三只眼。
好消息，因为这个世界的动乱，唐笑以黑户的身份成功混入基地。
坏消息，这里人命如草芥，逃难来的难民为了生存只能去做最危险的工作——到安全区外面采集地图资料，或者当雇佣兵出生入死。
选择只剩下一个。
唐笑来到第三只眼基地外的教学机构：“我要报名当老师。”
这是他唯一可以在这个无比崇拜知识的地方存活下去的方式，至少，他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还成功考上重点大学，至少他还没有完全忘记那些知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唐笑对回到现实的期待越来越淡，他好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日子，只是匮乏的物资让他这个现代社会的人难以接受，当老师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要想在这里继续往上走，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于是，唐笑把目光瞄准了曾经一度丢下的东西，早知道会来到这个世界，他说什么也会在现实里努力学习。
但没有如果，这个世界的知识并不廉价，哪怕想要去借书自学都需要很大一笔资金，为了获取知识，唐笑在当老师的工作外加入了探索队，充当后勤人员。
队员们人都很好，探险队氛围很不错，唯一和他作对的古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其他人都对他很好，他们很尊重知识分子，爱屋及乌下对唐笑也颇为照顾，还会偷偷问他一些问题。
但刀口舔血久了，难免遭遇意外，在一次任务中他一度濒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笑觉醒了时间回溯的能力。
但古怪的是，唐笑去参加了的验血测试，却没有通过，血样显示他不是超能力者，这怎么可能？唐笑原本想要争辩，但是想到第三只眼是个科研机构，谁知道这种古怪的变化是好是坏。
他想要成为第三只眼研究员的一员，而不是被研究的一员，于是唐笑隐瞒了自己的超能力，并且在下个月成功利用超能力通过了第三只眼基地选拔，成功成为了最底层的助研究员。
“好了，你们被分配到卢克博士手下，以后在实验室好好干吧。”负责带他们的老人丢下一句后就匆匆离开，肉眼可见对他们根本不敢兴趣。
刚加入的新人处于学术鄙视链的最底层，是个学者都能指挥他们，唐笑等人丝毫不敢抱怨，等前辈走后，认识的新人立刻开始报团，唐笑作为这一批里唯一一个从外界来的，而非本土学校一路升上来的本地人，受到了排挤，只好一个人默默做事。
“……卢克博士嘛，也还好，总比前面几批人强，我跟你们说，别看前面几批人分到了巴德实验室，但那个项目早就已经解散，作为研究对象的实验体都已经处掉了，他们都没蹭到论文三四作就被迫打散，还不如我们呢。”
其他研究员的八卦唐笑不感兴趣，他只是感动于终于从原本贫瘠的环境中脱离出来，第三只眼基地内有空调、网络，现代各种电器设备，如果是现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这个世界，这里简直是天堂！
于是，唐笑开启了他的幸福生活……
并没有。
作为依靠能力作弊进来的人，唐笑在日常实验中处处碰壁，回溯能力需要濒死状态，不可能随时发动，他只能在实验室里低调行事，做一些简单的打下手实验，尽快熟悉步骤，在下班后在图书馆疯狂补习。
没有一鸣惊人，没有引人瞩目，甚至在新人中都算是倒数，唐笑终于尝到了现实里学习不努力的苦果，但也只能默默往下咽，近乎疯狂地榨干自己的精力。
这是一段不见天日的日子，知识积累是一个枯燥且繁琐的过程，他需要拼尽全力才能触及别人的起跑线。
这段时间内，和大部分进入实验室的助研究员一样，为老板当牛做马，唯一有点不太一样的是唐笑发现自己确实在科研上有点天赋，卢克博士虽然级别不高，但人还是挺好的，愿意培养新人，经过一年半载终于表现出潜力的唐笑进入他的视线，卢克博士欣然向他递出橄榄枝。
就在这个时候，菌之王对人类发动了战争。
卢克博士的培养计划泡汤，唐笑被放了鸽子，级别不够甚至无法加入那个‘希望’计划。
某天，基地被攻破，包括唐笑在内的多位助研究员死亡。
他一睁眼，却惊喜地发现自己再度回到了现实。
是噩梦吗？绝对是噩梦吧？
在被父母找到，拥抱他们的一瞬间，唐笑的眼泪夺眶而出，流落异世界的两年简直是不愿提起的噩梦。
“笑笑，笑笑不哭，你这孩子到底是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们了！”
“好了先别骂他了，受委屈了吧，我们笑笑，怎么变得那么瘦，让我们好好看看。”
“没事了，没事了哦，你回家了，我和你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唐爸唐妈越是这么说，唐笑的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哭到颤抖蜷缩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
但噩梦没有结束。
在从新闻里看见异兽出现的消息，唐笑彻底愣住了，那熟悉的一幕幕再度在现实中上演，不过和游戏世界不同，现实的人类势力更强大，哪怕被世界融合冲击，人类政府也及时缓了过来。
他们足足撑了五年，才被菌之王攻破。
在唐妈唐爸被异兽杀死的那一刻，唐笑再度回到了一开始穿越到那个世界的时候。
唐笑睁开眼，看着面前熟悉的难民队伍，低喃：“就像是游戏存档一样呢。”
这一次，他仔细体验了自己的能力，终于确认，这并不是什么死亡回溯，只不过可能是某些影视作品的留下的印象，唐笑潜意识里以为死亡是开启回溯的开关，但实际上痛苦和想要逃避，想要重来的强烈念头才是。
这么说来，应该与‘自我暗示’有关。
嗯，这一次好好调查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重来一次，唐笑轻松通过了第三只眼基地的助研究员选拔，而且时间点比上次早得多，他早已经是个合格的实验室牛马，在一众萌新中鹤立鸡群，成功被巴德选入实验室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做428的实验品，屡次针对他，多亏了那几次死亡，唐笑彻底摸清楚了自己的能力，但与此同时，也对428怀有深深的厌恶和恐惧。
毕竟没有人喜欢疼痛，再符合自己的审美，数次杀死自己的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上的。
428被处掉了，唐笑漠然注视着这个结局，只是留下了它身体的部分标本作为研究材料。
因为这一次表现突出，唐笑的科研起步还算顺利，但可惜因为巴德项目的失败，耽搁不少时间，直到两年后才晋升为正式研究员。
这个时候菌之王的战争再度开启，这一次唐笑终于成功申请到了，成为‘希望’计划的一员，不过不是什么负责人，只是里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底层研究员。
项目再度失败了。
和上一次一样，基地被攻破，唐笑被杀，但这一次他满怀激动，他带着一脑子的知识、资料，在现实里睁开眼后把自己上交国家，果不其然，他带着的资料引起极度重视，唐笑也成功进入了政府部门的项目，继续研究僵尸真菌。
又失败了，兽潮攻入首都基地，唐笑原本有撤退的机会，但是他选择坚守在岗位。
“……时间，时间还是不够，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一次，要表现得更加出众，有办法的，我脑子里有那么多未来的情报，还有现实里的一些成果加持，我必须在第三只眼爬上高位，这才能知道更多消息，进入更核心的项目，为了我的世界，我的家人……”
“再来一次。”唐笑在异兽攻进来的前一秒，把刀插到自己的胸口。
‘读档’
他在心中催眠自己，就当是游戏。
*
“你叫唐笑？成果非常优秀呢，哦，之前的事故还好吧，放心，我已经把那个危险的实验体处掉了。让我们来谈谈其他事吧，你似乎还没有导师吧，不如……”
“是！不胜荣幸！以后请多指教，巴德老师。”
“md，原本以为成为五级学者的学生会走得容易点，这老混蛋居然是会窃取学生成果的那挂，不行了，这一次被打压的连正式研究员都拿不到，重来！”
“你叫……洛奇？天才？你说我吗？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天才。”
“别再跟着我了。”
“那个什么回归教派是傻逼吗？这个时候了还捣乱？？人类都要毁灭了，怎么还内斗！噢，我忘了人类群体永远不缺带路者和背叛者……真tmd傻逼。”
喝下毒药：‘读档。’
“终于，终于把那群宗教傻逼揭发了，我恨第三只眼，你们这是什么组织？都被穿成筛子了！”
“好在，见到了首领，升级了，这波不亏，之前尝试的自我暗示法似乎成功了，每一次在自杀濒死的时候默念
读档，现在这个单词已经成为了开关，心里默念读档就能回溯，不用自鲨了，方便了许多。”
“萧柏……真的和传闻一样冷酷无情，但在他手下我学到很多，实验室的氛围前所未有的好，呵呵，真就你成功的时候身边都是好人。但我可不是来交朋友的，反正他们迟早会死，还是不要把感情太投入其中。”
“好，这一次也成功进入‘希望’计划了，希望这一次能赶上。”
“失败，可能得换一个方向，基因编辑我觉得更有前景，咦，我记得之前萧博士做过类似的课题。”
“所有人又死了……我得回到现实了。”
“失败，又是失败，接下来只能耗时间了吗？我这一次真的已经尽力做的最好了啊。”
“我真的有做科研的天赋吗？这个能力给别人会不会更好一点？”
“等等，我有个想法，如果、如果我能成为‘希望’计划的负责人，或许我能发挥得更好。”
“好，朝这个目标进发吧，首先我得争取到支持我的人，萧柏……我记得他母亲在现实还活着。”
“第77次，总算成功说服那群老顽固了，我恨，还好这一次提前做掉了莱昂，省得这个恶心玩意每次都投反对票。”
“嗯？为什么这一次第三只眼基地比之前更快沦陷了？”
“……莱昂，居然是有用的，失算了，下一次得在他活着的前提下成为负责人。”
“第142次，我成功了……”
唐笑看着自己手头上的成果，表情满是怔松和不敢置信，失败太多次，他已经麻木地迎接无数个重复的结局，乃至于他真的成功破解了僵尸真菌的时候，眼睛接收到了这个结果，脑子却是木的。
像是表现高兴情绪的那部分机能已经坏掉了一样。
但其他人没有，实验室内，研究员们欢呼、雀跃，怀抱着彼此，笑着笑着，眼里却流下眼泪来。
“所有人都死了，生产的工厂已经被占领了，太晚了，太晚了啊！只有我们活下来有什么意义！现在才研究这东西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其中一个研究员又哭又笑，歇斯底里把所有仪器推倒在地，用脚不停践踏那些资料。
但他的肩膀被按住了，抬头一看，是唐笑拦住了他。
“唐笑博士……”研究员立刻就怂了，说来奇怪，他在实验室里谁都不怕，唯独就怂年纪比他轻，不知为何被上面强塞进来的负责人唐笑。
尤其是和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对视的时候，总感觉那眼底深处藏着什么晦涩深沉的阴影。
而且唐笑博士十分严肃，从来都不笑。
从来都……咦？
“没关系、没关系的。”唐笑僵硬地扯动嘴角，像是一抹微笑，但太古怪僵硬，其他人都不敢确定，“我们赢了，这一次一定可以……”
“我一定，会拯救你们的。”
古怪，又像是激励人心一样的话语，不知为何，研究员却听得很是别扭。
那句话，好像并不是安慰他们的，反倒是说给自己听的。
犹如扭曲的诅咒。
“唐笑博士，您说的拯救是……”
‘读档’
唐笑的头脑逐渐被兴奋占据，有机会，这一次有机会，他立刻沿着之前的途径加入第三只眼，做出成绩，然后这一次提前做完了很多前置研究，在僵尸真菌爆发后，甚至不用基地启动‘希望’计划，就把治疗方法研究出来。
“这一次时间那么早，这边的人类总会得救了吧？只要这个世界能抵御住菌之王，就相当于成为现实世界的壁垒。”
“……等等，又失败了？这不可能……”
在僵尸真菌问题被解决后，菌之王做出了和前面所有选项都不同的反应，兽潮的威力再度加大，基地沦陷速度更快了。
唐笑呆呆地坐在出租屋里，他再度回到了现实。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按照之前的做法，把资料提交给国家，争取到了时间，麻木地加入研究所。
这一次时间战线拉长了，但七年后，菌之王践踏过人类最后一块安全的领域。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周围都是逃命的人，唯有一个人深深地弯下腰，环住自己的手臂。
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唐笑在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有冒出过放弃的想法。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的智否定了。
在看到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数百次蹂躏虐杀后，他和菌之王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破解僵尸真菌还不够的话，就换方向，疫苗、武器，核.爆，只要是能杀死菌之王的可能，他都要一个个尝试。
‘读档’
第136章 番外6
‘唐笑’在和原初的莫比乌斯环菌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 眼神里的情绪淡淡的，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实际上可能也差不多，在他的时间线里, 这些已经是过于久远的过去了，现如今连当时的心情，‘唐笑’也忘记得差不多了。
反正告诉祂这些, 可能也只是…希望能被记住。
能记住他, 和他们。
“然后呢？”母菌好奇地问，“你回溯了那么多次, 是什么时候与你们宇宙的莫比乌斯环菌扯上关系的？”
“我想想……”‘唐笑’歪了歪头，“后面也进行了很多次回溯，但真正救下428, 应该是两百次以后的事了吧，记不太清了。”
*
第231次回溯。
“这边就是我们的实验室，算你们走运，在这东西被处掉之前还能看一眼。”
又来了。
唐笑这一次还是走了老途径进入这里，又从新人做起，在寻常npc巴比特介绍的时候，难得放空了头脑，眼神空洞, 像是陷入一片绝望的泥沼。
菌之王……
一想到这个终极boss，唐笑太阳穴就一突一突地作痛, 已经回溯了那么多次, 他尝试过了核.爆, 生化武器洗地, 又或者研究针对菌之王的病毒，但通通以失败告终。
他就像是游戏里的超规模boss, 根本没有被设计失败的可能。
上次唐笑他们研究的生化武器，在最后战争阶段发挥了卓效，野外的百分之五十的真菌被杀死，人类成功反扑，正当唐笑以为这一次能够赢的时候，大自然对人类做出了最惨烈的报复。
由于真菌寄生了植物，当它们死亡后，带走了世界上百分之五十的绿植，沙暴和极端天气席卷剩下的人类，生态系统被打破，而菌之王却还活着，甚至进化出了新的抗性，人类再度失败。
菌之王的进化速度太快了，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杀死他？
‘啪！’
唐笑停下脚步，冷漠地侧过头去看紧紧贴着玻璃墙的实验体，对方圆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里闪烁着贪婪和渴求。
其他研究员都被吓了一跳，只有唐笑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平静地站在原地。
它想要吞噬我。
唐笑回想起之前回溯知道的情报。
在最近几次回溯中，唐笑深刻意识到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开始有意识地联系上那些穿越者，通过他们能够从现实里醒来这一点联系上现实里的政府，告知他们自己的能力。
再凭借先知先觉，让现实的政府势力能够提前进行准备，还拿到了穿越者们的指挥权，引导他们走不一样的路线，试图增加变量，看看能否走出不一样的未来。
但奇怪的是，那些做出不一样举动的穿越者很快被回归教派捕杀。
众所周知，回归教派是菌之王的走狗，那么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意味着菌之王正在寻找那个不停改变历史的人？
菌之王在找他，可能是想要吞噬他。
实验体428同样想要吞噬他，且428是菌之王的孢子。
之前唐笑都是直接研究428的样本，但这一次或许他应该做出点其他改变。
这一次再度被实验体428袭击，熟练地利用厨房的油锅活下来，唐笑第一次开口，让喝了自己的血液的实验体428继续存活下来。
“……它身上还有更多研究价值，单单是从降解材料方面……”唐笑站在原地，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科研小白，两百多次回溯的洗礼，他做科研的时间远超过在场所有人，随便阐述的观点，也迅速吸引了巴德的注意力。
“那好，先留着它吧。”巴德不出预料也做出了决断，随即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向唐笑，“你很好，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想法，可以尽情提出来，我们好好沟通。”
巴德的态度前所未有宽和，看得在场的新人的眼神里夹杂着好奇、崇拜和嫉妒，但唐笑如今的心情古井无波，他早就过了因为这个年龄段。
“事实上我确实还有其他一点看法……”唐笑扯起笑容，对自己伤势视若无睹，“可以占用一下您的时间吗，半个小时就可以。”
其他人：？？？
大哥，你现在不是重伤了吗？看看你自己啊！
巴德显然也被唐笑的执着震撼到了：“……你，还是先去医务室吧，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唐笑简单去治疗完了，确保不会立刻死掉，随后就立刻巴德给他的邮箱地址联系他，回溯那么多次，他再清楚不过巴德这个时候的困境，因此附上了某个重要技术的论文。
很快，巴德接见了他。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巴德实验室的人只知道，等唐笑再出现在实验室里，他的地位已经凌驾于巴比特，成为实验室里仅次于巴德的二把手。
见状，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这是巴德亲自宣布的消息，甚至没有给众人留下任何反驳余地。
巴比特的脸立刻扭曲了：“为什么？凭什么？！”
巴德满脸不耐烦：“没有为什么，如果无法接受，就请你离开这个实验室，”说着，他转过脸面对唐笑时又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温和地道，“你以后就在这安心科研，如果有人反对你，和我说，我把他赶走，需要什么资源也尽管和我申请。”
唐笑冷漠地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开口：“我要重点培养实验体428，目前需要以下资源……”
他列出的长长单子花费不小，就连现在还是五级学者的巴德听得都肉疼地抽了下眼角，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比起唐笑本人带给他的价值，这些都不算什么。巴德内心疯狂安慰自己。
此刻实验室的几个新人已经傻眼了，如果说唐笑获得巴德的欣赏，还在预料之内，但是现在的展开又是哪样？为什么巴德会让一个新人踩在巴比特这种老人头上。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唐笑，却发现这位古怪的新人半点目光没有分给他们，而是一直在看被关押起来的428.
等巴德离开，唐笑立刻下令：“还愣在原地做什么？动起来，继续这个课题研究。”
一开始没有人愿意动，瞅着巴比特的脸色，但随着唐笑毫不客气把其中一个新人驱逐出实验室后，不管愿不愿意，这些研究员们只能听从唐笑的话。
只不过所有人内心都有一个疑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其实很简单，威逼利诱。
一周目的唐笑会介意巴德窃取自己的成果。
n周目的唐笑，只要能结束一切，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了，他知道现在巴德的困境，并且手头上也有能保他不会掉落五级的成果，甚至还握有他和回归教派交易的把柄，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傀儡吗？
他把428当成是一个新的变量，活着的实验品，再度开启了研究428的课题，并且用异兽的血肉喂养它，偶尔掺杂一点自己的血，428来者不拒，但只有在唐笑喂血的时候会紧紧盯着他，像是盯着肉排的猛兽。
唐笑只是一如既往，从428身上获取新的实验数据，然后应用到其他针对菌之王的项目上。
他没有注意到，在吸收越来越多的基因后，428的眼神越来越清澈，里面闪动着和人类相似的智慧光芒。
某一天，唐笑下班回宿舍，刚一打开房门，突然一阵恶寒从脚尖升腾而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身，却没能躲过从黑暗的室内迅速延伸出来的菌丝，没能逃走，被菌丝强行捆绑住手脚，带入黑漆漆的室内。
几乎是下一刻，无数双眼睛从菌丝上睁开，贪婪地注视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逃出来了啊。
唐笑平淡地想，那就没办法了，读档吧。
他早就习惯了应付不断回溯中产生的意外，一个念头下去，唐笑睁开眼，再度回到了之前的厨房。
啧，又跳到这里来了啊，精度还得进一步提升。
唐笑默默在心里抱怨着，面上依旧平淡，他在试图控制读取时间点的准确性，不过目前这个比较难控制，就像现在，他本来只是想倒退一天，结果又回到了这里。
算了，反正已经轻车熟路，再来一次吧。
唐笑这么想着，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唐笑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毕竟428依旧如同之前一样，进入厨房，袭击他，但却偏偏在最后一次，它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做出了不一样的行动，提前打翻了滚烫的油锅。
热油洒在唐笑身上，在疼痛袭来前，唐笑瞳孔紧缩，死死盯着飞扑而来的小怪物。
经过了那么多回溯，唐笑对于疼痛和死亡早已平淡，但在这一瞬间，唐笑和怪物非人的竖瞳对视，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直觉在脑海中尖叫，提醒他一旦被吞噬，就一切都结束了！
‘读档！’
千钧一发之际，唐笑终于掌握了能够精确跳转时间点的能力，回到了一分钟前，他重新设下陷阱，付出了半边身体被烫伤的代价，拖延到了救援部队赶来。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后面赶来的巴德他们目瞪口呆看着厨房里发生的一切，半死不活的实验体，以及半死不活的人。
突然，唐笑突然弯下腰，畅快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原来我要找的最大的变量就是你吗！”
原本唐笑以为，在这场没有尽头的轮回中，唯一保留有记忆的只有他和菌之王，但现在却多了一个实验体428.
但实验体不是菌之王，否则第三只眼早就该被围堵了。
这就有趣起来了，为什么只有428和菌之王能够保留有记忆，为什么428和菌之王的目的都是吞噬他，如果被他们其中一个办到又会怎么样。
他们会怎么样唐笑不知道，但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唐笑确信了，如果自己被吞噬，一切就结束了。
回溯了那么多次，这是第一次，唐笑看到了绝路，但与此同时，这也是唯一的希望。
大概绝望和希望总是相伴而生。
*
“所以，从那一次开始，你决定攻略他？”母菌好奇地问。
“不，哪有那么简单，”‘唐笑’托着腮，淡淡地说，“他想吞噬我，我想研究它，我们只是在……相互折磨而已，一直到意识到奈何不了对方。”
*
在拿到巴德实验室的权限后，唐笑对428的研究更加上心，同时也加大了血液的供给量，428的数据肉眼可见的一天强过一天。
为了控制这个过于强大的实验体，唐笑开始用巴德提供的经费开启了相关课题，信息素、脑电波、催眠，只要是可能控制住这个危险实验品的手段，唐笑通通尝试过，可惜收效见微。
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一旦428强到一个限度，就会触发一次‘怪物袭击’的事件。
428会突破牢笼，潜伏在唐笑上下班或者宿舍内，孜孜不倦想要趁机狩猎、吞噬他，而唐笑肯定会反抗，一旦被偷袭，立刻回到前面的时间点，绝不给428吞噬自己的机会，然后利用实验室的武装力量削弱428.
这能使它安分一段时间，一直到后面认为自己力量积累足够了，又继续袭击，然后唐笑重开，以此重复。
大概到二十多次的时候，变化产生了。
428进化了。
第137章 番外7
进化后的428和原来的一小团完全不同, 四肢纤长，手指脚趾都变成了类似野兽利爪的形状，划在金属上能轻易留下深深的划痕, 可见有多么锋利，皮肤依旧是血红色的，多了菌丝的纤维感, 最可怖的是脊背上多出一对血色的像是翅膀一样的由菌丝和眼睛构成的东西, 但丝毫没有轻盈感，垂下的翼尖折射出刀剑的锋芒。
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 这个形态完全是作为战争兵器而生。
他进化后的脸已经接近人类的面容，如同蜥蜴一般有覆膜，嘴部拉长到了而后, 咧开嘴能看见里面如同鲨鱼般的尖牙。
研究员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君忒斯的全新形态，唯有唐笑冷漠地站在原地，看清了他眼底的跃跃欲试。
他知道，这头怪物始终没有放弃把他吞噬的想法，而现在，他肯定自认为已经积攒到了足够的力量。
好啊。
唐笑勾起唇角，冷冷地比着口型：‘那来试试吧。’
夜晚。
唐笑提前离开了实验室, 嘱咐实验室的研究员在今天以内收集完428进化后的种种数据，底层研究员们没有反抗的胆量, 悄悄在私底下抱怨几句, 然后任劳任怨地加班。
等一切准备就绪, 唐笑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房间里的时钟一点一滴移动，指针逐渐过了午夜12点, 1点……
一直到凌晨3点，宿舍通风口的盖子里，悄悄探出一缕菌丝。
唐笑猛地睁开眼，向右边一滚，下一刻锐利如刀刃的菌丝刺破了枕头和被套，428如同液体般穿过了通风口的盖子，又在落地的一瞬间显露出刚进化的狰狞形态，占据了小半空间，非人的竖瞳紧盯着滚落地板的唐笑，后背的羽翼一挥，地面上顿时留下几厘米深的刀痕。
唐笑再度滚入床底躲过，随后迅速从床底爬出，拔出热射枪对准428的身躯开枪，来不及确认自己的成果，就又立刻钻入厨房。
以为那一套还能起效果吗？428冷冷地想，低下头，中了一枪的胸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愈合，这种武器已经快要奈何不了他了。
428看向厨房，但还没等他进去，厨房的烟雾报警器就立刻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宿舍门从外面轰开，一位面具人站在门口，举起手心对准428.
