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至边疆开牧场》
1. 第 1 章
“时闻,下班啦。”
“时闻,你还不走?”
时闻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挂着的时钟。
正好五点半,他们公司下班的时间。
他略有些烦躁地吐口气,抬头对招呼自己的同事说道:“我再加会儿班,你们先回去吧。”
同事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老板又叫你加班?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时闻:“明天见。”
时闻说着,目光落到窗外的天空上。
四月的天气,正是晴好,夕阳像是融化了一般,变成大片绚丽的晚霞,堆积在天空上,晚风吹进来,带着春天的气息。
这个破班,要是现在下班,正好吹吹春风,看看晚霞。
正在此时,电脑发出细微的“叮”一声,将时闻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将目光落到电脑的右下角,一封邮件弹了出来,标题写着“关于时竞博同志名下牧场的处置方案”。
竟然是私人邮件。
时闻愣了一下,他很久没看到他爷爷的名字了。
他爷爷死了快三年,哪来的邮件?什么牧场?
时闻点了进去。
邮件在电脑上展开,措辞很正式。
大概的意思是,他爷爷时竞博名下有个牧场,今年六月份到期,他符合继承条件,是否需要继承?
如果需要继承的话,可在官方小程序上预约,办理相关手续。
下面附带预约程序说明。
现在的诈骗邮件都那么个人化了吗?
时闻皱着眉头关掉邮件。
他父母在他高中的时候就离婚了,又各自再婚生了小孩。后来他就再也没回去,逢年过节,大学时候留宿舍,毕业后留出租房。
三年前他爷爷在老家摔了一跤去世的时候,还是姑姑通知他。
他作为第三代,遗产落不到他头上,他也没打听,只是出席了白事。
老爷子去世三年,他条件有限,没什么机会去祭拜,只是每年过年烧过纸。
邮件怎么会发到他这里来?
时闻继续工作,只是心神不宁,效率大为降低。
工作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又点开那封邮件。
邮件上写的小程序他很熟悉,是他们省的官方小程序,医保社保之类的都在上面,他还挺经常用,微信上面停留的程序栏里就有。
办事流程里面让他去一个叫“异管”的子项目里预约。
他掏出手机,按照邮件上的提示点开小程序首页里面的“更多服务”这个隐藏选项,轻松地找到“异管”两个字。
居然真有这个部门。
他一步步操作,不多时,一个提示弹出来:您已成功预约,请带齐资料提前三十分钟抵达办事中心,避免过号。
时闻盯着那个提示盯了好一会儿。
他约的是明天上午九点,这封邮件是真是假,明天去办事中心看看就知道了。
政府部门的办事中心,总不会是假的吧?
想是这么想,时闻还是忍不住拿着手机去楼道里给老姑打了个电话。
老姑比他还诧异:“什么牧场?你爷爷没开过牧场啊?他就是在J省帮人养过牛羊,也不是他的产业。”
老姑:“你爸跟你表哥他们查过的,都料理清楚了。谁找你说什么了?”
时闻:“也没,我就问问。姑,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挂完电话,时闻勉强集中注意力加完班,跟老板汇报完,顺势请了明天的假,挨了老板一顿唠叨。
上班,加班,下班吃饭睡觉,继续上班,加班,下班吃饭睡觉,每天都是如此,好好的人,过得跟机器人一样。
第二天上午。
时闻带着身份证,提前到办事中心等待。
取了号后,没多久就轮到了他。
办事窗口后面那名女士拿着他的身份证查看后,看着电脑对他说道:“您祖父名下确实有个牧场,六月份到期,您想继承,需要再次体检,确定符合继承标准,才能办理继承。”
时闻:“我爷爷留遗嘱了吗?这个牧场是不是该我姑跟我爸他们继承?”
办事员甜美一笑:“您的父亲和姑姑,及所有其他亲属都不符合继承标准,只有您今年达标了。按照遗产继承顺序,理应由您继承。”
时闻迟疑道:“我好像没太听懂,您说我今年才达标?”
“根据医院发过来的报告,确实如此。”办事员说道,“我这边看,您16年、17年曾达到过标准,今年年初的体检结果也显示达标了。”
时闻:“这个达标是?”
“神性和异能的达标。”办事员看着时闻眼里的茫然,从右上角拿了本小册子递过来,“这是异管局的科普册子,您可以先看看。”
什么异管局?
什么神性跟异能?
时闻后退一步,抬头看大厅内的标语。
这里确实是相关机构没错。
他好像也没做梦。
办事员问:“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时闻摇头。
办事员朝他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您要是有疑问,可以去B市军区总院体检,告诉他们是异管局的体检,他们就会给您安排了。”
时闻不好再打扰人家,只能拿着小册子一边看去了。
小册子上由“异常事务管理局”出版,详细介绍了异常事物和异常生物的种类,以及管理标准和福利等。
人类中,有极小一部分人觉醒了其他血统,成为了异常生物,被纳入异常事务管理局的管辖之下,享有权利和需要履行义务。
时闻估计自己就属于这一类。
只是,他没有觉醒血统的记忆,从小到大的各种体检也没有相关提示。
难道相关部门把结果给隐藏起来了?
在办事中心坐了一上午,时闻约了B市军区总院下午的体检。
体检的过程非常顺利,可能因为这个体检太小众,从头到尾不用排队,一个多小时体检结果就出来了。
报告厚厚一沓。
时闻坐在打印处旁边的钢椅上,将报告从头翻到尾,发现多了两个隐藏项目。
一个是神性(Divinity),另一个是异能(Abilities),他的神性是201,异能是137,都达到了觉醒血统的标准,底下的分析表明,他觉醒了麒麟血统,也是百兽之王的血统。
不过神性和异能都很淡,觉醒血统的标准是神性达到200,异能达到100,他才堪堪达标。
怪不得没有人联系他,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时闻将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趁着时间还早,又回到异管局的办事中心。
他分到的办事员还是那名女士。
办事员看到他提交的结果后,说道:“时先生,您的检查结果达标了,可以继承时老先生位于J省总面积三千亩的山地牧场,您要继承吗?免税,还有一定的补助,您继承后,使用期限重新变更为四十年,到期后,血统达标可再续。”
时闻:“我看手册,这个牧场是国家分配给我爷爷的?”
“是的。该牧场由国家分配,牧场上的一些设施也由国家援建,时老先生去世后,因为他后人的血统未达标,就没有通知您们。直到您今年体检,结果显示血统达标,才重新通知。”
时闻发愣。
办事员看他这样,将一张打印好的纸条递出来给他:“这是牧场的位置,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看看。”
时闻接过:“谢谢。”
“时先生。”办事员朝他笑笑,“不用能力的话,血统会退化,您现在是华国唯一觉醒了麒麟血统的人,尽管有些淡薄,但还是建议您试试。另外,底下的保密条例您也看一下哦。”
时闻点头,再次表示谢意:“好的。”
今天周五,他这份工作双休,明后天都不用上班。
他回到家后,在家里走来走去,走了半天,最后订了去J省的机票。
办事员给的牧场地址就在J省N市下辖的一个小镇外面,离N市一百三十多公里,远离旅游区。
在今天之前,时闻从未听说过这个城市,更没有听说过这个牧场。
下了飞机,时闻先到小镇,再打车去牧场,居然轻易地找到爷爷的那个牧场。
牧场外面立了木牌,“时家牧场”几个写得不怎么样的字一看就是老爷子的手书。
时闻在木牌前面站了一会,再抬头时,对面前的牧场一下就感到了亲切。
他抬头看眼前的牧场。
牧场围着铁丝网,大门是木栅栏。
此时还不到五月,牧场上的草长得稀稀拉拉,远看能看到一层绿色,走近了却还是枯茬。
他在外面看了一会,打开木栅栏进了牧场里面。
占地三千亩的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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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时闻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又把老爷子的东西收了起来。
他办理继承手续的时候,提前将水电网通了,略一收拾就能住。
至于要住得好,就得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改造了。
人住的地方好弄,尽管前后院还荒着,但不影响生活,也不急。
畜棚比较麻烦。
牧场上有几个大畜棚,牛棚和羊棚都有,还有料仓。
可能因为这里冬天比较冷,牲畜在外面不好过冬。
畜棚很大,棚里有许多干掉的粪便和草料,还有被啃坏的木槽和老化的管道等。
他想重新投入使用,得重新修整清理。
时闻骑摩托车到小镇上。
这个小镇是N市下辖的牧业小镇,小镇主街上,一排门脸大多跟养殖有关,其中夹杂着几间超市。
他先前来超市买过好几回东西,对小镇勉强熟悉了。
他将摩托车停在一家相对比较大的畜药店门口,走进门店。
今天天气一般,门店里有些昏暗,老板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面正拿手机看小视频。
见时闻进来,老板多看了他一眼,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招呼:“要买什么?”
时闻掏出手机查看前一天晚上做的笔记:“我要买消毒牲畜棚的药水,含氯消毒剂都有哪些?”
老板指着一排货架:“都在这里了,你看要哪种?生石灰在底下。”
时闻看向老板,又看看货架。
这家店的消毒剂不算太全,不过几个大类都有,比如过氧化物、醛类、酚类和含氯消毒剂等。
时闻站在货架前,一时有些挑花了眼。
看了一会,他对照笔记,又比较价格,最后挑了两桶日期比较近的消特灵,也就是二氯异氰尿酸钠消毒剂,外加两包生石灰。
老板给他算钱:“小哥,你外地来的?”
时闻笑了:“这都能看出来?最近外地来的人很多?”
“就你这个长相,我要是不记得,肯定是第一次见你。”老板回答完第一个问题,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外地来的不是很多,不过也不少,你们年轻人不是说什么回乡放羊?你也是回乡的吧?”
时闻:“算是吧。”
老板按灭手机:“什么叫算是?你肯定是。你哪家的?”
时闻:“就镇外那个时家牧场。”
“有点印象,那家牧场好久没有人了,还以为搬走了。”
“没有,又回来了。”
时闻麻利地买好东西,将东西搬到摩托车后座绑好,又去超市买菜。
家里的冰箱还能用,每天在镇上买菜太麻烦,他通常买一周的,买的菜也以包菜、番茄、土豆和胡萝卜等耐放的蔬菜为主。
时闻在镇上逛了一个多小时,顺便吃了碗羊肉面当午饭,他这才骑车回家。
回到家后,他先将菜拿去冰箱放好,开始打扫畜棚。
一大清早他已经将畜棚打扫过一遍了,牛羊粪等杂物都扫了出来,也用水洗过了。
现在地面干透,他便开始撒石灰水。
石灰是这里最常用的消毒药剂,价格便宜,效果也不错,用起来不心疼。
时闻穿上专门干活的旧衣服,戴上口罩、平光镜和帽子,麻利地用专门的桶配熟石灰。
网上说消石灰得专门称量,1kg石灰配350ml水,要是配比不对,消毒效果不好,就白干了。
时闻配好石灰,先将畜棚和牲畜活动的区域里里外外的地面、墙面消毒一遍,再配消特灵将食槽、水槽等不方便喷石灰的地方消毒一遍。
牧场的地方大,他一个人干活,等干完,天都快黑了。
一个人,他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下了两把面条,草草吃完便躺在床上看书。
第二天一早,时闻拿着铁锤、钉子等,打算修整一下畜棚和屋外破旧的地方,顺便替换一下管道。
活干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打电话的是先前见过的村长邻居傅蒙。
时闻接通电话,傅蒙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时闻,你之前不是说要□□羔吗?今天开集你去不去?正好我今天要去,你去的话,我过来捎上。”
“去!”时闻立刻应道,“谢谢傅哥,你什么时候来?”
傅蒙:“准备出发了,你在家等着,我十分钟后就到。”
时闻赶紧放好工具,脱下手中的劳保手袜,回房换了身比较正常的衣服。
他这边刚准备好,门前传来车子的声音。
时闻打开门一看,傅蒙骑着辆三轮车正好到牧场外面。
他连忙一路小跑,从房前跑到牧场外。
傅蒙笑:“我刚想喊你,你就出来了。后面有点脏,坐我边上?”
三轮车后斗布满着泥土和草料,还有被踩扁的干粪便,想必先前常拿来运牛羊,人确实不好坐。
时闻便上了车,坐在傅蒙边上的坐垫上,抬手抓紧车架子:“谢谢傅哥。”
傅蒙:“客气什么?顺便的事。”
傅蒙开着三轮车,突突突往镇上去。
牛羊集市也在镇上,不过在镇子往下一点的地方,离主街有一段距离。
时闻先前只逛过主街,还没到牛羊集市去过。
随着离集市越来越近,路上的三轮车、轻卡等也越来越多,路越来越堵,声音越来越嘈杂。
牛羊等牲畜也越来越多,被载着的,被赶着的,到处都是,空气中牲畜特有的味道也浓了起来。
不多时,时闻见路边已经有人在卖大羊的了。
大羊跟小羊不在同一个地方,他今天到集市想买羊羔,得往更里面一点。
傅蒙将三轮车停在专门的停车点,跟时闻往牛羊集市里面走:“时闻,你吃早饭了没有?要不要吃一点?”
牛羊集市外面摆满了各种小摊子——羊杂汤、牛肉面、羊油包子、热奶茶、酸奶碗等什么都有。
时闻嗅着各种混合起来的味道:“吃一点吧,傅哥,你想吃什么?”
傅蒙:“羊肉粉吃不?我带你去家老店。”
两人便去羊肉粉店吃粉。
羊是现杀的本地羊,一点膻味都没有,反而有点奶香,非常鲜嫩,配着油辣子和酸萝卜,别提多开胃。
时闻吃得鼻头直冒汗珠。
吃完早餐,两人这才去羊羔市场。
羊羔被关在一个个木笼子里面,都不超过三个月,基本都是本地大尾羊。
国内有好几个大尾羊品种,像阿勒泰大尾羊、内蒙大尾羊、山东大尾羊等,他们买羊羔,一般买本地培育出来的品种。
本地品种适合本地的水土气候,比较少生病,肉质也比较有本地特色。
大尾羊是绵羊。
这里比较少见到山羊。
主要绵羊以草料为食,山羊则比较常吃树叶、根茎等,这边草场多,山地少,养绵羊更合适一些。
时闻从第一个木笼开始看,学着其他人那样,看看牙口,看看四肢,看看花色,捏捏背部……很像那么回事。
傅蒙在一旁倍感惊奇:“你有养羊的经验?”
时闻抬头:“我看过书。”
傅蒙失笑:“书上跟现实中可不太一样。”
时闻:“那就只能结合书上的知识,再凭感觉挑一挑。等我挑完,还请傅哥帮我把把关。”
时闻已经看出来了,傅蒙今天过来赶集,有特地陪他挑羊羔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
傅蒙一口答应下来:“成。”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时闻感觉手底下的羊与其他羊略有不同。
这种不同并不是有什么具体的指标,而是他冥冥中感觉到,这只羊就是与其他羊不太相同。
他低头看。
这是一只母羊。
它应该不超过三个月大,白脸,小脚,小耳朵,全身毛茸茸,异常雪白可爱,毛色非常好。
时闻将手伸到它背部,触碰到它的肌肉后,轻轻捏了一下,发现背部脂肪有一指厚,还挺肥。
小羊被捏得抬头瞪着眼睛,“咩啊”地叫了起来,叫声也很清亮可爱。
时闻再摸摸它的绒毛,这羊的毛绒度也挺不错。
他看看腿,小羊的腿笔直,并没有罗圈腿,外叉腿等情况。
这几项指标合格了,时闻心里已经有八分满意了,他捏开小羊的嘴。
小羊下牙床长着米粒牙,又白又整齐,看得出来,它的牙非常不错。
羊只有下牙,没有上牙,上面只有坚硬的牙床,只要下牙过关,这口牙就过关了。
时闻揉了揉羊背,转头问卖羊的大娘:“大娘,这只羊多少钱?”
大娘站直了,热情地介绍道:“这羊娃子可是好羊,我们家最好的羊就是它了,你买回去做种母,保管你生一群好羊出来。你要诚心想要,给600就行。”
时闻还没来得及搭话,傅蒙在旁边瞪圆了眼睛:“大娘,你家的羊是金子做的?人同样的好羊,300就是顶格价了。”
大娘挺着腰:“300你要是能买到,要多少我有多少!”
傅蒙:“那也用不了600那么多,满集市的好羊,你家的羊是好,别人家的也不差,我看最多320。”
大娘:“320太低了,你们诚心想要,我便宜50,550拿走!”
时闻跟着喊价:“350。”
大娘连连挥手:“350不行,你实在想要,530给你。”
时闻的心理价位在500以内,正如傅蒙所说,这羊确实好,却也不是绝无仅有的那种好,要是超过500就算了。
双方讨价还价了好几分钟,最后大娘以420的价格卖出。
这只羊卖出来了,大娘将手中的喷涂颜料给时闻,让他自己做标记。
时闻便在羊屁股那里喷了个“1”,代表他买的第一只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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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羊羔买回来之后在牧场适应得很好,时闻观察了好几天,确定没问题后才全情投入到下一项工作中。
牧场里有许多事情要做,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时闻决定先清理沟渠。
牧场多年没有使用,沟渠淤塞得很厉害,沟里满是野草。
不熟悉牧场的人,根本找不到哪里是沟渠,哪里是草场,走着走着,走到沟里去也是可能的。
马上就要入夏,牧草需要水源滋养,牛羊需要洁净的饮水,雨水也需要通过沟渠排出去,现在不抓紧时间清理沟渠,错过了牧场的生长季节,今年的牧草恐怕就会长得比较一般。
这天,早早吃完早饭,时闻穿着防水裤,拿着一把大锄头,走到牧场边缘,打算从沟渠上游开始,将它底部的淤泥挖起来。
沟渠宽的地方有一米多,深也有六七十厘米,看起来跟一条小河差不多,实际上,穿过牧场的这条沟渠本来就是由天然沟渠拓宽形成的。
五月初,水还有点冷。
时闻扶着沟渠的岸边,小心踩进沟渠里,噗嗤一下,直接深陷淤泥中间。
在沟渠里站立尚且不稳,想把里面的淤泥挖出来,更是费力。
幸好不算太赶时间,可以慢慢挖,累了就休息。
时闻一下下挖着,偶尔会看到鱼,他便伸手捉起来,扔进岸边放着的大水桶里。
可能因为很多年没清理,里面的鱼还挺多,隔一会儿就能看见一条,偶尔还能抓到黄鳝。
据说这黄鳝是当年湘省带过来的,不知道怎么适应了本地的气候,长得非常肥壮,比在内地中看到的要大的多,也更加肥美。
时闻抓了好几条,都是一斤以上的大黄鳝,背上的颜色都快变成褐色了。
太阳升起来了,晒得时闻脊背发烫,他干一会,便站起来伸手捶捶后腰,顺便观察正在不远处吃草的小羊的情况。
他家的小羊全都适应了牧场的环境,每天太阳升起来后,他就把羊赶出来吃草。
小羊看起来对鲜嫩的牧草很满意,从早吃到晚,直吃得肚皮圆鼓鼓,也不怎么需要时闻看顾。
他过几天闲了,去买两只牧羊犬回来,有牧羊犬看管着,估计连偶尔照看都不用。
到时候再把牧场附近的铁丝网修一修,就万无一失了。
时闻机械地弯腰干着活,脑子里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
正在这时,一条鱼被他挖泥的声音惊动,慌不择路地从草丛里窜出来,正好撞到他小腿上,撞得他小腿一疼。
鱼也好像撞懵了,弹到边上,一动不动。
他弯腰一捞,把底下的鱼捞了起来。
这鱼不是他眼熟的五道黑,看着有些特别。
该不会是什么保护动物吧?
