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男主谋害我之前》 1. 重生 沈映鱼死了。 但老天待她不薄,死很多年后,又重生回到了十七岁。 …… 西窗残烛,夜幕恰临。 月色渐起,月华笼罩在宁静村庄中,仿佛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偶尔还有一两声犬呜鸟叫,显得格外恬静。 狭窄石头砌成的院中,月色顺着窗牖往里探去,半映着里面简单仿古似的沉木物件,上面都似铺着一丝雾蒙蒙的灰尘,整个院子只有一间卧居。 而最里面那张破烂的床上,沈映鱼正失神地躺在上面,似还没有从突然的变化中回过神。 脑海中原本被遗忘的记忆越发清晰,她才渐渐反应过来。 她好像重生了。 想起当年惨死的场景,沈映鱼迟钝地转着眼珠子,目光投向一旁的窗牖,好似还能嗅见当时的血味儿。 现在没有无边的黑暗,也没有看着自己被虫子蚕食着,一点点感受死亡的到来。 她死在北齐十三年,死后才发现自己是话本子上的人。 但并非是主角。 她是男主年少时折辱欺压他,等到日后男主成为一手遮天的权臣后,又被狠狠报复回来的恶毒配角。 而男主角是以前与她生活过一段时日的孩子,苏忱霁。 现在苏忱霁十岁,她十七。 但她这时候正受着话本剧情的影响,每日对他非打即骂,甚至还会在不久后的某一日,将他转手卖给了人牙子。 后来他其中经历不明,总之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 再相会时,苏忱霁将她带去了盛都。 沈映鱼直直地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肉真实的在牵动,已经好久未曾感受过了。 脑海那些尘封的记忆,宛如新娘子的红盖头般,一点点地清晰着。 在顺德五年之前,她还是晋中沈府的嫡次女,但当年生了一场大火,沈府百口人皆烧死,只剩下了她和苏忱霁被乳母陈娘带去了乡下。 但好景不长,陈娘没过多久便劳累而亡,死之前将苏忱霁托付给她。 苏忱霁是长姐带回来的孩子,按理说她本该好生待他,许是受到话本剧情的影响,非要将沈府被灭的罪名责怪在他的身上。 平素对苏忱霁非打即骂,甚至还丧心病狂,将年仅十岁的他贱卖换钱财。 后来苏忱霁不知如何成成了瑞王身边的人,一路扶持瑞王登基为新帝,没过多久他就成为了北齐最年轻的权臣,一路平步青云。 不过她死得早,在苏忱霁帮瑞王夺位时就被人用诡计,让太子误以为自己于苏忱霁很重要,然后太子抓去她威胁他。 因为虽然表面她与他有旧仇,实际夜间帐中燃香,交颈缠绵。 不过哪怕如此,她私心以为自己对苏忱霁不重要,他也不可能会受此胁迫。 所以早在很多年前,她也的确死在了诏狱。 因太子是晓得把柄是假的,故而才这样怒气将她吊死在诏狱中。 其实想来,她死得还挺冤枉的。 她死后意识莫名一直留在他的身上,亲眼看见他的一生,也过得并不好。 因早些年她是他一切苦厄的源头,造就幼时的凄惨遭遇,养成了杀人如麻的性子。 尤其是晚年,亲眼见他彻底变得杀人如麻,状若疯子,最后亦是死于杀戮过盛,而在佛前发疯自裁而亡。 所以最开始睁眼没有看见苏忱霁,沈映鱼险些以为自己投胎了,但记忆却告诉她并未有。 黑暗中,沈映鱼后知后觉地猛捏着自己的鼻子,窒息感袭来,才怔怔地松开手。 她真的还活着,没有死。 许是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遇见起死回生的事,心中早已经没有任何起伏。 但如今不再受话本的影响,忆起他的晚年遭遇,沈映鱼心中对他升起了奇怪的愧疚,那感觉如同蛛网缠裹着心脏,窒息,泛着疼意。 其实他本该能成为风光霁月的少年人,而不是被她将那些无辜之事牵连至他的身上,最后害得他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丧心病狂的将一个孩子再卖了。 如果可以,先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 窗牖外春雨细打,将外面的芭蕉都淋湿了,雨渐停息,村庄的鸡鸣声再度响起,天方有些明亮了。 卯时。 沈映鱼睁着清明的眼睛,掀眸扫过透着一丝光亮之处,然后缓缓地坐起来。 周围充斥着一股长久未住人的古怪味道。 她下意识地低头嗅了身上盖着的被子,无法形容的味道,顷刻就冲击到她的脑子,差点就要干呕出来了。 这味道该是有多久没洗了!什么味都有。 沈映鱼颇为嫌弃地将被衾推到一边,一副拒绝再碰的姿态。 饥饿感传来,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 房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她在黑暗中的视线向来就不好,但幸好没死之前就失明过了,如今还算习惯。 沈映鱼沿着记忆摸索着,脚下踉跄几步缓缓摸索过去,打算去点蜡烛照明。 根据记忆,她拿着打火石,对着有蜡烛的地方打去。 “啪——” 火苗落在蜡烛上。 瞬间,原本黢黑的房间亮起来,烛火摇晃着欲灭不灭的暗光。 沈映鱼点完蜡烛后,坐在梳妆台边托腮思考,现在家里是半颗米粒都无,连活下去都困难。 不过她记得好似家里还有一块薄地,现在可以去弄点回来,再用开水煮煮许是能坚持一段时间。 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因为沈映鱼依稀记得,家里好像连油都没有。 坐了良久,天边有鸡鸣声起。 沈映鱼抬眸,透过被纸糊住的窗户望着外面。 天方亮。 好像苏忱霁昨日将最后一点吃食都给了她,他只怕是到现在都因为没有吃东西,而还饿着肚子罢。 沈映鱼努力在脑中回想,现在的苏忱霁是什么模样。 依稀记得,他如今好像瘦小得可怜,如同一只被人随意遗弃在雨中的可怜小狗。 不过虽然现在的苏忱霁瘦小,但日后他却生得极其出色,芝兰玉树,貌似好女。 当年盛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2. 改变 想起前世自己做过的恶事,沈映鱼努力柔和表情,弯了弯嘴角。 她记得自己现在十七,正是风华正茂的豆蔻年华。 以前尚在苏府时,便有不少的人夸她是玉琢般的人儿。 虽然这两年过得不是很好,也不过是憔悴了些,想必还是有几分纯情在,笑起来应是温和的。 “忱哥儿,怎么蹲在地上呢?阿娘方才找不到你,可吓死了,还好你无碍。”沈映鱼神情温柔,只差在眼中刻着温婉两字:“腿麻了没?上床上睡一会儿吧。” 因当年乳母将她带来,让她用的身份是破产商贾府上的小寡妇,而苏忱霁则是她的养子,所以他一直对外唤她阿娘。 沈映鱼上前轻轻拉他的手臂,欲要往榻上带,将碰上便明显感觉手中的人身体一僵。 苏忱霁掀眸觑眼前这个乱发糟糟,笑得还甚是古怪的女人。 视线往下滑动,定格。 那双脏兮兮的手紧抓着他的臂上,被触碰的皮肤上似乎还似带着灼伤感,浑身忍不住泛起细微的小颗粒。 苏忱霁动了动手,却无法挣扎开。 他将头微昂起,凝望着沈映鱼,语气似带着几分麻木的怯意,宛如精致空洞无神的木偶娃娃。 “阿娘,我不困,饿了吗?我这便去做饭。” 说罢他站起身,向后退一步,但沈映鱼依旧还抓紧着不放。 他顿了顿,黑暗中小脸丝毫情绪起伏都无,但却抬起乌葡大的眸,语气带着困惑:“阿娘?” 似是对她如今的反常有些不知所措,那张白净漂亮的脸,给人一种无害又蛊惑的错觉。 这般乖巧的孩子。 沈映鱼心中一软,伸手想要怜爱抚摸他的头。 但苏忱霁却以为她是要来打自己,顺从地紧闭双眸将脸别过。 手被躲开了。 沈映鱼也不诧异,想许是将他吓着了,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倾下腰。 她的语气尽量温柔:“照顾你是应该的,今日我来做饭,你先去床上躺躺罢。” 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小孩,她眼底的怜惜更浓了。 前世的苏忱霁虽然生得高,好似也很清瘦,他那时常带着病态的苍白,唯一不变的便是漂亮皮囊。 苏忱霁闻言掀开眼眸,里面满是冷静,用着隐晦的眼神打量眼前的人,唇微蠕动:“阿娘,还是我去吧。” 以前都是他做这些,今日她却主动来包揽,如何看都很一反常态。 思及昨日他在饭菜中下足了药,现在她却跟没事人一般地浅笑晏晏。 难道是发现了昨日他下药之事? 苏忱霁手骤地捏紧了,背脊紧绷着,头细微地一偏,凌厉地凝视眼前的人。 警惕得似乎只要她做出,任何企图伤他的行为,绝不会如以前那般无动于衷。 “不用。”沈映鱼微微一笑,暗自瞥着他浑身绷紧的样子,接着道:“家里许是没有吃食了,天微霁,我去外面寻些吃的回来,你去我不放心。” 看来她之前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他对自己降低防备。 沈映鱼此话本是发自内心地说的,可落入苏忱霁的耳朵中,已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恐是怕他逃跑了,没人她干活。 “去吧。”沈映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毛茸茸的,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 这次他没有躲开,神情怪异地盯着她,冷静的在心中暗忖,她究竟知不知晓昨日下药的事。 若知晓,恐怕早已经暴怒,可若是不知晓,她如今着实怪异。 莫不是新想了折辱他的的法子? 苏忱霁抿唇,垂下眼睫,将眼底晦涩的神情遮住,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反抗。 腹中饥饿感袭来,他感觉头渐晕,身子细微地晃了晃,手撑着墙面维持着身形。 其实他有几日未曾好生休息,也未曾吃过饭了,早已经忍至极限。 所以随后的苏忱霁,在沈映鱼半推半就之下,躺到了床上。 沈映鱼看见他终于躺上去了,松一口气,方才仔细看过了。 他眼底乌青,脚下蹒跚不稳,可见身子羸弱又不良。 想起自己以前所做过的事,沈映鱼轻叹息,见躺在床上的人,合衣躺着,并未去碰一旁的被衾。 这被衾方才她是感受过的。 改日寻个好天气,弄出去洗洗哂哂罢。 怕他受凉,沈映鱼上前去将一旁的被衾拉过来,盖在他的身上。 见他神情乖巧,沾床便熟睡,沈映鱼怜惜地理了理被角才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行至门口,悄然地阖上门。 在她出门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鸦青般的眼睫轻颤,身子微动,那床被衾便滑落至地上。 恶心。 苏忱霁缓缓坐起身来,冷静地目光环视周围,侧耳听见外面的动静,似是在漠然地思忖,她这般的变化究竟是为何。 倏地想起了什么,他眼中浮起一丝情绪。 如今能想到这女人可能有两个目地,一是养好自己,然后卖给别人做奴。 前几年一路颠沛流转,看过不少因战乱而不得不将孩子,贱卖给高府门第为奴之事。 若不是婆婆将他护着,他恐怕早就被卖了。 一旦入了奴籍,此生想要翻身恐无望。 苏忱霁并不能确定,她是否打的是这个目的,因为就算是,她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和颜悦色。 那就还有一个了,想将他养成禁脔。 若是第一个可能还好,他好生策划一番,寻着机会逃跑也不是难事。 若是第二个…… 苏忱霁垂下眼睫,冷白的小脸上划过漠然,抬手拂过胸口。 还有半包药没用。 如此想着,他渐感觉一丝绻意来袭。 自从跟了这个女人,他已经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未曾好生睡过了。 算算日子自从婆婆死后,便没再碰到过床。 他整日就如同拴在门口的狗一样,卑贱,低下,只能躺在茅草上,地上,门口墙角,总之无一处好地儿。 苏忱霁眨了下眼睛,神色带着困绻,缓缓躺至床上闭上眼。 这儿苏忱霁才真正的睡下,而外面的沈映鱼却忙得晕头转向。 屋里昏暗,她将门打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不饿 陈大福和蔼地道:“映娘这是要去何处?” 沈映鱼穿上布鞋,拿起一旁的竹篮,脸上挂着明艳的笑,道:“寻点吃食回去。” 这般说起陈大福就想起了,沈家还有个雪团儿般的小人儿,乖巧懂事,但就是碰上个不善待他的阿娘。 前几日他还遇见了苏忱霁,瘦小的个子,背着比人还高的背篓,说是出门为她寻吃的。 漂亮的小少年一身衣裳虽然整洁干净,但却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被掐,被打过的红痕,瞧着可怜极了。 