“还真在啊……还以为他是在耍我。”
说罢，428眼睛缩了缩，莹蓝色的光覆盖在他身上，难以动弹，僵在原地。
面具人等了几秒，确定实验体已经被强控住，立刻呼叫救援，并且看向从厨房探出头的唐笑：“好了，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他说完，原本应该无法动弹的怪物猛地挣脱了念力的束缚，身后的肉翼闪着寒光，朝面具人狠狠挥下，瞬间劈开了他半个肩膀。
在怪物看向他以后，唐笑没有丝毫犹豫，按下起爆键，床底提前安装好的大量特制炸|弹引爆。
轰隆——！
赶到的武装部队，只能目瞪口呆看着房间内的滚滚烟尘。
‘读档’
这一次怪物再度袭击，唐笑没能躲开最开始的一击，再度回溯。
‘读档’
这一次唐笑成功撑到面具人救援，趁着怪物被硬控的几秒，用热射枪击中他的脖子，撑到了武装部队赶到，武装部队见无法活捉，果断将其就地斩杀。
‘读档’
……
唐笑已经懒得去数读档了多少次，428差点杀死了他十多次，他也杀了428十多次，不过还是同归于尽的次数最多，428是在赌能够在唐笑来不及回溯前杀了他吞噬掉。
而唐笑，是在熬鹰。
他没有再效仿之前发现428袭击就回溯到一天前然后先用实验室的装备削弱他的过程，任由他一次又一次袭击，再利用回溯，准备万全地打败它，一直到一方放弃。
而显然，放弃的不会是他。
最后一次回溯，428倒在炸.弹形成的坑里，浑身焦黑，菌丝在努力自愈，却已经到达了极限。
唐笑跌跌撞撞从掩体后面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也并不好受，腹部被划了一个口子，全靠绷带裹着，肠子才没有掉出来，脸上，手臂上还有细密的伤口。
面具人和武装部队倒在不远处生死不知，新一轮的救援还没有赶到，他缓慢地走进那个爆炸后的坑里，漠然地看着正在努力修复自己的428，半响，弯下腰，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侧。
“无论多少次，我都可以陪你，怪物。”
428睁着金色的竖瞳，默默盯着他，这时武装部队赶到，用枪|口对准了他们。
“都不许动！这是什么情况？！”
‘回溯’
在察觉到通风口的盖子再度打开时，唐笑默默睁开眼，暗叹口气，又来了。
然而这一次，黑暗中的攻击久久未到，唐笑从床上坐起身子，看着角落里的428：“不攻击我吗？”
428没有出声，站立在黑暗的一角，像是观察猎物如何下口的野兽。
但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见面就发动攻击。
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样做毫无意义，只要没有办法在唐笑发动回溯前杀死他，那这个轮回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唐笑从床上起身，走到厨房里，拿出一个碗和提前准备好的小刀。
428站在房间角落里，既不攻击，也不离开，默默观察着这个房间的一切，不一会儿目光又移到了床铺底下，他记得那下面藏着炸.弹，他已经死在这个上面好十几次了。
突然，428闻见空气中蔓延出来的一股浓郁的血香味。
怪物立刻扭过头，看见唐笑端着一个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手腕上裹着止血的绷带，把碗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了几步。
428像是第一次被喂养的野狗，警惕地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唐笑没有催促，站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几分钟后，428终于动了，他的眼睛看着唐笑，菌丝延伸到碗边，把一小碗血拖过来，一饮而尽。
“你奈何不了我，我也不会杀了你。”等他喝完，唐笑才终于开口，“那不如放弃没有意义的袭击，我会给你提供血，你也必须配合我的实验。”
“反正，既然你有了脱离实验室的力量，却不逃走，想必是为了我这个食物吧。”
428没有回应，唐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化出人类的声带，至少实验室里从未表现出来过，就当做是没有。
“懂了的话，就滚吧，今后如果再突然发动袭击，我也会和之前一样，跳转到之前的时间点，提前削弱你。”
428喝完血后默默用菌丝舔碗，一言不发。
但是在碗终于变得和刚洗的没区别后，他又默默变成一坨菌丝，从通风口离开了，就像是从未来过。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过交流，但是这种模式似乎稳定了下来，实验室内428再也没有过反抗实验或者攻击研究员的行为，很多实验能够正常展开，但是相对的，隔几天夜晚，唐笑就能在自己宿舍里捡到一只实验体。
针筒和输血袋成为了唐笑冰箱里的常客，但即使如此，唐笑也知道，怪物从未放弃过狩猎的念头，只是现在猎物过于强大，他经常在黑暗的角落里冷冷窥探他，等待他露出破绽，甚至有时候进食完也不立刻离开，用非人的竖瞳默默盯着他一直看。
唐笑不得不保持清醒，一直到428失去耐心离开，但后来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陪他熬夜了，制作了一个特殊的手环，只要428的菌丝靠近到一定范围内，就能预警。
但即使如此，他那种如影随形的视线，也令唐笑分外不适应。
*
弱小。
428盯着唐笑忙碌的背影，那纤弱的四肢根本连他一击都抵抗不了。
但就是，赢不了。
弱小，但为什么那么强。
428无法解唐笑的这种能力，正如同他无法解为什么那么弱小的身体里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力，像是矛盾的结合体。
弱小，但为什么移不开眼。
428无法解自己震颤的神经元，他开始忍不住观察这个人类，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好奇。
这是他第一个无法轻易拿下的猎物，却也是最想要狩猎的猎物，他在他身上失败了太多次，现如今已经成了一种428自己都无法说清的执念。
但是，都进化成了这个形态，依旧没有办法拿下。
428很烦恼，为了这场狩猎，他的进化路径更趋向于强大的身躯，把自己锤炼成武器，甚至舍弃了大脑的进化。
但依旧失败了。
428盯着唐笑的一举一动，在看到他拿起桌面上的牛奶喝下时，盯着自己的爪子不语。
唐笑抿了口牛奶，眼下有两个黑眼圈，最近428的视线令他的神经一直紧绷，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得想个办法。
这时，他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靠近过来的428，他已经突破了他们之间默契的安全距离，唐笑的手下意识放在腰间的武器上，警惕地看着凑近的428.
428没有会他，盯着唐笑放下的牛奶盒看了一会，伸出锐利的爪子去抓牛奶盒。
脆弱的纸盒被爪子洞穿，白色的液体娟娟流出，428没有反应，把牛奶盒抬高到脸上，嘴巴裂开，接住从盒子里漏出来的液体。
他在……喝牛奶？
唐笑静静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从那之后，唐笑发现，428似乎突然对人类的食物异常感兴趣，不，应该说，是对他吃过的食物异常感兴趣，冰箱里原本能支撑一个星期的食物，经常在唐笑下班后被糟蹋个干净，罪魁祸首还偏偏站在冰箱门口，看着饿着肚子回宿舍的唐笑，嚣张地把最后一块火腿放在嘴里，随后又皱起眉头，‘呸’地一声吐出来。
唐笑的额头顿时跳起一根青筋。
和428打了一场，又再度回溯后，唐笑冷着脸重新补充冰箱库存。
他这是在做什么？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又没有任何营养。
唐笑无法解428突然转变的举动。
其实很简单，428是依靠进食变强，所以在他现在简单的脑回路里，唐笑比他强=唐笑吃的东西很好=他要去吃唐笑吃的食物。
但是奇怪，不好吃。
428纳闷地蹲在冰箱旁边，唐笑懒得会他又在想什么，简单进食过后，他闭目躺在床上养神，近来428的事，实验室的进度让他身心疲倦到了顶点，再不休息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原本只要是428还在，唐笑就绝对无法轻易入睡，但是现在他太累了，刚一闭上眼，几乎是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428转过头来，看着唐笑，瞳孔微微收缩着。
他们有过合作协议，虽然是唐笑单方面宣布，他供给给428的血液都是有限制的，如果428擅自强取或者袭击他，那么合作作废，唐笑就会尽全力在实验里削弱他。
所以哪怕428面对着唐笑，不停地吞咽口水，但是想到这个下场，用不聪明的脑瓜想了想，还是没有出手。
但是他饿。
怎么办。
428看向冰箱里散发着香甜气味的一袋奶油，慢吞吞用爪子轻轻勾起，随后走向床铺方向。
在他靠近到某个距离，唐笑的手环立刻放出微弱电流提醒，青年在好不容易的睡梦中皱起眉，艰难地撑开眼皮。
然后就看见，428把一袋奶油涂在他手上，伸出分叉的舌头，舔啊舔。
“……”唐笑另一只手立刻抽出枕头下的热射枪，枪|口抵着428的脑袋，语气危险，“你在干嘛？”
428沉默，害怕，却又不死心地又舔了一口。
好吃。
非人的瞳孔微微放大，小眼睛警惕地盯着唐笑，舔的频率猛地加速起来。
唐笑：“…………”
第138章 番外8
最后, 唐笑还是没杀428，倒不是他对428突然心生怜悯，而是太累了不想再回溯到白天上班的时候了, 直接把428踢出了房间。
之后的唐笑，一度非常后悔今天的手软。
428似乎了悟到顺杆爬的奥义，自从那一天后, 怪物对人类的食物似乎变得异常感兴趣, 经常把唐笑给他的血液混进人类的食物里，美滋滋吃完。
不仅如此, 因为唐笑供给的血液是有限度的，吃不够的情况下，唐笑屡次从睡梦中惊醒, 看见428正悄悄把奶油涂在他手心里。
“……428！”
唐笑本就很难的睡眠时常因为428而再度雪上加霜，到后面一被手环惊醒，就满脸杀气提着枪满屋子追杀428。
从此他开始习惯保持浅眠，一有动静就立刻醒来。
但可能是一开始的心软，让428察觉到了这并非不可突破的底线，从那一天开始，原本唐笑保持的安全距离就数次被突破，可偏偏他拿428没什么办法。
在没有和428完全撕破脸的前提下, 唐笑不会直接用第三只眼的武力来压他，而个人武力上他又打不过428, 顶多利用陷阱反击, 428可能也是发觉这一点, 才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
不行, 不能这么下去了。
某一天，再度被428的突然靠近从梦中惊醒, 唐笑眼下已经出现了深深的黑眼圈，眼里充斥着血丝，严重的睡眠不足，已经影响到了他，白天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做实验，晚上还要警惕428的偷袭，在这样下去，身心都要崩溃了。
‘也许他改变了策略，打算利用这个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磨掉我的戒备心，’唐笑沉默地看着舔掉他手心里的果酱的428，心想，‘又或者打算等我过劳死。’
‘那他还蛮聪明的……虽然我的手环上有预警，在过劳死的前一秒我会回溯。’
‘又或者是为了摄取更多的食物变强吗？但人类身体代谢部分，比如汗液的营养价值应该极低，至少不如实验室平常喂的异兽血肉才对，更别提那些人类的食物了，对428根本没有一点帮助。’
唐笑在头脑风暴，428在专心致志舔果酱，事实上，真相非常单纯，也非常简单。
428只是觉得这样更下饭而已。
‘试探一下吧。’
唐笑闭上眼，放缓呼吸，毫无防备地露出了满是空门的白皙胸膛。
睡着了？
428舔舐的动作突然放缓下来，目光直勾勾盯着唐笑的胸口。
机会。
就像是猫科动物看见了背对自己的猎物，哪怕原本没有这个意思，但看到猎物露出明显的破绽，基因深处的狩猎欲在此刻被唤醒，菌丝顿时化作了锐利的刀刃。
然而，刚一刺破唐笑的皮肤，他就看见唐笑猛地睁开了眼，眼神里哪有困倦之色，似笑非笑，好似在说‘抓到你的破绽了’。
周围的景色猛地天旋地转，等428回过神来，时间已经再度倒退到白天，他回到了实验室里，而唐笑平静地站在观察室里面：“再加两组电力。”
“啊？您确定吗？”研究员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实验体会不会太虚弱了。”
“虚弱？他好得很呢。”每晚都有精力折腾。
唐笑看向实验室里的428，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长长记性。”
研究员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唐笑的话去做了，大量的电流把菌丝电的焦黑，428茫然无错地倒在实验室里，大半的菌丝都断裂了。
428从未体会过人类世界的险恶，但此刻，他小小的菌生，充斥了一种大大的震撼。
名为‘钓鱼执法’的震撼。
*
他们再度恢复了一开始的距离，唐笑严肃警告过了428，从此他只能望笑兴叹，没滋没味嚼着冰箱里掏出来的食材。
人与菌的悲喜并不相通。
在自认为想清楚了428的目的后，唐笑就在大脑中删除了之前的推测，给研究资料多留点地方。
每一次回溯，唐笑都会记住当前进行的项目，以便下一次他们不需要从头开始。
这样庞大的资料库，原本唐笑以为是行不通的，一开始也确实如此，光是僵尸真菌的项目资料就足够让他头疼欲裂，但可能是压力逼人进步，通过锻炼他做到了类似影视剧里记忆宫殿的事，甚至触类旁通，知识范畴从生物扩展到其他学科，学习知识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敏锐地察觉到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就如同他不清楚为什么只有自己那么特殊。
失败。
失败。
又是失败。
在和428达成基本的默契后，唐笑依旧是失败了好几次，又重新回溯到刚进入基地的时间点。
因为唐笑对428摄取的血控制极为严格，且每一次他出现变化都会详细记录数据，428虽然成长飞速，却依旧没有超过实验室的掌控，毕竟在找不到具体控制方法前，他们还没有蠢到给自己再找一个敌人。
428目前对唐笑提供的最大用处是通过研究它来寻找菌之王的弱点，毕竟他们严格意义来说应该是同一种族。
但失败的回溯次数，显然不如人意。
“到底怎么样才能杀死菌之王？”
唐笑麻木地呆站在实验室里，重复着早就做了成百上千次实验。
越是研究428的数据，越是对现状感到了绝望，唐笑甚至怀疑，他们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而是外星来的，至少比人类从生命层次上高级得多，不然无法解释他们的生命形态。
如果说人类的身体是笨拙的加减乘除计算器，428他们的就至少是量子计算机级别，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们的生命形态足以令所有生物学家惊叹，因为那太过完美了，如果地球上有能够适应所有环境的完美生物，但无疑这就是答案，如果是和平时期，估计唐笑也会对此相当感兴趣，但现在却只是加深了唐笑的绝望。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这场看不见终点的轮回，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唐、唐笑先生？”来找唐笑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地开口，在唐笑空洞麻木的视线转移到他这边后，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巴、巴德博士叫您。”
“……知道了。”
唐笑漠然地道，平静地路过研究员的身侧，径直离开实验室。
在他走后，实验室紧绷的氛围才终于松口气。
“好吓人啊。”和唐笑同一批次进来的新人小声对洛奇抱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新人？不会是什么怪物整容冒充进来的吧？”
“应该不会吧？”洛奇紧皱着眉头，但神色间也闪过一丝不确定。
哪怕是智性恋，崇拜天才的洛奇，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实在是唐笑表现得过于夸张，已经超出了‘天才’的范围。
应该用怪物来形容才比较妥当。
巴德对他的看重几乎是摆在明面上，整个实验室几乎成为了唐笑的一言堂，巴比特原本还想要搞一些手段，却在第二天悄无声息消失在了实验室里。
据说是以往做过的压榨新人的事被捅出去，证据齐全，证人们也都站了出来，巴比特顷刻间名声扫地，看到他的下场，实验室对唐笑不满的人再也不敢摆在明面上。
而唐笑也丝毫没有新人该有的样子，反而和那些站在科研金字塔尖上的大佬们给人感觉没有什么两样，他很自然接过了实验室的控制权，非但没有手忙脚乱，实验室运转反而比原来更加流畅了。
甚至打心眼里，不少人都觉得，比起原来，还是在唐笑手下工作的体验感更高。
就是偶尔感觉……唐笑这个人吧，挺可怕的。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完全洞彻了人心一样，谁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
不小心和唐笑对视的研究员回味着刚才那个眼神，感觉自己又要很久都不敢再和唐笑搭话了。
而此刻，唐笑已经来到巴德的办公室，刚一进来，巴德阴沉的表情一变，满脸堆笑：“大人，您来了。”
唐笑淡淡的应了一声，丝毫没有面对导师的学生该有的样子，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找我来什么事？”
这一刻，两人的地位像是反了过来，唐笑才是那个掌握巴德生杀大权的导师，而巴德是学生。
事实上也差不多，唐笑很轻易就用成果喂饱了巴德的胃口，成功阻止他滑落五级学者的位置，又及时用之前回溯时掌握的把柄敲打他，成功占据了主动权。
虽然在外界看来唐笑是巴德新收的学生，但实际上，他们之间，早已经是唐笑占据主导权。
而唐笑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在428项目里占据绝对控制权。
如果巴德倒台，他作为一个新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直接控制五级项目的，有莱昂的阻扰，更难以获得后面‘希望’计划负责人的位置。
但有巴德挡在前面，就不一样了，首先他的资历确实是够的，只要不跌落五级，无论是428项目，还是希望项目都能争一争负责人的位置。
巴德控制428、‘希望’项目，而唐笑控制巴德。
这样的模式，他已经重复好几次了，以至于刚才研究员一来找他，唐笑就能背出后面的发展。
“和大人您说的一样，”看到唐笑毫不客气的举动，巴德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随后又恢复自如，“城市的沦陷是有一定规律的，这是战争的前兆，菌之王正在形成一个针对人类的包围网，现在学术委员会已经召开了会议，估计很快就会确立项目展开了。”
又来了。
唐笑眼前一阵恍惚，久久没有出声，巴德没有得到回应，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事。”唐笑强装平静地回答。
只是每一次到这个时刻，都感觉是钟表的倒计时。
从以前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唐笑麻木地发现，他好像已经逐渐默认了一个事实。
这一次也无法成功的事实。
脚步沉重地回到宿舍，唐笑闭着眼躺在床上，波涛般汹涌的疲惫好似在这个刹那齐刷刷涌了上来，把他的意识逐渐拖进深渊。
通风口再度传来了动静，428轻轻移动盖子，悄悄混进宿舍里，目光先是放在了唐笑身上。
以往他进来的时候，无论动静有多小，唐笑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坐起身冷冷地瞪视他，可能有时候还会拿上武器。
但是今天没有。
一直到428落地，躺在床上的人都没有起来，428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慢慢靠近，菌丝窸窸窣窣，悄悄突破了安全距离。
如果是以往，这个时候青年就该跳起来，拿着枪追杀他了，但今天依旧没有动静。
唐笑是侧躺在床上，正好背对着428，一节光滑白皙，透着浅浅的青色血管的脖颈就近在眼前。
好似只要菌丝轻轻一划，就能夺走他的生命。
428凝视了那脖颈几秒钟，随后移开目光，鬼鬼祟祟钻进了厨房。
一直到428糟蹋完冰箱里的食材，床上的青年都没有动过，甚至姿势也没有换一个，428目不斜视从通风口穿过，迅速地溜回实验室。
一直到他走后，唐笑才默默睁开了眼睛。
眼底划过一丝极浅的遗憾，快的好似从未出现过。
第139章 番外9
自从‘希望’项目的计划的通知下来后, 实验室里就开始人心不稳。
唐笑知道这一点，因为相关的情报就是他发出去的。
之前的回溯中，唐笑早就收集够了需要的证据, 基本是等自己在巴德实验室站稳跟脚，能够控制巴德后，就会秘密发送给首领菌之王相关的情报, 然后提前开启‘希望’计划。
就如同现在, ‘希望’计划一启动，就吸引了第三只眼里大半学者的注意力, 这个项目资源投入太多，只要是相关领域的研究员心中都浮想联翩，实验室内唯有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唐笑始终淡定, 看了一眼时间，平静地拿着资料走出实验室。
其他人以为他是去给巴德送实验数据，都懒得抬头看，谁知就在唐笑前脚刚走的功夫，后脚审判所的工作人员就来到了这里：“唐笑研究员在这吗？”
“刚才还在的……可能是去送资料的吧。”
“是吗，有人知道他是去给谁送资料了吗？”
“这个嘛……”
唐笑平静地走在走廊上，身穿白大褂，就如同融入了海洋的雨滴, 哪怕和审判所的人擦肩而过，也没有人注意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之后的流程, 这个时间点, 大概是巴德开始从中作梗了。
以往的回溯, 唐笑都会轻易解决掉这点麻烦, 然后进一步威胁巴德，但现在, 他有点厌烦了重复上百次的流程。
既然这里找不到突破点，那又何必在第三只眼里做无用功。
实验体区，正在给428做实验的研究员注意到唐笑走了进来，下意识站直了：“唐博士……啊不是，唐先生。”
唐笑扫了一眼操作台上的428，淡淡地道：“在做实验？”
“是的。”
“先暂停吧，巴德博士有事要找你们，有关于近来数据的问题，他在办公室等你们一个解释。”
闻言，研究员脸上写满了苦涩，摘下橡胶手套：“请等一会，我们先把实验体放回去。”
“不用，我等会要带人做一个实验，就放这吧。”
“好的。”
没有人怀疑唐笑的话，在巴德不在的时候，唐笑就是实验室里的第一权威，几人匆匆忙忙离开了实验室，而唐笑看着因为惰化剂昏迷过去的428，眼底浮现一丝复杂的意味。
但很快，唐笑放下手里的手提箱，利用某种化学试剂，腐蚀428的身躯，一直到它变成能够塞进手提箱的大小。
等唐笑再度从实验室里出来时，已经从研究员换成了后勤工作人员的打扮，俊秀的脸蛋也变得平平无奇，顺利混入人群。
别问，问就是黑科技。
*
“找不到人，找不到人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连人都能弄丢！”
“巴德博士，请冷静一点，我们的人已经在调取监控了，只是找个人而已，您着什么急？”面具人奇怪地问。
巴德哑然，他总不能说，他想要唐笑下台，却又离不开对方拿出来的成果，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趁机抓到唐笑的把柄，再假惺惺捞对方出去。
而这个时候，审判所的人回来了，看着巴德的眼神有一点奇怪。
“怎么了？找到人了？”
“还没有……但是我们在唐笑研究员的住所找到了这个……”工作人员拿出一沓资料，上面是巴德的受贿记录，以及偷偷联系回归教派购买迷.幻蘑菇的证据，“巴德博士，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巴德眼前一黑。
这个时候，唐笑已经顺利带着428离开基地。
他坐上准备好的车辆，看了一眼后面的基地。
嗯，这个时候，巴德应该收到他的礼物了。
这时，副驾驶座的手提箱开始挣动，唐笑淡淡地看了一眼，补了一剂惰化剂，等箱子重新平静下来后，移开了视线，驾驶着车辆扬长而去。
等428恢复清醒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全然改变了。
他挣脱出箱子，恢复了原本体型大小，随后下意识戒备周围的环境。
空气中没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墙壁也不再是干净无暇的洁白，甚至看起来有点潮湿生斑，角落里长出了青苔，空间不大，堆满了乱七八糟似乎刚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家具。
唐笑背对着428，正在忙活着收拾屋子，后背空门大开，看起来毫无防备。
428的神经瞬间被绷紧了，菌丝下意识变得锐利，但随后他又放松下来，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唐笑的动作。