时闻心里嘀咕一声,将鱼放到桶里,弯腰在刚长出来的嫩草上随意擦了一下手,擦干手上的泥水之后,从外套的袋子掏出手机,拍了一下刚刚抓到的鱼,正要查询,忽然听到一阵大叫跟马蹄声。
有人出事了!
他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牧场外面的泥路上,跟牧场隔着薄薄的铁丝网,一匹马裹着滚滚烟尘远远狂奔而来。
马儿可能发了狂,奔跑的时候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时闻眼尖,看到马背上的青年死死抓住缰绳攀着马鞍,眼睛瞪得极大,身子往一侧坠,眼看快要掉下来了。
很明显,这匹马已经失控了。
时闻见状,赶忙将手机往怀里一塞,将腿从淤泥里拔出来,三两下钻出铁丝网,试图帮忙。
奔马朝他这边而来,不折不扣与他正面对上。
可能因为看到了他,马儿本能地往旁边躲避。
这一换方向,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马背上的青年更加焦急:“让!快让开!”
时闻犹豫了一下,微微弯腰,做出准备的姿势。
这个时候,要是往旁边一让,马儿撞到铁丝网上或者摔倒,马背上的青年可能会受重伤,摔个骨折还算运气好,万一摔倒脊椎或摔断脖子,麻烦就大了。
一撞之下,青年还有可能被颠下马背,直接被拖行。
那也很糟糕。
几乎一瞬间,时闻就判断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马儿眼看就跑到他边上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笃定哪怕拉住马儿也不会受伤。
他这么想的时候,直接往旁边一捞,大力扯住了缰绳。
此时时刻,时闻简直大力士附体。
恐怖的巨力扯得马头一歪,冲势立缓,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马是生物,力气很大,却不像机械那样大到离谱。
时闻一扯缰绳,立刻放开。
马儿被他的力量带动,嘶鸣过后踉跄,眼看着要往旁边摔去。
马背上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大叫:“啊——”
时闻再次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直接伸手一提,提着男人的衣领,往旁边滚去。
最后两人滚成了一团,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时闻很快爬起来,去看那匹刚摔倒的马。
马儿挣扎着站起来,时闻牵住笼头,一用力,辅助马儿站起来,又赶忙抚摸马儿的脖子,摩挲着安抚它。
他就怕马儿受惊之下横冲直撞,给他们带来二次伤害。
不知道是时闻的麒麟血统起了作用,还是动作起了作用,马儿在原地踱了几步,喷着鼻息,慢慢安静下来。
时闻观察着马儿的表情,见马平静了,微微松手放开缰绳。
马儿没再发狂,而是轻踱了两步,到旁边站着。
他这才看向刚刚站起来的青年:“你没事吧?”
青年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没事。多亏有你,刚刚我都担心会不会摔下马,被马拖行。你呢?我看看你的手。”
时闻摆手:“没事,就有些红,连皮都没破。”
弓疆满是感激:“刚刚谢谢你啊——”
时闻正想说什么,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高帮靴的男人策马狂奔而来。
马是好马,男人也格外俊美,这么飞奔而来的效果简直了。
时闻感觉脑子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呆呆地看着那人。
男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勒马停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弓疆,你现在怎么样?摔到了吗?”
青年忙摇头:“没,多亏这兄弟帮着拉了一把。”
男人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站在地上的时候,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与格外俊美的脸颊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时闻先与他对视,很快避开了目光。
而后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男人笔直的长腿上,再从格外修长的手指移到喉结处,而后克制地偏过脸。
转头一看,边上的青年发现他大胆的目光,脸都要绿了。
时闻轻咳了一声,看着远方的草地。
男人问:“怎么忽然惊了马?”
弓疆:“我也不知道,在林子里骑着骑着,它忽然就发了狂,可能是被树枝扫到了。”
“那个,”时闻插话,“应该是马耳朵被马蜂叮了。”
面对两人的目光,时闻伸手一指,指向马耳朵的红肿处,补充道:“马耳朵很敏|感的,它多半是痛得发狂。”
男人客气地一点头,伸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学生,我叫燕克行。”
时闻伸手与他握手,问道:“燕客行?”
男人微妙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说道:“克己复礼的克。”
时闻:“我叫时闻,时间的时,久闻大名的闻,顺手的事,不客气。”
两人的手直到现在才放开。
时闻将手放在身侧,轻轻握拳又松开,燕克行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
燕克行道:“我知道你。”
说着,燕克行的目光落在他满是泥点子的衣服和连体裤上。
时闻低头看了看:“我刚刚正在清理牧场的沟渠,就在那里。要去我家喝点茶吗?我刚刚抓了点鱼,不如中午在我家吃饭吧?我看这位——弓疆有点吓到了,喝点茶缓一缓。”
时闻期待地看向燕克行,正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轻轻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三人牵着马,绕到正门往牧场里走。
时闻将栅栏重新合上:“我最近才回来,牧场没来得及修整,有点乱,不过草长得挺好的,你们可以把马放开,让它们在这里吃草。”
这么大一个牧场,马敞开了吃草,也妨碍不到小羊。
时闻又指前方的大水桶:“我就是在那边清理沟渠,别看牧场的沟渠小,鱼还挺多。”
燕克行和弓疆撒开了马,跟着时闻往桶那边走过去。
他劳作了半上午,桶装满了一半,从上方看下去,黑压压的全是鱼脊。
燕克行看了一眼,说道:“一条一级,一条二级,你运气还挺好。”
时闻:“什,什么?!”
时闻很快反应过来,这下轮到他的脸绿了。
他急忙掏出手机解锁:“我刚刚抓鱼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正想查来着,你看我已经打开界面了,就是没来得及!”
刚好,时闻打开的那个界面跳了出来,他拍照识别的鱼出现在了手机上——扁吻鱼,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时闻:“……”
这是什么破运气!
时闻手忙脚乱地小心将那条扁吻鱼捞出来,放回了沟渠里:“我很遵纪守法的!”
弓疆慢了一拍,这才听明白他们在聊什么,帮着时闻说话:“有时候确实会误抓,放回去就没事了。”
时闻连连点头:“我本来就打算全都查过后再抓。”
燕克行掏出手机刚刚给扁吻鱼拍了照,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
“谢谢提醒。”时闻将手伸进桶里,将另一条他不认识的鱼捞了出来,这条最眼生,要出问题的也只是这条。
时闻将鱼放进水里,把水桶放至半侧给他们看:“剩下的鱼肯定没问题了,都是河鲈、草鱼和黄鳝等,我都认识。”
燕克行再次拍照,道:“你刚刚捞出来的这条鱼叫裂腹鱼。”
时闻小心地询问:“裂腹鱼是二级保护动物?”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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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燕克行他们离开后,时闻登上官网查了一下。
S大的官网上,首页就有燕克行的照片。
照片很好看,却不及他本人风采的十分之一。
时闻往下看,发现燕克行的团队研究的是综合环境科学,发表的论文还挺多。
他下拉专门点开其中一篇文章准备拜读,没想到一打开,满屏都是外文专有名词,毕业早把外文扔到脑后去了的他看得磕磕绊绊,十分吃力,不过大概能看出来,燕克行团队做的事情还挺多。
真是厉害的人。
在时闻努力阅读论文的时候,燕克行正在书桌前工作。
两块巨大的显示屏立在书桌上,密密麻麻,全是外文字符。
他高挺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字符倒映在眼镜上,再进入他的眼睛里。
因为字符滑动得非常快,倒映在眼镜上闪动的样子,颇有些超现实。
燕克行全神贯注地看着文章,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柔和的音乐在书房里回荡。
他按下电脑的保存键,瞥了眼来电显示,拿起手机接通后放在耳边:“祝佶。”
祝佶:“居然打通了,在干嘛?”
燕克行:“工作。你有正事要跟我说?”
重音在“正事”二字上,充分传达了主人的态度。
祝佶:“啊,对,就阿苟纳山脉北麓那边的事,想咨询你一下。”
燕克行“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祝佶赶忙抓紧时间,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
燕克行一边听一边思考,给出专业的意见。
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
祝佶松口气:“我要问的都问完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等你上来N市,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燕克行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笔,“对了,之前聊到的内测,你们完成第一期了吗?”
“完成了,正在联系下一期的测试对象。你对这个感兴趣?”
“今天遇到个挺符合你要求的测试对象,异能等级大概为初级,运气不错,人品也还行,你们要人的话,我把他推给你。”
“你这个评价好高啊!”
“他帮了我学生一把。”燕克行又拨弄了一下笔,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亲自接触过,确定他符合你的要求。”
“谁啊?我看看有没有印象。”
“名字叫时闻,应该是动物方面的血统。”
“啊,我知道他,麒麟血统,当年他家老爷子也在这边,算是家传,就是血脉有些稀薄,数值涨涨掉掉,今年勉强达到标准,这才被吸纳进来。”
“我觉得他潜力不错。”
“麒麟血统,我国目前就发现了他一个,要是能成长起来,确实非常不错。”祝佶略想了想,“既然你这么说,我把他提到这一批的名单上吧,原本我们把他放到了第二批。”
“我只是推荐,剩下的你们考虑。”
“哈哈哈,知道你不是徇私的人。放心,要是不符合要求,就是你推荐,我肯定也不通过。”
祝佶挂掉电话,从内网调出时闻的资料仔细研究后,将他添到了第一批的名单上。
时闻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
这天,时闻正在打扫羊圈,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却是快递员。
快递大哥:“这里有一个您的包裹,VIP件,是给您放到代收点还是送过去?”
他们这地方偏僻,包裹一般放到镇上代收点。
时闻问:“能问一下是什么吗?我最近没购物。”
“我看看啊。”快递大哥夹着手机帮他看了一下,“寄件方打了码,看不出来,不过包装挺好的,可能是朋友给您送的?”
时闻:“那麻烦您送一下,您那边有详细的地址吗?”
“有。写得挺明白,我知道在哪。您在家的话,我等会儿就送过来。”
快递大哥打完电话,没半个小时就把包裹送到时闻手上了。
时闻将包裹拿在手上打量。
包装还真挺精美,包裹也有一定的分量,就是寄件人那边看不出是谁。
时闻从窗台上拿起剪刀将包裹拆了,拆出一盒试纸跟一个仪器,仪器外面放了一封信,他打开来看,发现这个包裹是J省异管局办公室送过来的。
居然是组织内部送过来的包裹。
时闻在心里嘀咕一声,一目十行地看正文。
信件上说,这是针对异能人士发放的测试仪器,可以根据说明书使用,以便检测自己的最近的状态。
这仪器看起来跟血糖仪似的,也是根据血液查验,不知道有没有从血糖仪那里汲取灵感。
时闻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仪器,打开微信,点开来这里时加的异管局办公室的官方群,确定有这项活动,而后私聊管理员,求证过,确实是异管局办公室寄来的后,才洗干净手,按照说明书取了指尖血,用试纸吸收后,将带有测试条的那端插入仪器中。
仪器的屏幕很快显示出了数值:
神性(Divinity):222
异能(Abilities):150
时闻盯着屏幕,不知道这个数值准不准确。
他之前体检时的结果是神性201,异能137来着。
如果数值是准确的,那么他来这里的短短一个月时间,提升还挺大?
也就是说,他来这里养殖,确实能够提高综合能力,促进他的麒麟血统?
在这里养了一段时间羊,他发现,麒麟血统对养殖来说确实挺有用。
他养的羊胃口好,身体壮实,从不生病,生长速度比同品种的普通羊明显要快。
尤其从不生病这点,作为养殖户,饲养的牲畜从不生病是不可能的。
一批羊从小养到大,多少有点损耗,不可能捉回来是多少只,最后出栏的时候就是多少只。
他养的羊不生病,比起普通养殖户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时闻将试纸和仪器收好,打算按照建议半个月之后再测一次,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闻发现最近养羊越来越顺利了。
他的羊挺乖巧,每天早上打开畜栏的门,它们自己会出去吃草,傍晚又会回来。
可能因为头羊比较聪明的关系。
他家的头羊是只浑身雪白的小母羊。
买的时候只是当普通的羊买的,现在看起来,它颇有种羊的潜质。
除骟过的小公羊外,这一群羊都颇有种羊的潜质,长得很周正,上肉很快,个头也大,一只只跟胖乎乎的云朵一样,非常喜人。
养羊养得比较顺利,时闻便在心里考虑是否要增添其他牲畜。
不过去了两次集市,他没买到合心意的奶牛,只能慢慢寻摸。
牛还没有买到,时闻先收到牧羊犬的消息。
弓疆给他发信息:【时闻,你不是说缺牧羊犬吗?最近看了几家牧羊犬,都是已满月的幼犬,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弓疆:【视频】【视频】【视频】
弓疆:【本地纯种牧羊犬,牧民们说有牧羊犬帮着,工作能减少不少。】
时闻有些意外,他也就当时吃饭的时候跟弓疆提了一嘴,没想到弓疆居然记在了心里,还帮他寻摸了起来。
可能因为他之前救了弓疆,弓疆觉得欠他人情?
既然弓疆都已经帮忙找了,时闻决定去看看。
他询问具体的地址。
弓疆很快回复:【都是在各个村里,有点不好找,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正好这两天我有假,可以申请休息。】
时闻想了想:【那就麻烦你了。】
他帮了弓疆一把,弓疆一直记在心里,也是个负担,不如让弓疆还了这个人情。
弓疆果然挺高兴,跟他约了时间,说第二天一起骑摩托车去。
他们这里草场多,不能重压,如果开车的话,被压过的土地以后可能再也不长草了。
所以,除了那些有大路的地方,他们这里的交通工具一般是马和摩托车,走大路则一般用轻卡之类。
第二天,弓疆骑着摩托车过来牧场找时闻。
时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来的就弓疆一个,没有别人。
弓疆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现在去吧?”
时闻:“你吃早餐了吗?”
弓疆:“吃了吃了,你要是没吃,我可以等一下你。”
“我也吃了,怕你没吃,想问你要不要在这里吃点。”时闻笑笑,拿着头盔戴上,推着自己的摩托车,“那我们准备出发。”
弓疆:“好。对了,本地的纯种牧羊犬比较贵,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
牧羊犬是工作犬,价格确实不便宜。
好的牧羊犬甚至比得上小牛犊的价格。
时闻之前想买的时候就打听过,对此没什么异议。
弓疆看他心里有数,高高兴兴地带着他往牧民家里去。
这里是多民族聚集区,除了汉族之外,还有挺多少数民族。
今天他们要去的就是少数民族牧民家里。
弓疆跟着团队在这里工作已经有两年多,各民族的语言都会说一点。
时闻跟在他后面,骑车进入少数民族村落,又去到一家牧场里。
牧场主人跟弓疆用本民族语言打招呼,转过头看时闻:“你好,看狗吗?”
时闻连忙打招呼:“对。”
牧场主人的普通话带有很浓重的口音,听起来不太好懂。
时闻听着他介绍,只听明白了是小狗,一共五只,刚断奶不久,还没订出去,哪只都可以选。
他家的狗养在畜棚外面,窝里垫满了干草,母狗卧在干草外面,警惕且凶猛,因为断尾了的关系,看着有点像猛兽,而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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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最近几天天气都很好。
时闻这些天一直在清理牧场的沟渠。
三千亩的牧场实在太大了,不请人,光他一个人干,估计得干小一个月。
他每天放羊,清理牧场,现在还多了训狗一项。
新买的小狗确实聪明,才短短两天,小狗已经知道叫黑娃就是在叫它。
他一喊黑娃,小狗迈开四条小短腿,哒哒地跑得飞快。
训练起来非常有意思。
这天也是,太阳出来后,天气暖和,屋外亮堂,时闻揣着一袋肉粒出来训狗。
小狗一见到时闻,立即跑过来挨挨蹭蹭,使劲嗅闻他,鼻子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时闻蹲下来揉揉小狗的脖子,笑:“今天的训练也要开始了,黑娃加油啊。”
小狗:“汪!”
时闻带着小狗到外面的草场上,一人一狗拉开距离。
时闻喊:“黑娃,左前!”
站在原地听指令的小狗立即顺着时闻的手势,往左前方绕圈跑,直跑到时闻脚边,乖乖坐好,仰着头朝时闻叫:“汪汪!”
时闻弯下腰,揉了揉小狗的脑袋:“黑娃,好样的!”
表扬完,时闻给小狗吃了一粒自制的肉干。
小狗挺着小胸膛,扯着稚嫩的嗓子,叫得更加大声了:“汪汪!”
时闻往前跑几步,再次挥着手叫道:“黑娃,左前!”
小狗继续往左前方绕着圈跑,再次跑到时闻脚下,等待表扬和肉干。
一人一狗重复着这套指令跟动作。
时闻一点都不着急,训狗最需要耐心跟爱心,反复训练,反复纠正。
他打算先用一个月的时间让黑娃熟悉牧场并学会这些基础指令,顺便长壮实点。
黑娃有点先天不足,得好好补补。
就它现在这样,时闻让它牧羊,总觉得有点让狗子打童工的嫌疑。
就在时闻训狗的时候,牧场外传来车辆的声音。
一人一狗几乎同时听到声音,黑娃先反应过来,朝着门口大声汪汪叫着,既是威慑,也是提醒。
时闻揉揉黑娃的脑袋,轻轻一拍它的脖子,让它去旁边玩,而后去牧场门口迎接车辆。
来的是弓疆他们团队。
昨天弓疆联系时闻,说想来他的牧场里采个样,调查溪流里鱼类的情况。
牧场的大门没有关,弓疆几人将车停在门口,背上包,拎上仪器,走进来。
时闻出去迎接,在边上玩的小狗迈着四条小短腿,哒哒地跟在他旁边,走近弓疆他们后,开始扯着稚嫩嗓子,汪汪汪地叫起来。
“别叫。”时闻弯腰,捏着小狗的后脖子,不许它叫,“客人。”
小狗收到指示,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时闻,又看了看弓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不叫了。
弓疆:“这就训练上了?”
