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贤良淑德”》 1. 第 1 章 啐!孽缘!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降香看着跪在地上低声哭泣的银翘训斥道:“今日琼花宴,又恰逢太后寿辰,姑娘为了这次的献福舞,准备了那般长时间,如今全被你弄砸了!” “姑娘,对不起!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奴婢也没想到会突然蹿出一只猫,这才吓得摔倒,扯坏了衣物......” 见江澜音倚着矮桌揉额不语,银翘满面泪光,连连磕头道:“都是奴婢的错!请姑娘您责罚奴婢吧!” “现在责罚你又有什么用!那舞衣是上等的丝云锦所制,每年不过就产出那十匹......” “行了。” 江澜音慢慢移开揉按在额鬓处的手,微微斜目睨了一旁恼火的降香,随后转眸看向跪在地面的银翘,掸了掸衣袖,起身扶起她道:“一件衣物罢了,银翘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姑娘,那衣物的布料实在是太过难得!这会怕是难以找到布料缝补好!” 江澜音揽了一下臂弯处有些往下飘坠的披帛,轻轻揉了揉最近练舞有些酸痛的肩颈,慢慢往内室走去。 见江澜音没什么反应,降香赶紧跟上前急道:“今日太后寿辰,这本是献福舞,如今衣物破裂,这难免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 江澜音脱下外罩的袖衫,一旁还在轻泣的银翘明白她这是准备沐浴,赶紧擦干净自己的手,上前服侍道:“姑娘,让奴婢来吧。” 江澜音回头看了眼依旧红肿着眼低着头的银翘,想了想还是松开手,让银翘伺候她更衣。 见江澜音没有说什么,银翘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细细抽泣了一声,低垂着眼尾,神色愧疚的小心伺候起衣衫半褪的江澜音。 “姑娘,有些什么,奴婢也说不出口,您当是知道的!” 听到降香的话,江澜音轻哼一声道:“不过是些虚头寓意。” “可是姑娘!” “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江澜音回头看向降香道,“总是有人信这些的,而且......” 江澜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微微皱眉道:“有些东西确实说不清道不明,虚虚无无难以想通。” 怔愣了片刻,江澜音移开手指了指桌案上的箱盒道:“衣物已送去织羽坊,能不能缝补好,全看天定,急也没用......去取瓶香露来。” 降香赶紧从一旁的箱盒里取出一瓶香露,开封的那一瞬,清冷梅香丝丝氤氲而来。 瓶口倾斜,香露缓缓滑过瓶颈,正要滴入浴桶之际,葱白的指尖突然点住了瓶口,将豆青瓷瓶推离了开来。 “姑娘?” 江澜音收回手,褪下最后一层纱衣,缓缓沉下身子,浸入到雾气缭绕的浴桶之中。 “换一瓶。” “啊?”降香怔了一瞬,又笑着往前递了递瓶子道,“姑娘,这是您平日里最喜的梅香露,而且......今日傅相也在!” 降香抬眸看向靠在浴桶边缘的江澜音,微微前倾,在她耳侧轻声提醒道:“这个时节,此香最是应景。傅相本就爱梅,想必也会多喜一分这香味儿。” “银翘,去取那瓶桂花露来。” 江澜音回头瞥向身侧的降香,见她惊讶的瞳眸失神轻转,江澜音正往自己颈侧拨水的手一顿,垂眸轻声呵斥道:“降香,傅相的爱好,与我等何干?若是旁人听去,明年开春香山寺外的杏花林,咱们怕是没得机会出门去赏了。” 玉臂轻轻撩动,水面涟漪四散,与之消散的,是水面倒影中,降香逐渐松开的眉头。 降香看了看屏风外,太后新添来的几个侍女,赶紧拎起裙摆伏地请罪道:“奴婢失言,请姑娘责罚!” 银翘捧着盛着桂花露的香瓶回来,悄悄抬头望了眼江澜音。 只见她一向低垂温柔的眉眼间,此刻轻蹙出浅痕,那双总是温温柔柔的双眸垂望着水面,在一对长睫的遮掩下,隐隐带着些摸不明的厌烦。 “往后慎言。” 江澜音搭在肩头的手指,挥动示意道:“你们都先出去吧,不必在此立侍。” “奴婢还是留下伺候姑娘沐浴......” 江澜音微湿的鬓发下,总是微微弯翘的眼尾没了笑意,降香话语一凝,低首告退道:“既然如此,奴婢便去织羽坊看看,绣娘们是否想出了补救之法。” “嗯。” 江澜音倚着桶壁背对着降香,降香疑虑地看向她仰伸放松的白皙颈脖,盯了片刻又未看出什么异常,躬着身带着室内的几个婢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见降香她们都退离了内室,在一旁捧着香瓶的银翘不知所措地瞄向了桶中的江澜音。 轻袅的雾气洇湿了江澜音散落在鬓边的碎发,得了水汽的沾染,本就柔顺黑亮的长发更显光泽,衬得那玉雕似的面容,更加光亮明艳。 江澜音的美,总是让人难移目光,但是最近的江澜音,却总让她不敢多看。 见江澜音抬眼看向自己,银翘惊慌地提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安静的室内依稀听到一声轻笑,银翘疑惑地动了动耳尖,就听到两声沉闷的笃笃声。 寻声望去,只见江澜音换了个懒散舒适的姿势,倚着木桶边缘,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屈指敲了两下木桶笑道:“愣什么,再不送过来,我都要出去了。” 银翘眨眼愣了一瞬,意识到江澜音说得是她手中的桂花露,赶紧捧着香瓶送上前去。 见银翘轻抿着唇,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江澜音突然就想起她湿着衣衫,站在面前递来一枝杏花的单纯模样。 明明前年春时才见过漫山杏花,但是银翘护在怀里带回的那枝,就是格外好看。 为什么? 江澜音放空目光微微出神,那时候她被傅棠囚在院中有三月之久了吧? “呀!” 突然一声低呼扯回了江澜音的神思,还没等她判断明情况,浓郁的甜腻花香填了满鼻! “唔......” 江澜音抬手掩了掩自己的鼻息,缓过这一阵浓烈的甜香后,望向了攥紧香瓶,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银翘。 “姑娘对不起!奴婢失手倾翻了整瓶香露!” 银翘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娇小的身子蜷于地面轻声道:“往日这香露,到了冬季总是凝固难倾,不料今日竟是这般顺滑......奴婢粗笨,请姑娘责罚!” 江澜音看着埋首告罪的银翘,脑海里已是补全了她那张有些圆润面颊上的生动表情。 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在之后的三年里也是空长年岁,性子倒是没有丝毫变化。 毛手毛脚,却也最是忠诚至善。 也不知道那日她若没有出门寻人,被人抛尸荒郊,在度过双十年岁的生辰后,是不是会多些沉稳,然后寻个老实儿郎,单纯快乐地度完余生。 “姑......姑娘?” 久久没有听到江澜音的惩处,银翘忍不住抬头偷偷打量起她的神情,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升腾雾气后,一双蕴着水光的愁郁杏眸。 银翘微瞪双眼,面上满是无措。 她家姑娘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打前几日风寒高热了一夜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不似过去那般温淑,看人看物好像都带着些审视。但又好像格外的温淑,少了许多倔脾气,特别是在“情”这一字上...... 银翘闻着满屋的甜腻桂花香,抽了抽鼻翼瞥向若有所思的江澜音,心里暗暗嘀咕道—— 终于是听进了太后的话,面对傅相,好像也没那么痴傻了。 主仆俩人各自想着心事,半晌后江澜音用掌心揉了揉眼睑,拭去眼周湿意道:“有些熏人......罢了,只是日后稳重些,莫要在旁人前有了失。” “是,奴婢谨遵姑娘教诲。” “行了,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歇会儿。” 悉索动静后,屋门轻轻掩合。 顺着木门偷溜进来的寒风,穿透屏风上细密的丝缝,拂得江澜音裸露在外的雪白肩颈一阵寒麻。 水声响动,江澜音团抱着自己的膝头往桶内蜷了几分,热水冲刷上脖颈,好一阵后,发凉的身体才缓过这阵寒意。 她最是怕冷,可傅棠偏选在相府梅园里为她庆生。 更过分的是,还任由她摔落在雪地里咽了气,最后连刨她坟都选在了最冷的大寒之日,将她本就已经寒凉的尸骨丢在了冰天雪地里。 呼吸凝滞,江澜音屏着气将自己半沉在热水中。 良久后,水面波动,雪白的腮帮处湿痕光亮。 江澜音用力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红睁着眼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傅棠非良人,既然佛怜人悲,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定要珍惜,才不再去做那贱情胚! 望之生厌,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想起傅棠求娶她时说得那番陈情话,江澜音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喉间一阵恶心。 桌案上漏刻的浮箭往上浮动了一格,江澜音看了眼时辰,慢慢从水中站起了身。 距离琼花宴还有两个时辰。 披上衣衫,江澜音拿起案台上的木梳整理湿发,看到一旁摆放齐整的搭配舞衣的饰品,她不禁有些怔神。 前世傅棠曾言,琼花宴上一舞,惊鸿落影,平湖生波。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傅棠的青睐,竟是阴差阳错因为这一支献福舞而轻松博得。 不仅如此,也正是因为这支献福舞,她才更加落定想要嫁于傅棠的心。 毕竟破损的舞衣,也是得了傅棠相助,才得以顺利缝补。而傅棠也因此惹得傅老夫人请出了家法,足足卧床半月有余,方才痊愈。 后来这件事,还一直为他人传道,直言他们二人是情意天定。 江澜音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扬唇苦笑。 情意天定? 可傅棠根本不曾爱过她。 他中意的,一直都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青梅——秦舒荷。 琼花宴前,他助她补全舞衣,也非关心她。他不过是在意,秦舒荷曾经跳过的那支献福舞能否顺利演出。 他所谓的那道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2. 第 2 章 他是一个好人 “姑娘,琼花宴就快开始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银翘看着周围忙碌穿梭的宫人,留意到她们看向江澜音的眼神,她也不禁跟着望向了前方秀发随意半挽,裹着厚重斗篷,袅娜而动的纤细女子。 她家姑娘最近真的好奇怪! 往日明明最是在意容颜形象,近日竟都是素面朝天,若不是每隔一日需去向太后请安,桌案上那些胭脂水粉怕都只得去吃灰。 “哎!当心!”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江姑娘?奴婢该死,还请姑娘恕罪!” 叮叮当当一阵声响,还在想着小心思的银翘被猛然一惊。抬头一看,自家姑娘竟是和皇后宫中的丹香姑娘摔在了一起! “是我走得太急没看路,反倒是害得你一同摔倒,可有伤着?” “没没没!姑娘客气!是奴婢忙着手上的事没长眼!” “姑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反应过来的银翘赶紧扶着江澜音起身,看到她被水渍沾湿了大半的斗篷,摸向冰凉透湿的布料,不禁轻呼道,“都湿透了,待会该着凉了!您快随奴婢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见江澜音湿了大半斗篷,原本素白绣着几枝斜倚墨梅的缎面也被沾染了团团灰痕,丹香又赶紧认错道:“奴婢粗笨!弄污了姑娘的衣衫!请姑娘责罚!” “没事,此事本就怪不得你。” 脏湿的斗篷难看又笨重,一路疾走微热的江澜音索性脱了斗篷,将它随手递给了一旁的银翘:“收着,回去交给浣衣坊的人洗洗便是。” 见江澜音不计较,丹香赶紧福身致谢:“谢姑娘宽恕!” 江澜音看了眼周遭忙碌的宫女,这才发现她们正忙着拆卸悬于梁下的红绸飘带。 “琼花宴尚未开始,为何你们此时便开始拆卸这些物什了?” “回姑娘的话,今年琼花宴恰逢太后寿诞,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大办,特命我等好好布置一番,为宫中多添几分喜气。但昨日太后娘娘自香山寺祈福归来,见此情景......不大喜。” 江澜音神情微愣:“为何?” “呃......日前大捷,太后娘娘体恤前线将士,便不愿铺张。” 丹香这理由说得含蓄吞吐,江澜音当即明了,大抵是太后原话说得严厉,她们也不便学样。 江澜音微微垂眸礼貌道:“既是如此,便不打扰各位忙碌了。” “姑娘客气,您慢走!” 江澜音慢下步伐,打量起已经拆了半边装饰的园子。寒冬腊月本就花草失色,这会突然缺了这些喜庆红绸,倒是更显清冷庄重。 江澜音的视线自院角扫过,望到那株被轻纱裹挟的可怜红梅时,不禁疑惑嘀咕道:“竟是连红梅也要遮掩么?” 听到江澜音的问话,银翘看看四周,侧头凑近她小声道:“姑娘,您不知道,昨日太后发了好大脾气,更是直接进了御花园,狠狠训斥了皇后娘娘,说是前线尚且困苦,上京这般奢靡,实令人羞愧。而且,陛下当时也在一旁。” 当着陛下的面训斥皇后铺张奢靡? 太后这训斥,看来也不只是对着皇后啊,难怪这些宫人不敢多言。 不过,活该! 想起庙堂高位上那位一向的言行,江澜音眸中讽色一闪而过,而后低垂眼睫抚了下鬓角。 片刻后,她瞳眸微转询问道:“前些日子,塞北可是传了捷报?” “是啊!延北军三千铁骑用了月余时间翻越长鹿山,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寒漠军营的身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仅夺回了咱们被侵占的地盘,还占据了他们的边陲三镇!” “塞北大捷......” 江澜音低声呢喃思考着,一旁的银翘亮着眼眸兴奋道:“姑娘,季将军真的好厉害啊!” “自他掌了延北军,寒漠人的气焰便灭了不少,我听守值的夏校尉说,此番寒漠已有议和之意,若真如此,塞北当是能安详十余年!” 银翘很是崇拜这位“塞北战神”,红着脸忍不住激动道:“夏校尉说,季将军此番功不可没,加官进爵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准也会像江大将军那般,被封为侯......唔!” “侯”字刚一出口,银翘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匆忙抬手掩住自己快言的嘴,屏息慌乱道:“奴婢失言!” 银翘紧张地看向无甚神色的江澜音,心里不禁自骂—— 嘴巴没个把门!不仅妄自议论朝事,还在姑娘面前失言,提及已故的江大将军! 银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澜音的脸色,金簪半挽的发髻本就有些松垮,一番疾走风吹,这会儿鬓首前的几缕乌发,随着江澜音低首的姿势垂落于前,将她秀丽的面容遮了大半。 银翘看不清她的全容,只从那挺俏微收的鼻翼断定,自己此番又给姑娘添了烦恼。 银翘揪着手帕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方闻一声轻笑,江澜音将自己散落的发丝挽至耳后,眼尾弯翘温和道:“季将军英勇无畏,令人钦佩。至于陛下如何奖赏,这便非我等可议。” 江澜音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清瞳如映春阳,弯起唇角温声道:“不过我想,无论何等珍赏,季将军都是当得起的。” “嗯?姑娘您这是在夸季将军?” 江澜音回想起前世弥散之际,最后看到的那一抹尚沾着烟灰的墨色衣角,然后点点头肯定道:“嗯,他是一个好人。” 银翘有些诧异地看向江澜音。明明数月前,听人提起季将军,她家姑娘还蹙着眉头,怎么这会突然又这么赞赏起人家季将军了? 江澜音盯着素净的庭院看了片刻,随后心中有了主意:“银翘,随我去趟南府军营房。” “啊?” 江澜音看起来很高兴,没等银翘反应过来,便已微微提起裙摆,快步朝着南边走去。 “姑娘,您等等我!” 这一路江澜音走得轻快,银翘跟在她的身后追得气喘吁吁。 她抱着脏湿的斗篷低头轻喘,看着前方只微微红了脸颊的江澜音,这才发觉她家平日总是端着身姿迈着小碎步的姑娘,体力竟是这般好。 银翘努力吞咽了几口,低咳了一声唤道:“姑娘,时辰已经不早了,您不是说要去织羽坊寻些布料改舞衣么?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来这南府军的营房?” 江澜音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裙摆,走向守值的夏校尉施礼道:“夏校尉安好,不知程将军可在此处?” 突然见到江澜音出现在此,夏原也很是惊讶,对着江澜音回了一礼这才点头道:“程将军在的,可要末将唤他出来?” “有劳。” 夏原交代好下属继续巡逻,对着银翘悄悄挥了挥手,然后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一路大跨步奔跑而走。 江澜音轻轻转了转眼珠,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银翘。 还在偷偷观望夏原的银翘,一斜眸便看到江澜音正在打量自己,当即红了脸低头道:“......姑娘。” 江澜音眨了眨眼,难怪银翘时常提起这位夏校尉,少女心事不言而喻,倒是她疏漏了。 “江姑娘!” 程青辰一路疾跑而来,看到门口的江澜音,远远弯着眉眼咧嘴道:“江姑娘安好,我听夏原说,你找我。” 程青辰奔得快,带着风劲急急冲到了江澜音面前。 因着惯性程青辰往前多迈了一步,看到对方即将贴近,惊得江澜音匆匆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跑太急没刹住!” “无妨......” “这么冷的天,江姑娘怎得就穿着薄衣?” 这会也感知到寒意的江澜音,轻轻蜷了下有些僵麻的手指微笑道:“来得路上不小心湿了斗篷。没什么,我稍后便回,不碍事......” “那怎么行!姑娘家最挨不得冻!”程青辰抬手招来一旁的守卫道,“去库房取件新大氅给江姑娘。” 程青辰的热情关怀,让一旁的江澜音有些怔愣,眉头微蹙,低首礼貌拒绝道:“谢过将军好意,但不必麻烦,我此番来是想向将军借几样东西,稍后便走。” “江姑娘客气,不麻烦!” 听到江澜音是来借东西的,程青辰不禁好奇道:“江姑娘是要借什么东西?” “我想向将军借四方鼓与一对双剑。” “啊?”程青辰轻轻嘶了一声,“这些东西倒是好说,校场就有现成的,但是江姑娘寻这些做什么?” “今日琼花宴,我欲向太后献舞贺寿,此舞需要这几样物品。” “哦?”程青辰不禁好奇道,“什么舞竟还需要这些东西?” 江澜音浅浅一笑道:“祈福之舞。” “行,江姑娘随我去校场吧,这鼓与剑颇多,姑娘看看哪一物更顺手。” “如此,多谢将军!” 建梁民风开放,但男女终有别,江澜音又是侯府贵女,一直娇养在太后身侧,恐营中将士冲撞了她,程青辰隔着距离,带着她从一旁僻静处绕了过去。 