等唐笑终于收拾出来一张能睡人的床，转过头一看，发现428直勾勾盯着自己，无所谓地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脖颈：“还以为你会攻击呢，不会吗？”
428不言不语。
“我们已经不在第三只眼基地内了，在这里我没有任何力量反抗你，哦，除了我手上的这把枪，所以你不试试吗？”唐笑的语气中透出淡淡地诱导。
428不为所动，金色的眸子打量着唐笑，又很快撇过一边。
真的不攻击啊。
唐笑心里泛起疑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的想法如同蜻蜓点水般，很快消失在他脑海中，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现在他还没有找到百分百能解决这个灾难的方法，还不能就这样结束。
既然重复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在第三只眼找到解决的办法，那不如在外面找一找算了。
就这样，唐笑开始和428开始一段同居生活，428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环境带来的改变，哪怕真的确定已经离开了实验室，依旧习惯每天待在不起眼的角落。
而唐笑开始了早出晚归，大半时间花费在掩盖踪迹、处追兵，以及寻找食物，收集情报上。
带走428的事果然暴露，第三只眼没有那么简单放弃已经展露出潜质的实验品。
唐笑开始带着428辗转于不同的基地，甚至聚落，自从出基地以后，428再也没有攻击过他，甚至后来开始逐渐学会外出，但大部分时间依旧会待在家里，等待唐笑带回食物。
这一晚上也是一样。
唐笑回到临时落脚的屋子后，看见客厅里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有进食过的蔬菜水果，也有428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破破烂烂的布料，老式电视只能播放很老旧的剧集，但那个非人的怪物丝毫不介意，把自己瘫在沙发里目不转睛盯着看。
他扫了一眼角落处，不出所料又在那里看见了残肢断臂，脸上难看了些许，放下刚买回来的奶油蛋糕，凑近那些残肢。
只一眼他就知道，确实是人类的，唐笑转过头，看向沙发的位置，注意到沙发上的怪物探个头出来，刚与唐笑的视线接触上，就立刻又把脑袋扭回去了。
唐笑收回视线，专心检查这些残肢，确信这又是追兵的，叹了口气。
他事先与428有过约法三章，可以在外面活动，但是不允许狩猎人类，否则他会重新把时间回溯到之前阻止他，或者直接回研究所。
428这几天已经初步尝到了自由的滋味，根本不想要回那个闭塞的实验室，目前还算听话，只会干掉遇到的追兵，或者攻击他的人，其他的并不睬。
当然，这个约定，也是有代价的。
唐笑随意用手沾了点蛋糕上的奶油：“吃饭了。”
几乎是下个瞬间，怪物就从沙发上瞬移到了唐笑面前，他这个形态的身高至少有两米多，很大一只蹲在唐笑面前，迫不及待去咬他沾上奶油的手指。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执念，非要这么进食。
如果是人类作出这种动作，完全可以归类为性骚扰，但是唐笑看着面前怪物的形态，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逶迤，硬要说，只有把手伸进老虎口中的惊悚感。
如果不是428目前还没有咬断他手指的记录，说什么唐笑也不会同意这种事。
怪物丝毫不在意青年的想法，满是尖牙的嘴张开，伸出了长长一截，尖端分叉的舌头，把人类纤细的手指包裹在里面，津津有味品尝起来。
泛着香气的血肉被薄薄一层皮肤包裹，仿佛轻轻一咬就能流出浓郁的汁水，上面裹着的奶油对他没有什么营养，但有种陌生新奇的甜味可以作平替。
强忍着指尖上的酥麻，唐笑垂眸盯着形态可怖的怪物，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428选择站在人类这边。
目前而言，基本可以确定，428会吸取他的血肉飞速成长，如果不是他之前有意控制这个速度，说不定428早就可以掀翻整个基地了。
但问题是，他会成长到哪个地步，能不能匹敌菌之王，或者直接取而代之……
根据之前的数据，唐笑发现这不乏为一个可能性。
但却是他无法轻易尝试的可能，只能作为最后没有办法的选择。
在此之前，他得先找一找其他的选项。
从某天开始，唐笑开始有意识带428出门，当然，前提是他会用先前回溯时弄出来的仿真皮肤遮盖428身上非人的部分，出门的说辞就是他的远方哑巴亲戚，带他体验这边的生活。
他们和本地聚落的人一起采过药草，种过地，参加过篝火聚会，但无论哪种活动，端出了什么当地美食，428都兴趣寥寥，大部分时间目光都汇聚在唐笑身上，强烈到让人想忽视都很难。
“你们不会真实身份是情侣吧？”旁边的大叔大婶忍不住调笑，“放心啦，如果是因为家里不同意私奔的，也不用刻意隐瞒，我们这里没有人会介意这种事的。”
唐笑尴尬地笑笑：“不是的……”
他的目光移动到428身上，却发现他罕见地移开注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正在说悄悄话的一对男女，小情侣以为自己没有被看到，躲在树荫里悄悄亲吻。
428看了他们一阵，默默收回了视线，突然站了起来，视线直勾勾盯着一处。
唐笑若有所感，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得先走了。”
“噢噢，没事，你去忙吧，马上要下雨了，我们也很快就要回去了。”大叔随意说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大婶忍不住叹气：“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原因才会来我们这种小地方，这里可没有基地里那么安全。”
“管他是因为什么，”大叔随意说，“你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闲事吗。”
大婶想想也是，就不再开口。
和他们说的一样，天空很快下起了小雨。
唐笑在巷口就撑起了黑伞，漠然抬眼看着云雾沉沉的天空。
“做得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痕迹，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怪物在小巷范围里和人类厮杀，那几个人都戴着面具，但超能力没有那么强大，更加偏向于侦查类型。
428脸上带着狰狞的笑，为了战斗而进化的形态第一次展现出无双的锋芒，人类的武器在他手上走不过一个回合就被菌丝斩断，战斗结束得快速又毫无悬念，甚至没有给他们求助的机会。
最后一个面具人看着队友惨死在怪物手上，心神崩溃到了极点，眼角余光下意识就锁定了站在巷口堵死了所有生路的唐笑，惊惧之下，身体里竟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力量，肌肉鼓胀，疯狂朝着唐笑奔来。
撑着黑伞的青年淡漠地看着他的动作，站在原地不避也不闪，像是吓呆了一样。
得手了！
面具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同时这也是他最后一个想法。
菌丝从后面洞穿了他的后脑勺，在临死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还直勾勾看向唐笑。
他原本以为会在这个饲养怪物，驱使怪物的人类眼里看到得意，或者蔑视之类的情绪，嘲笑他临死反抗不堪一击，但奇怪的是，最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青年深深皱起的眉。
唐笑拧着眉，看着428开始享用自己的猎物，随意摘下人类的残肢，汲取里面的基因成分，这种仿佛天性一般冷血残酷的狩猎行为，虽然对一个非人类来说无可厚非，但这些天的活动，还是对他一点用也没有吗。
这些天，唐笑带428试过了美食、游戏、文化这类与人类社会息息相关的东西，希望至少有一个能够吸引到他的兴趣，但现在想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如果最后真的没有找到其他办法，就只剩下428这一个选项的话，如果不能保证他不会对人类出手，那也不过是多加了一个灾难而已。
到底有什么，可以成为束缚他的绳索……
唐笑正思考着，就看见428正在粗暴的清现场，后退一步，避免血泊沾到他的鞋，忍不住说：“不要把血弄到我这边来。”
428转头看向他，没说话，却突然朝唐笑的方向猛地一挥手。
唐笑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有什么沾染上了下半边脸，伸手一抹，手指上一片血红。
青年的眼角抽一下，看见428咧着嘴傻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猛地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血，紧抿的唇边被擦出大片红色印记。
突然，428又转头看向这边，不动了，在唐笑专心擦血的时候，怪物一声不吭凑近过来。
“……干什么？”
428现在似乎还不会说话，至少他从没有回答过唐笑的问题，唐笑通常是靠观察他的细微表情分析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但也时常不准。
就比如现在，唐笑注意到428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一般是他感到饥饿，迫切想要进食的信号，但他不是刚吃过吗？
428咧开嘴，又伸出了舌头，舔过唐笑唇边的血痕。
唐笑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贴上了墙，428紧跟着前进了一步，在唐笑想要质问的时候，那又长又灵活的舌头，已经钻进了嘴巴张开的缝隙。
“？！唔唔！”
唐笑下意识狠狠咬下，却差点没把自己的牙崩了，428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反抗，在接触到里面的芳香时，就整个失控了。
黑伞掉落在他们身边，伞柄缓慢被蔓延过来的血液浸染，雨滴坠落高空，没入他们的头顶，两米多高的怪物在巷口死死箍着怀里的人类。
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进食。
怪物只是贪婪地，恨不得把整根舌头一起吃下去的吞咽，血和透明的津液交融，分不清你我。
但在这长久的吻中，唐笑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面逐渐放弃，他只感觉嘴巴里已经完全麻木了。
却奇迹般的，没有更进一步危险的动作，比如咬掉舌头，甚至有察觉到怪物在笨拙地舔他的上颚。
像是在做某种拙劣的模仿。
青年冷眼看着怪物沉迷其中，心中有一种好笑，又突生出一种悲凉。
他似乎找到了那根绳索。
第140章 番外10
从那一天起, 某种微妙的变化，悄悄发生在428身上。
唐笑还是照样和之前一样早出晚归，只是某一天, 他满身疲倦地从外面回来，因为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心情糟糕到极点, 刚打开门, 就敏锐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他眯了眯眼，随后放下手中的东西, 从客厅走进厨房。
餐桌上摆着一大盘骨头和血肉混合物，从色泽上看还是新鲜的。
唐笑额角跳了跳，完全没有心思分辨这到底是人类的, 还是异兽的，血腥味熏得他作呕，毫不犹豫把这盘血肉倒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唐笑回来的时候，餐桌上的血肉变了个品种，看起来可能是鹿或者其他什么哺乳动物。
只不过还是生的。
唐笑故技重施，把来源不明的肉倒掉了。
第三天，这一次是熟的了, 哦不，严格意义上应该是半生不熟, 以及黑成焦炭, 里面也不单单是肉块了, 还包含了一些内脏, 可能是猪之类的家禽。
唐笑刚把买回来的食材放在桌面上，看着因不明原因炸掉的烤箱, 又转过头去看客厅里的428：“你到底要干什么？”
428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金眸看着他。
他开始比平时更频繁地注视唐笑。
哪怕是在夜间，又或者是在唐笑做饭的时候，都能注意到背后传来的炙热的目光。
电视机上频繁出现一些爱情剧目。
428开始在意自己的穿着，想要更多更仔细地遮挡住身上非人的特征。
在第八天，唐笑回来的时候，餐桌上的东西再度改变了。
从乱七|八糟的食物，变成了一朵小雏菊。
没有丝毫作用的，不能作为食物，被人类赋予廉价的意义，应毫无意义的一朵花，脆弱得能被428锋利的爪子轻易揉碎，如今却完好无损出现在餐桌上。
其中的含义，令唐笑忍不住呼吸放缓，拿起这朵小小的，嫩黄的雏菊，垂下的眼睫掩饰住眼神里浮现出复杂的意味。
随后，他转过身，对探头探脑的怪物扬起了嘴角：“谢谢，我很喜欢。”
这大概是唐笑第一次在428面前露出不含任何攻击性和冷嘲热讽的笑，他嘴角扯得很僵硬，已经很久没有笑过，想必也不太好看……
428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嘴，呆呆地看着唐笑。
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后半夜。
只是心血来潮的回应过后，唐笑开始后悔了，因为自那天起，他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复数的花。
有的是放在房间门口，唐笑起床后一开门就能看见。
有的是放在餐桌，客厅，沙发，反正占据了每一个显眼的角落。
这也就算了，到后来唐笑从床上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花团锦簇，428的菌丝鬼鬼祟祟藏在花丛间，期待地看着唐笑。
他是怎么做到让不同季节的花都在这个时刻开放的啊？
唐笑一大堆槽点没法吐，迎着428无比期待的目光，他心情平静如水，面上却勾动唇角，笑着道：“很好看，但如果可以还是不要把花都放在我的床上吧？”
怪物不懂得人类文化中的‘适度’。
他知道送花会让唐笑开心，就把附近能找到的所有花，都堆在唐笑一睁眼能看见的地方。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这种脆弱又没有营养价值的植物，为什么会让他喜欢。
但是唐笑默认可以靠近的态度，却令428的心，充满了一种吃到最满意的食物一般充盈而愉悦的感觉。
事实上，哪怕下定了某种决心，但唐笑根本没谈过恋爱，他上大学以前被禁止早恋，上大学后专注游戏，现在专注科研，恋爱经验基本等于0，就连路过的小学生恋爱经验都能秒杀他。
但好在，这个对手比他更菜。
顶多是刚出生的宝宝级别。
就连小学生都会计较利弊，但刚出生的婴儿只会一股脑把所有的东西堆出来，然后强行塞进喜欢的人手里。
他们还想一出是一出，毫无逻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428好像根本不觉得唐笑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就好像他也根本不觉得前几天还是死敌关系，现在就突然变成了恋爱关系有什么问题一样。
他的世界是切割的，是毫无常的，哪怕上一个片段他们还在相互戒备和厮杀，下个片段，428就能把唐笑拖进沙发上，给他分享自己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428，我没有兴趣看电视。”
看电视是428近来的兴趣，尤其是看人类爱情片，当然，他没有和唐笑说过，纯粹是唐笑从最近收到的乱七|八糟的礼物中自己推敲的。
428不说话，但是却展露了非同一般的任性，不允许唐笑下沙发，一有离开的倾向，就用菌丝缠绕他的脚踝，不强硬，但是持之以恒地骚扰他。
唐笑长长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陪着428一起坐在沙发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古早的不能再古早的爱情剧。
剧情无聊到让唐笑的眼皮子不停往下掉，而428却看的无比专注。
“……爱……你……我…xiao、xiao……”
428努力用刚进化出来的声带练习着发音，可是怎么都不对，懊恼地又闭上嘴，悄悄看了一眼唐笑，发现他已经完全睡过去的青年，缓慢松口气，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上面的剧情上。
“我爱你，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不信你听！”
“我的心跳在加快，只要注视着你，它就不再受我的控制。”
428看着电视的内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移动到唐笑的身前，菌丝贴着他的胸口。
睡着的人呼吸平缓，心跳迟缓却有力，428耐心地趴在上面。
像是在等心跳紊乱的那一刻。
*
唐笑发现最近428似乎异常的烦人。
具体表现在时时刻刻都想要贴上来，就算贴不上，菌丝也几乎时刻缠绕他的手腕，哪怕是在深夜睡觉的时候也是一样，像是怕他走丢似的，得时刻牵着。
这让唐笑很是烦恼，但就算去问428，对方也不会说话，睁着一双眼睛回望过去。
大概对视个两三秒，解读失败，唐笑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最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溯了。
随着他们逐渐远离第三只眼的范围，追兵来的频次也越来越少，都不够428塞牙缝的，估计再过段时间，彻底超出了某个范围，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但是自由过后，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希望呢？
唐笑皱眉看着地图，难得闪过一种茫然的情绪。
以往的回溯，他基本都选择了待在第三只眼，而在那里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者，也只用做一件事，就是研究，区别不过是哪个项目，或者哪个学科而已。
可是当他摆脱这种对身份的依赖，决心去尝试不同路线时，却反而被过于庞大的选择迷了眼。
唐笑浅浅吸了口气，做出个决定，反正先去找现实世界里的‘穿越者’吧，通过他们还能联络上现实，先汇报下目前的情况再说。
一人一菌加快了赶路的步伐，准确来说是唐笑，他深知后面的发展进程，估计再过不久战争又要爆发了，得在通讯完全被切断之前找到自己人，不然后续就麻烦了。
可惜，他们赶到新的基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基地里面已经发生动乱，据逃命出来的人说，是半天以前基地内出现了僵尸真菌感染者。
半天，还来得及。
唐笑推算时间，时隔多天再度使用了回溯能力。
他以为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回溯，毕竟他已经重复这种过程很多很多次了，多到难以数清。
但只有这一次，意外出现了。
‘找到、你了’
某种寒意，在这一瞬间从头到脚贯穿了全身。
唐笑猛地转过头，他看见428举起了身后致命的肉翼屠刀，脸上还残留着茫然的神色。
利刃袭来的瞬间，唐笑下意识再度发动能力回到五分钟前，来不及想为什么428会突然对他发动袭击，立刻远离了428所在的位置。
这一次，428呆在了原地，并没有第一时间袭击过来，唐笑以为刚才只是意外，但一转头，却看见428毫不犹豫举起了手臂，手起刀落，砍下了自己半个身躯。
唐笑愣神地看着这一幕：“什么情况？”
下一秒，却看见他分开的身躯，有一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毫无生机感的枯树皮的颜色，金色的眸子正在逐渐变绿，而另一半依旧保持鲜红。
鲜红的那半努力长出手脚，跌跌撞撞朝唐笑跑过去，唐笑以为他要攻击，下意识想要拔腿就跑，却在对上428视线的那一刻，没有从里面看见任何杀意。
这是怎么回事？428到底是……？
“终于、找到你了。”另一半菌丝构成的身躯，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手脚，菌之王发出了一声喟叹，重复的魔音同时在428和唐笑脑海中响起，“真是过了好久好久啊，真是奇怪，是因为钥匙在你身上吗，否则一个人类，为什么可以承受那么多次的时间旅行？”
什么钥匙，祂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仿佛触电一般，某种预警突然在唐笑脑海中大作，一个名词下意识脱口而出：“菌之王！？”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人类之子。”菌之王说，“不过没关系，我保证，这也将是最后一次了。”
番外10~20
第141章 番外11
嗖！
在菌丝贯穿唐笑的身躯之前, 428及时把他救下，抱在怀里躲过菌之王的攻击，一扭身拔腿就跑。
“无用的挣扎。”菌之王冷冷地开口, 深棕色的菌丝如同傀儡丝，于地面上形成一张天罗地网，朝一人一菌扑去。
428头也不回, 身后的肉翼上睁开无数只眼睛, 上面的菌丝分散成数缕，每一缕上组成了锐利的刀刃, 迅速分割朝他们扑过来的巨网。
就在他们短暂过招的时候，428抱着唐笑已经靠近基地的城墙，唐笑回过神来, 从背包里拿出惰化剂，一拍428的后背，428心领神会，菌丝包裹着那些瓶瓶罐罐，在翻越过城墙的下一秒，迅速朝菌之王所在的方向投掷而去。
特制的气体使得菌之王的动作迟缓下来，利用这争取到的几秒钟时间，428带着唐笑拉远了距离。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作痛的神经稍缓下来, 大脑终于可以分析发生了什么。
唐笑大口喘着气，瞳孔微微收缩。
他知道回溯不可能会一直奏效, 终有一天会迎来终末, 但是太多次回溯, 让他以为这个终末会是他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自我崩溃的时候。
却没想过, 这个终末会在这个时候，在最糟糕的时刻到来。
唐笑下意识想要回溯, 下一刻却硬生生凭借意志力战胜了数百次养成的习惯，不行，已经晚了，从刚才的画面来看，说不定下一次，下一次回溯就会被菌之王逮住。
那现实呢，他还能回现实吗？按来说只有在战争后期发动能力，唐笑就会重新回到现实，原不明，但现在如果不发动能力，他是否还能回到现实世界？
还有，如果这已经是最后了，那又要怎么样才能战胜菌之王？已经没有时间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在第三只眼以外的地图寻找新的可能性，现在身边唯一剩下的只有……
只有……
身下正在奔走的怪物急速喘着气，菌丝断裂后没有第一时间自愈完成，很显然之前菌之王原不明的强控和降临，同样对428造成了一定影响。
但哪怕这样，428也没忘记把唐笑一起带走，扛着直面菌之王的压力死死护住他。
视野里暂时甩掉了菌之王，428终于在一处废墟下面停下来休息，目光戒备着扫视周围。
“怎么了？”唐笑回过神，短暂把那点复杂的心绪压在心底，顺着428的目光探出头，惊讶地发现城市里的感染者和异兽似乎收到了某种信号，正在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
该死，差点忘记菌之王还有对这些东西的操控权！
唐笑咬了咬唇，看向428：“趁现在包围圈还没有形成，得快点冲出去，否则等一会就周围的异兽会包围这个基地。”
从刚才一路上看到的情况，这个基地已经沦陷了，基本看不见幸存者。
428默默点了点头，再度把唐笑抱在怀中，选择了一个异兽数量最少的方向突围。
几乎在428和唐笑暴露出来的瞬间，异兽们立刻发出了低吼声，所有在基地内徘徊的感染者和异兽抬起头，开始朝着那个方向聚集。而原本就靠近428选定方向的异兽更是不要命一样朝唐笑他们发起了冲锋。
火焰、风刃或者是利爪在428身上撕扯出好几个伤口，虽然下一秒这些靠近的异兽就会被428的菌丝撕裂，但光是阻扰了他几秒钟，他们就已经完成了使命。
428的形态更擅长战斗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牺牲了其他方面的优势，比如自愈，比如速度和防御。
更别提，异兽们仿佛收到了某种信号，拼了命地攻击428的膝盖，在不慎摔倒一次后，原本依靠突袭撕破的一个口子再度闭合，而且这个时候，基地里徘徊的异兽还在源源不断朝这边聚集。
估摸着菌之王也就在附近，等着看他们力竭，坐收成果。
唐笑神色有点恍惚，他仿佛能感受到一道充满了嘲讽和冷厉的视线，隐约落在他的头上，告诉他说，你看，哪怕重新来了那么多次，结果还不是这样。
是啊，他和人类都已经……输不起了。
唐笑摸了一下背包，里面还剩下最后一瓶惰化剂和烟雾弹，闭了闭眼。
又一风刃朝着428的袭去，他的伤势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复原，隐隐露出里面菌丝凝结的‘心脏’，不等428做出反应，原本一直乖乖待在他怀里的唐笑突然挣扎起来，狠狠推了一把428.