时闻笑:“是啊,训练要趁早,怕大了不太好调理。”
弓疆给时闻介绍师弟师妹。
他师弟叫蔺诚骞,师妹叫戈阅,都是户外人士打扮。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弓疆道:“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时闻:“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来,我带你们过去。”
他这些天都在清理沟渠,哪段沟渠有什么鱼,他一清二楚。
时闻:“先看扁吻鱼?扁吻鱼一般在东边偏上一点的那段沟渠活动。”
弓疆:“那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背着设备到东边偏上一点的沟渠,沿着沟渠找鱼,果然很快找到了两条扁吻鱼。
弓疆他们拍照并采集鱼身上的材料,等采集好后再将鱼放回去。
时闻在一旁辅助他们。
等他们将采样管放好,时闻问:“我们就沿着这条沟渠采样吧?下面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北极茴鱼和裸腹鲟,不过裸腹鲟我只看到一次,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
弓疆:“先试试。”
他们在采样的过程中也能看到一些普通的小鱼,几人都尽职尽责地拍照跟采样。
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那些鱼就固定在这么一段沟渠中活动,他们果然见到了想找的鱼。
蔺诚骞感慨:“时先生你对这些鱼类也太熟了吧,说在哪就在哪。”
时闻笑:“也是运气。我们接着找?”
弓疆:“好好好。”
四人工作了一上午,采样工作完成了大半。
弓疆想一鼓作气弄完,时闻建议:“还是先吃午饭?在牧场里随便吃点,很快的,正好也休息一下。”
弓疆:“那也太麻烦你了。”
时闻:“有什么麻烦的?吃顿便饭嘛,走,吃饭去。”
小狗之前还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后来实在太累了,就回到院子里睡了。
时闻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狗卧在阳光下,枕着小爪子睡得正香。
时闻放轻了脚步,停下了说话,身后三人也学着他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小狗的耳朵一抖,似乎没感觉到威胁,继续陷入深眠中。
进了屋后,几人才重新放松下来。
在阳光下工作了这么久,大家都热得不行。
回到阴凉的屋里,喝点水,略歇一会,困意就上来了。
上午比较累,时闻懒得做什么大餐,直接白水煮面条,切点黄瓜丝番茄片卤牛肉,开榨菜豆酱辣椒酱,端了出来,大家拌了开吃,就是一顿不错的午饭。
吃完饭,休息了一小时,大家继续工作。
直到下午四点多,几人将所有沟渠走了一遍,该拍照的拍照,该采样的采样,工作才告一段落。
戈阅抬头看四周,吹着渐渐凉下来的晚风:“时哥,你这里的鱼类好丰富啊,都快成小小的鱼类库了。”
时闻:“可能因为荒废了好几年,没人干扰,鱼类就多了起来。”
蔺诚骞摇头:“野外有很多水域也没人干扰,但鱼的种类没有那么多,你这里就是比较特别。”
时闻:“纯野外的水草没有那么好,食物也没那么丰富。牧场前几年我爷爷在经营,肥水流入沟渠中,里面的水草肯定长得不一样。”
说起水草,弓疆便道:“你这里的草长得是真不错,要是在这里养点鹅,估计也合适。”
时闻心头一动:“养鹅?那会不会影响沟渠里的鱼类?”
弓疆判断道:“应该不会,你这水沟的深度都超过半米了,而且是开放水域,水流进来流出去,鱼也能跟着四处跑,鱼要是感觉到威胁,直接就能跑别的地方去,不会留在这里。”
戈阅插话:“我们研究和保护环境的目的之一就是帮助人类更好地生活,时哥这个是私人牧场,又不是自然保护区,不用顾虑那么多啦。”
“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心动。”时闻回忆了一下,又遗憾道,“可惜我们这里的集市上没有卖鹅的,想养点鹅也不容易。等哪天有空,我去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弓疆:“我知道哪里有鹅卖,你要是需要,我把地址给你。”
戈阅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燕老师之前买过的那个鹅?那个鹅好好吃啊!”
蔺诚骞颇感兴趣地说道:“就去年冬天买的那次?那是我这辈子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鹅。”
时闻在旁边听得非常心动:“真有那么好吃啊?”
弓疆:“真的。那家的鹅特别好,肉质细嫩鲜美,拿过好几个国家农展的金奖,银奖。”
戈阅:“时哥你放心,我导可挑剔了,能入他法眼的东西肯定差不了。”
弓疆纠正:“是要求高。”
戈阅:“行行行,是要求高,不是挑剔。”
时闻听他们这么说,果断求地址:“地址在哪?我抽个时间去问问。”
弓疆:“我等会儿微信发给你。”
“要不然我们今天去吃鹅吧?好久没有吃他家的鹅了,也正好带时哥去看看,免得他找不到路。”戈阅看向蔺诚骞,“蔺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蔺诚骞:“我这边没问题,我也想吃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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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时闻将鹅带回家后,放在畜棚里暂养。
牧场里没有现成的禽棚,等鹅长大一点,他得搭个新的。
鹅群对畜棚的环境比较适应,边上的羊群对鹅群没什么感觉,基本视若无睹。
小狗对鹅群倒是好奇得很,老是盯着鹅群不放,还跃跃欲试地想扑鹅。
时闻教了两天,它勉强能够抑制住原始冲动,却还是每天目光炯炯地盯着鹅。
这天,太阳出来后,时闻来到畜棚,打算检查羊群的情况,再将鹅放出去。
没想到一进门,他就看见小狗眼也不眨地盯着鹅群,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时闻弯腰轻轻给了小狗一个脑瓜嘣:“这鹅可是你身价十分之一,贵得很,不许扑知不知道?”
小狗不知道听明白没有,转头朝时闻:“汪!”
时闻撸了一把小狗,笑道:“你叫得倒是响亮。”
时闻先检查一下羊的食槽和水槽。
昨天晚上放的菜籽饼拌干草已经吃完了,盐槽里的盐砖还有,没被舔干净,不用另外补充。
水槽里面的水掉了不少菜籽饼渣和干草,需要放掉后,洗刷干净,重新补充。
他在这边有条不紊地干活,小狗在脚边跑来跑去。
狗实在太小了,羊群又熟悉了它,它在羊群里钻来钻去,羊群也没什么反应,反而朝着时闻咩咩叫着。
可能因为长大了一点,羊的叫声变得更加粗犷,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么稚嫩可爱,不过显得更加肥美了。
羊的体态没有问题,羊粪也没有问题。
今天的饲养也很顺利,可以把它们赶到外面去吃草了。
时闻将畜棚的大门打开,再将羊圈的门打开。
羊群在头羊的带领下,慢吞吞朝外面走去。
时闻朝小狗做了个手势:“黑娃,右前。”
小狗立即颠着四条小短腿,朝右前方划着圈跑去:“汪汪!”
羊群骚动起来,走路的速度快了许多,被时闻和小狗一左一右赶着出去外面的大牧场上,去昨天没有放牧过的草地上。
确定羊群到达了放牧地点后,时闻朝小狗叫道:“黑娃,过来。”
小狗哒哒跑过来,吐着舌头坐到时闻脚边。
时闻从裤兜里掏出一粒肉干,放到掌心里让小狗吃掉:“羊群|交给你了啊。”
小狗:“汪!”
牧场的沟渠清理了一遍,水流得非常顺畅,其中一段就从后院流过。
有水源,在后院种点东西应该挺方便的。
时闻检查过,后院有耕种的痕迹,黝黑的泥土显得很肥沃,都耕熟了,再开垦出来,随便种点什么都合适。
他想仿照本地村民,在后院种点蔬菜,那样要是忙起来,不想去镇上买菜的时候,就可以到后院摘一点了。
家里的杂物间里有锄头,时闻拿了一把锄头,找了块石头磨锋利,去后院开荒。
草原上其实有多年生小灌木,只是长得不高,现在才刚冒出叶子,不太显眼,实际上根系又多又深,挖起来挺不容易。
时闻在后院,一边刨灌木,一边捡石头,一会就热得外套都穿不住,只穿着短袖和长裤干活。
后院开垦了一小半,时闻听到小狗在前面汪汪地叫着,声音里充满了警告,一听就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他立即顾不上手下正在干的活,提着锄头往前面跑。
跑到前院,只见傅蒙正带着一个人站在牧场的铁丝网外面。
见时闻出来,傅蒙大声道:“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这是牧业办公室下的兽医斯克维尔大夫,过来给村里的牛羊打疫苗跟耳标。”
时闻忙道:“我在群里看见了,你们从木门进来,拨开插销就行。黑娃,客人,别叫。”
时闻之前搬过来的时候,加了村里的公共群,有什么事,大家会在群里说,疫苗的事就是群里提的。
时闻第一次见到兽医斯克维尔,连忙赶上前去伸出手来想跟他握手,没想到刚一伸出去,他就发现自己手上满是泥,不太好意思地往身上一擦:“刚刚开荒来着,有点脏。”
斯克维尔笑着伸出手说道:“我的手刚刚摸过牛羊,兴许还不如你的手干净。”
时闻一笑,跟他握了一下手,带着他们往牧场里走。
现在已经五月初了,牧场里的草初步长了起来,放眼看去一片嫩绿。
嫩绿中又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小野花,不过都不显眼,整体还是一片嫩绿。
傅蒙转头打量:“你这牧场真不错,好多婆婆丁和野葱,可以挖了。”
时闻:“确实挺多,我开荒的时候就挖到了好些。可惜有点苦,我不爱吃这个,都给羊吃了。”
傅蒙:“给羊吃也不错,羊吃多了之后,肉质会格外鲜嫩一些。”
他们走在牧场里很快就看见了牧场上的一群羊。
斯克维尔打量着羊群:“在外面恐怕不好弄,要不然把它们赶回畜棚?”
时闻立刻道:“行,你们稍微休息一下,我现在就赶。”
傅蒙:“一起赶吧,快一些。我左,斯克维尔右,时闻你从后面赶。”
三人往羊群走去,慢慢赶起羊来。
小狗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汪汪叫着跑上前去,一会跑左边,一会跑右边,以一狗之力,将羊群赶着往畜棚小跑。
傅蒙没想到这狗那么小就能够赶羊了,惊叹道:“上次还说要帮你寻摸牧羊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买到了一条好犬。”
斯克维尔也道:“你这狗真不错,灵活性和耐力都很好,更是难得机灵,要是骨架再长长,可以考虑做种公了。”
时闻笑道:“它确实不错,种公什么的,得以后再看看,还太小了。”
有小狗帮着赶羊,他们直接前往畜棚就可以了,省事了许多。
牧场看着不大,实际不小,他们在草原上走了六七分钟,才走到畜棚里,每个人都走得微微出了点汗。
乍然从阳光满地的草原走到阴凉的畜棚,时闻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有点看不清面前的事物,略缓了一下才缓过来。
小狗却毫无反应,噔噔噔地跑到时闻脚边坐着,骄傲地挺起胸,等待时闻的表扬。
时闻弯腰摸着它的脑袋:“黑娃,干得好。”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肉粒喂它。
一只狗有一只狗的性格,黑娃就特别需要正向反馈,有了正向反馈,它干活的积极性更高。
时闻喂狗的时候,傅蒙和斯克维尔正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家的羊养得少,畜棚又建得很规范,时闻每天都会打扫,隔三差五消毒。
因此尽管是畜棚,里面还是很干净,基本闻不到粪便的味道,只有消毒液淡淡的气味。
傅蒙:“怪不得你的羊养得那么白胖,你这个真用心。”
时闻:“主要还是养得少,养得多了,可能就没法弄得那么精细。大夫,要怎么操作?”
斯克维尔:“等一下,我先准备药,等会你们帮我抓住羊头就行。”
斯克维尔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针筒和药瓶,跟时闻解释道:“这个是羊四联三防疫苗,预防羊猝狙、羊快疫、羊黑疫和羊肠毒血症的。”
时闻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斯克维尔道:“我先打针,打完针再打免疫耳标,这两个都是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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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时闻在后院里结结实实干了一天,将大半亩地开出来了。
这得益于以前耕种过,除了有些灌木之外,没有其他硬茬子。
要是去开外面的野地,同样的面积,没有十天八天开不出来。
傍晚,漫天都是浓烈的火烧云。
时闻简单吃了个面,洗了个澡,提了一盒巧克力,一盒软糖,骑上摩托车,去傅蒙家。
傅蒙家在村里。
这个安置村大部分人家都没有牧场,人们放牧的时候,需要将牛羊赶去外面的草原放牧,牛羊多的话,还需要进山里去放牧。
现在正值夏季,不少人家赶着牛羊进深山的夏牧场去了,村里就显得有点空荡。
时闻骑着摩托车穿过村道,直接来到傅蒙家门口,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一道女声:“谁呀?”
女声由远及近,没等时闻回答,大铁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后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
时闻正想着要怎么打招呼。
女人先一笑:“是时闻吧?我是傅蒙的老婆常青青。”
时闻赶紧打招呼并奉上东西:“嫂子好,我来找傅哥。”
常青青推拒:“来就来,带东西干嘛?”
时闻:“给侄子侄女带的。”
两人正在门口说着话,傅蒙掀开门帘子走出来:“时闻你来了,快进来喝茶。”
傅蒙说着,对常青青解释道:“他想种点菜,没地方买种苗,我让他来咱家拿。”
常青青:“要什么种苗?我去收拾一下,都在后院里堆着呢。”
时闻赶忙说道:“什么都行,嫂子你看什么种苗有多,匀我几株就行。”
常青青:“成,我心里有数了,你们快去喝茶。”
傅蒙将时闻请进客厅,提起暖壶给时闻倒茶:“我们这里的都是咸奶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尝尝。”
“谢谢傅哥。”时闻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比我在市里喝的香。”
傅蒙笑:“是吧?自家做的,肯定要比外面的真材实料一点。”
时闻:“这里面是牛奶还是羊奶?”
“今天的是牛奶,不过要羊奶也行。春天好些母羊下了春羔,现在奶多得是,还能匀出来做奶豆腐和干酪素。”傅蒙说着又给时闻添了半杯奶茶,“喜欢就多喝一点。”
时闻笑:“真好喝。我看今年能不能把牛养上,争取明年开始挤奶。”
傅蒙:“正想跟你说牛羊大巴扎的事。”
“巴扎”是集市的意思,本地多民族混居,有些词汇会用少数民族词汇。
时闻点点头,示意傅蒙继续说。
傅蒙说道:“村子里大家约定二十一号去一趟牛羊大巴扎。那个大巴扎上面的牛羊肯定比我们集市上多,说不定有合适的,你要不要一起去?你去的话,到时候我过去接你。”
时闻:“要!我正想着哪天去一趟,赶巧了,到时候麻烦你带我一个。”
“成,那二十一号那天你早点起床。”傅蒙爽快地说道,“你要是买到了合适的牛,到时候我再帮你运回来,省得你还要找车。”
两人约定好,继续边喝奶茶边聊天。
不一会,常青青提着一篮菜苗进来,递给时闻:“时闻你看看这些菜苗够不够?要是缺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去问问其他人家里有没有。”
时闻看向篮子。
篮子里放着好几种菜苗,这些菜苗根部裹着拳头大的泥巴,像一篮饺子一样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看起来简直像艺术品。
时闻心中感激:“谢谢嫂子,这些菜苗够我种了。”
告别傅蒙一家,时闻骑着摩托车回去,打开后院院子里的灯,抓紧时间把菜苗给种下去了。
他连辨认带用识图软件,认出了茄子、辣椒、黄瓜、南瓜、豆角等好些菜苗,这些确实够他种了。
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种好菜苗,洗完澡,时闻坐在桌子前,认真清点自己的存款。
养殖的投入相对比较大,他现在只剩下七万多存款,这还是在异管局本月给他发了五千多补助的情况下。
今年要是不能盈利,明年的生活可能就会比较困难了。
二十一号凌晨,时闻早早起床,去喂过羊、狗、鹅,吃完早饭,坐在家里等傅蒙。
五点多的时候,傅蒙给他打电话让他出去,要前往牛羊大巴扎。
时闻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天幕呈暗淡的灰紫色。
小路两边的牧草上全是露珠,他稍微走了一段,裤脚被草濡湿,贴在腿上,有点冷。
时闻拢了拢外套,跟傅蒙打招呼。
傅蒙开着他见过的那辆三轮车。
五月的天气,傅蒙还是戴着厚厚的腿套跟手套。
时闻上了车,傅蒙重新开车,车灯的光柱破开暗淡的天色,照出去老远。
开了一会儿,车辆跟村里的车会合。
大家开的都是三轮车跟轻卡,大部分人都是空车,也有两车运了牛羊,看来要去大巴扎上售卖。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抵达牛羊大巴扎。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洒下万丈光芒。
大巴扎上到处都是人,他们将车停在外面的沙地上,顺着人流往大巴扎里面去。
还没到大巴扎,时闻先看到空地上一堆售卖各种食物的摊子。
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他忍不住跟着买了两个牛肉包子。
大巴扎的结构跟之前他们去的集市差不多,只是这里更大,里面的货物更齐全。
时闻转头往左右看,傅蒙说道:“牛区在里面,这个巴扎交易的速度很快,你要是看中了,要赶快定下来,不然一转头可能就被别人买走了。”
“好。那傅哥,你们在这里看,我先去看看牛。”
“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傅蒙他们过来,除了交易之外也有了解市场的意思,要看的东西比时闻多。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时闻往牛区走去。
牛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牛,褐牛、黄牛、奶牛、高地牛……基本国内有的牛,在这里都能找到,怪不得说这个巴扎是附近最大的巴扎。
只是,牛的价格也贵得吓人。
时闻在里面转了一圈,哪怕是牛犊,也没有低于五千的。
时闻手里的钱不多,行事比较谨慎,轻易不敢喊价。
看了这么多牛,买得起的他看不中,看中的性价比有点低,转了大半圈,他还是一无所获。
“你别靠那么近!”
一道声音大声喊道,时闻一时以为有人在说自己,吓了一跳,连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留着灰白胡子的老头喊道,却不是喊他,而是喊一个看牛的人。
周围的人也被那老头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朝那老头看去。
人们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反应。
又一道声音传来:“哎呦!”
“都说了你别靠那么近!”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避开,你家牛脾气可真够坏的。我这被咬了,不用打狂犬疫苗吧?”
“被牛咬了,打什么狂犬疫苗?你自己靠近的,我不出钱!”
时闻还是第一次知道牛也会咬人,那个被咬的人脸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大牙印,看起来被咬得不轻。
他下意识往那头牛边上走去。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围过来。
咬人的牛是一头小母牛。
时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牛骨架大,长相好,还挺壮实,看样子,还是本地培育的纯种牛。
这样的牛,用来当种牛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价格。
时闻往前面走了走。
那个被咬的人正在跟老头讨价还价:“你牛脾气这么坏,咬伤多少人了?还八千?”
老头:“要不是脾气坏,它能卖一万二!”
“这不是脾气已经坏了?你卖七千得了,也省得你每个巴扎都在这里蹲着。”
“你带回去养,它还能咬到人?八千,少了我不卖。”
“咬不到人,它会咬其它牛羊啊,难道还让它自己一个牛棚待着?七千二,你给我算了。”
“七千二,我不如自己养着!”
“七千五,最多加到七千五,我加五百,你少五百,我们开个张得了。你这牛还咬我了呢。”
“八千,实在不行,我下个巴扎再来。”
“嘿!再养几天,你的草料不要钱啊?赶过来不费时间啊?你这么一折腾,五百块不就花出去了?”