校场空旷,唯有这西南一侧倚着宫苑外墙,为了隐蔽美观修葺了一番,程青辰抬手拂开有些倾斜碍道的枝条指道:“江姑娘,前方就是校场,这边杂草斜枝多,注意安全,小心划伤。” “多谢将军提醒。” 江澜音侧身低首,挨着路沿自道旁经过,程青辰看着温和淑美的江澜音,忍不住红了耳。 他睁着清澈明亮的双眼,无措地低垂看地,直到江澜音走远,这才松开扶着枝条的手,轻轻呼了一口气,小跑着迎追上去。 见三人走远,茂林掩映下的假山之上,飞翼亭中趴着栏杆偷望的高朗男子,盯着程青辰的背影摇头道:“这叫什么?蟾蜍肖想鹅同戏,我这位同僚注定是要做那‘孤呱’喽!” 没有得到身后人的回应,林越直起身回头扔出手中桔子道:“哎老季,你有在听么?” 轻声闷响后,抛出的桔子被稳稳接在了桌前人的掌心之中。 季知逸抬手将桔子抛还给林越,瞥了眼走远的那道纤细身影轻轻点头道:“嗯。” “你听到了怎么也不应一声!怎么,塞北的风把你嗓子吹哑了?” 季知逸收回视线,狭长凌厉的眉眼微微侧向林越,睨了一眼道:“塞北的风不会,但是如果你的话每句都应,会。” “嗯?什么意思?” 林越琢磨了一会反应过来道:“你这是在嫌我聒噪?季知逸,麻烦你对自己有点认知好么!如果我不理你,你看这上京城,你还找的出这么一个陪你闲聊的人么?孤独不死你!” “闲聊是闲人才做的事,我目前还不是闲人。” “啊对,你忙!你忙你清高!” 林越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忍不住啐了一口,随后旋身坐到季知逸身侧羡慕道:“不过你这忙,还真挺让人心痒!你说塞北的旷野,比这校场要大多少啊!” 季知逸抬眸望向不远处隐隐传来马蹄踢踏声的校场,看到了场边正举着鼓槌尝试击鼓的少女。 桃夭色的锦袖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落,不常见光的那段纤细手腕格外莹白刺目。 季知逸盯着那边顿了片刻,随后低垂了眼睑缓声道:“各有千秋。” “一边歌舞升平,一边狼烟直上。”林越听着江澜音敲出的微弱鼓音苦笑摇头道,“也难怪太后昨日发了那般大的火。罢了,我看这‘各有千秋’早晚得变成‘平分秋色’,都一样。” “林越,若是如此,便是我等失职。” 见季知逸已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3. 第 3 章 若是嫁给他,应该会是…… 江澜音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荒废一个人所需要的时间竟是如此短暂。 手臂自剑身上方拂过,江澜音盯着这柄一臂长短却更是窄细的铁剑,抿着唇角,着实笑得有些艰难。 见江澜音的神情有些不对,程青辰赶紧出声安慰道:“这剑是给营中将士用的,自是更加坚实笨重,别说江姑娘你!我当年初练时,提得也是十分吃力!” 江澜音垂眸笑了笑,程青辰快速地摸了把后脑勺道:“你别急,咱们这别的不多,就是兵器多,总有称手的,我这就去给你找!” “不必了,多谢程将军好意。” “没事!一定还有!江姑娘,你稍等啊!” 没等江澜音再拒绝,程青辰已经奔着另一边平日存放兵器的库房跑去。 “姑娘,您究竟是为何要寻这些东西啊?这些与您今日的舞似乎也并无什么关系。” 银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澜音选好的那面牛皮鼓,低沉的鼓音说不得难听,但与轻扬优美也是相距甚远。 她先前见过江澜音练舞,她家姑娘舞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江澜音平掌轻轻抚上鼓面,粗糙坚厚的牛皮紧紧绷于鼓架,掌心相触之处,力感顿生。 “银翘,你说太后想要的福,是什么样子的?” “那自然是身体康乐,延年益寿!” 说完,银翘又挠了挠耳鬓,摇摇头犹豫道:“也可能是金玉满堂,天伦享乐?” “你说的这些,是常人之想。”江澜音屈指轻敲鼓面道,“而太后是想常人之想。” 银翘被江澜音的话绕得发晕:“什么意思,不都是想么,有什么区别么?” 江澜音按住鼓面,直起身笑道:“当然有区别!总之,我有新的想法了,今晚我要换一支舞。” “姑娘你不跳先前准备的‘呈祥’了么?现在换舞,是不是有些仓促?” 月余之前,太后便有意让江澜音在琼花宴上以舞助兴。为此,江澜音特地编排了这支舞,和司礼坊的舞姬合了好些时日。 如今琼花宴将开,江澜音却突然决定换舞,银翘实在是想不大明白。 横竖都是献舞,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改换一支连舞具都难凑齐的舞? “既然献舞是为了让太后高兴,自然还是该献一支她更喜欢的舞。”江澜音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去和程将军告辞吧,今日也麻烦了他许多。” “江姑娘!你看看这个合适么?” 程青辰持着两柄细长竹剑回来,江澜音伸手接过,看了看青绿竹剑削整平利的边缘,望向程青辰有些讶异道:“程将军刚刚削成的么?” “不是我,是林越的朋友看到咱们在这边试剑,然后折了两枝利竹削的。” 江澜音摸到竹柄处的一道刻纹,辨认了片刻问道:“林将军的朋友......沈家三公子么?” “不是。” 程青辰回忆起刚才隔着假山遥遥瞥到的那抹高挺身影:“我也不太熟,林越好交友,大概是他刚结识的某个新入京的少爷公子吧。今年的琼花宴规模比往年都要大,太后也有意让各家的夫人公子入宫见见。” 程青辰说到这里时,语气骤然一弱,望着眼前的江澜音,突然开始变得吞吐犹豫。 “那个......不知道江姑娘觉得我......如何?” 寒风吹不出变化的麦色肌肤,这会大片漫起了红晕。 连江澜音身后的银翘都看懂了程青辰的神情,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为两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先前江澜音只当程青辰是个热心肠的好儿郎,而方才在营前,程青辰的热情关怀让她隐隐有了些猜测,这会人已如此明显,江澜音自然也不是傻子。 校场的风轻轻吹起江澜音的衣裙,连带着周遭的嘈杂声,也一并吹散了开来。 程青辰屏息凝望着眼前静美的江澜音,红着脸磕绊道:“我......我知道我不是很优秀,论家世、职位、长相,都算不得突出,但......但我......” “程将军何以如此妄自菲薄?” 江澜音轻声打断了程青辰的话,抬头看向他浅笑道:“程将军如今不过弱冠,已是南府军左将军。澜音伴于太后身侧时,便常闻太后夸赞将军年少有为,乃建梁之栋梁。对于将军,澜音自是钦佩。” 原本低着眼眸不敢看人的程青辰,在听到江澜音夸奖的话语后,兴奋抬头亮着瞳眸道:“那......那我也会舞些剑法,江姑娘日后可愿与我同比,共论心得?” 程青辰觉得自己在军中磨练了三年,这会又和那些刚入营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了,激动心沸,一息也静不下来。 “舞亦非武,舞者武者,难能并提。这剑,你我二人自是无法同比。”江澜音低首福身道,“将军此愿,澜音无法相应,惟愿将军早日觅得同心同道之人。” 唇角的笑意凝顿,程青辰怔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眸中光亮消散,他勉力重新牵起唇畔道:“如此......如此,便多谢江姑娘祝愿了。” “将军客气。” 江澜音也没再看程青辰的面色,兀自收好竹剑道:“时辰不早了,澜音还需回去为今夜的琼花宴做准备,先行告辞了。” 程青辰的眼眶有些刺痛,低过头回礼道:“江姑娘慢走。这鼓晚些时候,我差人为姑娘送去。” 江澜音依旧是标准的弯唇浅笑,对待程青辰的态度一如先前,仿佛刚才与他真的只是寻常好友谈论了一次日常爱好一般。 她在失落的程青辰面前,温柔客气道:“多谢,有劳将军了,告辞。” “......江姑娘慢走。” 程青辰痴痴望着举止端庄的江澜音,带着不敢呼气的银翘,神色平静地转身离去。 这一切尴尬,在江澜音心中,似乎都不曾发生过。 “嚯,这江姑娘到底说了什么,你看他的神情,今日怕是得宿醉了。” 看到同僚这般难过,林越也不禁轻叹道:“太后有意让江姑娘在琼花宴上献舞,又刻意安排各家夫人带着适婚的公子共同赴宴,这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不过,我听闻这江姑娘早就已经心许傅相。心念璞玉,她又如何看得上我们这些整日耍枪舞刀的大老粗呢?” 季知逸见江澜音带着侍女向校场外走来,看到场内还在失魂落魄的程青辰,斜睨一眼后,转身走下了亭台。 “哎!你走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林越从栏杆处翻下,追上前方步履轻快的季知逸道:“琼花宴马上就开始了,咱两一起进去呗!” “你去吧。” “哎?什么意思,你不去参加琼花宴么?” 季知逸走得迅疾,林越追着他不解道:“今日也是太后寿诞,你一向保持中立,若是不去贺寿,只怕旁人又要猜测你的立场了。” “难道我去,旁人就不猜测了么?” 想起朝中那些理不清的关系,季知逸冷眼轻嗤道:“都是满心算盘。” “话是这么说,但今日好歹是太后寿诞,而且你对太后不是一向敬重么?她早早便差了人邀你赴宴,你当真就这么不给脸面,回来了也不去参加么?” 见季知逸依旧不搭理自己,林越勾住他的肩头低声道:“太后再三差人邀你,为的不就是这位江姑娘么?我知道你明白,也不屑用她的关系来拉拢江大将军的旧部,但是目前的情况,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不是么?” 季知逸的脚步倏然停顿,林越被他带得一趔趄,稳住身形后严肃着面容劝道:“如今朝堂上势力三分,陛下、恭亲王、太后。你若再继续这般执意中立,那便不再是中立!在他们眼里,就是你想成为那第四方势力!” 季知逸转头看向一旁的林越道:“是林太尉让你来劝我的。” 林越顿了一下,拍了拍季知逸的肩头道:“我知道我家老头是个会耍滑头的,脚底就跟抹了油,溜在这三方里像老鼠,你看不太上他,我也是。” “但是他这么个溜法,左左右右也算得中立,三方都讨点好,至少想做什么,总还是没那么多阻力的。我觉得老头有句话说的对,绝对的中立,只会让人更惧更疑。” 林越揽着季知逸往前走道:“你啊,就是太直!倒不如这次接了太后的橄榄枝,那两方也不至于急眼,更重要的是,娶了江澜音,对你也有很大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朝事是朝事,纵然我要接太后的橄榄枝,也不该牺牲江姑娘的幸福。江家满门忠烈,如今只留江姑娘一人,我若连她也算计,如何对得起江大将军?” 知道季知逸不会轻易答应,林越瞥了瞥左右低声道:“那你可知,太后为何给你递了橄榄枝,又邀了这么多世家公子同赴宴?” 林越沉了声道:“我听老头说,陛下有一日闲步,去了江姑娘所在的云知阁小坐,并让她为之歌舞,江姑娘拒绝,陛下大怒,最后太后闻讯而去,这才不了了之。” 季知逸眉头倏拧,林越意味深长道:“江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留在闺阁中了。你与太后不算计,别人也不会放过她,毕竟她是江大将军的遗孤。” 见季知逸这次没再说话拒绝,林越松开手道:“你再想想吧,我先去赴宴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偏了路,季知逸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荫路上,江澜音从假山上的飞翼亭收回视线,怀抱着他临时削制的那两柄竹剑,往深宫中而去。 季知逸慢慢自树丛中穿行而出,低头思考了片刻,转身往宫外而去。 * “哎哟姑娘,您可回来了!” 见江澜音回来,降香赶紧招呼一旁的侍女围上前道:“快为姑娘梳妆!这琼花宴将开,现在可耽误不得。” 江澜音抬手挥退了准备上前的侍女,径自走向梳妆台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都出去吧。” 降香怔愣着没有动作,江澜音回头冷睨道:“听不懂么?” “......是。” 降香带着人慢慢退出,犹疑间看到银翘捧着一个遮盖严实的木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4. 第 4 章 说谎的报应说来就来…… 建梁人祖居北方,每逢大雪之时,便会行祭祀之礼,设琼花宴,以求上天恩赐瑞雪,来年谷物丰收。 后来建梁皇族桑氏,一路南下,开疆扩土,如今百姓生计不再只依于田谷,但这些习俗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世家贵族更是常在此日合家团聚,于庭院内一同围炉赏雪,讲论文义,极赋风雅。 风雅归风雅,但花样若是多了,那便变了味。 苏嬷嬷看了眼文华月的脸色,小步上前重新斟了杯茶水递于她道:“娘娘,今日天寒,多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一直闭目不语的文华月,睁眼看了眼递于手边的茶盏,在听到身侧不知是第多少次的嬉笑声后,冷着一双青黛,接过茶盏闷下了一声讥笑。 “母后今日这是怎么了?从入座起神色便不大好,莫不是还在为儿臣先前的准备生气?” “陛下何以觉得哀家是在生气?不若说说缘由。” 文华月端着茶盏慢慢撇开杯中浮沫,低垂的凤眸轻斜,睨着一旁正拉着芳贵人“看手相”的宣庆帝,唇角含着几分讥讽。 察觉出一丝不对味的芳贵人,悄悄掀眸看向一旁的文华月,正对上她凌厉不屑的目光,她搭着宣庆帝的手一僵,在那道睥睨的视线中,心头微颤,不动声色地向后缩回了手。 手指抽离之际,宣庆帝突然握手攥住了她退缩的指尖,带着些恼火捏了一下后,他才含着笑看向一旁的文华月笑道:“想来母后也不是在生儿臣的气,毕竟儿臣只是想为您好好操办一次寿宴,即使有不合意之处,您又怎会真正计较呢?” “太后承先帝遗诏,辅扶陛下,而陛下也一直感念情恩,待太后万分敬重。这道来道去,都是为对方着想,莫气莫气。” 一方下首的恭亲王看向文华月笑道:“今日娘娘寿诞,陛下本也是为得喜庆,拳拳孝心,可赞可喜。” 秀眉之间闪过一抹不悦,文华月看向下方闲散而坐,笑得和乐的恭亲王,轻哼一声笑道:“陛下心意,哀家自是知晓。只是陛下为了这次寿宴,从私库贴补布置,哀家实是有些心疼。” 宣庆帝脸色一变,文华月低头浅笑道:“罢了罢了,既是陛下一番心意,哀家受了便是,多谢陛下。” 恭亲王瞥了眼座上满心肉疼的宣庆帝,眉尾轻动,随后一笑道:“如此甚好。” “傅相,既然此次琼花宴所费银钱,皆由陛下私库所出,那原本的经费便由哀家做主,替陛下添于南乡赈济之用吧。” 一直静坐于百官首位的傅棠,闻言起身道:“是,臣替南乡百姓,谢过陛下、太后恩典。” 几句话的功夫,私库里便流出了大笔银两。一句话都没插上的宣庆帝气得牙痒,却也只得忍着火笑道:“母后高兴便好。” 离得近的官员见三人斗法完毕,跟着傅棠一起捧着出大钱的宣庆帝说着场面话。 离得远的摸不清这边的情况,但大抵也知道这三位主儿,平日里是怎么个相处法。 他们见坐在武官首位的老滑头林太尉,吃着瓜果不闻事儿,便学着他眼观鼻鼻观心,整个宴席其乐融融。 “那位就是芳贵人么?果真娇媚美艳,难怪陛下这般宠爱她!” “长得好,命也好,好生羡慕啊。” 司礼坊近来新入了一批舞姬,都是些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这会远远躲在园子后,探头探脑地望着高位,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要说长得好命好,谁能比得那位呀!” 站在花丛旁的一个小姑娘,遥遥望着高位上的文华月叹道:“安阳文家,那是传承了多少代的名门望族,且不说文家郎君的风采,单是文家女天生凤命,就足以羡煞旁人。” “这凤与凤也是有区别的,如今这位可是先帝留诏钦点,特命佐政,这是何等殊荣啊......” “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嫡女,气度雍容,只是......我为何觉得娘娘与陛下,母子之间似乎并不太亲近?” 问话的小姑娘脸颊稚嫩,身形也较周围的姑娘更为矮小,看起来应当是这批姑娘里年岁最小的一个。 听到她的问话,刚刚提起文家家世的小姑娘瞪圆了眼,匆匆捂紧她的唇道:“你怎么这么敢说!” 然后压低了声讶异道:“你不知道陛下并非太后亲子么?陛下乃是病逝的章德皇太后之子!这不是亲母,又受对方约束,关系自然......” “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几个小姑娘顿时吓得一哆嗦。 “江姑娘安好。” 江澜音轻咳打断了几人的讨论,缓缓走上前点头道:“今日之舞,有劳诸位配合。” “姑娘客气了,能为姑娘伴舞,乃奴等之福。” 众人低着头颅不敢对视,江澜音走至方才议论陛下和太后之间事宜的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 两人缩着脖颈,紧张地看着江澜音绣着金边的素白裙摆,捏紧手背屏息片刻,方才听到一道轻柔嗓音道:“既入宫门,少言方是安稳。” 见两人面色已是煞白,江澜音软了嗓音轻声道:“去准备东西,我们该上前了。” “是!” 经这么一吓,小姑娘们安静稳重了许多,行着碎步轻手轻脚地退去了一旁。 江澜音往一旁迈了两步,静静望了一圈前方的席座,诸位大臣家眷皆已入席。 女眷一方,傅老夫人坐在前席,与恭亲王妃相谈甚欢,身后还坐着沈家大夫人以及嫡女沈思茶。 江澜音的视线往一旁微偏,都是些她前世曾跟着傅老夫人见过的一些夫人小姐。 季云姝不在。 江澜音不禁松了一口气。 前世与傅棠大婚后,一次意外,她与季云姝成了闺中好友。虽然如今她与季云姝还未相识,但真要当着前世好友的面算计她亲兄,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江澜音又偏过视线望向林太尉附近,他的周围都是一些老臣,唯有一个年轻人与他长相十分相似。 江澜音心里暗暗琢磨,这大概就是林太尉家的公子,南府军那位右将军——林越。 视线又轮转一番,确定没有看到自己曾模糊一瞥的那道高朗身影,霎时心间安了不少。 果然和前世一样,季家兄妹都没有来赴宴,她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宴会的鼓声敲响,想着心事的江澜音回了神,看了眼已经准备好站在一旁的舞姬,自袖后轻挥出细长竹剑,挺直身姿,在阵阵沉重鼓声中,踏着节拍迈步上前。 “这......” 苏嬷嬷看到江澜音时,低低迟疑了一声,在她站定鼓面利落出剑后,诧异地俯身在文华月耳边道:“娘娘,江姑娘这舞似与先前不同。” 素白宽松的衣裙,随着江澜音的舞动如鹤翼翻飞,金冠高束的马尾干净利落,沉木色的雕纹面具,遮掩着冷白肌肤,衬得线条流畅的面颊更显神秘昳丽。 “这是塞北将士的助兴之舞,也是祭舞。这在塞北军中随意拉一人出来,都可以舞上一段。因为无论胜败,他们都会围着篝火,合着鼓声同跳此舞。” 文华月盯着舞剑旋身的江澜音片刻后,有些失神的低语道:“上次见到此舞......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么?” 一直端着酒杯与周围人客套的林太尉被熟悉的鼓乐吸引,停了杯看了片刻后笑道:“倒是没想到江家这小妮子,还没有荒了这些本事。” 坐在林太尉身后的林越,盯着鼓面上身姿飘逸有力的江澜音微微挑了眉,然后赞同地点点头道:“白日见她连剑都提不动,倒是没想到这舞起来颇有风姿。” 林越倏然琢磨出林太尉话里的意思,前倾着身好奇道:“老头,听你的意思,这江姑娘本身是会舞剑的?” “没大没小!”林太尉欣赏地看着江澜音道,“她可是江道桉的女儿,这些东西她自是打小就当玩具玩。只是道桉后来去了塞北,她被送入了宫,这学得东西就偏了,武非舞喽!” “啧,还是这‘武’看着得劲!” 林太尉摸着胡子看了片刻,随后一回头,看向同样眼里带着赞赏的林越道:“你小子,眼神收一收。” “怎么,我这就是欣赏,您又在想什么?” 