想到这里,他看沈映鱼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没有最开始的和蔼。 “忱哥儿年纪尚小,映娘偶尔也多关切他几分,毕竟如今就只剩下你们两人相依为命了。”陈大福善善劝解道。 这话恰巧说至她的尴尬之处,的确是如此的理,沈府自从被烧后,那些旁的亲戚知晓他们得罪了权贵,关系都撇不赢。 所以从陈娘死后,与沈府有关系的当真只剩下个苏忱霁。 若是连他也没有了,她便真的是孤家寡人。 沈映鱼点了点头道:“此事晓得,以前是我钻了牛角尖,日后不会了。” 这话并未使陈大福喜笑颜开,脸上表情依旧沉着,将她的话当做了场面话。 但到底是旁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苛责。 沈映鱼见此,心中也有了计较,以前她做的事确实过分,周围的街坊邻里几乎都晓得。 抬手拢了拢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她也不在此多留了,乖巧告别了两人。 沈映鱼挎着竹篮,继续往一旁的田埂走去,很快便寻到了一块薄田。 陈娘只有一人,所以也就只分到朝廷发下来的一块田,里面种着麦穗,边沿栽种三两白菜。 沈映鱼看着,心再次喟叹一声,恐怕日后比想象中的还要清苦。 不过好在她曾经的绣工不错,寻个机会挑拣几个花样,再托人送去镇上换钱,说不定偶尔也能有些余钱。 昨夜下过雨,晨曦正好被金乌刺破了,驱散了春寒料峭,这边的房屋大多是独立的,羊肠小道上泥泞布满。 沈映鱼原路返回,路上恰好又碰上了陈大娘。 陈大娘和陈大福一样都是和蔼的人,许是没有后人,格外的喜欢苏忱霁这般乖巧的小孩。 随口聊了几句,陈大娘怜悯如今两人相依为命,家中什么吃食都没有,非要拉着着人,折身去屋里装了两大碗米,捡了几个鸡蛋塞给她。 沈映鱼自是推辞不接。 这里的鸡蛋都是珍惜物,基本都是拿去镇中换钱的,自己都不舍得吃,更何况是送人了。 “映娘啊,就拿着,别推辞了,孩子还小,多补补。”陈大娘满眼怜惜地说着。 想起了前几日看见苏忱霁,雪白的脸上都是灰败,已经十岁了,却还是一副七八岁的瘦小模样,真真儿是让人见之生怜惜。 以前的沈映鱼对他是不闻不问,她还是盼望沈映鱼如今想通些,对孩子好点,毕竟只剩下两人相依为命了。 “隔壁的乾哥儿也是十岁,都已经有几分大人身量了,忱哥儿现在才到他的肩膀下面,理应多吃些东西,这样日后才长快些帮你分担,寡女带着孩子始终是不安全的。”陈大娘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样一说,沈映鱼就有些犹豫了。 确实苏忱霁现在身子弱,旁人都已经显了身量,反而他这些年被自己迫害,瘦弱得似长不大的孩子。 “多谢大娘。”沈映鱼垂眸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青菜中防止被磕碰到。 “大娘,这是我方才在池子中摘采的新鲜莲蓬,用来煮粥熬汤最是清热解毒。” 沈映鱼从竹篮中挑拣了几朵模样好的莲蓬,递给陈大娘的手中。 陈大娘本是不想收的,可看见眼前的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眸中盛着雾气,分外的惹人怜爱。 忆起眼前的小娘子,年纪轻轻家破人亡,还要带个孩子,忍不住在心中对她起了怜爱之情。 “嗳。”陈大娘笑着,不再推辞地收了过来。 拜别了陈大娘,沈映鱼提着满满的一篮子,朝着屋的方向行去。 光线斜斜,好似一层朦胧的雾纱披在了她的身上,如梦似幻,如登仙界。 推开院子的门,沈映鱼这才发现身后一直有跟着个人,回头一看,发现是熟人。 这人是陈家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陈传宗,因为作恶偷盗曾被关了几次衙门。 他基本除了不杀人,什么都干过,前世好像是因为偷盗而被人打死了。 沈映鱼见到陈传宗,下意识蹙眉,心中浮起不喜。 想起自己方才因为太嫌弃身上的污秽,简单去池塘洗了脸。 以前油头垢面,无人发现她真实容貌,如今这般面容恐怕招贼人。 “看什么看,滚。”沈映鱼横眉冷对地看着,俏生生的脸上满是气势。 陈传宗见是个凶娘子,也没有再逗留,暗自将这个屋子记下。 等人走后,沈映鱼不放心地将院子的门拴上,警惕地环顾周围的院子。 篱笆墙成年人很容易就能翻进来,恐怕并不安全,需要尽快先将院子砌高些。 怀着思虑,沈映鱼转身进了屋,推开门将竹篮放在灶上,翻了翻周围,片刻表情有些无言。 家中真的是穷得甚至连老鼠都不愿意来,又脏又乱,还潮湿得满是霉味。 怪不得前世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吃苏忱霁做的饭,时常拉肚子。 想起当时还曾怀疑苏忱霁给自己下毒,对他越发的苛责,甚至还将他发卖了,沈映鱼心中再次升起了愧疚。 怨不得当时他位极人臣后对自己问不问,任她死在牢狱中。 不过好在如今她好生待他,定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沈映鱼将手上的篮子放在坑上,将锅洗刷干净,用摘来的莲子煮粥。 她以前本是连生火都不会,可后来将苏忱霁发卖了,无人做饭,她自食恶果的一点点学会了。 中途在煮莲子粥时,沈映鱼进房间看了一下里面的苏忱霁。 见被子全被踢到地上,他雪团儿般的漂亮脸埋在自己的臂窝中,瑟瑟地躺在床上蜷缩着自己,像是有些冷。 沈映鱼见此摇摇头,遥远地看着榻上的小人儿,她表情有片刻失神。 依稀记得他位极人臣后眉眼疏朗,浑身散发生人勿进的疏离气息,衬得他矜贵出尘。 当时苏忱霁但凡出现的地方,都引得无数盛都女郎为之追逐掷花,丢帕,只为了能与他相识一场。 沈映鱼再觑了现在的苏忱霁,忽地浅笑出声,当时的他和如今大相径庭。 谁能想到他幼时饱受折磨。 怕他受凉生病了,本来还想着给苏忱霁盖上,上前捡起地上的被衾。 呕,这味道! 沈映鱼捡起后不经意将被衾扑到了脸上,那味道差点将她冲晕,恨不得立马丢了手上的臭被子。 怪不得苏忱霁会将它踢到地上。 沈映鱼面色带着嫌弃,环顾周围,房间有的东西一览全无,只有这一床厚被衾。 这房子本就潮湿,被衾沾上了潮湿的霉气就更难闻了。 确实盖不。 沈映鱼将褥套取下来,抱着走出去。 好在今日的天气尚且还好,将被衾挂在外面的栏杆上,她又折身去了院子中的井里打水。 先将褥套浸泡在里面,又折身去收拾几件衣裳,打算一会儿去洗。 做完这一切后,屋内的的莲子粥差不多已经好了。 而里面的苏忱霁好似才刚刚醒来,正坐在床沿边上,揉着双眸。 他听见有声音传来,扭头便看见了一脸温柔的沈映鱼,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眼前的人将脸洗干净,露出了本来的面容,恰似芙蓉照临水,晃眼瞧去像极了梦中驾云归去的芙蓉仙。 沈映鱼推门而入,恰好瞧见床上坐着的乖巧少年,满脸的懵懂无害,又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苏忱霁。 果然自小就生得漂亮,也不愧日后那般多的人喜欢。 她若是好好养他,他以后肯定会顶着那张清隽出尘的脸,乖乖地叫她娘亲。 沈映鱼莫名升起了优越,脸上的笑也不自觉堆起来。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杀心 苏忱霁立在原地,可怜的表情僵持着,然后缓缓落下,形成空空又漠然的模样。 他掀开薄薄的眼皮,小弧度地歪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离去的地方,那目光沉沉如黢黑幽静的夜中乌云,朦胧又带着压抑。 少顷,他抬脚跟上去。 缺角的四方桌上摆着简单的菜色,还有冒着热气的莲子粥,隔得甚远,似乎都能嗅到甘甜的芬芳。 苏忱霁轻轻地蹙眉,瞥了一眼桌子上满满一大碗的粥,复而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女人看似温顺柔和。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透白几分,柔声地道:“阿娘,我不饿。” “一个蛋如何能够?”沈映鱼闻言看着他,脸上浮着不赞同。 不知是否是错觉,有瞬间好似看见他脸上闪过轻讽,再眨眼间又似什么也没有。 想起前世那个面上似寡情冷淡的青年,沈映鱼突然觉得,他如今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其实也不奇怪。 敛下心中的想法,她对小少年柔和地招手。“过来吃,我一人也吃不完。” 苏忱霁垂着头浓密的眼睫轻颤着,态度依旧分外乖巧,没再与她争论。 缓缓地移至桌前,他端上桌子上的那一大碗莲子粥,然后如常般地滑落至一旁的桌脚。 将碗放在地上,他欲要埋下头,如豢养的小狗般用饭。 但这次额头却被温软的东西抵着。 苏忱霁顺着力道抬起头,葡大乌黑的眸又黑又亮,用着羸弱可怜的外皮伪装,然,往深处看是冷漠和天然的寡情。 这样的眼倘若再大些,善于用眼,定能蛊惑到不少人。 “你……”沈映鱼用手将他的额头托起,神情有片刻复杂。 突然想起来了。 她以前恨不得食他血肉,陈娘死后,她便不让他再如同人一般坐在桌子上吃饭,也不让他躺在床上睡眠,将他当成狗一般地侮辱。 怪不得方才他的表情那般的怪异,这是以为她又想看他低贱的模样了。 苏忱霁随着她的声音轻颤眼睫,湿漉漉又无辜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蹲在面前的人,表情似是懵懂的疑惑。 她这是又想换其他方式折辱自己了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眼中毫无情绪波动,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漠然,甚至习以为常地等着。 沈映鱼将人扶起来,弯腰将地上的碗端起来,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温声细语地道:“你起来罢,日后不用再跪在地上了,就坐在椅子上同我一道用饭。” 闻此言,苏忱霁的眉微不可见地一挑,眸中的情绪转瞬即逝。 他乖巧地顺着力道坐在她的旁边,在她的注视下,捧起比脸还大的碗,嘴角缓缓上扬,神色空空却带着欣喜道:“谢谢阿娘。” 乖得如同纯粹无害的稚童,好似让他做什么,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反抗心。 沈映鱼见他这般乖巧懂事的模样,心软了软,伸手抚摸他的发顶,表情愈发怜悯。 也不管他如今听不听得懂,她一字一句地柔声道:“以前是阿娘不对,日后定不会再如此了。” 前世是她恨错了人,苏忱霁本来也并非是长姐的孩子,与沈府本就无关,而她却将那些仇恨都加注在他的身上,甚至还将他小时候折辱成这般。 苏忱霁日后长大恨她,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 重来这一世是上苍给她的机会,必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嗯。”苏忱霁埋下头,小口地喝着碗中的粥,声线模糊地回答,也不知信没有信。 沈映鱼收回手,端起自己的碗筷吃饭。 这是自陈娘死后,苏忱霁第一次尝到米饭的味道。 舌尖充斥着米粥甘甜和莲子微微清苦的味道,虽不是什么美味,却足以使他满口生津。 他却并不贪恋,随意咽下几口,腹部有了温饱感便放下碗筷。 “阿娘,我用好了。”苏忱霁搁下碗,表情乖乖地说着。 沈映鱼饿得心慌,几口咽下碗中的粥,很快就见了碗底,倏地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别过头看他。 见他放下的碗中还是满满一大碗。 沈映鱼见状眉微蹙,表情严厉着道:“忱哥儿,不可以浪费。” 不自觉间当真将他当成了孩子。 沈映鱼脑海中想起了陈大娘所言的,隔壁的乾哥儿才十岁,就已经有几分大人身量了。 他都已经这般瘦弱,还不好生吃饭,如何能长到前世那般身量? “这些都要吃完,还有手中的蛋。”沈映鱼将他手抓住,板开他手握的鸡蛋。 她垂着头谆谆教导,一缕发丝散落在俏白的小脸上,又温婉又严厉,似乎是有种莫名的执念。 苏忱霁眼皮下的眼瞳微转,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沉默片刻,道:“好,听阿娘的。” 听见他乖巧的回应,沈映鱼这才松了眉。 本是打算吃完就去将院子,浸泡的脏衣物清洗了,但现在她却想要亲眼看着,他将碗中的东西吃完才去。 