老头死倔,无论被咬的人怎么讨价还价,他就是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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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新买回来的牲畜不能跟原来的牲畜混在一起,需要单独隔离饲养一段时间,确保没有疫病,才能合并。
哪怕牲畜少,时闻也不敢偷这个懒。
时闻打算将两头牛关在最里面的两个畜棚。
告别了傅蒙和帮忙的人,时闻从牧场门口一路将坏脾气的牛牵进畜棚,那头瘦弱的牛则不用牵,乖乖就进去了。
走到牛棚外面。
坏脾气的牛站在畜棚门口,死活不愿意往里面走。
时闻推了推它的屁股,它倒没有顶或踢时闻,只是犯了牛脾气,四蹄叉开,不愿意动弹。
果然是坏脾气的牛。
时闻也拿它没办法,只好把它拴在边上的栏杆上,先去外面拿菜籽饼,打算再割点草。
这两头牛要关在牛棚里饲养,没办法出去外面吃草,只能由时闻去割了草抱进来。
五月的牧草一天一个样,现在基本能到时闻脚踝高,割草比较容易。
时闻拿个镰刀,一会就割满了一担。
他挑着担子经过羊棚外面的时候,黑娃听到动静,快步跑出来,跟在时闻后面,朝他汪汪叫了起来,小尾巴摇得飞快。
时闻挑着担子,险些踩到在脚下乱窜的小狗,笑着叫黑娃:“离我远点,不许捣乱。”
时闻挑着担子往前走,黑娃在后面跟,左嗅嗅,右嗅嗅,时不时还叫两声,显然闻到了陌生的味道,有些兴奋。
走进牛棚后,黑娃第一眼看见被拴在栏杆上的坏脾气牛。
坏脾气牛也看见了这只小不点,瞪着眼睛大声叫道:“哞!”
黑娃不甘示弱:“汪汪!”
牛被拴着,黑娃却能自由行动,直接上前,挺着小胸膛,大声朝牛吠叫。
坏脾气牛立即低头做出要顶的架势。
黑娃明显看不爽这头敢挑衅他权威的大牛,伏下身子就要冲上去干架。
这一狗一牛,眼看着就要干上了。
时闻放下担子,快步走上前去,按住黑娃的背将它往下一压,再将小狗整只抱起来:“你才多大点,就想打架了?”
黑娃的腿在空中踢了踢,明显很不服气:“汪汪!”
时闻低头用下巴蹭了狗脑袋一下,笑道:“等你大一点了,你们去外面打吧。”
说着,时闻又看向坏脾气牛:“你也是,少挑衅啊!”
压制了两只小动物后,时闻将新割下来的草抱到食槽里,顺便捏碎菜籽饼一起放到食槽中。
菜籽饼特有的那股油香味飘了出来。
瘦弱的母牛走到食槽边上,嗅了嗅,叼着草咀嚼起来。
坏脾气的母牛明显也闻到了草料清香的味道,完全顾不上与它对峙的小狗,四蹄动了起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想挣脱束缚,还张嘴朝时闻长长地“哞”了一声。
时闻放好草料后,轻拍了它的脖子一下:“刚刚不是还不想进去吗?”
牛完全听不懂时闻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往食槽方向挣扎。
时闻解下绳索,这次不用时闻赶,它自己就溜达着走进牛棚,叼着草大嚼起来。
时闻在牛栏外面看着它:“没想到是头馋嘴牛,说脾气大,用点草料就哄好了,看来脾气也不是真的那么大。”
牛吃得头也不抬。
时闻伸手拍了拍牛脖子:“要不叫你‘好脾气’吧,希望以后你脾气能好点,好好吃,好好长。”
说着说着,时闻笑了一下,转头看那瘦弱母牛:“你就叫‘大个子’吧,希望以后你真的能长成名副其实的大个子。”
瘦弱的母牛朝时闻:“哞——”
给两头母牛取完名,时闻去拿工具过来,开始清扫牛圈。
他之前只是简单清扫了一遍,消了个毒,要将两头牛养在这里,简单清扫肯定是不够的,得深入清洁消毒。
在给地面撒消石灰的时候,时闻看着光秃秃的地板,心里琢磨着得晒点草,或者去买点稻草。
要不然过两天牛一拉撒,牛圈的地面肯定会变得很泥泞,有点草垫着还好,地面没那么脏,也比较好打扫。
到时候清出去的脏草和粪尿刚好可以拢成一堆,用以堆肥。
时闻的思绪渐渐飘远,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娃的狂吠声惊得他回了神。
他以为黑娃和好脾气再次对上了,隔着栅栏朝外面喊:“黑娃,别叫!”
这次黑娃没有听话,依旧狂吠不止,叫得连尾巴根都在用力。
时闻狐疑地将抹布搭在栏杆上,正想出去调停,没想到一走出去就看见大个子在牛栏里面埋头狂吃着,根本没理外面的黑娃。
黑娃昂着头,也不是冲大个子叫,而是冲牛棚外面叫。
黑娃叫得那么厉害,时闻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的空旷草原,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小家伙看到了什么?怎么叫得那么厉害?
他脑海里哗哗地翻过了一摞恐怖小说——月黑风高,又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真出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
黑娃还在叫,时闻尝试着往外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了一声悲鸣。
不多时,一缕血腥味飘到了他鼻端,很淡,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这个时候,时闻有种直觉,血腥味可能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来自某种动物,还是某种大型野生动物。
时间太晚,外面的天也太黑。
时闻不敢冒险去看,直接报了警。
警方那边听说后,说让他待在牧场里,很快就会过来。
时闻关好牛棚的大门,也没什么心思干活了。
他抱着黑娃的脖子,坐在牛棚的小马扎上,静静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钟,远处传来灯光和声响,时闻意识到警方来了。
他从窗台拿起手电筒,给旁边如临大敌的黑娃套上牵引绳:“黑娃,走。”
黑娃立即跑到他脚边,被他套上牵引绳后,跟着他往外走,时不时还仰头看他一眼。
夏夜,晚风呼呼地从他们旁边刮过,刚长出来的草被吹得倒伏。
时闻带着黑娃还没走出牧场,就见到公路上有人围成了一个圈,人声嘈杂,灯光混乱,警车像城墙一样竖起在路边,同时,时闻还闻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中夹着浓重的动物腥膻气,他现在能够肯定,受伤的绝不是人类。
“谁啊——”
时闻还没走近,远远就有人大声问道。
“我是报警的人。”时闻带着黑娃上前,“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对面有灯光晃过来,时闻微微偏头,避免直射眼睛。
灯光很快被撤下,对面问:“麻烦你了,那你过来吧。刚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时闻:“没有,我是听到我家的狗朝外面吠叫,又闻到了血腥味,才感觉到不对。”
对面又问了几句,奈何时闻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感觉不对,简单报了个警。
他说着,走到了近前。
一个俊美的高个子男人一下撞入了他眼中。
此刻,其他正在忙活的人好像都被虚化了一样,只有男人的形象格外分明。
时闻的喉结动了一下,抬手打招呼:“燕教授。”
燕克行微微点头:“我就猜到报警人是你。”
时闻解释道:“我在牧场里闻到了血腥味。”
彼此打过招呼后,时闻顺势看向四周。
只见人群中间有一只长角、背黄、腹白的健硕动物,正卧在公路边上。
那动物脸上的花纹非常特别,犹如面具上精美的纹路,时闻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一只雄性鹅喉羚。
这只鹅喉羚不知道怎么受伤了,后半身血肉模糊,温热腥臊的血腥味就来源于此。
时闻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看警方正在为鹅喉羚包扎,问道:“我能看看吗?”
边上有人看了他一眼,回答:“可以。”
时闻走过去,蹲在鹅喉羚面前。
鹅喉羚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时闻,长长哀叫一声,看得时闻心中酸酸的。
他摸了摸鹅喉羚的脑袋,感觉鹅喉羚的温度比人类要高得多。
鹅喉羚温驯地低着头让他摸,在他收回手的时候,还低头舔了他的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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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这天晚上,关上牧场的大门,时闻洗漱后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微信里有不少人在找他,他先简略地回了几句,而后下滑列表,寻找燕克行的微信。
燕克行和弓疆都在他列表里面。
不同的是,弓疆的名字排得比较靠前,燕克行也就跟他加上微信那天聊了几句,后面就再也没聊过了。
时闻将列表滑来滑去,几次点在燕克行的头像上面,到底还是没敢打扰。
最终,他点开弓疆的微信,询问鹅喉羚的情况。
弓疆秒回:
【你还没睡?】
【鹅喉羚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兽医说再治疗半个月,基本就能放归。】
【放归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时闻松了口气:【太好了。】
回完,他想了想,又多发了一个表情包,作为结束。
又滑了滑列表,他索然无味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抽出笔,写今天的饲养记录。
两头牛隔离到现在,已经有六天了,过两天能正式将它们放到牧场里,让它们自由吃草,不用再圈养。
羊长大了些,该给它们上驱虫药了。
黑娃的疫苗也该带去打——
时闻还没写几个字,手机“嗡”一下亮起来,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发现还是弓疆给他发的消息。
弓疆:
【探头.JPG】
【时闻,我导邀请你去梨县采巴楚菇,去吗?】
【去的话,我们明天顺带去接你。】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晚上我们就回来了,不在那里过夜。】
【采巴楚菇还挺好玩的,你应该会喜欢。】
时闻握着手机:【去啊!】
【感谢你们带我去玩!】
【明天几点?我准备一下。】
弓疆:【我导说八点到你那里。】
时闻:【没问题,我这边的时间来得及,那我明天早上等你们。】
弓疆:【明天见.JPG】
因为要出门,第二天时闻五点就起来了。
他打扫畜棚,加了草料、饮水,将羊和鹅放出去,又喂了小狗,把小狗也放出去。
忙了一圈,他洗了个澡,换上一套休闲长衣长裤,准备好中午可能会吃的小点心,等燕克行他们过来。
早上七点五十八分,燕克行他们的车准时停在牧场门口。
时闻都惊了:“说八点就还真是八点啊?”
弓疆看背着包站在牧场门口等的他:“你不也准时在门口等着?”
两人说了两句,时闻上车。
这是一辆七座车,蔺诚骞坐在副驾驶,燕克行坐在中间,戈阅坐在后面。
时闻一一打过招呼,不好跟女孩子挤,便顺势坐到燕克行旁边的空位上。
燕克行正在看文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属框架的眼镜,看起来俊朗异常。
时闻悄悄深呼吸,力图稳定住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时闻坐得太拘谨。
戈阅从后座举了个袋子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时闻,给你尝尝本地的葵花籽,煮的,无盐不上火。”
时闻连忙接过:“谢谢。”
戈阅摆手:“客气什么?这个葵花籽挺好吃的。”
时闻点头,礼貌性地抓了一把,重新将袋子递回去。
戈阅:“你拿着吃吧。昨天别人给葵花籽的时候,我特地给你多要了一袋。你的牧场最近怎么样了?”
时闻:“还行。”
时闻侧着身子,稍微压低了声音跟戈阅说牧场的情况。
没说一会,前座的蔺诚骞也插了话进来,弓疆同样时不时搭几句。
车内的气氛很快变得火热。
燕克行在这样的气氛中,依旧看着他的文件。
时闻偷偷看他,车在旷野中穿行,光影流动间,他好像也会发光。
车在公路上疾驰着。
时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片胡杨地里。
此时正值春季,胡杨冒出了浅绿的叶子。
他们站在路边看过去,眼前尽是新绿,若有若无的乳白色雾气缠绕在林间,湿润清新,时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滋润了。
五个人各从后备厢拿了个小篮子,装上一把小匕首,分成两队进入林间。
时闻和燕克行一队。
弓疆三人都不是很有胆子跟导师一队,时闻便主动提出要和燕克行一队。
他们从路边进入林子里。
林中满是往年掉落的枯枝落叶,又有今年生长出来的各种杂草,斑驳一片,其实并不是很好找。
时闻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林子里,找了二十多分钟,一颗巴楚菇都没找到。
燕克行跟他隔着几十米,在同一方向寻找。
时闻喊不远处的燕克行:“燕克行,你找到了吗?”
燕克行:“找到了几个。”
“真的?”
时闻噔噔噔跑到燕克行边上,只见他的篮子里果然浅浅铺着一层巴楚菇。
还真找到了!
巴楚菇的样子非常好认,白色的菌柄上顶着类似木耳的伞盖,基本不可能弄混。
时闻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燕克行:“你怎么找到了那么多?”
燕克行:“可能是运气?”
“我们的运气也差得太大了吧?”时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篮子,果断地说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燕克行看他一眼:“我们走这边。”
燕克行转了个方向,时闻赶紧跟上。
两人并行在林间,不一会,燕克行说道:“前面有一颗。”
“哪里?”时闻瞪大眼睛,看着满是枯枝落叶的地面,好一会才看到左斜前方有个黑色的物体,伸手一指:“在那里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
时闻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果然看见了一颗小小的巴楚菇。
他眼里露出兴奋之色,赶忙从篮子里拿出匕首,贴着地将巴楚菇切下来,又把落叶扫回去,挡住切口。
他捏着巴楚菇,放到眼前打量。
巴楚菇也就他手指头那么长,白菌柄,黑菌盖,胖乎乎的,散发着浓厚的菌子香气。
他闻了一下,将巴楚菇放进小篮子里:“这个用来炖汤肯定特别好喝。”
燕克行:“要是捡得多,待会带你们去家专做巴楚菇的老餐馆。”
“还有这种老餐馆?”时闻来了兴致,“那我们继续找,应该能找够一餐。”
时闻渐渐发现,燕克行对树林非常熟悉,视力也很好,总能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提前发现巴楚菇的线索。
他则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巴楚菇,反而发现了点特别的东西。
在看到某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树枝的时候,时闻伸手一指,转头对燕克行说道:“你觉不觉得,这根树枝摆放的位置非常妙,好像有人刻意摆在那儿一样?”
燕克行仔细观察,还没来得及回答。
身后传来戈阅清脆的声音:“老师,你们也走到这里来了啊?看什么呢?”
时闻看他们从林子里钻出来,又扫到他们篮子里孤零零的巴楚菇,回答后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树枝摆放得好像标记。”
他这么一说,戈阅三人都探头都过来看。
弓疆说道:“林子里到处都是树枝,好像没什么不同啊?你说的是哪根树枝?”
时闻蹲下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指了指他觉得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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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林子里有许多小林姬鼠开辟出来的“鼠路”。
时闻盯着这些鼠路,大致能够判断出小林姬鼠的数量。
这里的小林姬鼠还真挺多,估计是优势物种。
跟燕克行他们说了一下,时闻重新选了一条鼠路,带着几人往前走。
胡杨林里的树长得并不密集,土地又平坦,路还算好走。
时闻一边往前走一边辨认,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的土地上有几个黑点。
这么快就找到了?!
时闻兴奋起来,快步走过去,盯着前面的黑点。
“还真是巴楚菇!”时闻转头看燕克行,“跟着小林姬鼠找有用!”
燕克行:“看看这里有几朵?”
时闻:“我数数,一、二、三……六,好像是六朵。”
弓疆伸长脖子:“那边的叶子旁边是不是还有两朵?就那露出来的黑色东西。”
几人一起蹲下来。
时闻轻轻拨开巴楚菇边上的落叶和泥土,等巴楚菇完整地露出来,再用小刀贴着地面把巴楚菇割断。
自然生长的菌菇泥沙比较多,连根拔起来不太好清洗,只割地面部分会相对好一些。
一个,两个,三个……时闻一边割一边默念,连带弓疆找到的那两颗,最后一共收获了九颗巴楚菇。
这窝巴楚菇还真挺大。
怪不得小林姬鼠会做个标记指向这里,估计把这里当粮仓了。
时闻割完巴楚菇,看向燕克行:“好像没有别的了?”
燕克行点头:“都采摘完了。”
时闻掏掏兜,在走之前,从兜里掏出一把水煮葵花籽,放在地上。
戈阅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时闻你这是要——”
时闻:“掏了小林姬鼠的粮食储备点,我给它补点。”
蔺诚骞忍不住:“其实也不用这样,这附近肯定还有巴楚菇的孢子,今天采摘完了,它明天就长新的了。葵花籽也未必在这片地区的小林姬鼠的食谱上。”
时闻坚持:“我查过了。草籽和坚果,小林姬鼠都吃,它们的食谱挺广的。这把瓜子只是清水煮熟,它们能吃。”
蔺诚骞:“你这也太浪漫了。”
时闻耳根微红:“当带路费吧。”
燕克行:“有能力,却依然对大自然充满敬畏,是好事。”
弓疆附和:“一把葵花籽快乐,可放可不放,都没什么影响,听从本心吧。”
时闻点头。
燕克行在旁边拍拍时闻的肩膀,又转头对蔺诚骞说:“随时保持思考,也是好事。”
蔺诚骞严肃地点头,看向燕克行的目光充满了信赖。
时闻用眼睛的余光看向燕克行。
感觉这人端水端得还挺平。
不过性格确实挺体贴。
跟着鼠道找巴楚菇的窝比他们东找一颗西找一颗快多了。
时闻又选了条鼠道,带着燕克行他们继续走。
这次的鼠道通向的不是巴楚菇,而是野草莓丛。
野草莓才刚开花,远没到结果的季节,他们一无所获。
多找了两次,时闻有了经验,找鼠道也得找新鲜的,小林姬鼠常走的鼠道,这样收获的可能性才大一些。
弄明白这一点后,时闻他们找巴楚菇的成功率由五分之一瞬间提升到了三分之一。
他们找了两个多小时,每个人的篮子都装得半满,比他们平时自己找的效率高多了。
时闻感觉林子里的鼠道实在太容易认了,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明显。
弓疆他们却一条的认不出来,哪怕时闻指给他们看,他们也很难看出名堂。
因为这个鼠道太特别了,他们又找不出来,弓疆还特地拍了许多照片记录。
五个人一起行动。
时闻每掏一窝菌子,就给小林姬鼠留一把瓜子。
慢慢地,他背包里的瓜子都掏干净了。
戈阅他们将兜里的瓜子拿出来支援,很快也全掏干净了。
最后一把瓜子掏完。
弓疆看着篮子里的巴楚菇:“来之前我还想着,能找到几颗巴楚菇炖个汤我就心满意足了,照这个架势,说不定我们还能多炒一盘。”
戈阅:“炒两盘、三盘都够了,今天收获好多,堪称满载而归!”
燕克行看向时闻:“那就不找了,先去吃饭?”
时闻满怀期待地问:“去你说的,那家做巴楚菇做得特别好的馆子吗?”
燕克行:“嗯,带你们尝尝。”
燕克行带着他们在林中辨明方向,往大路走,很快回到车上。
这次换蔺诚骞开车,将燕克行说的馆子设定为目的地,开车前往馆子吃午饭。
他们到馆子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正是馆子最闲的时候。
时闻看了一下,馆子里一个男的都没有,全是一群民族装扮的阿姨在备菜。
她们显然认识燕克行。
一见燕克行,其中一个阿姨迎上来,笑道:“燕老师来了?今天吃点什么?”