见林太尉挑眉,林越瞥了眼上座同样一脸欣赏的宣庆帝道:“我再混,也没混到和这些人争。” “哼,算你头脑清醒。”林太尉捋了下胡须道,“朋友妻不可欺,多看也不行。” “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5. 第 5 章 洞房花烛夜怎么办?…… 江澜音与季知逸前世仅见过三面。 第一面是她与傅棠大婚那日,傅棠喝多了,也不知怎么是季知逸扶他回来的。 那日,她盖着红盖头,迎到门口时,季知逸将傅棠交于她,低低道了声恭喜便转身离开了。她只从盖头下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墨色衣摆,连声多谢也没来得及道出。 第二面是季云姝大婚之日,匆匆从季云姝闺房出来的她,只看到季知逸利剑带血,挺着傲骨守于将军府门口。他斩断了新郎官赵小侯爷的手,场面一片混乱。 看到江澜音自府内而出,他收剑行礼,低低俯下着身子,哑着嗓子请求她陪一陪季云姝,随后便转身进了宫。 那日,自塞北一路疾驰而归的季知逸,衣衫满尘,高束的发丝也被北风吹落于肩。江澜音依旧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只记得他坚挺的脊梁骨,以及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前世的记忆恍恍惚惚,低首倚在太后身边的江澜音慢慢抬首,视线自季知逸绯色的官袍移至他置于腰腹前的手。 修长的手指骨感分明,但是就是这样一双瘦削的手,给了她前世最后一分温暖。 她与季知逸见到的第三面,是在她的棺木前。 那时的她只是一道虚渺孤魂,她亲眼看着傅棠刨了自己的坟墓,在掀开棺盖看到她微微腐烂的面容后,突然发了疯似地折磨她的遗体。 那日,是季知逸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大概是受季云姝所托,她看到季知逸护着哭红了眼的季云姝闯进了傅家祖坟。他便是用这只手隔开了傅棠,给她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前尘已尽,她本以为重活一世的她,只会逐渐记忆模糊。然而此时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是刻骨铭心,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其他事情逐渐淡忘,这些刻骨铭心的事情,竟会更加明晰。 眼眶一阵酸涩,江澜音用力睁了睁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抬首,正对上季知逸看向自己的目光。 江澜音只觉面上一凉,抬手遮住了自己半边面容。 前世季知逸将她抱入棺木中时,曾经触过她那片已经轻微腐烂的面颊。他当时指尖的寒凉冷意,江澜音这会又仿佛有了清晰感触。 与季知逸的最后一面,她的视线是模糊的。只清楚地记得他一闪而过的衣角,和棺木合拢时,他望向她的最后一眼。 江澜音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绪,也可能是她即将消散,感知出现了偏差,她只觉得季知逸那一眼,如沉沉深渊,散尽了一切光亮。 “识她这么久,倒是头次看到她这般羞涩。” 文华月打趣的声音唤回了江澜音的神智,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她收回遮在面颊上的手,低头勉强笑了笑道:“娘娘还是莫要逗弄澜音了。” 旁人见江澜音盯着季知逸痴愣许久,随后又捂了侧脸,只当她是羞涩不安。 文华月笑着拍了拍江澜音的手背,看向下方站着的季知逸道:“季将军来得倒也是时候,刚刚我们正要讨论澜音的婚事,现在将军来了,正好问问你的看法。” 听到文华月的话,季知逸看了一眼低首不语的江澜音,随后行礼恭敬道:“回太后的话,既是江姑娘的婚事,臣以为还是江姑娘的意愿更为重要。” “那季将军的看法是,一切便依着我们澜音来?” 季知逸神情微惑,但依旧肯定回答道:“是。” 文华月对于季知逸的回答很满意,轻轻摇了摇江澜音叠握的手道:“澜音可曾听清季将军的话?既是如此,今日哀家便做主,将你许配于季知逸。” “母后,这怕是不妥!” 宣庆帝急呼出声,恭亲王也蹙眉起身道:“娘娘,这怕是不妥啊!” 一连两声反对,文华月轻哼一声斜眸道:“陛下方才允了澜音赏赐,而这婚事也是澜音心中所想,刚刚季将军也不曾反对,有何不妥?” “娘娘,江姑娘方才并未明说什么,季将军来得迟,怕是也不曾弄明情况。” 傅棠看了眼台上的江澜音与一旁拧着眉头的季知逸继续道:“姑娘家的婚姻实乃大事,臣以为此事还需再好好商议。” 文华月没有说话,气氛又冷了几分。 林太尉放下酒杯起身笑道:“怎么,傅相这是觉得佳人只能配才子,我们这些大老粗的武人就配不得?依我看,这美人配英雄合适得很!有什么好商议的!” 林太尉大概是喝得有些高,摇晃着走了一步,看向台上的江澜音道:“我觉得季将军有一话说得对,即是江姑娘的婚事,自是江姑娘的想法最重要,她觉得行,那就是行!咱们一群外人,也不是她们江家人,做什么主啊!” 傅棠抿唇捏指,随后紧着眉抬头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澜音。 文华月瞥了傅棠一眼,又低头看了会江澜音道:“澜音,你方才与哀家所言,可是真心?” 江澜音缓缓环视,在看清诸人神色之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季知逸的脸上。 他大概是驯服了塞北的风沙,多年的风沙刮磨,也没有对他的面容做出多少损伤,干净俊朗的五官比起温养在静室内的温玉公子,还要更惊艳许多。 但是这样精致出众的五官,在季知逸线条分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清秀感,鼻梁挺拔,剑眉斜飞,他的面容始终透着一股凌厉之美。 江澜音恍然想到,她其实和季知逸是有见过第四面的。 只是她不确定,那究竟是她前世所见真景,还是她在这一世醒来之前的梦境。 那一面的季知逸,满身血污残箭,撑着旗帜立于荒野之中。入眼满是建梁将士的尸骨与熊熊烈火,旗杆挺竖,但季知逸却软了脊骨对着尸山滑跪在地,自此再没了动静。 这一幕,竟是延北军败了。 江澜音觉得这是自己的梦,但如今看到站得挺立的季知逸,她的心头又莫名有了坠落感。 她与季知逸不熟,但无论是从她与季云姝的友情,还是从季知逸最后替她敛了尸骨的恩情来说,她都不希望季知逸有那样灰败的一面。 江澜音回头望向目光复杂的文华月,只一眼,还是读懂了她心中的期待。 太后是希望她嫁给季知逸的,这对于延北军、对于建梁而言很有助力。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前世她不甘,因为她爱傅棠。 但是现在...... 江澜音的眉眼倏然一弯,橘黄的灯火在雪白的面颊上映出一片红晕,她低着头羞涩浅笑道:“季将军年少英勇,众人钦佩,澜音......亦是。只是还需看看季将军的意思。” 话已至此,其中含义也无需再言。 文华月看向季知逸问道:“季将军,想法如何?” 立于下方的季知逸沉寂不语,等了许久没有动静,连江澜音也不禁抬眸看向了他。 季知逸的目光深邃不清,江澜音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她的内心很矛盾。 她对季知逸有好感,但这不是爱,她想嫁给他,也只是想摆脱如今的困境。 但若是季知逸拒绝她,江澜音想起自己前世从季云姝那零星听来的一些情况...... 她抿了抿唇对上季知逸的双眸,从心而论,她还是希望季知逸可以过得轻松顺遂。 季知逸一直置于腰腹前的手不断收紧,指尖摩挲,直到对上江澜音望来的视线,他才喉头轻滚道:“江姑娘,婚姻之事不可儿戏,你当真愿意嫁于季某,做我季某之妻?” 江澜音没料到季知逸会这么一问,呼吸凝了一息,随后点头道:“是,澜音一向钦佩将军,若能得将军垂......” “季某愿意。” 被打断话语的江澜音神情一愣,季知逸已经俯身行礼道:“能得江姑娘垂眸,实乃季某之幸。臣斗胆,求陛下赐婚,臣愿迎娶江姑娘,一生一世,于卿不负。” 江澜音怔于原地,季知逸望向她的那双墨瞳,明亮而又坚定。 宣庆帝眉尾刚横,林太尉打了个酒嗝上前道:“陛下,老臣觉得甚好!正好,季将军前些日子打了胜仗,这会再给他配给美娇妻,喜上加喜啊!我想由您与太后赐婚,这份恩赏殊荣,季将军一定很满意!” 恭亲王的眉头微挑,心里不禁暗道林太尉真是老滑头。 文华月也听出了林太尉话里的意思,如今季知逸战功赫赫,能赏的也基本都赏了,此次大胜,若要再赏,怕也只能加官进爵了。 她笑了一下,看向宣庆帝笑道:“陛下,既然季将军与澜音都向您讨这份赏,不若成人之美,允了这桩婚事吧。” 宣庆帝铁青着脸扫视一圈,比起给季知逸加官进爵,赏个姑娘赐个婚,的确算不得什么。 他转头盯着江澜音秀丽的面容看了片刻,最终只能咬牙笑道:“既然如此,朕......便准了!” “陛下,臣以为......” “棠儿!” 见傅棠还要再言,傅老夫人自席间起身道:“季将军喜成良缘,道贺的话,咱们还是待会再说吧。” 傅老夫人利目瞪向傅棠,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乔一。 乔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6. 第 6 章 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时。 江澜音和傅棠成亲那一天,傅棠走完了所有流程,随后便去书房处理了半宿公事。接下来的一年,傅棠与她,相敬如宾。 是真的“如宾”,规规矩矩不似夫妻。 一开始她只当他公事繁忙,时常心疼他身体劳累。直到后来,她亲眼见到每日忙得不见人影的傅棠,悠闲地坐在云香楼里与秦舒荷私会,她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那么忙碌。 一直在替傅棠找理由的她,终于再也骗不下自己了。 江澜音坐在院子里杵着下巴,思考着季知逸会不会也有一堆处理不完的公务。前线战事吃紧,他会不会第二天就突然离开,又像过去那般,一去便是三年五载。 “郡主,将军府差人送来的聘礼已经清理入库了,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银翘将礼单奉上,江澜音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便随手搁在了一旁:“来人可有接待妥当?” “前厅都是张管事负责的,礼钱打赏皆有安排,郡主您放心!” 江澜音点了点头,银翘亮着眼睛开心道:“郡主,季将军真的好在意您啊!送礼来的是将军府的杜管事,他说这礼单上的东西,都是将军亲自挑选的。” 闻言,江澜音怔了一瞬,又重新拿起礼单看了起来。 礼单上的物品稀有繁多,对比前世傅棠所给的聘礼,季知逸的这份礼单,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家是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底蕴丰厚。而季知逸纯靠一人,在军伍中拼搏而出,其家底自是不能相比。 能给出这样一份礼,约摸着季知逸也是给出了他的大半身家。 江澜音合上礼单笑了笑,很多人说季知逸不通人情,实际不然。 依前世那几次接触而言,江澜音觉得他这个人只是不屑于那些虚伪客套,实际正直且真诚。 江澜音拿着礼单轻轻敲了敲掌心,片刻后怔愣询问道:“你说这些都是季知逸亲自挑选的?” 银翘一直崇拜季知逸,这会更是卖力地夸赞起这位未来姑爷:“是啊!杜管事说,季将军带着他们在库房内清点了一整日,挑挑拣拣,都是季将军亲力亲为!” 江澜音轻转瞳眸抿了抿唇道:“季将军他......最近不忙么?” “啊?”银翘挠了挠后脑勺道,“应该是不忙的吧?” “如今正入寒冬,延北军又刚刚重创了寒漠。杜管事还说,也幸亏近来前线安稳,不然这婚事也不一定能办得这般顺畅。” 银翘只当江澜音是在担心季知逸事务繁忙误了婚事,笑着宽慰道:“郡主,您与将军天赐良缘,开头顺,事事顺,您与将军未来定是顺风顺水,一切顺心!” 边塞安稳,季知逸又不曾在京任职,看来这事务繁忙的可能性是没有了。 江澜音垂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江澜音的叹息声,银翘满是迷茫,季将军这般重视,事事亲为,她家姑娘怎么反而看起来有些失望? “郡主,这是太后娘娘命人送来的礼单。” 张管事捧着一个木盒端放于前,江澜音神情微惑:“太后娘娘命人送来的?” 打开木盒,只见盒内放了两本礼单。 江澜音翻了几页,在看到几个熟悉的庄子名称后,瞳眸间瞬间有了湿意。 似是早料到了江澜音的反应,张管事低首轻声道:“太后娘娘差人道,这些是江夫人早已为郡主准备好的东西,一直存于她那处收管,如今姑娘觅得良人,这些自是该交由姑娘自己打理。这另一本礼单上的东西,则是娘娘的私产,现将其中一部分交由郡主,以作贺礼。” “好,我知道了。”江澜音擦了擦眼尾道,“劳烦张管事替我递下牌子,明日一早我想进宫拜谢娘娘。” 张管事笑了笑道:“郡主不必着急,娘娘猜到郡主收到东西后,定是想要进宫拜谢,特意交代了,婚事将近,郡主无需惦记这些虚礼,安心于侯府待嫁便好。至于其他闲话家常,待婚后入宫请安时再言。” 太后既已这么说,江澜音也只得点了点头。 张管事离开后,江澜音又坐在院里思考了许久。收拾礼单回屋时,她瞥到了母亲留给她的几处铺子,想了想抬手招呼银翘道:“银翘,你去找两套仆从的衣服,我们去街上转转。” “啊?郡主您是要买什么东西么?您吩咐出来,奴婢让府中人出去采购便是。太后娘娘特意交代了,让您这些日子莫要外出,在府中安心待嫁便好。” “我就是想出去看一看,在宫里待了这些年,也不知外面的风景是何模样。” 见银翘还在担心犹豫,江澜音起身走到她身侧轻声诱惑道:“我听闻这上京的彩衣巷极是热闹,一堆糖串甜水这些寻常玩意不说,还有西域来的奇人,会些大变活人的法术......” “真的啊?” 江澜音轻轻嘶了一声道:“真的假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眼见为实。我听夏校尉言,北苑军这些日子三班巡逻,甚是繁忙,就是因为近来这上京太过热闹。银翘,我们去看看吧。” “可是......” 见银翘已是动摇,江澜音垂了眼帘叹息道:“错过今日,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郡主,要不咱们和张管事他们说一声,带上护卫......” “傻银翘,你若是告诉了张管事,苏嬷嬷她们知道了,定是不同意,到时候咱们再想偷偷摸摸出去,那可都做不到了。” “那......” 江澜音拉过银翘的手贴于耳侧道:“咱们穿着普通,打扮成男子模样,谁又会盯上咱们来惹事呢?你去找两身不打眼的衣物便是。” 银翘终是被劝得动心,低着头偷偷摸摸地去寻衣物去了。 半晌后,银翘捧着个包裹缩手缩脚地摸进了屋,江澜音打开包裹疑惑道:“你这是从哪寻来的衣服?” “奴婢从库房里寻出来的。” 第一次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银翘这会也心虚得很:“奴婢没有男装,也不敢去找小厮借衣物,不干净不说,还容易惹得人起疑心。” 银翘说得有道理,江澜音赞赏了一句道:“你考虑得很周到,只是咱们府中库房内怎么会有这些衣物?” 银翘也不解道:“可能是以前侯爷、公子没穿过的衣物?” 江澜音摸了摸做工精细的衣料道:“可能吧,罢了,找着就行。趁着侍卫轮岗,咱们从后门溜出去,早去早回。” “是!” 江澜音带着银翘猫着腰,从自家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俩人刚刚混入人流,身后便有两道身影现出,一道悄悄跟上,一道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 “郡......公子,这衣服怎得这般......”银翘有些为难地躲闪着周围人打量来的眼光郁闷道,“这般花哨啊!” 建梁没有宵禁,临近除夕,街上的人也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江澜音收了收即使用针线收改了,也依旧有些宽大拖曳的袖摆,挺着腰板努力忽视周围人的目光,强装自然道:“这还不是你找的衣服!” 银翘也很委屈,她当时也害怕被人发现,一堆鲜亮衣物里,就看见这两件不打眼的颜色,随手包起来就匆匆跑了回来。 “是郡主您说要低调的,奴婢就挑了这两件颜色深沉的,那谁知道到它铺开是这样啊......” 银翘耷拉着脑袋看向江澜音身上的衣物,背面倒是还不错,垂感绝佳的衣料边缘用红丝绣着条条暗纹。 可转到正面时,掺金细闪红丝绣出的庞大鸟只,自腰封处斜飞直上,鸟首高昂,一直延伸至胸骨处。 高调且闪眼。 江澜音天生肤白,五官小巧精致。为了让自己这张脸与男子贴近,她还特意抹黑了些肤色,将眉宇描摹粗犷。 如今配上这身风骚的衣物,行走在街上实在是夺人眼目。 又是一阵低笑声飘过,江澜音抽了抽唇角道:“穿都穿了,也没办法了。” 江澜音回头看了眼身后抱着胳臂,遮着袖子上两朵大牡丹的银翘,咳了一声低沉道:“手松开,大方点。你越是缩着,别人就越盯着你,到时候再被看穿了身份就麻烦了。” “可是郡主,这......这真的好羞人啊!” 江澜音抖了抖衣袖,取出折扇于手心轻轻敲打,装得一副风流倜傥样道:“你就当咱们是出来游玩的纨绔子弟,放松点。还有注意你对我的称呼。” 江澜音昂首阔步于前,放松下来的她倒是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 主子都已经放开,银翘也只得给自己做好心理安慰。松开遮挡在前的手,挽住自己的两只牡丹大袖,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所以,云姝以为你把她为你做得衣服都扔了,这才和你闹了起来?” 季知逸看了眼对面幸灾乐祸的林越,勾了勾唇角摇头道:“那只是她的借口,她想去南江郡看花神会,我不同意,现在找个由头和我较劲罢了。” “南江郡的花神会啊,我记得是在三月十二?她想去便让她去呗,也没什么大不了。” 季知逸放下茶杯摇头道:“她那个性子,放她一人出去,定不安生。” 林越支着腿靠坐在栏杆处,往楼下看道:“既然不放心,那你就陪着去呗!被你打了这么一出,寒漠至少得歇个半年,又不急着回塞北,陪她出去转转也不是不行。” 季知逸默了一瞬道:“你明知道我与她不可能一同出京。” 林越回头看向桌边的季知逸,顿了片刻闷出一口气道:“也是,虽然没有明说,但皇后三番两头召她进宫,给小公主伴读,其中意思明眼人都知道。” “啧,这叫什么一回事!”林越拍了下栏杆哼笑道,“伴读,说得好听,不就是将在外,扣个人质给自己一个心安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没人能懂?” 季知逸抿了唇没有说话,林越摇了摇头道:“幸亏老头这些年没出去了,不然我也要被困在这一方城池里,急都能急死我!” 话刚出口,林越敲击在栏杆上的手指一顿,敛眸苦笑道:“也不对,我如今与被困在城里又有什么区别?如果可以,天南海北,我还是想去闯一闯。” 季知逸瞥了林越一眼也没有搭话,只是举杯向他示意了一下。 林越笑着抬了抬手中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唔,荣姐这茶怎得这么辣!” 林越将茶杯放置鼻前嗅了嗅,随后嫌弃地推开杯子道:“怎么一股姜味儿!这是把后厨的洗菜水端上来了么!” “想得到美!我那后厨的洗菜水都是上好的纯净井水,你小子也配喝?” 手中茶杯被人一把抽走,林越抬头一看,瞬间缩了手陪笑道:“荣姐,我就是说今儿这茶不一样,味道贼好,没别的意思!” 