苏忱霁端起碗,乜斜地觑她一眼,见她一副要看着自己用完的态度。 收回视线,然后三两下喝干碗中的粥,搁下碗见她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顿下顷刻默不作声,又将手中的蛋也剥开,哪怕胃中格外不适,还是小口小口地咽下。 终于将那些东西都吃完,苏忱霁弯着纯粹的眉眼,如春阳般慢慢地弯着,乖得不可思议。 亲眼见他吃完,沈映鱼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阿娘,我来收拾罢。”苏忱霁站起身,拿过她手中的碗道。 外间还有旁的事要做,沈映鱼便没有再和他争论这些小事,将手松开任由他去洗碗。 小少年生得雪白漂亮,身量却不高,还瘦弱得厉害,此刻洗碗还要垫脚才能够到灶台的锅。 沈映鱼瞧了一眼,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定要让他好生养成日后的模样。 看了几眼她嘱咐几句后,就去院子将浸泡的衣物拧干。 院中的那口井的水并不多,是平日食用的,这些衣物又脏又乱,必定费不少的水。 沈映鱼思此,便抱着木盆往外面走去。 她记得村口不远处,好似是有一条溪水的,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启蒙 陈家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周围环着连绵的山峦,春雨下过后朦胧的烟雾散去,宛如婀娜的羞怯少女。 村虽小,人却不少,沈映鱼沿路过来遇见不少的人,但绝大部分的人都对她爱答不理。 因为她是外姓人,借着陈娘才入住的陈家村。 刚来时,大家只当她是陈娘在大户人家怀的私生女。 如今这私生女身边又带着个小孩,本就使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不齿。 再加上沈映鱼脾性也极其不好,动辄便是抽打那小孩,众人就越发不待见她了。 其实沈映鱼前世是瞧不上村中人的粗俗,自持清高,见这些人对她爱答不理,自当也是一样不待见这些人。 但现在重来一世,心境早已经翻天覆地的发生了变化。 这些产地都是属于陈娘的,而陈娘死得急,还未将这些产地过继在她的名下就去了。 按理说这些遗产无人过继,都是要回收回去的,但前世她却住了那么久,其实也全依仗这些人心善,假装不计较。 现在的沈映鱼摒弃不再如前世那般,脸上挂着明艳的笑,遇见较为相熟悉的人都会主动交互。 毕竟往后她和忱哥儿,还要在陈家村住上许多年,同相邻交好自是只有好处。 被她主动打招呼的人面上不显,心中只称奇。 沈映鱼迈着轻快的步伐行至小溪处,此刻周围早已经围绕了不少的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叽叽喳喳地大声聊着天,乍然瞧见抱着木盆过来的沈映鱼皆哑声。 似都没有想到有一日,竟会在此处看见她出现,妇人们面面相觑着用眼神交流。 沈映鱼没有关注那些妇人,兀自寻了个位置搁下木盆,拿出里面的脏衣物。 刚在水中浆洗几下,一旁的挨得近的妇人忽然主动开口同她交谈。 “倒是第一次瞧见映娘出现在这个地方,以前见的都是忱哥儿。”语气不知是侃意,还是不满:“他小小年纪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你,前几日又被打……” 后面的话截然而至,毕竟是旁人的家事不好评判,虽咽下半截却还是能听出,里面是有不满的。 沈映鱼抬头,定睛看着一旁和善的妇人,见她眼底带着对苏忱霁显而易见的怜惜。 这个人她认识。 开口的妇人是住在村头东边,陈老三家中的。 陈家村绝大多户人家都姓陈,之前陈大娘道的乾哥儿,便是陈老三家的。 原来苏忱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讨人欢喜,重生到现在,遇见的所有人都在对他打抱不平。 同时也侧面提醒了沈映鱼,以前的她确实过分至极,怪不得都到了人人厌恶的地步,也不冤枉。 沈映鱼想起以前微微一笑,水波粼粼洇着她的眉眼,干净透彻。 “三嫂见笑了,此前是为家中私事生了妄。”她的声音本就柔和,低垂着头有了几分苍白羸弱感,教人不忍过分苛责。 刘翠莲是隔壁村的外嫁媳妇,为人并不坏,家中还有个和苏忱霁一般年纪大小的儿。 自然是每次看见雪白一团儿的苏忱霁,时常被打得浑身青紫,很容易就起恻隐之心。 以前难以见到沈映鱼,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想多劝几句,结果见她主动认错,心中那点不悦消散不少。 细细想来,她年纪轻轻本就还是个孩子,就当了寡娘,又听闻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确实也怨不得她。 刘翠莲表情微转好,浮起一丝怜悯,蠕动唇角道了句节哀,就转头浆洗自己的衣物,顺便和一旁的妇人讲话。 沈映鱼扭头垂眸揉搓着衣裳,心中也止不住唏嘘。 陈家村的这些人大部分都不坏,特别是外嫁进来的媳妇,异常容易心软。 溪水清澈,带着春寒料峭的冰凉,两岸的芦苇被细风吹得微微摇荡,不少先来的妇人已经相继挎着木盆离去。 河岸边只有三两妇人凑在一起,议论陈家村新来了一个夫子,教学生很有一套。 沈映鱼本来也是要离去了,听到此话脚步骤然停下。 陈家村虽贫苦落后,可村中的人异常在意孩子的文学。 特别是如今北齐的圣人,正好有意改善科举制度,大量提拔寒门子弟入士。 如今读书便是唯一的出路。 依稀记得前世的苏忱霁,早不早被她卖给了人牙子,虽不晓得是什么怎么逃出去,又得了什么机缘。 她记得他当年好像前三甲上的金殿,入了圣人的眼,然后委以重任,恰好站位也站到赢家的瑞王,一路平步青云。 算算时间,忱哥儿如今满打满算十岁整,虚岁十一。 在七岁之前他和自己尚在苏府,高府门第年幼时都是有专门的夫子教学启蒙。 但到了陈家村后,他一日也没有读过书写过字,就算是再落后的村子,孩子也在七八岁也入了学堂。 像忱哥儿这样的十一岁,都还没有入学堂的孩子,实属是少见。 忱哥儿该入学堂读书了。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嫂子们,学堂的夫子如今还招学生吗?” 妇人们聊得正起劲,忽闻清脆如铃的年轻女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住在西坡大槐树下的那户小寡娘。 小寡娘难得没有蓬头垢面,洗干净之后肤色白皙透彻,虽不见得多么绝色,却格外的招人眼。 这些妇人都是听说过沈映鱼的名号,心中皆有些不待见她,根本就不搭理她。 好在刘翠莲也在其中,听见她这样问,料想是为家中的那孩子。 她开口道:“顾夫子就住在学堂中,映娘可以去问问夫子,不过听闻夫子只收虚岁十五以下的孩童,想必忱哥儿入学堂是无碍的。” 得了消息,沈映鱼心思微动,感激地看着刘翠莲,忙不迭地道谢。 刘翠莲忙摆手,笑道只是小事。 其他几位妇人面相觑,显然不觉得沈映鱼有这样好心,毕竟那孩子多惨大家时常都看在眼里。 沈映鱼抱着浆洗的一盆衣裳,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回走,走到一处后停下脚步。 那处便是村中的学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发现 屋内的沈映鱼久久闻不见应声,又提高声音唤了一声。 苏忱霁颤着眼睫,敛去眸中的晦涩,缓步朝着屋内走去。 他本以为自己做的事被她发现了,临在路过灶台时,还随手挑拣地上的小木棍攥在手中。 那根木棍前端尖锐,似乎只要力道得当,可以一击将脆弱的眼球扎爆,亦或者是纤细的脖颈。 苏忱霁地走进屋,站在门口,眨了眨眼,看着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忙碌何事的背影,软声地道:“阿娘唤我作何?” 他小弧度地移动过去,腔调犹如带着雀跃的甜,手中缓缓举起尖锐的木棍。 现在只待她转身,他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眼球扎破。 似是看见那绚烂如艳丽的花,在绽放的场景,他眼底浮现几分狂热的亢奋,舌尖舔着干枯的唇瓣,将眼眯起无害的弧度。 或许她会在今日死,也或许他会在今日死。 “忱哥儿,快来看,我方才在柜子中翻出来一双崭新的鞋,许是婆婆生前为你做的,快试试现在能不能穿。” 沈映鱼正蹲在地上,头也不回的一面唤他,一面在拆鞋中缠绕的布条。 轻柔的语气带着欣喜。 这双鞋她其实还记得,的确是陈娘生前给苏忱霁做的,只是后来被她藏了起来。 方才见他脚趿着破烂的鞋子,她才想起来这件事。 沈映鱼只顾着讲话,从始至终都并未回头,所以没有看见身后的小少年,正高高举起的尖锐木棍,扬着眉眼,眸中含着灿烂的欢喜。 狂热的欢喜因这句话,定格在雪白的小脸上,又渐渐变成漂亮雪鬼露出狰狞的模样。 “忱哥儿快来。”她还一无所知地唤着。 苏忱霁盯看着,脸上诡谲的表情消失,垂下手,缓步行至她的身旁。 看见沈映鱼埋头弄着的东西,表情古怪的一怔。 沈映鱼将崭新的鞋完全弄出来后,捧着转身,扬着灿烂的笑容。 她见他手背在身后,似乎动了动,表情有些怪异。 “过来看看还合适吗?”沈映鱼并未太在意,伸手将人拉到一旁,欢喜的让他坐下。 苏忱霁任由被她拉着坐着,琉璃般黑亮的眼眸微掠过她的面容,依旧沉默寡言。 沈映鱼蹲在他的脚边,本来是要帮他穿的,但视线却被一旁不知何时,滚落在春凳下面的尖锐木棍吸引。 瞥了一眼就松了手,沈映鱼抬头,含笑地看着坐在春凳上乖巧的小少年,道:“自己穿上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晚些时候给你改改。” 她站起身,垂在一旁的手隐约有些发抖。 “嗯。”苏忱霁垂着眼眸,神情乖巧地点了点头,弯下腰。 视线掠过春凳下的木棍,他的嘴角轻翘,心情越发愉悦的将鞋子穿上。 他穿上崭新的鞋,双脚踏在地上走几步,然后转身看着沈映鱼,眉眼具弯地道:“阿娘,将将合适。” 其实是有些大,但他就是含笑着说合适。 沈映鱼扬着嘴角扯出一个笑,有些心绪不宁。 春凳是她进来时才搬来的,底下怎么会有一根这般尖锐的木棍? “阿娘,我现在可以出一趟门吗?”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雀跃,像极了穿新衣急着要出去炫耀的稚童。 “去吧,早些回来就可以了。”沈映鱼勉强带着笑,挥手让他去。 “嗯,谢谢阿娘。”他扬眼,琉璃乌瞳中盛着她此刻的表情。 心,不出意外的在狂跳,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兴奋,似乎还在发出一声比一声,还要尖锐的狂叫声。 苏忱霁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已经归于平静了。 突然,他扭头瞥着屋内,无辜地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张牙舞爪的戾气。 屋内的沈映鱼过许久才站起身,弯腰将春凳搬起来,拾起底下的木棍,一脸沉思地看着。 她想起来了,前世苏忱霁相隔十年后回来,第一件事似乎本是要杀她的。 那柄冒着寒气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浅划过她的脖颈,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面冒,随后那剑刃却一转,混合着血挑开了她的衣襟。 当时她害怕得要死,一手捂住脖颈,一边疯狂谩骂他,也不知是哪句话戳到了他心。 清隽漂亮的青年倏地嗤笑出声,收起手中的长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白的手微抬,带着清冷的疏离。 身后便有人将她拖走。 从此以后,陈家村少了一位众人皆厌的寡娘,而盛都苏府的苏大人多了一位小阿娘。 回忆截然而至,沈映鱼放下无意识按在脖颈的手,抿唇将木棍拿到外面,四处寻了个地方将东西藏起来。 再次回到屋内沈映鱼坐在床上,伸手摸索着,什么也没有发现,松了一口气。 好在此刻的苏忱霁对她恨意并不浓,不然方才分明有机会刺她的,却选择了丢掉。 到底是自己造的孽,沈映鱼如今也怨不得他,日后好生待他,希望此间的隔阂能早些消散。 手无意识地搭在枕上,下一息她弹起来,站立在床上捂着手,手指上正争先恐后的冒着血珠子。 沈映鱼无言地瞥向枕头,幸好方才她没有躺下去。 自己造的孽。 沈映鱼在心中再次劝着自己,随意将手中的血搽干净。 