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疏影》 第1章 凛霜.入庆宫 遇到个奇怪的小皇子…… 熙景九年闰十一月甲子晨,夜雪初霁,北风渐退。 穿过辟开堆雪的夹道,成群的狱卒自远处来,步子愈行愈急,直至北寺狱门外。 带头的北寺狱少卿见来了人便勒马而下,指了指后边的马车,口中哈着白气道:“东西搬进去放好,柳家修的那几册庆史也在里头,圣上有命放到藏文阁去。都给我小心些。” 狱卒们得了命,忙着手脚去搬车里的东西。 不远处传来一阵蹄声,节奏疾疾,不久,一辆马车停北寺狱门外。 见车上徐徐而下的是皇上身边的内官李全,北寺狱的少卿立马含笑相迎:“李公公可是奉旨而来?” 李全点头道:“麻烦大人带个路了。” 今年的冬天异常冷,寒风顺着狭窄的狱道呼呼直吹,发出“隆隆”声响。柳家众女眷都因畏寒凑在一起,希望能暖和些。 独有一女子,躲在冰冷的墙角,扯下囚衣边料,掀开裤脚包扎着渗血的小腿,那腿上的鞭伤骇人十分,血色已在白裤上晕开,她却不发一言。 柳如蓁生得极美。虽因受了些鞭刑双唇发白,面色也更加白皙如凝脂,却难掩其五官纤秀,双眸多情,神容柔婉,正是当下人们印象里的美人佳丽模样。 可这幅容颜,却没有打动任何人,反而让女眷中的另一名年轻女子愈看愈不顺眼,那女子起身走向她,眉宇间尽是恼怒,指着她便排揎道:“柳如蓁,是你自个的罪就赶紧认了,别累了大家。你和你爹还有你哥哥,三人共修的史书怎么就独你那部分有问题?” 见她仍低头,那年轻女子更气了,抢上去就是一掌。这巴掌还没推到身上,就已经被抓住了。 “嫂嫂,抱歉。”身子本就虚弱,柳如蓁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受这掌,抬起眼望着她嫂嫂穆容,片刻后才放开她手腕。 穆容抚摸有些发疼的手腕,见柳如蓁在白条子扎结,又是一副冷冷的模样,气急败坏道:“你......” 穆容的声音极大,那守门狱卒过来提醒了一番才安静下来坐回女眷群中。 北寺狱中男女分押,隔壁关着的是柳家的男丁。争执声已惊动到了仅一墙之隔的柳丘和柳子云。 柳子云见妻子又在无理取闹,因受了刑,憔悴难言地看向父亲。柳丘护女心切,清了清嗓子,怒声道:“好了别吵了,要怪便怪上老夫,是老夫我带着子云和蓁蓁修史的。” 元京柳氏乃庆朝史官世家,世代任朝中史馆令史,专注皇家修史。在元京中,家底不算雄厚,却也是世家,受人敬重,一向以公廉自称,常是旁家结交,攀附的对象。 柳如蓁不太喜她嫂嫂,不仅因她蛮狠无礼,还有一原因便是因为是家族联姻,毫无情感可言。 听见爹爹拥护自己,她心中一紧,自责之情更深,满上心头。终究是撑不住,眼眶不自主的发红道:“爹爹......” 柳如蓁哪里会知道,从古竹县寻回的那些散佚的史料会有问题。 寻回来时,正值八月十五,中秋日。她还和家人赏了一轮月,才开始着手修编。没曾想,将庆史中司马世家几页补了未到半,朝中的一些站派权臣立马跳出来上书弹劾柳家,言起谋私权篡史,诋毁太尉司马徽,其罪难逃。 一朝间,弹劾的谏书累如山,皇帝立马派御史率人调查。朝中自然也有人为柳家说话喊冤。 可几番下来,真被御史查到柳如蓁负责修的司马世家中,有那么一句:“司马家长子司马徽阿附权贵,以计娶宰相独女刘氏,逼得其自刎,刘家由此没落......”的所谓诋毁之言。 那句话真真是她亲手写上去的,无法辩驳。寻回的史料是当年刘氏后人存下来的,她也是寻证了许多人,确认无误才着笔添上去。 司马家亦是元京一大世家,起家比他们柳家还早许多。 两家交集不多,却也无怨无仇。 打从柳家下狱以来已有几日,她已是意识到,许是司马家如今位极权臣,护名声的很,即便是真实发生的事,他们也不容许有污点入史册。 而那些站派的官员,估计是为了讨好司马家,才如此声讨柳家。 秉笔直书,公心存世。柳家修史的所持的训诫。她做到了,但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 “圣旨到了,都给我清醒些。”一尖细声将她神思硬生生扯回。定晴一看,已有名内官立在狱门前,双手捧着诏书。 在北宫的宫邸学念书时,她曾见过眼前这内官,她记得他名唤李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那时,他手上捧着的是皇帝因赏识她才华,命其为宫中上巳日作赋的上谕。此刻,李全手中展开的诏书写的尽是有关柳家篡修庆史之罪。 他声音不大却刺耳十分,仿佛利刃可凿破寒冰。一字一句皆在狱中回荡。 “柳家修史毁他人名誉,圣上念其世代有功于国,从轻发落。剥柳家在任所有官职,男丁皆流放西北房陵,女眷十八岁及以下皆官卖为奴,满十八及以上者随男丁流放西北。修撰的庆史与家中财物一并抄获......” 原本如死一般寂静的牢狱发出阵阵嘁喳,紧接着便是双膝撞地和着“谢主隆恩”之声。 狱中乌压压跪着一群人,几乎所有人的双眼都是空荡荡的,不知所措的迎接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促狭昏暗的狱道中又传来刺骨寒风,柳如蓁冻的一哆嗦,忍痛跪着,腿上的伤口愈发疼得刺骨,她嘴唇微张,似是不服,说了一声:“柳家没有错”。可惜声音太轻,被众女眷的抽泣声掩埋。 在穆容哀嚎声中,柳如蓁感到一股冷心冻血的寒意。不知是不是因为流血过多,她两眼开始发昏,朦朦胧胧间,只见那内官似乎还说了什么,还有爹爹和阿兄,好像也在叫唤着她的小名,可却都觉着遥远如隔山呼音,难以听清。 终于,她倒下了。 ...... 年末的雪下得极大,铺得大庆宫瓦上皆是厚厚白霜一片。阖宫上下,皆忙着筹备除夕夜。就独皇帝的钦安宫内还比较清闲。 时节正好,内府局送来了红梅,柳如蓁将其分成几束,插入宫中各处的美人肩紫砂壶中。 自打她入宫为奴已来,就见钦安宫中日日有红梅,瓶中红梅一朝一换。皇帝似乎见不得它枯萎。 待她摆弄好红梅后,皇帝也准备下早朝了,洒洗的太监也开始忙起来。 眼见没落脚的地,他们又不愿让她帮忙,于是便退了出去,入了西侧暖阁子,替皇帝抄起了史书。 也不知是福是祸,其余的柳家女眷几乎都入了辛奴局。仅柳如蓁一人,不仅皇帝赏药于她治伤,还留她在钦安宫侍奉御前。 李全说,这是天子之恩。柳如蓁觉着挺可笑的。 她在钦安宫,活也不重。许是皇帝惜才,让她在西侧暖阁,每日誊抄些以往人们编撰的史书,无事便插插花什么的。却也没让她内心平复多少。 也不会让她干些什么重活怪活。直到除夕日,负责宫里衣饰的朱嬷嬷找上了她。 见柳如蓁坐在暖炉旁抄书,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忙上忙下备着晚上的衣装,心里便不受用,但仍是堆着勉强的笑意道:“柳姑娘可知,今夜轮到你去守雪梅轩了。” 闻言,她起身给嬷嬷福礼,淡淡问道:“雪梅轩是何地?”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章 寒梅.九皇子? 有人在宫里烧冥币…… 柳如蓁又上前走了两步,才知那点亮光是宋宸在梅树下,烧冥纸发出的火光。 少年看着比她小,裹着件旧团花灰鼠斗篷,蹲坐在火光旁,篷边的灰鼠毛垂直他那双微瑕的深紫麂皮靴上。只见他目光下敛,黑长的睫毛微微下扫,五官深俊。可左眼睑处,瓷白的皮肤上有块突兀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人给打的。 她还注意到,他左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痣。印在他脸上倒不显违和。 这就是朱嬷嬷说的忌讳之事吗…… 开的如此繁茂的梅花,不禁让她想到皇上爱梅的喜好……她心中一念闪过,再看看宋宸,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串起来了。 那时她还小,便听过些传闻。 原来这宫中有位妃子,喜梅十分,皇上便赐其封号为梅妃。梅妃娘娘在宫中曾冠宠多年。宫人常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 后来不知怎么的,在某年的雪月里,除夕之夜,自刎于梅林下,鲜血溅染红的白霜,同那年红梅一般娇艳夺目。 本以为除夕夜独她一人无去处,如今倒是给她寻到同样的人。 柳如蓁没在上前,而是驻足在一梅树下静静看着。 见宋宸看到她,微微一顿,却也立刻无视了她,神色自若地起身折下一枝梅,去挑焚着的纸堆。 又看他往里边添了些纸箔,火势愈旺。 这时,天空开始飘起雪沫子。起初还只如扯絮散盐般,尔后竟是雪绵绵的下紧凑凑。 北风呜咽,寒雪刺脸 柳如蓁撑开了伞,宋宸却丝毫没有回屋避雪的意思,继续烧着冥纸。不知是否是她眼花,竟见一滴珠泪划过少年瘦削的脸颊。 巧的是,此时,天边有烟火绽放,烟火声响彻黑夜。浓如墨的夜空瞬间澄亮起来。 她想起极小时的一次年夜,也是雪日,那时她娘亲还在,一家人在柳府的院里放爆竹。后来,阿娘染了病先走了,只剩爹爹和阿兄陪着她。再到后来,便是如今,孑然一人。 除夕夜本应家人相聚,而她的亲人,却在千里之外的房陵,饱受西北风霜,冻骨刺肤之苦。 思到这,她摩挲着腰间的玉环,眼帘微垂,蕴了良久的眼泪,悄然下落。 …… 大雪压梅,片片飘。 雪花也压在他睫毛上,落红飘停在宋宸肩上。雪中,少年半捆的马尾青丝,早已覆满白霜变华发,俨然快成一座雪樽。他还是不愿离去,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摇曳晃晃的光芒,双唇冻得微颤。 见少年困顿,茕茕孑立与自己又有何差。 她心中怜悯不由得悄生,也不想阻拦他什么了,便缓步上前,将伞微微倾向他,柔声道:“殿下,雪下得急,小心身子。” 一语话了,只觉不再有雪压眼,宋宸身躯一僵,良久之后才道声:“多谢。” …… 除夕过后,便是岁旦,过年的气息在庆宫里浓厚十分。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宫里头尽是香烟缭绕,华彩缤纷,各宫处处张灯结彩光影相映,殿堂时时靡乐声喧琴瑟起音,人人皆是语欢颜开……一派说不尽的奢侈景象,富贵梦乡。 宫里头的宫人,有相熟或是亲戚家人的也都会告半日假,走动起来,拜个年送些礼,望以后多些关照。 柳如蓁住的直房却至头至尾无人拜访,原以为是家中女眷还因修史之事在怨她,也是这几日,她才渐渐发觉。皇帝似乎有意将她在钦安宫的消息封锁。 而且,除了除夕夜那日因李嬷嬷偷懒将守宋宸的活推给她,有外走过,就没再出过宫门。估计这事,皇帝也是不知,除夕夜也管得松,她才能出去。 平日里的活局限在宫中,她还不是很确定。直至年里头的初三,她想外出去寻穆容嫂嫂,却被皇帝以她伤势未好,还是不要乱走动的理由拦下。 这可不是什么关心的话语,她不过受了些外伤虽然血流的多,但终究没伤筋骨,且都好了差不多了,还不至于走不动道。 那时,柳如蓁几乎是肯定的,她好像被软禁在钦安宫中了。 ...... 暖阁里,炭火哔剥作响。整理了一番思绪,柳如蓁将喂饱墨汁的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往犄角子去,拿起火钳拨火,见炭火从乌压压到旺盛,柳如蓁也勾起唇角。 捧着那几本古史,便往火炭盆里丢。星星之火,爬上书页,待燃尽过半,才用火钳将它们挑起。 她将此事同李全说了,果不其然,下了早朝后,皇帝便传她到正殿问话。 “那几本史书都烧毁了?”座上的九五之尊刚过不惑之年,依旧衣着朝服,面淡如水,却气度微仪,其声低沉有力,一字一顿,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柳如蓁跪在殿中,深埋着头,自忏道:“是奴婢怕冷,将火盆挪得近,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史书,害得都烧了大半.......望圣上责罚。” 皇帝听她如是说,摆手道:“哪几本,让宫人去藏文阁取便是了。” 话犹未落,柳如蓁便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察觉她的异常,皇帝道:“说。” “禀告圣上,那几本古史,只有一册抄本。奴婢誊抄的也还未抄完......” 藏文阁中所有的书籍,为了保存与供阅,几乎都有相对应的抄本副册,大概都是有三本副册左右。 而那几本古史,因为年代久远,经她父亲与同僚修正了好些年,上个初秋时节才修好,仅才誊抄出一册的抄本。然,原本是不能离藏文阁的,有专门的侍书看守。 这几本古史的修正,柳如蓁也参与过些,所以也知其中原由。 闻此言,皇帝凌厉的眉眼皱得有棱有角。 殿中静默下来,李全弓着腰站在一旁,悄悄瞥了眼端坐着的皇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多言。 柳如蓁还未等有人发言,便抢着打破寂静道:“奴婢惶恐,往圣上让奴婢戴罪立功,去藏文阁誊抄副册。” 座上人思忖顷刻,方才应下。又命李全给了柳如蓁两名小太监,去藏文阁的时候跟着,其实也就是看着她罢了。 不过还好,如愿出了如囚笼般钦安宫,这是值得庆幸的。她终于能,做些什么了。 未正时分,天色晦暗,铅云低沉。窗外的雪珠子停了,只是那风还未息,打在窗纸又急又密。 用了午膳,收拾了当。柳如蓁便在两名小太监的看护下前往藏文阁。 藏文阁在大庆宫的北边。离钦安宫远,却离北宫的宫邸学近。 行至宫道,望着远处熟悉的屋宇,柳如蓁不免有些失神半晌。 晨起至午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章 散页.惊雪夜 被救了 此人冷峻严酷,也不顾亲情,宋宸认罪后,立时便罚了他跪刑。 “不过什么罪咱也不知,听说是拿来禁书来看。嘿,皇子所里的五殿下,六殿下得知此事后,都急忙跑了落井下石了几番呢。”庆德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庆海啧啧道。 庆海用火钳挑着乌沉沉的炭灰笑道:“九殿下那脸上的伤,估计也是这样来的吧。” 估计是无事做,两人叽叽嚓嚓的聊了许久。 柳如蓁并不言语,心中暗忖他们说的东西,又盘算如何能支开庆德庆海两人。 誊抄了一下午,也找不着机会抽身。心中乱如麻,到了暮色四起,无奈只能先回钦安宫。 有两人看着她,她也不好做些什么。出藏文阁时,就已经不见宋宸身影了,估摸着是刑时到了,便回雪梅轩了。 翌日清晓,搴帷下榻,盥洗完后,用了早饭,柳如蓁一径同庆德庆海两人出了钦安宫,往藏文阁去。 她今个,又见到宋宸了,只不过他今日没有跪在雪中。而是坐在藏文阁的顺一层里,罚抄宫规。 柳如蓁还是第一次见他不那么狼狈,脸上的淤青也消了许多。他依旧披着,梅林初见时,那件蓝缎团花灰鼠斗篷。 要去的阁子在顺三层,绕不开宋宸在的地方,柳如蓁带着二人走近,朝宋宸福身行礼,礼毕后,抬头正身,正准备上楼。 却见眼前人忽然歪着脑袋,马尾扫过左肩,似笑非笑,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调,轻轻说了一句:“如蓁姐姐好。” 瞬时,周围空气似乎凝结了几秒,柳如蓁紧缩的双瞳,怔怔凝视着他。 可宋宸早已低下头,微微抿嘴,左手托腮,右手持笔,懒散地抄着繁多的宫规。 柳如蓁立马警惕地转过身,见庆德庆海似乎根本不把这小皇子放在眼里,两人你言我语,不知聊些什么,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而这层的侍书也在角落整理着书籍。 幸而无人留意,她舒了口气。看着眼前一副若无其事的宋宸,并未有气,倒似若有所思。 上了楼后,她心中已有答案。如若是她来藏文阁事真的没有外泄,宋宸又真得是特意在此等她,今日又能准确无误道出她姓名,那么...... 小皇子在钦安宫定有眼线,而且消息传递的极快且准确,也定是皇帝身边人。 忽而醒觉,能在天子眼皮底下插入自己的势力,宋宸绝不只是,除夕雪夜初见时,那脸上带伤,在飘雪中执拗不肯离去的小可怜。 思绪有些杂乱,她长吁口气,坐在桌前,对着几本古史:“庆德,帮我磨墨吧。” 宋宸那些怪异之举,暂且放着不想先。她也不知道他是何目的。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昨日,虽在阁中坐着抄书。但凭借宿卫换值时佩刀碰撞腰上银钉叮响,和侍书们换值对得口号,大致知晓了,藏文阁中,所有宫人的换值时间。 戌时初刻,管理藏书的侍书会换一轮班,先后用晚膳,大概要花一盏茶的时间。这时虽然守门的宿卫还在,但完全不影响阁中的她。 庆德和庆海二人也会在这人去用晚膳,仅留一人守着她。 只要这时,她可以支开庆德,海两人中的其一,她就有时间去找,被抄的柳家修的史册还有那份她从古竹镇带回来的史料。 那史料的后半段,她其实还未来得及看和修编。冥冥之中,总觉着,里面藏着掖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才会使得部分内容一经修编,朝中就有人咬着她们柳家不放。 不知不觉间,窗外有雪珠子忽而飘落,簌簌如落红,声声扰人神。已是快到戌时。 庆德先发了懒,耷拉着脑袋坐着角落,无趣地哼着小曲。 柳如蓁见了便顺势道:“庆德公公,要不你先去用个晚膳吧,麻烦给我装些入食盒,带回来可好?今夜可能得晚些回钦安宫。” 庆德立时眉笑眼开,一口应着,甩下庆海后便离去。 庆海倒还耐得住百般无聊,坐着铜炭盆前,时不时地挑挑火炭。 过了会,窗外传来隐约打更声,戌时初刻已到。 “庆海公公。”柳如蓁转身,一手捂着小腹,紧锁眉头,痛苦难耐道:“我......” 庆海见状连忙上前问候,柳如蓁便编了个月子来的谎话,哄他回钦安宫寻女侍。料到他会腼腆,果然溜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全然忘了皇帝交代跟着她的事。 当下藏文阁中,只余柳如蓁,寂寥十分。 不敢犹豫,她急忙出了阁间。蹑着手脚,来到藏文阁的顺四层。藏文阁拢共有四层高,顺四层,便是放一些禁书之类的。 柳家修的庆史被抄入宫,已然成了禁书,如若没错,一些散页史料,估计也会放在一块儿。 上楼后,她还在喘气,望着汗牛充栋的书籍,一时间眼花缭乱。