风刃擦过428的身体，瞬间撕裂了唐笑的腹部，鲜血四溅，428瞳孔微微一缩，整个菌眼底倒影着这一幕，一时间甚至失去了反应。
这僵直原本在战斗中应当是极为危险的，但好在僵住的不只是428一个，周围的异兽也暂停了攻击，趁着这个空挡，唐笑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从背包中甩出最后一瓶惰化剂和烟雾弹。
轰！
在烟雾蔓延的瞬间，菌之王控制着所有异兽挡住出基地的方向，却不知428已经在唐笑的指挥下折返了回去。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藏身之处，只不过这一次一人一菌看起来狼狈了许多，尤其是唐笑，腹部上的伤口被菌丝临时充当绷带裹住，表情苍白如纸。
428沉默地用菌丝捂住唐笑的伤口，脸上难得流露出茫然，仿佛在问‘为什么刚才要这么做？’
“……428，”唐笑深吸口气，失去血色的脸上艰难地勾起一抹笑，“你要活下去。”
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
只要不是菌之王的胜利。
只要不是……人类的全灭结局 。
只要不是那个结局，唐笑什么都可以接受，他已经重来太多次，多到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只有这个目标让他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
如果现在失败，那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吃了我，你才有逃出去的可能，”唐笑抓住了怪物的肩膀，揽着他的后脑勺，强制性压在自己肩膀上，“吃吧，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办法回溯了，这就是最后了，吃吧，吃到你满意为止，然后……”
取代菌之王，停下这场战争吧。
最后一句话，唐笑没有说出来，428的唇被迫贴在唐笑的肩膀上，血香味萦绕在鼻尖，心中的茫然却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
“……笑、笑……”
“笑笑。”
唐笑微微一怔，没有想到428居然在这个时候会说话了。
“这是、爱？”428僵硬地学习着爱情剧里出现的最多的台词，那双非人的金眸看着唐笑，“你、爱我……吗？”
他从爱情剧里看到，唯有相恋的人，才会为彼此付出生命。
事实上现在的428还不太解什么是爱，他重视自己的生命胜过一切，活下去是大多数生命发自内心的最大本能，所以如果有一种浓烈到能够战胜本能的感情，那大概就是人类所说的爱情了吧，反正人类电视剧里这么演的。
就像是他现在不想吃唐笑。
就像是唐笑现在愿意被他吃。
是这样吗？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但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
唐笑微微凝神，他看着428执拗的眼神，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关键的问题，牵连到他会做出来的抉择。
“当然。”唐笑毫不犹豫，“我爱你，”
“你爱我……吗？”
“我爱你。”
“你爱我？”
“嗯，是的。”
“你爱我？”
“……”
428不停地问，唐笑也不停地回答，只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提问，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缓慢升起不好的预感。
怪物还是那个笨笨的、不懂人心的怪物。
但是为什么这一次却不信？
“你真的爱我，才宁愿自己被吃的吗？”428低垂的金眸注视着脸色苍白的青年，“……撒谎”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的心跳却没有一丝一毫地紊乱呢？
“我不要吃你。”
“我没……”撒谎
唐笑看见了428眼神，这几乎令他原本想要进一步发誓的话卡在喉间。
怪物的金眸里倒影着人类的面容。
唐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可能也是在下意识回避，他知道其实他现在的年纪应该已经远超当前了，却一直还是保持年轻的模样，这种灵魂和身躯的不匹配感，令他下意识回避一切能够倒影面容的物体。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从428眼底里看清自己。
那是一张盈满了疲倦和解脱的脸。
唐笑的神经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428，可能早已经发现了，看穿了，这根本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只是唐笑太累了，太急了，好似只要从428嘴中得到一个保证，就能毫不犹豫走向终结。
在怪物纯粹的目光中，唐笑突然感觉到了自惭形秽，庞大的羞耻掺杂着不甘涌上，几乎立刻占据了他的整个头脑。
这根本和爱情一点关联都没有，他只是迫不及待把属于自己的责任丢给428。
唐笑嘴角出现一抹苦笑，怎么办，他好像选择了一条最糟糕的路，甚至不愿意用‘交易’这个词，下意识回避自己逃避的选项，将之包装成‘爱’。
可是哪怕连如同一张白纸的怪物，爱和不爱，却还是分得清的啊。
计划已经行不通，他们相遇的太晚。
一个麻木的灵魂承担不起爱的重量，新生的怪物却还向往人类的爱情。
这是唐笑唯一给不出的东西。
这时，地上突然传出动静，棕色的菌丝从土地上如标枪一般洞穿了428的身躯，唐笑眼神茫然地睁大，他陷入一团乱的负面情绪太久，根本没有发现惰化剂的效果时间早已过去了。
菌之王在快速刺伤了428的身躯后，转过头，贪婪的眼神顷刻对上了唐笑，青年捂着腹部的伤口瘫坐在地面上，已经丧失了最后反抗的能力。
菌丝刚要抓住唐笑的身躯，突然，428又站了起来，近乎疯狂的朝着菌之王展露他的攻击性，四肢、肉翼、身体上的每个部位，几乎都能作为武器纠缠住菌之王的步伐。
这个形态下的428本来就是最强的武器，只不过最开始这个形态是为了狩猎唐笑而诞生。
此刻却用作正好相反的目的，与菌之王厮杀得无比惨烈。
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唐笑，逃避的念头达到了顶点，后面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只知道他看见428败下阵来，被菌之王用菌丝吸收，而他紧握着手里唯一的武器，却不敢靠近，下意识怀着必死的心发动了能力，但下一刻出现的却不是第三只眼的基地，而是现实。
他回来了，回到了现实。
唐笑茫然地仰躺在床上，看着面前熟悉的，属于现实的家里的天花板。
回来了。
但是也回不去了。
怎么办，他好像……
把428丢掉了。
汹涌而来的疲倦在这一刻袭击了唐笑，他知道这是穿越世界的副作用，在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报警键后，唐笑再也控制不住，意识陷入沉沉的深渊。
在梦里，他好像又梦见了还在游戏世界的夜晚。
唐笑经常会在梦中被噩梦骚扰惊醒，然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入睡，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一直以来唐笑都是一个人与梦魇战斗，每晚每晚被反复纠缠的压力和负面情绪缠绕，在深渊里反复沉浮。
……要不就这样吧。算了，赢不了的。
已经重复了那么多次，不是吗？还要多少次才肯罢休，才肯放弃？
就在意识逐渐沉进深渊的时候，一股黏连的巨大力道从他的腰际传来，有什么抓住了他，将他从深渊里拉了出去。
霎那间，些微的亮光自黑暗中亮起，唐笑眯着眼，分辨了很久，才把那两个亮晶晶的发光源还原成428的金色眼眸。
菌丝还缠绕在他身上，床上，整个房间都好似变成了森林深处，而428就是森林里唯一的主人，戒备地环视房间内各个角落，随后又疑惑地看向唐笑。
似乎在问‘危险源在哪里？’
唐笑倒回床上发出一声叹息。
但奇怪的是，从那以后起，只要是428在守夜，他再也没有做过这个噩梦。
一直到，现在。
第二天，唐笑从医院里睁开眼，被菌之王吞噬428的噩梦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身侧的菌丝，手指却摸了个空。
直到这一刻，迟来的阵痛，才缓慢地蔓延全身，唐笑以为他对428的感情其实没有多深，毕竟最后一段时光，他更多的带有一种利用的心思，哪怕计划失败了，他也不应该抱怨什么才对。
但也许是，不知何时，428这个数字，已经代替了‘希望’在他心中的份量。
以至于失去的时候，没有刻苦铭心，却从内心深处，缺了一个角落，从里面呼啸出冰冷的风。
第142章 番外12
听完了唐笑用平淡语气诉说的故事, 莫比乌斯环菌陷入了沉默。
“之后的故事就比较无聊了，你还要听吗？”‘唐笑’问。
“反正他们还没有来，继续, 算是消磨时间吧。”
“就算是消磨时间……”‘唐笑’叹了口气，“不过后面也确实没有什么精彩的故事了，我从医院醒来后, 和之前一样加入了政府的项目, 之后就是做科研。”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 我答应了‘火种计划’。”
*
在意识到这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且依旧找不到任何希望后，唐笑短时间陷入了绝望, 甚至一度没有办法正常工作。
回溯太多次的影响，好似在这个周目完全爆发开来，唐笑短时间内陷入完全无法专心实验的状态，在勉强把资料递出去后，他完全陷入一种废人的状态，在医院里睡得昏天地暗，一整天中只有少数两三个小时是醒着的，剩余的时间一直在睡觉。
这种频率, 父母家人，乃至于政府的人都十分担心, 转了好几个病院, 都检查不出任何毛病, 唐笑身体上也没有任何故障, 就是单纯的，仿佛睁开眼的每一秒钟都在犯困。
就好似在补偿他过去回溯岁月中没能休息的份一样, 身体没有任何故障，灵魂却早已疲倦不堪。
李晓医就是在这种状况下，给唐笑带来了‘火种计划’的申请书。
“……李先生，我想，我已经拒绝你好几次了”
一天中，唐笑难得清醒的两三个小时，还没能和家人说上几句话，就看见李晓医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唐爸唐妈暂时回避，唐笑靠坐在病床上，有些厌烦地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
“我是科学家，而不是宇航员，与其选我，还不如选择更有希望在宇宙中活下来的人。”
“可是学者也是必须的，如果到时候真的不行，得有人承担在新的家园，把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希望。”李晓医说。
“那请去找其他人吧，肯定有人比我更合适且愿意，为什么要来找我？”唐笑是真的不解，他伸出手，晃了晃打着葡萄糖的手臂，“如你所见，我因为不明原因，现在一天只能清醒这么点时间，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好转。”
“你是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的第一选择，”李晓医认真地说，“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你的意志力，也没有人比我们更相信你会把人类的科技与文明延续下去。”
科技……
唐笑嘴唇轻微嗫嚅，低喃：“可是我没有成功。”
他研究了那么久，重来了那么多次，不也还是没有找到拯救人类的办法吗。
“但是，这一切肯定是有意义的。”李晓医轻轻握住唐笑的手，“除了你，我们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唐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下来，可能是无法拒绝李晓医的眼神，也可能是胸中某种突然冒出来的仇恨。
他知道菌之王的目标是自己，而如果留在地球，那么迟早他会达成这个目的。
奇迹般的，在李晓医来了之后，又过一个星期，唐笑从之前整日昏睡的状态缓慢恢复了，这一次他没有全身心投入项目中，在科研之余，开始针对性的训练，对太空的知识，应急常识，体能训练。
在半年后，唐笑得知了他们即将乘坐的飞船名字，白骏号。
*
“白骏，就是你后来研发升级的人工智能。”莫比乌斯环菌好奇地问，“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因为飞船就是这个名字？”
“其实原本飞船上搭载的人工智能并没有名字，后面白骏这个名字是继承那艘已经毁坏在另一个星球上的飞船，”‘唐笑’淡淡地说，“也算是留个纪念。”
更重要的，是纪念那段白驹过隙的时间。
*
白骏号启程后，唐笑他们通过了太阳系的一个虫洞，成功实现跃迁，离开了银河系。
随后就是一段漫长的宇宙旅行，不过大部分时间，白骏号的人都在睡眠舱里渡过，一开始唐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随着时间流逝，白骏号的其他成员脸上多出了皱纹和白发，只有唐笑一如刚出发的时候。
唐笑一直都知道，他其实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由于不断的回溯，到后来具体过了多久，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反正已经远超过二十多岁了，不过表面上一直很年轻，他只当做是时间回溯的原因，并没有往心里去。
直到看着白骏号上的同龄人逐渐老去，而自己的状态依旧保持在二十岁左右，唐笑终于注意到了寿命的问题，却全然不知为什么会导致这个结果。
就像是多次回溯后，时间给予的诅咒，无论过去了多久，唐笑的外貌一直保持年轻的状态。
他当然试图清楚这里面的原因，他又开始了研究，借用飞船上面的设备重新开始搭建实验室，研究自己，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基因构成开始紊乱。
与此同时，唐笑开始做梦。
刚离开地球的那段时间，唐笑也经常做梦，梦见回溯时发生的事，但随着在宇宙间的旅行，做梦的机会开始少了，到后来，他发现他已经有些不记得地球上那些人的脸了。
先是朋友，熟人，再然后是亲人。
可能是宇宙间辐射的影响，到后来唐笑已经很难能做梦，甚至睡眠时间也大大缩短，却丝毫不觉得乏累。
可是现在，他又重新开始做梦，但梦的内容，却和地球上的生活毫不相关，他梦见的好像是更光怪陆离，更不可思议的故事。
一种奇特的高维生物在宇宙中漫游的故事。
从一场又一场的梦中醒来后，唐笑终于从碎片化的信息中，逐渐拼合起来了真相。
直到最后一个同伴在新找到的星球老去、死去，唐笑平静地埋葬了他，然后转身回到了以废弃的飞船为基底的避难所。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实验室，人工智能白骏，在唐笑走到门口时就殷勤地打开了大门，屏幕上出现【笑】的颜文字：“欢迎回来，唐博士。”
“开启实验室，打开之前未完成的数据。”
“任务已完成，请适度科研，爱惜身体哟~”白骏用柔和的电子音道。
“……爱惜身体吗。”唐笑闭了闭眼，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转过头看向桌面上的最后一把枪|械。
那是他原本打算在最后一个同伴死亡后自我了结用的，但是现在，由于那些梦境，他可能没有办法轻易去死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寻求一个真相，他们努力了那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开始重新动用封存已久的回溯能力。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走了太远，早已离开银河系，哪怕使用了，唐笑也没有任何心悸的感觉，看来哪怕是强如菌之王，也无法跨越那么长的距离。
而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每动用一次这种能力，唐笑都会感觉到自己和某种东西融合得更深，接收到了更多与这个神秘的高维种族相关的信息。
他努力从其中汲取到有用的情报，试图还原出其中的真相，终于，他‘看见’了。
最初来到地球上的高维生物的时间点。
*
“后面的故事你也知道了，”‘唐笑’平静地说，“我来到了这个时代，这个地点，与你见面。”
“那个时候的你，好像很生气。”
“没人能不生气吧，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的真相，都是为了你的后代得以诞生。”
一切的开始，源自于莫比乌斯环菌，祂是这个星球生命的播种者，祂选择了这里作为墓地。
可是命运弄人，一颗孢子不小心通过虫洞流落到了平行宇宙。
那就是菌之王。
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试图回到这个宇宙，为了获得最后进化的钥匙，这就是一切灾难的起源。
而这个钥匙，被莫比乌斯环菌放在了这个星球天然孕育的物种的基因内，经过上亿年的漂移，进入了一个人类的体内。
这个人类，就是唐笑。
莫比乌斯环，在于他们天然能够违背时间悖论，时间在他们身上不是一条直线，过去不单单是过去，未来也可能是过去，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是未来的一切，促成了现在的一切。
因为钥匙还在唐笑身上，所以他注定会从未来回到这里，所有人的行动，到最后都是为了构成这个莫比乌斯的圆环，从而达成因果的圆满。
所以‘唐笑’回溯多少次，都是没有用的，因为起因在于莫比乌斯环菌这个高维种族，而落点，也必定在于这个种族身上。
“可是你还是选择这么做了，”莫比乌斯环菌语气平静，“我也并没有逼迫你一定要选择这个走向，你完全可以在知道了这一切后，继续回到你的时间线上，带着新人类，在那个星球上好好活下去，为什么没有这么选呢？”
“是啊，为什么呢，”‘唐笑’喃喃，“可能因为，我还是不甘心吧。”
“一切从你们开始，又从你们结束，那我们呢，我们人类努力了那么久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唐笑’捏紧了手里的u盘，上面装载的是无数次轮回中，无数学者努力攻克的项目，是人类文明的结晶。
自从驾驶白骏号离开地球，这个u盘就一直挂在唐笑的脖子上，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莫比乌斯环菌陷入了恒久的沉默，‘唐笑’也并不在意，因为这个问题不是问祂的，也不是一个外族应该回答的。
*
在知道真相后，‘唐笑’愤怒过，也不甘过，但就如同莫比乌斯环菌所说，这并不是强迫的，他完全可以不选这个选项，回去继续在新的星球发展人类文明。
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但作为交换，向莫比乌斯环菌提出了一个条件。
“首先，得有个系统。”‘唐笑’盘腿坐在地面上，托着腮低喃，“最好是游戏系统，虽然记不太清了，但当初的我，似乎是更热爱游戏的。”
只有游戏，能让他自己上钩。
“至于主线嘛……”
‘唐笑’一开始是想要设置一个自我牺牲式结局，反正按照莫比乌斯环菌的情报，只要最后他成功把自己喂到‘继承者’嘴边就行，这一类的游戏应该也不是没有，只要全程隐瞒好，到最后他自己应该不会排斥这个。
但这时，一个模糊的数字在唐笑脑海中一闪而过。
爱……吗。
‘唐笑’扯了扯唇角，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维一拐弯，在原本的主线上，添加上了‘好感度满值’的任务条件。
“还有加点系统，如果没有这个，我一开始很难混出头啊。”
“还有登录与退出的功能，也很重要。”
‘唐笑’是在逐渐和钥匙融合的时候，才终于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能力，也搞清楚了为什么只有自己是真身穿越，但为了防止这个时间线的唐笑过早得知真相，他稍微动了一点手脚。
“嗯……还有cg系统，我已经快忘记那个实验体长什么样了。”
“科研任务再多一点好了，恋爱？随他去吧。”
‘唐笑’不止一次想起，那个笨笨的怪物却偏偏在最后一刻看穿了他的计划和打算。
如果一开始他就救下了他，没有那么多次回溯，没有一开始就背负那么多压力和绝望，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出于某种好奇，‘唐笑’偶尔会登录游戏系统的后门，悄悄看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进度。
‘嗯……原来我还有这种笨蛋的时期吗。’
他看着自己在巴德实验室内打杂，一边打杂，一边偷师，还不忘装作很熟悉实验室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做实验也不会，论文还需要别人帮忙纠正，你以前大学都去干什么了？’
‘哦，都在玩游戏，难怪’
‘嘶，这个论文，漏洞百出啊，下面的人完全是出自爱护新人的想法鼓掌吧，我随便就可以挑出好几个问题。’
‘终于写出一篇像样的东西了。’
‘唐笑’忍不住吐槽，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确实很新奇，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发表论文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看着这个时间线的唐笑，走出了一条全然不同的路。
他借用系统的后门看着428和唐笑相处的一幕幕，不由得想，他救下428是多少次回溯以后来着。
数百次回溯，才有了一次，428活下来。
又是数不清次数的回溯，又有了一次，428爱上唐笑。
……那到底一共要有多少次回溯，多少条时间线，他们才会正好相爱？
在黑暗的解剖室，怪物一步步朝靠坐在墙角的人类走来，而怪物的背后，站着另一个‘唐笑’的虚影，虽然没人能看见他。
‘唐笑’静静地看着他们联合演出了一场敌对的戏码，看似是人类与怪物，研究员与实验品，狩猎与被狩猎的关系。
但其实，428只是趁机偷偷与他的人类拥抱。
君忒斯。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名字，其实是莫比乌斯环菌一族的名词，意思是……
【你是跨越时空的奇迹】
*
‘唐笑’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确保这一次，战争能结束，两个世界都能得救。
他算无遗漏，确保了过去的自己会安稳地走在最有可能的一条线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哪怕后期唐笑发现了那个世界的真实，可最后，也如同他料想的一样，死在了那个时间点。
由此，闭环已经完成，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咦？
“没想到你真的会活下来。”‘唐笑’深深地看了一眼过去的自己，从死遁过后，事情就超出了他的计划，本来停留在那里应该就是完美的，两个世界会完美地融合，战争结束，君忒斯也会看在这个恋人的份上不再为难人类，这在他心中就已经是完美的未来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又是在428身上出现了差错。
‘唐笑’的计划一共只失败了两次。
一次是428身上。
一次是在君忒斯身上。
这个种族是生来克他的吗？这下该怎么办？‘唐笑’神经质地啃咬自己的指甲，世界融合这种事一出现差错，可不只是那么简单。
“别紧张，”莫比乌斯环菌平静地道，“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下，‘唐笑’就看见，确实有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身后仿佛有一阵微风轻轻推动他的后背。
‘唐笑’愕然地抬起头，看向莫比乌斯环菌泛着琉璃光芒的枝丫。
【你说的意义，这大概就是了。】
‘唐笑’拼命挣扎的无数次回溯，数不清的时间线上，人类努力攀爬的科技树。
如果要说有什么意义的话……
“……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拿到这个东西，不是吗？”‘唐笑’微笑道，“在你们那个世界来不及完成的研究，阻止两个世界融合的技术。”
是未来的一切，缔造了现在的一切。
那么这一份技术，一定也是为了这一刻吧。
【来自001号宇宙，全体人类】
*
唐笑和君忒斯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了这个时代。
‘唐笑’知道，他们一定是向前走了。
实际上，他最后还是说了一个谎。
世界线收束，其他可能性的平行宇宙，其实不一定会消失。
只是消失，是‘唐笑’向莫比乌斯环菌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
他不想一个人再渡过那么长的岁月了，再说，那种能力也应该回到更需要它的地方。
“真的没关系吗，以你现在的知识水平，说不定可以发展出一个更璀璨的文明。”
“还是饶了我吧，我想休息了，”‘唐笑’长长地叹口气，“难道还让我又送走一代又一代人吗？而且说到底，我不喜欢科研。”
喜欢科研的，是体会过这其中的乐趣和成就感的人，比如这个时间线的唐笑。
但是对于‘唐笑’来说，科研只是他必备的求生工具。
或许这中途有喜欢上过，但是数不清次数的回溯，那种喜欢也早已泯灭，这不单单是兴趣变成工作了，直接是兴趣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还不得不接受。
他没有那么崇高的精神成为新人类的守护者，这条路太孤独也太寂寞了。
“而且，你之前把所剩下的力量都给了君忒斯吧，省去了他好几年的成长时间，”‘唐笑’说，“你更需要这份能量，虽然在君忒斯成为莫比乌斯环菌后所剩无几了，但起码足够支撑你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4.8亿年前，生命都还没有诞生，地球上完全是真菌的乐土。
在这之后，虫类会新的生态挑战者，多细胞生命随之登上地球的舞台。
这个星球还尚未完全热闹起来，莫比乌斯环菌还不能直接倒下。
于是祂也不再劝说了，‘唐笑’的身躯更加透明，他却恍若未觉，站起身，走到海边，弯腰捧起一手心的海水。
覆盖海底的菌毯，莫比乌斯环菌的眷属，为多细胞生物制造了一个绝佳的舞台，而这些多细胞的生命的某一支，可能就是未来人类的祖先。
基因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传递、世代流传。
但真菌从未真正退出世界的舞台，他们与自然界融为一体，生长在森林地下，城市水泥地里，每个人类注意到，或者不曾注意到的角落。
静默生长。
与其他物种相互驯化。
最终，成为了如今这个人类熟悉的世界。
最后，他的身影在海边消失了。
一只甲胄鱼在先前‘唐笑’的最后出现的位置，扑腾着爬上陆地。
也许，它会成为人类的祖先，也许不会。
第143章 番外13
距离两个世界融合事件, 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这一百年来，由于某个u盘里记载的资料，这个宇宙的科技水平发展速度急剧攀升, 社会日新月异，毫无疑问，人类已经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 他们伫立于大地, 眺望星空，发现看似遥远的银河, 已经不再只能仰望。
清晨，第一缕阳光唤醒了钢铁森林里沉睡的居民，随着大大小小的居民楼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各色公共交通上，用手环或者眼镜上网的年轻人，老人，形形色色的设备播放着不同频道的晨间新闻。
“早上好，b市，今天为您带来晨间播报，平行宇宙分离计划已经结束第三个月，目前为止地球上再也没有出现浓雾现象, 紊乱的磁场也已经在这个星期逐渐恢复到原本的波动水平……”
“联合国会议在昨天结束，各国代表人就星际移民项目发表谈话, 目前我国的进度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高考成绩今日发布,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国内大学刚刚公布的分数线, 生物类专业报考的考生注意, 今年形式出现了一点变化，大家都知道我国刚发布的政策, 今年的生物类专业分数线相较于往年提高了5分左右……”
百年的时光匆匆流逝，如今城市面貌已经与百年前相比大有不同，但变化更为迅速的，还要数当今的国际形势，以及科技水平。