上前将枕头上的插着的针都取下来,找了个木箱子,将屋内尖锐的针和剪刀都收进去,最后寻个高处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犹觉得不够,转身在仅有的两间屋里,转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沈映鱼确保那些危险的东西,以苏忱霁目前的身高都无法触碰后,眼中闪过满意,然后继续去做旁的事。 暮色黄昏,天边橙黄一片,浓艳的晚霞余光熏染了天,宁静的村庄渐升起袅袅炊烟,形成一线薄雾缓慢消失在天际。 苏忱霁推开大门踏进院子,忽地顿住了脚。 他立在明暗交织的门口,挑起漂亮的眼,看着前方昏黄的烛火,以及身着木簪布裙的女人忙碌地转在厨房。 那一刻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睡觉 或许那些被她故意要忘记的记忆,此刻又缓慢地回来了。 她曾经因他无意间打碎了碗,而将他捆在外面的槐树上,用柳条鞭打得血肉模糊。 若不是陈娘回来得及时,恐怕他早已经被她打死了。 “忱哥儿,过来吃饭罢。”沈映鱼表情沉着地唤着,嗓音有些哑,心中渐升起愧疚。 苏忱霁转动着眼瞳,从方才虚假的幻想中回过神。 他如常地站起身,乖巧地坐过去,捧着碗小口地吃着,全程垂着头不看她一眼。 “多吃些。” 见他只吃米饭而不吃菜,沈映鱼夹了一块放在他的碗中。 捧着碗的人似一怔,继而放下碗,露出了雪白无害的小脸,乖巧地道:“谢谢阿娘。” 然后又是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两人面对而坐,却无话可谈。 沈映鱼打定主意要和他缓和关系,便找话道:“忱哥儿可想去学堂读书?” 读书…… 苏忱霁闻言轻颤着眼睫,细嚼慢咽地吞下鱼肉,摇摇头道:“不想去。” 他不需要,反正他每日抽空都会偷偷去学堂。 虽然每次回来都会挨打,但是浑身青紫地过去,夫子就会格外怜悯他,并不会驱赶他离开。 “如何能不想去呢?”沈映鱼闻言蹙眉,放下了碗筷,俏丽的脸上浮起肃色:“如今唯一正是入士的好机会,不读书便没有出路,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 前世他能入前三甲,殿试入圣人的眼,后来又入了新帝的眼,一步步成为人上人,如今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不想去? 沈映鱼一时间有些不能理解,可观见他放下碗筷,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嘴角似还带着笑。 此笑略显古怪,似笑非笑。 沈映鱼觑了半晌这才恍然,他这是在询问,他想去便能去了吗? “忱哥儿,你想去,我便能让你去。”她目光真挚地说着。 想起今日在屋内看见的那些东西,沈映鱼打定主意要将话摊开了讲,“以前是阿娘对不住你,日后必定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好的,阿娘,我想去。”这样的话他听不下去一点,嘴角上翘,神情乖巧地点头将她的话打断。 他的视线悄无声息落在她的身后。 高处挂着缺口的菜刀和柴刀,他就算是踩着春凳踮脚,似乎也没有办法够到。 所以是已经发现了吗? 既然已经发现了,为何还要如此矫揉造作,说着虚假的话。 他心中似在不断攀升着狰狞的戾气,脸上越发乖巧温顺。 沈映鱼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没有见旁的情绪,缓松了一口气,又夹了几筷鱼肉在他的碗中。 苏忱霁收回看刀的视线,垂眸看着碗中的鱼肉。 其实他的胃早就在这些年,因时常不能饱腹中坏了,吃不下这般多的东西。 早晨的那一碗莲子粥,他吃完转头便都吐出来了。 晚上吃多了出去吐,被她发现,会不会以为他嫌弃,最后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而将他捉起来打一顿泄愤? 想是这般想着,他面无表情的将碗中鱼肉都吃下。 沈映鱼夹多少,他便一眼不眨地吃多少,哪怕已经想吐到极致了。 转眼间碗中的鱼肉已经所剩无几,沈映鱼这才欲犹未尽地放下投喂的筷子,脸上带着笑。 真乖的孩子。 她发现他吃东西时格外的斯文,依旧延续着当时还在沈府当表少爷时的模样。 万丈苍穹之上,绛河斑斓,晚风拂过槐树枝叶刷刷作响,整个村子又陷入阒静中。 吃完饭后依旧是苏忱霁去洗碗。 沈映鱼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他的背影,然后再偏头看着周围。 屋内空荡荡的,到时候她可以添些桌椅,换掉这些被虫蛀的木具。 “阿娘,我去给你烧水。”苏忱霁将手中的碗放好,拿着一旁的帕子擦拭着手中的水。 洗漱的水外面井中提,沈映鱼本是想要自己去,但观眼前的人忽然红了眼眶,好似她不让他去下一秒猫瞳般的眼中,就会涌出大颗玉珠子。 “去吧,小心一点,有事唤我。”沈映鱼低声嘱咐着。 苏忱霁笑着点头,提着木桶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等出去后沈映鱼方才想起,他连灯都没有拿,刚刚的脚步也格外的踉跄。 担忧出什么事,沈映鱼赶紧护着豆油灯出去。 刚走到院子她就听见呕吐不止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住,一阵风吹来,护着的灯也被吹熄灭了。 苏忱霁伏在槐树下,吐得七荤八素,双眸泛泪,所以并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 他最开始吃的那几口,已经是胃的极限了。 如今又被强行喂了一大钵鱼肉,他能忍住不在屋内当着她的面吐,已算是忍耐极强。 吐完后,他面无表情地擦着嘴角,站起身。 不能吐得太久了,一会儿他若是回去晚了,谁晓得她会不会发难。 苏忱霁蹒跚着脚步,勉强提起虚弱的身体缓步移至井边,费力地打水。 方才吐过身体正是虚弱之际,连桶都难以提起,身体猛地向前倾倒。 眼看着就要栽进井中,从身后伸来一双手将,一手稳定着木桶,一手将他的后颈提着。 “小心。”沈映鱼的声音自黢黑的夜中传来,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她一直在身后。 听见声音那一刻,苏忱霁忽然莫名有这个念头。 春夜的风带着寒凉,吹进他的衣襟中,忍不住瑟瑟发抖。 两人合力将水提进去,沈映鱼只字未言方才的看见的,语调如常地说着旁的话。 他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答。 因为只有两间房,厨房和大厅是连在一起,沈映鱼洗澡自是不能去卧房,也不能去院子,所以苏忱霁就去了院子。 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身后是水声汩汩。 他仰头看着天边的璀璨绛河,眼底渐浮起迷惑。 其实今日发生好几件事,若是放在平时,她都会借题发挥,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折辱他。 然而今日当真没有动他半分。 究竟是真的变了,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回忆 她似从真假的梦中,颠沛流离到了前世。 依稀记得那一年,浅塘夏荷初开时节,她刚被带回盛都。 当时她还不知道他不是长姐的孩子,依旧将那些恨意全放在他的身上。 因着往日两人的怨仇,他横竖瞧她不对眼,而她亦是如此。 表面对外她是他敬重的阿娘,暗地他将她丢在别苑,要她为奴为婢地伺候他。 她一直认为苏忱霁是有病。 不明白他既不杀她,也不做旁的,为何只将自己放在院中,分明互相都日日看着不对眼,也不放她出去。 直到有一日他中了媚毒,半夜不去寻人解毒,还要晃至她的面前,上赶着被她好生怼骂。 他蹙眉半晌似是听烦了,冷着面,好似第一次回骂了一句。 大约是她真的将他骂恼了,也不知是哪一根搭错了,他压身堵住她的唇,两人稀里糊涂滚做一团。 那时是她第一次经人事,疼得死去活来,含泪止不住骂他。 他虽一句话也不讲,却将她弄得最后除了喘息,连手也抬不起,话也讲不出。 所以活着的时候,她更不喜苏忱霁了。 甚至当年被太子抓走,她也没有想过他会来救自己。 不过后来死后,她才慢慢知晓,原来是她恨错了人。 晨鸡报晓,沈映鱼从梦中醒来,沉默着脸看身旁的少年,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都湮灭于口。 半晌,她悄然地起身,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去。 她将煮了的粥温在锅里,然后才出去。 今日是赶集日,村中的人会相继坐驴车去镇上,价格也便宜,两块铜板来回一趟。 她昨日找陈大娘刚好借了两块铜板,只够来回的驴车费。 沈映鱼急冲冲地收拾完,本是想告知苏忱霁一声,但观他睡得香甜,没有忍心唤醒他,就着这样出去了。 春时晨露重,一路行在乡野间,浅草的露水沾在裙摆上顷刻就洇湿了,绣鞋上也沾满泥土。 沈映鱼顾不上打理自身,赶上最后一趟去往晋中的驴车。 待到沈映鱼出门后不久,床上的人便起了身,眼瞳空洞地环顾四周,精致的小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 他下了床趿拉着鞋穿上,下意识往外面走着,没有看见人。 里里外外寻,一言不吭声,最后实在是寻不见人了,他才坐在门口发呆。 沈映鱼不见了。 所以昨日究竟是他做的一场梦,还是真的? 这一刻,思绪混乱得犹如杂乱的草,一边将他割裂成荒芜,一边将他推至春生之地。 有风吹过,槐树树叶簌簌作响,他眨着眼眸,恢复成本该冷漠的模样。 站起身,他朝着外面走去,沿路行过蜿蜒的小道。 终于见到了熟人。 一个落魄的壮汉。 “看见她了吗?”苏忱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徐徐,半分没有寻常孩童般活泼,连目光都是阴沉沉的。 陈传宗吊儿郎当地咬着草茎,从高大的石头上跳下来,脸上带着轻慢地笑,伸出手。 苏忱霁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极了精致又邪气的木偶娃娃,直看得陈传宗浑身冒寒气。 这邪气娃娃。 陈传宗想起了第一次遇见时,他浑身青紫、目光呆滞,直径走到他的面前来,丝毫不像村里的这些人那样怕他。 当时见他从怀中掏出几块铜板,语气僵硬,半分起伏都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有颤动。 道是家中老鼠泛滥,要寻买一包老鼠药。 陈传宗上下觑了他一眼,嗤笑着,已经猜出他的心思,当下就收那几块铜板,将药给他。 本以为隔日,就能听见村中传来死人的消息,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传来。 那个女人还活得好好的,甚至他发现清洗后,竟也有几分姿色。 “你看见她了吗?” 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渐渐拉回来。 回神后的陈传宗不屑地觑他,忽地眼珠子微转道:“没有看见,不过最近人牙子在村里收小孩,不晓得她是不是去寻人牙子了。” “嗯。”苏忱霁闻言也未曾有意外,垂下眼眸,将身上最后的铜板掏出来:“上次你给我的药是假的,有真的吗?” 陈传宗嬉笑道:“有。” 说罢,一手抓过他手上的铜板,然后从怀中又拿出一包递过去。 “哎,我说,要不你别这么费尽心思了,不如我来当你爹,保管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陈传忠用着狎猥的语气说着。 伸手接药的小手一顿。 苏忱霁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珠子都不曾动过,缓缓露出无害又空空的笑。 “好啊,那…你会陪她一起去吗?”语气冷凉如冬日寒霜。 陈传忠鸡皮疙瘩爬满身,也不想惹眼前这个邪气的小孩,“那算了,还是将尸体留给我。” 苏忱霁捏着这包药,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瘦小的身影被光拉得修长。 陈传宗立在原地,兀自摸着下巴,露出意味分明的笑。 小寡娘长得不错,活人他是不敢上,这死人嘛……倒是可以。 一辆驴车拖着十几个人,那男女老少皆有,挨挨挤挤吵吵嚷嚷一路,终于在金乌高升时到了镇上。 