细长的眉毛一挑,荣霜睨向一旁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的林越哼笑道:“哟,林将军今日怎么这么识相?我猜猜,是这个月的俸禄又花完了,欠我的酒钱又要推一推了?” “嘿嘿,荣姐人美心善,又冰雪聪明,懂我!” “懂你吧?”荣霜笑容一收,猛拍了林越一巴掌道,“你看姑奶奶想懂你么!都赊了三个月酒钱了!下个月再不结,我就去太尉府寻林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你!” “荣姐消消气,您放心,下个月一发俸禄,我就把欠你的账给补上!” 林越好声好气地跟在荣霜身后承诺,荣霜挑了挑眉头,随后一笑看向了桌边的季知逸道:“我这茶,季将军应该是喝得惯的。” 季知逸勾唇笑了一下道:“荣老板仗义,将这暖身去湿的秘方赠于延北军,缓解了军中将士不少病痛,季某感激不尽。” “好说,延北军救了我一馆子人的性命,一个方子算不得什么!” 荣霜旋身坐至了季知逸的对面,搭着桌沿与他商量道:“你要的酒,明日我可以备齐送至将军府。” “多谢荣老板。” “客气什么。不过,你这酒倒是找对了人。” 荣霜扬着眉宇骄傲道:“莫说是在上京,放眼整个建梁,你也找不出比我醉茗楼更醇更烈的酒。” 闻言,季知逸点头认可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来请荣老板帮忙。” “放心吧,这酒我一定替你准备好!哦对了!” 荣霜将手上两坛子酒放到桌上,推到季知逸面前道:“这个是给你的。大婚那日,记得让赵深捧好,从这坛子里给你倒酒,莫弄混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7. 第 7 章 出门买酒 江澜音已经好些年不曾在上京城内,如今日这般自由闲逛过了。 世事变迁,但这上京的街道楼阁倒是没多少变化,这便给了自重生起,就一直没什么真实感的江澜音,一丝心安慰藉。 “公子,这醉茗楼就在前面了,那七日醉就只有它家有。” 江澜音握着折扇敲了敲,回头看向老者点点头道:“多谢。” 她向一旁的银翘使了使眼色,银翘自钱袋中取出一锭银子于老者,老者赶紧接过银子鞠躬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江澜音抬头看向醉茗楼的招牌,老者笑着问道:“公子是前些日子琼花宴时进京的吧?” “嗯?”江澜音顿了一下问道,“老人家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人家抬了抬下巴,指向醉茗楼道:“这醉茗楼在上京开了已有五六年,这名声上京城何人不晓?刚才公子听老朽说到醉茗楼,神色迷茫,想来便不是上京城中的人。” 江澜音回头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醉茗楼,笑了一下点头道:“老人家说得没错。” “那公子可一定要好好尝尝醉茗楼的酒菜!这每到吃饭的时辰,那可真的是满街飘香!” 江澜音被老人家说得心动,拱手谢道:“多谢老人家告知。” 老人家咂了咂嘴道:“一定要点份她家的土窑鸡与七日醉,一口鸡肉一口酒,唇齿留香味难绝呐!” 老人家这一句话尾音扬转,极富情感,倒是真把江澜音说得有些馋。 她弯了眉眼笑道:“好。我一定好好尝一尝。” 老人家捧着银两作了俩揖,然后拿着得到的赏银进店打了壶烧刀子,随后甩着酒坛哼着小曲,高高兴兴离了去。 “公子,你说这老头说得是真的么?”银翘跟着江澜音走进醉茗楼,寻了个空桌坐好道,“您说真有人会喝了一坛子酒,就醉得媳妇和猪都分不清,跑进猪圈抱着猪睡了一宿么?” 江澜音带着银翘出门后,便去自己嫁妆里的那几个商铺看了看,走到街口正好听到这个老人家在和旁人说城郊一个农夫,前些日子喝多了酒,睡到猪圈抱着猪亲热了一晚的事。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江澜音和银翘也跟着从旁边的小摊处买了包瓜子,随着众人边听边嗑。 银翘在一旁看热闹看得开心,江澜音却是从这个闲闻八卦里得到了一个启发—— 酒劲上脑,人是会犯迷糊的! 那洞房花烛夜,新郎官要是喝多了,不就只能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了么? 于是江澜音便用一锭银子,向这个老者换得了这烈酒的消息。 “世上之事无奇不有,酒鬼会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江澜音倏然想起了甚爱饮酒的江道桉,沉默了片刻,轻浅笑道:“我爹以前就经常喝多了酒,被我娘锁在门外。每次他都会死皮赖脸地在门口哭嚎,直到把我和哥哥哭出来,娘觉得太损面子,然后就会放他进屋。” 银翘是江澜音入宫后才跟到她的身旁,也只那一年的琼花宴上,见过江道桉一面。回想起那一面,银翘不禁诧异道:“可是江大将军看起来凶且严肃,原来喝醉时也会这样么?” “嗯。别看他面上端得严厉,实际上就是一个老顽童,总是惹得我娘追着他满院子打。” 笑了片刻,江澜音唇角的弧度收了些。 造化弄人,她得了重生。可这一生的开始,已是错过了时机,她没能有机会再见到家人。 “两位公子晚上好,不知想要点些什么?” 小二迎到桌前,看到江澜音腰腹上巨大细闪的绣纹愣了一下,江澜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望去,猝不及防,与衣物上用金线绣得璀璨夺目的鸟瞳对了一眼。 她眨了眨眼,错开头抿唇轻咳一声道:“就......就上些你们的招牌菜吧。” 小二回过神,抿紧唇角绷住弧度道:“好嘞!咱们店的土窑鸡与烤兔腿那是铁铁的招牌!给二位上一份如何?” “行!” 小二刚准备去通知后厨备菜,江澜音叫住他,偏头看了看柜台旁的那几个大酒坛子道:“听闻你们这的‘七日醉’香醇浓烈,很是醉人,可是如此?” 听到江澜音的问话,小二一甩肩头的抹布自豪道:“那必定是和公子的听闻一样!” “我们这的‘七日醉’,那可是在塞北都赫赫有名的!谁喝了都得醉上个七天七夜!”小二弯了腰低声道,“这战神季将军,公子总知道吧?” 江澜音握着折扇的手一顿,轻轻捏了捏扇骨道:“这自然知道,怎么,难道季将军也喝过这‘七日醉’,然后醉上了个七天七夜?” “呃......那倒没有。”店小二倒也知道吹牛得有个度,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笑道,“那是战神,这人间酒哪能让他醉上那么久......” “不过,季将军头次来小店时,喝了一坛后,醉了一整天呢!”小二嘿嘿笑道,“也是托季将军的福,咱家这酒才吸引了更多的酒客,在塞北卖得可好了,如今在这上京也是一盅难求啊!” “在塞北卖得好?” 小二点头道:“是啊,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板娘便是自塞北而来,过去塞北的观叶酒馆便是她开的。” “观叶酒馆,原来如此。”江澜音笑道,“早便有闻观叶酒馆的酿酒师傅技艺绝佳,这么说来,‘七日醉’定是要尝一尝,小二,替我备上......” 江澜音垂眸一想,一坛醉一天,保不齐季知逸如今酒量见长,还是多备一坛比较稳妥! 她弯了眉眼笑道:“替我备上两坛,待会打包带走。” 小二眉头一收,不好意思道:“哎呦,真是对不住,小店这‘七日醉’刚被一位客人全买走了,您若是想品尝一下,小店倒是可以给您上一小壶,多得店里暂时也没了。” “全包了?”江澜音不禁皱眉道,“那你们何时才会有‘七日醉’?” 小二也摸不准道:“这小的也不清楚,要不您试试咱店里其他酒?那口感也是非常不错的......” “小二,可以帮我问问你们老板娘,店里何时才能有‘七日醉’么?” 江澜音心里有些着急,点了点桌面问道:“那位买空了‘七日醉’的客人是商队么?可否劳烦老板娘帮忙问问,能否请他让出两坛于我,我可以付他三倍价钱!” 沉吟了片刻,江澜音又问道:“你们老板娘现在可在店中?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我去见见她么?” 小二倒是没想到江澜音对七日醉这么执着,思考了一下回道:“老板娘如今正在会客,这样,小的替您去问一问!” “好,有劳小二哥了。” 江澜音看了眼银翘悬于腰间的钱袋,对着她挑了下眉头,银翘会意地塞了赏银过去,小二收了银两高兴地奔上楼去。 江澜音仰头看向二楼,小二说老板娘正在会客,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包了七日醉的客人...... “公子。”银翘贴近江澜音不解道,“您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七日醉啊,听起来甚是醉人。您要是好奇,小酌一杯便是了,何必要那么多!” 江澜音满心还想着能不能买到这烈酒,顺嘴回答道:“要的就是能醉人,怎么说也得熬过一夜才行。” “嗯?什么熬过一夜?” “呃......咳,没什么,就是觉得难得,想要存些而已。” 江澜音心虚地撑着额首点了点,银翘歪头看了片刻恍然道:“噢~公子,您是想买给季将军的吧!” “你怎么会......”江澜音闭了嘴不说话,银翘一脸理解道,“刚才小二说,季将军也爱饮酒,您是想留给季将军吧!” 江澜音愣了一下,原来银翘是这么理解的。反正都是要灌给季知逸,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江澜音转了转眼珠,压了声贴在银翘耳边小声道:“看破不说破,这酒是我想要给他的惊喜。” 银翘捂着脸颊笑道:“郡主,将军若是知道您对他的用心,一定很感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8. 第 8 章 谁说他非良人? 本以为再见到傅棠,自己一定是会狠狠甩上他好几巴掌,对他恨之入骨。 如今与他对面相坐,江澜音倒是意外的平静。 心平气和地喝完最后一口茶,江澜音放下茶杯,盯着傅棠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看了许久,半晌后垂眸抿唇笑了笑。 真没想到会有一天,她对傅棠是这种感觉—— 不厌不恨,不喜不爱。 “多谢傅相的茶,您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天色不早了,澜音就先告辞了。” “他非良人。” 一直沉默的傅棠终于开了口,江澜音回头看向坐在桌边仰望于她的傅棠,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傅棠置于桌沿的手紧了紧,须臾后冷静分析道:“塞北军势三分,江大将军旧部为一分。尽管这些年延北军强盛迅猛,但前些日子与寒漠一战后,它与关宁、安西二军之间的问题也尽显无疑。” “季知逸若想稳住塞北,少不得另外两军的配合,但是当年庆谷一战,一败一荣,两相比较,三军关系日益僵持。” 傅棠凝视着江澜音不急不缓道:“他想拉拢关宁军,需要一个契机。” 江澜音浅笑相问:“傅相是在提醒我,我是这个契机?” 傅棠没有言语,江澜音敛了笑,抬眼问道:“傅相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江澜音的神色十分平静,对于这些算计似乎并无什么感想。 傅棠轻蹙了眉头,盯着江澜音观察了许久,轻叹一声温和道:“听闻你前些日子染了寒疾,卧床休养了许久,如今可已康复?” 江澜音不明白傅棠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个话题上,急着拿酒回家的江澜音点了点头道:“劳傅相挂心,寒疾早已康复......” “对不起。” 傅棠倏然道歉,江澜音怔愣不解地看向了他。 “那时候南乡疫情严重,我在那边处理事务脱不开身,没能回来看你,对不起。” 傅棠自袖中取出细长木盒递于江澜音道:“我本想在琼花宴后将这根簪子交于你,待到南乡那边的事情处理结束,我便向陛下请求赐婚。” 江澜音诧异地看向傅棠,他将手中木盒打开,看到盒内之物,江澜音有些错愕。 盒里的玉簪碧绿温润,曾经也在她的发间插戴过两年,这是傅家历来只交于未来主母的家传之物。 傅棠刚刚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因为那支舞才动了娶她的心思么? “机缘一遇,岁念一人,妄求余生缠绵侧。江姑娘,你可愿与我结发白首?” 一向清冷疏离的男子,此时就如冰雪中刨出的暖玉,褪去外表的冰霜后,内敛的温柔悉数释出。 江澜音盯着傅棠许久,然后在他的期待注视下,抬手合起了盛放玉簪的木盒。 傅棠的唇角缓缓落下,江澜音低首施礼道:“傅相说笑了。如果傅相只是想说这些......天色已沉,澜音先告辞了。” 手臂倏然被牵住,江澜音低头看向那紧紧握在衣袖处的白净手指。 不同于季知逸的手,傅棠的手掌薄削,食指指节处还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茧痕。 如果说季知逸是悬崖峭壁上风雨锤炼的利石,傅棠则与他是完全相反的感觉。 世家大族温养出来的傅棠,就如莹润通透的白玉,处处都似精工雕琢了一般,哪里看起来都很完美,但也缺了一些生气。 就像现在,显然算不得什么令人愉快的场景,他抓着她的那只手紧得发白,但也依旧神色平平。 “江姑娘,陛下那边我会去言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无需忧心。” “傅相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忧心什么,也不明白傅相想要去向陛下言明什么。” 江澜音挣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道:“还请傅相放手,这......于礼不合。” 傅棠犹豫了一下反握更紧,江澜音手上带了些力度,这次倒是一挣便开,傅棠也猛然一个趔趄,面色倏然惨白。 “你......” “抱歉。”傅棠按了下自己的肩背,看向江澜音道,“是我急躁了。” 傅棠重新站稳身子,看向江澜音皱眉道:“江姑娘,是太后的意思么?” 明白傅棠说得是她与季知逸的婚事,江澜音摇头道:“是我自己的意思。” 傅棠的眉心拢得更紧:“为什么?婚姻非儿戏......” “傅相为什么觉得这是儿戏?” 江澜音问得傅棠一滞,抿唇许久后才哑声道:“季知逸别有用心,并非良人。而且,你喜欢的也不是他,不是么?” “护疆土,卫国民,这样的人,傅相何以说他非良人?” 傅棠只当江澜音还未想清楚其间的利益关系,耐着性子准备再详细解释的时候,江澜音看向他笑道:“澜音不懂什么朝堂事,但是人情世故还是略通的。” “我于宫中久居,与军中的叔叔们并无什么联系。或许他们看在父亲的面子,对我会多些慈爱。爱屋及乌,对于我的夫君,他们也会稍稍多看一眼。” 江澜音顿了一下浅笑摇头道:“但是,这并不意味他们会因为这层浅薄的关系昏了头脑,什么话都去听。我至多只是一个能让他们交流的开端,谈得怎么样,相处得如何,这些都是季知逸个人的影响,与我无关。” “傅相如果觉得只凭我与父亲这层关系,就能改变延北军与另外两军的关系,那才真是看低了我建梁的将领。” 傅棠倒是没料到江澜音看得这般通透,一时哑了声。 江澜音看着对面皱眉思索的傅棠,倏然抬眸笑道:“傅相说季知逸别有用心,那你呢?安排降香在我身侧又是何意?” 傅棠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慌乱之色自苍白的面容上一闪而过。 “不是,降香她......” 江澜音提声肯定道:“她早就知道你会参加琼花宴,衣服是她故意弄破的。” 傅棠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怔愣了片刻有些慌乱道:“我没有恶意......” “遍寻丝云锦不得的降香恰好遇到了你,而你也恰好备了另一份寿礼。”江澜音垂眸讥笑道,“傅相,别有用心的是你。” 弱冠之龄便官拜丞相,立于百官之首也依旧沉稳冷静的傅棠,面对江澜音的质问,一时之间没了往日的沉着。 江澜音动了动唇角,转身准备离开,傅棠匆匆想要拉住她,江澜音却更快一步避开了手。 瓷器落地,叮当声与重物落地的闷响声一同响起。 江澜音诧异地看向摔跪在地的傅棠,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搀扶间,慌乱的傅棠已经先一步拽住了她的衣袖:“江姑娘,你听我解释,我......” 脸色苍白的傅棠似乎失了语,紧紧捏着江澜音的衣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才哑然道:“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他拉着她不愿松手,两个人僵持在了原地。 江澜音顿了一下,缓缓呼出胸中郁气道:“你很清楚我曾经对你的心意,对么?” 原本低眸不敢对视的傅棠,倏然抬头盯紧了江澜音,一双墨瞳如漆星闪耀:“你当真......” “你知道。”江澜音直起身,撤开相扶的手冷眼道,“傅棠,你都知道,但是你还是精心设计了这些,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你直接开口,过去的我就会心甘情愿被骗,你又何必兜这么一个圈子,演一出相助的戏码。”江澜音闭了闭眼眸沉声道,“傅棠,把人玩弄于股掌是不是很有意思?” “没有,咳......”傅棠接连咳喘了几声,额带虚汗急急解释道,“发现你的心意时,我真的不敢置信,因为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是,我没有坦诚,故意设计了这些,但我真的不是戏耍你,我......江姑娘,你信信我。” 傅棠犹豫着说不出话,似乎隐藏了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9. 第 9 章 合作共赢还要这么郑重?…… 乔装打扮出门,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江澜音倒是没想到自己今日这般不顺,所有伪装皆是寂寞。 和自己腰腹前的金线鸟目对视了一眼,江澜音抬起自己绣着鸟羽暗纹的袖摆,刻意缠绕了两圈,遮下浮夸的细闪,用手臂环在腰腹间,盖住了衣服上那只不知名的巨大鸟纹。 见江澜音抱着手臂微微含胸,季知逸抬手搭上自己的颈喉处,这才发现刚刚出来的匆忙,自己的披风也落在了醉茗楼内。 他偏头看了眼低头抱臂不语的江澜音,原本一直落后两步的他,倏然往前迈了几步,等到寒凉的西北风吹扬起衣摆,他才继续稳住步伐,掩住风口沉默前行。 一直跟在身后的人突然加快了步伐,江澜音抬头看向季知逸挺阔的肩背,然后微微歪头,观察起他那背着光影的小半边侧脸。 不同于上京每日酒林肉池泡出来的纨绔子弟,季知逸的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下颌处的骨肉线条分明,挺如利剑的他,垂眸紧抿着唇角,看起来格外严肃孤傲。 江澜音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只给自己留下背影的季知逸,心中不禁开始思考—— 他这是生气了么? 不过想想也是,未婚妻穿着男装从别的男子的房间里跳出来,搁谁心情都不会太美好。 面子总该是要给的。 江澜音想了想,快步跟到了季知逸的身旁,半探着身子,歪头软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偷偷溜出来玩的。” 杏圆的眼眸蕴着屋檐下暖橘色的灯火,琥珀色的瞳眸内光亮点点,一张雪白芙蓉面,娇俏明丽。 季知逸低头看向缩着双手小心道歉的江澜音,一双杏眸圆睁,像极了被委屈的兔子。 明明是她来道歉,看起来倒像是他欺负着她。 