直至不经意间,瞥了角落,那是一大果紫檀红木箱,上面明晃晃的贴了两张被撕裂的封条,封条上写着“元京柳家”四字。 情急之下,脑子一热,她差点忘了封条一事,可这封条,已经是被人撕毁。倒是帮了她。 已是尽力克制,轻着手脚,可翻捣声在寂静中还是格外刺耳,柳如蓁心中一咯噔,张惶望向昏暗的四周。待确认无人后,方才松了口气。 少顷过后,她从箱中的一角,找出从古竹镇带回来的史料。那些散页的,是前几朝宰相刘宁的家史。 柳如蓁将大沓散页的刘家史放在地上,借着暗烛,一张张仔细查看。 不,都不是。这些已经是看过的。还有,这些散页的顺序为何如此之乱...... 终归,是给她翻到了,夹杂在中间,一页未曾见过的刘家史。 时间赶不及了,她将一地狼藉迅速摒挡妥当。 匆忙准备往下,却听到楼下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此时换值的侍书已是赶回。 若此刻下去,定然会撞个正着了。 茫然之际,一脚步声乍然从耳后畔传来。她心猛地悚然一惊,蓦然回首却见少年眸似深谭,凝重敛容立在身后。 “跟我来。” 柳如蓁别无选择,此刻只得信宋宸的话。 只见他带着她来到一堆满书架的木架上,取出本册页发黄的书,又见他将手伸入,不过半晌,两侧书架间敞开缝隙。 宋宸上手掰开,里面昏暗无光,竟是一条,能下楼的密道。 密道通往藏文阁西门,有一处贴墙的密林子,正好掩盖住了密道的入口。 赶到楼下时,恰逢庆德提着食盒回来。柳如蓁将散页叠好,塞入衣袖,整理着衣裳,往藏文阁走。 她似乎是忘了什么,转身忙轻声歉道:“多谢殿下相救。” 虽飘着雪珠,寒风也渐渐起。但柳如蓁额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4章 晴冬.杏仁酪 一碗杏仁酪还堵不住你假…… 心中正思忖着其中的一字一文,朱红板门倏忽而开,寒风一个劲灌入,让人冷冽的猝不及防。 李全径直入了暖阁,身后跟着在收纸伞的庆德庆海。 柳如蓁神一紧,即刻起身不动声色地将散页用衣袖掩起,见李全还在理着拂子须上的飘雪,后边俩也在忙,又悄悄地挪书压好。 她忙着行了个,见他神色并无异常,应是没察觉,便问道:“公公,有何事吩咐?” 他正了正手里的拂子,皮笑肉不笑道:“柳姑娘,圣上唤你去正殿呢。” …… 殿外,雪绵绵还在不停下,殿中弥漫龙腹香的残香和着暖气,暖烘烘的,直直扑面袭来,柳如蓁跪在中央,觉着闷得人些许不适。她将头深埋,静待着座上人发话。 “誊抄的如何?”无论何时,皇帝那沉沉的声音,总是施于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不觉间她手心里,已是生出细汗:“奴婢回圣上的话,有一本古史已誊抄过半。” 皇帝似有所思地点点头:“还算是快的。不过那些古史纸页多,你还是仔细着点,别有差错。” “是,奴婢遵旨……” 回暖阁后,坐在书桌前,柳如蓁心中还在发怵,久久难安。 今夜里,实在是发生太多超出她预想的事了。 而不论是藏文阁偷散页,还是私见九皇子宋宸,其一或二者皆,都会让皇帝对她忌惮,甚至获罪下狱,那往后,宫里日子便是能一眼到头。 看着杂乱无序的桌面,她深深倒吸口气,而后又缓缓呼出,绷了半日的脸终于是松了下来,庆幸笑道:“不过还好,应是有惊无险的。” 对着散页,横竖左右的,都瞧不出个别的东西,又经历了几番惊险,柳如蓁此时,已是身心疲惫眼花头昏。 她将散页仔细铺平,放入一里衣中,照着纸形叠好,这才安下心来。 简单盥洗过后,柳如蓁躺在床上,心里却还是思索着,又是翻来覆去许久,四更往后,才昏昏睡了过去。 后三日里,柳如蓁暂时也找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安然无事的在藏文阁中誊抄着古史。 这三日里,藏文阁中,她也见到了宋宸。 每每都是在藏文阁的顺一层,直梯旁的书桌那儿,柳如蓁一日至少能看见他两次。 宋宸呢,几乎都是在乖乖的抄宫规。也没有再发生前几日那样的事。 脸上的淤青也好了完全了,应是没再惹是生非招惹他人。 少年白净的脸上,终于是无了瑕疵。 柳如蓁从他面前经过时,他也是埋着头,即便是两人不留意间的对视,眼神亦是陌生得很,似是毫不认识般。 当然,宋宸是,柳如蓁更甚。 身后跟着庆德庆海两人,几日看下来,两人似乎都傻愣愣的。 每日百般无聊之时,不是爱聊宫中秘闻,就是心急脚疾地赶去用饭。 可柳如蓁心里仍是戒备着,在宫中,尤是帝王身边之人,单是几日貌相与相处就断定他们是何许人,那就真的是大意了。 若是让两人察觉,她和宋宸有所联系交集,那么,钦安宫那位也快知道。 柳如蓁无奈叹着气,抬手将笔尖的羊毫毛喂了下墨,方才下笔。心中不免道:“小将小兵,可皆归阎王管,要来索命的话也是难缠的很,是得谨慎点儿。” 围在犄角子炭火盆旁的两人,听到阁子中传出一叹气声,似发自柳如蓁,都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因着这件较厚的豆青色袄子,又久坐了近半日,柳如蓁有些艰难地转身道:“无事,心口有些闷得慌而已。” 庆德闻言,两眼有光道:“姑娘这是累了吧,今早抄了这许久,如今午后总该歇歇了,不如过来和我们聊会?” 庆海也招呼道:“是啊,姑娘我们正聊到精彩的地方呢。” 抄了半日,柳如蓁也有感疲惫,于是也打算偷个懒,听听他们聊些什么。或许,还能套个话…… “好啊,你们将才在聊什么啊。”柳如蓁起身往炭盆方向去。 不一会儿,三人便围坐在一块。 庆德晃着手指,神秘兮兮道:“虽说咱们年岁差不了多少,但我俩胜在入宫早,姑娘可能还不知,这宫里头有些人是不能提的。” “竟不能提是忌讳,那怎么你俩敢在这闲聊?” 庆海道:“咱们嘴都严点,别让他人知便好。” “是啊,将才我们就聊着楼下的那位小皇子呢。”庆德瞥了眼阁子的板门道。 柳如蓁心道:“宋宸?赶巧了,也好套套话。” 于是便怀奇道:“九殿下如何?不能在宫中提起么?” 庆海接着她的话说:“那九殿下是能提的,他母亲不能罢了。” 梅妃吗? 一回聊完,柳如蓁才知,宋宸母亲果真是宫中的梅妃。往昔里,人人皆唤她梅妃娘娘,但不知何名何姓,也不知打哪里来。 据说,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女,皇帝一次江南巡游,见她貌美淑贤,便将她纳入后宫。 后在宫中深受宠恩,诞下皇帝幺子,便是宋宸了。 宋宸从前,似乎也是皇帝手中的宝玉。不知怎么着,梅妃忽热自刎于宫中,往后日子也愈发不好过,宫里头那些个皇子就爱欺他,就连下人仗着自己主子有势也爱在他面前作威。 “说是九殿下母亲自刎后,宫里头啊,便不准提那两字了。”庆德终是有顾忌,没把“梅妃”两字挂嘴边,找了别的替代。 “倒是可怜他了。”感慨后,柳如蓁接着探道:“圣上不管么,毕竟是幺子,按理说应该是最疼爱的才是,怎么又莫名冷落了?” 庆德庆海摇头,两两摊手,皆道:“这就不知,君心也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戛然而止,他们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于是又转向去聊别事。 向晚时,皇帝命人赏了三碗杏仁酪犒劳三人。庆德庆海两人吃后觉着发腻,便商量着去用饭。 几日下来,逐渐相熟,两人似乎对柳如蓁已是很放心,得了允后便离去了。 柳如蓁在等他们带饭回来,望着那碗温烫,还散着热气的杏仁酪,她内心是抗拒的。 从小时起便闻不惯杏仁味,如今让她将这一碗下肚真是难之又难。 “嗯……” 兀然想起,现在是侍书用饭时间。她端着杏仁酪,下了楼。 果不其然,侍书都不在,但不出所料,宋宸还在。 她的步子很轻缓,宋宸却发觉了,还未等她走至他面前,就转过脸来,眼底含着假惺惺的笑,道:“是你啊。” 柳如蓁并未理他,放下杏仁酪,行礼后问:“殿下可曾用饭?” 宋宸瞟了眼那碗酪,摇头道:“未曾,这是给我的吗?” “嗯,多谢殿下昨日救命之恩。” 宋宸道了句多谢,将那碗杏仁酪挪至面前便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眉眼带笑,看起来他还挺喜欢吃的。 “劳烦殿下吃快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章 早春.家书迟 某人终于暴露本性了…… “……” 无言半晌,默不作声又将黄麻纸缓缓叠好,趁无人留意藏入腰间的褡裢中。 她知宋宸应是有事寻求她,但却不知是何事,她也还未完全探清宋宸的底细,若此刻真与他有利益上的往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庆宫中,帝王权势定是占据头部的。 如今钦安宫那位不知因何事要软禁她,若是想挣脱出这吃人的沼泽,只能先保持冷静,停止挣扎,抛掉身上一切。然,这也不及能获救。还需寻一根坚韧的藤蔓,一点一点往上爬…… 宋宸,似乎是她能够触摸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藤蔓。 查出真相,家族公心正名,夺回曾经近在眼前的史官之位,她有信心,也无畏。但柳如蓁深知,只有这些实在是空话,宫中无权无势那便是举步艰难,必须得有垫脚石助自己踩上去一蹬才是真。 “他若是真心寻求我帮忙那便最好。”柳如蓁心想:“还是得再看看。” 尔后,元京也再未落过半片雪。藏文阁东角的芍药含着花苞也开了一小口,似是已等不及至初春后,花瓣便会涌出。 霜雪覆在庆宫瓦上,压在寒梅瓣上,碾平在宫道上,今时当下,也点点的化了开来。 融雪之时比平日里还冷上许多,阁子里也换了个厚实的炭炉。庆德庆海俩拿着火钳挑拨的火炭,火炭愈加旺,阁里边也渐渐暖和起来。 柳如蓁双手相挫,又合手放在口前哈气,她有些怕冷,阁外冷得她此刻还未缓过来。 她试着晃动木椅子,看今日有没有宋宸送来的黄麻纸。 接连着四日,木椅子角下,都有宋宸塞的黄麻纸。每次揭开纸张,上面写着也皆是些无关紧要之杂话。 譬如“晨安”,“今日无雪”,“用午饭否?”…… 柳如蓁轻轻揭开纸张,也不知今日他又写了什么无意义的杂话。 可黄麻纸才揭开半边,一串密密麻麻的小楷闯入她眼帘。 难道宋宸在此挑明自己接近她的目地了吗? 不知为何,这些小楷字迹,竟熟悉得很,似是在记忆中扎了深根…… 当黄麻纸完全敞开在柳如蓁面前时,那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字迹暴露在面前时,她才幡然醒悟,这哪是宋宸所写,分明就是阿兄的小楷字。 柳如蓁努力抑制住自己发颤的手,脑中昏热,半身血液似都在倒逆而流,将才感到的寒意此刻早已退散,耳边也再听不到庆德、海两人叽嚓之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耳鸣之声,背上不知不觉已是有些发汗。 待心静下来了些,脑中也不似浆糊乱麻那般乱,她又确认了一遍,当是阿兄字迹无疑。 但她未心急着看里面所写的东西,而是提防更甚,认真仔细地叠好黄麻纸,忙塞入腰间褡裢。 了事后,柳如蓁抬手狠狠地揉着额角,逼迫自己思索理顺。 这是谁送进来的?谁有这样的能耐?是宋宸吗……不可能…… 如若是这样,那他前几日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如若是这样,那么宋宸此人,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西北房陵至元京,路途艰险。而爹爹和阿兄在那边定不会有什么好待遇,且不说这张黄麻纸如何能在庆宫中出现,光是从西北寒地送至元京,那也是难事,须得是有人接手助柳家,此事才能成。 思绪杂乱如后街的疯子扯团团麻绳,越扯越乱。 此番放下黄麻纸的种种行径,与前几日宋宸放黄麻纸的习惯并无异,同是叠成块塞椅子角。 这样看,就已是完全能确认是他所为。 既然他事先给柳如蓁写了如此多废文杂字,最后又给了她这份“惊喜”,那么现在她也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在此无绪猜疑慌神,倒不如去一问究竟。 她心想:“是时候要给小皇子回点东西了。” 拿起紫毫毛笔,微蘸浅墨,本欲去线书中扯一张未用的书页,又心忧声响引后边人注意,故而从衣袖褡裢中抽出一绣有白莲的浅青帕子,写下——明夜戌时初刻藏文阁顺一层候。 今日柳如蓁有意待到夜里子夜,正值侍书散值,看管松散。 回钦安宫时,她假借头簪未取,又回了一趟抄书的阁子中。路经宋宸抄宫规的桌前,趁两人在藏文阁外等候未留意这边,偷偷将叠好的浅青帕子夹入他平日里抄的那本庆宫规。 直至坐在钦安宫西暖阁子的木椅上,她才安下心来,确认无人后,将黄麻纸小心取出。 屏息读完后,才松了口气。 原是封简单的家书,她还以为是房陵那边出了急事。 信是阿兄替爹爹代写的,除了报安,信中还提了几次,让她好好在宫中侍奉,莫要探究以往之事,以免无意惹怒圣上,触及逆鳞。 “爹爹和阿兄无事便好。”她喃喃自语道:“莫要探究以往之事……”她如何能做到。 “……”柳如蓁觉着有些不对,但总说不出。 不过还好,总算是熬到了次日薄暮时分。虽说入了早春,但天还是暗的早。不及戌时,日已垂西边,各处也掌上了灯。 到了时辰,打了戌时的更,见阁内侍书和庆德庆海两人皆已离去。柳如蓁便下了楼。 少年外披着件素蓝薄披风,一条深蓝织锦制的抹额围勒在额前,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带有墨字的浅青色帕子。 “你终于来了啊……” 话音了,柳如蓁有些愕然地愣在原地。 他平日里假惺惺的姿态已是不再,凌厉取之。她也还是第一次听他语调如此寒津津。 从前“姐姐”两字喊的有多热情,今日这“你”字就有多疏离。 其实这股冷意,梅林初见时便察觉了,她也知宋宸并非什么赤诚之人。只是此刻,冷意似乎更甚。 柳如蓁倒也没有示弱,稳了稳神,径直上前开门见山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并未答,而是将帕子收好,从手边的书底下抽出一开了口的信封递给她:“放心吧,我没看过,只是叠成块那样好藏些。” 柳如蓁警惕地接过信封,看了眼信封面上的字迹亦是阿兄的,这才收下,冷不丁道了声:“多谢。” 宋宸听闻,嗤笑道:“姐姐的诚意就这?” “殿下要如何?”柳如蓁微仰脸道:“殿下是要奴婢做什么事吗?” 她也想知道,宋宸究竟想干嘛。 “嗯。”他的声音稍微放柔了些,眸子深邃如浓墨绘夜,直直盯着她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殿下认为,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语意尽,宋宸眼珠一转后,缓缓道:“等你放下戒备,不再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章 解围.御春亭 又多了个绰号………… 听到这,柳如蓁也随之一叹。 皇后生于抚琳城名门郑氏,婉柔淑娴,知书知礼。先帝还在世时,其父便任朝中户部尚书,一直延任至当朝。年少便与皇帝结缘,只是帝后感情颇浅,夫妻间也是相敬如宾。皇后至今未诞有皇嗣,久而久之,少年竹马也渐行渐远。 “要不待会去小厨房热热,再给圣上送去?”她看了眼那碗热气渐消的汤羹,也不忍让此心意浪费。 庆海听后摇摇头:“这肉羹凉了再热,口感和色泽都会变差,到时给圣上送去还可能会被嫌弃。” 皇后娘娘待下人,嫔妃皆是极好的,宫里头许多人也是向着她的,都替这位受皇帝冷落的中宫之主感到同情。 见庆德庆海耷拉着脑袋,已是走不动道了,她含笑问道:“这是什么羹?” 两人回答道:“牛肉汤羹,添了些木耳、香菇、萝卜丁、白豆腐为辅,用了些蛋清勾芡……” “去重新做一碗便好了,走吧。” 三人来到钦安宫东角的小厨房,因离皇帝用晚膳还有一段时间,里头的嬷嬷们也悠哉的聚在树荫下闲扯。 无奈三人都不太会烹煮食物,只能叫了手巧的嬷嬷来帮忙,三人则在旁边打打下手。 忙了将近半个时辰,听到有小太监来报二殿下宋烨已经离去了。新煮的汤羹也已备好,庆德庆海道了谢忙着给皇帝送去,柳如蓁和嬷嬷说此事当保密后也离了小厨房。 本以为此事也就这样过去了,却不曾想两日后竟收到了皇后捎人送来的一份礼。 问后才知,原来是庆德庆海两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将烹汤羹之事讲给了皇后身边的玉溪姑姑听。 “娘娘还让玉溪姑姑带了句话,说是多谢姑娘了。” 柳如蓁双手接过庆德递来的桃木漆盒,打开后,里边躺着一发簪,簪子头镶着两朵相依的玉雕白莲。 双莲白玉,一向是柳家的象征,寓意柳家修史之人,皆要如白莲般出自淤泥之中,却不染分毫污秽,秉笔公心,修撰正史,不落官场沉浮…… 柳如蓁腰间也挂着的爹爹赠的双莲白玉环。玉环于身,时思家人,除勉励警醒自己外,它也是一道识人符。 看来皇后娘娘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 也不知是不是同此事有关,自打那日后,皇帝似乎解了对她的软禁,除了去藏文阁誊抄古史,宫里头掌事的那几位嬷嬷公公也会给她派些别事做。 行动也自由了许多,派遣下来的活也不拘于钦安宫中。不过活多了,她待在藏文阁的时间也就少了些。 一日隅中里,柳如蓁捧着漆盘,往辛奴局去。漆盘上盛着蓝绫包袱,里面放了皇帝的一件滚边有开叉的薄褂子。朱嬷嬷见她今早告了假没去藏文阁,便派了她去。 柳如蓁心中有些不愿,但又想去辛奴局那边看看,最终还是接下了这活。 她抄着近道走,想着能快些,可走至离辛奴局不远处了百芳苑就有些生了胆怯,止了脚步,停驻在苑里的一杏树下。 杏花影里,几抹春香,她却无心欣赏。 不论如何辩解,那一句话终是自己修史时亲手写上去的,就是仅仅一句话,害了柳家。 她不敢面对没入辛奴局的那些柳家女眷。 是她的错,她认了。 但入宫后的种种告诉她,似乎一切都没想象那么简单,她会去查,也要去查。修史不仅是柳家夙愿亦是自己所向,若存有冤情害她至此,绝不甘心。 可是现在,她查到的东西微乎其微,且十分零碎无关联…… 她望着春光催盛的杏花长吁,鼓足勇气,正打算迈出步子离去时,忽而听到一阵争吵声。 