二月好时节,春序正中,举目望去挨挨挤挤的人拥簇着货铺,有挑担的卖货郎,也有席地摆摊的簪花妇人,亦有杂玩逗乐的江湖卖艺人,姹紫嫣红的热闹景色恰似长安花。 甫一踏入晋中地界,沈映鱼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前世她不敢回来,情愿龟缩在陈家村十几年,后来被带去盛都,她亦不能回来,只能待在苏忱霁的身边,一待也是许久。 不是未曾没有想过回晋中的沈府,她做梦都想,但她不敢。 现在踏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感觉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两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快忘记沈府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 顺着人流往前走,拐过窄巷子,她终于找到了。 几年过去了,当年被烧毁的沈府已经被推倒,新建着旁人的府邸,熟悉的景色都已经不见了。 爹娘和沈府众人便是葬身在此地,她被陈娘带走得急,甚至连尸骨都未曾替他们收敛,着实是个不肖子孙。 沈映鱼眼前模糊,就着跪地,倾身三拜,这一拜却久久不能起身。 她是最小的孩子,上头的哥哥姐姐皆待她极其好,任何事都是先紧着她,而她到头来竟连尸骨都未曾替他们敛过。 “对不起,是映娘来晚了。”沈映鱼哽咽着。 若是没有死后化为意识的那几十年,她恐一辈子都不会醒悟。 前世的她错得太离谱,恨错了人,忘记了本我,亦忘记了家人尸骨未寒。 她现在有心想要敛尸骨,可连衣冠冢都无法立,亦想要报这灭顶之仇。 可烧沈府的人是太子,身份贵重,是她连衣袂都触碰不到的人。 如今唯有倚着忱哥儿,他日后跟随在瑞王身边,扳倒太子算作是为沈府满门报仇雪恨,所以她得要养着他,跟着他。 “姑娘,天寒地冻,久跪不得,切莫伤了身。”温润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沈映鱼缓缓地抬头,眸中泪水涟涟,在白皙的小脸上挂着,可怜得分外惹人怜爱。 眼前的是一位青衣长袍的白面儒生,弯着腰,伸手递过来一张白净的帕子。 “多、多谢。”沈映鱼伸手接过,擦拭着眼角的泪,缓缓站起身。 青年嘴角含着温润的笑,忽然定睛看着眼前,做普通村妇打扮的女人。 许是哭过一场,泪水洇湿了眼睫,七分清秀瞬间加了三分怜人。 真的,有些像。 “不谢。”他克制地收回视线,退后一步,行了礼转身朝一旁走去。 他正是朝着前方的宅子行去。 “先生留步!”沈映鱼见状,下意识唤住他。 玉面儒生回首,脸上带着疑惑,温声询问道:“姑娘,可是有旁的事?” 沈映鱼张嘴,犹豫再三道:“敢问先生,可是此间房屋的主人?” 顾少卿摇摇头道:“非也,只是此间主子聘请的教书先生罢了。” “那…请问一下,这宅子…”沈映鱼张口想问这宅子是谁,可抬头看着上面高悬的申府两字,瞬间泯然于口。 那太子外戚便是姓申,旁人不晓得这座宅子背后的主人是谁,但她晓得,偏生又无可奈何。 沈映鱼越发坚信,要留着苏忱霁,要亲眼看着他扳倒太子,也要亲手教太子尝尝死的滋味。 顾少卿还在等着,只见眼前的身形羸弱的村妇,秀丽的脸上闪过轻嘲。 “罢了,多谢先生。”她轻声呢喃,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帕子还给人,神情落魄地转身离去。 顾少卿立在原地,觑着她离去的背影,收了手中还有些湿润的帕子,转身朝着大门行去。 沈映鱼敛下心中的伤情,沿着记忆的方向,行至以前沈府后面的林中。 幸好当时的大火并未燃至后面,这片林子依旧如同记忆中一般模样。 当年的那棵小树大了些许,沈映鱼蹲在的地上,寻上一块方便刨坑的扁石,蹲在地上刨着树下的泥土。 当年她埋得也并没有多深,刨一会儿便隐约显出陈旧木盒的形状。 沈映鱼很快就将底下的盒子,完全从土里拿出来,打开清点着,面露欣喜。 因着当年受宠,首饰这些全都是上品,甚至还有几颗金瓜子在里面。 沈映鱼抱着这些东西,先拿出一部分寻当铺兑换银钱,剩下的金瓜子并未动。 财不外露,日后忱哥儿还有的是花钱的地方,金子保值,日后还发生过恶钱事件,金子的价格就越发上涨,到时候还能再赚上一笔钱。 沈映鱼精打细算后,先去采购不少生活需品,然后扯上几块布,黄昏便至了。 她恰好又是赶上最后一趟回村的驴车。 夕阳斜斜,余晖将天边染得赤红一片。 来时人多,回去时却没有多少人,大家一般都是早去早回,最后一趟也就三两人了。 刘翠莲恰好也在驴车里面,而她旁边坐着一个身量庞大的孩子。 大约就是那些人口中的乾哥儿,确实有几分大人模样,只是壮过了头。 沈映鱼觑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被卖 沈映鱼垂着眼睫,将他的手抬起来,量着他的身体,尽量温和语气,企图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 “忱哥儿好像长高了不少,以往的衣裳都不能穿了,所以今日我就去给你选了一块布,给你做几套入学的春装。”她温声细语地道。 “不过,其实我一直觉得红色更好看些,但是上学还是穿得清淡些好。” 前世的苏忱霁好像就格外喜欢红色衣袍,衬得他唇红齿白,昳丽得女子都自愧不如。 给他…做春装? 苏忱霁闭着的眼,浓密的眼睫下意识轻颤着睁开,湿漉漉的眼眸如猫瞳,觑着眼前的人。 她靠得极近,能清晰闻见她身上清淡的花香,以及脸上的真诚,半分不做伪的认真。 一瞬间,他眼中浮起茫然,似乎…已经看不透眼前的人了。 苏忱霁僵硬着身子,任由着她给自己量身。 沈映鱼很快就量完了,将那些尺寸都记下,然后想起今日买的糕点,赶紧从包裹中拿出来。 她做完后转身,见他还立在原地,僵着身不知在想什么。 沈映鱼走过去,将手中的油纸包着的糕点,塞进他的手中,温声道:“这是绿豆糕,今日阿娘回来晚了,饿了现在就垫垫肚子。” 说完转身往外面走去。 室内静悄悄的,破旧的窗户大敞,窗牖上飞来一只长尾的报春鸟,叽叽喳喳地叫唤得人心烦。 苏忱霁半晌才转动了薄皮下的眼,落在窗牖上的鸟上,冷静地打开手中的油纸。 几块绿油油的糕点,清甜钻进鼻翼,立即满口生津。 他板开一块丢在窗牖上,先是惊跑离开那只鸟,随后那只鸟久见屋中无动静,似是闻见了糕点的味道,一会儿又飞回来了,叼着窗牖上的绿豆糕几口吃下。 屋里如玉琢般漂亮的人,眼未眨,头微微倾斜,看着窗牖上欢快叫唤的鸟。 没死,也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糕点,动手都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都扔下床底,然后再将油纸搁在春凳上。 屋外的沈映鱼本是想要做饭,但揭开锅盖却见到早晨走时,留下的饭菜丝毫未动。 这才第二日而已,正常。 沈映鱼微微叹息,在心中安慰自己,然后简单地温了粥,端起来放在桌上转身去忙着炒菜。 此刻苏忱霁从屋内走出来,先是看向忙碌的人,然后将目光移到桌上的瓦罐上,迟钝片刻,抬脚走过去。 沈映鱼听见‘啪嗒’的一声,下意识转身。 看着立在桌边的人拿着碗,脚边是破碎的瓦罐和洒出来的粥。 少年睁着无辜又茫然无措的眼,看着她,声音又细又轻:“我、我只是想打饭,但…” 说着他垂下了头,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瘦小得分外的惹人怜爱:“阿娘,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沈映鱼见状,上前将他拉过来,宽慰道:“无碍,只是一罐粥而已,我今日去镇上买了面,大不了今晚我们吃面,明日我去寻人买米。” 说罢还担忧他害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以示安慰。 她转身去拿扫帚,将散落在地上的都清理干净。 苏忱霁安静地立在一旁,狐狸般的眼冷觑着弯着腰忙碌的女人,脸上的委屈乖巧都褪去,平静得半分情绪起伏都没有。 家中的米是陈大娘给的,现在是颗粒没有了,好在沈映鱼买了面回来,不然今夜还真得饿着。 草草吃完后,苏忱霁听话懂事地将碗洗了,然后烧了热水。 两人似乎已经渐渐养成习惯,每次沈映鱼洗澡时,他都会自动出去,守在外面,等她洗完,他再快速地洗完。 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抽个时间,搭建几间房。 毕竟忱哥儿过几个月就十一,虚岁十二了。 清晨,鸟叫鸡鸣,沈映鱼很早就起床了。 今日将自己捯饬整洁,然后提上昨日买的几斤腊肉出门。 小道蜿蜒,晨露将她裙摆洇湿才走到学堂。 今日不是先生休沐,隔得大老远便听见学童高声读书,还有温润夫子教学的声音。 沈映鱼对读书人有敬畏,没敢上前打扰,而是立在墙角等着。 屋内的顾少卿目光无意掠过,瞥见墙角的身影变了,下意识蹙眉。 好不容易熬到放堂,沈映鱼还在犹豫怎么去寻教学夫子,屋内的人就已经行了出来。 她闻声转身便看见略显熟悉的面容,脸上浮起惊讶。 顾少卿亦是一样,似是没有想到晋中申府外行为诡异的女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目光隐晦地略过她手中提着的东西,心下已有几分猜测,不动声色的将人请进来。 沈映鱼没有想到,陈家村新来的教书先生会是他。 收敛下心思,她跟着走进去。 学堂是众村民一起搭建的,用的是竹木,周围还附庸风雅地栽种不少的观赏纤竹,屋内陈设摆放简单干净。 此刻没有学子,只有风吹竹林唰唰的声响。 一身清隽的温雅书生身着白色儒袍,席地坐在案前,温和地示意神情局促的女人坐下。 沈映鱼拢了拢耳畔的发,脸上带着尴尬,乖乖地坐下,坐姿比那些学生都还要乖巧几分。 顾少卿多瞥了几眼,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温声道:“不知姑娘今日是寻某作何?” 其实说此话时,他心中有明了,村中人简单朴实,每次上门有所求便是提着东西来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眼前的女人清丽的面上挂着三分讨好,局促地问道:“不晓得先生还收学生吗?” 自然是收的,顾少卿点了点头。 沈映鱼心中一喜,将手中的东西推过去,接着道:“先生是这样的,我家忱哥儿年纪虽大了些,但胜在聪慧,想让先生收他做学生,教他做学问。” 她说的那个孩子,顾少卿认识,就是时常立在墙角,偷偷听课的那个孩子。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身不属于村中女子的气度,礼仪得体,显然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人。 但他又想起以前见那小孩的模样,浑身青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好奇 沈映鱼顾不上骂她的人,看着大开的门,心中大惊,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大娘,道:“大娘,忱哥儿呢?” 陈大娘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有想到这样伤心病狂,根本就不欲同她讲话,重叹一口气转身就走了。 看陈大娘的这个反应,莫大的惶恐突然袭击全身,但仍旧有一丝期盼。 沈映鱼一连抓着不少人问,结果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甚至还有人要抡起拳头砸她。 围绕的人见她回来淬骂着散去,再怎么伤心病狂那都是旁人的家事,与他们无关。 怎么会这样? 人散去后,沈映鱼脸色煞白,茫然无措地立在门口,手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就是今日,忱哥儿被卖给了人牙子。 可是… 沈映鱼怎么都想不通,今生分明就没有来过什么人牙子,为何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还要重复,原来发生过的事情吗?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她重生。 有一瞬间,她鼻子一酸,想起死的那间地牢昏暗无光,吊死在面前的那个女人,还有最后疯魔自裁而亡的苏忱霁。 那些事情不能再重复了。 沈映鱼想要去寻人,但环顾四周,根本就不知从何处寻起,双腿颤抖得无力,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上。 “忱哥儿…” 顾少卿赶来时便是看见这般情形,身穿粗布木簪的女人,红着眼眶,神情绝望地坐在地上,双眸茫然不知看着何处。 像是只有一具空壳的尸体,灵魂被摄走,空荡荡的撑着肉身。 来的路上顾少卿已经听说过了,那些人皆说她将那个孩子卖给了人牙子,若是之前他恐怕会信,但这次他却没有信。 担忧出事,所以他赶紧追了过来。 顾少卿手上还提着,沈映鱼求他收那孩子的礼,怎么可能转身就将人卖了。 虽只有两面之缘,他莫名觉得她不会是这样的人。 “想必那些人牙子还没有走远,走近路先一步赶去村门口,说不定还能将人劫下来。”顾少卿眼底闪过怜悯,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 沈映鱼听见这话,眼中的无措散去,顿时亮起来。 是啊,那些人刚走没多久,想必那些人都是走的大路,她若是走小路,定能先一步赶到。 她险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垮。 苏忱霁绝对不能在此刻,被那些人牙子带走,不然前世的一切又会重复发生。 她赌不起。 这般想着,沈映鱼一扫方才因突发事件慌乱的心,恢复冷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着通往村口近路的方向走去。 方才是因为她都没有做前世的事,见还是发生了,而感到茫然无措未曾反应过来,现在沈映鱼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一刻也不敢停。 顾少卿既见了这桩事,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也跟着一起过去。 沿着出村的那条小路,此刻行着一辆马车。 车轱辘压过泥泞的路,马拉着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不少哭叫不止的小孩,正朝着村门口去。 这些里面的小孩都是人牙子从周围这几个村买来的,除了那个不哭的漂亮小孩,其他的几个小孩一路吵吵嚷嚷个不停。 不过这次幸好赚了个大便宜,里面那个安静小孩是他见生得漂亮的,无意间撞见后就心动了。 他悄悄打听过,听说家里没有人,只有个不做人的阿娘,所以他才壮着胆子,生歹念偷走这个孩子。 驱车的人牙子心情甚好,驱车其间转头看着笼子,里面的坐着一动不动的小孩,漂亮得他眼中装满了钱财。 人牙子对着他裂开满口黄牙。 这个模样以后生得绝非不差,说不定以后可是窠子里的金疙瘩。 方才还抵死不从,从知道是他阿娘将他卖后,就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眼下苏忱霁已经安静地坐在笼子里,若非偶尔颤动眼睫,只怕旁人就要以为,里面放了尊漂亮的玉雕。 果然,她是将自己卖了。 所以昨日的绿豆糕,还有一块布都不是给他的。 那一蛊粥不该打碎的。 他半垂着眼睫,周身的气息越发的沉,挨得近的小孩都不敢哭了。 人牙子心情好,驱着车朝村门口而去,但没行多久,忽地出现一人拦住车。 他偷、抢得人,但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杀人,当即就勒停了马,黑着脸怒骂拦路的人。 “将忱哥儿还给我。”沈映鱼沉着脸,黢黑的眼瞳看着眼前的人牙子,手中捏着木簪。 那是她方才从头上取下来的。 若他不将苏忱霁还给她,哪怕是拼死,她也要将人抢回来。 苏忱霁绝对不能被人带走。 马车中安静的少年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本漠不关心的脸微微抬起,表情冷然地透过挨挨挤挤的人,看见前方拦路的人。 她的衣裙上满是泥,披散的发上也有凝结的泥土,脏、乱、差得连原本的面容都难以看清。 像是一路未曾停过跑来,还大口喘着气,但目光却狠狠地盯着跳下马车的人牙子。 他沉默地颤了颤眼睫,缓缓的将头靠在铁笼中,神情漠然地看着,仿佛与他无关。 人牙子哪晓得谁是忱哥儿,里面基本都是他卖的人,只当眼前披头散发恍若疯子的女人,是哪家不愿意卖孩子的妇人。 当即他拿着手中的软鞭,狠狠地打在地上,道:“人都已经卖给我了,是签过契书的,如今反悔也晚了,识相点的赶紧滚,不然爷抽死你。” 人牙子冷笑着威胁,买卖奴隶在北齐是合法的,此事就算是闹到官府,吃亏的也不会是他。 只是这事,还是尽量不要闹到官府最好,因为里面还有个偷来的孩子。 人牙子这般想着,手中的鞭子越发甩得用力,企图将眼前的人吓走。 沈映鱼丝毫不害怕,抬着沾着污泥的小脸,厉声道:“谁签的契书,拿出来给我看,我家忱哥儿就只有我一人,未曾有我的允许,你这是拐卖孩子。” “速速将忱哥儿还与我,不然今日这官司你也吃定了,哪怕死,我也要跟着偿命。”她将话说得狠厉又绝。 此话落下,后一步的顾少卿也已经领着村民赶过来了。 他是村中的教书先生,自是有威信,那些人听说拐卖孩子当即就追过来。 人牙子一听这话,再看赶来的人,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 没有想到那小孩的家人这般快赶来了。 契书他是拿不出来,又担忧这些人将他拿去见官,最后不得不将笼子打开。 人牙子趁着那些村民还没有走近,将人还给沈映鱼,驾车就要逃跑。 沈映鱼一手揽住苏忱霁,看着慌张的人牙子,大喊道:“这人拐卖我家小孩,别让他跑了,说不定此番是还要去旁的地方拐孩子!” 买卖人合法,那是你情我愿,但拐卖人却压了北齐律法。 而且陈家村的村民孩童本就少,最是见不得拐卖和买卖之事,不然当时也会这般不待见沈映鱼。 现在这些村民听这般说,才知道她孩子是被人拐走的,而不是卖给的人牙子。 当即村民气愤地拿着手中的棍棒追过去,三两下将那驱车逃跑的人牙子,生生从上面拽下来。 那人牙子倒在地上,承受着数不清的棍棒,后面被打断了一双腿和一只手。 若不是顾少卿担心闹出人命出面阻止,这人牙子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最后几人合伙一起,将人牙子压去见里正。 多半是要入狱。 沈映鱼抱着苏忱霁冷眼看着,看见那人牙子被弄走,缓缓松出一口气。 怀中的苏忱霁似乎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以为他是吓坏了。 沈映鱼蹲下来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忱哥儿,可有受伤?” 之前来时她听那些人说,他为了不想被拉走,指甲生生地扣断了,门口现在都还有血迹。 苏忱霁垂着头,乖乖将手伸出去,任她看着。 沈映鱼反复看着他那双小手,果然绷断了六根手指的指甲,血淋漓的看着就疼。 “先用布包扎一下罢。”紧随而来的顾少卿,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撕扯开递过去。 他用的帕子质地似乎很好,又软又富有光泽,不太像是普通的教书先生能用得上的东西。 沈映鱼看了看,并未做多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甜的 他姿态虔诚地半跪在地上,捧着流血的手腕,张口含住冒着血的伤口。 克制地用舌尖卷着,愉悦地眯起猫儿般的眸,一点点咽下喉咙。 吮吸、吞咽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像极了一只吸血的鬼魅。 躺在椅子上女人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愈渐白了。 良久,半跪在地上的小少年抬起头,玉白的脸上带着餍足,唇瓣殷红,舌尖舔舐过上面残留的血,流眄间隐约带着勾人的魅色。 原来她的血是甜的。 他如同发现了什么秘密,狡色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看了女人顷刻,他缓缓站起身,举着火把投身月色中。 很快村医提着药箱赶了过来。 村医先替沈映鱼把脉,后道并无大碍,只是她身体不甚好,一下气血供应不足,这才晕倒了。 大夫说的什么,苏忱霁都异常认真地记下。 此时沈映鱼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沉稳的苏忱霁如同大人般同大夫交流,眼底浮起浅浅地笑。 想起不久前,他还欲拿着尖锐的木棍想杀她,今日他已经能在她晕倒之际,不顾安危去寻大夫。 这一刻,沈映鱼只觉得这几日的努力并未白费。 他或许,以后都不会想杀她了。 “忱哥儿。”沈映鱼虚弱地开口唤道。 苏忱霁闻声回首。 床上坐着的的人,昏暗的豆灯摇晃不止,她像是嵌在画中的人,又远又不可触碰。 他抬脚走过去,语气温和地矮声唤道:“阿娘。” 沈映鱼从枕头下摸出铜板递过去,柔声道:“给大夫的药钱。” 苏忱霁点头接过,转身将钱给大夫,然后又将大夫送至门口,再折路返回。 屋内的沈映鱼正拿着大夫开的药膏,抹着身上跌出来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前面的地方都能勾到,后面的伤就有些麻烦。 擦药膏时,沈映鱼无意间发现手腕上有一条,似是割腕留下的伤,分明之前没有的。 她蹙眉看着,是一条崭新的伤疤,还翻出了血肉,但却很干净,似乎被擦得很干净。 沈映鱼只当那是今日在路上摔出来的,并未在意,寻了绷带将手腕包扎起来。 门嘎吱一声响起。 沈映鱼见他进来了,收起药膏盒子,让出位置让他躺床上来睡。 苏忱霁沉默地爬上去,直直地躺在上面,鼻尖的香气变成了刺鼻的药膏味儿。 喉咙似乎又有些痒,他难忍地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阒静的夜,清冷的月光洒在窗牖上,映照着院子里那颗巨大的槐树,满是斑驳残影。 他抵御莫名的渴痒,转过身便看见躺在身旁的女人。 她对他似乎毫无防备。 沈映鱼真的变得好奇怪。 “你为何会救我?”他终究还是开口问了,恍若气音般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任他如何早慧都想不通,她将那些能伤人的利器都挂得高高的,分明就是已经晓得他的杀心,为何还能这样来救他。 今日沈映鱼追来的那条小路,他知道,在悬崖边上,杂草丛生,若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跌下去。 平时除必要去的人,旁人都不会走那条道。 而如今一个恨他要死的人,却能冒着这样的风险一路行来救他,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 若是非要形容,大概是…如不久之前那样,想将她身上的血吸食干净,然后一口口吃掉她。 但又太遗憾了,他不太想让沈映鱼突然死去,所以现在只想知道,为何她会做出这样古怪的行为。 关于他的疑惑并无人回应,只有沉沉的睡息声传来。 身边的人睡得安稳,苏忱霁却如何都无法入眠,为难忍的蚕食心辗转难眠。 翌日。 昨日苏忱霁认了顾少卿为夫子,今日一大早,沈映鱼拖着浑身犹如抽筋拔骨的疼痛起身,亲自将苏忱霁送去学堂。 辰时。 学堂才开放,此刻天才微霁,周围雾气蒙蒙,晨露洇轻而易举地湿裤了腿和裙摆。 顾少卿开门后,冷不丁地看见一大一小,表情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从未见过来这般早的学子,他不禁有些失笑,忙不迭的将人请进来。 “打扰夫子了。”沈映鱼局促地笑着。 顾少卿含笑摇头,见她乌黑的发被露水洇起晶莹的水珠,不由得掏出一张帕子递过去。 依旧是材质好得不行的帕子。 沈映鱼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了,那日弄脏了先生的帕子,上次又毁了先生一张,现在身上只有这点水,一会儿就干了。” 说起上次,沈映鱼突然想起来上次将他帕子用脏了,最后还这样失礼地还给他,脸上莫名有些发臊,更加不敢接了。 顾少卿见此也没有再坚持,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学生陆陆续续地进来,沈映鱼仅待一会儿便离去了。 苏忱霁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晨曦中,才沉默地收目光回来。 都是同村的,再加上他之前时常躲在墙角偷听,不少人都认识苏忱霁。 