燕克行朝弓疆示意,让弓疆把巴楚菇递过去:“带个朋友来尝尝你们做的巴楚菇。你们帮忙加工一下?”
“哇,你们采到那么多巴楚菇!”阿姨的嗓音十分亮堂,带着笑掂量了一下,“这有三四斤了吧?我称称。”
阿姨将篮子放到柜台上,拿了个塑料袋将巴楚菇倒出来,往秤上一放:“看,这巴楚菇有三斤六两了,全做完,还是拿点出来,只吃一半?”
燕克行看向时闻,示意他做决定。
五个成年人,这点巴楚菇也不算多。时闻略想了一下,便道:“全部做完?”
燕克行:“那就全部做完,多分几道菜,来个蘑菇宴。”
阿姨:“那就来个巴楚菇炖鸡汤,巴楚菇炒牛肉,干炸巴楚菇,蒜香巴楚菇,再给你们搭道清炒豆苗?”
燕克行点头:“行,你看着安排。”
阿姨笑呵呵地提着巴楚菇去后厨忙活去了。
几人坐下,先喝茶,吃店家送的小菜,慢慢等巴楚菇做好。
燕克行他们常年在野外活动,又是正儿八经的科研工作者,时闻坐在席上听他们聊天,颇有大开眼界之感。
聊着聊着,巴楚菇炖鸡汤先上来。
上菜的阿姨特地说明了一下:“我们的鸡汤早坐在炉子上炖着了,都是本地的散养老鸡,巴楚菇是后面才加的,你们尝尝。”
一大砂锅鸡汤,黄澄澄的,一打开,浓郁的菌菇和鸡汤香味随着水蒸气轰然飘出来,在小小的包厢里回荡不散。
时闻原本只有两分饿意,瞬间被这股香味勾得有了八分。
蔺诚骞拿了勺子,盛了汤出来,第一碗递给燕克行。
燕克行两只手接了,先端给时闻。
时闻忙欠身想接过来,燕克行避了一下,直接放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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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自从时闻去采摘巴楚菇回来后,天气就不太好,还下了几场雨。
这几天除了鹅外,其他牲畜都关在畜棚里喂养,时闻要割草,打扫牛羊圈,也忙得够呛。
好不容易天晴了一点,时闻把两头牛放到外面去自由吃草,羊仍旧关在羊圈里。
羊群似乎有些不满,大声地咩咩叫了起来。
吵得时闻耳朵疼。
上午九点多,时闻听见黑娃在外面汪汪叫,连忙走出去,果然看见傅蒙骑着摩托车停在牧场门口。
时闻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喊:“傅哥。门没有锁,你一拨插销就能进来了。”
傅蒙抬手拨开插销,推门骑着摩托车进来:“你没把羊放出来?”
时闻:“哪敢放啊?我家的羊现在野得很,一放出来就不太好赶回去了。”
傅蒙哈哈笑起来:“看来你家的羊很适应家里现在的环境了。”
“适应得很,现在还在羊圈里抗议呢。”时闻走到傅蒙车前,带着他往羊圈那边走,“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黑娃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兴奋地跑过来,四条小短腿跑得跟风火轮一样。
时闻眼睛的余光看见黑娃,抬手摆了个手势。
黑娃看见了,在原地停下,仰着脑袋观察片刻,又转头往两头牛那边去了。
傅蒙看他这手势:“你还给黑娃加上手势了?”
“隔得远喊起来太累了,加手势它比较好认,不会弄错指令。”时闻满脸笑意,“黑娃挺聪明的,稍微一训练就懂了。”
傅蒙:“你家这狗娃子长得也好,看着真壮实。”
两人说着话往畜棚里面走。
三十七只羊全都关在畜棚里,听到人的脚步声,大声咩咩叫着。
傅蒙被这打雷一样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你家这羊真能嚷。”
时闻苦笑。
他们转进去,一只只羊胖乎乎的,跟穿了棉花糖一样。
傅蒙随手捉住一只,按着羊角,捏了捏羊毛,转头对时闻说道:“这一只羊估计能有两三斤羊毛。”
时闻:“我原本还想再过两个月才剃,现在这么厚的毛,再过两个月,它们非热死不可。”
傅蒙稳稳抓着羊角:“那开始吧。拴前面?”
时闻连忙跟他一起拖着羊角往前:“去隔壁空畜棚。我家羊有点凶,我再绑一下它的脚。”
两人一起把羊角拴在栏杆上,固定它的脑袋,又把前后腿两两拴在一块。
时闻拉了插座过来,傅蒙将电动羊毛剪插在插座上,打开电动羊毛剪,从羊背上往下剃毛。
电动羊毛剪嗡嗡地响着,时闻低着头,一边固定手底下的羊,一边学习剃羊毛。
他们这里一年能剃两三次羊毛,这次还能请傅蒙帮忙,下回肯定要自己动手,得好好学。
傅蒙动作非常熟练,电动羊毛剪嗡嗡响着,几下就把羊背上的毛剃好了,然后用手护住母羊的乳|头,开始剃腹部的毛。
剃下来的毛又厚又重,里面缠着草叶、草籽、泥土等各种杂物,时闻把它们踢到一边,而后去拉第二只羊,顺便把剃好毛的羊赶回羊圈。
剃好毛的羊看起来依旧胖乎乎的,完全看不到骨头,它自己似乎不太适应只剩下短毛的身体,使劲摇晃了好几下。
傅蒙抓住羊,抱起来掂量:“有四十多斤五十斤了,长得真快。”
时闻笑笑:“哪天我称称。”
他们接着给第二只羊剃毛。
第二只羊没那么配合,被剃毛的时候叫得跟杀猪一样。
黑娃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过来,竖着尾巴看里面。
原本叫得厉害的羊,看到黑娃之后安静了些,看起来还挺害怕黑娃。
有黑娃的威慑,后面剃羊毛的过程顺利了许多,最后几只羊还是时闻亲自动手。
尽管剃得有些像狗啃,也剃完了。
等下一次剃毛的时候,他一个人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闻将被剃完毛的羊放出去吃草,再回来跟傅蒙一起把卸下来的羊毛装进麻袋里。
他的羊个头不大,毛发却很茂盛,最后将剃出来的羊毛一称,总共七十三斤六两。
傅蒙都惊讶了:“可以啊!这么多羊毛!我带你去认个收羊毛的?估计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时候有得是。”
“那就麻烦傅哥了。”时闻一口答应下来,“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吃完饭再去。”
吃完午饭,两人骑着摩托车,各驮着一大包羊毛,往另一个镇走。
骑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抵达一座牧场前。
牧场没关门,傅蒙直接带着时闻骑车进去。
时闻打量四周,发现这家的羊圈特别多,羊圈里的羊也特别多,少说有两千头,都是半大的母羊。
羊关在畜棚里,挤挤挨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育肥,所以没放出去?
他正看得认真,傅蒙已经跟这家的男主人张德元说上话了。
傅蒙给他们互相介绍。
时闻这才知道,张德元是附近最大的羊贩子,本地跟羊相关的生意他都做。
时闻和傅蒙将摩托车后座的毛抬下来。
张德元打开袋子仔细查看。
傅蒙说道:“刚刚剃下来的好羊毛,还温热着呢。知道你这边公道,特地带我这小兄弟过来找你。”
“我就看看羊毛的成色。”张德元看完一个口袋,笑着打开另一个口袋,“时闻你这羊毛不错啊,可以算一等羊毛。”
时闻也笑:“不枉我饲养得那么精心了。”
张德元检查完,见羊毛干爽,品质统一,没什么杂物,便开价道:“一等绵羊毛这两天的价格是六十五一斤,你看怎么样?”
这个价格是时闻心中的理想价位。
他爽快答应:“没问题。”
于是,三人抬着羊毛去过称。
一共七十三斤六两,六十五一斤,张德元给时闻凑了个整,结了四千七百八十五块钱。
时闻盯着手机里刚到账的钱,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是他养了这么久羊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回头钱。
理清了账,张德元招呼他们喝茶,并带他们去墙角边的水龙头那里洗手。
羊圈就在隔壁。
时闻看了好几眼,洗手洗得颇为心不在焉。
张德元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时闻,你看什么呢?”
时闻抬头看他一眼,有些迟疑。
张德元心中咯噔一下,半开玩笑地问:“到底怎么了?看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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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早上,时闻将清理出来的牛羊粪用小推车运去牧场一角的发酵池。
他这个牧场一共有三个大的发酵池,不知道是老爷子修建的,还是牧场附带的,都在远离房子和水源的西北角。
时闻来了之后,启用了其中一个。
随着牲畜多了起来,他每隔两天就要将畜棚里清出来的粪尿、垫草等,用小推车运到这边,倒入发酵池,盖上盖子,密封发酵。
这也是维护牧场安全和清洁的一个重要手段。
发酵的时候,池子里的嗜热厌氧菌会大量繁殖并释放热量,弄死粪便里的细菌、病毒、寄生虫及虫卵等。
等消毒后,这些粪便才不会危及牧场的土壤、水源、植物和动物。
现在天气热,两个多月就能发酵好。
他这个牧场种的东西不多,用不了那么多粪便,等发酵好了,到时候喊附近工厂的人来收就行。
虽然卖不了几个钱,但有人收,就不用为那么多粪便发愁了,时闻挺满意。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晒得时闻脊背发烫,额头也冒出了汗意。
他刚将粪便倒好,还没来得及盖上发酵池的盖子,黑娃在另一边大声吠叫起来。
时闻一听叫声的音色和频率,就知道肯定有人来了。
他连忙将推车放到一旁,赶过去牧场门口查看。
远远地,时闻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才刚刚见过的张德元和傅蒙。
结合傅蒙昨天傍晚发的信息,时闻估计傅蒙是来作陪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边走边喊:“你们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傅蒙道:“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就见你远远走过来了。”
说着,傅蒙拨开插销,带着张德元走进来。
双方汇合,张德元将手中提着的礼盒递给时闻,黑黄的胖脸带着不好意思:“昨天多亏了你,我请大夫检查过了,说是蓝舌病,有点传染性,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这边损失就大了。”
时闻笑着推拒:“我就是看有点不对劲,提醒了一下,也没做什么。”
张德元硬把礼盒塞给他:“那也帮了我大忙。现在我那些羊该治疗治疗,该隔离隔离,已经弄得差不多,情况控制住了,你是大功臣,别客气。”
傅蒙看他们推得起劲,转移话题:“时闻,你怎么看出羊不对劲的?斯克维尔说还在潜伏期,要不是他仔细诊治,他都看不出来。”
张德元也好奇这个问题,盯着时闻等答案。
这个问题时闻真不好回答,他能看出牲畜不对劲,全凭一种感觉。
就像普通人也许看不出牲畜生病,观察人类是否生病了,却没有太大困难。
时闻也是这样,生病的牲畜多少有点不对劲,他一看就知道了。
他想了想,说道:“就感觉不太对,那几头羊看起来挺委顿的,脸好像也有点肿,跟周围正常的羊不太一样。”
张德元感慨:“你这个观察太细致了,我就观察不出来。”
时闻笑:“天天跟羊打交道嘛,多少有一点心得。”
时闻带他们去家里喝茶。
几人坐下来,聊了几句,张德元说道:“我听傅哥说,你想买些羊?要公羊还是母羊,肉羊还是种羊?你说说,我帮你留意一下。”
傅蒙:“老张走街串巷,对附近的情况比我熟多了,肯定能找到好羊。”
时闻:“我手里的钱不多,想买些半大的母羊,能买到种羊最好,买不到的话,当肉羊养着,养到今年冬或者明年出栏也行。”
老牧民都很有经验,什么样的羊能当好种羊,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
想捡漏一般的种羊还行,要想捡漏上好的种羊,基本就不可能了。
那些上好的种羊能卖到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以时闻目前的财力来说,是不敢想的。
虽然可以贷款,上面也会开绿灯,但以他目前的情况来说,没什么必要,他还是想稳扎稳打,先适应一两年,练好技术,再想着做大做强。
时闻说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张德元陷入沉思。
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吧?时闻看着张德元的样子:“张哥,这个不太好找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张德元回过神来,“你就是想在一般的半大母羊中挑一挑,看能不能挑出品相相对良好的母羊,对吧?”
时闻点头。
张德元说道:“我就在想,我买的羊也是本地的半大母羊,你要是想挑,直接上我那挑去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按批发价给你。”
还能这样?
时闻瞪大眼睛。
张德元解释道:“我这羊买来是做肉羊用的,清一色的半岁母羊,还都没骟过,你要是在里面挑相对良好的母羊,肯定能挑出来。昨天你看过了,品种是本地的老品种,骨架身条也还可以,我挑过了一遍,肯定比外面的羊要好一些,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我怎么可能嫌弃?”时闻立即反应过来,说道,“张哥你对我太好了,一看就是把我当自家兄弟才能想出这个办法。”
傅蒙插话:“老张可是出了名的厚道。”
时闻略想了一下,感觉还真的可行。
他去外面买羊,其实也在羊群中挑相对合适的,而不是直接去买种羊。
外面买羊,可供挑选的数量还没那么多。
时闻问:“张哥你从外面收羊是什么价格?”
张德元:“我直接买活羊,这段时间买的羊都是十九块一斤。”
时闻道:“那这样,我从你那里挑羊,每斤加一块,二十块一斤怎么样?”
一只羊转个手能挣四五十块,时闻给的这个价也不算低了。
张德元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怎么还能多收你钱?”
时闻笑道:“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嘛,我直接从你那里挑,占多大便宜?”
傅蒙帮着说道:“亲兄弟明算账,我觉得时闻这个建议挺好,谁都不吃亏,要是合适的话,说不定你们还能长期合作。”
时闻:“张哥你要是原价转给我,我就不好意思从你那里买了。”
张德元想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你先跟我去看看,看中了我们再谈价格,要是没看中就算了。”
这样也行。时闻点头同意。
时闻关好门,让黑娃看家,坐着张德元的车去他的牧场。
张德元昨天已经把患有蓝舌病的羊给隔离起来了,今天羊圈里的羊群没有那么密集,一眼看上去还挺辨认。
时闻看了一下,感觉羊圈里的羊都没什么问题。
蓝舌病的元凶是蓝舌病毒,传播媒介是昆虫,相对比较好防治。
斯克维尔也是非常有经验的老兽医,由他治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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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星星宠物医院——”
时闻顺着导航,走到一家宠物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门额,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在他进门的一瞬间,一屋子小猫小狗先是安静了一下,而后瞬间骚动起来,大半个宠物店的小动物都看向他,“汪汪”与“喵喵”此起彼伏。
尤其是小狗们,激动得简直要在笼子里跳起踢踏舞来,嘴巴伸出笼子,热情地朝他使劲“汪汪”。
宠物店站着的几个人见状,统一转头朝他看来。
时闻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动物缘分现在好到这地步。
货架后面,一个年轻的姑娘探出头来:“您好?”
时闻掏出手机:“您好,我在微信上联系过你们,想看看那两只领养的狗狗。”
“哦哦,是您呀。”姑娘努力安抚着小猫小狗们,伸手一指,“两只小狗在这边,您先看看。”
时闻顺着姑娘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看见了架子最底层一个大笼子里面装着的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都是背黄腹白的本地牧羊犬,看身条,应该满月不久。
此时,其中一只小狗抬头挺胸地站着,目光炯炯地看着时闻,嘴巴微微咧开,看起来对他非常感兴趣,对上他的目光,还“汪”地叫了一声。
另一只小狗将自己抟成半圆形,有气无力地趴在自己前爪上,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沮丧。
同一窝的小狗能有这么截然不同的性格,也是神奇。
时闻蹲下来,判断两只小狗对他都没有攻击的意图,便伸手进去,先摸了摸精神小狗。
精神小狗的绒毛非常厚实,又顺又滑,时闻顺着摸,倒着摸,摸脑袋,摸肚子,摸爪子,它都没什么意见。
它还吐着粉红的小舌头,往笼子底部一躺,露出白白的肚皮,用小爪子搭时闻的手,示意时闻摸它的肚皮。
时闻摸了,它“嘤嘤嘤”地撒着娇,一个劲往时闻手底下拱,拱得时闻心都快化了。
精神小狗在笼子底部滚来滚去地撒着娇,沮丧小狗被它撞了几下,极其人性化地叹了一声,往旁边避了避。
时闻忍不住笑,摸了摸沮丧小狗的脑袋。
沮丧小狗看起来也挺喜欢时闻,将毛茸茸的脑袋往时闻手里一拱,枕着时闻的掌心不动。
时闻托着沮丧小狗的脑袋,只能用另一只手摸摸它的脖子。
精神小狗着急地用爪子拨沮丧小狗的脑袋,将自己的脑袋往时闻怀里拱,“嘤嘤”地叫着,示意时闻摸它。
姑娘安抚好了其他小猫小狗,走过来一看:“哟,还争上宠了?”
时闻抬头笑笑:“比较活泼。”
“那是对你,对其他人可不这样。”姑娘指指精神小狗,“这只,其他领养人过来,它都摆出一副‘只要靠近都得死’的姿态,吠得尾巴根都在使劲,天天汪得我耳朵疼。”
“这只。”姑娘又指指沮丧小狗,“这只,无论谁来都将脑袋埋在爪子下,生动鲜明地展示什么叫‘莫挨老子’。”
姑娘:“它俩这样,我都害怕砸在手里送不出去。”
时闻笑,眼睛微弯,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姑娘的声音更温和了些:“我看你跟它们有缘,要是喜欢,就把它们带回去呗。你家在市里还是在牧区?”
时闻:“在牧区,想找两条牧羊犬。”
姑娘:“那它们不错,骨架身条都很好,也聪明,就是性格比较特别,不过都挺喜欢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时闻站起来:“我想领养,要办什么手续?”
姑娘爽快道:“身份证和电话、地址什么的登记一下,以便我们后续回访。你好好对它们就行,没别的了。”
时闻挺喜欢两只小狗,他掏出身份证登记好,顺便在店里买了些狗粮、狗零食和常用兽药。
不知道两只小狗喜欢什么,时闻挑成分比较好的宠物零食买了几大包。
黑娃喜欢的牛肉干、牛肉粒等牛肉制品,时闻也买了几大包,带了新的小狗回去,可不能让黑娃感觉到被忽视。
时闻正挑选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的是燕克行。
时闻赶忙将宠物零食往购物车里一放,对着姑娘指了指手机,示意出去接个电话。
姑娘来不及进一步反应,他已经步履匆匆地往外走了。
时闻走到宠物店外面,接通燕克行的电话。
燕克行开门见山地说道:“时闻,你有空吗?找你帮个忙。”
时闻:“什么忙?你尽管说。”
燕克行:“有头藏野驴掉到沼泽里去了,有点应激,不让人靠近,想请你过去看看,看能不能安抚藏野驴的情绪,成功把它拉出来。”
时闻听完之后并没有多想:“没问题。哪里的沼泽?我在市里,这就找车过去。”
“在阿苟纳山脉北麓。”燕克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说道,“你在N市?我在郊外,你发个地址,我过去接你。”
“你等一下,我微信发给你。”
时闻发了地址过去,挂断电话,快步回到宠物医院,请求先将两只狗狗放在宠物医院里,等他办完事再回来接。
姑娘爽快地答应了。
时闻没等多久,燕克行开着车过来了。
燕克行穿着一件白衬衫,底下是西裤,衬衫快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时闻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今天没打算在野外活动,估计是藏野驴那边出了问题,别人请他过去。
心念一转,时闻很快将各种分析抛在脑后,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车里带着燕克行的浅淡的香气,像春天的林雾,时闻一坐进去,就被裹住了。
他脑子里的其他信息瞬间清空,全部注意力被燕克行强势地拉了过去。
时闻借着佩戴安全带的动作,努力定了定神,说道:“我还没见过藏野驴,情况严重吗?”