季知逸倏然想起刚才推窗看到她时的模样,细细想想,也确实是她受了委屈。 “你不该独自出门的。” 在军营里习惯了硬朗的说话方式,这会关心的话吐出来也带着严肃。 见江澜音裹着衣袖的双手轻轻勾拉了一下,季知逸低头轻咳一声,努力放缓了声,柔和着神情补充道:“近来京中流动人员多,独自出门不安全。” 紧张勾弄的手指一顿,反应过来季知逸并不是要责备自己,江澜音放下手点头乖顺道:“嗯,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出来买点东西,没想到遇到了傅相......” 季知逸点点头没说话,江澜音轻轻咬了咬下唇解释道:“傅相与我算是旧识,他看到我在醉茗楼,就邀我小坐聊了片刻。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刚才也是怕张大人他们误会,我才想着从窗户那边翻出去,藏一藏......” 江澜音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声。 别说季知逸,这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让人难免浮想联翩。 江澜音抿着唇垂下了脑袋,跟在季知逸身侧慢慢走着。 虽然刚才在傅棠面前,厚着脸皮说自己是靠魅力让季知逸心动折服,但实际情况,她心里也是门清儿。 她与季知逸仅是前世见过几面,他的反应也一直是平平淡淡,甚至是冷漠疏离。若不是有着季云姝这层关系,或许他最后也不会帮她收敛尸骨。 前世尚且如此,这一世她与季知逸更是还不曾有过什么交集。 所以嘴上说着狂话,心里却很清楚,季知逸会应下婚事,不过是因为她可以做他与关宁军缓和关系的桥梁。 就像她选择他成婚,也是想借这场婚姻脱离深宫,远离傅棠和宣庆帝。 她与季知逸各自有各自的目的,结为夫妻,两个人互利双赢罢了。 感情是没什么的,但是...... 江澜音慢慢斜眸瞥了眼季知逸,大概是因为前世的恩情,她就是不太希望给季知逸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想看到他皱眉的样子。 就在她还在细想该从何说起,如何去和季知逸解释清楚时,身旁的季知逸却突然开口道:“我知道。” “嗯?” 季知逸握了握背在身后的手,低着声有些不自然道:“你进醉茗楼时,我与林越就在楼上。” 江澜音愣了片刻,明白过来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发现我了。” 季知逸点了点头有些紧张道:“是,傅相邀你上楼,我和林越就在隔壁。后来,你们那边传来了打翻东西的声音,我和林越有些担心......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悬在窗外偷听,怎么看也不是正人君子的行径。 季知逸捏紧了指尖有些不安,江澜音恍然笑道:“难怪我刚到窗边,林将军便翻了进来。” 见江澜音似乎并未在意,季知逸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他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听到你往窗边而来,所以在你拉开窗户时,情急之下便将林越推了进去。” “幸好季将军拉了一下,不然我今天免不得摔疼几日。” 江澜音弯着眉眼浅笑如花,季知逸怔了片刻,收回视线低沉道:“独自一人终究不太安全。” “我也不是一个人,出门时还是带了丫鬟......” 江澜音猛然一顿—— 光顾着走了,她把银翘给忘了!还有她的七日醉! 江澜音挂念着银翘与酒,想回醉茗楼去寻她,但是又怕张大人他们与她遇着。 “我已经让赵深告诉她,先回侯府等你了。”季知逸有些不认可道,“她也只是个小姑娘,护不得什么,往后出门还是带上护卫最为安全。” 听到季知逸已经安排好了银翘,江澜音不禁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银翘有没有记得把“七日醉”也一同带回去。 季知逸陪着江澜音一路走回侯府,站在路口处望去,只见太后派来的教习嬷嬷正焦急地在门口乱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0. 第 10 章 小丑竟是她自己 溜出门一趟,就被熟人们依次抓包。江澜音和朱嬷嬷磨了许久,总算是没有把她偷溜出去这件事告知太后。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江澜音也只能乖乖听话,待在府里认真接受朱嬷嬷的教导。 光阴若奔,冬雪化去,眼睛几番睁睁合合,日子便哧溜到了婚期。 江澜音迷迷糊糊地坐在镜子前,身后银翘忍不住提醒道:“郡主,您再坚持坚持,大喜的日子还是得打起精神才好!” “嗯?”纤长的睫羽上下缠绵了片刻,江澜音勉励分开它们,两眼无神地怔了一会:“......哦。” 妆台上的烛火已经燃到了底端,江澜音看着镜子里一身喜服的自己,慢慢打了个呵欠坐直了身。 昨晚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被朱嬷嬷拉起来沐浴焚香,按在妆台前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江澜音抬手揉了揉眼尾处泛出的生理性泪水,朱嬷嬷赶紧阻止道:“别揉!这刚刚才描摹好的妆!” 江澜音撇着嘴收回手,银翘赶紧拿过香粉,在她那本就净如凝脂的脸上轻轻拍补了几下。 一番折腾,江澜音的困意总算是退了些。她圆睁着杏眸,看着镜中被描摹得像是彩糖人的自己,不禁崩了嘴角笑出了声。 “郡主在笑什么? 银翘点了些口脂在江澜音的唇上,江澜音拦下她准备收回的手,自己接过口脂,又在唇上多点涂了几下。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显得有些红艳狰狞的唇瓣,满意地转了转脑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日的妆甚好。” 闻言,正在替江澜音整理鬓边簪花的朱嬷嬷伸头看了一眼,眉心一拧招呼身旁的丫鬟道:“怎么抹得这么浓,赶紧拿帕子来擦掉些!” “哎!不用!”江澜音又掀开胭脂,往自己的颧骨处重重压了两下道,“就这样挺好的。” 朱嬷嬷皱着五官急道:“我的小祖宗,这像什么样子啊!晚上掀开盖头,要把将军吓跑么?” 江澜音转了转瞳眸,心想,吓跑才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朱嬷嬷拿着帕子走回来,江澜音赶紧抬手遮住脸道:“嬷嬷别擦!将军他......喜欢这样的!” “什么?” 朱嬷嬷握着帕子的手一顿,将信将疑道:“当真如此?” 江澜音使劲点了点头道:“是的,您还记得我前些日子偷溜出门时穿得那件衣服么?” “郡主是说,那件被将军府错送来的衣物?” “是啊!”江澜音放下手分析道,“嬷嬷您想,那些衣物都是好料子,大小也与将军的身形合适,想来一定是他的衣物。前些日子杜管事还特意将它们取了回去,可见将军一定是很喜欢它们的。” 朱嬷嬷迟疑了一瞬:“这季将军的喜好,竟是这般独特么?” 江澜音肯定地点点头道:“很显然,季将军他喜欢艳丽的。” 朱嬷嬷端详了一下江澜音,看着她抹得色彩缤纷,但依旧很显姿色的面容,顿了片刻,又抽出两只蝶戏花的金簪,插进了她的发髻中。 “对对对,还有那个,也一起戴上!” 江澜音指了指桌上嵌着硕大东珠的金簪,银翘犹豫地看向朱嬷嬷,在得到点头认可后,按着江澜音的指挥,为她簪了满头珠花。 珠光宝气的江澜音,转动自己沉甸甸的脑袋,满意地对镜欣赏。屋外突然一阵响动,她偏头看向屋外道:“银翘,你去看看怎么了?” 过了片刻,银翘抿着唇角回来道:“郡主,是降香,她在屋外吵着要见您。” 江澜音笑容微敛,垂了眼睑吩咐道:“让她进来。” 降香踉跄着奔进来,看到端坐在妆台前的江澜音,立刻扑跪到她的身前哭求道:“郡主!奴婢知错了!求求您不要打发走奴婢!让奴婢继续跟着伺候您吧!” 江澜音没有说话,任由降香拽着她的裙摆啼哭不休。 朱嬷嬷想要上前拉开降香,江澜音则悄悄给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降香偷偷斜眸瞟向四周,只见屋里的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活。江澜音也一直闭着眸端坐着,任由朱嬷嬷她们为她梳妆打扮。 哭了许久也无人心软搭理,降香这会终于有些慌神。原本高低起伏的哭嚎开始转为低沉的呜咽,一直稀疏滴答的泪珠,也逐渐由雨点化为悬瀑。 江澜音低头瞥了眼降香紧张颤抖的双手,等到朱嬷嬷替她整理好最后一缕鬓发,挥手缓声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朱嬷嬷与银翘留下。” 降香有些慌乱地看向四周,等到人都退了出去,她才发现江澜音正盯着她攥着嫁衣的手。 手指猛然一松,降香看着神色冷淡的江澜音,心中忐忑不已。 “郡主,奴婢知错了!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知错了?说说,你错在哪?” 见江澜音搭话,降香赶紧往前跪了两步道:“奴婢不该自作聪明去表现自己,然后胡乱替主子出主意!” “哦?你替你家主子做了什么?” “奴婢不该擅作主张准备暖炉煨香,更不该逾矩推荐梅香......” “你没听懂么?”江澜音浅笑打断道,“我问得是,你为‘你家主子’做了什么。” 降香的抽咽倏然一顿,颤着睫羽看向江澜音,对上她寒凉的视线后,猛然俯身磕头道:“郡主!奴婢真的没有二心,是一心一意对您......” “朱嬷嬷。”江澜音冷声交代道,“降香是我入宫后,太后派来身边照顾的。如今她心不在此,还是劳烦您将她交于太后吧。” 朱嬷嬷瞥了眼地面上的降香,低头应声道:“是,待今日吉时后,老奴便带着她一同回宫。” “不......我不要!”明白回了宫自己定然是讨不了好,降香匆匆磕头求饶道,“郡主,奴婢错了!但是奴婢真的没有另投他主!奴婢只是想帮帮您和傅相,您对傅相有意......” “胡说什么呢!”朱嬷嬷抬手掴了降香一巴掌道,“舌头不会用就别用了,来人!” 降香顾不得捂脸,拼命磕头求饶道:“奴婢胡言乱语!奴婢该死!郡主,奴婢说实话!是傅相交代奴婢,让奴婢好生照料您,偶尔向他透漏些您的近况,但是别得真的没有了!奴婢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您!” 江澜音垂了眼眸慢慢询问道:“傅相交代你如此,你便做了?” “奴婢该死!奴婢贪财!”降香低着头哭泣道,“因为傅相只是让奴婢留心您的饮食起居,也未有其他什么逾矩之事,奴婢觉得您对......总之,奴婢一时心动起了贪念,所以这才应了下来!奴婢知错了!” 江澜音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说说,你收了多少好处?” “这......”降香支吾了片刻,低头小声道,“每月百两......” 见江澜音眼神渐利,她又赶紧求饶道:“但是那千两纹银,奴婢一分钱都没花,全部都送回了老家,由爹娘收着!奴婢这就退回去!” 千两?竟是一年前就开始了? 江澜音十分诧异。 前世,她一直以为这些年是她对傅棠单相思,正是琼花宴一舞引得了他的注意,这才有了求旨赐婚。 前些日子回想过往,她只当是傅棠念着秦舒荷,这才一舞心动,在她身上寻找着青梅的影子。 可从最近的事情来看,傅棠早便知晓她的心意,还在她身边插了眼线,这些都与她先前所想不符。 所以傅棠究竟是为何要在她身上下这般功夫,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秦舒荷,那他为何那么恨她,以至于亲手毒死她后,还要刨了她的坟墓? “郡主,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江澜音自沉思中回神,看了眼满面泪水的降香,半晌后摇头道:“我不会再留你。” 降香刚要磕头,江澜音拦住她道:“但是念在你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份上,过往我不再追究。” “朱嬷嬷。” “老奴在。” 江澜音扯出自己被降香攥在手心的衣摆道:“劳烦您替她在宫中安排一个好去处吧。” 朱嬷嬷顿了一下,轻叹一声应下道:“郡主仁厚,老奴明白了。” 朱嬷嬷抬手唤来屋外的守卫,很快便将松了一口气的降香拉扯了出去。 府外爆竹声响,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到了街口。 “哎哟,快快快,时辰到了,快把盖头拿来!” 头顶微沉,一片亮红围了满目。 江澜音被人拥着出了门,行至门口时,她倏然想起道:“银翘!记得把那两坛子酒带上!” 余光自盖头下扫到被拎起移动的酒坛,江澜音轻轻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可以忘,但这两坛子宝贝可不能忘! 江澜音任由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1. 第 11 章 江澜音的“…… 将脸洗净后,江澜音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拆起了自己的发髻。 金簪卸了满盒,江澜音的脑袋瞬时轻了不少,但是脖颈却比之前承着重量时埋得更低。 她瞥了眼镜中脸颊素净的自己,一想起自己刚才顶着半张花脸,带着晕花的妆,自作多情地在季知逸怀中搔首弄姿了半天,面上的温度又忍不住升了起来。 “咳。” 江澜音抬头看向镜面,只见季知逸正站在身后,他盯着她的眼下看了几眼,随后便转过头低咳了一声,神情也是几分尴尬。 想起自己晕得眼下青黑的眉墨,江澜音整理发簪的手不禁又重了几分! 金簪上的薄翼摩擦出阵阵声响,刚刚错把眉黛看成眼下困顿青黑的季知逸,有些尴尬地点了点自己放在腰侧的手道:“我准备了一些吃食,一起吃点吧。” 经季知逸这么一提醒,江澜音已经忘记的饥饿感又在肚腹中闹腾起来。 小巧的鼻翼吸了吸,她回头看向桌上冒着热气飘香的菜肴,抿唇起身,垂着脑袋坐回到了桌前。 丢脸都没羞死,总不能被饿死! 江澜音拿起筷子看着桌上那几盘精致的菜肴,本就抿着的唇角又垮了几分。 几碟精致清淡的素食,配了一小盅鲜嫩的鱼汤。季知逸准备的这些食物很符合上京的饮食习惯。 上京的贵族,在饮食方面总是一堆规矩讲究。花样繁复,但是量却极少,口味极其寡淡。 这对偏好辛辣口味的江澜音而言,实在是痛苦。 偶尔遇到喜欢的菜肴,却又因为“起箸夹食不过三”的规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热气消散,然后撤下。 刚来上京时,江澜音还不太能接受这种“仙鹤饮露”式的吃法,但是饿了几顿认清现实后,她便慢慢适应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会再为了饱腹之物计较,但是今日,她就是莫名有着烦躁郁气,看着这一桌上京佳肴,有些食不下咽。 视线在饭菜上逡巡一圈,她本已打算放下碗筷,却看到了季知逸手边的肉末粥与一小碟酱野菜。 “怎么,不合口么?” 季知逸自己是吃不惯上京的食物的。塞北严寒,行伍多年,他更喜欢辛辣饱腹的食物。 但是为了照顾江澜音的口味,他特意让赵深打听了江澜音平日的饮食喜好,让厨房做了这些饭菜。他自己则让后厨随意用剩下的材料熬了些粥,再配了一小碟回来路上吃剩下的酱野菜,随便糊弄一口。 江澜音盯着季知逸手边的肉末粥看了片刻摇头道:“没什么,不太饿。” 话音刚落,细微的咕响声绵延响起,江澜音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季知逸瞥了眼脸颊憋红的江澜音,看着满桌饭菜,轻轻弯了下眉眼道:“想吃什么?我让后厨重新准备。” 江澜音抿唇摆头道:“不用了......” 她的视线还落在季知逸手边的粥碗上,季知逸顺着看去,有些不太确定道:“想喝粥么?” 江澜音犹豫了一会也没说要,只是眨了眨眼问道:“那是肉末粥么?” 杏圆的眼眸一直盯着肉粥,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细碎光芒。 季知逸倏尔一笑,明明满脸都写着“我想吃”,偏偏嘴还硬得要命,顾左言他。 他从江澜音手边取过汤碗,从肉粥里舀出一小勺道:“你先抿一点试试合不合口,若是吃得惯再把剩下的也端去。” 江澜音接过季知逸盛来的一小勺粥,低头嗅了嗅—— 四溢的肉香勾起了馋虫,江澜音也没仔细听季知逸在说什么,舀满一勺粥便直接塞进了嘴里,热粥入喉,小巧精致的五官瞬间皱紧在了一起! “哈!好辣!” 江澜音丢下勺子半张着嘴不断嘶气,季知逸从旁递去温水一脸无奈道:“慢点,这粥加了姜辣可以暖身,但是也很烧喉。” 江澜音接过季知逸递来的水杯猛灌了几口,翘着舌哈了许久的气,这才缓过劲含着泪花道:“塞北的口味又重了这么多么?明明之前没有这么辣!” 刚才看到这碗粥时,江澜音便留意到它的颜色和普通肉粥不太一样。汤水中混着姜黄碎末,汤水面上还浮着浅薄的一层红油。 这样的粥,她曾在塞北见过。刚才看到它时,她就蓦然想起了过去尝起时的刺激口感,连带着没什么食欲的口舌都不禁生起涎液。 “你还记得塞北的口味?” 季知逸有些诧异,江澜音只顾着喝水,也没留意到季知逸问话中的奇怪之处。 她扇着风点头道:“小时候喝过,只记得口味辛辣,但是好像没这么夸张。” “很辣么?”季知逸笑了一下道,“你没记错,塞北人喜辛辣,但是确实没这么夸张。这只是因为我味觉不太灵敏,所以厨子口味便做得重了些。” 季知逸将江澜音手边的汤碗收回,对外扬声道:“赵深,让后厨再做份肉末粥,不用加辣。” “稍微加一点点!” 江澜音伸手比了指尖大小,季知逸看着她粉嫩的指尖轻轻抬眉道:“不怕辣了?” 江澜音轻轻咂了下舌回味道:“无辣不欢,还是加一点更有味!” 赵深的速度很快,新做好的粥很快便端了回来。 江澜音和季知逸对面而坐,季知逸捧着粥碗大口吃饮,原本拿着勺小口慢舀的江澜音,抬眸观察了片刻,见季知逸在专心喝粥,于是也悄悄放下勺子,双手捧起粥碗,像他那样大口吃起来。 带着辛辣的热粥入喉,带得有些寒凉的手脚瞬时温热起来。 江澜音放下空汤碗,满足地哈出一口热气,眉眼间满是笑意。 她好久没有这样不守规矩的吃饭了。 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快乐! 对面的季知逸早已放下汤碗,他观察着对面眯缝了眼满脸舒畅的江澜音,唇角边沾染了笑意。 留意到季知逸的目光,江澜音顿了一下,见他没什么不喜的神色,不禁松了一口气。 之前在傅家,傅棠在家设宴款待塞北来的一位朋友,为了照顾对方的口味,宴上做了一道烤兔肉。 难得有一道很合口味的菜肴,她没留意多下了一次筷,忘了桌上“食不过三”的礼节,为此得了傅老夫人家规的罚抄,那几天傅棠的脸色也不好看。 “要不要再来一碗?” 季知逸的问话,让江澜音有些心动,但是摸了摸有些微鼓的小腹,她还是忍下了口腹之欲摇了摇头。 再吃晚上该撑着了,到时候又该睡不着觉了......睡觉! 摸着肚子的江澜音猛然一顿,她怎么把晚上睡觉的事情给忘了! “倒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辛辣的食物,往后我会让厨房调整口味。你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明日就让你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去告诉杜管家。”想起江澜音刚开始想吃又犹豫的模样,季知逸又补充道,“你有什么想法便直说,府里你只管随意。” 季知逸瞥了眼已经燃堆成山的红烛,起身建议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他瞥了眼铺整红艳的床铺,犹豫了一下回头道:“今晚我......” “等等!”