原本岌岌可危的国际形势，因为世界融合事件的影响，人类达到了空前的团结，一心一意推科技树，而当危机逐渐在君忒斯的协助下解除后，唐笑又很快拿出了探索宇宙的方案。
莫比乌斯环菌的存在已经证明了宇宙里还有更多他们不了解的，可能比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和文明，单单是一只高维生物，就足够翻来覆去地影响两个世界，更何况那些可能已经形成文明的外星种族。
未知的威胁摆在眼前，加上科技迅速发展带来的红利，地球上的政府终于暂时放下了内斗，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
而如今，因为第五代基因编辑技术的发展，人类已经消除了癌症的威胁，大部分基因病被攻克，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150岁左右。
想当然的，作为亲手推动基因编辑技术潮流的学者，唐笑的名字早已和萧柏一起记入教科书当中，他曾经的大学也早已成为全国生物类专业top级院校，乃至于放在世界都算是一流学科建设点，每年光是摆出唐笑的名字，就能收获源源不断的优秀学子，招生办的嘴都要笑歪了。
这时，公共交通与一辆大巴车擦肩而过，大巴车上面的学生们满脸青春洋溢，到站后，好奇地走下车，伸长了脖子看着面前这片人来人往的别墅小区。
哦不，应该说一百年前还是别墅小区，但是经过百年时间，城市的某些设施的改变，如今这里已经不是居住区了，现在小区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有名的观光景点，有人专门维护，还有名人纪念馆。
“好的，各位同学注意不要触碰到周边的家具，更加不能乱丢垃圾，可以拍照，但是只能沿着规定的线路，不要擅自进入里面的房间。”带队的老师再三强调，下车的高中生们乖乖点头，随后排队进入小区范围内。
“好了，现在我们走进来的地方，就是当初唐笑博士所居住的小区，各位可以看到，这里大部分别墅还保持当年的建筑风格。”
老师面不改色走过名人纪念馆前面的雕像，雕像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翻阅书籍的造型。
“唐笑博士曾经居住的别墅在第三排的位置，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了，我们再走进去参观。”
高中生们兴奋地低声讨论着，一路上老师也会讲解唐笑博士的事迹，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早就是耳朵听麻的背景音，现在更令这些年轻学生好奇的无疑是唐笑曾经居住的环境，以及一些网络上流传的野史八卦。
“唐博士的家境果然很好，历史课本上说他是个富二代。”有人好奇地看着别墅内摆放的各种名贵家具，当然这些东西放在如今看都是老古董了。
“是啊，好像还因为这个引起过征讨和质疑，我们历史老师说，是在世界融合还没发生的时候，唐笑博士的科研经历有过缺失的记录，加上当时学术环境不怎么好，差点把唐博士打成学阀。”另一个学生小声道。
“还有这种事？为什么我们没上过这个？？”
“你傻吗，这种事怎么可能放进教科书里，而且考试又不考，我们历史老师喜欢闲聊，聊天的时候告诉我们的。”
“那你们历史老师有没有说过唐笑博士的八卦？我比较关心这个！”
“嘿嘿嘿，当然说过了，不过有关于唐笑博士的伴侣到底是谁，一直众说纷纭，只能确定性别确实是男的，但其他一概不知，他的记录留下来的也特别少。”
一说八卦，周围原本对参观项目不太感兴趣的学生都好奇地看过来，果然人类最原始的本性就是吃瓜。
“野史有人说唐笑博士的伴侣其实是他的实验体，他在实验过程中和一个实验体相爱，真的假的，那么刺激吗？”
“咦，我怎么看到说唐笑博士的恋人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
“没有吧，我看到的版本是他的老师，也就是和他一起拿诺奖的萧柏博士。”
混在人群中的某人突然一抖，站在他身边的男人顿时用一种犀利的眼神注视那些乱开麦的学生。
“……你这个版本也太离谱了吧！萧博士可是直男！虽然他好像四十多了才结的婚！”
“是啊，而且两个诺奖得主相爱这种大瓜，怎么可能没有爆出来，真要是这样，当初肯定会留下记录的，总不可能连萧柏的身份都扒不出来。”
学生们认真地讨论起唐博士传说中的伴侣可能的来历，浑然不知，其本人就在这里听他们胡说八道。
好在，就在人群中某个菌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老师在介绍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同学们安静一点，来这里是为了参观学习的，不是为了让你们谈论八卦的！”
见到老班生气了，那几个男生女生悻悻闭嘴。
“好了，大家过来看看这边的餐桌吧，根据史料，唐博士之所以拥有这种创新思维，和他优越的家庭环境不无关系，唐笑的父母亲都很关注培养其独立思考的能力。
大家来看看这道刀痕，据说是尚还7岁的唐笑不小心用小刀在餐桌上刻下痕迹，被父母发现后斥责了他一番，并且让唐笑想办法恢复原样，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说教一番，结果唐笑博士却拿来了胶带和药水，努力通过实验自己淡化痕迹……”
这位老师确实讲得很好，声情并茂，原本兴趣不大的孩子也被他吸引，前提是，如果这是真的就更好了。
君忒斯默默看向唐笑，唐笑目瞪口呆：“……什么东西，那明明是我老爸切水果的时候弄上去的，关我什么事？”
“还有这边，唐笑博士经常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学习，看见上面长方形的落灰痕迹没有，那都是许多书本叠在一起，长时间摆放的痕迹。”
然而，那以前不是摆放的书，是摆的游戏机……
唐笑难得感到了槽多无口，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被记入历史，也知道小区一直有个纪念馆建造计划，但关键是，他们才离开地球多久啊，编故事已经编的那么详细，那么离谱了吗。
尤其是看着老师们对这些‘小细节’如数家珍，就如同牛顿和他不知道有没有的苹果故事一样，听得唐笑一时陷入沉默。
你们说的那个唐博士，是谁啊？
注意到君忒斯强忍着的笑意，唐笑无奈开口：“我是说过，我们暂时去宇宙那边探索，不会回来那么快，就把地方借给他们，可以开放参观，但没想到居然还会搭配这类小故事……”
这时站在唐笑和君忒斯身边的学生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好奇地看了几眼唐笑，心想，他是这栋房子的继承人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唐笑和君忒斯这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他们都没问小区的管委员会要钥匙，戴着口罩就这么混入游客群里，此刻唐笑的口罩半摘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和与之相反的深邃的眼神。
嘶，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某位高中生陷入沉思。
别墅并不大，而且还有几个房间是不开放参观的，只能在门口远远看上一眼，老师们领着班里的学生参观了一轮，就准备从后门出去。
“好了，我们去看看下一个地点，纪念馆里还有唐笑博士更详细的人生轨迹，正好，你们参观完可以写一篇记叙文或者人物传记。”
“啊？？”
“不要啊！老师我们又不是小学生了！”
在高中生们的抱怨声中，队伍逐渐远离了别墅，唯有一名之前注意到唐笑他们的学生回过头看了一眼。
是错觉吗，感觉那两个人好像没有出来。
话说回来那个人……
终于，又一次路过纪念馆的时候，该学生愣愣地看着雕像的脸，整个呆在原地。
“嗯？你咋了？大队伍都要进去了。”
“我……好像见鬼了。”
“？？？”
“名人的别墅里也会有鬼魂吗。”
“真的假的，那我现在去上个香求他保佑生物考试满分还来不来得及，”有人随口吐槽，又笑着说，“好了，你看错了吧，或许是长得像的人，或者是唐笑博士的后代，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
“是……吧？”学生还有点迟疑，“咦，话说回来，历史上有说唐笑博士去世的时间吗。”
“额，不记得了。”
“有吧，人物生平肯定会有啊，考试还会考到呢。”
“那你说说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查一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以为是动动手指就能查到的信息，居然真的没有。
好在人物纪念馆就在附近，几名学生面面相觑片刻，抬腿走向纪念馆内，直接询问工作人员。
“额，唐笑博士的去世时间……”工作人员愣住，“你还真的问倒我了，咦，你们等等啊，应该是有的。”
路过的某纪念馆馆长一拍这个工作人员的后脑勺：“有什么，什么有，人没去世呢！”
其他人不知道，但纪念馆的馆长可是正儿八经公务员，他还能不知道，唐笑博士只是暂时把钥匙寄放在这里吗。
工作人员：？
学生们：？！
之前和唐笑擦身而过的学生嘟囔：“那刚才的那个人真的是……”
真的是唐笑博士？！
第144章 番外14
而此刻, 作为话题中心的唐笑默默关上了别墅的门，转过头对上君忒斯努力憋笑的表情，无奈地道：“想笑就笑吧。”
“噗, 没什么，笑笑，其实也没多好笑。”
“说这话之前先把嘴角拉平。”
唐笑没好气地道, 叹了口气, 打了个电话给纪念馆那边，暂时先别接待游客了。
“这当然没问题, 您回来了完全可以先告诉我们一声，”纪念馆的馆长在电话对面尴尬地笑，“我们也好取消预约啊。”
“我也是临时回来的, 不过那些小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这个其实不在我们的宣传范围，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兴起了，然后传着传着就变成这样了，如果您不高兴的话，我们可以发布澄清说明的。”
“算了，就这样吧。”唐笑也无意再引起什么波澜，反正在大部分人心中自己已经作古了, 到时候好像更麻烦……
挂断电话，唐笑叹了口气, 转过身看见君忒斯正在巡视家里, 把各个角落外人留下的痕迹清除。
唐笑慢慢环视了一圈家里, 纪念馆的人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过来打扫, 因此一切都和十几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就好像时光停滞在了此刻。
自唐笑领完了诺贝尔奖后, 他在地球上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也是科技技术高速发展的推手之一，成功把原本的基因编辑技术推出了二代、三代，其应用解决了细胞癌化的难题，还顺便以自己的名义成立了一个生物类的奖项，不过十年时间，已经站在了学术界的顶峰。
在人类逐渐把目光放在宇宙星海中后，唐笑君忒斯加入了一个特殊的项目，为宇宙画上‘地图’，寻找其他的宜居星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离开地球的原因。
……或者说，原因之一。
不自觉走过一圈别墅内部，最后，唐笑在二楼的某个房间停下脚步。
这里也是唯二没有开放参观的地方，房门紧锁，只有唐笑有钥匙。
从兜里拿出了从不离身的钥匙，唐笑犹豫了片刻，用钥匙插入孔洞，轻轻扭开。
封闭的房间里泄出几分沉闷的空气，唐笑推开房门，看向室内。
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一样，有专人定时过来打扫和维护，一切如新，唐妈和唐爸的合影摆在床头，就像是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
唐笑不自觉走进屋内，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逐渐走向卧室里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一本相册。
在目光触及到相册的那一刻，唐笑下意识撇开视线，却在下一刻，还是犹豫着转回来，伸出手，轻轻触碰相册表面。
翻开，上面的全是家里人的照片。
从唐辰出生开始，这个时候唐妈看上去还很年轻，脸蛋光滑细腻，美丽动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浑身上下闪烁着母性的光芒。
逐渐地，婴儿长成了小男孩，满脸天真懵懂，家里也添了新丁，小男孩站在婴儿车面前，满脸好奇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新的弟弟。
在之后，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上幼儿园。
翻着翻着，唐笑的表情不可抑制地柔和下来。
照片记录着每一个他和大哥成长的重要时刻，第一次会走，上幼儿园，毕业，上小学，初中，高中……当然还有考上大学。
父母不一定都会入镜，但这些一闪而逝的年轻面孔，已经足够追思，到后面，一个银发深肤的男人满脸紧绷地加入了唐家的合照，唐笑和唐辰的照片反而少了，唐妈和唐爸的照片多了起来，两鬓还出现了斑白，笑起来看向镜头的时候眼角出现了显目的细纹。
看到这张照片，唐笑嘴边的弧度淡了下来，沉默地放慢了速度，但手上的动作再慢，时间也不会等人。
最后一张全家福，是依旧年轻的唐笑和君忒斯，已经年老的唐辰，发须全白的老头和老太太。
这就是最后了。
唐笑下意识再翻，整本相册却已经翻阅完，最后一页在手上合拢的时候，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
这时，他背上突然多出来一点重量，偏过头一看，发现是君忒斯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轻轻抱住他。
“笑笑。”君忒斯的银发用一根发绳束在脑后，歪着头轻轻蹭了蹭唐笑的脖颈。
唐笑无奈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触景伤情。”
是的，离开地球的原因，除了这是项目的需求外，其实还有唐笑的一点私心。
人类的寿命并不是直接提高到一百五十岁的，寿命延长的技术是近二十年来才刚在民间应用，而且是越年轻的人做这个手术效果越好，唐爸唐妈的年龄到底是大了点，哪怕唐笑拼尽全力，也只让他们活到了一百岁。
二老都是喜丧，生前没受什么病痛的折磨，在一个寻常的下午于睡梦中离世，唐辰因为一些任务留下的后遗症，也是差不多这个岁数离世，他生前大部分时间献给了国家，没有娶妻，说是不想让女孩子等他那么久，唐爸唐妈虽然遗憾没能抱上孙子，但也尊重了他的决定。
按说这个结局已经很好了，只是唐笑在陆续送走了亲人和部分意外离世的友人后，身心俱疲，才和君忒斯暂时离开了地球。
生离死别是所有人都要面临的课题，唐笑早就有所觉悟，他的生命很漫长，也势必会送走大部分亲朋好友，但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参加这个太空项目，也有那么一点逃避的意思。
但他们其实没去几年，唐笑就硬是被君忒斯拽回来了。
“如果真的等所有笑笑认识的人都离开，笑笑一定会后悔的。”君忒斯这么说，强势地把唐笑拉回了地球，但现在，看着唐笑有些黯然神伤的侧脸，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笑笑如果实在想见他们，我可以带你去其他时间线。”
“还是算了吧，”唐笑苦笑。“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玩弄时间也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他是能和君忒斯回溯和成百上千次，但这样和固步自封又有什么区别。
科技永远停滞在一个区别，明天不会到来，这种世界太无聊了，唐笑曾经这么干过三年，快给自己干出ptsd了。
虽然明白这个道，但唐笑的心情免不了有些闷闷不乐，晚饭的时候，君忒斯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好吃的，唐笑也没动几筷子。
菌叫一个愁啊，虽然现在唐笑的其实已经开始脱离纯粹人类的范围，并不需要每一餐都进食，但几十年下来都习惯了，这下饭都不吃，可想而知心情有多糟糕了。
君忒斯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要不要去大学逛逛？刚才馆长又打电话来，询问你档案的事，我记得笑笑当初只是办了停薪留职，并没有正式辞职吧，要不要解决完这件事？”
唐笑没有出地球前，在自己原本的大学当过一段时间教授，一边做项目一边带学生，还真给他带出几个好苗子，也是那段时间直接把母校的生物学科建设成世界一流水平，后面他要去太空项目，校长还再三挽留。
“也行吧。”唐笑把一口牛排塞进口中，反正下次走可能就不会那么快回来了，直接这一次就把一些杂事给办清楚了。
于是第二天，唐笑和君忒斯低调地坐了一辆悬浮汽车到校门口，一路上，唐笑看着城市的变化，不住地感慨岁月匆匆。
不过是离开十几年，感觉又和之前有了新的变化。
人类每时每刻都在进步，或许正是因为其寿命有限，才会在短暂的人生中迸发出无尽的璀璨色彩。
而生命一旦到达无限的地步，人类社会几十年来塑造的人生观，世界观都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何在这种变化中保持自我，就成为了唐笑新的课题。
看着唐笑认真观察的眼神，君忒斯心底冒出来一丝丝不安。
不明显，但像一根小刺，挠得人无法安宁，他默默又握紧了一点唐笑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微凉的手心像是藤蔓一样紧紧纠缠着人类的，唐笑不明所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把手握紧了一点。
大学的变化和他离开的时候相比不算大，只不过校园内多了很多近年来的成果和设施，唯一不变的，就是行走在校园里行色匆匆的学生面孔。
而且基本上都拿着书，校园角落里背书声也大了起来。
唐笑表情微微奇怪，对了，如果没记错，最近似乎是期末周。
“太难了，这也太难了！”匆匆走过两人身边的大学生疯狂和同伴抱怨，“你敢信吗，基因编辑这科，我们专业教授说考试范围的时候，就差没有把整都划给我们了，什么唐笑的成果都是考点，他难道不知道知识点有多少，有多难吗？！”
“是啊是啊，”同伴也满脸愁云惨淡，“据说这科的教授老严格了，平时分给的贼吝啬，说挂科就真的给挂科，这怎么办啊。”
当过大学生的唐笑默默挡住了脸。
君忒斯：“怎么了笑笑？”
“没什么，”唐笑满脸凝重，“怕有人复习昏头了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来。”
君忒斯：？
第145章 番外15
某种意义上, 唐笑担心的确实没错。
随着学科的发展，大学教育的改革，和一百年前一样摆烂也能拿到毕业证的时代已经相去甚远, 如果不在大学四年中好好学习，学校是真的不会给颁发毕业证的。
而能考上这所大学生物类专业的又是卷王当中的卷王，学校的学科建设确实世界一流, 也就意味着这里的竞争也是世界一流等级。
每到期末日, 医学生们就不由得庆幸他们有伴了，隔壁生物专业也至少考一个月！
学校的社交平台上。
《谁有基因编辑技术变迁这的笔记, 求助！我课本不小心弄丢了QAQ》
《出一个图书馆位置，本人上个星期好不容易占领，要求是等我三天后回来必须无条件让出来！》
《（发疯贴, 可进）天台的风好冷啊，我真的背不完书了》
楼主：背不完的书，写不完的题，搞不完的实验，唐笑我恨你（啃啃啃
1l：我完了，我感觉这知识没进脑子，真的好难啊，这个b专业到底是谁在上啊, 大一还好，大二一涉及基因编辑, 我整个都傻住了, 这么难的东西是怎么诞生到世界上的？
2l：呵呵, 基因编辑就觉得难了？来来来, 看看后面的《疾病应用治疗》、《古菌基因图谱分析》
3l：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隔壁医学生还羡慕我们的书少，是，光是这五门，一门一块砖，还贼难啃，还不算其他的专业课。
4l：好绝望啊，我能穿越过去全力支持唐笑博士发展游戏事业吗，我真的真的不行了啊啊啊啊
5l：汗流浃背了，这一次出卷人是甘教授，他老严格了，而且这一次明确放出话来了，期末考平时分占比减少，意思是卷面分比例要提高了，如果不过，补考难度加倍。
6l：……杀了我，就现在。
7l：各位学长学姐有什么办法没有，我真的不想刚进来就被迫去补课qwq。
8l：没啥办法，往死里卷吧，还有生命科学院前面不是还有唐笑的雕像吗，实在不行去上柱香呗，老传统了（）
9l：去吧，我刚去回来。
9l发言的学生低着头刷社交媒体，没注意到两个身影和自己擦肩而过，突然，他好像看见了某张眼熟的脸，见鬼似的猛地转过身，却只看见一个年轻的背影。
……错觉吧，总不可能是雕像活过来了吧。
学生挠了下头发，纠结片刻，还是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怎么可能呢，就算那位还活着，现在也肯定是老头了，不可能还年轻的和大学生似的。
而此刻，唐笑看着生命科学院前面伫立着自己的雕像，其实已经不是很惊讶了，他当初留在这里做教授的时候，费老鼻子劲才好不容易阻止他们要立这个铜像，总感觉在立起来的时候，作为人类的身份都要作古了，结果他离开地球后，他们还是立起来了。
立铜像也就算了……铜像前面的香灰和贡品是怎么回事？！
唐笑不解，但大受震撼。
一旁的君忒斯好奇地蹲下身，捡起上面一个新鲜的橘子：“他们在供奉你吗？为什么？”
“……大概是祈求我保佑过期末考吧。”
唐笑扶额，看着铜像周边摆放的各种水果，还有个坏掉的游戏机……后面那个是什么鬼啊！？
学院方你们管不管！
似乎是听见了唐笑的吐槽，一个慢悠悠的身影路过：“噢，果然是，我还以为老头子老眼昏花了呢，把别人错认成你们。”
唐笑和君忒斯转过头，讶异地看着面前老态龙钟的李教授，哦不，现在是李校长，正是很久以前教导过唐笑的那一位，他后来当了这所大学的校长，然后就一直在任。
神奇的是，李教授相当高寿，而且对手术的适应性非常高，目前是少数一部分年龄能突破一百六十岁的长寿老人，虽然看起来清瘦了很多。
君忒斯诚实地问：“你还没死？”
唐笑嘴角一抽，没来得及捂住君忒斯的嘴。
知道没死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
李校长却并不生气，笑呵呵地道：“是啊，我得留着这条老命，这样，有故人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能多添上几分亲切和怀念。”
“还好，你在我彻底走不动路前回来了。”
唐笑微微一怔，喉咙有些干涩：“抱歉……”
“诶，对我说什么抱歉。”李校长摇摇头，随后环顾了一圈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校长室吧。”
换了一个地点，唐笑来到熟悉的校长室。
“十几年了，没想到这里变化不大。”
“毕竟人一老就容易怀旧，以前的老东西支撑得久，能够稍微放慢一点时间的脚步。”
李校长招待两人坐下，去挑选了茶叶，款待贵客：“什么时候回来的？会在这里待多久，还要走吗？”
“昨天刚回来，待的时间……不定吧，不过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李校长闻言也没说什么，或许是人老了就爱怀念过去，他看着唐笑那张依旧年轻的脸，感慨：“没想到有朝一日，所有科学家的梦想，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小子实现。”
唐笑微微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走向星海，这一次他没有再谦虚，唇角上扬：“是啊，我走在所有人类前头。”
“——所以，我也会负责成为路标，带着所有人向前。”
他明明此刻的岁数也应该是个老头子了，可岁月不改的不仅仅是那张面容，同样也是那颗奋勇向前，执着探索的，属于人类学者的心。
李校长一时间情绪又复杂，又欣慰，最终，混合成了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好，很好啊。”
“我没白看错你，不愧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唐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如果没有君忒斯的话，我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他偏过头去看君忒斯，却正好撞上他的眼神，不，应该说君忒斯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除了开始的时候，基本就没有再看过校长和其他地方。
垂下的手指不自觉开始自己找补，好似牵在一起太久了就忘记了自己是不同个体的器官，每次分开都依依不舍，黏黏糊糊。
李校长不得不猛地咳嗽一声，打断小情侣之间的对视，奇了，都一百年了，他们这样不会腻味的吗。
“咳咳，对了，你现在有时间对吧，刚回来手头上应该没什么项目。”
“嗯，是的，估计会休息段时间，怎么了？”
“也没什么，”李校长眯起眼，这一刻有种老狐狸的感觉，“既然你很闲，那不如给学生们上一课？随便讲点什么都行。
“额……”唐笑闻言陷入犹豫，“可是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多人以为死了吗，突然出现是不是会引起轰动啊。”
唐笑是回来度假的，不是来给人当猴耍的。、
李校长挥挥手：“没事的，也是时候清一波这种不实谣言了，而且你难道想彻底从人类社会中独立出去的吗。
“……真话呢？”
“看那些小子震惊的嘴脸，难道不有趣吗？还有今年招生部的经费又省下来了！”李校长毫不犹豫，节省经费划给科研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唐笑：“……确实有趣！”
两人一拍即合，加上一个只负责凑热闹的君忒斯，李校长通知了下其他部门，于是，正在考试周复习的学生们临时收到了要来教学楼上一节课的通知。
当然，是自愿报名，并不强制，校长本来想举办个大的，通知所有学生来参加，毕竟现在能听到唐笑讲一节课的机会不多见，但唐笑嫌人太多会很麻烦，硬是改成愿者上钩了。
不出预料，因为是期末周了，所有人都忙着复习，虽然通知了大一到大四所有年级，但最后来的人不够十分之一。
可能大部分还是正好就在这附近，顺便来参加下，凑个综测分之类。
夏俊华就是其中一个懵懂收到消息，然后正好就在教学楼附近的背书的学生，原本懒得去的，但是看看也挺近，能平白凑个学分，为啥不去呢。
但其实这种期末周才来开启的课，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课，夏俊华随意把笔记踹兜里，打算等会在这种水课上背背书。
谁想到，刚一进来，夏俊华对上坐在第一排的人的眼神，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等、等等，为啥教授们都在这里啊？
教基因编辑专业课的甘教授，教真菌学的云教授，教病毒学的外国教授拉金博士，还有很多夏俊华曾经在其他学院见过，但是叫不出来名字的教授们。
一般情况下教授都是非常忙碌的，连上课都会交给研究生博士生来代劳，平时没有什么重大事项很难见到他们，怎么今天人那么齐？而且和当评委或者嘉宾的情况不同，夏俊华注意到，有部分教授脸上还写着忐忑和期待，不像是在自己领域驰骋风云的大佬，更像是刚准备上课的学生。
而且还是那种必须提着神经上的课。
夏俊华忍不住又打开通知群查看，没错啊，是这个教室啊，只是一次课，犯不着那么多教授过来看吧，又不是什么生物竞赛。
上课的教室不大，很快人就坐满了，夏俊华满脸恍惚地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脑海中还在不停思考，是什么让那些教授聚集在这里，又是什么能让他们自认为是学生？
牛顿去物学院上课都不过如此了吧。
……咦？
夏俊华突然想起了今天刚去给铜像上香后，擦肩而过的那个人、
虽然只露出来了小半张脸，但是夏俊华就是莫名感到眼熟。
眼熟什么呢？
这时，教室的光线逐渐昏暗，迫使正在做自己事的学生们抬起头，看向讲台上。
身着普通白大褂的青年从等候区走上讲台，这一刻，他的面容终于完完整整暴露在这里。
夏俊华用力揉了一下眼睛，又掐一把大腿。
“真的、真的还活着啊……”
嘶，不对。夏俊华想起什么，快速给舍友发短信。
【速来a5教室，错过后悔一辈子！】
【唐笑博士亲自给我们上课啊啊啊啊！】
第146章 番外16
【？唐笑, 我们学校新来的教授吗？】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夏俊华迅速打字【你们当然听说过，就在我们刚看的专业课课本上面！】