乍然一见他光明正大地坐在里面,都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苏忱霁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充耳不闻,漠然地坐在位置上,直到身旁坐下身形壮实的人。 陈乾坐在苏忱霁的旁边,先是上下扫了扫他,然后想起那日给他绿豆糕的女人,下意识对他自然熟。 陈乾见他又生得安静漂亮,心生好感便主动搭话,“我是陈乾。” 苏忱霁头微微移动,对着他颔首,然后又转过头,并无交谈的兴趣。 陈乾记得沈映鱼的话,有心想要和他交好,又道:“映姨待你真好,那日还给你买了那般好吃的绿豆糕,不像我娘,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给我买一块。” 他的话中有说不出的钦羡。 听见绿豆糕,苏忱霁才有了反应,偏过头,乌木沉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陈乾。 尽管他一句话也没有讲,陈乾却读懂他的意思,是对他的话感兴趣。 这个年纪的小少年还不懂得,何为危险勾魂眼,所以人高马大的陈乾脸突然微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在心中悄然地暗忖。 他生得真的好看,像极了神庙供奉的雪白的吉祥团儿。 尤其是那双眼儿,也生得太好看了些,虽然脸上无甚表情,但还是给人一种又乖又危险的错觉。 “是映姨给我吃过几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长大 沈映鱼忍不住蹙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足下生尘,越发快起来。 好在他只敢用目光打量她,并不会跟过来。 但沈映鱼还是不放心,快步回去将门阖得死死的,确定无问题才放心地进屋。 修葺房屋之事,也得要提上日程了。 … 从四叔那里拿完灵牌后,时间一晃,杨柳抽新芽,春桃初谢,树上结出小小的果子,蚕也生得圆滚滚的。 沈映鱼托人买了不少的蚕养,也开始着手绣花样拿去卖。 她绣工不错,花样也新奇,但被大肆压过几次价,险些和人闹起来。 那些掌柜见她年幼就以为她无知,别人寻常样式都能卖到半吊钱,她这些样式又精致又新奇,甚至来布坊挑选布料的夫人、小姐都得夸上几句,偏生他要压一半的价。 沈映鱼收了帕子怒极。 说来惭愧,前世她曾当过几年的泼妇,骂人回嘴都游刃有余,直怼骂得那些人面色红涨。 当时恰逢路过一位金簪华服的夫人,那夫人无意瞥见她手中的花样,脚步停驻多瞧了几眼。 沈映鱼当时只顾着和人对骂,未曾发觉,等到出去后,身着绿裙的侍女过来请她。 观侍女的模样,沈映鱼又抬首,看着不远处的华丽马车,一眼便看见上面的标识。 是晋中知府的马车。 沈映鱼被侍女引着过去,才晓得里面的是知府夫人。 知府夫人方才看中她手中花样,欲要购买,是来问价的。 沈映鱼垂着头报价。 知府夫人金氏先是看了花样,鲜艳的紫罗兰上勾勒金丝,又显得典雅、又显得高贵。 金氏又觑下面态度恭敬的村妇,并无厌人的谄媚,心中的七分满意渐变成十分。 贵夫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虽满意,但却不会从自降身份下马车,便吩咐身旁的侍女代为打赏。 半吊钱落在沈映鱼的手中,便变成了五两银子,钱过多她奉还回去,却得侍女的一句话和一块小牌匾。 侍女让她日后有了新花样,可以先拿到府上来给夫人过目,这些钱财算做是打赏。 绣的花样攀上知府夫人,日后名头打响了,路子自然是不愁。 沈映鱼思来也就同意了。 如此进退得度,尺寸拿捏得极好。 金氏又多觑了几眼沈映鱼,这才发觉她模样清秀,便将人记在了心中。 接下来的日子。 沈映鱼一边养蚕,将吐出的上好蚕丝处理好,然后绣上花样送去知府府上。 每次金氏都喜欢那些花样做出来的衣裙,后来还让沈映鱼画了几个花样,打出来做头饰首饰。 有时,金氏还会将她推举给其他的夫人。 那些夫人虽看不起村妇,但极其喜欢那些花样,时常会施舍般地给她打赏一些钱财。 尊严和钱财比起来,有时候不值得一提。 一来二去,那些贵夫人轻蔑又施舍的态度,反倒多给了沈映鱼不少的发财路,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小有积蓄。 日子如白驹过隙。 春芒后,陈四叔便抽空来,在一旁修葺了浴房和卧居,这样两人才分开。 苏忱霁在学堂表现非凡,不少次沈映鱼去学堂,顾少卿少不了夸赞几句。 两人渐渐熟悉,沈映鱼也从最开始的羞赧,变得虚心接受,眸中带着亮人的光。 顾少卿时常观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神态,频频失笑。 苏忱霁也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瘦弱,生得越发乖,性格也软。 沈映鱼总是忍不住左右捏他的脸,哪怕捏得疼了,他都乖乖地垂着眸,任她捏高兴了才抬眸。 每次抬起眸,眼尾红彤彤的,越发使人想欺负。 他简直乖得毫无脾气。 见如此,她也有忧心的时候,他虽乖,但太过于安静孤僻,除非必要绝不主动开口讲话。 此事,她也同顾少卿交谈过。 顾少卿倒是理解,反倒宽慰她道,子菩虽孤僻,但甚多人喜欢。 子菩,是苏忱霁如今的字。 听见夫子都这般讲了,沈映鱼才放心。 日子依旧一天天在过去,前世的事在她的记忆中,似乎缓缓淡去了。 此时两人的关系同最开始相比,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沈映鱼虽然未曾有过孩子,但他待她尊敬且依赖,所以她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感叹。 前世那些事,必定不会再发生了。 日子一晃,岁序更替。 这三年,沈映鱼因为时常去学堂,曾在无意间发现,前世痴缠苏忱霁的公主竟在此。 那公主最是见不得他身边有女子接近,但凡靠近之人皆死因不明。 当年她眼瞎中毒,便是因为那公主表兄所做。 所以最开始看见那个公主,沈映鱼甚是差异,还有担忧。 但此时这公主,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每次见她都会乖乖地唤姨娘。 沈映鱼想避开,偏偏每次都避不开。 后来她便想着走旁的路子,将她当作另一个苏忱霁,每次只要见到这小姑娘,都会送吃的、送些小玩意儿。 再说回这几年。 沈映鱼养蚕囤积不少的冰蚕丝布,留着等今年发大水后,好卖给晋中的那些贵夫人。 夏季又闷又热,雨水也较多,一连下了几日的绵绵细雨。 院子里的那些蚕都似受不住了,整日蔫耷耷地躲在桑叶下,吐出来的丝也不如往日好。 这些蚕如今可是沈映鱼的心疙瘩,整日都忧心忡忡地看着。 好不容易才等到天放晴,晒了几日的太阳,结果那些桑叶又不能吃了。 后山有一片桑树林,沈映鱼一大早等苏忱霁去学堂,捯饬着去后山。 林中幽静,偶尔有虫鸣鸟叫声传来,光晕斑驳地洒在地上。 因为是桑树林,除去养蚕的沈映鱼,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她将背篓放在地上,去摘那些嫩生生的叶子,因为是上好的蚕,异常娇气只吃好叶。 因着夏季的闷热,沈映鱼今日出来将头发都用木簪挽着,露出弧线优美的脖颈。 今日身穿了一件单薄的幽湖绿裙,随着偶尔仰头垂首裙摆晃动,清纯又雅观。 这几年吃得好,身材也丰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跌落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怕沈映鱼,实际上陈传宗是害怕那个少年。 想起当时他便恨极了,蛰伏一年终于让他逮着机会了。 陈传宗冷笑着蹲下去,另外一只脚耷拉在地上,伸手扯着沈映鱼的衣襟。 幽湖水绿的衣裳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粉白的小衣被撑得鼓鼓的,配上那张清纯可人的脸,格外使人眼热心躁。 他馋这身体已经好几年了。 三年前,他将一包砒.霜低价卖给苏忱霁,本想着捡漏尸体,没想到现在沈映鱼都还活着,而他还被砍了手,废了腿。 恨煞人也! 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沈映鱼现在相比较当年,养得不晓得好了多少。 方才不过是捏了她的肩,现在就浮起浅浅的红痕,漂亮得如同一朵朵花,可想而知他一会儿该会留多少印记在她的身上。 光是想想,陈传宗已经兴致高涨,眼底浮起狂热,用力撕扯着她的衣裳。 天边忽地响彻打雷声,刚才下过延绵半月的雨,将村路都冲垮了不少,现在又响起这样大的雷。 学堂夫子担忧放堂晚了,落大雨后不安全,所以今日并未拖堂,时辰一到就将人放了。 坐在角落的苏忱霁望着天边闪雷,攒起了眉,心中莫名有些发闷。 放堂后他也没有再过多停留,低头收拾着想着尽快回去。 这三年他身形生得异常快,几乎是隔一年,去年的衣裳便又穿不了了。 身上的稚气褪去,隐有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清隽。 他率先出门,但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苏忱霁转过头,眸色沉冷地看着拦下自己的小姑娘,穿着漂亮的桃花裙,满脸倨傲。 沈映鱼又将本是给他的布,做裙子送她。 他将目光落在漂亮精致的裙子上,葡黑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玉白的脸上带着被摄魂的懒散。 若往深处看他的眼,便能看见恹恹的阴郁。 是真的不喜欢沈映鱼将心思,放在旁人的身上,独独他一人就够了。 该怎么将她的注意,从这些人身上拉回来? 他失神地想着。 “苏子菩,让你放堂等我,你没有听见吗?”讲话的小姑娘名唤燕娇,去年来的陈家村。 按照村中人的传言,燕娇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女,身边奴仆无数,甚至连里正都得好生对待。 她此番下来是主母的意思,待上几年便可以认祖归宗。 这大小姐骄纵跋扈,非要来学堂读书,顾少卿无法只得收下这个女学子。 燕娇瞧不上陈家村的人,但她一来便瞧中生得漂亮干净,还与那些人格外不同的苏忱霁。 奈何她如何逗他,对方愣是该如何对旁人,就如何对她。 分明就连他的阿娘都对她喜欢不已,就只有他对她充耳不闻。 久而久之,她便怨上了苏忱霁,将人堵过几次。 这次又如常将人堵在门口。 但现在苏忱霁心绪不宁,不欲和她们过多纠缠,偏生她还非要上前来拉他。 “你阿娘都说了,让你和我做朋友,信不信我告诉你阿娘,让她回头打你。”燕娇冷哼着说道。 苏忱霁躲过伸过来的手,乌木沉色的眼眸微敛,丝毫不受她的威胁,冷得似尊漂亮小玉佛。 “苏子菩,和我做交好怎么就不可以?我能给你上好的纸墨,还有你那只毛笔都分叉了,还在用,我家随便一只笔都能买你的几百支。”燕娇不甘心地冷哼着,满口的炫耀。 她说的那只笔,其实是沈映鱼给他做的第一份生辰礼物。 他快用两年了,哪怕分叉得几乎不能用了,还是舍不得换。 沈映鱼真小气,对他也一点不认真,可她只给他做过这一只毛笔,他丢了就没有了。 “抱歉,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苏忱霁垂着眼睫,冷淡启唇道。 往日任由燕娇如何逗他,都要不来几个字,如今一次讲了和她几日讲的话。 她暗喜,自觉这般的死缠烂打也有些作用,更加不情愿将人放过,一直缠着人喋喋不休地讲着。 天边的雷又大了,闪电明灭着,将靠在斑驳墙面上的漂亮少年面容割裂开,一半阴沉、一半清隽如玉琢。 好烦。 天边的雷烦,眼前的人也烦,看不见沈映鱼更烦。 他神情泛散地望着天边,思绪飘远。 沈映鱼现在在做什么呢?现在真的好想见她。 “所以啊…”燕娇还在趾高气扬地说着,突然被打断。 “说够了吗?” 苏忱霁微抬着眼眸,似猫儿微翘的眼尾,带着上扬的弧线,虽有媚态却如虵般的冰凉,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 燕娇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地一缩,张口欲要讲话,眼前的人轻声低语。 “真的太聒噪了,可以闭嘴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似情人之间地呢喃,如夏季吹来的一阵风,带来一股凉意:“还有,忘记与你说,她不是我阿娘。” 