柳如蓁循声望去,声音似乎是从几株杏树后传来的。 仔细一听,有一盈耳清亮的声音闯入耳中。 “宋宸?”她有些不确定,又上前了几步,听见杂乱人声隐隐约约传来“宋宸”二字,方才肯定。 柳如蓁没有忙着去看,而是先将盛着衣裳的漆盘放在附近的大石旁,然后心里一字一句的盘算着说辞,缓步上前。 穿过杏树,四角方亭映入眼帘。亭子牌匾上挂着“御春亭”三个大字,而牌匾之下,是三位皇子。 许久不见宋宸,好似又长高了些,穿了件团花暗纹蓝交领,在三人中格外显眼。 “你小子是反了吧?是嫌弃前些日子抄的宫规不够多么?搁这苑里乱晃什么啊?” 其中一皇子着青绿锦缎圆领,个头不及宋宸,但其体型形圆润,看起来不过十九左右,他用他那庞大的身板拦住了宋宸的去路。 另一位皇子看着较小,也是穿着华贵,在宋宸身前拦着。 “五哥,我见他就是纯心去踩我俩栽的树苗的。” 宋宸闻言一挑眉,目露嫌弃,嗤之以鼻道:“真是幼稚无聊。” 五皇子宋伯源听后气急败坏,脸上横肉都扭曲起来,指着宋宸道:“你,你,说什么?” 宋宸冷着脸,往旁边一闪,不耐烦地盯着他们,面色似乎有些着急:“让开。” “你还命令起五哥来了”六皇子宋伯俞在一旁拱火,见自己亲哥已被气得面胀耳红,心急着替宋伯源争口气,便一掌对着宋宸的脸打下去。 “没大没小的东西。” 不料他手腕反被宋宸死死抓住,反拽了一把才甩开。 宋宸力道极大,宋伯俞往旁边跌了跌,一个没站稳便摔倒在地上。 “你呢?还不滚吗?”宋宸眼色幽寒,歪着头一字一句说着。 宋伯源恼羞成怒地收回手:“你信不信我和我母妃说!” “奴婢给五殿下、六殿下和九殿下请安。” 方才躲在远处柳如蓁此刻上前行礼,举止突兀,正争执不休的两人都茫然一愕转头看向她。 今日春光和煦,景色明媚十分。柳如蓁恰好站在缕缕柔和阳光之下,唇红面白,明眸生辉,更显模样姣好。 宋伯源率先反应过来,双目放光,喜形于色开口:“美人儿。” “……” 宋伯俞知道自己亲哥好色的毛笔又犯了,撑地起身欲去拦时,宋伯源已经先行一步,可没走多远,又停了下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章 诞辰·雪梅轩 皇帝的怪异癖好 她立马收住了眼泪,伤感之情也止住了,随即僵硬地转头看向宋宸。 这简直比前几次那声惺惺作假的“姐姐”,更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恶寒。 见不知打哪来的少年,正面带浅笑站在一旁,穆容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宋宸:“这是谁啊?宫里头的小侍卫?柳如蓁,你哥不知我还在,你怎么和侍卫勾搭上了,没人管了是吧?你还要脸吗?” 柳如蓁抽蓄着嘴角,解释道:“嫂嫂……这是九殿下。” “九殿下……” 穆容听后,才知自己闹了笑话,有些手足无措的行了个礼。 宋宸听到穆容这么一说倒也没生气,仍是笑容淡淡地叫了声:“嫂嫂好。” “……” 柳如蓁狠狠地剜了宋宸一眼,她不清楚此时他惺惺作态的想干嘛。 不过宋宸并未理她,而是同穆容说道:“嫂嫂你也别怪如蓁,毕竟她在御前侍奉,而她侍奉的那位君主也不是什么常人……” 还未等宋宸说完,穆容便一脸讶异对柳如蓁道:“你去御前侍奉了?” “嗯,嫂嫂我不是故意要满你的。” 穆容默然不语,看着柳如蓁微微启唇,仿佛顷刻后便要道出千言万语,却终究没开口,迂久后才叹了口气道:“唉呀,罢了罢了,宫里头也不容易。” 柳如蓁眼神微动,心中不忍。她嫂嫂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望族幺女,娇惯蛮狠,没什么心眼,话都是直直脱口便说。而今却因自己没入深宫为奴,身上那些棱角也被磨平了不少。 “好了好了。”穆容见她又在自艾,摆摆手道:“我走了,还要往央泉宫去送熨好的衣服,待会误了时辰可不好。你……唉,算了。” 说罢,穆容向宋宸行了退礼便离去了。 见着穆容愈行愈远,柳如蓁也正了正神,往杏树那边回走,去寻放在那里的漆盘。 宋宸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你……没事吧?” 柳如蓁捧起盛有衣裳的漆盘转身,目光炯炯对宋宸道:“殿下要做何事我可以帮,但同时,殿下也要助我。” “我也正是此意。”话了,宋宸又试探着问道:“姐姐这是相信我了?” 柳如蓁蹬了他一眼,沉默不言。宋宸知自己又惹到她,忙言道:“习惯了改不了口,若你信我,明日夜里寻空来雪梅轩,我会等你。若你还觉着我是惺惺作态……” 他一顿,又意味深长接着道:“你可以选择同别人结盟,不过你也没别的选择了吧。” 一语话了,柳如蓁眸光幽幽,恰巧迎上了少年宛若浓夜寒潭的双目。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殿下。” 犹豫再三,柳如蓁还是没入辛奴局,自觉无颜见里边的女眷,将东西递给了在局子门前碰到的一个姑姑后便转身离去。 回到钦安宫时,已是过了午饭的点。柳如蓁也没什么胃口,就去小厨房要了碗清甜的羹。 绕回阁子中,正欲搁下瓷碗去洗漱时,见桌上一本书斜摆在中央,与旁边垒叠整齐的书籍相比十分突兀。 不论白日里书台如何乱,柳如蓁都有在睡前将台面整理好的习性。 她今早并未动过书台上的一笔一纸。显然,是有人趁她去辛奴局的这时间段里,进了阁子,动了她的东西。 先是去翻看了藏在枕下的家书,后又去寻柜子中藏在里衣的散页。确认无异后,才安心的坐在桌前,将斜摆在中央的书拿起。 只见那书被拿起的瞬间,一浅青帕子,飘飘然落下,散开在桌面上,漏出绣有小莲花的帕角。 柳如蓁微微怔了怔,再去翻那本书时,果真在里面翻出了一张叠好的黄麻纸。 上面写道:“姐姐那条帕子染了墨,尝试过许多次却洗不净。这是新的,还望姐姐能喜欢。” 落款处仍是一朵墨绘的梅。 她伸手去拾卧在桌面上的浅青帕子。这条方帕与自己从前那个并无异,甚至触感还要更好些。 见此礼,她并无感到欣喜,反是防备之心更深,摩挲着帕子,低声自语道:“到底是谁在帮他。” …… 翌日晨起后,柳如蓁一如往日来到藏文阁誊抄古史。昨日一遭后,虽还不能卸下提防之心,完全相信宋宸,但已是下决心赴今晚的约。 执笔难下,看着仅写下的寥寥几字根本无心书写。正苦苦思忖着,该用什么法子去雪梅轩赴约。忽地“哐啷”一声响,扰乱了她心绪,阁子门已经打开,迎面来的是李全手下的小太监。 柳如蓁起身,庆德庆海闻声也从角落赶来。 小太监只站在门边道:“圣上唤你们回去,今日也不必来藏文阁了。” 只见庆德听罢,握起拳头,狠狠敲自己脑袋道:“今日倒给我忘了,糊涂糊涂。” 但他也就话止于此,柳如蓁留了个心眼,回到钦安宫后就立马将他拉至无人处。 “公公今日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吗?这么突然将我们唤回宫了。” 庆德举目四望,见无人才道:“姑娘不知,今日是九殿下母妃的诞辰……” 按日子算了下今日乃熙景十年四月廿一,没想到梅妃是在春日生的。先前柳如蓁以为,梅妃喜梅,原因她生于冬日红梅盛绽之时,如今却发现是想错了。 “那与我们何干?为何偏得叫我们回来。” 庆德细声答道:“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的习惯了,每年逢今日,钦安宫里头所有人都得停下手中的活,圣上也是,来……” “来作何?” 庆德艰难开口:“来给九殿下逝去的母妃办寿辰。将才回来时,姑娘没瞧见大伙都在置办吗?” “啊?”柳如蓁惊愕地看着庆德,惊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庆德见她面上尽是不可置信,起了话痨劲,接着道:“这钦安宫中在办诞辰宴,那雪梅轩里便闹丧事,反正两边不对付。” 柳如蓁听后才知,原来每逢今日,不仅钦安宫里会办让人觉着怪异的诞辰宴,雪梅轩里也会闹点事。 据闻,往年里九殿下宋宸会在今日想尽千方百计来钦安宫毁掉皇帝办的诞辰宴,每每都是如此。 她想到今夜的赴约,如若能趁诞辰大家忙上忙下难以顾及时,趁乱以缺了东西去内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章 结盟·共生体 枪虾和虾虎鱼 柳如蓁低眉沉思着,穆容在一旁叽喳她愣是一字都没听进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穿过夹道,入了后边梅林园子。 穆容见她拧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拍了一下她肩膀道:“哎呀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啊?” 柳如蓁无奈道:“嫂嫂,在宫中还是万事提防着点……” 还未等她说完,便有人出声打断道:“怎么?你还是不信任我?” 柳如蓁抬眼看去,宋宸身着件浅蓝圆领,仍是半扎的马尾,一双桃花眼蕴满笑意,少年今日格外意气风发,正快步向她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园里的梅林早已凋谢破败,红梅艳丽染白雪之景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树枝。 没有梅花的遮盖,柳如蓁很快便看清宋宸身后之人模样。 他皮肤有些黢黑,五官普通,身形比宋宸要壮实些,年龄也是,看上去应该是宋宸的侍卫。 不知为何,当柳如蓁迎上他目光时,他眼中满是震惊,呆呆看了她许久。 宋宸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如蓁姑娘有事要谈。” 穆蓉和那个侍卫得了命令后便识趣的离去了。 梅林中,又仅剩两人。 “方才那人是你的侍卫?” “嗯,他叫江全,自幼便随我。” “怎么之前不见他跟着你?” 宋宸挑眉,语气有些散漫道:“他会打扰到我们的,姐姐应该不喜欢被打扰吧。” 从宋宸将才一段惺惺作态的胡话中,柳如蓁抓住了两字,道:“自幼?那他见过你母妃?” “……嗯” 她见宋宸目光有所闪躲,便更加怀疑起来。将才江全看她的眼神,实在是令她不得不在意。 柳如蓁一直也想不明白,为何同是柳家女眷,偏生她到了御前侍奉天子,刚入宫时皇帝待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对罪奴会有的。还有找不出由头的软禁…… 她忽而想起,除夕冬夜,初见宋宸时,他的面色似乎也是有些惊讶的。只是当时她被他扫过了的一剑吓得有些心慌,又以为那是少年见了生人害怕,便没太留心。 直至今日她又碰上了,熟识梅妃之人,还有那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柳如蓁现在思绪万千乱麻,心中急切想寻个答案:“是不是和梅妃,有些相似?所以……” “不,不是的。” 柳如蓁见他紧紧咬紧下唇,红了大半也不肯松开,低着眼眸缄口不语。 见宋宸面色,她也大概猜到七八分了,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父皇对我是这样的态度。” 话音犹未落,宋宸便抬起眼来,先前紧张全无,哂笑一声道:“你说得竟是这个。” 他微顿,又道:“老疯子把你安排到钦安宫去,定不完全是因为这事。” 柳如蓁并未注意宋宸方才怪异的神情,只是淡淡答了一句:“我知道。” 她当然深知,皇帝软禁她,对她施以好处是有原因的。只是她尚且还不知道出于何因。 宋宸靠在一株梅树下,双手交叉不屑道:“老疯子若真因为你长得像谁,留恋的不得了,他大可同以往那样见到个像的便纳为妃。” 言谈中,柳如蓁隐隐约约感受到宋宸似乎不太想提他的母妃,所以也没有再多问下去。 如若只是因为她长得与梅妃有些相像,皇帝的确没必要大费周章将她软禁,其中缘由柳如蓁也还在寻。 自打上次收到从房陵寄来的家书后,从父兄的提醒中,她心中已对此有了苗头——皇帝软禁她,大概是同她修史诬陷司马徽之事有关。 但这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在钦安宫几个月下来,她也没看出皇帝有什么异举,所以也寻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来理顺其中关系。 “哦,对了。” 柳如蓁忽而回想到一件事,问道:“皇后娘娘的劝告,圣上里平日会听吗?” 宋宸嗤笑道:“那自然是会听的,不论怎么样,老疯子都要维护好他那‘明君’的形象。” 无怪乎,打从收到皇后送来的发簪那日起,她行动便自由了许多,应该是皇后发现了有个同梅妃相似之人,又曾是柳家女,如今却被皇帝软禁于钦安宫,就说了些劝告。 这么看来,倒是皇后娘娘帮了她一把。 听见宋宸话中字字带刺,柳如蓁又觉着有些好笑,随口问道:“九殿下如此厌恶自己生父,想让我做的事,该不会是什么密谋刺杀、下毒吧?” 闻言,宋宸一怔,旋即笑道:“这个计谋倒是不错。” 柳如蓁知他是在打趣,但不想和浪费时间,便徐步上前,直直问道:“想让我做什么就快说,没必要绕弯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宋宸离开背靠着梅树,双臂仍是交叉在胸前,向她走来。 “你只要帮我获得老疯子的信任就好了。” 他低头踱步,马尾全甩到了右边,漏出半张俊美的脸,又缓缓道:“今夜我没去钦安宫闹,已经算是退一步了,他也应有所感觉,明日便会来问你是如何管住我的。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做了。” “殿下是否想得太简单了。” 柳如蓁觉着可笑至极,能坐上龙椅,君临天下之人,心中城府深如无底洞。要获得君主的信任,如登万丈高楼一样艰难。 她半眯着眼看向宋宸,说:“要获得一人的信任,尤其是君主。要么你出类拔萃,要么你和他感情深厚。如今你两样都不沾,莫非,你是想让我助你打亲情牌?” 宋宸停住脚步,没有否认:“嗯。”他面上有些不情愿,支吾道:“没闹掰前老疯子还是待我极好的,现在要重新得到他的信任,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柳如蓁心中也是对他们父子之事极其怀奇的,但现下还不是问的时机。 “好。此事我会细细谋划的。”柳如蓁歪着头,嘴角挂着浅笑,同以往宋宸一贯惺惺作态的笑意有八九分相像:“我的好处呢?” 见她学着自己,宋宸面色瞬间僵住,嘴角抽了好久,才道:“事成后自然什么都可以应你。” “帮我查导致我们柳家入狱背后的真相。” 宋宸点头:“嗯。” “我要入史馆,重拾柳家笔。” “你说什么?”宋宸呵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章 宋烨·山楂片 你竟敢谋害皇帝?…… “因为奴婢根本没做什么。”柳如蓁又道:“昨夜,九殿下心中似有郁结,奴婢入了雪梅轩后,见不着人。梅园子大,寻了半日,才发现九殿下孤身一人坐在一株枯梅前,望着弯月沉思,久久未言一字半句……” 话音落了良久,殿内仍是无人应答。 还是李全率先开了口,破了这僵局:“看来也是心软了。” 柳如蓁不敢抬头,只得余光往上瞥,却只能看到座上君主的半身,瞧不见神情。 殿中又静了许久,皇帝才不紧不慢道:“那小子可有说些什么?” 他的言语中,透漏出一丝无奈情绪,恰好被柳如蓁捕捉到了:“回圣上的话,并无。九殿下呆呆在树下坐着,有人靠近便如刺猬般驱赶。奴婢只觉着……看得人心疼。” 皇帝面色凝重,拧着眉目,有些忧疑道:“当真?你站起来说话,再把昨日九殿下如何对朕细细说一遍。” 柳如蓁遵命,起身后又在话里添了些细枝末节,说于皇帝听。 话了后,目光不经意瞥,只见座上人的面色有所缓和,眼眸中似乎还蕴着几丝忧伤。 柳如蓁心想:“看着样子应当是想起梅妃,对宋宸心软了吧。” 然而皇帝没再说什么,就让她退下了。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柳如蓁出了殿门后,便转身回了藏文阁去取昨夜写好的信,去钦安宫里的东阁子寻朱嬷嬷。 柳如蓁打起珠帘进来,见屋内仅有朱嬷嬷一人,正弯腰整理着辛奴局送来的衣服,也不敢叨扰,而是等着她将衣物摒挡好后才开口:“嬷嬷。” 朱嬷嬷回头,见是柳如蓁,眉眼带笑道:“是姑娘啊?来送信的?给老奴便好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说破了朱嬷嬷的身份后,两人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柳如蓁觉着她的笑容没这么假了,也没有那么令人不适了。 也不知她和宋宸是什么关系,他们惺惺作态的笑意竟有五六分相像。 不过听宋宸讲,昨日得亏了她在皇帝面前出主意,让柳如蓁去守雪梅轩。 皇帝应该也是想着她有几分像梅妃,派她去守着,能定住宋宸那颗想闹的心。不过事实是,从昨夜与宋宸谈话中,她却感受到,宋宸与她母妃关系似乎也一般。 她想着,将信递给朱嬷嬷,顺势问道:“嬷嬷可知,九殿下的母妃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习性?” 朱嬷嬷接过信,一面小心塞入右袖中,一面思索着:“哟,姑娘这突然一问,老奴还得想想呢。” “无妨,嬷嬷慢慢想。” “诶。” 柳如蓁话音未落,朱嬷嬷便想了起来,抬起右手,放在双眉前比划道:“娘娘从前,爱化却月眉。” “却月眉”又称“月棱眉”,其形如上弦之月。眉形较尖细,眉色微重,其眉头要化的较眉尾高些才显温柔。 “姑娘若是想化,来找老奴便好了。” “嬷嬷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如蓁解释后,本打算道谢离去,却又调转了脚步回来找朱嬷嬷问道:“嬷嬷,我……真的长得和梅妃娘娘很相似吗?” 原以为朱嬷嬷会点头,却不承想她却摇头道:“若要较真的话,可能就眉眼有些相像吧。但俗话说美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姑娘和梅妃娘娘都是世上为数不多的美人。