江澜音从桌边取回被遗忘在一旁的酒壶道,“酒还没喝完。” 季知逸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江澜音这个时候还念着酒。 江澜音摸过酒杯赶紧斟了满杯,然后塞进季知逸手中,拉着他坐回桌边道:“妾身听说夫君甚喜此酒,特意备了两壶,请夫君品尝!” 季知逸看着手中的酒杯顿了片刻,随后将酒杯置于鼻尖处轻摇道:“醉茗楼的七日醉?” 江澜音赶紧点了点头道:“是的,醉茗楼中的七日醉近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 12 章 收获的是…… 江澜音一早是被温热的空气闷醒的。 她扒拉开裹在脸蛋周围的被褥,探着脑袋看了眼垂落在一旁的艳红纱帘,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半阖着眼坐起身,打了个呵欠,怔愣许久后,江澜音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揉得褶痕道道的绸缎礼服,拍了拍被褥一脸茫然。 她昨晚有盖被子么? 穿着绣鞋的脚露在被褥外,好在是新鞋,昨天也没落地走多少路,鞋底还是比较干净的,床铺上也没弄上什么脏痕。 江澜音慢慢挪下床将床铺收拾平整,看着空荡的房屋,好半晌才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季知逸呢? 她在外屋转了一圈,屋内并没有季知逸的身影,倒是阳光透过门户落入室内,将她的身影在地面拉得纤长。 江澜音逆着光看了片刻,倏然转头看向了桌面上记录时间的刻漏,随后瞪圆了双眼—— 竟然已经是辰时了! 江澜音匆匆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拉开房门小跑着奔了出去。 新婚第一天,本该卯时起床去祠堂祭拜先祖的,她竟然一觉睡到了辰时! 银翘也不知道来叫醒她! 初春时节,晨风穿院而过,吹起了江澜音的裙摆带着阵阵寒意。 她抱臂搓了搓手心,这才留意到院里除了簌簌风声,还有利器破空的铿锵之声。 江澜音疑惑地寻声而去,看到石桌空地旁利落舞剑的季知逸,怔愣半晌后,慢慢坐到了石桌旁。 季知逸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动静,江澜音撑起下巴看着身若游龙的季知逸,不禁慢慢出起了神。 大概是习武之人的体格都很好,在这冬雪初化的时节,季知逸只穿了一件黑色劲衣,袖口并未用束腕规规矩矩的束紧,而是随意地挽在了小臂处,随着手腕转动发力,不常见光的白皙手臂上筋肉隆鼓。 季知逸本就身形修长挺阔,一袭束腰劲装更是衬得他腰窄腿长。行伍之人的武艺是多年征战,在敌手中磨练出来的,与宴席上耍把式一样的剑舞不同,一招一式苍劲有力,带起阵阵肃杀之气。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 在她还没被送进上京前,她倒是经常闲坐在塞北的家中,观赏父亲带着兄长晨起舞剑。 一招一式就和季知逸现在所舞这样,没什么太多的花哨样式,就是干净利落的挑刺劈斩,但看得人忍不住心血沸腾。 怔愣出神间,一股疾风倏然刺向耳旁,江澜音下意识地偏头一闪,利剑自耳畔一尺外擦过,萧萧风声随后而止。 剑锋离耳畔距离尚远,不躲也不会伤着分毫。 缩了脖颈的江澜音尴尬地坐直身,季知逸收回剑夸赞道:“反应很快。” 江澜音仰头看向立于对面的季知逸笑道:“要命的事情当然反应快!” 热源兜头而下,江澜音摸了摸突然落于肩头的貂裘,将自己有些寒麻的肩膀裹紧道:“妾身不冷,夫君只穿了件薄衫,还是赶紧披上衣服,免得着凉。” 季知逸看着手指已经绕上领口系绳的江澜音,顿了一下笑道:“夫人说得是,早上确实有些冷。” “嗯?”江澜音正在系绳的手一顿,琥珀色的瞳眸轻轻飘动,捏紧了有些灌风的领口干巴巴道,“妾身倏然想起,夫君刚刚练完剑,身上定然是出了汗的,若是披上衣服只怕也是粘腻不适,还是先回屋泡个热水澡更为妥帖。” 她就是和他客气一下,他怎么还真不客气啊! 季知逸盯着裹紧貂裘不松手的江澜音,片刻后弯了弯唇角道:“夫人建议得是,屋外寒凉,也莫要在此久坐了。” 季知逸放下手中剑,伸手勾上了江澜音脖颈处的系绳。 细绳与领口处的毛边交缠,手指冻得有些僵麻的江澜音,方才试了几次也没有将它整理好,这会有人代劳,她倒也不客气,扬起脖颈任由季知逸替她整理。 毕竟是合作伙伴,不用白不用! 江澜音的脖颈本就白皙,在黑色貂裘与火红嫁衣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白嫩净透。 手指无意间擦过那块细嫩的皮肉,季知逸僵了一瞬,只觉鼻喉间又是一阵血涌。 季知逸有点头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两天好像很容易上火。 快速地将绳带系好,季知逸缩回手看向江澜音道:“早餐已经备好,不必等我。” 话语刚落,季知逸已经抽回剑转身准备离开,江澜音这才想起自己奔出来是做什么的,赶紧追上去问道:“不先去祠堂么?” 季知逸的步伐一停,眸中含着困惑:“去祠堂做什么?” 江澜音也没料到这个回答:“晨昏定省,爹娘已不再,妾身理应前去祠堂每日焚香进贡。” “不用。”季知逸松下自己卷起的袖口道,“我从记事起就不曾见过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中自然不曾供过牌位。” 江澜音不禁愣了神。 她倒是听云姝曾经提起过家中情况,只知她们兄妹二人与父母早年失散,一直是季知逸在照顾她,倒是没曾想季知逸竟也没见过自己的双亲。 江澜音看向神色平淡的季知逸,也不知道当年还是孩童的他,又是如何带着季云姝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江澜音抿了唇没有说话,片刻后又疑惑道:“那你与云姝的名姓......” 季知逸整理束腕的手顿了一瞬,瞥了江澜音一眼后垂眸道:“是给予我们兄妹二人新生的恩人所起。” 江澜音是第一次听到季知逸的过往,心里有些好奇,但又觉得他的过往似乎并不怎么美好,也不好去细细探听。 她闷声点了点头,季知逸望了她片刻,敛起眸中光亮,带过这个话题道:“家里没有什么规矩礼节,你只管随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也不必去应。” 季知逸的话让江澜音一时有些懵然。 她自进入上京起,便逐渐学着京中贵女,努力让自己融入她们,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为本就如履薄冰的江家,添加任何一根负力稻草。 前世嫁于傅棠后,有着百年底蕴根基的傅家,更是注重繁文缛节,她的一言一行都不敢有疏忽,唯恐为傅棠添了烦扰,从而得了他的厌恶。 从与季知逸相识至今,尽管中间有着种种利害关系,但江澜音不得不承认,她与他的相处十分融洽。 季知逸给了她这么久以来都不曾体会到的松弛感,在他面前,她并不需要那般紧绷。似乎没人会在意她是江家遗孤,是朝廷安抚江家旧部的工具。 在季知逸的眼前,她只是江澜音这个人,仅此而已。 “走吧,饭菜该凉了。” 树枝上的晨露滴落至肩头,季知逸偏头看了眼自己被洇湿的衣物,抬手替同样立于树下的江澜音拉起了兜帽。 江澜音抬头看向沉静稳重的季知逸,拽回了几分真诚道:“先回屋吧,等你收拾好,我们再一起去前厅。” 季知逸也没再坚持,点了点头,与江澜音一同回了房间。 杜管家十分细心认真,回到屋内时,他已经命小厮准备好了热水。 见季知逸在洗浴,江澜音看了看自己已经皱巴巴的嫁衣,从衣柜中翻找出一套干净舒适的衣裳,站在屏风后便更换起来。 季知逸换好衣物出来时并未在屋中见着江澜音,静立了片刻,听到内室有动静,只当她是在寻找东西,便径自掀了珠帘走了进去。 凝脂般的手臂自屏风后一闪而过,意识到江澜音是在换衣服,季知逸匆忙避过了身。 听到屏风外的动静,已经穿好最后一件袖衫的江澜音自屏风后绕出,看着背身而立的季知逸招呼道:“夫君久等,妾身已经收拾妥帖,我们现在便去前厅......你没事吧?” 江澜音诧异地看向季知逸手背上的血痕,见他鼻间依旧涌着血液,手忙脚乱的从一旁拽过干净的巾帕掩于他的鼻下道:“你......这是怎么了?” 自昨夜饮完江澜音灌得酒后,季知逸便觉胸肺燥热,气血翻涌。本以为是最近心性浮躁,所以特意早起练剑,想着将精力泄出,情况应当会好转,没成想只是一晃而过的手臂便让他白费了工。 季知逸瞥了眼桌上还摆放着的那两个空酒壶,捂着帕子忍不住轻声一叹。 能够让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3章 第 13 章 他的态度…… 穷归穷,江澜音看着将军府的账务,又着实无法嫌弃。 毕竟几乎搬空了将军府府库的那笔支出,现如今都在她的手上。 江澜音随手翻看着近两年的财务进出,杜管家在一旁适时解释道:“这本上的东西都是要给小姐的,将军的意思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 给云姝的? 江澜音立时明白了管家的意思,这些应该都是季知逸为季云姝准备的嫁妆。 看着这份和自己的聘礼平分秋色的礼单,江澜音不禁有些诧异。 众所皆知,季知逸常年在外,与家中联系甚少。他与季云姝仅有的几次同席,两人也是没什么交流,看起来亲情十分浅薄。 就她前世与季云姝的交往来看,季云姝确实很少提起季知逸,偶尔提起也是吐槽两句他的冷言无情。 不过,前世季云姝既然能请动季知逸闯入傅家先人的安寝之地,替她收敛尸骨,这也说明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并没有大家所想那般僵冷。 而且,从季知逸替季云姝准备的这份丰厚嫁妆来看,他对季云姝的态度,也一定是谈不上轻视的。 见江澜音看着账本垂眸不语,季知逸默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道:“我与云姝无父无母,她在这个世上唯有我这一个亲人。作为兄长,我理应担起责任......” “嗯?”江澜音回过神,又翻了翻账本道,“你这份礼单准备的不妥。” 季知逸肩背一僵,随后望着微微拧眉的江澜音缓声商讨道:“我知家中钱财困顿,但我可以保证三月内填补上一部分用度。给云姝的东西,你若觉得不妥,我们可以再商量......” “你给云姝备的东西基本都是些奇珍异宝,这些东西华而不实。她若有急需用钱之处,一时半会也无法变现。而且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御赐之物,变卖之时也需要谨慎考虑。” 江澜音翻了翻将军府目前的商铺庄子道:“与其给她一堆财宝,不如给她一些可以延续生财的庄铺,只要妥善经营,她今后入了夫家也是吃喝不愁,不必仰人鼻息。” 听到江澜音的话,季知逸错愕了一瞬,随后瞳眸躲闪地错了开来。 没有听到季知逸的回答,江澜音停下翻账本的手,疑惑地看向他道:“将军觉得哪里不妥?” “没......没什么。” 季知逸低头轻咳了一声,江澜音盯着神色怪异的他观察了片刻,随后柳眉轻挑道:“你刚刚不会是以为,我在反对你为云姝准备嫁妆吧?” 季知逸摇了摇头道:“你不会。” 随后,季知逸又红了耳尖,神色有愧道:“但是府上财物紧缺,这是事实。你作为府中主人,有所权量也是应当。” “紧缺是不错,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再不济还有你给我的聘礼,若有需要,我也可以拿出来......” “不行。”季知逸否定道,“既是给你的聘礼,便是予你所用。钱财之事我会另想它法。” 季知逸斩钉截铁的拒绝,倒是让江澜音怔了一瞬。 越是高门大户,内里腌臜越多。 她的母亲是富商之女,当年嫁于她爹时,所备嫁妆也是丰厚无比。 加上江家本身所有的财产和出嫁时太后为她备得礼,她手上的资产就连有百年根基的傅家都只能勉力一比。 所以当年她带着这笔丰厚的财产嫁入傅家后,傅老夫人也是动起了心思,只是碍于颜面,不曾明说罢了。 江澜音看着抿唇皱眉的季知逸,不禁笑了一下,明明都穷成这样了,主动送上门的肥肉还拒收。 傻子。 不过夫家动用女子的嫁妆,若是让旁人知晓了,确实诟病颇多。 目前将军府也没穷到需要她接济的程度,她也就不强做好人了。 “行,那就多谢夫君珍重,备此厚礼了。” 江澜音重新翻开账本道:“再添点庄铺给云姝吧,找些好经营不易亏空的......” 江澜音的话语倏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账本上的盈亏道:“你是在池塘里养鸡么?怎么会亏成这样!” 季知逸被训得僵直,一向冷酷的面容难得显出窘迫。 看到自家将军快要僵成铁板的身影,杜管家也尴尬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些庄铺的劳作人员多为老弱,所以做起活来便差了些。” 江澜音看了下账本上的活计道:“齐凉山那边的庄田活重,招些年轻力壮的能手去打理。” “这......” 杜管家看了眼身侧的季知逸,季知逸蹙了眉心商量道:“庄铺的人手都换不得。” 江澜音抬头看向季知逸,对视片刻后,季知逸低头歉意道:“对不起。” 季知逸的神情十分局促,江澜音扫了眼那满是老弱的名册,轻轻点了点手指后,将账本一合,全部还给了杜管家。 “那就先这样吧。” 杜管家呆愣地接过账本,恰逢小厮进来禀报道:“将军,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不知何时动身?” “现在走吧。” 江澜音带着银翘率先走了出去,被撂下的季知逸还僵在原地,杜管家赶紧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道:“将军,您快跟上啊!” 将军府的马车保持了将军府一贯的低调风格,没有多余的雕饰,整体简洁朴实。 江澜音扶着银翘的手上了车,进了车厢后倏然一愣。 宽敞的四方车厢内装饰风格硬朗简易,但在主位的一旁却铺放了突兀的绸缎软垫。 四方的雕花矮几上放着一小盒瓜果点心,桌上的茶壶还溢着清淡茶香。 江澜音看着这些精心准备好的用品,捧起一旁散着温热的暖炉,冷着的嘴角软了些许。 她知季知逸娶她是有所需求,所以一开始也就没有期许季知逸待她会如何珍敬。 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心理,从季知逸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讨论季云姝的嫁妆时,她的心里就莫名多了些闷气。 特别是季知逸反驳了她更换庄子里的仆从,却又不愿意多做一句解释,这股闷气更是直冲脑海,惹得她心生恼火。 江澜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生气,但是又很在意季知逸对她的看法。 脑海里闪过前世棺木闭合前,她所看到的那双浓如烟墨的瞳眸,江澜音握紧手中暖炉,又蓦然眷恋起他抱着早已寒凉的她,走过重重冰雾时所带来的那抹温暖。 她好像更怕冷,也更怕孤独了。 江澜音掀起窗帘看向正迈步走出的季知逸,心中微有茫然—— 她究竟是为什么在意季知逸对她的看法? 迈出门的季知逸似有所感,与撩帘而望的江澜音遥遥一视。 江澜音猛然松手,轻飘的帘子隔绝了视线,她重新靠回软垫垂了眼眸。 一定是因为她不想被人误解看低。 一定是! 季知逸看着归于平静的帘布立于原地,犹豫半晌后,转头对一旁的小厮吩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4章 第 14 章 出门还是…… “娘娘刚刚才从佛堂回来,这会正在前厅与皇后娘娘和文二夫人闲聊。” “文二夫人?” 江澜音诧异地看向引路的苏嬷嬷,苏嬷嬷低头垂了眼睫道:“是,文二夫人一早便递了牌子入宫,说是馨小姐许久没见到姑奶奶,甚是想念。” 文书馨是文华月二堂哥家的嫡孙女,如今也不过五岁。 江澜音年前见过她,小姑娘那时候说话还不太清楚,想吃糕点也只会拽着她的衣袖奶呼呼道一句,姨姨,吃心心。 一个连话都还未说清楚的孩子,要说惦记着姑奶奶,十分想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耐人琢磨的。 江澜音笑了一下没说话,苏嬷嬷瞥了她一眼道:“今日太子殿下正好也未去万书楼学习,便随着皇后娘娘一同来探望太后娘娘了。” 如今的皇后也是文家旁支嫡女,论辈也是太后的侄女。 世间早有歌传:“文府苑,南禺梧,文家有女凤来仪。” 文二夫人隔三岔五便带着文书馨入宫拜见太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苏嬷嬷,陛下与林太尉他们尚在御书房等我商讨寒漠之事,娘娘宫中既有女客,我便先往御书房了。” 季知逸本打算与江澜音一同去拜谢太后,但文家女眷也在,他便不太方便陪同入内了。 苏嬷嬷理解道:“既有事务,季将军请便。” 江澜音回头看向一直缀于后方的季知逸,季知逸望向她道:“忙完事情后我便来寻你。” 江澜音点了点头道:“好。” 季知逸转身离开,苏嬷嬷看向还在盯着背影远望的江澜音笑道:“郡主与季将军夫妻和美,娘娘定是十分欣慰的。” 苏嬷嬷含笑打趣,江澜音看向她耳尖微红道:“嬷嬷又打趣澜音了。” “朱嬷嬷回来后便道,季将军待郡主十分珍重,老奴闻言也甚是高兴。”苏嬷嬷引着江澜音向宫内走道,“老奴也算是看着郡主长大,见郡主如今觅得良人,这颗心也是安了许多。” 在宫中居了多年,苏嬷嬷待她一直如亲孙,听到苏嬷嬷的感慨,江澜音顿了顿浅笑道:“季将军待我很好,嬷嬷大可放心。” 苏嬷嬷抬眸看了看江澜音,见她神情松快,不禁弯了眉眼道:“那便好,之前娘娘一直担心,郡主心中还念着......” 苏嬷嬷语音一顿,又低头一语带过道:“郡主觉得好便好。” 江澜音明白苏嬷嬷原是想说傅棠,神色微顿摇头道:“年少不省事,澜音拎得清。” 苏嬷嬷唇角轻扬道:“郡主明白就好。” “娘娘,宁乐郡主到了。” 立在文华月身侧的朱嬷嬷,刚好瞥到了江澜音的身影,文华月闻声望去,一直紧着的眉眼倏然一柔:“澜音来了。” “澜音给太后请安。” “快起来吧。” 江澜音颔首而起,又面向文郦秀道:“澜音见过皇后娘娘。” 文郦秀笑容敛了敛,放下茶盏应声道:“郡主不必多礼,起来吧。” 江澜音起身而立,又看向文二夫人施了一礼,文二夫人看了看文郦秀的神情,抱着小书馨随意一笑以做回礼。 文华月凤眸回转,抬手一笑招呼道:“行了,来哀家身边坐吧。” 朱嬷嬷重新搬了凳子加在了文华月的身旁,原本挨在文华月身边的文二夫人笑着欠起身,趁机挪动着圆凳往文郦秀身边近了近。 “我见馨儿甚是喜欢吃这云须酥,堂嫂还是莫要挪远了,免得馨儿够不着。” 文华月端着茶盏垂眸轻笑了一声,文二夫人挪动的身子一僵,牵着唇角低身道:“是,劳娘娘牵念,妾身替馨儿谢过娘娘。” 文书馨如今正是学话的时候,拿着手中还未吃完的糕点娇声道:“喜喜娘娘!” 小姑娘嘴里含着糕点口齿不清,说话奶声奶气还露着风。 但也因着她有趣的说话方式,屋里的氛围缓和了不少,文华月弯了弯眼尾笑道:“不用客气,馨儿喜欢就好。” 见文华月冲着她笑,小姑娘开心地咧了唇,伸着细短的胳膊便去够拿桌上的糕点。 见她够得艰难,一旁的江澜音便伸手将食盘端至她的手边。 不料小姑娘刚伸手挨上糕点,文二夫人便伸指重敲了一下她的手背。 白嫩软乎的手背立刻红了一道,文书馨含着泪花看向文二夫人,看到她严厉的神情后,瘪了瘪嘴忍住了哭声,只含着糕点小声呜咽,腮帮处也挂上了几颗泪珠。 江澜音被文二夫人的举动一惊,文华月也不禁皱眉道:“堂嫂这是做什么?” 文二夫人颠了颠怀中的文书馨,看向文华月解释道:“回娘娘的话,馨儿如今正在学规矩,食不过三,她知道的。刚刚她已经吃过三块糕点了,小孩子贪性,想来是忘了,所以妾身便提醒她一下。” 说完文二夫人看了江澜音一眼,又将她刚刚端来的云须酥推远了些。 “馨儿如今不过五岁,堂嫂未免太严苛了些。” 文华月抬手示意了一下,朱嬷嬷立刻会意,从文二夫人手中接过文书馨,将她抱入了文华月的怀中。 