燕娇从未听过有人,敢对她说这般重的话,还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苏忱霁的耐心已被彻底消耗空,兀自站直身,避开她离开。 有人还欲要拦他,冷不丁被他的眼神盯得两股战战。 一时间那些人被骇住,竟无人敢上前,皆怔愣在原地,只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里的人未曾见过杀意,只晓得他浑身都似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轰隆隆——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刹那变得阴沉沉,似天河倾泻般,豆大的雨砸下来。 桑树林中,陈传宗并未察觉到地上的人,手已经抓住方才他丢石头。 沈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礼貌 真乖。 苏忱霁目光掠过她的头顶,嘴角扬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然后收回视线,将人抱着往屋内行去。 翘角屋檐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水缸中,屋内烧起了炭火。 沈映鱼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怔怔,无焦距地缥缈着。 苏忱霁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半蹲在时不时颤抖的人面前,眼皮往上掀开具是柔情。 轻轻的将水放在她的手中,他温声道:“来,喝点热水暖暖,然后换身衣裳罢,别着凉了。” 正是换声之际,他的嗓音带着磨砂的喑哑,但出奇的温柔。 沈映鱼呆滞地点头,眼眶通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别着急,是什么时候杀的人,尸体在何处,为何要杀他?”他半跪在她的脚下,头微仰,眼神带着温和。 沈映鱼张了张唇,低垂鸦青般的眼睫,看着眼前的人,年龄不大,却给她一种值得依赖的错觉。 眼前的少年和日后高立朝堂,越过帝王掌握生杀大权的青年,似乎合为一体了。 沈映鱼鼻尖一酸,找回些许神智,脑中所想的方才所经历的,都一股脑地说给眼前的人。 “忱哥儿,我没有想杀他,也不想入诏狱。”沈映鱼垂着首,眼前一片模糊,止不住地搓着手,雪白娇嫩的肌肤一片通红。 谁都不知道,她害怕血,害怕死人,比谁都怕。 她垂着头,所以并未发觉面前的少年,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久久不能移开。 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圈圈被抓过的痕迹,格外的刺眼。 沈映鱼不晓得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最后蹲在面前的漂亮少年了然地点了点头,神情冷静地站起身,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 “别怕,不会有人对你怎样的。”他如是地道。 自从隔阂没有后,几年的相依为命,沈映鱼早就对他的话十分信任,正如他对她格外依赖一样。 苏忱霁脸上挂着温和,眸中一片冷意,柔声对着女人道:“去换一身衣裳罢,剩下的交给我。除了我,没有谁看见你是从桑树林回来的。” 就算是谁看见,也会变得看不见。 沈映鱼此刻六神无主,还格外依赖他,听他的话点点头,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她还没走几步双膝一软,差点又要跌落在地上,好在身后的人将她及时扶着。 “我扶着进去罢。”苏忱霁垂着眼,温声说道,然后将人扶进去。 他出门时,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床上,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女人,尔后将门阖上。 沈映鱼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情绪已经比方才要稳定了些,才慢吞吞的将身上被扯破的衣裳换下。 她出去时,恰好看见正厅中的少年,正系着蓑衣。 “忱哥儿,你要去哪里?”沈映鱼此刻的脸色依旧苍白,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显得格外羸弱。 听见她过来的声音,苏忱霁抬起斯文无害的脸,微微一笑道:“我细想了方才的话,始终觉得将尸体留在那里不安全,所以我想去帮你处理干净。” 那语气就像是折身回去,捡丢失的背篓般轻巧。 沈映鱼闻言,下意识上前一步。 少年已经取下上方挂着的斗笠戴上,踏入雨幕中。 “先在家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沈映鱼都来不及阻止,眼看着他消失在烟雨朦胧中。 云层越压越低,雨势渐大,雷电不止,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预兆。 桑树林中早已经被浓浓的雾气笼罩,像是索命的中元,又似随时羽化登仙的秘境。 此时,林中不断响起窸窣的拖曳声。 陈传宗的后脑磕在一块石头上,蹭到伤口,无意识地嘶出声。 拖曳的声音徒然停下,至头顶传来含着笑意的疑惑音:“原来还活着啊。” 陈传宗听见声音逐渐醒来,睁开眼便看见面前,戴着斗笠将脸遮住一半,只露流畅下颌线的少年。 只消一眼,陈传宗便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一年前的记忆闯入脑海,他瞳孔扩张着想要讲话,却被一脚踩住了嘴,发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伤疤 雨幕渐小,天色昏暗。 沈映鱼倚坐在门口,一眼不错地盯着门口,终于等到人回来了。 “怎的坐在此处?”少年看见门口的女人眨了眨眼,嘴角上扬,隐约露出尖锐的虎牙,干净得不行。 沈映鱼站起身连忙去迎接,还不待她走到外面,他就握住了她的手,将人往里面推。 “外面还下着雨,不要出来。”他的腔调温和,不乏又发自内心地关切。 握住沈映鱼的手,他这才发觉,她的手还是冰凉的,比他一个在雨幕中,待了良久的人都还要凉。 苏忱霁神色微动,将人推进屋后,转身取下斗笠,解开蓑衣挂在墙上。 片刻,身后的人果然开口了。 女人尾音带着微不可见地颤抖:“忱哥儿,你怎的去这般久,可是他没有死,还是被人看见了?” 苏忱霁神色如常地转身,看着一脸渴求又依赖的女人,虎口处泛起丝丝疼意。 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手被划了一道伤疤。 许是方才洗砍刀上残留血迹时,无意间划伤了,不过伤口好像太大了,看起来像打斗过。 他抬起另外的手,遮住虎口的伤,漫不经心地想着,嘴上劝慰道:“没有,只是山上雾气重,我寻了一会儿才寻到…” 话至此,他目光顿了顿,看着一脸惨白的女人,继续道:“死了,没有谁看见,所以不用担心,没有人会送你去诏狱。” 就算是去那也是他去,毕竟人是他杀的。 苏忱霁的视线慢悠悠地掠过她的脸,见她脸上有放松有满是信任和依赖,甚至还有愧疚。 是愧疚她以为自己杀了人,还要他去处理成为帮凶吗? 这般想着,他越发不想告诉她,其实人并不是她杀的了。 “忱哥儿,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沈映鱼犹恐此事被发现,还牵连上苏忱霁,心中又悔又恨。 又哭了。 她今日的眼泪格外多,就如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一样。 苏忱霁垂着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将受伤的手伸出去,打断她的抽泣,“手,疼。” 果然她看见他虎口上的伤,眼眶中的泪止住了,被洇湿的眼睫轻颤着,捧起手上的手。 此刻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绪最为真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不掺半分虚情假意。 沈映鱼见他手上那么大的伤口,焦急忙慌地转身去拿药和纱布。 烛光明灭,外面的下雨连绵不绝。 苏忱霁坐在原位,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渐渐浮起似笑的情绪。 她往后只会真心待他,以往的虚假都该没有了。 这场雨比之前的都大,不止晋中,整个南方基本都泡在雨中,下了整整一个月。 洪水高涨,一路冲到晋中城里,冲垮不少的房屋,也将晋中这座盛产冰蚕丝布的城,冲得岌岌可危。 如前世一样,陈家村位在高处,高涨的洪水恰好蔓延至一半,这场大水才慢慢褪去,所以他们刚好幸免于难。 洪水过后必有天灾,不少的庄稼储存的粮食,都被冲得差不多了。 朝廷派来的大官凿道引水,又发了不少的汤药,还没有止住瘟疫。 沈映鱼因为陈传宗之事,情绪一直低迷,苏忱霁为了专心在家照顾她,提议暂时不去学堂。 沈映鱼晓得有瘟疫同意给他告假,所以两人没有出门,也就没有感染这场瘟疫。 一直延续到秋末,瘟疫才镇压住,而水也彻底退了,晋中勉强恢复一丝往日的热闹。 水退后,河面上浮起不少的尸体,其中就有一具被砍得只剩下半边,还被鱼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此具尸体无人认领,最后的结局便是随意扔去了乱葬岗,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沈映鱼听说捞起不少尸体,生怕被人发现,陈传宗是被苏忱霁丢进的河,整日担惊受怕。 相比较沈映鱼的不安,苏忱霁从头到尾情绪一直如常,只是听说那半边尸体无人认领,最后被丢去了乱葬岗,漂亮精致的脸上才浮起笑。 他捧着书倚靠在窗前,闲听棋子淡敲花,觑着心思泛散的沈映鱼,温和道:“该落子了。” 沈映鱼回神,将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盘上。 闲来在家两人无事,苏忱霁难得兴致勃勃地非要教她下棋,沈映鱼便每日抽出几刻钟陪他。 “下错了,又被我吃了。”他弯眼一笑,将她的子吃得干净。 不出意外,又是一场败局。 沈映鱼兴致全无,蔫耷耷地不愿意再玩儿了,他这才告饶地下手轻些,让她几局。 但,侵占沈映鱼领地的感觉,真的很令他感到痴迷。 “别怕,无需担忧,寻不到便是被天灾洪水,冲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或者是成为鱼腹之食了。” 他乜斜着沈映鱼,放下手中的书,端坐在窗前,后背是蔚蓝苍穹,浅薄飘云。 沈映鱼还是心思不宁。 “只是一具早就该死的尸体罢了,不值当你这般忧思。”他单手支着下颌,浅笑晏晏地盯着眼前的人,满目是对生的漠视。 他不喜她心中惦念旁人。 沈映鱼抬眸瞧去,神情微怔,手中的黑子不由得捏紧。 有一瞬间,她好似看见了青年时期的苏忱霁。 不过青年苏忱霁并不爱笑,像极了一尊玉质金相的神佛像,这般笑的时候,她只见过几面。 沈映鱼记忆最深刻便是他三十岁时,早已经手握重权,引得帝王忌惮不已,对他进行了一场漏洞百出的刺杀。 当时他极其嚣张,在金殿持剑指着帝王,嘴角含笑,眼眸是毫无情绪波动的漠视。 他只轻声问道帝王一句话,就吓得金椅上的帝王滑落在地,顾不得威仪求饶。 但是他说的是什么呢? 沈映鱼仔细想了想,因当时已经死了很久,记忆有些混乱,须臾才想起来。 身着华贵玄服的俊美青年,居高临下地问道:“陛下是要高坐明堂,还是被断其手脚坐在瓦罐中?” 当时在众面前,他敢这般嗜血又嚣张的话,满朝文武还无一人出列,足以见得他只手遮天到何等地步。 沈映鱼彻底陷入了回忆中,眼中不自觉浮起莫名的紧张。 “怎么了?”苏忱霁脸上的笑意微敛,头微歪,乌木沉色的眼瞳含着疑惑。 她此刻的表情很奇怪,是发现了什么吗? 苏忱霁低垂眼睑,视线落在虎口上的那道疤痕上,结痂落后便留下一道肉粉色的痕迹,恢复不了了。 沈映鱼回神后匆匆别过头,将手中的黑子放下,装作又要去事忙。 坐在窗边的少年,一动不动地盘坐在竹簟上,盯着她消失的背影,眸中最后的笑消失了,漂亮得似精雕细琢的玉雕像。 沈映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