要说圣上后来纳的那些妃子中,哪个与梅妃娘娘有几分相似,临水轩的高婕妤才是最像的。” 柳如蓁喃喃道:“高婕妤……” “姑娘不必想太多,虽然老奴和九殿下觉着不像,但圣上觉着像便是像了。” 柳如蓁知她的意思,宋宸与她结盟,无非便是想用这点罢了。 回到阁子中,柳如蓁将昨夜宋宸给她的家书拿了出来。其实她昨夜已经看过了。 与上封家书不同的是,这次爹爹和阿兄写得书信,格式和书信的内容都有些怪异。但是柳如蓁看出来了,这是一封藏头的书信。如果将每段的头字单拎出来,就会组成一句话:“慎查刘氏。” 父兄远在房陵,却十分清楚她在宫中的行径。也知道她在查散页背后的真相。 如今这“慎查刘氏”四字,与其说是劝告。不如反着看,是提醒。 人心有时偏偏就是那么怪。不让做的事,反而会令人生出更多好奇之心。爹爹他们很清楚她本性,戒备心极重,面冷心冷,如果信上直截了当写得是“刘氏有问题应当去查”此类话语,柳如蓁绝对会心生疑窦。 但此刻写下的却是:“慎查刘氏” 爹爹和阿兄,是让她从刘氏入手查吗?爹爹阿兄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却有难言之隐呢? 心中疑点如初春的笋子般点点往外冒,她将才就已经将散页取出了,只是一直搁在旁边未看。 “姑娘出来用午饭了,我和庆海等着你呢。” 阁子外传来庆德扯着尖细嗓音,叫她用饭的声音,柳如蓁答了一声:“好。待会便去。”忽而脑中一激灵,她又去拾起,被她弃在一旁,甚至于有些嫌弃的散页,又再读了一遍。 之后,目光锁定将才一闪而过的两字:“宦官。” 这次多亏了庆德了! 仅仅两字,却点醒了她。 这么一说,刘氏是被送给了宫里头的人。 虽说宦官娶妻,各朝各代也有不少例。但刘家当时还未没落,司马家族庞大,没必要去巴结宦官。刘氏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被送给一个宦官。 或者说,宦官只是个经手之人。刘氏,很可能是入了宫。 柳如蓁对着散页,自语道:“入了宫,当女侍?” “不对,千金贵女怎么可能入宫当女侍?” 她敲敲自己脑袋,这么敲着,脑中又闪过一想法:“难不成是当了嫔妃?” “姑娘你在里面忙什么呢,饭菜都快冷了!再不来就要被吃光了,今日有大鱼呢。” 庆德又再门外叩门催促。 “好,这就来。” 柳如蓁也暂时撂下了散页,忙着跑去小厨房。 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后,见厨房里的婆子做甜羹,说是待会给皇帝送去。柳如蓁勤恳的向婆子讨了这活,待甜羹做好后,她用食盘盛着,绕到无人的角落,然后从袖口中将一小纸包裹拿出打开,将里面之物尽数到入甜羹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章 争吵·遇刁难 吵什么吵 宋烨几乎被无视,但仍是规规矩矩站在旁。听完柳如蓁和皇帝闲扯之后,立马跪下来请罪。 皇帝貌似也生气,反而面上挂着喜色,也就没有责罚宋烨。宫人收拾妥当后,因三人还要议事,柳如蓁识趣,跟着宫人退了出来。 可因心中实在是好奇,洛青城究竟发生了何事,于是便和守在门口的李公公小声扯了些闲话。恰巧,李全也想知道将才发生的事,所以留了她一会儿。 闲聊时,柳如蓁将心思全放在书房里边,但也只能听个大概。从三人言语间,她大致了解了洛青城近日之事。据说当地衙门报,洛青近一年人口失踪案激增,而且失踪的大多数是女子。有百姓来报案,说是当地豪强杨氏一家有关。但苦于没证据,杨氏一家又十分有理抗拒调查,所以衙门要查不出什么。 这次洪兴作为负责洛青城一带的巡按御史被皇帝叫来,就是为了询问此事。 洛青城是大庆较为繁华的一带,但此案也只是当地人口失踪案,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到天子这边了,而且见皇帝还挺重视的,其中应是有缘由,只是在深宫中消息闭塞的她尚不知。 这几日她和朱嬷嬷会在皇帝面前时不时会假装无意的提一些有关宋宸的事。 果然没过多久,皇帝便有所行动。 恰逢江南锦织局上贡了几批极好的织锦缎,他就命尚衣局赶了件圆领袍子出来,欲送给那位将近一年未见的幺子。 皇帝见着圆领袍子的成衣后,欣喜十分还有些期待。原本这衣裳应是宫里一位婆子负责送往雪梅轩的,朱嬷嬷与那婆子关系要好,便私下讨了这活给柳如蓁,那婆子也懒得走这一趟便答应了。 柳如蓁捧着装了圆领的包袱来到雪梅轩,一进宫门就见穆容执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 “嫂嫂殿下呢?” 穆容见她来了,脸上浮现出笑意走上前:“来了啊,殿下在屋内等你呢。” 看来宋宸早就和朱嬷嬷商量好了今日安排她来的事。 柳如蓁倒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传消息的。不过这雪梅轩和钦安宫隔着也近,朱嬷嬷又是管皇帝衣饰的老婆子,出入宫门应该比别的宫人方便许多,所以消息也传的快。 钦安宫那位应该也想不到吧,宫里地位最低最不受旁人待见的幺子,竟有如此能耐。 在穆容的引路下,柳如蓁来到偏殿。 一进门就见宋宸正坐在书桌前,停笔凝思,身边不见江全。 穆容辞退后,柳如蓁将衣裳放在屋内的桌上,轻声道:“我觉得圣上快传唤你了,也是时候要和他见上一面了吧。” 宋宸没答。 柳如蓁又道:“听说你服软了,他不知多欣喜,喏新鲜出炉的衣裳。” 宋宸还是没答,放下笔起身。他蹙着眉面色冷冷,一面向她走来一面沉声道:“你向朱嬷嬷打听梅妃的习性干嘛?”他轻笑一声面有愠色道:“你不会也想做高婕妤和王淑妃她们吧?” “……” 柳如蓁不知他为何言语间藏着咄咄逼人之势,霎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哑口半晌,才心生怒意道:“宋宸,你搞清楚了,现在是你要我帮忙。如今你这番话又是何意?明里暗里讽刺我想借着姿色攀高枝?” 话音才落,宋宸脸色忽变,面上冷意全无,焦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如蓁狠狠用眼神剜了他一眼,愤懑难平:“没想到我在殿下心中竟是这般不堪。” 宋宸正待要解释时,柳如蓁抢着反讽道:“殿下之前还义正言辞说什么‘与人交,信为本,亦是相之者也’,殿下现在不就是在怀疑我吗?” “我……” 柳如蓁也闭了口,想看看他也作何解释。 “抱歉,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没承想他竟服了软,柳如蓁见自己终于激了他一次,站了上风也打算作罢。其实她那日问朱嬷嬷关于梅妃习性,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无意间触及。 宋宸低着眼眸不敢看她,伸手去摆弄送来的衣裳,愧意满满小声问道:“这是老疯子送来的?” “嗯,试试吧。” 他摇头道:“不必了,定是不合身的。” 柳如蓁耸肩,撇撇嘴道:“随你便。” “哦。”柳如蓁想了想道:“帮我查个东西。” “要查什么?” 柳如蓁见宋宸如此殷勤,应是还在对刚才的事怀疚,想以此弥补。 “你父皇的嫔妃中可否姓刘之人?” 据柳如蓁从庆德庆海还有朱嬷嬷几处收集的信息来看,现下皇帝的后宫之中,应是没有刘氏的妃子。 往前的话,她就不知了。如今靠散页和父兄提供的那些寥寥无几的线索,她也只能从这个方向入手了。 宋宸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便先应下了。 “若查到什么别让朱嬷嬷传话,让她知会我一声便好了,我尽量抽空来找你。这件事也别告诉旁人。” “好。” 放下话后,柳如蓁本打算离去,却被宋宸叫住。 她回头道:“何事?” 宋宸斟酌了一下,才说:“洛青城的事你听说了吗?” 柳如蓁点头:“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似乎与当地豪强杨家有关。这事有些出奇,圣上竟然将宋烨和巡按御史洪兴都叫了过来。” 从宋宸口中,柳如蓁得知,洛青城的杨氏在当地名声了得。虽比不及不上世家,但有地有房产有金银,几代人经营着当地酒楼,首饰铺等店铺,一些子弟也在当地做了小官,算得上洛青城的地头蛇。 至于为何这事能闹到元京,闹到天子面前,缘因不久前,洛青城中一位有势头的富商巨贾张辽,其嫡女在城中走失。寻女心切的他砸重金求助却无用,后来又动用了自己在各地商帮的力量,才引起了监察使洪兴的注意。 洪兴一查才发现,失踪人口数量多得可怕,当地府衙里的知府却如“伴食宰相”般什么也不知。 因此洪兴便怀疑这不仅是一桩简单的人口失踪案,可能还与朝廷官员有所牵扯。所以皇帝便把宋烨,洪兴叫了过来。 “不对。”柳如蓁思量片刻才说:“宋烨不是管皇宫防卫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章 家宴·叠春亭 九殿下要演哪一出呢?…… 惠容贤妃听她这么一说,立时怒道:“撒谎!这才不是圣上的习性,是梅……”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皇帝的顾忌,登时止住了。 正当惠容贤妃再欲开口时,有温和女声抢在半步道:“如蓁姑娘,是你吗?” 闻言,柳如蓁和惠容贤妃齐齐转头,只见那女子身着杏黄绫的薄衣,身形高挑修长,眉目婉转,虽容貌不及惠容贤妃,但胜在温雅有气质。 柳如蓁从前未曾见过皇后,可皇后身上独有的母仪天下之势却能让人一眼便识出。 她和惠容贤妃皆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惠容贤妃见皇后来了,且似乎是来替柳如蓁解围的,也自知自己再待在便这会吃亏,于是行了退礼后,便辞别回央泉宫去了。 见惠容贤妃走后,柳如蓁即时跪下:“奴婢多谢皇后娘娘相助”皇后伸手来搀她,柔婉道:“不必了,起身吧。” 柳如蓁又谢过一次恩方才起身,抬眸那一瞬间,恰巧迎上了皇后笑容盈盈的面容。 没承想皇后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拉起她左拍着问道:“姑娘在宫里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柳如蓁有些受宠若惊,愣了愣才道:“劳烦娘娘挂心了,奴婢一切安好。” 两人相谈间,后边乌泱泱一群宫人提着宫灯匆匆赶来。柳如蓁最先看到的是侍奉皇后的姑姑玉溪,她看起来和皇后年龄相仿,约莫都是三十多岁左右,那日皇后给的发簪便是她亲手交给庆德的。 玉溪心焦道:“娘娘,奴婢方才见惠容贤妃的肩舆过去,贤妃没有刁难您吧。” 皇后摆摆手:“你们先避到一边去吧,本宫和如蓁姑娘有话要说。” 宫人得命后都在退到宫墙边侯着。 见到皇后似乎有些情不自禁,眸光闪烁的盯着她,柳如蓁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奴婢多谢娘娘赏赐的发簪。” “不必道谢……” “本宫听说你不仅能够与父兄修史,在诗词歌赋上也有所研究,我读过你写的诗词,颇有李后主之韵。” 谈到诗词,皇后眼神清澈,言语温柔。 柳如蓁性子是有些怕生的,但皇后娘娘十分亲和,她几乎感受不到有来自皇权的压力,于是也放轻松的,回以皇后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又与她闲聊了几句,直至晚膳时间已到,玉溪来催了一下,皇后这才不舍离去。 柳如蓁规矩避一旁,待皇后一行人远去后,方才离去。 今日遇到惠容贤妃刁难和皇后娘娘的解围,皆是她始料未及的。 皇后娘娘的态度也令她觉得十分惊喜。 皇后本名为郑书婧,乃世家大族抚琳郑氏的嫡女,其父郑同是当朝六部中户部尚书,权力极大。听宫中传闻,皇后与皇帝自幼便相识,实打实的青梅竹马。后来皇帝被封安王后,她也被封为安王妃,直至皇帝君临天下,她也被冠以后位。 而两人感情却十分浅薄,皇后居于永宁宫,皇帝一年内去永宁宫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许是幽幽深宫,掩盖住了名门贵女的光芒,磨平了其嫡女傲气,宫人口中的皇后娘娘温婉却孱弱,毫无野心不与嫔妃争风吃醋,守着清冷的宫殿,无欲无求。 可今时一见,柳如蓁却不这么觉得,将才皇后面上虽有倦色,但她眼眸中弥漫着略显稚气的好奇与求知的光泽。 她看出来了,皇后心中是存有渴望的,并不是其他宫人口中那般无所求无所欲。 惠容贤妃不是什么善茬,又是司马氏一族的人,以后在宫中免不了会被她刁难。 若是有皇后的欣赏作为靠山,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柳如蓁也是入宫后才明白,有些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单是她这罪臣之女的身份就极其束手束脚的。 从前她在宫邸学念书时,极少与人打交道,也不爱和那群贵女们攀附。女眷们都道她性子冷,自视清高。她自己也知道,可她本性如此,难以改变。如今在庆宫中摸爬滚打了快有大半载,潜移默化中也有了些变化。学会了算计人,学会了低眉顺眼,学会了打交道…… 她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心里安慰着自己,且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转眼到了盛夏,酷暑难耐。今日皇帝心情大好,在宫外的柳溪湖中办了个小家宴,邀了些嫔妃皇子,当然也有宋宸。 那日柳如蓁劝了一下宋宸,他果然是听进去了,也乖乖的来了。 因是家宴,布置排场也中规中矩。一众人聚在柳溪湖旁的叠青亭中,看着歌舞吃着解暑的小菜,几位嫔妃无事便交头接耳的闲聊,好不热闹。 柳如蓁也忙着打下手,并未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宋宸一直盯着她。 此次家宴,最令众嫔妃、皇子觉着惊奇的是,九殿下宋宸竟来了。 别说平日里的小家宴了,就连逢年过节都从未见着过宋宸在席位落座的身影。 这样不难看出,皇帝心意有所转变。所以嫔妃皇子们叽叽嚓嚓的闲聊中,也掺杂着许多猜想。 “诶,姐姐我入宫入得晚,这俊少年是哪位殿下啊?” “哎呀妹妹你糊涂啊。这是圣上的九皇子啊。” 在旁的惠容贤妃司马青,听到两个小嫔妃的交谈后不由得嗤笑一声,看着宋宸的席位,抿了口茶,小声呢喃道:“野种一个。” 此话恰巧被坐在她身旁的宋烨听了进去,担心自己母妃会口无遮掩,说些胡话,便侧首提醒道:“母妃……祸从口出。” 惠容贤妃欲辩,但余光一瞟,席位正上方的帝后皆是喜眉笑眼的,宋烨也递给她许多糕点,示意她赶紧噤声吃东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御膳房内,柳如蓁从婆子那端过两碟刚做好的马蹄糕,趁大家伙都在忙,无人留意时,她从袖口拿出一叠好小字条塞入其中一碟马蹄糕底下,用马蹄糕压着,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 跟随着一众宫人来到叠青亭中,她从容地来到宋宸座前,将一碟马蹄糕放下。 “殿下慢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章 父子·温情局 两个人都好假哦…… 柳如蓁不信邪,又问了一遍:“嫔妃们的名册都查过了吗?没有一个女子姓刘?” “那有没有可能是做了宫女呢?可宫女人数如此多,查起来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柳如蓁皱着眉,喃喃自语着。后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时刘宁一家还未退居山林,宰相之女又怎么可能入宫为奴。 宋宸不解问道:“你在查什么?” 本想着晚些查出什么线索后才告诉宋宸,但眼下多个人知道兴许还多个方向,柳如蓁也不想瞒着,便坦白道:“前朝宰相刘宁的嫡女。” “宰相刘宁……”宋宸重复的一遍,又道:“他们家不都归隐到古竹镇了吗?难不成他们家与你寻的那些散佚史料有什么牵扯?” 柳如蓁嗟叹一声,脑中回想起,那日在古竹镇的香浅山上,刘家的一些后人将他们族人自修的家史递给她的那幕。当时她还想着能拜访前朝宰相刘宁,只可惜听刘家后人说,刘宁已是逝去多年。 刘宁是位能臣,亦是贤臣。幼时柳如蓁便常常听爹爹说起他的事迹,心中的仰慕也从那时便油然而生。 刘家那些后人听说她是柳丘之女,又专为修史而来,态度也是友好的。只不过柳家出事后,朝廷派人去古竹镇询问调查时,刘家后人也如人间蒸发似的,之留下了香浅山上,几间空荡荡的草屋子。 柳如蓁也因为辩解无证,而连累了整个柳家。 宋宸见她面色愈加凝重,轻唤了一声:“柳如蓁?” “宋宸,你说会不会有入了宫,却没记录在册的嫔妃?”说着,柳如蓁看向宋宸,希望得到是肯定的回应。不料,宋宸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否认,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可能吧。” 为了不让他人起疑,两人是错开了时间,宋宸先她行了一步。 等到她回叠春亭时,家宴已经近尾声。皇帝又给包括钦安宫在内的几位宫人派了活,说是要单邀宋宸一人用晚膳,让他们用着心备。 柳如蓁就随几位宫人先回了钦安宫。临行前,又忽而想起自己有事要与嫂嫂穆容交代,于是撒了谎说帕子掉在御膳房,想回去寻,脱了身后就悄悄往雪梅轩方向去。 行至宫道上,她还在想将才之事。宋宸最后的反应着实耐人寻味。柳如蓁心想:“历朝历代没纳入名册中的嫔妃几乎皆是与皇帝有过节的,不被皇家所认,莫非……” 正思绪万千从脑中过时,猛然撞上一物,这一撞也让她神思被硬生生扯回,连忙后退几步抬眼看,只见双鹰隼似的冷眸瞪着自己。 宋烨?他怎么会在这…… 半刻不敢怠慢。柳如蓁行礼道:“奴婢给北静王爷请安。