【！】
【？】
【你睡懵逼了？】
【梦见唐笑博士从课本里出来亲自给我们上课, 很好，很有创意，原来你那么爱他。】
【图片jpg】
夏俊华懒得去反驳什么, 他直接甩出了最有利的证据, 照片。
下一秒，群里直接炸锅了。
【见鬼了！】
【……不是, 啊？这不科学啊。】
【这怎么不科学了，有人说过唐笑博士离世了吗？】夏俊华也是刚刚才想明白，在和室友联络的时候, 还不忘去查了一下唐笑的经历，发现一些官网上确实没有人已经离开的词条。
……啊。
夏俊华目光飘移，这也不怪他吧，毕竟潜意识就意味课本上的大佬们都去世了，而且都过了那么久了，铜像下面还常年有人烧香放贡品祈祷合格。
等等，对啊，他为什么还那么年轻？！
*
唐笑丝毫不知下面的人的震撼, 不过他能从他们的表情中猜到一点，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来的人比唐笑想象的多, 坐满了大半个教室, 不只是这样, 下面第一排怎么坐的都不是学生啊？
提前通过校长的渠道得知了是唐笑要来讲课，于是迅速赶过来的教授们, 看向唐笑的眼神满是好奇和崇拜。
他们可以算是在唐笑出名后，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一拨人，甚至许多人开始做科研，进入这个行业的初心就是唐笑博士，不过等他们进入社会，对方已经不怎么在学术界活跃，似乎是加入了政府的保密项目，没能有和这种级别的大佬交流学术的机会，令人遗憾。
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摆在他们面前了，这还等什么？！
唐笑：“对了，你们校长邀请我，是来给刚进入这一门课程的人上课的，如果有人已经学过，或者已经学完了，不用浪费时间，直接从后门离开就行。”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离开，所有认出唐笑身份的人呆呆地看着他。
“那我们开始吧，不用打开书。”
唐笑说着，走到了讲台上：“众所周知，第一代FSCG-Spl技术高度可变的间隔区获得，其实就是指外来入侵的噬菌体或是质粒DNA的一小段DNA 序列被整合到宿主菌的基因组，整合的位置位于FSCG-Spl技术的5 端的两个重复序列之间……就容易导致脱靶问题，针对这个难题，做出改良的正是第二代FSCG-Spl技术……”*
在唐笑深入浅出的讲解中，原本只是随意来听听的高年级也不由得投入其中，其实这些知识点他们原本的老师也讲过，但是毕竟没有唐笑这个成果的发明人更加详细。
就连坐在前排的教授也是如此，毕竟这个成果的发明人之一亲自给他们讲课，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唐笑看他们那么表情那么认真投入，原本打算讲浅显一点的心思不知何时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在第一位教授开始提问的时候，课堂的进展已经超出了大学这个范围。
过了十五分钟，夏俊华的舍友悄悄从后门进来，弯着腰东张西望，终于在整个教室里找到夏俊华帮他们占的座位。
他们刚坐下来，迫不及待地问：“现在讲到哪个地方了？”
夏俊华扭过脸，眼里残留着深深的迷茫：“啊……不知道。”
舍友们：？
十分钟后，他们也逐渐成为迷茫脸的一员。
其实按说FSCG-Spl技术他们的大二就学过了，都复习那么久了不至于这样，但现在他们才发现，他们好像对这个技术一无所知。
还好，教室里也不只他们这样，许多人一开始还能跟上，到最后满脸释怀地放下笔，开始听天书。
随着唐笑的照片上传校园网，上面的帖子直接炸锅了，越来越多的学生急匆匆赶过来，教室里没有位置就坐在走廊外面，实在来不了的就拜托舍友录音或者拍视频。
等下课铃声响起，唐笑终于从沉进的状态回过神，骤然发现不知何时整个教室都坐满人了，不仅如此，连走廊都挤满了学生的身影。
唐笑：…他们期末不复习吗。
学生们暗暗想，期末复习再忙，也得来看看名人突然复活啊！
哦不对，人家根本应该没死。
君忒斯就坐在第一排，全程根本没有听唐笑说了什么，就专注地盯着他看。
唐笑的眼神和君忒斯的对视了一会，又移开视线，看向台下满脸年轻稚嫩的学生，以及站在教室最后面的李教授。
一瞬间，微风轻轻拂过，唐笑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却感觉自己也在他们中间。
“……大学的这几年很短暂，却也很珍贵，无论各位将来是否会做科研，还是会转行做其他事业，都由衷希望你们能够在这个自由的环境内，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那么这节课就到此为止，下课。”
当即就有人迫不及待要站起身问唐笑问题，但前排的教授们显然动作更快，迅速就把唐笑包围起来了，后面的学生们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们簇拥着唐笑离开。
唐笑再度出现的视频上传网络后，果不其然大火。
多个社交平台在这一天都爆了词条。
#生物系大佬突然从课本里走出来了#
#热知识，不是所有教科书级人物都离世了#
#百年容貌不变#
很显然，唐笑这一次出现，确实如同校长想象的一样引起轰动，毕竟唐笑这个名字在这几十年里都如雷贯耳，基本学生物的就没有不认识他的，这种传说级别的人物居然再度出现，而且还在大学里上课，网友们顿时炸锅了。
【恍惚了，有种牛顿突然掀开棺材板活过来的感觉。】
【啊？人还活着？啊？】
【笑死了，怎么那么多人觉得人家死了，虽然确实也过去蛮久了】
【嘶，突然就想起来了xx大学分数线那么高的原因，有这种级别的大佬坐镇，何愁优秀生源啊！】
【有种预感，今年这个大学的生物专业又要涨一波分数线了，这可是传说级别的人物，哪怕只是偶尔来上课都值得了，以后可以说是唐笑的学生啊！】
【嘻嘻，我今天正好在附近，接到学校通知就去上课了，原本只是去混混学分，谁能想到一抬头就看见唐笑博士站在讲台上，我这一次可是听完了全程。】
【姐妹，有录音或者录像吗，求一份！】
【楼上，同求，我真的很在意这种大佬讲了什么。】
【咦，只有我好奇为什么都过去百年了，这位还是和当年面容一样吗？】
【是啊，如果说寿命问题还是有个别的人因为基因彩票比较长寿的话，为什么面容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啊？】
【难道说，这是唐笑博士新的技术吗！？】
【！】
很快，网上的风波就从讨论唐笑还活着，转移到唐笑研究出来的‘新成果’上面，乃至于某些生物医疗的股份以及大学的热度都在蹭蹭上涨，现在的校长看到这些数据，都笑得合不拢嘴。
很好，又省去一笔宣传花销。
至于网上有关于唐笑驻颜术的猜测，在座的两人都不怎么急，可以解释的由太多了，唐笑的最新成果，或者干脆是参加了外太空项目所以时间流速不一样。
而好不容易摆脱那群过于热情的教授的唐笑坐在校长室里，无奈地道：“我怎么感觉好像被白嫖了呢。”
“咳咳，什么白嫖，宣传母校的事能叫做白嫖吗。”李校长尴尬地咳了咳，在注意到唐笑揶揄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开玩笑。
“诺，你的文件档案，”李校长肉疼地把一份文件递出去。
唐笑毕竟回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处下之前停薪留岗的事，那一节课也算是他留给母校的最后一个礼物。
唐笑刚要伸手接过文件夹，就发现李校长收紧了力度：“……以后真不回来了？”
“可能吧。”唐笑微微叹息，李校长紧锁着眉头，突然说：“萧博士他们生前，一直在等你。”
唐笑的手指一僵。
李校长：“他们身体恶化那两年你正好出地球了，不在这里。”
唐笑像是猜到什么，睁大了眼睛，就听李校长说：“萧博士和洛奇博士几年前就去世了，萧博士是寿命尽了，洛奇博士则是出了场车祸，后面虽然恢复了，但是毕竟亏空了身体，和萧柏差不多时间离世，你知道的，同位体的命运有时候惊人的相似，这边和那边都一样。”
“也就近几年的事。”
闻言，君忒斯下意识去看唐笑，唐笑没有以视线，沉默着听完。
他和萧柏、洛奇他们共事了几十年，合作过也分开过，也曾经数个日夜与他们就各自的观念争执不休。
萧柏和洛奇后来受他的影响，也在这个大学里挂了个荣誉教授的职位，偶尔过来上上课。
他们既是生活上的朋友，也是在实验室里共同为一个目标奋斗过的战友。
所以在唐笑意识到他们会在不久后离自己而去时，他下意识逃避了，逃去了外太空里。
君忒斯强硬把他带回来，就是不想等彻底沧海桑田的时候，唐笑才感到后悔。
他说的没错。
现在，唐笑已经开始后悔了。
李校长瞅着唐笑的神色，缓缓叹息一声：“对了，他们生前还跟我提过，如果你回来了，记得提醒你一句。”
“别忘记看最新出的电影。”
第147章 番外17
电影？什么电影？
唐笑细细问过才知道, 原来是之前拍过的纪录片又要重置成新的个人传记性质的电影，当然，是有关于他的。
百年过去, 当年的一些事件细节已经可以向大众披露，包括唐笑这个传奇科学家的成长，两个世界当年面临的战争等等, 唐笑在离开地球前也接受过相当详细的采访, 他也如实说明了这整个的过程。
但是，当初纪录片上映的时候, 唐笑是根本不敢看的，不仅不看，他还参加了个机密项目, 趁机封锁了任何接触到这方面的途径。
别问，问就是羞耻，连君忒斯，他都忽悠他不去看了。
但是现在这个重置个人传记电影啊……
唐笑面露纠结：“他们真的这么说了？他们在里面留下了信息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校长耸耸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起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唐笑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心建设，才和君忒斯踏入电影院。
电影院到处张贴着海报, 占据最大空间的无疑就是一个神似唐笑的演员，穿着白大褂, 看向镜头。
嘶……
唐笑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 反正只是传记电影, 又不是他的脸出现在大屏幕, 就当是看别人的故事算了。
“笑笑，你看, 这是我吗？”君忒斯饶有兴致地看着海报上电子合成的怪物，还别说，确实和唐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嘘……”唐笑扯了下口罩，示意他小声一点。
今天电影院的人还不少，唐笑只能祈祷大部分年轻人应该都对这种传记类型的电影不感兴趣，应该都是冲着后面的商业爆米花电影去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五分钟后，唐笑满脸绝望地坐在全部满座的放映厅，喃喃：“不科学啊，这种个人传记电影一般都很无聊，偏向纪录片性质，怎么那么多人……”
“笑笑，这部似乎还挺火的，”趁电影还没开始，君忒斯坐在唐笑身边翻看评论，“网络上评价特别高，‘兼具文艺性和商业性质的电影，如果单纯是个原创剧本，太不现实，偏偏这就是事实’”
唐笑连忙凑到君忒斯身边看投放屏幕，他读的正是某影评网站第一的热评，下面也都是赞同和赞美的评价，评分更是在9.5左右。
如果这单纯只是一部电影，唐笑会期待观影体验，但一想到这是他的纪录片，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但这个时候，也轮不到唐笑反悔了，因为放映厅已经完全黑下来，电影开始了。
一个眉眼与唐笑神似的男演员出现在屏幕上，之后就是导入。
作为大学生，进入了一个当时还是天坑的生物系专业，觉得未来无望，沉迷游戏，试图转业，与家人争吵，独自搬出来住，在学校也没什么存在感。
寥寥几个画面，就把当初唐笑的处境描绘得淋漓尽致。
“……也没有那么糟糕吧。”唐笑单手捂住脸，喃喃，“我当时还挺快乐的，好吧，迷茫可能确实有点。”
“毕竟是电影，肯定有一点改编。”君忒斯小声安慰唐笑。
电影声音很大，可是唐笑旁边的人还是捕捉到了一点他的声音，诧异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两人都戴着口罩。
嗯？戴口罩来看电影？是什么操作？
随着剧情进展，里面的青年开始进入一款游戏里，唐笑知道，故事就从此开始了。
接下来的情节他印象无比清楚，他来到第三只眼，然后见到了……
‘好美——’
在所有研究员对关在实验室的怪物流出恐惧、厌恶之色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依旧站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真心在心中感慨道。
他和怪物的眼神对视，眼底倒影彼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唐笑突然想起来，那些做纪录片的人确实采访过他的一系列心路历程，也问过了能否将他和君忒斯的事情公开。
唐笑有一个伴侣，但大众始终是不知道伴侣的真实身份，当时官方也选择了帮他们掩盖，但是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两个平行世界都分离了，世代都换了一代人，保密与否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就来问过了他的意见。
那也就意味着……
唐笑浑身僵硬地看向君忒斯，就看见君忒斯紧盯着屏幕的眼神。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我们还是别看了。”唐笑立刻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场，却被菌丝死死按住。
君忒斯的笑容挡都挡不住：“不，我想看！”
“你不是都有我的记忆吗！”
“啊，可是我就是想看笑笑是怎么看待我的嘛……”
唐笑和君忒斯在两个座位间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周围人的眼神下，唐笑退却，屈辱地坐回位置上。
这不是公开处刑吗！早、早知道就该他们说那么多！
唐笑现在心里一万个后悔，但是晚了，电影都播出来了，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电影内容并不是唐笑的意志为转移，依旧循序渐进播放下去。
网络上的评论相当准确，如果这是原创剧本，会让人怀疑过于爆米花电影，毫无真实性的程度。
但这确实就是名为唐笑的科学家波澜壮阔的一生。
他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逐渐在学术界名声鹊起。
他和一个实验体成为了对手，然后又合作，逐渐地关系放缓，怪物的懵懂，超脱人类常识的举动，让原本应该剑拔弩张的血腥氛围，又多了一丝丝暧昧和惊悚。
观众们的反应显然是投入其中，这更唐笑尴尬得受不了，总有种xp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但是君忒斯看起来很高兴。
他津津有味地重新体会当时的点滴，侧头对唐笑耳语：“我好像又爱上了你一次。”
百年以前的往事，在回忆中已经有了加工和褪色，现在重新看来，却又能收获不一样的感动，因为他能从唐笑的视角更加清晰地感知他当时的所思所想。
就像是，一封跨越百年而来的情书。
在君忒斯充满爱意的注视下，唐笑脸上尴尬的红晕逐渐褪去，在昏暗的灯光下覆盖了一层其他意味的浅粉。
这时候，唐笑才突然注意到，影院里的情侣似乎也挺多的。
可能是因为这虽然是个人传记，但有关于唐笑和君忒斯的情感描绘也有点过于多了。
唐笑并不知道，在电影刚出来的时候，他们的二创已经满网飞了。
随着剧情缓缓深入，战争逐渐开幕，音乐开始紧张起来，第一次观看的观众不由得也开始紧张，而高|潮部分，毫无疑问就是唐笑策划的死遁。
唐笑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他早就知道最后会是这个结局，已经过去了百年，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感触，却在此刻，听见了放映厅里小姑娘们低低的啜泣声。
唐笑：……啊这，这不至于吧。
电影的催泪手段过于高端，不只是小姑娘，连大男人都在昏暗的灯光下红了眼眶，只有始作俑者尴尬地坐在位置上。
“笑笑……”君忒斯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委屈，唐笑无奈地转头看他，“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君忒斯盯着他不说话，突然凑近了一点，声音有点低哑：“我想在这里接吻。”
“……你觉得合适吗？”
“为什么不行，刚才也有人这么做。”
唐笑的耳根燥热得厉害，这个时候最激烈的环节已经快要到尾声，影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屏幕上，他闭了闭眼，睫毛轻颤：“随便你。”
口罩被君忒斯的手轻轻拿下，青年的脸上还带着红痕，君忒斯歪着身体凑了过来。
那一点点暧昧的声音，也完全被激昂的音乐盖过去，君忒斯听着电影里的悲壮的曲调，周围人轻轻的啜泣声，吻着怀里的人。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他们现在，已经走向永恒的未来。
等屏幕的色调重新从灰暗变成光明，坐在唐笑身边的人突然注意到唐笑的身体重新坐直了，低着头把口罩戴回去，不知怎么的，一瞬间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后面的结局，自然就是两位小情侣相逢，解决了最后的隐患。
实际上，有关于001号宇宙的唐笑的事，到底要不要展现给观众，上面的人一直有争论，所以最后的结局，这部电影里没有明显的体现，人类是如何解决的世界融合难题，只是通过了几个暧昧的镜头语言暗示了时间与莫比乌斯环。
反正最后，是世界重新恢复了和平，唐笑这个青年科学家也来到了自己职业的顶峰。
电影结束，放映厅的灯光重新亮起，屏幕上开始出现谢幕名单，观众还呆坐在原地，过了两三秒，才有人回过神，一边与同伴激情讨论这部电影的距离，陆续离场。
唐笑依旧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皱着眉思考，所以现在电影完了，萧柏他们想要留下的话到底是……
他在电影全程一直在留心，但也没有在剧情里看见什么痕迹，还是说……
过了一两分钟，报幕终于结束，这时屏幕突然重新亮起来，上面出现了一张照片。
一张真实的科学家们的合影。
与此同时一个画外音插入：
“请问萧博士，您对唐笑博士有什么看法？”
“很有锐气的年轻人。”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来找后门的。”
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声音的响起，紧接着是画面变动，两个萧柏相继出现在屏幕上，他们已经不复先前的年华，萧柏看上去白发苍苍，眼角遍布密集的细纹。
唐笑知道，那是两个不同世界的萧柏，这部电影前身的纪录片，是两个世界政府共同合作推出的来着，采访的时间在两个平行世界彻底远离之前。
“但后来，我无比感激，人与人的相遇是一场奇迹，而他，就是我能遇到的最大的奇迹。”
旁边跳出了字幕解释萧柏的身份。
诺贝尔奖得主，xx大学终身教授。
【同时，也是唐笑博士的导师】
“如果没有他，我想很多人都无法像现在一样自由自在地活着。”萧柏说。
“他是我的道标，”一个同样年老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一头金发已经黯淡下来，更接近白色了，唯有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一如与唐笑的初见，“我在他身边学到了很多，一直到今天，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萧柏、洛奇，封书韵、阿伯克……
屏幕上一一出现唐笑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大多数已经不在，但他们的音容笑貌，却永远停留在了屏幕上。
这一刻，唐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那么执着地让他去看电影。
哪怕人已经不在，屏幕上留下的影像也会一直在，哪怕连硬盘都被摧毁了，可是留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却会一直流传下去。
直到唐笑从冰冷黑暗的宇宙中归来。
“虽然在他看到的时候，我们很多人可能已经离世了，但趁这个机会，我还是想说。”萧柏看向了屏幕，“别害怕，生老病死是常事。”
洛奇：“我知道你对于科研的热衷，你对于星空的好奇，那也是我们所好奇的。”
封书韵：“如果你累了，偶尔回回地球也没关系。”
阿伯克：“真羡慕唐笑博士啊，能够亲眼看见人类科技的未来，能尽情探索宇宙的奥秘。”
“所以也拜托你……带着我们的研究，一起去未来吧。”
唐笑紧盯着大荧幕，原本一直绷紧的神经，积累的悲伤，如同洪水一般淹没了本该智的大脑。
唐笑缓慢弯下腰，有水光在他眼眶里滚动，君忒斯侧身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愧疚。
是他要强行把他留下来，和他共度近乎永久的生命。
但这一刻，君忒斯心底或许有了那么一丝害怕。
他会……后悔吗？
君忒斯的手越攥越紧，而唐笑却转身抱住君忒斯，声音闷闷：“谢谢你，君忒斯。”
如果不是君忒斯非要把他拽回来，可能他就真的只能面对一个毫无过去痕迹的地球了。
过往皆是过往。
人总是要向前看，可有时候，人类也需要短暂回过头，才能从过去中汲取到那么一点向前的勇气。
“现在，我又有个新的课题了。”唐笑抬起头，眼角还残留着红，“要如何面对永生，以及……要如何面对这一路上的离别。”
“你会和我一起研究的，对吧？”
君忒斯附身抱住了他，这就是答案了。
这条通往未来的道路，必定不是孤单的。
第148章 番外18
最近快要到暑假档, 同时这个时期也是电影等文娱活动最火热的时期，娱乐圈的明星们此刻都拼命在这个时候做电影或者新剧的宣发。
原本这个圈子应当是和唐笑没有任何关系的。
如果不是他的个人传记电影荣登票房第一的话。
唐笑不知道，在各个社交平台上, 他时隔百年又火了一把。
#科学家唐笑#
#唐笑博士传奇的一生#
#票房打破个人传记电影记录#
暑假档本来是商业或者文艺电影们各相争锋的舞台，谁也没想到第一的宝座被一部纪录片性质的电影夺去，不过资本的反应也相当迅速, 不过几天, 各种热搜和邀约不断，导演与演员们都狠狠火了一把。
当然最火的还是唐笑这个人物, 直接带动了一波故地重游，参观纪念馆的风潮，这也是为什么唐笑居住地附近的高中纷纷组织参观活动的原因。
而此刻, 某个社交平台上，一名刚刚随着观光队伍参观过一圈的高中生，默默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表了一段话。
【我一直以为能够登上课本的科学家都死了呢，没想到唐笑博士还活着，而且还和我们擦身而过！啊啊啊啊好后悔，后面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家家里已经关门了，没能要到签名qwq】
只是这一句平平无奇的发言，看到的人都或好奇, 或疑惑的留言。
【博主人傻了吗，唐笑博士还活着？你是梦游了？】
【噢, 高中生去参观唐笑故居啊, 基本当地固定流程了, 好怀念】
【博主估计是碰到了cos的人吧, 毕竟最近电影那么火，最近去的漫展上好多人都cos唐笑博士。】
【不是！我确定就是他本人, 我还亲眼看见他走进别墅了！还能关门！】
【也可能是长得像的亲戚？我记得唐笑博士似乎没有后代，估计家产给了其他亲戚吧。】
【很有可能……】
【应该不是……我明明亲眼看到的，哦对了，我去问纪念馆，那边也没有唐笑博士的去世时间啊！工作人员都说了唐笑博士没有死！】
【嗯嗯，他的科研精神在我们心中永存。】
【其实吧，唐笑确实还活着……】
高中生的发文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不过大部分网友也并没有相信他的话，以为这只是恶作剧之类，毕竟这人也没有证据啊。
而高中生要上课，也没有空和他们在这里争论，最后也不了了之，被吸引来的网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近来热门的电影剧情。
【说真的，确实很像爆米花电影hhhhh果然现实比剧本还要离谱。】
【唐笑博士真的好牛啊，那种情况下还能破局】
【是啊！我真的……原本在学校里被唐笑的各种成果折磨的身心俱疲，男友要带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疯狂抵触，实在不想再看见这个期末周疯狂折磨我的男人了，结果真香！好看！突然迷恋上唐博士了！他的论文我还能再刷好几遍！】
【hhhh楼上也是生物相关专业的吗，太真实了，我们院老师还组织了观影，真的，劝学效果拔群，原本被实验折磨的欲生欲死的大学生又有了新的科研动力！】
【这真的不是诈骗吗hhhh有几个人能像唐博士一样站在学术界最高殿堂啊！】
【这叫动力！偶像给的动力懂不懂，说来真的很神奇，我原本不打算学生物的，打算大二就转专业了，但是现在突然燃起了对生物的向往！】
【草，不至于不至于，还是要慎重考虑】
【来啊！进了生物门，没学到35以上别想走（狗头）】
【唐博士虐我千百遍，我待生物如初恋（狗头）】
人均寿命近年来提升了，小孩待在学校的时间自然也延长了，大学都六年制了，现在正常大学毕业25以上不稀奇，读完硕士和博士最少也得35起步，四五十岁也不是没有。
【唔，没有人在意唐笑博士的恋爱线吗，上一部唐笑的纪录片半点都没有提及唐笑博士的伴侣，这可是隐瞒了将近百年的绯色八卦，要我说，这次这个电影能破记录，和他们说揭破唐笑伴侣真身这个宣发脱不开干系！】
【确实！】
在上个世纪，唐笑的伴侣到底是什么身份，一直众说纷纭，只知道是个男人。
但具体是唐笑的同事，还是学生，一直没有定论，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官方对此事明显抱有隐瞒的意味，这说明了这个伴侣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越是遮掩，就越容易引起世人的好奇，这百年来有关于唐笑的研究肯定都离不开伴侣论的猜测，甚至唐笑形象衍生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有自己的版本，什么变性人，学生，甚至有血缘关系，是表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原本是个有妇之夫的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来了。
不得不说，这种禁忌之恋确实容易引起世人的好奇心，拍摄的版本一个比一个猎奇，热度也就越来越高。
这一次电影宣传正是巧妙利用了这一点，宣传语上赫然写着‘解开唐笑伴侣的真实身份，困扰了大众百年的绯红谜题。’
【谁能想到，居然是实验体派的胜利！！！】
好几个感叹号，充分表明了这位老哥心中的激荡情绪。
哪怕是现在的时代，其实风气已经很开放了，同.性伴侣走在街上，都不会引起路人好奇的眼光，相关法律也早就通过，但显然，哪怕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唐笑的xp也只能感叹过于超前了一点。
【是啊，唐博士的xp，就和他的智商一样不可揣测！】
【也还好吧，不是说实验体是从外星来的吗，也是智慧种族，这种题材这些年也不少见啊。】
随着探索太空热兴起，人类对宇宙有了更多的幻想，相关影视作品自然大规模涌现出来，跨越种族的爱情，一直是大荧幕钟爱的题材之一。
【你看着这幅图还能说这句话吗？（怪物真身图jpg】
【这、也没有那么恐怖吧（目移】
【可以啊，真好看，我也能冲？】
【楼上更是那个！】
【管他呢，我超嗑！我嗑爆实验体×研究员题材，人类×非人类，嘶哈嘶哈，这算什么，我原本以为那些猜测的衍生剧作就已经够夸张刺激了，没想到官方逼死同人，太会了导演，哦不对，太会了唐笑博士！】
【嘿嘿，还能嗑一口养成】
【没错没错！看着屏幕上的怪物一步步被驯服，我真的，唐笑博士也来驯驯我（？】
【唐博士的手骨好细好长好适合拿试管，想必拿鞭子会更涩吧……】
【老师们，互联网没您在意的人了吗？】‘
【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啊！？】
【他们的爱情我嗑爆，历史的真相也让人唏嘘，我有点解为什么这几年政府的经费基本都用在探索太空上面了，既然有像428这样强大的外星种族，肯定也有其他，428的种族根本没有特意针对人类，那个平行宇宙的人都混成这副惨样了，难以想象如果真的要打种族入侵战，又该怎么办。】
【是啊，宇宙中的黑暗森林法则】
【总不能每一次都指望唐笑博士来‘拯救’我们吧，428这样的奇迹也不会复制第二遍了，下一次就得看人类自己了】