见文华月亲近文书馨,文二夫人不禁喜笑颜开道:“倒不是妾身狠心,只是馨儿是我文家的嫡孙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文家的修养。二位娘娘都是自幼便习了规矩,言行端庄大方,妾身若不严格要求馨儿,只怕将来是要丢了我文家女的脸面。” 文二夫人笑得开心,文郦秀也含笑道:“婶婶所言在理。” “在理?” 文华月轻笑了一声,室内顿时一静。 文郦秀肩背僵直,瞥了眼还在逗弄文书馨的文华月,只见她唇角含笑,但睨向她们的凤眸却是一片利光,当即攥着指尖低首轻颤道:“太后恕罪,臣妾失言了。” 文二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起身行礼道:“太后恕罪!妾身失言!” 文华月没有答话,而是对着江澜音伸了伸手,示意她将被推远的那盘云须酥递于她。 江澜音将糕点奉到文华月手边,文华月拈了块糕点喂到了文书馨的嘴边道:“澜音你也坐吧,昨日大婚,想来也很辛苦。” “谢娘娘关怀,还好,除了起得早睡得晚,倒也没别的什么辛苦的地方。” 江澜音本意是说句俏皮话,缓和下气氛,但是没曾想,这句话一出口,文华月和两位嬷嬷一同抬头看向了她,特别是朱嬷嬷,笑得格外意味不明。 杏眸左右轻移,江澜音不解地看向了正含蓄而笑的主仆三人:“怎么了?是澜音说错话了么?” “没有,新婚当是如此。” 文华月抬手遮了遮文书馨的小耳朵,看着拿着糕点吃得开心的小姑娘笑道:“哀家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就比馨儿大一点点,拽着哀家的袖摆要糖吃,还被江大将军数落了一顿。” 江澜音神色一愣,抬眉疑惑道:“娘娘说得是澜音?” 文华月点头道:“当然,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还在塞北,你跟在江夫人身边,也就是个小糯米团子。你当时牙疼,江大将军不准哀家喂糖给你,你哭了好久,最后还是你哥哥用面点捏了小人儿,才哄得你转了注意。” 江澜音茫然摇头道:“娘娘所言,澜音一点也不知晓。娘娘与我,竟是早在塞北就见过么?” “是,当年家父奉旨问边,我那时贪玩,便哀求了他带我一同见识见识。”想起过往,文华月柔了神色道,“一晃竟已是十多年了......” 文华月话语轻落,随后抬眸看向一旁还福身未起的文二夫人道:“二夫人怎么还未起身?倒是哀家老了,也没了礼数,竟光顾着聊天,让堂嫂站了这么久。” “太后何有此言......都是妾身的错。” 文二夫人颤巍巍地起身,文华月笑道:“刚刚二夫人说,怕馨儿丢了我文家女的脸......但是谁人敢笑她?” 文二夫人没敢接话,文华月抱着文书馨起身道:“她是我文家人,爷爷是三朝帝师,叔父桃李满庙堂,姑母是皇后,出生便是贵女中的贵女,她何以去听旁人取笑?” 文华月将文书馨放回文二夫人怀中,摸了摸文书馨有些肉乎的小脸道:“她只需过得开心就好,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有文家在,她未来的夫家也定是敬她重她,捧着她尚且来不及,又如何敢轻视?若是夫家欺负她,告诉她的太子表哥便是,届时他自会为她做主。” 文华月此话一出,文二夫人和文郦秀的神色顿时一僵,文二夫人白着脸一句话也未应出。 好半晌后,文郦秀先反应了过来,顺着文华月的话低首道:“姑母说得是,若有这等情况,旭儿定是会护着他馨儿妹妹的。” 文华月点头笑道:“是了,规矩大体识得便是,但是书不可少读。唯有心思用在圣贤书上,才不会成了那些每日听信坊间流言的无知妇人,到时候一堆规矩都学成了摆设,反倒给自己平惹了祸端。” 文二夫人听明白了文华月的点拨讽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5章 第 15 章 “傅相,…… 纵然是太子,但是在犯了错见到自己的师长后,也依旧是会非常单纯的害怕。 傅棠的视线一直紧锁在自己爬起来,然后拍整裙摆,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他的江澜音身上,伸出的左手蜷了蜷,慢慢收回,隐入了垂落的袖摆之中。 傅棠垂眸敛下了情绪,随后斜眸,严肃地看向了低头不敢言语的小太子道:“殿下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太子,这会就如被拔了彩羽的战败公鸡,低着头怯声道:“本宫......元安不该让这些奴才脱衣服给雪人穿......” 傅棠神情未变,冷着脸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该脱?” 太子愣了一下,掀起眼帘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傅棠的脸色,见他眉眼间没有一丝温和之意,抿了抿唇又低头更小声道:“因为......因为天寒,脱了他们的衣服,他们也会冷,而且,衣衫不整,旁人看了,也会有碍观瞻。” 听到太子的回答,江澜音清理衣裙的手一停,眉头不觉自敛,随后抬眸看向了心虚害怕的太子。 小太子圆鼓的瞳眸微微颤动,面上有烦躁,有惧意,但唯独没有悔意。 一想到这样一个犯错不知错的孩童,将来会成为建梁的君主,江澜音心下一片唏嘘。 身侧呼吸微沉,江澜音和太子一同斜眸看向一旁执伞抬眸的傅棠。 雕刻精致的五官在白玉般的面容上分布的恰到好处,江澜音盯着傅棠无甚表情的面庞,却依旧从细微的变化里感知到了一些情绪的阴沉。 浅薄的下唇微敛于内,江澜音的视线自傅棠低垂的唇角处划过,讥讽之色自眸中一闪而过。 看过傅棠发疯的一面,这会再看他端得这副隐忍君子模样,江澜音心中不禁冷哼。 傅棠慢慢往前踱了两步,将手中竹伞递于江澜音道:“春寒料峭,江姑娘还是莫要与这微雪较劲了。” 微风斜过,细雪碎末粘于发鬓,湿意自脸庞洇染,江澜音这才发现原来一直飘落的并非古木积雪,而是不知何时又偷溜回来的春雪。 傅棠的话倒是给双方找了面子,可江澜音偏偏不想给他这个台阶,低首立于原地,对于傅棠的好心关怀充耳不闻。 等了许久也不见江澜音有动作,傅棠盯着她看了片刻,将伞递于一旁的银翘道:“为你家姑娘执伞。” 银翘犹豫地看了看身旁的江澜音,傅棠也不再等她们主仆二人反应,径自将伞柄交到了银翘手中:“拿稳。” 银翘懵然地接过伞,傅棠瞥了眼依旧不语的江澜音,眼睑半落,转身往太子身前走去。 “郡主。”银翘也不明白江澜音对待傅棠的态度,为何突然有了这般大的变化,握着伞遮于她的头顶贴近道,“雪水伤身,咱还是遮着点吧。” 江澜音搓了搓有些湿凉的手臂,抿了唇没有说话,但立于伞面下的身子,也没在向外挪动。 见江澜音不再抗拒,傅棠一直低垂的唇角,慢慢收回一线。 “殿下,可想清楚自己究竟所错在何?” 傅棠端立于太子身前,太子仰头与他对视,在看到他熟悉的挨罚前常见的神情后,匆匆低头委屈道:“元安知错,傅老师,我去给他们道歉!” 太子瘪着嘴转身便要去给小太监道歉,傅棠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道:“道歉不只是一句‘知错’,殿下还未说明自己犯了什么错。” 太子回头看向指尖用力的傅棠,片刻后红了眼哭出声道:“本宫已经说了!也答应道歉了!老师为何不肯原谅本宫!” 太子昂着头泪水蓄了满眶,一旁的小太监俯下身慌张地掏出巾帕为他擦脸,却被太子一巴掌拍歪了手。 “殿下。”傅棠低头看向他道,“他是谁?” 太子看了眼一旁瑟缩的小太监,没好气地偏头道:“本宫的贴身奴才。” 傅棠没有说话,太子顿了顿又收了脾气缓声道:“是小冯子。” “他叫冯宁,是东宫的掌事太监。”傅棠看了眼低首颤抖的冯宁道,“他的姓名、职分,殿下明明很清楚,缘何却唤不清他这个人?” 傅棠特意将“人”字重音,太子屏了息不敢说话。 “宽以待人,则人宽以待己;尊人以礼,则人尊以礼;敬人以诚,则人敬以诚。”傅棠松开按住太子肩膀的手道,“殿下所学,全然忘却。” “冯宁。” “奴才在。” 傅棠后退一步让出道路道:“今日天寒,带殿下回宫读书吧。今日之事,臣会告知于文太傅,想来明日太傅也会考查殿下的功课。” 太子的身形一僵,傅棠微微俯身行礼道:“还请殿下认真学习。” 稍显厚重的嘴唇蠕动,小小的太子怒斜了冯宁一眼后,低首应声道:“元安谨遵师命。” 太子拖着重重的脚步从江澜音身前经过,江澜音慢慢后退一步福身施礼。 见太子走远,江澜音偏头对身侧银翘吩咐道:“将伞还于傅相,谢礼后咱们便走吧。” 银翘看了看逐渐变大的雪花,还未来得及劝说,傅棠已经行至江澜音的面前道:“你如今当真要与我这般疏远么?” 江澜音笑了笑回问道:“妾身与傅相也没什么亲近的理由吧?” “你在恼我。” 江澜音眼尾微松,心中有些嘀咕,她如今的情绪这么外显么?早上季知逸很肯定地判断出她在生气,现在傅棠也这么笃定。 她自重生以来,好像有些过于松神了。 见江澜音没有说话,傅棠放低了声道:“我承认,这些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安排降香在你身边,更不该瞒着你。没有早些回应你的情意,也是我考虑不周......” “傅相想说什么?”江澜音掀眸望向傅棠,神色平静道,“错过便错过了,往事不提。傅相如今再提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江姑娘,矫枉归正。”傅棠的视线落于江澜音的面容道,“我一直在等你。” 江澜音蹙眉回望,傅棠看到她的神色,神情微紧随后稳声道:“今日,曾将军与魏将军的贺礼已经送到了将军府上。” 江澜音怔了一下,曾将军与魏将军如今分别是关宁军与安西军的首领,曾经都是她父亲的副将。 当年庆谷战败,她的父兄与一帮将士丧命于此,寒漠士气大涨。就在建梁低迷之时,带着塞北军一小支队伍埋伏在外的季知逸奇袭成功,以少胜多扳回一城。 再后来塞北势力三分,季知逸率领的延北军风头跃升,甚至还有传言,季知逸早有另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6章 第 16 章 “若是还…… 自从入了上京,江澜音就没有像今天这般心情舒爽过。 看着傅棠隐隐泛青的面色,江澜音咬着下唇拉紧了贴在脸侧的兜帽,收着下颌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那边是季将军和傅相么?” “嘘,小点声。” 江澜音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回廊,两三个宫女拿着扫帚正偷偷摸摸往这边张望。 说是宫规森严,但各种消息私底下总是传得飞快。 季知逸和傅棠对面而立,两个人虽然都没什么神情,但也都说不上和善。 尤其是傅棠的伞还落在地上,若是再不离开,明天的奇闻大概就是将相不和,竟在太后宫外大打出手。 江澜音掩唇低咳了一声,莲步轻移,端着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上前拉了拉季知逸的衣袖道:“夫君,天冷了,咱们回去吧。” 她和季知逸之间的利益关联,虽然绝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但也不代表这些可以随意拿到明面上,说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看热闹。 一直以来季知逸与她都是有商有量,江澜音想着他应当也是很理性的人,她给搭个台阶便算了。 然而等她掀眸看向季知逸时,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竟然比先前更冷了些。 一开始看向傅棠时,季知逸还只是眉头微皱,紧绷的下颌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美妙。但是这会季知逸低垂了眼看着她,单薄的眼皮也绷得发紧,唇角也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线。 江澜音圆睁着杏眼望着,慢慢偏移了瞳眸,只见傅棠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她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两个人都比先前更不高兴了? 有了江澜音的介入,周围偷摸观察情况的宫人也更加安静,扫地的动作几乎凝滞。 季知逸盯着江澜音一言不发,江澜音眨了眨眼尝试着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轻轻弯了眉眼柔声道:“夫君,手凉。” 江澜音伸出冰凉的指尖,本想着卖个惨,让季知逸稍微同情一下,他们可以早些离开。 莹白寒凉的指尖自温热的手背上轻轻划过,示弱示得差不多了,江澜音刚要收回手,手背倏然一片热意。 修长的手指紧紧覆在合拢的细嫩指尖处,宽大的掌心裹紧了她瘦削冰凉的手背,热源自掌间重叠处源源不断的涌来,江澜音轻轻牵了牵自己的指节,覆盖在上的手指顿时握得更紧。 行叭,好像不给动。 也不知是哪个刚入宫的小宫女还不太懂规矩,细微的呼声自远处传来,江澜音斜眸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三个小姑娘正捂着嘴挤在一起,双目光亮地盯着她和季知逸,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季知逸也发现了那边的小宫女,转头看了一眼,手掌又裹紧了几分。 江澜音低头看了看季知逸握着她的手,随后恍然—— 他们是新婚夫妻,就该这样才对! 季知逸还是懂如何堵流言的。 江澜音轻轻晃了晃交握的手,低垂了眉眼,侧头温和唤了一声:“夫君......” 季知逸微微屏气,片刻后眉眼一柔道:“我们回去吧。” 江澜音点了点头,季知逸也没再管一旁的傅棠,抬手为江澜音拂去了帽檐处的浮雪,牵着她转身离去。 “郡主。” 季知逸的脚步一顿,江澜音也随着他停下。 傅棠看着紧紧挨着的俩人,原本清亮的瞳眸沉如深渊。 他死死盯着被罩于宽大貂裘中的江澜音,指尖掐得青白。 “郡主,今日与醉茗楼中说得话,傅某全然真心。”傅棠缓缓呵出雾气,盯着江澜音的双眸,微润而又坚定道,“我会一直等候郡主的答复,哪怕是拒绝,也不会改变。” 季知逸垂于身侧的手紧了紧,另一侧牵着人的手倏然带动摇晃。 江澜音带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道:“走吧,回家了。” “嗯。” 相携的俩人慢慢走远,被遗落的傅棠终是没得到一句回应。 一个眼神也没有。 风雪逐渐增大,季知逸拉着江澜音走得愈发急促。 几乎小跑着跟上的江澜音忍不住喘了两口,回神的季知逸这才发现她已经累得面颊泛红,脚步一顿,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江澜音掐着腰急喘了几口,缓过劲后,看向一旁面容冷峻的季知逸,犹豫了一息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季知逸沉默了片刻道:“你在恼我。” “我恼你什么?”江澜音有些莫名,笑着摇头道,“庄子的事不是已经说好了么,我没有再生气。” 季知逸抿了下唇摇头道:“是他说‘你在恼我’时。” 江澜音怔愣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季知逸的意思。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和傅棠的对话,你在恼我...... 想起是什么时候说到了这句话后,江澜音喉头一哽。 这么早就来了么?竟然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全程。 见江澜音垂着眼睫没说话,季知逸神情微变,眸光闪烁无措道:“对不起,偷听了你们谈话。” 江澜音倒是没在意这些,反正都是傅棠说得些哄骗人的话,听也就听了。 她比较在意的是,季知逸听了后的感想。 江澜音眼神轻飘,唇瓣翕动吞吐道:“我......可以解释。” 季知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江澜音松了松脖颈处的系绳,指尖划至绳末缓慢缠绕了几圈。 她绞着绳瞟了眼依旧没有动静的季知逸,收回目光轻咳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有。” 季知逸回答得很果断,他看着江澜音问道:“你喜欢他么?” 季知逸问得既直白又出乎意料,江澜音思索了片刻,认真了神情诚实道:“曾经喜欢过。” “那现在呢?” 浓墨般的瞳眸里映着她的轮廓,一向冷峻的面容,这会却如初春的薄冰,似乎随时都会碎去,不知翻涌而出的会是何等光景。 江澜音的视线在他的剑眉星目上描摹,片刻后珠翠轻响,她抬手抚住因为摇头而晃动的鬓边流苏道:“若是还喜,又怎会说曾经。” 漆瞳渐明,薄冰化去后,翻涌而出的是明媚春阳。 季知逸弯了弯唇角,点头低应道:“嗯。” 嗯......嗯? 江澜音怔愣着看向已经准备转身继续走的季知逸,被他拉着走了两步后才反应过来,主动跟到他的身侧道:“就这些?你没有其他要问得了么?” “问什么?” “就......” 江澜音倏然卡了壳。 是啊,问什么? 难道问她为什么曾经喜欢傅棠,现在又为什么不再喜欢? 这些对于季知逸而言,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他和曾魏两位叔叔的关系已经开始缓和,他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爱过谁,喜欢谁,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江澜音低头看了眼季知逸尚还牵着她的手,她如今该做的就是和季知逸维持好这一份表面关系,然后各自安好。 她望着神情柔和了许多的季知逸看了片刻,回想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7章 第 17 章 她是个不…… 江澜音出生自塞北,宣庆帝登基之前,她都是养在父母身边。 那时候,江大将军每天忙于战事,而她的母亲又操劳着生意上的事情,她便被交于其他将士的亲眷连带着照看。 张婆婆便是照顾她最多的那个人。 张婆婆育有二子,长大后也随着张叔一同上阵杀敌。江澜音离开塞北时,父子三人已是她父亲的得力战将。庆谷一战后,她一直以为他们随着曾叔叔去了关宁军,没想到他们竟是和父兄一起命丧庆谷。 “他们没有死。”张婆婆陪着江澜音在庄园中漫步,疲惫浑浊的双目,迸出坚定的光亮道:“谁都没有见到他们的尸身,他们一定没有死。” 江澜音看了眼神情倔强的张婆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庆谷一战,尸骨成山,又如何能辨得清每一具尸身?但是寻不到尸骨,也是将士亲眷的一线希望,这唤人梦醒的话,江澜音实在是说不出口。 “江小姐也觉得老身是在妄想?”张婆婆低了头喃喃道,“曾将军说老身糊涂,可老赵、小高......他们一整个营的人都没有找到。成千上万的尸骨啊,怎么就独独完整地缺了他们这三百多人?” 张婆婆忍不住又含了期待,回头看向季知逸道:“季将军,您说哪有这么巧合,他们肯定是还活着!” 江澜音也一同回头望向季知逸,一直沉默跟于身后的季知逸,停顿了片刻也未反驳,只是轻声反问道:“若是他们自庆谷之战中存活,如今又该在何处?” “可能他们侥幸逃脱了,从别得道离了庆谷;也可能他们被寒漠掳了去,做了俘虏......” 张婆婆大概做过无数设想,这会一连说了许多自己的假想,可是说着说着,她沉默了下来,颤抖着低咽了一声,抬手抹上了湿润的眼尾。 季知逸静静地听着她的低泣,须臾后抿唇温声道:“当年的俘虏,在我们夺下沙水城时,寒漠为表议和诚意,便已悉数交还。