“阿苟纳山脉那边挺多,等会儿你就看见了。”燕克行开车调头,载着时闻往郊外去,“你今天怎么来了市里?”
“最近又买了一批羊,黑娃一个可能看不过来,想着多养几只牧羊犬。刚好这家宠物医院有牧羊犬找领养,我就过来看看。”
“看中了吗?”
“看中了两只,已经办好领养手续了,待会儿办完事我就过来接它们。”
时闻在跟燕克行聊天的时候,发现燕克行对他的牧场非常熟悉。
两人聊起来基本没有代沟。
一路上聊着聊着,车就开到了藏野驴被困的沼泽前。
还没有下车,时闻就看到了附近有一圈车,好些人围在前面,他从这个角度,尽看见车和人头。
他换了好几个角度,才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那头被困在沼泽当中的藏野驴。
藏野驴大半个身子都被淹没了,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和一点脊背。
从露出来的脑袋看,这头藏野驴已经非常虚弱疲惫了,头上也有一些结了薄薄血痂的伤口,可能是救援时弄出来的伤口。
以沼泽为界限,试图救援的人在这边,一大群围观的藏野驴在另一边。
藏野驴黄背白腹,胖乎乎的,看着像塞满了棉花的玩偶一样,异常可爱,完全超出了时闻的意料。
他跟燕克行走过去。
正在救援的人当中,有许多人发现了他们,转过头来打招呼——主要跟燕克行打招呼。
藏野驴们也发现了这两个新来的人类,仰着脖子“啊昂”“啊昂”地叫了起来,声音挺秀气,比家驴的声音尖细一些,听起来跟鸟叫有点类似。
时闻还看见有人穿着防水裤,腰间系着绳子,站在沼泽铺的木板上面,试图套住落入沼泽的藏野驴,将它拉起来。
它周围的淤泥被挖开了一部分,不过没能挖到它身前。
藏野驴完全不配合,不仅躲来躲去,还伸长脖子,呲着大板牙,想咬救它的人。
救它的人被甩了满身泥点子,看着颇为狼狈。
人群给他们让出道来,燕克行带着时闻走到最前面。
有人无奈地给他们介绍道:“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了,其他藏野驴都救了出来,就剩下这头,被沼泽吸得很紧,它自己也不配合,怎么都救不出来。”
燕克行点头:“我带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帮忙。”
大家看向时闻。
时闻只是血统比较特殊,不好应下专家这个名头,赶忙转移话题道:“藏野驴怎么掉进沼泽里的?不是说驴有驴道吗?”
在车上,时闻略微了解了一下藏野驴的资料,知道这是一种很谨慎的动物,会沿着特定的道路走动。
那人道:“跟汽车赛跑的时候,不小心冲进去的。”
时闻想起看过的资料,瞪大眼睛道:“还真是它自己跑进去的啊?”
藏野驴有跟汽车赛跑的习惯,要是有汽车经过它们附近,它们就会追着跑,非跑赢不可。
这次追着跑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路,一头扎进了沼泽中。
他就说这头藏野驴怎么陷得那么深,敢情是冲进去的。
时闻看向被困的藏野驴,忽然觉得它多了几分蠢萌。
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时闻拿了一条救援人员准备的防水裤穿上,腰间套好了绳子,在众人的帮助下,慢慢接近那头深陷沼泽的藏野驴。
时闻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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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被拖出来的藏野驴躺在地上,浑身裹满了泥,两只大眼睛显得非常疲惫,看起来筋疲力尽。
等在一旁的兽医快步走过去检查,过后说没有大碍,只是有点脱力。
时闻也走过去检查,确实除脱力之外没什么事。
燕克行跟主持救援的大哥说了一声,带时闻回到车上,准备送他回N市接小狗。
两人坐在车上,时闻拉过安全带系好,眼睛的余光看见燕克行正在看自己,便抬手摸了一下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时闻坐直身子,稍稍凑到镜子前面,镜子里的脸干干净净,一个泥点子也没有,皮肤也没问题,甚至比以前更好。
他纳闷地看向燕克行,用眼神示意燕克行给他答案。
燕克行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戴眼镜。”
“那个啊——”时闻靠在椅子上,“我嫌妨碍干活,就不带了,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看着燕克行的神色,时闻又补充:“我看书的时候会戴。”
燕克行发动车子:“那度数还合适吗?”
“合适吧?”时闻不知道燕克行是不是随口闲聊,多想了一层,“眼镜这种东西,也很难配到特别合适的,大多数都是大差不差。怎么了?”
燕克行:“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视力?感觉之前的眼镜不会很合适了。”
时闻随口反驳:“也不用吧?凑合一下算了。”
“眼睛的事怎么能凑合?N市人民医院的眼科还不错,好不容易来趟N市,顺便检查一下?”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停在了N市人民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里。
时闻盯着“N市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怀疑燕克行给他灌了迷魂汤,要不然他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说服了?
燕克行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走吧,我陪你去就诊。”
时闻没其他话说了,只能下车跟在后面。
父母离婚以来,时闻还是第一次被人陪着去就诊,感觉非常奇妙,路上频频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燕克行。
工作日,就诊的人不算多。
很快就排到了时闻。
和医生面对面坐着,医生问完基础问题后,问道:“之前大概多少度?有去医院检测过吗?”
时闻:“没有,都是在眼镜店测的。左眼一百五,右眼三百二。”
医生抬起眼观察他的眼睛,片刻后说道:“不太像啊,很少有成年人眼睛像你这么清亮的。”
时闻:“可能因为最近这阵子看绿色植物看得比较多?”
医生开了单子让他去检查。
燕克行全程陪同,好像他燕大教授处于休假期,今天完全不用忙一样。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时闻重新坐到医生对面时,医生多看了他一眼。
时闻敏锐地观察到了医生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医生,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吗?”
“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医生将检查结果转过来给他看,“你两只眼睛的视力都是五点三,招飞都够了!”
时闻:“不会吧?我戴眼镜很多年了。”
他下意识地反驳过后,很快意识到,检测结果应该没出错,他刚刚检测的时候确实能看到最下面的那行小检测表。
那就是麒麟血统改造过他的身体?
时闻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燕克行。
燕克行低垂着眼看他的结果,眼睛的弧度非常漂亮,睫毛也又密又浓。
燕大教授有双很好看的眼睛,并且似乎也不近视。
时闻心想。
检测结果在这里,时闻确实不近视,眼睛也非常健康,没有其他问题。
医生跟他解释完后,让他出去了。
他拿了单子,跟在燕克行后面离开医院。
坐在车里,他反复看手中的检测结果,还是一脸受到冲击的表情。
拨弄了一会儿手里的单子,时闻忽然抬头看向燕克行:“你不是纯人类血统吧?”
燕克行停下发动车子的动作,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
燕克行忽然笑了一下,笑纹非常明显。
时闻近距离遭受到如此等级的美貌冲击,险些心神失守。
燕克行问:“为什么这么说?”
时闻一一列出证据:“你一点都不惊讶我会问,而且你观察我好多次了,还提点过我好几次!”
燕克行点头承认:“我确实不是人类血统。”
时闻心里一下想了许多,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你岂不是我的前辈?”
燕克行又笑了一下:“你叫我燕前辈,我也没意见。”
时闻被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弄得面红耳赤,转开了视线:“我有意见!我当你兄弟,你却想占我便宜?”
燕克行将车开出停车场。
时闻缓了一会儿:“你是什么血统?能说吗?”
“我血统的密级比较高,暂时不能,不过你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燕克行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时闻回忆了一下和燕克行打交道的过程,好像燕克行确实没在他面前掩饰过。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燕克行说什么来着?
燕克行当时好像说“我知道你”?
也就是说,燕克行应该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时闻捏捏手指。
幸好他只是个开牧场的牧民,脑子不算太好用也没关系。
要不然跟这些人精打交道,迟早被卖掉。
他转头看戴着墨镜开车的燕克行。
燕克行格外优秀的高挺鼻梁架着墨镜的样子帅呆了。
看这个身高长相,确实也很难是纯人类能长出来的。
燕克行载着时闻去接了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还记得时闻,那只精神小狗从笼子的缝隙里伸出鼻子,使劲嗅他,嘤嘤嘤地撒娇,不过没有叫。
可能因为燕克行在附近,小狗不太敢叫。
时闻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牧场。
将所有东西搬下来后,燕克行提醒道:“记得检测。”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有了共同的背景,时闻感觉跟燕客行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说话也更加随意:“放心,我等会儿就检。”
“好,我先回去了。”
“那你开车慢点,有事手机联系。”
目送燕克行离开后,时闻将装有两只小狗的笼子搬到畜棚里。
黑娃早发现了这两只小狗,刚刚燕克行在,它没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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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时闻家的羊被隔离得差不多了。
他尝试性地将新买的那群羊放出来,跟之前的羊合在一起,放到离房子比较远的草场上。
三千亩的牧场其实很大,光靠腿走,时闻感觉能把自己累死。
他现在都骑摩托车去放羊,早上把羊干活去,太阳下山了再把羊赶回来。
羊走动的速度比较慢,时闻没法催,只能慢慢干。
光是这项工作,就得花一个多小时。
时闻并不知道,他赶着羊出去放牧的时候,祝佶已经带着助理在门口等了一会。
祝佶用手扇着风,看着远方嘀咕:“卦象不是说时闻在家,我们能成功找到人吗?”
助理:“可能要过一会,您到车上等,我打电话问问?”
祝佶抬头看了眼大太阳:“一起上车等吧,我来打。”
助理很快登入系统内部,找到了时闻留下来的电话号码。
祝佶将号码拨出去。
时闻贴身带着手机,感觉到手机震动,摸出来一看,见是属地为N市的陌生号码,有些诧异:“喂,您好?”
打通了!祝佶精神一振,调整了下声音自报家门:“你好,我是省异管办公室的办公室主任祝佶。”
时闻没想到是个领导,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祝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祝佶:“咳,昨天我们收到了你的检测数据,想过来拜访你一下,并获得更加详细的资料。你在家吗?”
时闻:“在的,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们已经在你家大门口了。”祝佶坐在车上看着前方,“你要是没空,我们下次约了时间再来也行。”
“有空,您稍等,我马上过来。”时闻在挂断电话前回道,“等我五分钟。”
时闻骑着摩托车往牧场门口赶,果然在五分钟之内赶到了门口。
祝佶和助理就在门口等着。
时闻将摩托车停在路边,低头为他们拨开插销:“不好意思,我来得有点晚。”
“哪里哪里?是什么没打招呼就跑过来,有点失礼了。”
祝佶眼也不眨地盯着时闻,内心中飘过一连串惊叹词。
时闻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骨相极其优越,当他略微低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略带一抹灰蓝的眸子时,仿佛风都温柔了下来。
祝佶愣愣地看着,脑海里回荡着燕克行那句“我有私心”。
我去,真人比照片好看百倍的帅弟弟,谁能没有私心啊?!他都快有私心了!
时闻开了木门,展颜一笑:“可以了,进来吧。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祝佶:“我是燕克行的朋友,你把我当朋友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时闻又笑了笑:“好。”
祝佶给时闻介绍身边的助理段阔,笑道:“你是华国唯一的麒麟血统异能者,我们早就想过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再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事情一多,就有些抽不开身,拖到现在才来。”
时闻:“辛苦了。”
“分内之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祝佶打量着四周,问道,“可以带我们参观一下牧场吗?”
这个牧场就是异管局批下来的。
N市附近,同规格的牧场,年租金十五万起步,牧场里面的设施还不如他这个牧场好。
异管局直接让他免费使用四十年,要是四十年后,他的血统没出意外,肯定还属于他。
这都快成永久产权了。
哪怕看在这个的份上,时闻也不可能不让祝佶和段阔参观。
时闻带着祝佶和段阔往牧场里面走,先去看畜棚。
从阳光遍地的牧场忽然进入昏暗的畜棚,三人的眼前都一黑。
时闻还没说话。
养在畜棚里的小狗先叫了起来:“汪汪汪!”
时闻看看祝佶和段阔,又看看大声吠叫的精神小狗,判断祝佶和段阔应该没有燕克行厉害。
燕克行在的时候,小狗可是叫都不敢叫的。
祝佶没想到时闻正悄悄分析他,蹲下来看小狗,笑着和小狗对视:“你的小狗可真够精神的,叫什么名字?”
时闻轻轻敲了一下笼子,示意小狗别叫,回答道:“正在叫的这只小狗名叫乐娃,边上这只叫安娃。”
祝佶伸手逗小狗:“好特别的名字。”
时闻笑:“取平安喜乐和随遇而安的意思。才刚接回来,要等它们适应两天再放出去。”
祝佶站起来,看着畜棚感慨:“这座牧场交到你手里,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时闻带祝佶和段阔看了畜棚,介绍了现在养的牛、羊、狗、鹅,又带祝佶和段阔去后院看之前种的菜。
牧场交到他手里还不到两个月,改造得比较有限,不过也能看得出来,整个牧场正在好转,有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参观完,祝佶对时闻说道:“根据你的综合情况,你可以评为中级异能者了。”
时闻一愣:“这么快吗?”
他记得手册上显示,要评上中级异能者,神性和异能都得达到五百以上。他神性够了,异能还差一百多,暂时没达到要求。
祝佶笑了笑:“理论上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不过你的血统非常稀有,进步也非常快,综合考虑下来,可以破个例。尽早评为中级异能者,对你来说有利一些。”
时闻道谢。
祝佶:“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你这种情况,可以尽早申请专项资金发展自身。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我或者段阔。”
祝佶特别加了时闻的微信,还留了电话号码,段阔同样也加了。
他们没在牧场多待,留完联系方式,就回去了。
时闻送走他们后,想了想,给燕克行发信息:【刚刚祝主任来看我了。】
过了一会,燕克行可能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了一下:【祝佶?他们上门考察你的情况?】
时闻:【对!祝主任说,我能评中级异能者了,过后可以到异管局的官网上申请专项资金。】
燕克行:【异管局的专项补助发放条件比较宽松,你可以试试看,尽可能往高里申请。】
时闻:【祝主任也这么跟我说,要是能申请下来,我这边就能轻松很多了。】
燕克行盯着他这行字看了一会,直到有人叫,才按灭手机,将手机反扣过来放在一边。
晚上,时闻忙完后,坐在电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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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时闻握着手机。
手机那边,张德元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你怎么会想到买病牛?”
时闻提出购买病牛,也是话赶话赶出来的。
话说出口后,他倒是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可行。
他养牲畜已经小两个月了,期间,也不是没有牲畜生过病。
只是,每次牲畜一生病,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及时给予药物治疗。
整个牧场,从他接手以来,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就是之前买的病牛“大个子”,被他养了一段时间,也是肉眼可见地好转,原本瘦得突出的骨架上已经挂上肉了,皮毛也变得有了光泽。
好歹是华国唯一的麒麟血统,时闻能感觉到自己在照顾牲畜上,有一种特殊的天赋。
也许他真的能照顾好生病的牛。
再者,牲畜病死,无论对哪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他低价买生病的牲畜,卖家能多少挽回点损失,他也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牲畜,节约成本,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时闻简单地说明自己的想法。
张德元依旧不赞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养牲畜确实也养得不错,不过,买病畜并不是小事。你可能没有见过真正病得厉害的牲畜,严重的时候,整个牧场都是要关掉消毒的,挣十年钱,都不够一年赔。”
时闻:“应该不会,我看着买,要是情况特别糟糕的,我就不买了。”
张德元:“就算你看着买,买回来的牲畜隔离在哪?要是感染其他牲畜怎么办?污染整个草场怎么办?时闻,我不是想给你泼冷水,或者拦着你挣钱。病畜这个真的不好弄,一不小心是要吃大亏的。”
时闻轻叹一声:“我知道,张哥你要不是真拿我当兄弟,肯定不会跟我说这个话。我再想想。”
“你还是别想了。”张德元也叹,“年轻人稳扎稳打,挣点安心钱,比什么都重要。”
张德元怕时闻没轻没重,还特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傅蒙。
傅蒙也懵了,没想到时闻会有这个想法。
老大哥傅蒙亲自上门跟时闻谈心,努力打消他的念头。
时闻有了想法之后查了好些资料,反而真的觉得这条路可行。
很快,斯克维尔也知道了。
斯克维尔对傅蒙说道:“年轻人确实容易没有概念,等见得多了,他就知道了。”
斯克维尔找到时闻,建议时闻当一阵子兽医助手,多看看再说。
时闻没有拒绝这位老前辈伸出的援手,于是,他在放牧之余,以兽医助手的身份跟着斯克维尔上各家诊治牲畜。
这天,时闻穿着胶鞋长褂,提着药箱,去隔壁镇一户牧民家里诊治生病的牛。
斯克维尔对时闻说道:“我已经来过两次了,他家的牛是黏膜病,等会你小心些。”
“黏膜病?”时闻回忆起黏膜病的内容,“黏膜病的死亡率是不是比较高?”
斯克维尔表情沉重地点头:“发病后死亡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
时闻的心一下沉下去。
他们开着车来到牧民家门口。
牧场外面的门没锁,只用搭扣轻轻扣着。
斯克维尔带着时闻,直接推门进去,往牧场深处的牧民家里走。
还没走到牧民家里,时闻先听到车开过来的声音。
他转头往侧前方看去,只见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三轮车从山上下来,驾驶座边上坐着个中年妇女,后斗则坐着个老年妇女,妇女旁边就是一头四脚朝天的死牛,苍蝇围着死牛嗡嗡转。
中年男人明显见到了他们,直接开着车过来,跟斯克维尔打招呼。
斯克维尔叹着气:“又死了一头?”