【……】
【咦，等等】
这时，唐笑在大学讲课的视频，终于被大学官网曝光，立刻就大范围的传播。
很多正在激情讨论电影剧情，和唐笑人物形象的网友们傻眼了。
【嗯、嗯嗯嗯嗯？真的还活着？】
【不是，不是去世了吗？】
【我上网络上查找，好像确实没有写唐笑博士是哪一年去世的。】
【呃呃，等等，那之前高中生说的是真的，唐笑博士还活着，而且还住在原本的地方？】
【等一下啊，你们不觉得有点诡异吗，都一百年了啊，为什么唐笑博士还那么年轻啊！】
【你这么一说……】
【是不是生物科技突破了！啊啊啊啊容颜永驻啊！唐笑博士是不是闭关去研究这个技术了！】
【！你这么一说！】
【什！人类的终极梦想要实现了吗！？】
网络上，因为一则授课的视频，瞬间把唐笑的母校推上风口浪尖，此刻正是电影大范围传播的时候，任何与唐笑有关的事情都会引起网友们的关注，更别说是名人‘复活’这种大事了。
哦当然了，在不久官方就出来声明，唐笑博士根本没死，他是去参加了某项保密项目，去了外太空，所以现在依旧年轻的外貌也有这个原因。
网友半信半疑，主要是唐笑看上去真的和二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区别，更多人还是偏向于是生物医疗技术新的突破。
但无论如何，大批被电影吸粉的粉丝，都聚集到了那个视频下面，热情留言。
【被电影吸粉，好羡慕这个大学的学生，居然还能听到唐博士的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偶像竟在我身边，我靠我在宿舍里刷二创视频没去听这节课，我靠我服了】
【和上面一样，我学分满了，活动能翘就翘，今天遭报应了qwq】
【也妹人和我说唐笑博士会来啊！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不应该大肆宣传吗，校长你在干嘛啊！】
【家人们，下次唐笑博士授课是什么时候啊！】
【咦，你不是隔壁院的吗……】
【咳，我突然对生物感兴趣了。】
越来越多人转发视频，原本枯燥乏味的授课视频瞬间在各个网站被推送，网友们在懵逼中，终于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唐笑压根没死的事情。
【笑死，这叫什么，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唐笑博士，第一个被赛博去世的科学家（乐】
【什么都别说了，我明年一定要考这个大学，唐笑博士等等我！】
看着源源不断涌进官网的热度，校长笑得愈发慈祥了。
唐笑哭笑不得，关闭屏幕，抬起头，看向君忒斯，电影结束了，君忒斯跃跃欲试站在唐笑身边：“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再待段日子，然后继续我们原本的探索任务吧。”唐说，“你不是一直很想尝试创造生命吗？”
君忒斯目光不自然地偏移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小声地‘嗯’了一声。
第149章 番外19
又是很多年以后, 大多数熟人离世，等最后一个朋友走后，唐笑再度和君忒斯展开了宇宙漫游之旅。
在漫长的岁月里, 唐笑也逐渐对君忒斯这个种族的了解更加深入，就和之前类似，君忒斯的食物是生物体内蕴含的‘信息’, 越是文明昌盛, 种族个体强大的生物，对君忒斯而言就是营养丰富的食物。
而他们这个种族天生的使命似乎就是在宇宙的不同星球上催生生命, 就像是广撒网的果农，期待着哪一天会长出硕果。
随着君忒斯一天天成长，单单是地球本身已经无法满足他, 他们也是时候重新进入宇宙了。
这一次出行，唐笑和君忒斯已经不需要人类提供的笨拙的飞船，以君忒斯现在的能力，已经可以自由在宇宙间漫步，而唐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转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君忒斯‘体内’。
等君忒斯找到了一颗合适的星球，才打开体腔，把唐笑放出来。
“就是这里？”唐笑捂着鼻子, 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色。
很显然，这个星球看上去和地球差了很多, 虽然有陆地也有海洋, 但是空气中氨气含量过高, 陆地上是一片毫无生机的黑土, 终日大雪覆盖，温度相当极端, 哪怕现在唐笑的身体已经经过改造，可以适应绝大多数宇宙间不是很恶劣的环境，也觉得有点刺鼻了。
这里真的能诞生生命吗？
“有这个条件，但还需要改造一番。”君忒斯解释，“不是所有星球条件都和地球一样优越，哪怕是地球，最开始也是需要调试环境的。”
“你是果农，听你的，”唐笑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耸了耸肩，“把设备拿出来，我看看还能不能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收集这个星球的数据。”
唐笑的学术因子在蠢蠢欲动，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单独写论文啊，虽然他现在也不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荣耀了，但起码对以后人类走出地表还是有参考作用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设备还能开机，坏消息是，这些娇贵的设备可能受环境的影响，数据又又不准了。
唐笑只好任劳任怨开始调试，幸好他早有准备，离开地球前学会了修仪器的活。
而唐笑没注意的是，就在他捣鼓实验室的时候，背对他的君忒斯一边用菌丝渗透大地获取更进一步的情报，一边在悄悄瞅着他，眼珠子转动，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君忒斯自从来到这个星球上后，原本就黏糊，现在变得更黏糊了，加上这个星球夜晚足足超过地球的两倍，唐笑每次都受不了了，一脚把他踢下床，男人还依依不舍地侧头亲亲他的脚踝。
试图一路从光滑的皮肤内侧亲上去。
“……君忒斯！”
男人这下唉声叹气，爬上床，被唐笑拍了两下后脑勺，抱着人安分睡觉了。
唐笑没有起疑，只当是君忒斯第一次做‘本职’的工作，太兴奋了才会这样。
两人虽然是在一个星球上，但是工作内容并不相同，唐笑在搞自己的研究，采集星球原本的数据，做一些实验，而君忒斯在星球上到处跑，可能是在想办法改善环境，只有晚上的时候碰面的机会比较多一点。
因此，当唐笑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
这一天，唐笑照常在搭建起来的实验室里工作，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实验室的门虽然是关着的，地面上有濡湿的水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池中爬了出来，然后一路进入了实验室里。
唐笑摸了下腰间配备的通讯器，只要按一下君忒斯藏在附近的菌丝就会察觉到，从而现身。
但他刚按下去不到几秒，实验室里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不等唐笑看清是什么东西，就看见白白的像是触手一样的物体朝他伸过来，唐笑瞳孔微缩，下意识就要回溯刚才的时间，但这个时候触手已经快他一步触碰到了一点额头。
【妈、妈妈】
唐笑：？？？
那东西并没有杀意，这是唐笑这0.01秒的接触中察觉到的信息，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发动能力，往后退一步，脱离触手所能接触的范围，谨慎地看着它。
那是……有点像没有壳的白玉蜗牛，或者乳化的史莱姆一样的东西。
刚才触碰唐笑的‘触手’实际上是他长在头上的部分，除此之外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器官，没有眼睛、嘴巴和，通体纯白，看上去软软的。
可能是通过触碰传递的信息，就像刚才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声音。
“你叫我什么？”唐笑迟疑地问。
闻言触手上前一步，白玉史莱姆看不出任何表情，唐笑却莫名从它行为中看出一点迫切，迟疑片刻，伸出一根手指。
白色软乎乎的触手急切地贴在一起，那柔软中性的声音再度出现在唐笑的脑海中。
【妈妈】
“所以说，谁教你的……”
这时，唐笑突然感知到什么，转过身，虚着眼盯着突然出现的君忒斯：“……嗯，我猜也没有其他人了。”
之前他们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里分明还没有诞生出来生命，那现在这个东西是谁的杰作，也就一目了然了。
君忒斯满脸的心虚：“笑笑，你听我解释。”
唐笑：“继续，我听着呢。”
君忒斯张了张嘴：“……其实，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成，额，它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功，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是的，我们有个孩子jpg。
唐笑抽了抽眼角：“不会是用我们的基因？”
君忒斯眼神左右游弋：“用了一点点，但因为星球本身的环境，虽然有人类基因，但长得已经不是人类了，我还在试图给他加一个伪装的基因组。”
有关于后代这个事，虽说君忒斯可以办到，但唐笑始终兴趣不大，似乎有什么心结，就连父母的催促也无视掉，君忒斯也就尊重他的意愿，始终没有真的搞出一个孩子。
但可能是他要开始播下第一份生命的种子，太过于兴奋了，突然父爱爆棚，悄悄给唐笑整了个大活。
听完前因后果的唐笑：……
所以，他现在有了个外星宝宝？
唐笑低下头看着白玉史莱姆，怎么都无法把他和后代这个词联想到一起，似乎是意识到唐笑的嫌弃，白玉史莱姆努力地收紧软塌塌的身体部位，表面像是气球充气一样鼓了起来，在君忒斯期待的目光中，白软的身体蹦出了两只小手，面部位置还出现了两个黑豆豆，像是眼睛。
唐笑、君忒斯：……
努力了，但努力了个寂寞，只是变得更可爱了的史莱姆安心地用小手抱住了唐笑的裤腿。
【妈、妈妈……】
唐笑揉了揉眉心，一时间心情难以言说，不是，虽然他最近越来越不当人了，但是子嗣干脆不是人类，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刺激了？
君忒斯小心翼翼观察着唐笑的表情，见他一直没有说话，有点丧气：“好吧，如果笑笑实在不喜欢，那还是算了，把它回炉重造一下吧。”
闻言，白玉史莱姆浑身一颤，短短的小手害怕地抱住了唐笑的脚脖子，黑豆眼开始掉金豆豆。
不得不说，这虽然长得和人类没啥共同点，但确实是长在人类的审美点上，软乎乎的像是牛奶软糖，唐笑原本冷硬的心都融化了一点，蹲下身问：“为什么叫我妈妈？”
硬要说的话，把它带来这个世界的君忒斯才应该是妈妈好吧。
白玉史莱姆小心翼翼看向君忒斯，很显然罪魁祸首没有任何悬念。
事已至此，唐笑也狠不下心来要君忒斯销毁它了，看向君忒斯：“算了，好歹是一条生命，话说你这些天都在捣鼓这个？”
“我也有在做正事啦。”君忒斯说，“要来看看我的工作成果吗？很壮观噢。”
唐笑犹豫片刻，确实好奇君忒斯的工作成果，点头同意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准备，但在君忒斯把他带入海底的时候，唐笑还是被海底热闹的生态所震撼了。
多细胞生物已经从海底中开始成型，各种各样的生命在这个巨大的名为海洋的培养皿中诞生，而且很多极其富有想象力，比如唐笑见过的白玉史莱姆，这里也有几只相似的，虽然没有那一只那么好看。
除此之外还有形态接近于地球鱼类的生物，甲壳类生物等等。
唐笑看得目不转睛，作为一个生物人，几乎是立刻被眼前这种生命大爆炸的奇景吸引了。
这时候，待在唐笑身后的白玉史莱姆也逐渐被同类吸引，与他们一起在海洋里遨游，唐笑可以清楚地看见，虽然看起来柔软无害，但白玉史莱姆出乎预料在这个刚刚形成的生物圈里占据主导地位，但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就连外表狰狞的甲壳类都退避三舍。
而很快，唐笑知道了为什么。
白玉史莱姆的狩猎，会从身体末端分解出类似菌丝的纤维，像是一张网一样抓住猎物，然后白玉史莱姆就会像是真的史莱姆一样吧猎物包裹，犹如吃撑的蛇，大半身体都是鼓胀起来的。
他们在这里的天敌很少，而且非常聪明，知道群体狩猎和诱饵战术，明显具备一定智慧。
“也许最后，它会成为这个星球主导种族的先祖。”君忒斯突然对唐笑说，“就像是当初第一个上岸的鱼类一样。”
唐笑看着它，没有说话。
“笑笑……你为什么不喜欢它？”君忒斯带着些许忐忑问道。
是不喜欢自己的基因和他的融合吗，是不想要有他们基因序列的后代吗？
“我没有不喜欢他，只是……”唐笑犹豫了很久，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很不喜欢离别，也有点害怕，子嗣会不会取代你，吞噬你。”
就像是菌之王那样。
莫比乌斯环菌是单代遗传，一个宇宙只有一个莫比乌斯环菌，简直太容易令人类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了。
“笑笑担心我？”君忒斯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唐笑是在担心这个。
“只是说有这个原因，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繁衍欲.望，唔唔松开！”
君忒斯突然就凑上来，高兴地去亲唐笑的嘴。
“笑笑真可爱。”
“你……”
“放心吧，不会的，只有莫比乌斯环菌自己不想活了，才会诞生出能够继承我全部东西的子嗣，其他的只是有我们基因的生物而已，当然，从生学意义上，他们也确实是我们的后代。”君忒斯亲了口唐笑的脖子，轻声说，“笑笑的基因很优秀……所以，我们来制造多一点后代吧，选择越多，后面地质变化引发灾难的时候，可能存活下来的物种才越多嘛！”
这是正经的工作，他才没有想着涩涩！
“啊？”唐笑刚想抗议，已经被君忒斯熟练地按住后脑勺。
又一轮的生命大爆发开始了（bushi）
第150章 番外20
坐在行使的车上, 在车辆经过一个小坑的时候，整辆车抖了抖。
把车上正在打盹的唐笑给震醒了。
“到了？”
“还没呢，老板可以继续睡。”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叼根烟, 却没有点燃，咬着烟草让自己的神智稍微清醒，“已经进入宿秽村的范围了, 估计不用多久就到了。”
“噢。”唐笑却没有再闭上眼, 坐直身体，皱眉按揉着眉心, 不知怎么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尖叫着提醒快点掉头离开。
估计是刚才做了个噩梦吧, 但具体内容是什么，唐笑也记不太清了。
这一次来宿秽村，主要的目的是实地考察，唐笑是一所大学的在读博士，目前主攻人类基因组重排和拷贝数变异（CNV）的产生机制。
一个月前，市场上突然开始流入一批变异的植物和动物，其中还有一个人类断指的标本，经过研究发现其中的基因组已经发生结构性变异, 唐笑所在的实验室的老板对此非常感兴趣。
于是，苦逼打工人的唐笑现在就坐在了车内, 因为是穷乡僻壤, 说不定连信号都不怎么通畅, 老板难得做人了一次, 给唐笑雇了两个保镖，还带上了个研究生, 但在上一站的时候实习生临时出了点岔子，唐笑就没有勉强他，自己过来了。
宿秽村哪怕在如今这个互联网时代，能查到的消息都非常少，只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惨烈的瘟疫，随后大半年轻人都搬离了这个山旮旯，只剩下一些老人和行动不便的人还生活在这，依靠偶尔下山卖山珍为生。
而那些变异的植物动物的源头就是这些人卖出去的东西，这才导致了唐笑这一次的探寻，只不过这路也太难走了一点，导航都用不了，如果不是从本地人手上买下了地图，估计外人真的很难找到具体位置。
这时，车辆突然一个急刹，唐笑原本迷糊的头脑直接给吓醒了：“出什么事了？”
“前面有人。”副驾驶的保镖言简意赅，摇下了点车窗，“你要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冒险拦车的人顿时伸出手臂，表示自己没带任何武器，“你们是去宿秽村吧，我们也是，但是我们的车子临时抛锚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否载我们一程？”
唐笑闻言睁开眼警惕地扫过拦车的人，是一男一女，女孩子正举着摄影机到处拍摄，不过有主意不拍到他们，男的看上去和唐笑差不多年纪，戴着黑框眼镜，眼神清明而智。
保镖只是来陪同办事，闻言看向了唐笑，唐笑想了想：“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目的，你们说要去宿秽村，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方向，总不能是去山里迷路的吧？”男人耸肩，“至于我们，我女朋友是做自媒体的，每日里就对这些神秘的事颇感兴趣，我是自由职业者，写点小说赚稿费，就陪她来取材。”
怪不得两人身上都没什么班气，看起来就和刚毕业的大学生差不多。
唐笑：“鲁雄，你陪他们去看看吧。”
鲁雄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位保镖，闻言点点头，下车陪他们拿行李，主要是检查他们说的是否是真的，随后三人回来，鲁雄朝唐笑点点头。
唐笑松口气，这才放心让他们上车。
青年和女人坐在了后排，和唐笑一起，青年人抬头看了一眼唐笑，突然脸上闪过恍惚之色。
唐笑：“怎么了？”
青年摇摇头：“没什么，我是李博豪，她是李玢，你也是听到了那则传闻过来的吗？”
“什么传闻？”
“据说那个村子里还保留有某些很古老的传统，比如他们的信仰，据说是一位太岁神，”李玢神秘兮兮地说，“诺，你看，是不是很诡异，我查遍了古籍，都没有看到有类似的形象。”
唐笑好奇地看一眼，照片上的神像确实很诡异，之前唐笑看过的道教神明大多慈眉善目，要么也刚正威严、随和潇洒，但是这一尊神像……
黑色的……太岁神？
祂通体居然是黑色的，毛发皆以白色勾勒，四肢上多有以赤着墨的类似眼睛的图案。
不像是正统神明，更像是妖魔化的形象。
“近来有传闻声称，宿秽村的太岁神显灵了，当地那些变异的动植物就是证明。”
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笑紧皱着眉头：“没听说过，不过我确实是为了那些变异的标本来的，还有，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流言，我更愿意相信是动植物因为不明原因发生病变，这可能是某种瘟疫的前兆，我这次来的目的之一也是调查这件事。”
李玢还想说什么，李博豪却立刻堵住了她的嘴，不好意思地朝唐笑说：“抱歉，我们是做内容的嘛，想象力就比较丰富……不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唐笑确信自己的记忆力很好，并没有印象里见过这一男一女。
车内很快安静下来，主要是唐笑闭目养神，两个蹭车的人就不好再聊天之类，想要刷手机杀时间，却发现信号只剩下一格了。
“什么荒郊野岭……”李玢不满地嘟囔。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村门口的人影稀稀拉拉，前面还种着一颗巨大的槐树，把天光挡了大半，加上今天本来就是个阴天，更显得气氛诡谲，槐树下坐着一个人，见车来了，站起身迎上去。
“诶哟，各位老板，你们终于来了。”这是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人，穿着简单朴素，脸上有经年日晒留下的痕迹，一见到唐笑和李玢他们，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大叔，你给的什么路线啊。”李玢没好气地说，“路上有个深坑，我们的车都卡那了，如果是走路，那多危险啊！”
“对不住，真对不住，”中年人连连道歉，“我们这里是山区，有时候难免会有野猪野狗下山，那估计是防野兽下来叼人的陷阱，这样吧，你把位置给我，我去给你想想办法。”
“唉，算了。”李玢说，“我已经打电话让人过来拖车了。”
双方简单交流了一下，中年人是这一次引领他们过来的中间人，这一带没个熟人带路真的很难找，而且这里相当封闭，他们在村里活动，也需要个本地人做担保，才不会被这里的人赶出去。
“好了，你们二位是来体验的，这位小哥则是来做实地考察的，没错吧？”
唐笑和李玢点点头，中年人就说：“好，那跟我来吧，带你们去看看住宿的地方。”
走进村庄，那种诡异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就像是村里村外是两个温度，李玢没走多远，就害怕地抱住了李博豪的手臂：“怎么都在看我们啊？”
这种封闭村子，一路走来都不过两三千米，顶多二十来户人家，和那些小道消息一样，这里真的没什么年轻人，放眼望去全都是五六十往上的老人，坐在破屋外面的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凹陷眼皮下浑浊的眼珠却紧紧盯着唐笑他们，不时耳语，说着外人听不懂的方言，而另一方就用手指点了点这几个外人，咧开一个大笑，嘴里却是黑洞洞一片，只剩下几颗零星的牙。
这种明目张胆对人指指点点的场景，城里人自然是很少体会，更敏感的李玢已经感到了不适，李博豪安抚地低声对李玢说了什么，转头一看唐笑，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落在队尾，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向后看去。
说来奇怪，自从第一次见面，李博豪就觉得唐笑很是熟悉，不自觉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见状不由得问：“怎么了？”
“没事。”唐笑紧皱着眉头，自从一进入这个村庄，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被人偷看的感觉。
那目光阴暗、湿黏，像是地底钻出来的藤蔓或者菌丝，自带一股泥土的腥气。
咦，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联想？
唐笑的表情恍惚了一会，那种若有若无的预警又响起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老板的要求，这种荒郊野岭，他一辈子也不会来上一次。
快点完成采样任务，快点离开吧。
这种小破地方，自然不会有民宿或者旅馆这类东西，中年人把他们带到远离村子中央的房子，哦，不能说是房子，感觉上只是个木屋，看起来雨天都能漏水的那种。
“委屈你们在这里住两天吧，只有这里了，但是有两个房间，你们看看怎么分配。”
最终，李玢一个人住了一间小房间，只能勉强睡下一个一米七个子的床，其余的四个大男人分享了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房间，但有一个得打地铺。
环境简陋，这种乡下半废弃的屋子细看有不少脏的地方，角落里还有老鼠爬过的痕迹，但是赶路太累，没有人有空计较这个，唐笑努力用消毒液大致擦拭一圈后，皱眉躺下了。
当晚，唐笑以为自己会睡不好，但不知是不是赶路带来的疲倦，刚一闭眼就沉沉坠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在车上匆匆看过一眼神像照片，在这一刻像是活过来一样，呆滞的眼睛变得灵动，就像是盯上猎物的蛇，紧紧盯着他不放。
“￥%&*@……”
祂在说话？
在说，什么
“￥%&一次……”
那种白天一度体会过的阴湿黏腻的感觉，此刻再度放大，唐笑克制着想要发抖的冲动，转身下意识要逃离，却恍惚间发现，四肢早已被不知何时攀上的菌丝束缚着，钻入衣袖，尖端刺破皮肤。
番外完结
第151章 番外21
后面的事, 唐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某种冰冷纤细的东西搅上他的四肢，一直在试图往里钻，还有个人形的身影紧紧抱着他, 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
“唐笑？唐笑？醒醒！”
耳边越来越大的声音把唐笑强行从梦境中拉出，青年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恐惧, 在看到凑近的两个保镖后差点整个人都弹起来。
还好两人及时后退躲过, 才没有发生碰头的惨剧，其中一个保镖疑惑地问：“你昨晚做噩梦了吗, 脸色好难看。”
噩梦？似乎是。
但唐笑已经想不起来内容，只记得是一个阴郁、扭曲而艳丽的梦，脑海中还残留着一双蛇一般非人竖瞳的金色眼睛。
“现在几点了？”唐笑声音沙哑地问。
“早上七点, 您不是昨晚上说今天要早点出门去采集样本吗？”保镖a说道。
“……嗯，那我们洗漱下，就准备出发吧。”唐笑揉了揉眉心，想着可能是环境问题，导致睡不踏实。
还好也就呆个一两天，忍忍就过了。
昨晚上和他们在一个屋子睡觉的李博豪已经不见踪影，唐笑出门洗漱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和李玢坐在房间出来的小厅等着他们开饭。
中年人提供的饭菜很是简陋，几人随便对付几口, 就受不了地放下筷子，李博豪说：“我们今天要去调查下这边的民俗, 要一起吗？”
“不了, 我来这里是有任务, ”唐笑摇摇头, 转而看向中年人，“今天可以上山的吧？”
“今早上有点起雾了, 不过看上去应该雾气不大，应该能行。”中年人点头，他收了钱，除了包他们住宿吃饭，还兼|职导游的工作，不过他只有一个人，有些迟疑看向李博豪他们。
“没事，你带唐笑他们上去吧，山里地形更复杂，我们就在村子里转转就行。”李博豪说。
“那行吧……不过你们其他地方随便转，但千万不要去后面太岁神的庙宇，尤其不能冒犯太岁神。”中年人千叮咛万嘱咐，李博豪他们也连连点头应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笑看着他们的表情，觉得他们一定会犯事。
明明认识时间也不长，就是一种奇妙的笃定。
……嗯，也可能是一些恐怖片或者这两人的职业带给他的刻板印象吧。
唐笑没有去管别人的兴趣，他对牛鬼蛇神这些并不相信，这个村子再危险，顶多也就是山上的野兽，和村子里的人心罢了。
很快两边分头行动，李博豪他们去取材，唐笑和两个保镖跟在中年人身后，跟随他上山。
地面上雾气不明显，刚一进山林的范围却浓郁很多，唐笑不清楚这个时候进山是不是个好的选择，只好紧紧跟在中年人身后，两个保镖同样寸步不离。
“成叔，你确定那些变异的植物就是来自这座山上吗？”
“确定，你放一百个心，就在这里，就是偏了一点，我当初也是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迷路，才看见的一大片稀奇的东西，”成叔，也就是中年人满脸唏嘘，“大家都说这是太岁神走过的痕迹，不肯沾，我就试着拿去城里卖，没想到还真卖出去了。”
又是太岁神？
也就是唐笑紧皱着眉头环视周围的环境，一边眼神示意保镖用手机拍摄一路上的风景，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传回去分析，他们实验室解析了那些变异的动植物标本，发现部分发生了结构性基因变异，按说这种程度的变异，当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某种病症或者土地、水质遭到污染，可是这一路走来，却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
还是说他们被骗了，那些动植物标本根本不是出自这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进这座山后，总感觉不太舒服。
和昨天一样，总感觉有视线在看他，原本以为是不习惯村里人看热闹的眼神，但是走到这里，明明周围都是山林，应没有人烟了，却反而觉得视线变得更多，更密集、更阴森。
唐笑智上知道这大概是错觉，但生却优于心先做出了反应。
汗毛竖立，垂下的手指不住打着寒颤，像是被某种藏在山林里的野兽盯上，下意识脚步放慢贴近了身后保镖的身体，才觉得安全一点。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样一来，那些视线像是变得更加晦涩疯狂了。
一晃神，唐笑突然发现，原本应该走在前面的成叔不见了。
雾气更加浓郁，已经到了两三米外看不清路的程度，唐笑脸色白了一下，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两位保镖，跟在身后的两人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立刻大喊着成叔的名字。