将才无意冒犯,望王爷宽恕奴婢无意之失。” 片晌后,宋烨缓缓开口道:“宫道这么大你都能撞上我,怎会如此凑巧?莫非是故意的?” 他眸光中带着锐利刺人的锋芒,质疑的语气同他母妃简直如出一辙。到底说来,就是不信她是无意之举,偏偏要钻牛角尖给按个罪名。 柳如蓁压制住气恼之意,面上仍旧是毕恭毕敬的模样,口内含笑道:“王爷此言差异,奴婢将才是心有所思,实在是无意之错,是人总有犯错时,怎会说奴婢是故意的呢?” 宋烨面无表情,呵一声后道:“伶牙利嘴,怪不得圣上如此重视你。” 此言一处,柳如蓁心中大致猜到他待会要说什么了。 果然,须臾后他又带着嘲讽之意道:“将你那些攀附的心思收收。” 话音还未落,柳如蓁便冷笑一声。宋烨见她眉眼中尽是不屑,皱眉道:“笑什么?” “北静王莫不是以为,圣宠谁都能得,谁都需要吧?柳家虽在朝中为官,但世世代代都未曾有过女子入宫为妃的经历,这便说明了柳家根本不想与皇权以及圣宠扯上任何关系。从前如此,而今亦是。”柳如蓁说这话时,特意拉高音调,眼神中带有一丝厌恶,声音虽放低,但咬着每一个字道:“若不是身不由己,何须寄人篱下?” 她又深深看了宋烨一眼:“若王爷还是如此这般觉得,那奴婢也没办法。”言罢,规矩行了一礼后,逾过他离去。 宋烨微怔在原地,都道柳家嫡女柳如蓁为人孤傲,今日一见竟真如传言难般。他转过身,看着她渐远的背影,自语道:“还是得留意一阵子。” 被宋烨耽搁了不少时间,柳如蓁怕回迟了惹人起疑,便没去寻穆容了。 回到钦安宫后,柳如蓁气还未消,心里骂着,这姓宋的皇子多少都有点疑心病。但因今夜皇帝邀了宋宸用晚膳,宫中活瞬时多了许多,还没抱怨多少便一股脑的扎进忙里。 日暮向晚,天色灰白,戌时初刻,钦安宫已经掌上了灯。 小厨房里油烟四起,忙完手中的活,柳如蓁嫌焖得慌,便偷偷溜出院子去。忽见朱嬷嬷在后院里徘徊,忙上前叫住,朱嬷嬷转头见了她也笑了开来:“是姑娘啊,将才老奴还在寻你呢。” 柳如蓁问道:“嬷嬷找我何事?殿下呢,还没来吗?” 朱嬷嬷悄笑道:“已经在偏殿里头了。” “那殿下还有说些什么吗?或是有无安排什么?” 今早与宋宸会面后,也聊了聊近日洛城之事,皇帝和朝廷这边似乎还没选派到合适的人去密查。想必宋宸今夜会借晚膳这一时机来把握住这次机会。 朱嬷嬷有些愁色道:“正是有,待会负责此事的御史中丞仲大人要来。” 柳如蓁听了,困惑道:“御史中丞仲元?他这会子来干嘛?莫不是来替九殿下推波助澜?” 朱嬷嬷点点头,嘱咐道:“仲大人这时来的确不是什么好时机,也不讨喜。但是若事成了,那就是好事,我们也只能赌一把了。” “那我们到时要做些什么呢?” 朱嬷嬷答道:“圣上有令今夜谁都不许打搅。门口的侍卫肯定会拦着,让仲大人改日来。到时你快些跑去给圣上只会一声,说他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夏中·生辰礼 监视九殿下…… 仲元欲行臣礼,但因皇帝心情大好,便被叫住了:“不必了,你年岁也这么大了。” 仲元看了一眼宋宸和在旁的柳如蓁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开口。皇帝清了清嗓子道:“无事,说吧。是洛青城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是,圣上,老臣近日查到,洛青城的王知府王越并不是对洛青人口失踪案一无所知。他曾接过几起百姓的报官,只是每次处理道一半便不了了之,说是证据不足,便搁置了。” 仲元嗓音浑厚,徐徐道:“如今察院正和洪兴大人商量着,派人去调查,原先是定了北静王爷的,只是庆宫这边王爷也抽不开身。此番中央这边介入,须得派个细心的人才好,竟不能冤了人,也不能有漏网之鱼。” 皇帝听后,不言一语,面色有些沉重。柳如蓁知他在思虑着什么。地方豪强与世家门阀一直是庆朝扎根在深处,最令人头疼的毒瘤子。庆朝开国皇帝庆元祖是靠着豪强与世家起家的,朝廷未能及时给出政策去遏制愈加蓬勃发展的地方势力,尔后地方势力也往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见皇帝默不作声,宋宸识趣接话道:“听大人这么一说,洛青的杨氏是当地绵延了数代的豪强,知府王越的权势本身也背靠洛青士族王氏,的确不太好下手查。” 顿了顿,宋宸微微眯眼,嘴角扬起:“明着难查,他们也不配合,倒不如暗中查,找足证据,虽然可能会费时费力。倘若是真查出与他们都有关,到时一网打尽也不难。” 皇帝听自己的幺子竟说出这一番话,颇有兴趣道:“倒不失为个好法子,仲元你觉得呢?” 一旁的仲元抚着白须,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九殿下说的有理。可那洛青的知府王越在朝野混迹已久,难缠的老贼一个……” 还未等仲元继续往下把话说完,忽听“噗通”一声,只见顷刻间宋宸便顺势跪下,目光诚挚,言语有力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暗中调查洛青城一事。” 柳如蓁原以为皇帝会因宋宸此突兀之举起疑心,没承想他却眉眼带笑,满脸欣慰地看着宋宸,又转向仲元道:“王越老谋深算,杨家也不是好对付的,派宸儿去暗查反倒不容易起疑心。” 仲元沉言思了半晌,才开口道:“也好,九殿下年纪还小,又未曾在朝廷中露过面。而且涉事之地,殿下这般年纪去到不容易让人起疑。” 皇帝一面将宋宸搀起,一面说道:“明日让洪兴来商议,先这么打算,他作为巡按御史明着去,宸儿在暗处。” 看来皇帝也是有意扶持宋宸,柳如蓁心想,既然父子情如此深,当初何故闹掰呢?因为梅妃吗?可是感觉宋宸对也是梅妃闭口不言的…… “如蓁?” “嗯?” 柳如蓁晃过神来,只见宋宸已经起身冷冷看着她。面前的皇帝,仲元,二人也都齐刷刷望着她。将才是皇帝在唤她,她当即跪下谢罪道:“将才出神了,奴婢知错。” 不同往常严肃,不苟言笑的神情,今日皇帝格外和蔼,声音也柔了许多:“无事,你起身吧。朕问你,派宸儿去如何?” 一言既出,柳如蓁心中一咯噔,手掌已是生出薄薄的一层冷汗,但面上仍是保持镇静。她不能装傻充愣,又不能一语肯定,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皇帝对她有所戒备。 少顷过后,在众人凝视下,柳如缓着动作起身,顺心定神道:“奴婢才学浅疏,说出来的都是拙见。九殿下正值年少,锋芒毕露之时,既然仲大人说能,奴婢也觉着能,不管怎么样也算是番历练。” 皇帝听后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虽不知此番皇帝让她留下何意,但还算是没太为难她。三人又将柳如蓁晾在一旁,商量了近半个时辰后才作罢。 虽然父子重温的饭局被搅黄了,但两父子隔阂已久,如今宋宸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皇帝看起来也是很欣喜的。 后几日里,因商议洛青之事,宋宸也常出入钦安宫,但两人碰不上几次面,见了面也只是很规矩的行礼问安。不过今日宋宸将穆容带在了身边,宋宸去书房同皇帝议事时,穆容也进不去,便偷偷跑到了西阁子寻柳如蓁。 “嫂嫂。”柳如蓁见到穆容推门而进有些喜出望外,撂下纸笔便起身来迎。 穆容握着她的手,笑着道:“又在写些什么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藏文阁?想见你一面都难了。” “藏文阁那几本古史已经誊好了。现在誊的是一些有副册的史书。” 两人一行谈笑着一行坐下。 柳如蓁将沏好的温茶递给穆容,面上带有些愧色道:“嫂嫂……前几日你生辰,本想亲自将礼送给你的,无奈有事耽搁了。” 穆容听罢不可置信道:“你竟记得我生辰?” 她否认地摇摇头。 其实柳如蓁是不记得的,只是上次父兄传来的家书里,有提到穆容的生辰,阿兄单独写在了一张黄麻纸上,那应该是阿兄且是极为重视的。 穆容得知后,低着眼眸,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难为他在房陵苦地还想着这些了……” “嫂嫂……” 柳如蓁就柳子云一个同胞,在她阿兄和穆容成亲的一年里,她能感受到虽然两人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阿兄心里是很喜穆容的。只是她这个哥哥生性沉默,不太会抒意,穆容性子又洒脱蛮狠,一嫁入柳家就直说此生都不会喜欢柳子云的。两个凑在一起硬生生给人一种夫妻不合的感觉。 如今柳家这个局面,到底来说还是柳家辜负了穆容。 柳如蓁叹着气,将柜上的黑胡桃木盒取下,转身回到桌前,将盒子递给穆容,含笑道:“听阿兄说,嫂嫂爱戴步摇。我是按着阿兄指示选的,这次便代兄赠礼了,还望嫂嫂能够喜欢。” 穆容昂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盛着荷花纹点翠的银步摇。她微微一怔,失神半晌,才轻轻道:“他有说什么吗?” “阿兄说,‘此去经年,愿卿长乐’。” …… 元京在夏中还是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出京.旧忆人 你要杀我? 后面又是一长串无用的废话。柳如蓁大致扫了眼后边将信纸撕碎丢入茶壶中,心里暗暗道,这两父子真是事多,算计来算计去的,唯独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眼下走哪条路都是两难全,顾虑繁多。一是尚不清楚宋宸背后的势力延伸到了朝廷何处,二是她虽不喜皇帝,但并没有能耐敢得罪他,欺骗他。 说到底,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宋宸。她看不透这个人,也不敢将赌上所有去相信这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皇子。 思绪杂乱时,她伸手去揭开茶壶盖子,看着纸碎上的黑墨因遇水,一荡一荡的晕开,与青绿的茶水混合在一起,不觉低声自语道:“要不,这会信他一次。” 可转瞬就到临行那天,柳如蓁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说。 晨光熹微,朝露莹透,两人赶着大早便出了宫,来到元京城门口。 城门前,宋宸从江全手中接过递来的鎏金银短刃,然后挂在腰上,又理了理深蓝的长袍,转首一瞥,见柳如蓁还倚靠着马车满脸愁色,双目空洞,倚着的手还不自觉地敲击马车,发出“闼闼闼”的杂音,凝眉开口:“别敲了很吵,等洪兴他们来我们便要出发了。” 一言就让柳如蓁停下手,立即定了神:“他们?除了巡按御史洪兴还有谁?” 宋宸怪道:“嗯?老疯子没和你说吗?北寺狱司直邓凝,他也与我们同行。” 蓦地,柳如蓁全身一僵,呆在原地,良久,嘴里才轻飘飘吐出几字:“你说什么……” 直至耳后有人轻唤她道:“柳姑娘……”这是旧时记忆里那熟悉温和的声音,但又好像越过了万山千水带着些许沉重而来。 头脑嗡嗡作响,她生硬地转身,见到眼前人衣着竹青圆袍,面色同自己一样愕然,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双唇颤着,失声道:“邓凝。” 邓凝眼中溢满了难以置信,他没想到,此生竟还能遇见她。于重逢的欣悦中,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试图再靠近一点,想伸手去安慰,可不料面前的女子却突然往后退了半步。 见着邓凝愣在半空的双手,她终究是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努力压制住自己发颤的语气,狠下心道:“邓大人好。奴婢给邓大人请安。” 听到那声“奴婢”后,邓凝似是才缓过神来,那双停在半空的手,悄无声息地坠落,打在竹青衣角,一如当年宫邸学后边的梅花逢暮春,便会无情凋零砸地。 “邓大人好啊!” 一声不合时宜的问候蹦出,柳如蓁侧首,见宋宸不知何时立在自己身边,负着手笑意甚深道:“久闻盛名,不如今日一见,邓大人果然是头角峥嵘之辈。” 邓凝平复了一下面色,拱手回以一笑道:“九殿下谬赞了。” 这时,洪兴才从后边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开口:“老臣来迟了,朝廷派遣的人马已经先行一步了,我们也可以出发了。” 此次出行,除了她和宋宸,还有巡按御史洪兴与邓凝。四人各自一辆马车,互不打搅。 柳如蓁望着马车窗外来回重复的树影,心绪不知飞往何方。 今日能遇邓凝,是柳如蓁从未想过的。她和邓凝虽不是青梅竹马,但她自入宫邸学念书时,便与他相识,想来也有好些年了。邓凝比她大好三四岁,且父亲邓板桥是北狱寺卿,与柳如蓁父亲柳丘朝政上并无往来。可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人,却因一次机缘巧合的偶遇,发现彼此十分投缘,从而相识相熟。 柳如蓁记得,那是中秋节的白日里,因夜晚要合家团聚,所以先生就让她们将中秋赋在白日里完成。 宫邸学中女眷和男子的讲堂是分开的,柳如蓁因不想作赋,便偷偷溜了出去,那时她才来宫邸学不见,迷了路,恰好遇到同样不想作赋的邓凝。 她便怀奇问邓凝,为何也不想作赋。 邓凝当时还是个少年,却一脸正经地回答道:“无月无夜无感,邓某不作虚空之词。”听到他这么说后,年岁尚小的柳如蓁噗呲笑了出声,邓凝不解地看着她。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 因年岁之差,邓凝很快便不在宫邸学念书,去考取功名了。邓凝是宫邸学有名的才子,是许多人仰慕的英才。他的仕途也一帆通达,去年刚夺了探花。此后柳如蓁便再也没有听过他的音讯了。原以为邓凝得了探花后会入翰林院。没承想他却以北寺狱司直的身份出现。 往昔零碎的旧忆在脑中拼凑,四遭唯有马蹄踏地与车轮滚滚之声,柳如蓁又对着窗外双目鳏鳏了好一阵。忽有丝丝凉风掠过,她觉着有些累了,便打下帷幔帘子,靠在车厢边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意正浓之中,听到有人在轻声唤她的名字。 待到再睁眼时,只听啪沓一阵响,马车前的帷裳已被掀开,柳如蓁揉了揉朦胧的两眼,这才看清是宋宸正打着帷裳,外边也已是暮光四起。 宋宸眼神颇冷盯着她,嘴角却含着笑侧首道:“无事,人都在,你们先去杨家那边吧。” 柳如蓁恍然清醒,声调提高问道:“现在便要分道扬镳吗?” “不然呢?”宋宸松开紧拽的帷裳一角,不由分说的离去。 外边杂沓的脚步声与马蹄声。她打起窗子的帷幔一看,夜色初临,随行的马车队已打上了灯笼,远远行去。忽然,前方一辆马车的帘子也被打起,车上人眉目温和望她这边看了一眼,微微怔愣,随后似乎张口说着什么。 她没有听清,却从其口型辨出,那两字是:“等我。”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全然暗下来。残月挂在夜幕之上,星辰稀疏的不似夏夜,马车停在了洛青城南边的一间客栈中。客栈算不上繁华,但其大有玄机,听宋宸说,庆朝下辖,镇以上的县、城都会设这么个地方,来供朝廷暗访的官员居住。 九霄楼便是朝廷在洛青的一个据点。 柳如蓁魂不守舍地下了马车,完全没留意,马车旁宋宸伸出的,欲让她搭着下的手。 “……” 江全见宋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章 短刃·千月楼 殿下你老婆跑啦呜呜要命…… 柳如蓁始终提防着与他隔了段距离,伸手飞快接过短刃:“好了,夜深了,殿下回自己屋里。” “那个邓……”宋宸走到门前,又转身:“算了……今夜之事,是我的错。” 那抹深蓝的身影终于在眼前消失。柳如蓁落下提着的心,拔出短刃半截打量着一会,后嫌弃地丢在床头,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幸而只是伤了表面。但因担心会留疤,嘴里狠狠骂道:“下手真重。” 就在柳如蓁与宋宸对峙之时,邓凝与洪兴也到达了洛青衙门。知府王越见了他们很是热情,又觉着不能让两人委屈住在衙门里,便让下人备好房间,将他们迎回自己府中。 洪兴和邓凝将下人屏退后,对着明烛,商议起调查之事。 邓凝先开口:“杨家那边要去吗?” 洪兴抿了口清茶,摇摇头道:“先去商贾张辽家问问,哦。小凝,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将矛头指向杨家?” 邓凝回道:“晚辈知。北寺狱有上报过,是千月楼那边有女子逃出,在衙门前以血书示冤。” “嗯。千月楼那边九殿下他们会去。明日啊,咱们去完张辽家后,就去见见那名女子。” 黑夜的尽头是黎明,柳如蓁起了个大早,拿出从宫中带来的笔墨纸书将昨日的事记录下来。 她没有将宋宸逼问的这些琐事记下,只是将来洛青之事细细记录下来。虽还不知皇帝让她做此事是何意,但是她大致猜到的是,皇帝应该是有想修当朝史的想法了,所以派她来记录此事。若此番能打掉杨家这个豪强,和王越这只朝廷中“苍蝇”,定是件传后世的佳事,或许也是朝廷收归地方权力的一次开幕。 白日里宋宸没有行动,两人也是相安无事。 而洛青城的东角,邓凝和洪兴早早乘着马车来到了富商张辽家。邓凝闻此人算是商帮中数一数二的富商,今日见其府邸也是相当气派,装潢不逊于一些京城官员,便知是名不虚传。然张辽虽是富态,面色却有些憔悴,两鬓已生出几根扎眼的白发,应是为了寻女之事日日发愁所致。 张辽知是元京下派了两名能官后,如见再世如来佛祖,一面相迎一面让嘱咐下人在前厅备好茶点。 一入前厅,两位大人落座,还未等下人们完全退却,张辽便“噗通”一声在跪在厅子正中央,邓凝见了立马起身去扶,却被张辽反紧抓住衣袖:“求求两位大人了,帮帮我吧!没了芷儿我怎么活啊!” 邓凝见张辽说的声泪俱下,不忍心让他一直跪着,但自己又实在搀不起来,便扭头求助洪兴。洪兴在旁哀叹着,也来帮邓凝将张辽扶起。 一番安抚下来后,张辽才平复好心情,不哭也不闹,将爱女失踪之事娓娓道来。 