中年男人沉重地点头。
斯克维尔上前察看,时闻也跟着去看。
死掉的这头牛散发着恶臭,应该不是死亡所带来的腐烂恶臭,而是生病引发的恶臭。
隔着口罩,时闻也被这股味道熏得呼吸不过来。
他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探头察看,能看见死牛的口鼻处有大量带血的黏液,表皮也溃烂了,除此之外,牛蹄也烂得比较严重。
因为死牛肚子高高鼓起的关系,四条腿翘得厉害,时闻轻易就看见了那坏掉的蹄冠。
安慰了牧民一家几句,斯克维尔掏出本子记录,又拍照存证,说道:“等会这头牛要运去埋掉,我让人开车过来,过后再消毒。”
男主人点了一下头。
斯克维尔做好记录后,又说道:“先去看看剩下的三头病牛吧。”
牛主人家剩下的三头病牛被隔离在一个废旧的牛棚里。
时闻跟在后面,一走进去就闻到了草料、粪便、木头、血液、病牛和潮湿空气等混合起来的味道,非常难闻,堪称恶臭。
这是他作为斯克维尔的助理以来,闻到的最臭的味道。
斯克维尔面不改色,直接去看病牛。
废旧牛棚的灯光有些昏暗,虫子围绕着灯光飞来飞去。
这家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紧张地站在大人后面。
时闻观察了一下环境,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病牛身上。
病牛正卧着,见到陌生人,不安地往牛棚深处挪,同时引发了呼哧呼哧的喘息。
它们的呼吸中带着恶臭的气息,张开嘴的时候,涎水流了出来,挂在糜烂的烂斑上,场面一时令时闻有点生理性地恶心。
他悄悄调整表情。
斯克维尔好像没闻到恶臭一样,平静地走上前去察看病牛的情况,又用盐水清洗溃烂的黏膜,并跟牛主人交流。
时闻走上去帮忙,同时观察着牛。
黏膜病发病后,其实没什么特效治疗方法,只能用药水减轻症状,增强机体的抵抗力,让牛慢慢好转起来。
不过看这情况,牛并没有好转,治疗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牛主人一家似乎也知道这个情况。
在斯克维尔关掉手电筒,说“我过两天再来看看”后,牛主人一家瞬间都红了眼眶,男主人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老人浑浊的眼中却是渗出了大滴的泪水。
时闻也不知道此刻怎么看得那么清楚,他分明看到,老人用骨节粗大的手迅速抹去泪水,却抹不干净掉下来的眼泪和清涕。
他偏开头,却看见了男主人有些绝望的眼睛和女主人灰败的脸色。
一种难以言喻的消沉气氛横亘在这个破旧的牛棚里。
时闻的手蜷起来,无力地抓着衣服的下摆。
对于以放牧为生家庭来说,这些生病和死亡的牛,可能是家里的生活资金,可能是看病的医资,也可能是孩子上学的费用。
时闻不忍再看了,低着头,跟着斯克维尔去洗手。
牛主人一家遭到重大的打击,并没有出来招呼他们。
斯克维尔压低声音说道:“牲畜生病对一个牧民家庭的打击很大的,就算是医生,医不好的病也太多了,你最好还是打消购买病牛的想法。”
时闻洗着手,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我还是想试试。”
“你说什么?”斯克维尔瞪着他,洗手的动作都停下来,“你没发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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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早上,时闻将畜棚里的牛羊赶出去吃草后,回来看仓库里的病牛。
三头病牛到他家已经一个多星期,其中两头明显好转,已经能站起来。
见到他,其中一头好转的牛长长地“哞”了一声,迈动着步子,走到栏杆前面,想要嗅闻他,另一头好转的牛也在原地踱步,看着颇为精神。
那头病重的牛却越发严重,卧在干草上,听到他进去的动静,也没什么反应,眼睛非常浑浊,虫蝇围绕着它飞来飞去,看起来已经不太行了。
时闻戴着口罩、手套,穿着长褂、雨靴,一一察看病牛的情况。
好转的两头牛口唇处的溃烂已经结痂,病重的那头牛的溃面则越发糜烂。
时闻明确感觉到,病重的这头牛救不回来了。
别说他只是有麒麟血统,就是麒麟本灵,估计都没什么办法。
时闻隔着手套摸了摸病得最重的那头牛的脑袋,无声叹了口气。
手底下的病牛艰难地眨了一下眼睛,眼里几乎没有了神采。
看过牛的情况,时闻将外面的鲜草提进来,又在里面混入精饲料和矿粉,精心调配好饲料后,给三头牛食用。
喂完牛,他开始打扫牛圈。
牛粪、牛尿和污染过的干草都要清出去,而后用消石灰消杀地面,再换上干净的干草。
就在时闻忙前忙后的时候,那头情况最严重的病牛喘息声越来越大。
时闻放下扫把,走过去,半跪在地上,轻轻将手放在病牛身上。
病牛的口鼻流出淡红色的涎水,眼睛失去光泽,在时闻的照看下,慢慢失去了呼吸。
时闻早有预料,见此情况,还是不由心里发堵。
他脱下手套,走出仓库外面,打电话给斯克维尔,告诉他死了一头病牛的消息。
斯克维尔是这个镇的官方兽医,也负责防疫问题,病牛死了,得通知他。
斯克维尔听完后,说道:“我马上带人过来处理。”
时闻:“好,我在家里等你们。”
挂上电话,时闻摸了摸口袋。
在这个时候,他特别想抽上一支烟,也特别想找人聊天。
可惜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也正忙着。
斯克维尔来得很快。
跟他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们一起开着卡车到仓库门口。
斯克维尔给时闻介绍:“这是我的助手唐铎海,死牛在哪?我看看情况。”
时闻对唐铎海点头示意,回答道:“就在仓库里,我挪不动。”
时闻带他们进去看,死牛静静地躺在地上,虫蝇在周围飞来飞去,浑浊的臭味飘得整个仓库都是。
为了不影响两头已经好转的牛,时闻特地将两头牛牵到了仓库后面拴着。
斯克维尔蹲在地上,戴着手套察看死牛的情况,确定牛死透了,他让唐铎海拍照,并让时闻填表单,上传资料。
弄好后,唐铎海将将卡车后面的叉车开下来,叉着牛尸上车。
这种病死的牛,他们得运到特定的地方深埋,做无害化处理。
整个过程由政府出钱,时闻只需要配合。
将牛尸运到卡车后斗封闭后,斯克维尔和唐铎海留下来,继续清理仓库剩下的草料、粪便等,又用消毒剂彻底消杀。
三个人忙活了半上午,才勉强将收拾好。
斯克维尔站起来,锤了锤后腰:“你家剩下两头牛怎么样了?”
时闻:“已经好转了,就是有点亢奋,黏膜充血肿胀,生殖器还在往外渗血。”
斯克维尔一愣:“不应该啊。我去看看。”
说起这个,时闻也纳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用错了药?”
时闻带两人去仓库后面察看两头病牛的情况。
斯克维尔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唐铎海看了一眼,也笑。
两人对视,笑得越发大声。
时闻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能懵在原地,任由两人的笑声攻击:“到底怎么了?”
“傻小子。”斯克维尔摇摇头,对他说道,“这是到发情期了。”
时闻脱口而出:“这么快?!”
唐铎海拍拍时闻的肩膀,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更是欢畅。
斯克维尔收了笑声,解释道:“牛是非季节性发情周期动物,常年都可以发情的。它们本来就是奶牛,又没阉割,发情太正常了。不过这也正说明这两头奶牛已经好了起来,才会正常进入发情期。”
两人也没想到,他都养牛了,还不知道牛会进入发情期,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善意的调侃。
时闻有点难为情:“原来是这样。”
斯克维尔笑着说道:“恭喜你,这两头奶牛保住了。”
时闻连忙点头,询问要怎么护理发情期的母牛。
斯克维尔大致跟他说了一下,无非是加强营养,保持清洁那些。
说完,斯克维尔说道:“这个周期是来不及了,等它们下个周期再发情,你就可以考虑给它们配种。”
时闻连连点头:“牛的发情周期是二十多天吧?”
斯克维尔:“我们本地的褐牛发情周期平均为二十三天,你正好趁这个时间赶紧给它们调养一下,也可以考虑一下怎么给它们配。”
斯克维尔看时闻似懂非懂的表情,提醒道:“就是配种选项,你看是人工授精还是找公牛。要是确定了,调养好就可以配。”
母牛发情了,意味着牧场很快就有下一代。
哪怕刚刚病死了一头牛,时闻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毕竟他买这三头牛只花了九千块,就算死了一头,两头正当年的种牛才九千块,也是捡了大便宜了。
斯克维尔跟时闻科普了一番配种的事宜,而后谢绝他的留饭,开着车,带着牛尸和污染过的粪便、干草等离开。
时闻目送卡车离去,又去看两头牛。
哪怕两头牛还没有彻底好转,身上带着臭味,他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
今天几乎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日子。
虽然当时买牛的时候他态度很坚决,但他其实也不是不担心,万一要是赌输了,九千块打水漂不说,还显得他跟个笑话一样。
幸好,没赌输。
无害化处理一头六百多公斤的大牛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晚上,唐铎海忙完一天的事情,下班找朋友打牌。
朋友已经打完几圈了,见他姗姗来迟,吐槽道:“好家伙,打牌你也不积极,前两天赢够了是吧?”
唐铎海摸着牌:“屁,今天加班去了,无害化处理了一头大牛,刚刚才回家,匆匆洗了个澡,叼了个饼,我就赶过来了。”
其中一位朋友顺嘴打听:“谁家的牛死了?”
“时闻家的。”唐铎海怕朋友不知道,顺嘴解释了一句,“就是牧场新来的那个大帅哥。”
“知道。买了三头病牛的那个是吧?九千块三头牛,还以为他能捡个便宜,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一头,剩下的两头能捱过去吗?”
唐铎海听到这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怎么不能?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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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时闻的牧场昼夜温差挺大,刚刚起来的时候得穿加绒外套,等太阳一出来,穿长袖都已经觉得热了。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围在腰间,慢悠悠赶着牛羊往前走。
黑娃和乐娃、安娃三只狗子分别在两边帮着驱赶,免得牛羊往旁边跑。
时闻一人带三条狗,牧这么一大群牛羊,也还算从容。
时闻的目光落到前面的褐牛身上。
新买来的两头褐牛走在牛群之中,步履沉稳,完全看不出重病过,也看不出已经怀上了。
它们走在牛羊群中,好像天生就是这个牧场的一员。
看来这两头牛挺适应这个大家庭,稳了。
牲畜边走边低头啃草,走得很慢,
路过沟渠的时候,在沟渠边嬉戏吃草的大鹅被吸引,迈着脚步,摇晃着身子,也跟了上来,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
大鹅已经褪去了胎毛,现在长出了白羽,看起来十分漂亮,就是有些聒噪,好奇心也强,非常喜欢跟在人或动物后面,冷不丁一口叨上去。
时闻看到大鹅跟了上来,懒得赶,吹了声口哨,喊:“黑娃——”
黑娃停下脚步,转头看到跟在后面的大鹅,威严地“汪”了一声,乐娃和安娃听到它的叫声,齐刷刷停了下来,也扭头看。
乐娃先忍不住,迈开四条腿,快速跑动起来,将大鹅往回赶:“汪汪!”
这阵子,鹅狗交锋了好几次,最后以狗子们的压倒性胜利为结局。
才半大的大鹅压根干不过半大的狗子,每次闹事总会被狗子咬住,再用爪子按住。
多来几次,大鹅们也长了记性,现在压根不敢惹狗子们。
现在看到乐娃跑过来,大鹅们慌张地扇动翅膀,“嘎嘎嘎”地往回连飞带跑。
因为太过慌乱,原地掉了一堆雪白的羽毛。
乐娃一见到大鹅们慌了,反而更加激动,大声汪汪叫着,跑近大鹅的身前,呲着牙吓唬大鹅。
时闻见状,喊了一声:“乐娃!”
跑疯了的乐娃根本不听,还在往前跑。
时闻又喊了一声:“黑娃!”
在黑娃看过来的时候,时闻喊:“左后!”,并做了个手势,示意黑娃从左后方包抄,制止乐娃,免得鹅被乐娃追死了。
同时,时闻自己也跑起来,从另一边往乐娃那边跑去。
结果,还没等时闻和黑娃跑到近前,乐娃脚下忽然一个踉跄,被绊了一下,便连滚带摔,咕噜咕噜往前翻滚了好几圈,摔得它“汪——”的尾音都变了。
趁着它停下来了,时闻跑过去,两手一捞,抓住乐娃的腋下,将它举起来,跟自己对视。
乐娃好像摔懵了,眼睛都没法聚焦了,毛茸茸的狗脸上满脸懵逼。
时闻原本还想教训这失控的家伙一番,见状,只好先摸摸狗头狗脸,检查它有没有摔坏。
乐娃终于缓过来了,“嘤”地一声,将大脑袋往时闻怀里撞,委屈地撒娇。
时闻一只手抱住它,另一只手敲了它的脑袋一下,板着脸教训道:“你还好意思嘤?再乱追鹅,把你今天的零食给扣了!”
确定没问题后,时闻将乐娃放在地下,弯腰摸了在旁边等着的黑娃一下,伸手掏出零食奖励黑娃:“干得好!”
黑娃吃掉时闻掌心里的零食,响亮地叫了一声:“汪!”
近处,知道做错了的乐娃压根不敢出声。远处,懒得跑,就地摸鱼的安娃则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时闻一一看过三只狗子,收回目光。
家里三只狗子三种性格,黑娃已经隐隐有得力助手的风范,乐娃和安娃却还要慢慢训,急不得。
时闻将牛羊赶到预定的地点吃草,并留三只狗子在这里看着之后,走另外一边回家。
他想顺道去看看这个牧场之前的玉米地。
这个牧场在他爷爷手里的时候,开出了很大一块地方种植青贮玉米等牧草。
现在已经丢荒了好几年。
他之前看过几次,只是略了解过情况,没能腾出手来收拾。
现在有空了,他得把玉米地重新开垦出来。
时闻走到曾经的玉米地前,丢荒多年,这片地里仍然有零星的玉米苗,不过长得不怎么样。
他走在地里,伸手挖了一块泥土出来。
本地是正宗的黑土地,泥土黝黑松软,轻轻一挖,就能挖出一大块。
他握在手里捻了捻,感觉这土保持得还可以,比荒地好多了,耕开了,施一层底肥就能用。
他来到这里才两个多月,积攒下来的粪肥不多,还都没发酵好。想要底肥,得先去外面买一点。
时闻在微信上跟傅蒙打了声招呼,当天傍晚上门拜访。
傅蒙将时闻迎进家里:“好些天没见你了,你新买的那两头牛怎么样了?”
时闻:“斯克维尔大夫说胎已经坐稳了,好好养,明年五月应该能产下犊子。”
傅蒙笑道:“那真不错。我还以为,你牧场里要过两年才有犊子生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今年羊也能配吧?”
时闻点头:“能,我打算再调理一阵子,等十月再配,刚好明年三月接春羔。”
牛怀孕要九个月,羊却是五个月就够了。
时闻第一年养羊,怕冬天羊羔出生的时候会太冷,到时候照顾不好容易夭折,所以想推后一点。
到时候开春了,新鲜的牧草长起来,也有利于母羊哺乳。
本地许多人八月就会给羊配。
当然,九月、十月、十一月给配的都有,主要看自家情况。
傅蒙听了时闻的计划,知道他心中有数,赞叹了一番。
两人聊了一会,时闻切入正题:“傅哥,你家有没有发酵好的牛羊粪?卖我五千公斤。”
傅蒙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卖什么?你要用就先拉去,到时候还我也是一样的。”
时闻笑道:“主要拉来拉去有点麻烦,我在傅哥你这里买,等我那边的牛羊粪发酵好了,我就卖到工厂去,刚好平了这笔账。”
傅蒙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反对:“你什么时候要?我先把它清出来,到时候找人给你拉过去。”
“要是方便的话,最好这几天就能清出来。”时闻解释道,“我想种点青贮玉米,预备给牛羊冬天吃。”
牧区养牛羊,冬天的草料就是很大的成本。
养几百头牛羊,一个冬天就得吃掉几十万元的草料。
要是不提前打算,冬天光是筹措资金买草料就够时闻头疼。
傅蒙问时闻想种多少青贮玉米。
时闻道:“第一年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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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风吹过,娑娑作响。
时闻站在田埂上,风将玉米味吹过来,带点幽幽的清香。
种植基地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这款玉成青贮九号的情况:“……它长得比较快,适口性挺好,病虫害也少,亩产还高,可达八至十吨……”
“您可以看一下我们的检测报告,它全株的蛋白质含量可达百分之十七,比目前市面上的青贮玉米蛋白质含量都要高,作为饲料,还是比较有优势。”
时闻轻轻捏了捏面前的玉米棒子。
青贮玉米跟一般的玉米不同,收割的时候,它全株都会被打成碎末,连叶带茎再带玉米棒子,亩产指的是地面上所有的部位。
不过能达到八到十吨已经很厉害了,他之前看的其他品种,亩产基本在八吨以内。
工作人员看他对玉米棒子感兴趣,顺手给他掰了一棒:“在本地的种植条件下,我们玉成青贮九号的平均生长周期只需要一百一十三天,略短于其他品种。这一批因为水热条件好,长到现在只花了一百零二天。”
时闻掰开玉米棒子,跟食用玉米不同,青贮玉米的玉米棒子颜色寡白,不过籽粒已经长饱满了,这批青贮确实是已经成熟的青贮。
工作人员:“我们刚刚发表了论文,您也可以看看我们的论文。”
时闻抬头跟工作人员对视:“有网址吗?”
工作人员没想到他真的要看,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有!”
燕克行在旁边露出了点笑意。
时闻站在田埂上,认真地看玉成青贮九号论文。
他最近私底下看了好些燕克行团队的论文,已经能快速提取论文的重点。
稍微一看,他就发现,玉成青贮九号确实非常不错,在国际上也算得上是高水平的青贮,业内对这款青贮玉米还挺看好。
也是,它的表现要不是很好,燕克行也不会特地推荐给他。
旁边的工作人员观察着他的神色,笑容更深了些:“您要是种植我们的青贮玉米,在种植过程中,我们这边的技术人员可以随时免费提供技术支持。”
时闻:“你们的种子现在多少钱一斤?”
工作人员:“批发价是三十六。”
时闻轻轻“嘶”了一声:“那可真够贵的。”
市面上的青贮玉米种子均价也就二十多!
工作人员:“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的种子技术含量比较高。”
时闻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价格。
他有五十亩地,原本想一亩地买四斤种子。
工作人员说玉米是经典的碳四植物,固碳的时候只会吸收二氧化碳,不需要氧气,光合效率很高,种密集一点也没关系,青贮玉米在这方面尤其有优势。
最终定下来,时闻每亩大概需要六斤种子,最后算下来的价格为一万零八百块,一分都没有少。
好处是这边给时闻赠送了全套的技术支持服务,他在种植过程中要是遇到了问题,可以随时给他派技术专家过去。
种子需要预订,过几天才能生产出来。
时闻也不在意,他牧场里的地还没耕开,过几天送过来也没关系。
双方约定好送货时间,工作人员给了时闻一本种植小册子,从播种到收割的一整个阶段,都有完整的种植提示。
时闻本身不太会种植,收到这么一本种植小册子,对他来说,还挺实用。
趁着这个机会,他顺便询问了一些种植小技巧。
工作人员都回答了,还带他去参观不同批次的青贮玉米。
一直参观到中午,两人在种植基地吃完饭,燕克行才送时闻回去。
燕克行的车停在牧场门口。
时闻解开安全带,正要感谢燕克行。
燕克行先他一步开口:“你最近是不是手头有点紧?”