在这个寂静的山道，声音传了很远，隐隐还有几重回声，但那回声好似也变得古怪，细听上去，返回来的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只喊了几声，也不见成叔回应，三人就不敢再喊了，保镖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骂了一声：“搞什么名堂，不会是专门把我们引到这种地方坑外地人的吧。”
“你冷静一点，我们没带什么财务，之前只给了他定金，他这么做的由是什么？”另一个保镖说，蹲下身，“老板，你看这附近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有动植物变异的地方……老板？”
唐笑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周围的动植物已经不像是之前路过的样子，某些绿植上泛着黑，和实验室里那些标本一模一样。
奇怪，他的注意力有那么差吗，之前这片地方是长这样吗？
唐笑有点恍惚，捂着额头甩了甩，心想难道是昨晚上没睡好，所以记性不行？
“老板？你看这些东西能采集吗？”
“可以，把你们背包里的仪器拿给我一下，还有拜托你们帮我守一下。”唐笑回过神，开始布置任务，不管怎么说，能找到就行，快点完成任务快点回去。
两位保镖没什么异议，他们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恨不得任务越快完成越好。
采集这些标本的时候，唐笑全神贯注，一如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状态，这个时候外界哪怕再大动静也叫不醒他，除非是影响到了他手上的设备。
因此，唐笑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个保镖不知何时消失了一个。
也不曾注意到，最后剩的那一个保持一个怪异的姿势，很久没有动了。
把最后一点泥土的标本收集起来，唐笑松了口气，从那种集中的状态退出来，才发觉蹲的时候太长，脚已经麻了，一动就针扎似的，他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肩膀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冰凉的、光滑的，像是人类的皮肤，侧脖颈痒痒的，像是被发丝扫过。
唐笑僵着身体，维持那一个姿势不敢动了，视线看向脚下，身后，一双鞋紧贴着他的脚后跟，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他可以想象出来他的动作，弯着腰，他采集了多久，那人就看了多久。
刚才碰到的，是他垂下的脸。
胸膛里的心跳如同急促的鼓声，他胸膛起伏不定，想都没想就向前扑过去，正巧他刚才采集的地方是个小坡，唐笑这个时候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就想逃，逃出这个人的视线范围。
失重感从脚下传来，唐笑整个人从这个小坡上滚落下去。
疼，身上的皮肤被一路上的碎石头刮伤，火辣辣地疼。
额头好像还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唐笑脑袋嗡嗡作响，不知天地为何物，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从他面前响起。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眼前的重影逐渐归一，唐笑好半天才辨认出，眼前的男人是他导师请来的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一个，看起来和他同龄，平平无奇的长、相？
面前深皮肤的俊美保镖皱着眉盯着自己，伸出一根手指：“认得出这是几吗？”
他垂下的发梢在雾气里闪烁着银白的色泽。
好像……在哪里见过。
“……1？”
“对了，”男人松口气，弯下腰试图把唐笑扶起来，“你刚才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往前扑，是脚麻了吗，您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是啊，他刚才是为什么摔下去了？
唐笑按着额头，感觉记忆像是断了一截，怎么都接不上，但脚的酥麻感还在，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男人的猜测：“另一个人呢？”
“不知道，他说要去找找成叔，结果现在都没个影子，不会也是迷路了吧。”男人无奈地叹气，“不过没关系，我刚才趁您采集的时候去看了下，对来时的路有点印象，我们对这一带地方不熟悉，现在雾气越来越浓，太待久就麻烦了，还是先下山，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山下等我们。”
“……嗯。”可能因为刚摔下去的原因，唐笑身上疼得无法思考，大半身体都靠着保镖，认可了他的判断。
深肤色的男人弯了下眼眸，声音愈发轻柔：“那我们就走吧。”
他的手臂紧紧揽着唐笑的腰，手心贴着仅隔一层布料的皮肤，随着下面肌肉的律动而使劲，近乎把他抱在怀中，而唐笑因为刚才的副作用脑袋昏沉，也就没有注意到……
他们走过的地方，原本正常的绿植，叶尖也开始泛起黑色。
第152章 番外22
上山的时候, 一共是四个人，回来就只剩下两个。
唐笑急匆匆回到他们住宿的地方，就看见李博豪和李玢脸色难看地在不大的木屋里来回走动, 不时看向门口，在看见唐笑他们以后猛地松了口气。
李博豪：“你们终于回来了！咦，怎么少了两个人。”
“山上跟丢了, ”唐笑简单解释了一句, 没有和他们说起山上的诡异，看见他们表情凝重, 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们不是说要去调查这个地方的民俗吗，这就结束了？”
“这个村子又不大, 半个小时都能逛完，我们去看过了那个太岁庙，”李博豪神色严肃，“感觉……这个地方有点不太妙，不只是这个信仰，还有这里的人……李玢在太岁庙后面挖出了一截人类的骨头。”
唐笑一惊，下意识看向脸色苍白的李玢，后者连忙点头, 神色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们差点被本地人撞见，我及时把骨头埋回去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注意到,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奇怪的信仰, 封闭的山村, 只有熟人的环境，还有今天山上的诡异和发现的人骨。
这一系列意外撞在一起, 哪怕是唐笑这种不相信神鬼的学者都有点后背发毛：“嗯，确实还是走吧，这里信号不好，真的发生点什么连情报都传不出去，等我的另一位保镖回来我们就动身。”
“他真的在山上走丢了？你们不是跟着成叔吗？”李博豪疑惑地问，眼神还不住地看向唐笑身后的深色皮肤的男人，神色间时不时闪过一丝困惑。
咦，这个保镖，是长这样的吗？
明明是早上才见过的面孔，不知怎么的，给李博豪一种陌生而惊悚的感觉，眼睛明明是直视他的，脑海中却始终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皮肤是比常人黑的，头发却是银白的。
像、想什么来着？
唐笑犹豫片刻，还是把今天上山时发生的怪事告诉了他们，尤其是走着走着就不见的成叔。
李博豪的注意力重新从唐笑身后的保镖上收回来，闻言面色凝重：“这……会不会也是个陷阱？不瞒你说，我今天去庙里调查的时候，听见别的村民说起那座山，邪门得很，据说是太岁神的住所，他们平常都不会特意去那座山上的，也不敢去。”
而这些情报中年人提都没和他们提起过，虽然也可能是急着挣钱，或者不信这些东西。
但不知怎么的，想起山上无端的大雾，唐笑的脸色有点难看：“等我的保镖回来，我们就离开。”
另一个保镖找不到人，应该会尽快下山和他们汇合才对，希望他能动作快点。
唐笑他们也不敢在外面乱走了，默默待在屋里等待，可到最后，人没回来，暴风雨先来了。
这场雨下得毫无征兆，只两三个小时，天就完全黑下来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紧接着就是倾盆暴雨，脆弱的小屋整个在风雨中摇曳，大厅好几处地方都漏了雨，唐笑和李博豪狼狈地去拿盆来接，尽可能用木板钉住窗户。
看这天气，别说趁夜离开了，人走出去都能被风吹走了。
保镖还没有回来，也可能是被暴雨困住，但这个天气下去找人也是不现实的，唐笑看着外面连连叹气，突然，他蓦然回首，正好望过来的深肤色男人对上眼神。
他手上端着碗加热的浅黄色液体，散发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喝点吧，驱寒。”
唐笑接过碗，凑近闻，似乎是姜汤。
咦？这个屋子里有能开火的地方吗，他怎么变出的姜汤。
唐笑茫然地回望，却看见屋内其他人手里也多了一碗，李博豪他们平静地喝下了，见唐笑望过来，说：“大厅后面有个小厨房，不过只能烧柴火。”
怪不得之前接水没看见这人，原来是去煮姜汤了吗。
确实，唐笑忙活半天，身上衣服都被雨水和汗水打湿了，黏在身上难受得很，也不再起疑，把姜汤一饮而尽，冲男人笑了笑：“谢了，对了，你是叫……”
“君忒斯，”他说，金色的眸子紧盯着唐笑，轻声说，“叫我君忒斯就行。”
“好，君忒斯。”这名字怎么中不中，洋不洋的？
唐笑在心里吐槽，表面上没有显露半分，可能是姜汤起效果了，原本微凉的身体开始热起来，尤其是小腹附近，暖洋洋的，一下子就勾起唐笑的困意。
今天发生太多事，又是采集样本又是滚落山崖，身上还有点酸疼，于是唐笑今晚早早就上了床。
没有信号，手机用不了，还得珍惜电量，所有人默契地准备早点休息，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分配，只不过唐笑屋里少了一人，本来要叫李博豪上床来睡，多出来一个角落，但后者睡地上也挺自在就拒绝了。
之后，他无数次庆幸自己的决定。
屋里其他人的呼吸放缓了，李博豪却睡不着觉，他脑海中反反复复闪过今天的一切，从调查，到和村民搭话，妹妹发现白骨，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朝他预警什么，又莫名令人感到熟悉。
明天说什么都要说服唐笑他们离开！
各种纷杂思绪混杂一起，最终浮现出这个决定，李博豪翻了个身，正准备酝酿睡意，无意间瞥到的景象，却令他震惊地瞪大眼睛。
床上的青年呼吸平缓，紧闭着眼，眉头却轻皱着，像是陷入什么挣脱不开的梦魇。
沉沉入梦的青年不知道，有一个人正撑着身体，近乎扶趴在他身上，背部肌起伏着，像一座沉默连绵的山脉。
半夜一道闪电划过，片刻的白光照亮了室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李博豪的呼吸控制不住加重，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男人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人类的形态，让李博豪想起拔地而起的树，下面盘根交结的根，那些根死死扒着泥土，就如同此刻紧紧扒着唐笑。
青年因为雨水打湿了衣服，为了烘干，身上只穿了内裤，都是大男人，也没几个人介意这个，却想不到，这便宜了某个怪物办事。
唐笑腰部以下几乎都被血色蠕动的根状物体占据，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膝盖被抵着，维持一个别扭张开的姿势，暴露在外面的脚趾时不时蜷缩起来，梦中还在下意识奋力想要挣脱，却像是沉进了泥潭里，到头来只能皱着眉头，神色似痛苦似欢愉。
像是做了一个黑暗的、禁忌的、糜艳的梦。
李博豪的头脑乱作一团，连怪物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动作都没注意到，等回过神，脑海中一双冷漠的非人金眸缓缓放大……
*
“李博豪？李博豪？”
唐笑伸手在李博豪眼前晃了晃，李博豪回过神：“怎、怎么了？”
“还问？得决定要不要出发了。”唐笑用手按着脖颈，提醒他说。
李博豪回过神，注意到了李玢和唐笑都在等他决定，神色恍惚：“噢、是啊。”
昨晚上……咦？昨晚上发生什么来着？他好像做了个噩梦，但想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哥，你没事吧，昨晚没睡好？”李玢猜测。
“可能吧。”李博豪揉了揉太阳穴，看唐笑紧皱着眉，一副不舒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睡姿不好。”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本来以为情况会比昨天好很多，但恰好相反，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反而比昨天更加酸痛了，明明让君忒斯帮他检查了，身上也没有很多擦伤，只是腰后面、大腿都多了好几处青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摔的那一跤。
这时，那种熟悉的、被窥探的感觉再度出现，唐笑立刻转过头，却正好看见君忒斯端着一锅什么东西从厨房走出来：“来吃点东西吧，既然要行动，不吃一点怎么行。”
李博豪和李玢被香味吸引，唐笑却不知道为什么，怔怔盯着君忒斯看了好久。
君忒斯：“怎么了？”
“不，没什么。”唐笑说。
早餐是简单的中药粥，君忒斯解释他找到了最后一点中年人给他们的米，又在今早雨小的时候去采了点能吃的东西放进去。
粥不难喝，在场的人却喝的异常沉默，饭后李博豪再度提议：“我们还是走吧，现在雨小了，至于成叔和那个人，大不了我们出去后再派人来找他们，现在我几个人身单力薄，又不熟悉地形，出去找人说不准把自己赔进去。”
唐笑也知道这个道，微微叹了口气，同意下来。
于是他们开始默契地收拾东西，以最快速度把自己重要物品带上，顶着雨直接走出木屋。
然后，所有人停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面前戴着斗笠，漠然注视他们的村民。
雨声太大，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靠近，又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包围圈。
一个老人此刻向他们的方向迈出一步：“几位贵客，可否再留几晚，祭祀的时间马上要到了，会很热闹有趣的。”
“不了，我们还有点急事。”唐笑说。
老人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珠子浑浊，表情有种古怪的呆滞：“请留下来……参加，会很好玩的。”
最后一句，他说的含糊，又怪异，像是含着什么东西说出来的。
第153章 番外23
最终, 唐笑他们被请了回去。
说是‘请’其实无异于关押，木屋的门被上了锁，窗户用木板钉住, 外面还有人看守，保证一只老鼠都逃不出去。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木屋里一时间陷入沉默，李博豪和李玢神色间闪过恐惧和焦虑, 很显然, 两个基本没怎么踏足过社会的自由职业，虽说平日里一直在追逐危险的事物, 但一旦灾厄真的降临头上，就突然发现自己只是叶公好龙了。
“怎、怎么办？”李玢的脸皮都在轻轻颤抖，“他们说祭祀, 我想起来了，在那个破庙里的壁画上有记载祭祀的习俗，就和旧社会的活祭一样，要选出一个‘邪神的新娘’，我、我……”
很显然，在场只有李玢符合新娘这个条件。
李博豪也在害怕过后，就是深深的愤怒：“都这个年代了，他们居然还敢这么做！”
名为君忒斯的保镖一直保持沉默, 而且视线基本不会离开唐笑，从山上下来后就一直如此, 但因为他们原本话就很少, 加上保镖这个特殊职业, 李博豪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唐笑保持沉默, 拿出了不离身的手机，在上面翻阅着什么, 李博豪以为唐笑不死心地在找信号，颓然道：“别试了，我早上都试过了，根本没有信号。”
唐笑看似无动于衷地继续在手机上点了点，随后说：“确实没有信号。”
“早就说了……”
这时门突然从外面开了一条缝，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不明物体从屋外丢进来：“快到点了，穿上这个。”
没有人动这个包裹的东西，李博豪高声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
“我们并不打算做什么……”
那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是祂选中了你们中的一人，要他留下来，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只要完成仪式就行了，只要那个人嫁给祂，和祂在一起生活就行了。”
“祂？太岁神？”
外面的人又不应答了，只能低喃着含糊地话语：“只有这样才能结束，只有这样……祂才能满意。”
“这不就是古代的活祭吗？”李玢吓得泪花差点飙出来，“我不敢，成为祭品新娘什么的……”
“谁说是你了？”外面的人说，“是那个，姓唐的，长得很好的那个人。”
指向非常明显，在场的人立刻扭头去看唐笑，唐笑指了指自己，脸上难得露出愕然；“我？”
“没错，你就是祂指定的新娘，只要你乖乖按我们说的去做，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同伴。”
唐笑诡异地陷入沉默，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去翻那个丢进来的黑包。
从里面，翻出了一套凤冠霞帔，大红的料子，上面绣着精巧的凤凰刺绣，与这个贫穷山村的面貌格格不入。
但无论如何，这毫无疑问，都是女装。
唐笑：“……要不，你们去看个眼科？”
邪神的新娘，新娘这个怎么看，都至少是个女的吧？！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只是按照祂的意愿去做。”
外面并不搭唐笑的质疑，最后留下一句‘你不穿，等会会有人来帮你穿’之后，就关门了。
木屋内陷入沉默，李玢和李博豪也因为这种意外沉默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李博豪：“额，兄弟你要穿吗？”
“怎么，你要来帮我穿吗？”唐笑阴阳怪气。
他身后的君忒斯突然默默上前一步：“老板，我……”
“你闭嘴！”
唐笑没好气地说，把黑包丢远了点，揉了揉眉心：“别说话，其实还没有到绝境。”
“他们只上锁了大门，窗户看我们昨晚已经用木板订好，没有检查，但其实没有钉牢固。”
后面那句唐笑的声音放低，给他们示意了一下摇晃的木板。
木屋里只有一个门，但是窗户有好几个，其中能允许人类通行的只有一个，木板问题解决了，但接下来这动静也许会引起守卫注意。
唐笑：“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我，那就由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就想办法从窗口离开。”
“啊？那、那你呢？”李玢忍不住问。
“我自有办法。”
李博豪两人并不同意这个方案，但无奈在唐笑的坚持下还是被迫实施这个计划，因为唐笑说：
“你是觉得我们一起被困在这个地方好，还是你们逃出去报警救我好？”
只要有一个人逃走，多少就有了希望，也给这里的犯罪分子起到个震慑作用，毕竟非法囚|禁和预谋杀人的罪行不在一个档次。
计划实施前，唐笑朝李博豪伸出手：“认识一场，就拜托你们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逃出去。”
李博豪怔愣片刻，随后紧紧握住唐笑的手，刚想说什么，手中却突然一沉，他抬起头，看着唐笑平静的眼神：“好，交给我们吧。”
计划进行顺利，在唐笑的干扰下，守卫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其他动静，李博豪他们顺利逃离。
唯独，君忒斯和唐笑一样留在屋内，拒绝了李博豪一起走的提议。
等李博豪他们离开了一段时间，唐笑才转过头看向君忒斯：“你真不走？”
“我收了你的钱，自然要保护老板的安全。”君忒斯说。
唐笑却笑了：“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真就装人类，装上瘾了？”
屋内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君忒斯歪着头看他，轻声说：“怎么发现的？”
“手机相册，我提前查过两个保镖的档案，你能欺骗人类的记忆，总不能欺骗电子产品吧？”
在查看手机的时候，唐笑就知道了君忒斯并不是原装的那位保镖，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并且在看破这一层后，更多的记忆出现在了脑海中。
君忒斯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我会记住的。”
从唐笑戳破他的伪装开始，这个原本低调的男人，终于开始显露出不似人类的非人感。
或者说，他原本身上的诡异感就很重，只不过用能力蒙蔽了人类的感官，但是现在被唐笑戳破，也就没有必要再遮掩了。
君忒斯头发开始变长，一直长到脚踝，原本身上人类的便装也开始变成神像那种古朴的样式，威严和诡谲同时存在祂身上。
“可是，笑笑在这里戳破我，又有什么用呢？”君忒斯走到唐笑面前，想要伸手摸他的脸，却被唐笑拍开，也不生气，“这一次又是我赢了，还是说你已经放弃离开这里了？”
说到这，君忒斯的瞳孔微微发亮，满含期待地看向唐笑。
这个时候，祂身上除了非人感，竟然还多出一丝丝古怪的‘天真’。
是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轮回了。
宿秽村。
秽宿
回溯
君忒斯，或者说太岁神真正的能力，其实是回溯时间。
从唐笑第一次踏入这个村子后，君忒斯就注意到了他。
祂从久违地沉睡中醒来，第一眼就被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吸引。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的味道。
香得他想要一口吞下，却又舍不得那双眸子就此黯淡。
祂不知道那叫一见钟情，只是下意识想要占有，就好似他们天生应该如同真菌和树木的关系一样，紧紧搅在一起，不分彼此。
于是，君忒斯迫不及待就在第一次轮回中指定唐笑为祭品，并且在他们快要逃出去的时候抓住了他。
但是他的小新娘从不放弃逃跑和对抗他，惹得君忒斯非常无奈，就和唐笑立下个约定，随意让他尝试能否在轮回中逃离。
一直到他放弃，安心成为他真正的新娘。
这已经是多少次了？记不清楚了。
君忒斯逐渐从中获得了乐趣，尤其是唐笑绞尽脑汁对抗他的时候，眼神里的神采令他深深着迷。
神不知情.欲为何物，却下意识渴望他的驻足，不仅仅是对抗，也希望获得他的回应。
“放弃？”唐笑轻轻嗤笑一声，“谁说我要放弃？”
“这一次，你把希望寄托到李博豪他们身上？”君忒斯当然注意到了李博豪。
原本应是唐笑记得这一切，但这一次他的记忆变模糊很多，转而是李博豪这一次出现了点状况。
为了维持游戏进行，君忒斯给了唐笑一颗种子，让他在轮回里得以保留记忆，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把种子给了别人。
一开始只是有点印象，但随着时间偏移，李博豪想起来的会越来越多。
但那又怎么样呢？
君忒斯虽然察觉到了唐笑的做法，却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
把种子给李博豪，以后唐笑就再也不会在轮回中想起之前的记忆，那岂不是无论多少次都离不开这里。
而且，他不会以为这么做，李博豪他们就能离开了吧。
回溯的范围是宿秽村周边，时间点在唐笑从车上醒来后，李博豪他们也是局内人，虽然现在快要逃出村子范围了，但是这对于君忒斯来说，一眨眼就能追上。
这片土地每一寸都有他的菌子，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快要逃出边缘的李博豪他们抓回来。
君忒斯不觉得唐笑会不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你会追上去，但，你会吗？”
什么意思？
唐笑慢条斯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逐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注意到君忒斯的视线不受控制黏上去，唐笑扬起唇角，果然是非人类。不知道人类的谋划有多狡黠。
美人计就美人计吧，这无尽的轮回里，唐笑已经试过了无数种方案，却根本没有办法从太岁神手里逃脱，对方在这片土地上近乎是全知全能的。
那唯一的希望，只有逃出去，呼叫救援。
但是太岁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唐笑，因此唯一的机会，只有李博豪他们逃出去。
在此之前，得吸引住太岁神的注意力。
唐笑不只一次在君忒斯面前脱衣服，不过大多都是被菌丝强行撕裂，还是第一次自己主动，还要穿上那身婚服。
大红的女式婚服，不知道君忒斯从哪里弄来的，做工精细无法挑剔，还正好是唐笑的尺码，常年在实验室的苍白肤色，被这大红色衬托得如同白玉一般耀眼。
从唐笑开始穿上那身婚服开始，君忒斯的目光就再也没有办法挪开。
明知道他这是计划的一环，明知道他在为逃跑的那两个人争取时间。
可是为什么，连一丝注意力，都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不仅如此，不知从何时起，整个村落一片诡异的寂静，就连那些村民都一个个倒在地上，唯独地下，原本分布各地的菌丝疯了一样往回赶，君忒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后的阴影却越来越庞大，阴影不断有东西在其中蠕动。
等唐笑穿好婚服，血红色的菌丝，近乎迫不及待从同色调的婚服下缠绕而上，却没有急着撕开这身衣服，带着唐笑往后一躺，他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后面多了一张婚床。
同样是大红的被套，人类结婚所用的一切应有尽有。
邪神结婚，也会在乎这种繁琐的礼节吗？
唐笑心里古波无平，甚至有点想笑，觉得这简直是非人怪物的一场拙劣模仿秀。
“笑笑！”君忒斯热切地抱住他，金眸在黑夜里耀眼得如同星辰，“你愿意当我的新娘子吗？”
说什么傻话呢。
唐笑很想把这话丢在君忒斯脸上，但是想到要为了李博豪他们争取时间，原本尖刺的态度也化作了绕指柔，似笑非笑：“当然。”
他说的阴阳怪气，却突兀看见君忒斯深色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粉色。
唐笑：……真的假的？这就害羞了？
“我很高兴，”君忒斯亮晶晶地看着他，轻声说，“就算是假的，我也很高兴。”
看见他那么开心，唐笑反而气上来了，刚想损他几句，却在下一刻忍不住咬住唇，好险没有呻.吟出声。
菌丝在婚服下面胡乱动作，唐笑说是拙劣模仿秀，但文化的印记在他身上，其实远比在君忒斯身上还深得多。在君忒斯身上也出现了那一身同款婚服后，唐笑还是忍不住闭上眼。
“睁开，”温热的吐息近在眼前，“我的新娘子。”
唐笑紧闭着眼皮，不吭一声，但禁不住身上人的动作，最终在身后菌丝逼迫下颤颤巍巍睁开一条缝，下一刻却惊愕地睁大。
俊俏的新郎官，此刻脖颈以上的部位已经维持不住原本人类的皮囊，从眼下咧开一道道缝隙，从中睁开无数双眼睛。
“吓到你了吗，”君忒斯凑近，毫无歉意地说，“抱歉，你让我太兴奋了……”
唐笑看着君忒斯不住震颤的瞳孔，惊觉自己好像走了一步错棋。
因为怪物明显受不起这种撩拨。
大红的被套，人类的细腰衬着像是一条白色水蛇，皮肤透着脊椎骨的痕迹，君忒斯掐着最细的部分的时候，就喜欢俯下身，一次又一次用嘴唇描摹脊椎骨的突起。
每当他弯下腰的时候，唐笑埋在枕头里的唇，就被逼得溢出一丝丝崩溃的颤音。
那身华贵婚服还套在身上，被推到了胸部，却不肯脱下，唐笑受不了后面的逼迫，咬住一截衣摆，堪堪堵住声音。
但很快，有菌丝发现这一点，它们狡猾地钻进唐笑的唇缝里，用自身坚韧的根部，迫使唐笑闭不上嘴，贪婪地在里面翻搅。
“就算是假的也没事，”君忒斯迷恋地注视着身下的人，轻声在他耳边说，“总有一天，它会成为真的。”
“笑笑，你总会接受我。”
唐笑脑海一片模糊，闻言，却下意识地冷笑：“才不会。”
“那走着瞧。”
君忒斯心平气和，死死按着身下的人，他的祭品，他的新娘。
在这个没有轮回的尽头中，唯有他们，是永恒的。
邪神的新娘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