张芷乃张辽嫡女,因其母走的早,张辽从小便十分偏爱自己这个女儿,也没再取正气妻。虽妾室所生的子女也不少,但却动摇不了张芷在张辽心中的地位。 前不久将近张辽的寿辰时,张芷和丫鬟晴儿择了一日趁张辽不在府里,偷偷跑到外边去给他置办寿礼。 可这一去,大小姐张芷和丫鬟晴儿两人都没有再回来。 张辽的寿辰宴自然也没办,生意也耽搁一阵,疯了似的找自己的女儿。商帮那边有些同他关系好的便跑来询问何因,这件事也就慢慢传开来了。 张辽得知此事可能与杨家有关,早不知去他们家闹了几次。但杨家却始终持否认姿态,仗着自己与官府有层关系反倒打一耙说张辽疯了,诬蔑造谣乱咬人。 听完张辽所言,三人面色凝重,正厅中静了许久。邓凝沉思,捋着张辽所说的每一句话,抬头问道:“有人见过贵府千金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在哪吗?” 张辽不假思索道:“杏花巷!有妇人和老翁曾言,芷儿相貌美丽,极惹人注意,他们说觉得没有记错。” 洪兴扭头与邓凝道:“千月楼不在那一带啊。附近也没有杨家的地产……” 邓凝问:“也许是有的,只是我们不知罢了……” …… 夜临,宋宸开始有所行动。三人离了客栈后,去往了洛青城最热闹的街市——桂芳街,亦是千月楼所在的一带。街上熙攘一片,两道布满了各式的摊位,小贩卖力吆喝着。红灯笼吊了满街,此处望去,夜中光澄亮的一片,刺眼十分。 然,此热闹之景,也只有江全全然融入,跟在柳如蓁和宋宸两张冷脸身后大呼小叫着:“好生热闹啊!” 好久未曾见如此有烟火气的人间了,柳如蓁心中也十分欢喜的左顾右看,但喜色并未全流露,面上淡淡。 原以为,宋宸这个年岁又是个未出过宫门的皇子,会对繁华的市井颇感兴趣,至少不会冷着脸,但恰恰相反,她在他身上瞧不见半点少年该有的天真。 两人路上也没开口说半句话。柳如蓁本来还想与他商量应对皇帝之策,但眼下看着宋宸这幅模样,打算还是走一步是一步吧。 宋宸被身后的江全吵的头有些疼,脸拉的更加难看走了一路。直至到千月楼门口侧,神情才稍微缓和。 千月楼乃洛青城最高的楼,楼虽在洛青,可名声却远扬各地。许多商人路过洛青必定是要这里寻欢一番,也有些旅人专门来洛青城,就是为了来城里的千月楼。 望着镶绿剪边,画栋飞云,层层高叠的千月楼,柳如蓁感慨:“杨家可真富贵……” 说罢,正要转身往里边走,却被人一把扯住:“你打算就这样进去?短刃呢?没带吗?” 柳如蓁甩开他紧抓不放的手,皱着眉头道:“带着短刃来这种地方,未免太惹人注意了些……况且我觉得这身打扮没有什么不妥。” 她穿了身淡清的齐腰襦裙配白薄纱对襟,平日里柳如蓁最爱这样打扮。 见柳如蓁面上有愠色,还未等他回答便踏过门槛,一走了之。宋宸也不想再辩下去,只是对一旁还因为千月楼的金辉发愣的江全道:“别呆了,在身后护着。”言罢,自己也入了楼内。 三人在拥挤的人流中,挪着步子兜兜转转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找到了空座。 向小二要了几道招牌菜后,柳如蓁也定下心来,细细张望了下四周,又抬首打量起四五楼的厢房门,不同于其它楼的,四五楼的厢房门更加精致,每块木门上还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章 张芷·共患难 逛“青楼”的下场………… 没错,她肯定没看错,将才从千月楼出来的人,定是那日在古竹镇香浅山上,见到的刘氏后人。 香浅山上,茅草屋中,就是那名中年男子将刘家自编的家史散页递给她的。柳如蓁记得很清楚,那男子左眼有一道狭长的刀疤,看起来甚是骇人。她第一次见那名男子时也被吓了一跳,但那么男子面貌虽有缺,但说话却十分随和,待她这名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极其客气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柳如蓁心中藏着疑惑,不顾一切的穿梭在人群中,追逐着那名男子的身影。 本来这街道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被她这么一股闹的冲撞,抱怨声便出来了。 “哎,你这女娃娃咋回事啊,挤啥。” “谁啊,乱挤!” 柳如蓁一面艰难地挤出人群,一面连声致歉。 “抱歉抱歉,实属无奈,抱歉了大家。” 忙乱之中,柳如蓁见男子的身影转入一巷口,她欲加快步子去追,却被人流挤着难挪步。待到她走到男子消失的那个巷口时,早已经不见人影。 乌漆墨黑的巷子令她心生胆怯,但只要寻到那么刘家的男子,说不定能事态便有逆转,说不定到时流放房陵的亲人皆能回京,没入深宫的女眷也都能得到解放…… 她鼓足勇气踏入暗中,忽见一黑影闪过,柳如蓁赶忙上去追。跑到巷子的岔路口,正想着要走哪边时,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故意捏轻着走的脚步声,还未等她回头,口鼻就被身后人用布捂住,她闻到一股浓烈的辛刺味,挣扎片刻后,全身无力晕了过去。 一名壮汉对身后几人道:“用木推车装着,再盖些东西在上面抬过去,别让人发现了。” 江全一行追一行喊,嗓子都破了愣是将人越喊越远,直至视线被人流所掩,又在街上寻了许久,也没再看见柳如蓁的身影,他便知大事不妙了。 千月楼,厢房里香薰缭绕,闷的宋宸有些心慌。 床上衣衫不整的稚嫩少女,双颊潮红,目中带着怯弱,楚楚可怜的模样直挠人心软。 宋宸走至窗前支开窗子,透了口气,才回到床前,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冷冷斜睨着道:“年岁不大,看起来的确是新人。” 少女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流泪,急忙扯着被褥盖在自己身上,害怕地往后挪。 见她呜咽着落泪,却没说一言一字,宋宸便知这些女子大概都是被毒哑了。 他收回弯刀,坐在椅子上,与床上的女子隔着大段距离,撩弄着自己马尾尾巴,放缓些语气道:“说不出话?那我来问,若是对的,你就点头。反之,便摇头。”说着,他又将弯刀拔出,同金鞘子一并放在桌上,狠戾开口:“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明日,千月楼的门牌上挂着的便是你的头颅……” …… 出了厢房门,方才那小二又急忙赶过来,笑脸相迎道:“公子眼光可真好,这新来的豆蔻少女可还满意啊?” 宋宸将一锭金子放到他手心中,喜眉笑眼道:“很是满意,只不过……”他啧了一声,有些不满道:“将才那女子还不够貌美,这,” 小二盯着掌心中的金子两眼放光,还未等宋宸说完,便识趣将宋宸往五楼带:“公子,也是新来的的,不过十六岁,样貌极佳,来来,这边请。” 宋宸跟上小二的步子,满脸笑容:“好。” 洛青城南边的九霄楼,邓凝和洪兴正在屋中,等待宋宸一行人返程。 “洪大人,这夜已深了,九殿下他们怎么还未回来?” 邓凝一脸担忧地看向洪兴,洪兴也有些担心的起身,徘徊道:“是啊,会不会是遇上什么事了,约好这个时辰夜话的,怎么还未回呢?” 昏暗屋中,焦急正弥漫,忽地门兀然被打开,江全火急火燎的闯进来:“殿下呢?” 邓凝立时起身,眉头紧蹙着:“九殿下和柳姑娘呢?” 江全急地跺脚,满脸通红:“哎呀,全怪我。柳姑娘跑不见了啊,我在千月楼里又寻不到殿下便回来了,怎么殿下还未回吗?” 话音未落,邓凝已脸色煞白,洪兴也是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 这时,宋宸从江全身后出现,一把抓住江全的臂膀:“你说什么?” “殿下你回来了啊。柳……柳姑娘她不见了……” 尽管感觉头脑昏沉,但柳如蓁也拼尽全力睁开眼,逼着自己清醒。口中被一大团白布塞着,她根本说不出话,也呼救不了。 自己身处在黑暗,狭小的屋子中,旁边堆着干枯的草垛,只有一扇天窗送来几分月光为她照明。简陋的模样,看着就不像是给人居住的,倒像是专门用来囚禁人的。 角落里传来一声抽泣,柳如蓁顿时清醒,目光转向那边。阴暗之中,隐隐绰绰能勉强看见,一名女子身着华丽却染上污渍的衣裳,缩在犄角旮旯里,身旁还有一个似是她的丫鬟,两人相互依偎着,嘴里也塞着白布,时不时发出悲哀的啜泣。 她心想着,这两名女子应该同她一样,都是被绑来的。因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住了,所以柳如蓁只好艰巨地挪着过去。 待到挪至缩在墙角的两人前,她已是精疲力竭。 墙角的两人惊惧地看着她,又害怕的往里边缩。 两位姐姐,别缩了…… 柳如蓁直了直身,拼命摇着头,想表示自己不是来害人的,是来救人的。 她们看到柳如蓁如此卖力的摇头,也稍微放松下来,没将才那般恐惧。 柳如蓁使尽全身力气抬起右脚,喉咙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大致意思是:“鞋里面的有小刀,快帮我拿出来。” 两名女子愣住了,起初全然不知柳如蓁是何意,但见她将这个抬腿的动作持续了这么久,其中一名打扮较富丽的女子终于是会了意,急忙用尽全力转身,看不见只能抓瞎的去摸柳如蓁的右脚,手被捆扎着不方便,费了好大劲才将小刀取出。 那是一把精细轻巧的小刀,只有巴掌大,刀身鞘子全为铜制,细薄如柳叶,却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7章 杨家·难眠夜 解救老婆进行时 夜半丑时,九霄楼,屋子中。宋宸总算冷静了下来,与三人面对而坐。 江全将柳如蓁跑失之事又仔仔细细与众人说了一遍。宋宸早该想到,柳如蓁的那副模样在人群中极其显眼,怕是在他离开之前,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想到着,宋宸攥紧手心。真不该,真不该离开的…… 一旁的邓凝眉头紧锁,轻声自语:“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洪兴叹了口气:“应当是那些匪徒故意设计的也说不定。眼下柳姑娘都还未归,怕是已经被贼人绑走了。” “你们去查,查出了什么吗?” 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宋宸才缓缓开口。 洪兴道:“今日我和小凝去了躺张辽那边,只问出他女儿张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杏花巷这一条有用的信息。后面我们又折回衙门,寻那位以血示怨那名女子的下落,不料……” 宋宸追问:“不料什么?” 邓凝叹息,接话道:“不料那女子竟死了。她名唤燕诺,先前她在衙门前,割腕引血,在白布上写下冤屈,却反被杨家状告其诬蔑。知府王越便将燕诺抓了起来,关进牢狱,今日我们去找燕诺时,只余一具颈缠白绫的冰冷尸身。当真是可怜……” “死了?”宋宸面无表情,半眯着眼:“赶这么巧啊,之前血书的内容是什么?” 洪兴看了邓凝一眼,他会意后将缩在柜子中染血的白布拿出,摊开在桌子上,那白布上的血凝固竭干,已是发黑。 江全将灯芯挑了挑,引过来替大家照明。 烛火的照亮下,只见白布上,用血歪歪扭扭写道:“民女本身洛青西角李匠人之女,夜中外出送物,半路却被歹人所掳。醒时在一厢房中,喉已难发声,老鸨逼我接客。偶然知身处杨家千月楼,楼中皮肉生意不断,专掳女子亦掳男子,送往楼中或卖到别地,今此拼死逃出,只为喊冤,民女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众人看完后,有人唏嘘,之后皆默了好一阵。 “明日去杨家。” 宋宸先打破了寂静。其余人皆点头赞成。 …… 囚屋中,三人本打算计划夜逃。但探查几番后,发现门被锁的死死的,从天窗往外看,屋外的路似乎也是曲折难辨方向,也不知屋外守卫松懈与否,若冒然闯出,说不定到最后就是死路一条。 逢日中时,外边的人便会送了饭食,解开她们手上的麻绳让她们进食,有人会在旁边盯着。 又听张芷道,杨家家主名叫杨振,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杨子青是将才大腹便便那位,而后面进来的高个子便是杨子文。 三人琢磨商量了许久后,柳如蓁提出要堵一把,张芷和晴儿两人也一致认同。 就堵杨子青或者杨子文两兄弟,来一个就好,这样她们就可以用柳叶小刀挟持其出去。 还要堵,堵宋宸一行人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加急紧细调查杨家。 尽管柳如蓁还不清楚此地具体在哪,但应该离杨家府邸不远,这也能解释夜深了,杨子青和杨子文还有闲情跑到这囚屋里来阅人。 如果,宋宸他们明日能去杨家府邸调查,为防止被他人发现,囚屋应会加强戒备,说不定,杨家两兄弟就会来。 “这真是一场凭天意的豪赌啊……” 可惜,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深夜静幽,窸窣蝉鸣,扰乱神思。三人皆无睡意,便围坐着聊起了天。 柳如蓁从两人口中得知,因张芷是商贾张辽的女儿,正值亭亭玉立之时,琴棋书画皆通,在洛青也算小有名气。杨家下人无意掳拐后才认出这是张家的大小姐,不敢变卖到千月楼,但也不敢将其放回。于是便计划着卖往别地,给富贵人家做小妾,而晴儿则计划卖于他人为奴。最近情势紧急,买家也就少了许多,所以她和晴儿还一直被囚在这破屋中。 听罢,柳如蓁愤懑骂了句:“杨家真是丧尽天良。” 张芷抽泣不断,丫鬟晴儿一面抚着她的背安慰着,一面气恼道:“从前老爷还想让小姐同杨家的长子杨说亲呢,两家还多多少少还在一些宴席上见过几面,没承想……” “没承想,他们私底下竟干尽恶事。”张芷接了晴儿的话,哽咽着,眼中闪过一丝难察的失望:“要不是待在这日久,还真发现不了是他们杨家的人。从前见那杨子文还觉着他人品貌不错,现在想起当真是我瞎了眼了……” 三人一言一语,聊至天将明。柳如蓁从聊天中抽丝剥茧了很多有用的点,脑中记得太满加上整宿未眠,已有些晕乎乎的。 可她不敢睡,张芷晴儿亦是如此,赌注还在进行着。 朝晨日光,爬上杨家如意朱门。一行已在外头等候许久。 杨家下人急急跑来,歉意迎接着:“让各位大人就等了,来来来,这边请。” 由宋宸领头,邓凝跟随其后。洪兴和江全今日未与他们同行,而是另有安排。 宋宸三人落座正厅后,杨家家主杨振才迟迟而来。 邓凝先起身温和有礼,与杨振道:“这么早来叨扰杨家主,邓某等人多有愧意。” 杨振向邓凝回礼。在旁的宋宸这才慢慢起身,冷不丁“嘁”了一声,杨振疑惑看向他:“这位是?” “邓大人的侍卫。” “哦。不愧是皇都来的贵人,连侍卫都生如此俊秀。杨某有失远迎,山叔,上茶。” 杨振粗眉鹰鼻,铜黑肤色,脸颊瘦削,双目细长却深邃有神,一股狠厉藏在眼底,满脸严肃之情与邓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光看面相,宋宸就觉得他定不是什么好人,讲出来的话也几乎是在打太极避嫌,也就懒得同他费口舌。 于是借了个由头便跑出去,探查一番后,便发现,杨家府邸的后门有条小道,径直走一会,再左拐个弯,便是杏花巷,巷子深处有一排平房,外边看着破旧不堪,根本不像给人居住的,平房周边有不少小贩和店铺,却无人叫卖,几乎都持着戒备的目光四顾。 宋宸徘徊,与昨日千月楼几位女子所说的线索结合,心中已有答案。 “哎呀,你没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8章 混战·染鲜血 多灾多难的…… 柳如蓁挟持着杨子青缓步行至巷中,杨家那些奴仆见自家少爷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杨子青瑟瑟发抖:“你……你别杀我啊,我爹可是杨振……我叔叔可是洛青衙门的主薄……我……” “闭嘴。”柳如蓁听罢,手中小刀更是往他脖子上一挺,对围着她们的奴仆道:“退后一步,开条路让她们二人走,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就等着你们家少爷命丧黄泉吧。” 众奴仆只好乖乖听她的话往后退,不在围困的死死的。 “好。”她勉强漏出庆幸一笑:“你们快跑。” 话音还未落,张芷和晴儿两人紧牵着手从她身后跑出,再跑远,一些奴仆欲去追,但立刻被柳如蓁喝止住了:“敢走一个人,杨子青便死。”众奴仆听了她的话也都弃了去追的念头 柳如蓁知道,她声音虽有力,心里却是发憷的。往日这只手拿着最多的便是笔,她还是第一次拿起小刀挟持他人。当下只能保佑张芷能带人来救她,救被囚困的其余女子。 两人慌不择路,恰巧跑到了杨家后门,见几名穿甲佩剑的士兵往杏花巷方向赶,恰巧领队的头就是江全,张芷见他们如见救世佛祖,不顾狼狈上前拉着晴儿跪求道:“各位军爷们,救救我们,救救柳姐姐!” 邓凝闻声而来,同江全将他们扶起。听到柳如蓁有危险,邓凝便心如火灼就往杏花巷方向赶。 江全吩咐,让官兵将张芷和晴儿安顿好,张芷却执意不肯一定要跟着过去,晴儿也称要随自家小姐去。江全拧不过她们,又不想浪费时间便答应了。 此时宋宸也擒着满身染血的杨振走出,看他走得慢,猛地踢了他一脚:“走快些。” 杏花巷子中,柳如蓁也踢了杨子青一脚,这大胖小子被刀抵着都还不老实一直动来动去,时不时还冒出几句疯话。 巷子内的那些店铺,小贩皆是杨家的奴仆,见自家少爷被挟持,囚禁的女子又跑了,有的便打算回去通知老爷,有的则拿起刀剑,慢慢的围了上来。 遭了,怎么张芷还没将人带来。眼下自己势单力薄局面也撑不了多久。 “杨子青的命还在我手里,都退开!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 后边传来冷不丁一眼,还未等柳如蓁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利剑已经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姑娘,要不然如何?怎么不往下说了呢?” 