时闻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完全不是普通朋友会问出的问题,以他们的关系,燕克行这么问,多少有点交浅言深。
这个问题根本不像是燕克行会问出来的问题。
燕克行看着他的表情,说道:“你要是手头紧,我可以借你点。”
“不不不。”时闻心中涌起一阵感动,看着燕克行笑了笑,“还没到那地步。我之前申请了三十万补助,会在三个月内陆续发下来,已经发五万了。”
“我就是用钱的地方很多,需要安排一下。”时闻组织语言,“花钱花得比较谨慎。”
燕克行点了一下头,不再多说。
时闻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下车之前又扭头看了燕克行一眼。
燕克行陪了他半天,都到家门口了——
时闻试探性地问道:“你要不要参观我的牧场?最近变化还挺大的。”
燕克行:“方便吗?”
“当然!”时闻的眼睛很亮,“你要是有空,在我这边住一晚也可以,我这边有客房,都是打扫干净的。”
燕克行便道:“那就麻烦了,我先停一下车。”
时闻下了车,等燕克行将车停在路边,时闻带他进入牧场。
牛羊被他赶到远处吃草去了,狗子们在看着牛羊,牧场里面很安静。
此时正值盛夏,牧场上的草长得很好,黄色、粉色、蓝色等各色小花随风摇动,近看不起眼,远看却如画卷一般。
燕克行抬头看向远方:“你将牧场管理得真好。”
时闻跟他肩并肩走着,也抬头看:“事业嘛,总要认真一点。”
燕克行笑:“确实很不错,生气很足。”
时闻带燕克行回家。
进屋后,屋子里清清凉凉,穿堂风从屋子里穿过,整间屋子都带有夏季牧场特有的清凉气息。
时闻请燕克行坐,又给他倒水:“你要休息一下吗?等傍晚,我带你去后山看日落,我们这里的日落很好看的。”
燕克行打量渐渐染上时闻风格的屋子:“好啊。”
时闻站起来:“那我去给你铺床。”
燕克行:“我来帮忙。”
来牧场生活后,时闻添置了好些生活用品,光被褥就有好几套。
他带燕克行去房间拿被褥,想着让燕克行挑一套自己喜欢的。
两人进入房间,时闻打开柜子,正想让燕克行来挑。
没想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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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凤尘早知道她进来,往一旁挪了挪,拍拍空出的半张席子,又指了指案上放着的一盅汤,不冷不热道:“身子还没好,又出去吹了风,喝一盅百合粥,暖和一下。”
李汐向来不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大大方方坐下,一边喝着粥,不经意瞥见了凤尘手中的书,笑了起来。“这书你哪里翻来的?”
凤尘将手里一本小人书扬了扬,“整理书房时发现的。”见李汐一幅无言的表情,他笑的促狭,“书的内容也就罢了,只是这里头的注解,着实令人好笑。”
“当年写了什么?本宫忘了,看看。”这书本是李汐幼年的读物,时常拿着毛笔在上头勾勾画画,此刻想起来也觉好笑。正要伸手去拿书,却被凤尘躲了过去。
“书是我取来的,自然是我先看。”凤尘说着利索地将书收入怀中,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汐。
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李汐咧咧嘴,试探着问道:“上头,应该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凤尘抚着下巴想了片刻,掐了个细细的声音道:“今日,母妃说我很听话,汐儿要这一直这样听话,母妃就不会生气了。”
一面惊讶于凤尘如此风趣,一面又为自己幼年时的语言感到不好意思,李汐玉面一红,嗔怪地瞧了凤尘一眼,扑过去要抢书。
凤尘死死护着书,躲过李汐的争抢,得了空闲就念上一段,直至念到那一句:“我李汐,誓要嫁的父皇一般的好儿郎,白首……”
惊闻此句,李汐身子僵住,维持着抢夺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凤尘。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还记得清晰,只是流年已转物是人非,她再没有=勇气说这样的话,也没有资格。
凤尘也觉尴尬,伸手将李汐扶正,自己坐起整理衣襟,望着明灭的灯火,许久不发言。
隔了许久,李汐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天晚了,早些歇息。”
那一袭蓝衣行至门边,凤尘忽然轻声问道:“如今你还是那般心思吗?”
李汐长出一口气,凉凉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早已经没得选择。”她转头,问凤尘,“不是吗?”
凤尘没有回答李汐的话,看着那一袭蓝色的影渐行渐远,从袖中取出那个破旧的香囊,悠悠一叹:“终有一日,我会将它给你的。”
一夜无话,李汐早早起身,新衣已经领着一众丫头进来伺候,“主子今儿个的早膳,就在来仪居用吧。”
觉得奇怪,李汐抬首瞥了她一眼,见新衣满脸堆笑,心里不知又
在算计着什么,摆摆手道:“不必了,仍旧设在勤政殿。”
新衣一着急,忙道:“今儿一早,驸马爷就忙碌着,估计这会子,已经准备好早膳了。”
“凤尘?”李汐微微一惊,实在无法想象,那个铠甲加身威风凛凛的男子,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微不可见的,她慢慢翘起嘴角,伸手抚了抚鬓边的发,淡淡一笑:“罢了,今儿就在来仪居用早膳。”微微顿了片刻,她又道:“皇兄此刻想必还未用膳,请他过来一起用吧。”
新衣翻了翻白眼,“公主,你这也太不解风情了。”
“怎么了?”李汐挑挑眉头。
新衣张了张嘴,见李汐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犹如泄气一般,认命地垂首出去,叫人去请李铮过来用膳。
凤尘正在小厨房里忙碌着,切菜、作料、炒菜,做起来行云流水一般,看的一旁的几个丫头惊得张大了嘴。
新衣伺候着李汐梳洗妥当,一路小跑着进来,见凤尘一身玄衣在厨房中格外显眼,手里执着汤勺,正在往锅里放盐。她上前熟络地与他见了礼,笑嘻嘻道:“驸马爷,公主在小厅等着了。”
凤尘闻言露了笑脸,盖上锅盖,指了指一旁摆放整齐的几道小菜,“马上就好。”
新衣一一望去,颇为放心,又小跑着走了。
每日晨起先去勤政殿看会折子,随后用了早膳上朝,是李汐的习惯。今日她也是好奇凤尘会做出什么花样,才在这里候着,随手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思及昨夜的事,暗想自己幼年时也曾那样顽劣,父皇与皇兄为此着实头疼。正想着,乾清宫那头来人,说皇贵妃在陪皇上用膳,皇上便不过来了。
李汐应了一声,打发人去了,拄着头想着李盈盈的事情。
新衣领着传菜的宫女鱼贯而入,将菜肴放在牡丹长桌上,将盖子揭开,一一说了菜名。
“凤尘呢?”李汐瞧着满桌精致的小菜,实在很难与那个冷淡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新衣小心替她夹菜,嘻嘻笑道:“驸马爷还在准备甜汤,马上就来。”
正说着,凤尘捧了一盅汤入厅。
一抬首,李汐便见了凤尘此刻的模样,玄衣上一片黑一片青,煞是好看。一头乌黑的发用一方锦帕包住,脸颊上还有一抹漆黑的灰。
筷子上一块糖藕滑落,李汐噗嗤一声笑出,连筷子都握不住,最后索性扶桌大笑。
凤尘兀自纳闷,一名机灵女侍已经端了水盆过
来,道:“驸马爷,洗一下脸吧。”
映着清水,凤尘瞧见了自己的脸,再看看桌边笑的正欢的人,无言。
李汐等着他收拾停当入座,方才重新执起筷子。
一块糖藕入口,她脸色僵了僵,嚼了两下便噎了下去。随后又试了其他的菜,凤尘忙问道:“如何?”
他脸色虽平淡,可语气稍急,可见心里也没底。
“不错。”李汐一本正经地说着,夹了一块糖藕放在他碗中,笑道:“你尝一尝。”
见李汐露了笑脸,凤尘满怀信心,糖藕入口一瞬,他却立即吐了出来,忙喝了一口甜汤。甜汤入口,却又立即吐了出来。
李汐在桌子那头,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怎么样?”
泄气地放下筷子,凤尘摇摇头,“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言罢,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不理解,“味道怎么这么怪。”
起身,李汐摇摇头,“罢了,还是去勤政殿罢。”
“可主子还没用餐。”新衣连忙追上去。
李汐笑道:“罢了。”
兰青言不知从何处得知凤尘为李汐做早膳的事,盯着他看了半晌,道了三个字:你完了。
凤尘拎着长枪在院子里耍了一通,兰青言便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大抵都是凤尘这个大面瘫,终于动了凡心。
“唰”的一声,长枪从兰青言眼前横挑过去,一缕青丝飘落在地,惊得他退后两步。
“抱歉。”凤尘这样说,脸上可没有丝毫的歉然,将长枪置入枪托放好,唤了丫头端来热水洗手。
兰青言擦擦额际的冷汗,追上前去,“凤尘,我从不知道你是如此重色轻友的人。”
淡淡一笑,凤尘云淡风轻道:“公主给了老爷子一册名单,要为你择妻,不去瞧瞧?”
兰青言将信将疑,“但真?”
凤尘没有回答,径直去了书库,兰青言尖叫一声,往凤铭的书房跑去。
听说,那日兰青言与凤铭在房间里商谈了半日,连午饭都没用,直至黄昏时分,兰青言才苦着一张脸出来,凤铭则拍拍他肩膀,笑道:“老夫真不知你还有此等心思,你且放心,此事必定能成。”
兰青言撩撩额际的冷汗,恭敬地做了个揖,“老爷子也不必着急。”
“你比尘儿听话,何况此乃你终身大事,老夫一定会放在心上的。”凤铭哈哈大笑。
兰青言腰又弯了弯,“此事老爷子真不用太放
在心上。”
凤尘好奇地盯着兰青言一会儿,他终于说了实话,“为了堵住老爷子的嘴,我说有心上人了。”
“然后在他威逼利诱下,你坦白了?”凤尘一脸了然,以凤铭一张嘴,兰青言哪里是他对手?见他点点头,少见的好奇心燃起,问道:“是谁?”
“就是……”兰青言嘴一张,话还未出口,便狠狠瞪了凤尘一眼,“公主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事,是不是你小子见不得我安生?”
越说,他越觉得有理,又道:“定是这样,枉我将你当做兄弟,就这样出卖的。”
李汐为何提及此事,凤尘也不知情,不愿与兰青言多说,起身离去。临到门边,他回头严肃地问道:“你替我查一下沈清鸣的底细。”
不等兰青言回话,凤尘已经摇摇手出门去了。
看着凤尘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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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次日清晨,水舟摇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自己母亲那硕大的身影。
她悄悄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
“别装了,赶紧起。”
水舟摇只得坐起身,生无可恋的叹口气,“您背后难不成长眼睛了?”
香梅得意的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个你?撅撅皮鼓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味的屁。”
“呵。”水舟摇朦胧着眼睛伸出手,“屁精同志,给我拿下裙子呗。”
“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香梅嗔责着,随手扔一件新衣服盖到她头顶上,“穿这件,赶紧回家,化个妆去。”
水舟摇乖乖穿上裙子,站在奶奶的搭理橱前照镜子,嗯不错,中老年妇女的审美,再加一个盘发,一条红纱巾,跳广场舞,很融洽。
“奶奶、爷爷,我回去了啊。”她扯着嗓子吆喝。
奶奶端着一盘炒菠菜追出来,“不在这儿吃早饭了?”
见到自家孙女的新衣服,上下一打量,满意的直咂巴嘴,“这个裙子不赖,大大方方,板板整整的。”
水舟摇接过那盘菠菜,像个淑女一样,提着裙子蹲了蹲,“多谢皇太后夸奖。”
老太太白她一眼,“没个正形,”又转脸看看儿媳妇,“要来?”显然是在说季豪杰。
香梅赶紧点头,喜形于色,“那孩子昨晚给我打过电话,真是怪了,鬼丫头居然同意了。”
水舟摇已经迈出大门,风风火火朝着自己家走去。
“妖女!”
不用看,这么喊的一定是周山明。
“干嘛?”她低着头,看着脚尖。虽然山明不能算别人,但她多少觉得该洗把脸。
山明倚在墙角那儿,“你就穿这个相亲?”
“要你管!”她飞快的抬头瞪他一眼。
山明抿着嘴笑的肚子直颤,“伯母的眼光,真不赖。”
水舟摇恼羞成怒,也不管洗不洗脸了,上前劈头盖脸说道,“我就是穿叫花子的衣服也照样好看,不洗脸也好看,化了妆更好看,反正,怎么着都好看,”她步步紧逼,几乎贴到山明的脸上去,“你有意见?”
山明使劲儿往后缩着脑袋,直贴到墙上去,故意捂着鼻子,“你这家伙,早起没刷牙吧?”
额,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泄气,水舟摇端着盘子,一溜烟儿跑了。
山明望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放肆的扯开了嘴角。
他忽然意识到正
事还没说呢,三两步追上来,“我妈给你的。”往她怀里塞了个小巧的布兜,那是一个金镯子,翠兰五六年前买的,那时她也认定水舟摇会成为她的儿媳妇。
水舟摇也不推脱,看也没看放进口袋里,“替我谢过。”又准备走。
“哎!”山明喊住她。
“又咋了?”她有些不耐烦,有事儿赶紧说,顶着个大素脸丑的一批。
“跟季豪杰好歹试一试,他虽花心,心肠却不坏。”
水舟摇垮了脸,“能行的话,我也跟你试一试呗。”
“呸,当我没说。”周山明笑着往回走,走着走着,笑容逐渐消失,终是深深叹一口气,他最近总是莫名其妙想到江河。
江河死了,十年前的周山明觉得庆幸,可是现在的周山明笑不出来,尤其是看着现在的水舟摇时。
你若问水舟摇爱江河吗?她总是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笑: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你若再逼问,那双明媚的眼睛里会露出忧伤,可怜巴巴拽着你的胳膊央求道:山明,再给我讲讲江河吧。
江河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所以她这些年总不回家,拼命赚钱,原来是要攒了回来买下老宅子的,她不过是想离他近一些吧。
却被另一个家伙截胡了。
江河的老宅轰隆隆被抹去了踪影,热热闹闹的别墅盖起来,再找不到一丁点儿那家人存在的迹象。
那天,水舟摇回家来找山明喝酒,两个人一直说着不相干的话,聊到深夜,后来,醉醺醺的她趴在他胳膊上哭了,她埋怨自己:你说我到底是有多笨,连他一面都没看清楚。
水舟摇进了门,将菠菜盘子往饭桌上一放,准备去洗漱。
香梅跟着进来,“先吃饭,一会儿再收拾。”
水舟摇便乖乖坐在饭桌前,她弟水舟扬拿筷子打下她的头,“女神大人,您这是昨晚拉架累着了?”
水舟摇白他一眼,学着香梅的口气,“吃你的饭吧。”
水月生正襟危坐在正上方,慢条斯理的夹着那盘菠菜,“那孩子脾气秉性咋样?”他嘴巴轻轻嚼动着,绝不露出一丁点儿“吧唧”声,等完全咽下口中食物,又接着说道:“气盛浮躁要不得,圆滑世故也不行,势必得稳重,有担……”
一个“当”字还在口中,被香梅抢了话头去。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需得三脚踹不出个屁的,才能入了你爸的眼。”她把盛满粥的碗“咚”
的一下,放在自己丈夫面前,没好气地接着说,“你就瞅瞅这方圆百里内,还有没有比老九家家庭条件更好的?”
水月生也不急也不恼,斯斯文文摇晃着头,“嫁姑娘怎么能只看家庭条件呢,人品,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
眼瞅着母亲又要针锋相对,水舟摇老远伸过手来,“妈,你快点儿给我粥,我要迟到了啊,约的可是九点钟。”
香梅抬头瞄一眼挂钟,忙不迭把碗推过去,“呦,那可得抓紧时间了。”
一家人着急忙慌的吃饭,也忘了吵架的事儿。
吃完了饭,水舟摇磨磨蹭蹭洗澡,香梅隔着门缝直催促,“洗完了没,怎么还没洗完,都几点了?是约得九点吧?”
水舟摇被吵的心烦意乱,“马~上!”
好歹的化了化妆,披散着头发就往沙发上一惬,算是了事。
“就这样?”香梅瞅着她那蓬散的长发,那叫一个不顺眼,“去把头发扎起来,乱糟糟像个疯子。”
见她不动,一把拽起来,提到镜子面前去,“快扎!”
水舟摇叹一口气,只恨自己长得实在弱小,尤其是在这身躯庞大的母亲面前,简直是只瘦弱的小鸡崽儿。
她报复性的挽了个发髻,将额头的刘海全梳上去,嗯,广场舞大妈的范儿一下子就显现出来,咧着嘴直乐呵,“母上大人,这个样子,可行?”
香梅近前打量一番,又退几步远远的看,终是点点头,“这还有个人样儿。”
此时老太太推门进来,没顾得上回应孙子的招呼,只盯着水舟摇的打扮,默默点头,不错不错,立立整整,爽爽朗朗的,尤其把脑门儿露出来,甚得老人家的意。
“开车来接你?”老太太左右摆弄下孙女的头发,“带个耳环就更好看了。”
水舟摇正在收拾包包,听到老太太的提议,忍不住笑出声,“奶奶,我看您这对金耳环就不错。”
老太太拍她一下,“别闹,我知道人家现在不流行穿金戴银了,说是俗气。”顺便低头,看了看手上戴着的银戒指,多好看啊,怎么就不时兴了呢?
水舟扬听了直竖起大拇指,“吆呵~我们皇太后还知道俗气俩字呢。”
老太太得意的抿着嘴,又跟随着香梅的身影,把家里扫视一遍,只见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茶具规整的摆在茶几上,香梅正进进出出洗着各样瓜果。
摇摇爸也换了新衬衫,拿了本没翻过的新书,摆在右手边,私下里环顾客厅,
看看还有哪儿不入眼的。
一家人紧张有序,又故作镇定。几个人时不时看看钟表,翘首以待。
水舟摇无奈的叹口气,“不至于吧,我就是约个会,又不是嫁人。”
谁知更夸张的还在后面,水舟摇的大伯、伯母和叔叔婶婶,带着各家孩子也来了。就连几户交好的邻居、水舟摇的发小们也来凑热闹。
一屋子人说说笑笑,等待着未见面的“女婿”上门。
水舟摇不得不对香梅表示叹服,一个夜晚加一个早晨,她就能煽动四分之一个周水村来看自己的女婿。真不愧是周水村的“宣传委员”。
老太太时刻围绕着自己孙女转个不停,她这一辈子没女儿,这个家还是头一次被当作相亲的场地呢,她心里头有种仪式感。
“你戴这个耳环合适吗?”她一双浑浊的眼睛盯了又盯,从水舟摇的化妆柜上一划拉,“我记得你有个珍珠的耳环。”
老眼昏花的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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