庆谷四周,高山密林,战事结束后,凡人马可经之处,我们皆有搜寻。若他们另寻他道而活,又怎会至今无人现身?” 张婆婆滞了半晌,季知逸放缓了声,低沉坚定道:“而且,他们不会那么做。” 张婆婆半启着唇哽咽无声,好一会后才捂住脸喘泣而出道:“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江澜音轻轻拍抚上张婆婆颤抖的瘦弱肩膀,看向季知逸的眼神带了丝不解。 季知逸摇头道:“他们不可能做逃兵。” 江澜音恍然。 同袍中伏,以张叔他们的性子,又怎会逃跑苟活? 就算活着,他们也不会抛妻弃子,多年不归乡。 “曾将军也训斥过老身,说老身糊涂。孩儿他爹与孩儿们,上战场与那些敌犯以命相拼,全了名儿,挣了彩儿,老身却抱着侥幸的想法,想着他们做了逃兵,这是侮辱......”张婆婆掩面痛哭道,“可老身就这么一丝希望了啊......” “外敌来犯,拔刀卫国,好男儿生当如是!” 提着桶瓢的老者突然从树后转出身道:“张家嫂子,你自己教育阿成时还知道这么说,这会怎又伤怀起来了?这若是让阿成见着,又该如何做想!” “何叔。” 季知逸恭谦颔首,被唤作何叔的老者低首回了一礼。 他拎着浇花的木桶跨过矮丛走来,江澜音这才发现,这位何叔的右腿歪扭,走路一瘸一拐。 “何叔五年前因为腿伤从军中退了出来,因为没有妻儿,孤独一人,我便将他带来了这边的庄园,平日里在庄里修剪花木。” 何叔的面容凶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江澜音微笑招呼道:“何叔好。” “你是江家的女儿?” 江澜音点点头,不料老者冷哼了一声“小白眼狼”,随后便拎了桶转身离开。 季知逸眉头倏皱,江澜音有些无措地呆在了原地。 张婆婆放下擦拭面颊的围裙,看向江澜音尴尬解释道:“老何先前是魏将军的前锋......脾气冲,但人不坏,小姐别和他计较。” 季知逸也没料到何叔对江澜音会是这样的态度,倒是江澜音自己先明白了过来。 “何叔说得没错。”江澜音勉力牵了牵唇角道,“魏叔他们待我如亲女,可我......是我辜负了他们的爱幼之心。” “原来江小姐也知道自己是那无情之人。”何叔一边浇花一边嘲讽道,“不过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又怎会在意旁人那点关爱。每日与京中贵人来往,忙得不可开交,哪能有空搭理曾经的叔父们的问候?依老夫看,魏将军他们担心这侄女,实在是多虑了!” 江澜音抿了唇没说话,张婆婆拍了拍何叔的手臂道:“这上京哪里是什么安逸地,江小姐孤身一人在这已是不易,她定是有她自己的难处,魏将军他们尚能理解,都不曾说过什么,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少言几句!” 何叔气哼了一声,将手中水瓢一泼,拎了桶跛着脚,一轻一重的快速离去。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张婆婆踌躇片刻安慰道:“江小姐别往心里去,他这人总是胡言。” “没事,本身也的确是我的错。” 江澜音垂了眉眼低头失落,张婆婆有些焦急地望向季知逸,季知逸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张婆婆先离开。 张婆婆福身退下,见人走远后,季知逸才低声问道:“你在躲魏将军他们?” 早年延北军与关宁军、安西军一同退敌时,他倒是听闻曾、魏两位将军时常会寄书信关怀江澜音,偶尔得到些新奇玩意,也会寻驿使将东西带于她。 近几年三军分戍塞北,他倒是不曾打听过他们与江澜音的关系,前些日子魏将军来信问候,他也还以为江澜音与他们关系甚密,但今日听何叔之言,江澜音与他们似乎有所疏远。 “我为何躲他们?”江澜音半垂睫羽平静道,“父亲已经去世,两位叔叔如今也各为将领,我与他们不过是塞北相处了一段时日,时别多年,自然也说不上多熟络。后来他们来信于我,我也只知道回一句安好,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可言,加之回信还需托人相送,实在是不方便,联系也便少了。” 江澜音说得冷漠疏离,季知逸盯着她思忖片刻,随后肯定道:“你是在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目的是保护他们。因为陛下与太后一直心有猜忌。” 江澜音抬眉否定,在对上季知逸精亮的目光后,偏头一笑道:“你想多了,就只是我和两位叔叔关系一般罢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识大局之人,如今塞北的形势严峻,他们不会与你过分僵持。我既与你成婚,他们也不会再为了当年庆谷一战后的变化而与你继续较劲。” 季知逸怔了片刻,眉目骤然一紧道:“什么意思?” 察觉出季知逸的气场变化,江澜音有些疑惑道:“你答应成婚,不正是为了这一点么?” 季知逸许久没有说话,墨色的瞳眸里浪潮翻涌,半晌后轻声问道:“那你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8章 第 18 章 他的心上…… 听溪苑的风景很美,江澜音的心情很好,季知逸在一旁很安静。 张婆婆跟在身侧介绍着庄园里的情况,江澜音一边听一边斜眸,沉默的季知逸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左后方,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还翘了翘唇角,温和地笑了一下。 嗯......笑得很俊,就是感觉笑容和他的真实心情和离了。 江澜音收回视线,开始琢磨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赵深从不远处小跑而来道:“将军,林将军邀您过去一叙。” “林越?”季知逸紧了紧眉心道,“他怎么在这?” “啊?”季知逸的语气有些冷硬,察觉出他心情不太好的赵深挠了挠耳后根道,“不是您昨夜许了林将军来这边泡温泉么?” 季知逸顿了一下,倏然想起林越昨夜说要来帮他先看看别苑环境,替他装扮装扮,方便他日后带江澜音来游玩...... 他瞥了眼还在左顾右盼欣赏风景的江澜音,一直紧合的后槽牙不禁又用了几分力。 “将军?” 赵深不解地看向突然就冷了气场的季知逸,有些想不明白,这气候回寒,为什么他家将军也跟着回寒了?明明自琼花宴后,每日待人做事都是如沐春风...... “我等下过去。” 季知逸望向江澜音,江澜音明白道:“没事,我跟着张婆婆逛一逛,将军有事先去忙便是。” 本想带江澜音一同去见林越的季知逸默了一瞬,然后点头道:“好,若是你逛好我还未回来,你便让张嬷嬷带你去暖阁寻我。” “好。” 季知逸跟着赵深一同离开,江澜音收回视线与张婆婆闲聊道:“将军与林将军的关系似乎特别要好。” “是,林将军是将军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将军每次回京,必然是要与林将军一同饮酒谈天的。” “他们怎么会这般相熟?” 江澜音记得季知逸是贫苦出生,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他在前线实打实拼搏出来的。 而林越是林太尉唯一的儿子,从小便含着金汤匙。十五岁那年入了南府军,此后青云直上,不过短短几载,便已是南府军右将军。 一个是刀光剑影里血拼出来的功勋将军,一个是倚着高树在暖阁里长大的贵气公子,加上她听过的那位林将军的风流事迹,她实在是难以将他和季知逸,以至交好友的关系联系起来。 “具体的情况,老身也不大清楚,只是将军将咱们安排至此处后,林将军时常会来替他照看。”张婆婆笑了笑道,“不过,那位林将军看着是个温性子,手段脾气倒是比咱们将军还要硬!” “为何这么说?” 江澜音先前同林越见过几面,这人逢人便弯着眉眼笑得和善,若是有莽撞的小宫女撞着他,也是和和气气从不与人计较,旁人都说他是活脱脱的“小林太尉”。 “先前冯家的公子看上了赫柔,我们搬出将军也不得用,他硬是将人拖进了酒楼,那日正好林将军也在楼中饮酒,他闯进了屋带回了赫柔,还折了那冯家公子的右手。” 想想这种恶霸挨揍的画面,江澜音都觉得大快人心,张婆婆笑赞道:“那位林将军倒是热心不怕事的人。” “说人,人便到。”张婆婆看着不远处端着果盘而来的姑娘喊道,“赫柔,快来见见江小姐!” 听到张婆婆地呼喊,小姑娘托着果盘快步而来。 鹅蛋脸,五官小巧柔和,笑起来单薄的眼皮带出浅浅一层褶痕,看起来娴静温柔,确实是个美人。 张婆婆指了指江澜音示意她招呼,赫柔看向江澜音笑了笑,略带疑惑地行礼道:“江小姐?” 江澜音愣了一下,小姑娘声音轻软,但是腔调略高,尾音还带着卷儿,显然和建梁的说话方式不大相同。 “老糊涂了!江小姐已和将军成婚,老身当唤夫人才是!” 赫柔思索了片刻,听明白了张婆婆话里的意思,绽开笑颜福身再行礼道:“赫柔见过夫人!” 江澜音打量了赫柔几眼,随后看向张婆婆缓声问道:“赫柔姑娘似乎不是建梁人?” “她是北依族人。” “北依族?” 江澜音不禁诧异地多看了几眼。北依族生活于塞北与寒漠的边界密林中,喜避世群居,甚少出族。莫说是在上京,她在塞北那几年,也不曾见过一个北依族人,所知信息还是从书中得来的。 “赫柔生于族外,已经很适应咱们的生活。只是阿柱随着季将军长期征战,全靠她娘带着,便又传了许多北依族的习惯。” 张婆婆话语一顿,想起江澜音不知这些,又详细解释道:“赫柔她娘长于北依族内,早些年将军带人突袭,阿柱他们迷失了方向,恰巧救了被野兽追赶的赫柔她娘,之后她娘许了芳心,便离了族,跟着阿柱回了塞北。” 说到这,张婆婆忍不住愤道:“阿柱也是个命薄的,孤儿一个,连个贱姓也没有,好不容易成了家,跟着季将军眼见日子好过了,结果被寒漠那群天杀的畜牲害了!如今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旁人见她们是异乡人,还可劲儿地欺负!” 话一出口就如开了闸的水,张婆婆又哽了声诉说起这些年众人生存之苦。 赫柔听不大明张婆婆呜咽声里的话,一脸慌乱不知所措。江澜音指了指她手中的果盘,挥手示意她先去暖阁送东西。自己则静静扶住张嬷嬷往前走,静静地听她诉说这些年的事。 江澜音沉着心情陪着张婆婆一路走至了一大片空旷之地,这才发现别苑的后处竟是一整片马场。场侧喝声阵阵,十几个少年正围着一位赤膊舞剑老者,鼓着掌兴奋不已。 先前看过庄园里的情况记录,江澜音只觉庄中留有的仆从数量过多,倒是不曾想这些人里竟还有这么多十一二岁的少年。 江澜音垂眸思考了片刻,想着张婆婆刚才所言的人似乎都是军中遗孀,倏然有悟道:“张婆婆,这个庄里的人,都是军中亲眷么?” 张婆婆怜爱地看着前方那群少年道:“是。承蒙将军关照,将我们这些被遗留下的老弱病残带至了上京。我们都是些拖累,本该自己在外随意寻个谋生,但是将军坚持如此,为了这些孩子,我们也便随着来了,说来终归是自私,累了将军。” 难怪账上每年收少支多,京郊的几个庄子,各个仆从都比将军府还要多。 明白了季知逸的意思,江澜音不禁笑了一下—— 泥菩萨的身子,活菩萨的心。 “奶奶!周爷爷今天给我们耍了一套新剑法,好厉害啊!您快来看看!” 阿成拎着半身高的木剑奔跑而来,看到江澜音后愣了一下道:“奶奶,她是谁啊?” 张婆婆擦了擦阿成额上的汗水笑道:“阿成,这是季将军的妻子,你该唤声夫人。” “将军哥哥的妻子!夫人好!” 阿成的眼睛乌黑明亮,他看着江澜音咧唇笑道:“夫人就像画卷上的神女!好看!” 张婆婆轻轻捏了捏阿成的脸颊,江澜音忍不住笑道:“我像神女,那你将军哥哥呢?你心中的他又是怎样的?” “战神!”阿成双手握住木剑挥了两下道,“他比神君还要英勇!武功好!心肠好!长得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9章 第 19 章 他给的肆…… “所以,她是纯粹利用你出宫?” 林越又是一阵大笑,抬手抹了抹眼尾的泪花,看向一旁铁青着脸的季知逸笑道:“她那天在醉茗楼买酒,也是为了灌倒你?” 季知逸端了茶盏没说话,林越笑得更开怀道:“有意思!荣姐特意换了酒死死提防,怕大家灌你,没想到这新房里反倒是漏了风,新娘子自己下了手!” “没有。” “嗯?” 林越笑喘着看向低语的季知逸,季知逸瞥了眼林越道:“她的酒也被荣老板换了。” 林越笑声一顿,随后嘶了一声道:“所以说,你是清醒地忍完了洞房花烛夜?” 季知逸没答话,星目一厉,手腕一转将手指捏着的茶盏旋了出去:“聒噪。” 林越抬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茶盏,将已经凉了杯壁的茶盏放于桌面,揉着笑得酸疼的小腹,起身搭上了季知逸的肩膀道:“兄弟,柳下惠见了你也得自愧不如啊!” 季知逸掸开林越的手,冷着一张俊颜道:“行了,你脑子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可听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还真有些你想听的。” 季知逸斜眸看向倚了桌子,随手抛玩苹果的林越道:“你有什么消息?” 林越弯了弯上翘勾人的桃花眼,故作神秘的勾了勾手指,示意季知逸靠近来听。 “爱说不说。” 季知逸掸了衣摆站起身,被忽视的林越无趣地撇嘴道:“你这人还真是没意思,活该讨不着姑娘欢心!” 眼见季知逸已经要迈到门口了,林越跨步追去道:“是和傅相、你家夫人有关的!” 季知逸的步伐一顿,转回身看向林越,林越勾住他的肩膀往回走道:“就知道你对这个感兴趣。那天咱们在醉茗楼遇着了你家夫人和傅棠,你还有印象吧?” “说重点。” “行吧,不会聊天......”林越叹了一声道,“当时张大人闯进来,情急之下,你不是把我给推进去了么?你猜,你们走后我发现了什么?” 季知逸盯着林越等答案,等着互动的林越松开手没劲道:“你们走后,傅棠因伤晕了。我听了下墙角,似乎与傅老夫人有关。” “傅相是傅老夫人的独子,她如何会伤他?” “老疯子呗!”林越跨坐在凳子上嫌弃道,“她对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倒是下得去手。我娘常说,她对我就是不够狠,不然一定也能像傅老疯婆一样,管出个成器的儿子!” 傅老夫人是名门嫡女,傅老太爷去世后,仅凭一己之力便将整个傅家把持得极好,原本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分羹的旁支,也被她一番手段收拾得服服帖帖。后来傅棠官拜丞相,整个傅家更是唯她二人马首是瞻。 傅老夫人一贯心高气傲,但也确实有着旁人不可及的管家之能。以母之身担起家中重责,她对傅棠管教严苛本也应该。只是教导至此,多少有些不合常规。 季知逸眉头轻拢道:“你可知她这次为何对傅相动手?” 林越挑了挑眉头道:“因为你家夫人。” “因为澜音?”季知逸的眉心深拢追问道,“为什么?” “直接原因是,傅棠将傅老夫人准备的太后寿礼更换了,而原本的寿礼,他赠给了你家夫人补衣裳。至于根本原因嘛......” 林越勾了勾唇笑道:“根本原因是,傅棠以傅家祖传玉簪为订,想娶江澜音为妻,而傅老夫人原本的意思是,让她做妾。” 季知逸冷着脸低嗤了一声:“荒唐。”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那是傅家,傅老夫人这么想也不是痴人说梦。” 林越唇角一落,垂眸敛了讥讽道:“毕竟那是可以和‘栖凤’文家齐名的傅家,谁家飞燕不想入?” “江姑娘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可终究是孤身一人,定安侯府早已名存实亡,若非其母留得丰厚嫁妆与曾、魏二位将军......”林越嗤了一声,“傅老疯婆眼高于顶,这傅家的妾位也是贵重。” 季知逸的唇角绷得紧直,搭于桌沿的手捏得青白。 林越瞥了眼他的神色,倏然抬眉问道:“倒是你有些不对劲,你对这位江家小姐究竟是何心思?你先前不是说,此番入京无论什么封赏都不会接么,怎么转脸就答应了这场赐婚?” 季知逸视线一收,林越更加好奇地贴近坐道:“那日在校场,你的反应也不对!那件狐裘本是要给云姝的吧?还有竹剑!你何时这般怜香惜玉了?” “旁人说你是为了塞北的关系,我可不信这些。”林越亮着眼眸追问道,“我猜猜......和你年少时所遇的那个贵人有关是不是!” 季知逸神情微顿,推开林越贴到面前的脸道:“你答应了阿成教他们箭法,你该去马场了。” “季知逸,你脸红了!” 林越眉宇飞扬道:“我就说你怎么年年春时回京都要去香山寺,也不见你进寺求神拜佛,原来是去偷看江小姐!” 季知逸眸光轻闪,起身向外道:“她还在等我,先走了。” “喂!季知逸,你多大年纪了,还这般纯情!” 林越撑着桌面一跃而过,扯过季知逸的肩头挑眉道:“老季,近水楼台先得月,该下手时就下手,可别让旁人从你的塘里把这月亮捞走了,我看傅棠就挺惦记的。” 季知逸的肩背微绷,轻抬下颌睨向身侧林越,从肩上拂开他道:“不可能。我先走了,你自便。” 林越也不知道季知逸的“不可能”是过分自信,还是自我安慰。他掐着腰对着季知逸挺直得背影喊道:“女人都是要哄得!多说好话,少臭着一张脸!” 眼见季知逸紧着脊背走出了门,林越滚了下舌尖摇了摇头。 嘴硬的人,情路坎坷哦。 季知逸僵着身走了一路,直到看到马场边摸着马驹的江澜音,一直紧绷的胸膛才缓缓放松,慢慢舒了气息。 “将军!” 陪着江澜音的周叔最先看到慢慢走来的季知逸,江澜音回头看向他,摸着马鬃笑容明艳道:“将军,周叔说这些都是顶好的马驹,可日行千里,当真如此么?” 江澜音抬手蹭了蹭马儿的颈脖,季知逸自她身上收回视线,低道了一声:“退后。” 江澜音不明所以地撤手后退,季知逸倏然跃身上马,握住缰绳重重一抖,腿间发力,马儿顿时嘶鸣而出。 不远处练剑的少年们闻声奔跑而来,他们挤在马场边看着场内的季知逸欢呼不已。 江澜音立在他们身后,远远望着马场内肆意纵马的季知逸,视线竟是一刻也放不开。 初春的马场,浅草被微雪压得低首,而马背上的青年,身姿玉立挺拔,厉目凝视前方,线条分明的下颌轻抬,剑锋般的眉宇间尽显傲然,马场周围的嫩绿都不及他一分鲜亮。 青年倏然回首,看到场边静立的江澜音后,缰绳猛曳,调转马首快速飞奔而来。 飞奔的骏马带来烈烈疾风,前方的少年们慌张后退,江澜音却微眯了眼寸步未移。 她迎着他的注视,心跳鼓动间,蓦然有一种感应,他是来寻她的。 疾奔而来的青年忽然弯身,视野晃荡,下一刻少年们的呆愣变成了惊讶,随后一道道挥着双手的惊喜身影,缩化为一粒粒墨点。 寒风吹得脸颊生寒僵硬,江澜音抬手拨开遮眼鬓发,努力睁开瞳眸,满目欣喜地看向急速飞转的四周。 “是千里马么?” 耳侧寒凉的北风中忽然逆来一股热息,江澜音动了动耳廓回头笑道:“是!很快......” 小巧的鼻尖轻轻擦过修刮干净的下颌,江澜音怔愣地抬头望向季知逸微扬的侧脸,阳光穿过枝桠落于他的身上,侧边轮廓忽明忽暗,英挺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0章 第 20 章 谣言满天……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夫人她“贤良淑德”最新章节、夫人她“贤良淑德”吃猹的瓜皮、夫人她“贤良淑德”全文阅读、夫人她“贤良淑德”免费阅读、夫人她“贤良淑德” 吃猹的瓜皮 《夫人她“贤良淑德”》简介: 简介:【没得心的表面完美贵女】 【铁了心的忠犬直男将军】 江澜音双亲早亡,寄养深宫。 琼花宴上一舞惊鸿,迷了满座宾客之眼,也乱了那端方君子之心。 同年,丞相傅棠赈灾有功,惟讨了一份封赏。 第二年,她成了傅棠的妻。 第三年,她葬入傅家祖坟,碑是傅棠亲手刻的,毒也是他亲手下的。 一朝重生,她回到了琼花宴当日。 依旧一舞惊鸿迷人眼,她借着这支舞找陛下要了封赏。 第二年,她成了季知逸的夫人。 第三年,她因贤良淑德,闻名天下。 ———江澜音贤良淑德小日记——— (一) 永和二十八年三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