杨子文手中力道加重,利刃已经划破她细嫩的皮肤,丝丝血红渗出,旧伤未好又舔新痕……只能怪自己命苦,让脖子遭老罪了,也也怪自己疏忽,将杨子文这人给忘了。 杨子文不比杨子青,这人看起来就比较灵光聪明,不似杨子青那般傻愣模样,刚才他去后边巡视,挟持之事发生后赶回这边却没有贸然出来,应该是在等待时机吧。 “公子手下留情,我这就放开你哥。”如今情势对她极其不利,她还是怕死的,也没有和杨子文犟就松开手。杨子文在她松手的刹那也将她一把掳了过去。杨子青获救后立时躲开,然后顺势将她手中的柳叶小刀夺走。 “放开她。” 慌乱间,她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看去:“宋宸……” 宋宸与邓凝,江全三人赶来,后面是紧随着一大群官兵。杨子文和杨子青看到自己血淋淋的被将才巷子中那名少年挟持着,都失色惊呼道:“爹!” 只见宋宸拿着弯刀,手起刀落便往杨振腹部插去,众人皆一惊,杨振也痛苦发出瘆人惨叫。但那弯刀其实并未贯入腹中,宋宸将力道控制的恰好,刀尖浅入腹,那就是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如若不想这老不死的出事……” 他咬着每一字每一词:“就给我放了她。” 两大波人在灼日头下僵着,谁也愿退一步,但谁也不想让一步。 杨子文开口提要求,打破此僵持不下之局:“先放了我爹,我便放了这位姑娘。” 宋宸冷笑一声:“真是可笑,打哪来的短命鬼同我提条件?你爹血都快流干了,还挟持着一个姑娘作甚?难不成,你巴不得你爹赶紧死吗?” 杨子文:“你!” 一旁的杨子青已经着急地哭出声:“子文,爹留了好多血,快救救爹。” 杨振虚弱念着:“救……救,我。” 又陷入僵持之中。柳如蓁能感受到,杨子文扼制住她的手劲也不似刚才那般狠,而是越来越松,看来身后挟持她的人,也知今日不论如何都是司局,开始心慌,些许撑不住了。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目光定神时,不经意的一瞥,见在层层官兵后方的邓凝绕到江全身边,在他耳畔低语。旋即江全同几名官兵不知说了些什么,一把弓弩就向他递来。 正思忖着他们要做什么,忽见邓凝盯着自己,目光相撞后,他露出令人安心的浅笑,口中喃喃着,柳如蓁虽听不清,但她却看得懂,邓凝是让她蹲下。 会意后,柳如蓁张开嘴用口型回了几个邓凝:“好。”,随即趁着杨子文还在发慌,她赶紧使力推开扼制住她的手,抱头蹲下。 利剑“咻”的一声划破长空,刺入杨子文胸膛,他满目惊讶,剑从手中滑落,然后倒下。霎时间,两批人已是兵刃相见。混乱交战中,柳如蓁捂着将才因蹲下被剑划伤的脖子忙忙起身,准备逃离,却不料被从身后窜出的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转头一看,竟是杨子青怒目而视,拿着剑刺向她。她想甩开他的手,可力气终究不足。一剑朝着她劈来,她为了保命只好用手臂去挡,可突如其来的一剑却替她抵御住了危险,一个快速的转剑也将杨子青的手臂割伤。 得救了,她回眸一看,些许吃惊:“邓凝?”她倒不是惊讶来救她的人是邓凝,而是惊讶邓凝什么时候会用剑了,还用得不赖。 “柳姑娘别害怕,同我走。” 邓凝小心地将她护在怀中,执起利剑闯出重围,将柳如蓁掩护到一块无人且空地。 “你的脖子……”说着,蹲下挥剑割裂一块长长的丝衣角,再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9章 送药·悬案解 换衣服你也…… 未时末,赤日下一片赫赫炎炎。因前两日之事柳如蓁已经是身心俱疲,今日这一觉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午后才醒。 这一夜睡的其实并不好,稍微动动,脖子上的伤便会发疼。 “三道伤口,又是夏日,应该没那么快好吧。” 说着,拿起昨日从医馆带回的药酒。 大夫说如今是夏日,包扎的话会闷住伤口,易致其生炎症,于是便给她开了瓶药酒。据说极其有效,用几次过后伤口便会结痂,还不易留疤。 她打开药酒瓶盖子,将药酒往茶壶里撒了一半。 “唉,这次恐怕要苦了我这多灾多难的脖子了。”叹息间,屋外传来轻轻扣门的声音。 “进。” “柳姑娘。” 只见邓凝手里拎着一牛皮纸扎的满满的纸袋。 柳如蓁起身上前相迎,邓凝将纸袋递给她:“担心天热姑娘没胃口,就买了些比较清爽的糕点,姑娘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你,邓凝。”她接过后便立刻解开细绳,尝了块:“嗯!好吃诶,是龙井茶味的。呐,邓凝你也尝尝。”说着拿起一块递给邓凝。 “多谢姑娘,喜欢便好。” 两人吃着糕点,糕点有些干,柳如蓁吃了几口就被噎到咳了几声。邓凝见了忙倒了杯茶给她。柳如蓁没想那么多便接过,准备下嘴时才想起来自己将才往里面倒了药酒。 顿时放下瓷杯,见邓凝有些不解看着她,尴尬笑道:“额……这个茶放久了不能喝了。” 邓凝一笑:“是我疏忽了,姑娘在这等等我去让人拿一壶新的过来。待会……有些事想同姑娘说。”他一面说一面起身,正欲推门而出时,门却先被打开。 宋宸倚在门边,抱着双臂道:“柳姐姐可让我好找啊。” 闻声,柳如蓁起身:“九殿下……” 邓凝见是宋宸规矩对其行礼。柳如蓁见邓凝面上闪过几分疑惑,想与他解释,但又碍于宋宸还在这,便只好道:“茶水就不用了,邓大人先去忙吧……多谢邓大人的好意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好。”随后离去。 邓凝离开后,宋宸便进了屋中,柳如蓁见他满目倦色,神情恹恹,应当是刚处理好杨家和王越的事。不知处理的如何,这几日太多事发生了,她都差点忘了皇帝要她办的事。 “等下我想去一趟衙门那边。” 宋宸未应,径直向她走来,将一小瓶子放置桌上:“脖子好些了吗?那日让江全去买了这个,但忘给你了。” 又是药?柳如蓁还是接过并道了声“谢谢”。 宋宸轻笑道:“呵,收的这么不情愿,看来有了邓大人相助,你已经不太需要了。” 柳如蓁学着他一笑,语气戏谑道:“殿下送的东西我岂敢收的不情不愿呢,只是这药暂时用不到。” 她顿了顿,又问:“衙门那边事情处理的如何?洪兴还在那吗?” 宋宸答:“在,从昨日早便一直在那看着王越。” 柳如蓁思虑着,试探道:“这次圣上调派了这么多官兵随我们来洛青,只怕是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要除掉杨家和王越这个知府,以此杀鸡儆猴吧。” 宋宸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点尾巴就会被有心人抓住,不过他们也都是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罢了。” 露出尾巴就会被有心人抓住,那要藏多深,才能安然无恙呢…… “等下我们去一趟衙门吧。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个证人。” “嗯。” 柳如蓁走至床边:“那你能在外边等我一下吗?” 察觉她语气沉重,宋宸凝眉:“你要干嘛?” 她换轻快的语调调侃道:“嗯……我要换衣服,殿下要留在这看吗?” “你……” 看见宋宸羞的哽在旁说不出话,绯红爬上他的耳后,后又气冲冲的甩门而出,柳如蓁不由得捧腹笑,心想:“没想到宋宸还会被气的说不出话。真是好玩。” 开怀笑过后,柳如蓁收了收心,从枕下摸出那把鎏金银短刃,拔出架在自己脖子上,对着其中一道最深的伤口,试着轻轻一划。 “嘶——” 那短刃锋利异常,只是轻划过皮肤,伤口立马破裂流血。 忍着疼,闭上眼,又用短刃深深划过另外两道旧伤。 流出的热血散发出丝丝腥味,她有些发晕,但还是撑着拿起备好的白布擦了擦脖子,上了些止血的药粉,再拿纱布简单包扎起来。 “好丑好怪啊。”柳如蓁嫌弃地看着铜镜中裹得像粽子般的脖子叹气。 “你换什么衣服换的会有血腥味???” 门不知何时被推开,宋宸踏着大步径直走来,看着她脖上被染红的白纱布面色一沉:“你干什么了?”瞟了一眼桌上带血的短刃,霎时间便明白了大半,拉起她手腕:“和我去医馆。” 柳如蓁没什么力气甩开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扯着他衣袖轻轻道:“去衙门,不要去医馆。” “……好……” “宋宸,帮我拿一下柜台里的本子呗。” 那本子的记录停在了昨日混战之际,今日她将那本子带到衙门便是要将破解杨家和王越勾结一案的详细记载下来。 马车内,宋宸盯着她手里的本子问道:“你将自己划伤不就是为了以此借口混过老疯子的盘问吗?怎么还要费心思去记这些东西?” 车时不时震一震,弄的她有些头晕,合起本子后她也懒得和宋宸解释,只是淡淡道:“殿下莫忘了我们柳家是从前在朝中是做什么的了。” 她记这个不仅是因从小助父亲修史养成的习惯,也是因此次是她作为当事人,参与了一场真事。从前修史时,也都只是在前人留下的史料文书上基础上修修写写,或是将他人口述记下来。但这次,她能亲历此事,再用笔墨如实的写下来,对她而言,是种身处历史难以言喻的感悟。 而且,她也想看看,皇帝让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否真如她所想一般。 神思恍惚了许久,马车也到了洛青衙门口。宋宸伸手过来想搀搀扶着她进去,却被她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章 返程·夜色沉 有些事开始…… 聊了几句后才知,她们是作为证人前来问询的。为了感谢柳如蓁,张芷热情邀请她与几位大人去张家做客。但都被柳如蓁和邓凝委婉拒绝了。 无奈,张芷也只好作罢,但柳如蓁因护着她们逃跑受了伤,她始终是过意不去。于是,当天夜里,便送来谢礼。 九霄楼门外,停着辆装饰贵气的马车,张芷站在马车前侯着柳如蓁。柳如蓁得知后,便匆匆下了楼。 “柳姑娘你来了,晴儿你去将我给柳姑娘带的礼物拿下来。哦,寻安,你打着灯过来我们这边吧。” 寻安? 马车前,一男子打着灯笼绕过车头走来,待走至她们面前时,男子的脸也清晰可见了,那是一张左眼上有道狭长的刀疤的脸…… 柳如蓁上前一把握住他手腕,生怕他再跑掉:“你是刘家的人?” 那名被称作寻安的男子满脸不知所措:“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的姓李,名唤寻安。” 他眼神中尽是陌生,倒像是从未见过柳如蓁一般,也听不懂她在问些什么。 不可能,这么明显的一道伤疤,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你不记得了?还是在装傻充愣?我问你,前几日你有没有去过千月楼?” 李寻安万分不解她话中意,解释道:“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啊?小的前几日的确去过千月楼,不过都是我家老爷吩咐的,因实在是太担心小姐了,便派了家中下人去杨家各处地产查看。小的呢便是被安排去千月那边的。” “不可能,你绝对是刘家的人,为什么不肯承认?” 柳如蓁握住李寻安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张芷见情况不对,上前打圆场道:“这世间相似之人不在少数,柳姑娘可能是真得认错了。”她一顿,又道:“姑娘的脖子似乎又开始渗血了。” 问言,柳如蓁立马松开李寻安的手去摸,果然裹着脖子的纱布上有一块已有些湿湿的。应该是将才反应过大伤口裂开了。 “没事待会回去上点药便好……” 还未等说完,她就被张芷拉到离马车较远处:“晴儿,将盒子拿来。” 晴儿呈上一精致的方形木盒。张芷将那木盒交给柳如蓁,担忧道:“柳姑娘,里面是一些治伤的药,用了就不会留疤的。” 虽然眼下暂时用不上这些药,但柳如蓁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多谢你了。” “还有,张芷虽不知柳姑娘在查什么,但你若是觉得李寻安这人有问题,我可以帮姑娘查。” 张芷的目光真挚,但柳如蓁却摇摇头。她并不想让无辜之人牵扯进朝廷纷争之中:“查便不用了,可以麻烦你将他何时入张家为奴仆和他中有何人大致同我说说吗?” 这让张芷有些为难了,其实她也是今日才与李寻安有接触。 “这样,明日我再给你答复如何?” 柳如蓁谢过张芷后,因怕打草蛇惊,又去同李寻安道了歉,说是自己近日疲惫眼花认错了人。“误会”解开后,已是夜深,张芷也坐上马车归家了。 怀抱着药盒,长叹口气:“我何德何能啊。”正欲转身回客栈时,忽见一黑影急急忙忙地蹿进了九霄楼后边的那片小竹林中。 “将才那是,江全吗?”柳如蓁眉头紧锁,蹑手蹑脚的跟上前去。 今夜明星捧月,有些许懒懒的风拂过,除去炎夏的闷热。柳如蓁躲在一片竹林后,借着洒落人间的浅浅月光,她看清了暗中的三人。 其中有两人与她相熟,一是宋宸,二是江全,另一名是面生的人,他腰间配着长剑,站在宋宸侧小声道:“此次洛青之事,殿下处理的可真是速战速决啊,罗大人为此很满意,想必钦安宫那位亦是如此。” 宋宸道:“老皇帝有意与我修好,虽还不清何因,但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坏事。还有,王越一派倒台后,知府位置谁顶上,罗大人是否已备好有意的人选?” 那人回道:“这个殿下就不便操心了,自然是我们的人。” 在旁的江全不知为何“啊”了一声:“该不会又是年过半百的老臣吧。圣上对他们皆是眼不见心都烦的,能同意吗?” “小声点。”宋宸皱眉低喝,接着又道:“不过江全说得有道理,即便是罗大人去上荐,老皇帝也未必会同意。” 江全委屈地点点头:“是啊,特别是在元京和朝中的那些个大臣。哎呦,韩显你是没听殿下说,那晚圣上见了仲大人突访钦安宫,脸拉的有多长呢,啧啧啧。” 韩显笑道:“放心,这次是新鲜血液。届时殿下便会知晓了。” 宋宸拍了拍韩显肩膀:“嗯,那这事便交予你们来办了。这快到祭祖大典了,上次与罗大人计划之事……可莫要忘了。” 听三人聊得也差不多了,担心被发现,柳如蓁赶紧轻手轻脚地离去。 韩显瞟了眼竹林后,疑惑道:“殿下真得没事吗?” 阴暗中,宋宸眼神愈发森冷:“这个小插曲就不用同罗大人禀告了。” 从竹林回到客栈的房间后,柳如蓁在震惊之余,还感到几丝恐惧:“罗大人,宋宸背后之人,莫非是当朝宰相罗正……” “他如何能,搭线上宰相。” 不过是深宫中的无名小皇子,不,宋宸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其实从初见时,柳如蓁便觉此人并非同传闻中那般是不受宠的幺子。 异于其余皇子,宋宸未行冠礼,母妃又早亡,理应居住在皇子所,但怪的是他却能独住一宫殿,不如说皇帝待他不薄才是。 还有御史中丞仲元恰访钦安宫,在朝中如此有名望的老臣,不知何因却向着宋宸。 此中缘由,真是耐人寻味。 心中思忖,伤口又隐隐作痛,柳如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丑时才睡下。 后面的两日柳如蓁又去了几趟衙门,将此案又补了些细节。这两日也没见到过宋宸,跟人间蒸发似的,她还想问他一些事却寻不到宋宸身影。 在衙门时,几乎都是邓凝在陪着她。之前邓凝说有话同她讲,但柳如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章 皇权·迷雾揭 这是你欠我…… “什么?宰相罗正?”柳如蓁蓦的怔愣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在记忆中,柳家与罗正素日里并无往来。 邓凝想了想:“柳家在朝中素有名望,世代为皇家修史。罗大人是贤臣亦是能臣,应当是不愿见大庆的史学人才折损吧。” 道理是如此,但柳如蓁想起了那晚听到宋宸与其余二人的对话,也是提到了宰相罗正,而且宋宸与罗正看着关系匪浅,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姑娘现下是在钦安宫侍奉天子吗?”邓凝话锋转的突然,这么一问,倒将她恍惚的神思扯回。 柳如蓁点头,将她在宫中处境与邓凝大致叙述一番,只是将她与宋宸结盟之事掩盖了过去。 怎料,邓凝越听脸上的神情就越发不对劲。眉心久久未能舒展,柳如蓁见状,担忧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劲么?” 邓凝缓缓说:“姑娘尽量不要在钦安宫待太久,恕我直言,圣上……并非什么圣君。” “这个我清楚。”她当然明白,所以从她察觉皇帝软禁她开始,便一直想着如何能逃离,她与宋宸结盟,也是有这个考量。 此次洛青之事她也算是立了功,若能借题发挥,那么离开钦安宫并不是什么难事。 “姑娘可知一些有关圣上的传闻。” 闻言,柳如蓁警惕看了看四周,马车还在行进,她压低声道:“可是乙卯之变,前朝废太子自刎于瑶光寺……” 邓凝比手示意她噤声:“嗯,虽是个传闻,但也是大庆的心结,后世用来诟病圣上的利刃。” “姑娘知道便好,若此事是真与圣上有关。那么他将你留于钦安宫,很可能是想利用你用笔墨为他掩盖此事。姑娘应该比我还清楚,史馆修史,对近两朝的修编总是被叫停。” “嗯。”柳如蓁也知,皇帝将自己留在身边定是她有利用的价值。 历朝历代,帝王不能干涉史官修史。而史馆中,每次有史官提出修编前朝史与当朝史时,皇帝都会先同意,后又再以各种理由叫停。断断续续下来,史馆也修撰不到什么内容。上次修国史,柳如蓁还在史馆助父兄修编,只是柳家获罪后,皇帝也将修国史之事喊停。 如此看来,当年还是安王的皇帝宋鄞,与乙卯政变与太子自刎脱不了干系。毕竟,他是这场宫廷政变的最大的赢家。 “邓凝。”柳如蓁不敢再往下想,看了看眼前温柔如清风,听到她唤他名后面带浅浅笑的男子,喉间不由一哽:“不要再往下查了,你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郎,仕途一片通达,没必要,没必要,去趟这滩与你无关的浑水。” 邓凝轻笑一声:“不必为我担心,父亲也想让我在北狱寺多些锻炼。” “可你从前不是说过,想入弘文馆吗?” 他低下眼眸,面容依旧淡然:“邓某才疏学浅,若想入弘文馆还是得历练几番才好。” 新科进士一甲,位列探花,入翰林院,弘文馆本就是易事,邓凝学识渊博何来才疏学浅一说。 柳如蓁正欲开口辩,却被邓凝先行打断:“回到宫中,若圣上要姑娘做什么,不管怎么样,都答应着先,莫与圣上逆着。” 为不让邓凝挂心担忧,她顺着他的话道:“我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邓凝道:“此番一别,姑娘定要,好好保重。” 洛青城与元京相离不远,行了一日光景,不到亥时便回到了大庆皇宫。 翌日,皇帝在宫中给宋宸办宴洗尘,原是邀了柳如蓁,但因脖上伤口发炎,且她还不想这么快面对皇帝,便推托了。 宴席快要结束时,她让朱嬷嬷将宋宸叫到了西阁子后边的夹道,那里人稀,花遮柳隐,不易被察觉。 “殿下与罗正大人相熟?” 宋宸见她直言不讳,也没绕弯子:“嗯,那晚你既都听到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接下来,如果老疯子让你做什么事,你答应便好。” 柳如蓁喃喃自语:“又是这句话。” “你在小声嘀咕什么呢?听着,别出神了。近日朝中一些老臣会上书提修国史之事。老疯子此番派你去洛青也是想探探你的忠心,让你有个功他好找理由抬你,他想让你帮他做事,祭祖……” 柳如蓁打断道:“让我他按照他的意愿修史,篡改史实吗?乙卯之变的传闻应当不是空穴来风吧,是真实发生的吧……” 宋宸避开她的目光,以无言默认。 她语气一沉,低着头,目光却坚毅:“宋宸,我做不到……你我都知道,泰乾年间的乙卯年,发生了什么。” 乙卯年仲夏,先皇开始怪病缠身,入秋时已然病入膏肓,挨到可初冬后不久便逝去。随后留下遗诏封安王宋鄞,也就是当今圣上为天下之主。先皇驾崩不到一日,曾经最有威望的嫡长子,亦是废太子的宋定宁,自刎于瑶光寺。 尔后,坊间便有安王宋鄞为夺皇位,私篡遗诏,逼死兄长的传闻。又有传闻言,宋鄞登基后,暗中将废太子党全部诛杀,将近千人死于此清剿中,血流成河。 此后,乙卯年之事传闻便不再有,此事亦成了朝中禁忌。史馆修撰国史之事,也停滞不前,馆中的史官包括柳如蓁父亲柳丘只能修编一些古史。 柳丘位居史馆最高位,几乎每年都会上书提及此事,皇帝自然面上同意但待他们有所行动时,又制止。柳如蓁也听柳子云说过,从前只是以为皇帝有他的考量。可她却没想过,传闻竟是真的。 “乙卯年之事若为真,我做不到替他美化罪孽。天下史家,但凡存公心者,皆做不到。” “可柳如蓁你要明白,这由不得你。” 宋宸面上表情凝重起来,盯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辨,一字一句道:“被流放在房陵的柳家人,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这是圣命。” “圣命……”柳如蓁一把抓住宋宸:“他要拿我家人来威胁我!是不是,宋宸!” 少年沉默,任由她紧拽着自己的衣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章 宋科·旧皇孙 不是谁都想要…… “只是奴婢没能尽心尽力,受伤后休息了几日,便没太留意九殿下行踪了。就连记录洛青之事,也是几位大人和殿下一直在助我。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圣上责罚。” 她鼓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又假意露出愁色与愧疚,欲再跪下,却被皇帝止住了。 “朕知你对朕是忠心,这次也苦是你了。”皇帝脸上并无愠色,却也没太多其它表情,让人难读:“无妨,朕也信宸儿。他此番做的不错刚给他赏了许多东西,朕也赏你。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柳如蓁不顾阻拦,跪地叠手一拜:“愿圣上念奴婢此次有功,让奴婢以功抵罪,将因罪入宫的柳家女眷,悉数遣送出宫。” 皇帝眼尾上挑,有些不可置信道:“怎么不为自己求些东西?” 柳如蓁摇头,发自真心愧道:“她们年华正好,却因我一人没入深宫为罪奴,此次求圣上放她们出宫,也算是为自己求一个安心。” 她内心也没有底,皇帝能不能答应,这次也只能赌赌,赌能否先将辛奴局的女眷们送出宫,这样便可以保她们安然无恙。 听罢,皇帝没有立马回应,也没有像将才那般来扶她起身,而是在她面前缓缓踱步,似乎还在思索着。 “朕见你是个有心的孩子,罢了,便允了吧。” 柳如蓁心中已是欣喜万分,面上露出喜色,深深一拜:“奴婢谢过圣上!” 皇帝还另赐了一些药,李全得令后欲派人去太医院取,柳如蓁忽而想起还在受罚的庆德,便想让庆德戴罪立功接下这份差事,也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于是打听过后,柳如蓁特意绕道去了小厨房。 “姑娘,你怎么来了?” 庆德跪在狠毒日头下,晒的满脸通红,脖间全是热汗,左摆右晃的。 柳如蓁将在旁监视庆德的老太监叫过来说明理由,老太监便退下了。 她这才走上前:“起来吧,得了李公公的令,让你去太医院帮我取东西呢。这是犯了什么啊?” 庆德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忍着手上伤痛对柳如蓁感激一拜:“多谢姑娘好意,庆德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别同我客气了,快起来吧。” 了解过后,才知将才宴会上,皇帝因为只花瓶摆错了地方,发了一通脾气。那花瓶原是藏着好好的放在库里,布置时庆德见那花瓶新的很,也精致的很,就将它拿出来摆上了。 “花瓶……”柳如蓁一思觉着不对劲:“那花瓶现在是放回偏阁的库里了吗?” 庆德点头如捣蒜:“嗯嗯,那花瓶可怪了,不过也是好看的我才将它摆出来的……” 柳如蓁记下后看着庆德血淋淋的手,不忍心问:“还能去太医院拿药吗?不如……” 庆德立时打断:“能能能,用双臂捧着我都给姑娘捧回来!” “好,拿回的药我们一起用。” 宴会一结束,宋宸就拿着皇帝赏赐的令牌匆匆出了宫,在江全的掩护下,与韩显接头来到了宰相府中。 罗正此时正在书斋中,翻阅着房陵那边寄来的书信,正思量着,宋宸便疾步走了进来。 “是殿下来了啊,老臣有失远迎。”罗正眉宇稍松,起身相迎。 宋宸却是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大好朝他行了一礼:“皇帝命大人去迎回柳家的车马,眼下到了何处?” 罗正摆手,将其余人屏退:“还在崔凤附近徘徊,不过五日,便会回京。” “能保障柳丘他们安全吗?” 罗正因年岁已老,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殿下放心,目前来说圣上不会对柳家做什么出格之事的。” 两人坐下后,罗正给宋宸沏茶,宋宸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端来的茶,淡淡开口:“其实晚辈一直不知,大人为何会找上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若要与虎谋皮,二皇子宋烨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罗正听后苦笑着连连摇头:“殿下错了,错了。” 宋宸不解:“请大人指点一二。” “老臣已是位列宰相,权势早已不是心中所求。”罗正摸着发白的长须,目光看向窗外,两眼空空:“况且,殿下并非无权无势,老臣能看出,圣上是真心喜爱殿下的。” 宋宸冷哼一声:“他不过是忌惮宋烨年纪轻轻便权势双收,朝廷百官心中,皆将宋烨奉为太子人选。这恐怕……令他想起,他那自刎于瑶光寺的王兄吧。” 罗正有些感慨:“殿下长大了,看的很清。至于二皇子北静王,他与圣上在洛青之事就生了分歧,这段时日,钦安宫那边传唤王爷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宋宸打趣道:“既如此,他来扶我这个幺子。不过是看在我母妃的旧情,且剩下几个皇子皆是碌碌无为,游手好闲之人。你我都知,做这些皆是帝王权衡之术罢了。” 罗正听他完他这番话后,似是松了口气,抬眸注视着他:“殿下对圣上当真是没有一点情分么?” 霎时间,少年收起面上的笑意,留下晦暗不明:“没有。” 罗正知眼前人有心结,正欲开口时,韩显在书斋外轻扣着门:“大人,侍御史宋大人来了。” “进。” 一位身着素衣的青年拱手对他们行礼:“微臣宋科,见过殿下,见过大人。” “宋定宁后人?” 宋宸这一句毫不避讳,听的其余两人皆是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三人面对而坐后,宋宸抿了一口茶,笑意浮上眉眼:“怪不得罗大人如此肯定,当年乙卯之变并非传闻,想必光是寻人也寻了许久吧。” 他说话说的直,半点弯子都未绕,宋科闻言面色稍变,却还是彬彬有礼:“微臣销声匿迹日久,罗大人耗费了许多心思才寻到微臣的,对乙卯年之事,罗大人也是近日才知其中细情,并非是有意隐瞒九殿下的。” 宋科本名宋鞅,乃前朝太子宋定宁一个不起眼的庶子。乙卯之变发生时,宋鞅才刚过舞象之年不久。那年瑶光寺中宋定宁自刎后,宋鄞便带着官兵去东宫清理门户。为救宋鞅,他的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章 祭祖·双联瓶 傀儡史官的诞…… 她与邓凝相对而坐尽管心中焦急,但却不敢流露出来。 柳如蓁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邓凝面色淡淡,正襟危坐,也同她一样等候着帝后的圣令。 “朕听闻早年你们在宫邸学时便相熟,时常谈论诗赋与学识。” 柳如蓁和邓凝都忙回道:“是。” 皇帝看向她,朗声道:“邓凝是年少有为的探花郎,你也是才华兼备,好一对才子才女。” 虽为夸赞之言,却听的柳如蓁毛骨悚然。她与邓凝相识相熟之事宫邸学的同窗们都未必知道,而皇帝却了如指掌,显然暗中将她调查的很仔细。 皇后见二人都有些紧张,含笑起身走了下来,往柳如蓁方向靠近,停在她面前,盯着她柔声细语:“你们也别绷着,今夜让传召二位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们为不久后的祭祖大典撰写祭文。” 皇后这一言,似乎明白她在忧虑着什么。 她起身行礼,抬眼瞬间,从皇后的目光中读出安定。让她放下了悬了半日的心。原来是她过于紧张,多心想错了。她还以为帝后此次将他们叫来,是为了修国史之事。 然而,在正殿的半个时辰里,几乎都是在商议祭祖大典上祭祀文和该注意的地方。 邓凝虽然就坐在她对面,帝后二人是不是也会点一下两人,但全程除了就祭祀文互换了些意见,此外几乎没有过多的交谈。柳如蓁能看出来,邓凝也尽量与她保持着距离。 最后皇帝也决定,让她和邓凝这几日在前往著作局撰写祭祀文。届时大典上,由邓凝来诵读祭祀文。 大庆的祭祖大典并非每年都有,按大庆的律例来说,当是五年一举。但皇帝宋鄞登基后因非议颇多,在位十年来,从未举行过祭祖大典。所以这也是他首次以天子身份主导大庆的祭祖典礼。 祭祀文本改是由著作局里的著作郎编写。而此次祭典,皇帝似乎极为重视,也极为担心,才叫了两个看似好控制的年轻人,接手撰写祭祀文这个摊子。 从正殿出来后,宫中早已下钥匙,柳如蓁奉圣命持令牌将邓凝送到宣武门前。 她冲着邓凝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还是祝贺你成功升迁。” “还有,祭祖大典上,别替我说任何一句话。” 想了想,应当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便作别“夜深了,也别逗留了,快回去吧。” 说罢,柳如蓁转身离去,邓凝将她叫住:“柳姑娘,令尊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令尊说‘莫要挂心,将自己的路走好便是’。” 她身形一顿,眼眶湿润,没有回头,道了声谢,提着灯远去。 祭祖大典前半旬,她和邓凝一直在著作局撰写祭祀文,皇帝又是派庆德庆海在旁边守着。上次送了一份恩情给庆德,庆德便与她走近了许多。平日里与两人相处的也是极好的。但柳如蓁心中没底,也不敢赌人心。 他们两人终究是向着皇帝的,所以她与邓凝也不敢说些别话,在著作局偏房中将祭祀文撰写好,修修改改了几番,直到皇帝心满意足,才算是彻底完成了。 半旬说着长,其实不然,过的极快。后日便是祭祖大典。这半旬里,宋宸与几位皇子都在忙于祭祀之事。她也没见着宋宸一面,倒是天天收到他拖朱嬷嬷捎给她的书信。信中的内容都极其简短,无法是让她不用担心家人,还提到了有关宋科之事。 信上还说,他已经让人帮柳如蓁去查李寻安的踪迹了。 看来宋宸做事还是可信的。同以往一样,她将将信纸撕碎丢入茶壶中。起身往屋外走去。 信中宋宸提到了一件事情,倒是提醒了柳如蓁。她差点给忙忘了。 原来那日洗尘接风的宴会上,宋宸也察觉到了皇帝见到那花瓶时,异常过激的态度。 夜里柳如蓁看不真切,稍稍走近后,见四下无人,才将库门打开。那钥匙是她向庆德要的,只说圣上托她去库子里拿东西,庆德也没多问便给了她。 按庆德所述,宴会上误摆的是一个双联瓶。 柳如蓁掌着灯往放置花瓶的柜子上靠,阴晦烛光下,一怪异的花瓶映入眼帘。 双联瓶?!上面好似还画了些什么。她将花瓶扭转过来,细细一看,两只交连相容的青釉瓶身上,画着一幅美人图。 绰约多姿的女子静坐在梅花树下,抬头望着弦月……瓶身还题有诗:“落月孤倚,相思愁肠。” 她心想,这应该是梅妃吧。皇帝不让庆德拿出来摆着,应当是不想睹物思人。 “嗯?等一下” 她还以为她是眼花,将蜡烛又凑近了些后,发现瓶上美人姣好的面颊侧,竟有一小痣。 “脸颊有痣。”她又小声呢喃自语一遍:“脸颊有痣……刘氏,梅妃……” 熄了烛火,柳如蓁忙着往回走,将藏在屋中的散页翻出。 梅妃无名无姓,宫中人也不清楚她身世来由。按理来说,每位入宫的嫔妃都会记录在册子上,若不是有人故意隐瞒,一位宠妃,怎么可能连打哪来都不知? 前朝宰相刘宁之女刘氏是经宦官之手进了宫,从此便是销声匿迹,杳无音信。可宰相之女不可能入宫为奴,可她成为嫔妃,那一切也都说得过去了。 而且,宋宸脸颊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痣…… 倘若,梅妃和刘氏是同一人的,许多事也说得通了。 “不对。”柳如蓁想起皇帝为梅妃办的诞辰宴是在春日,而散页上刘氏却出生于冬日。出生月份对不上,或许那诞辰也是皇帝为了掩盖梅妃的身世所操办的吗?! 想了想,还是打算祭祖大典后问问宋宸比较妥当。不过观察下来,宋宸,应该也不太清楚自己母妃之事,毕竟梅妃自刎之时,他也还真是个孩子。 每次提到梅妃时,他总是给人一种陌生疏离的感觉。 言语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从前柳如蓁不敢多提,担心触及他伤心之事。 可若能捱过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章 傀儡·驳圣意 一个女娃娃如…… “父皇,儿臣想荐一人。” 皇帝道:“何人?” 柳如蓁缓缓抬眼,恰好撞上宋宸深邃凝望的目光。 “儿臣要推荐之人,便是柳家嫡女柳如蓁。” 话语未落,底下便有异声响起。 “柳丘的女儿?柳家不就是因她修史有误被罢官抄家的吗?” “罪奴,这种人圣上敢用吗?” “你别说,柳家世代修史,是为良臣。况且这柳如蓁曾在史馆待过一阵替父兄修史,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大人,可不是这样说啊!一个女娃娃位居史馆令史,你让史馆中那些个老臣怎么看?他们肯服吗?” 柳如蓁早已跪下,低着眉眼,静观其变。四遭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响。 见皇帝没开口,她便知道这个烂摊子皇帝早已交到了宋宸手上。 “洛青城之事,各位大人们可知其中详情?”宋宸既开了口,议论声也稍停了下来:“柳家女不顾自危,深入敌穴,身受重伤,却也不忘随行记事,将洛青所发生之事直笔记录上交朝廷。柳家世代为史官,史馆令史之位,她又如何不可?” “好。”皇帝在旁连连赞道:“朕亦以为可?诸位是否有异?罗大人你说说?” “史令之位本就是柳家代代所传,圣上,老臣无异议。” 柳如蓁循声望去,日光将罗正的面容遮了一半。他看上去已近古稀之年,满头皆白,面容清瘦,身形修长,颇有文臣风范。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罗正。 天子已言明圣意,宋烨在旁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没敢提出异议。 原以为这场提前排好的戏码即将收场,却不料人群中有人发声。那声音清亮有力反驳道:“微臣有异。” 柳如蓁与在场的百官都是知皇帝脾性的,多疑专断,任谁都没想到,皇帝已经决定之事既还有人敢反对。 那人穿着深绯色官袍自人群走出,看上去年过半百,两鬓发白,瘦削的脸庞看似慈祥,语气却严厉十分:“一戴罪的女娃娃,如何能做史馆的令史带领众史官修史?” 柳如蓁在史馆见过谢新允,他与柳如蓁的父亲柳丘是同僚。馆里的修撰有四名,他是其一,同样也是仅次于柳丘最有声望的一位史官。 她还记得,在史馆时,谢新允还夸过她。绝对不是如今这般,厉言厉色的模样。 皇帝听到有人起异,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爱卿有何异?” 谢新允拱手:“若圣上有意修国史,目前史馆里的人手还是足够的。令史之位虽有空缺,圣上若介怀大可以将流放的柳丘召回,实在不行,也不必强塞人进来。” 谢新允的言辞太过直接了当,尤其是最后那一句直言,将矛头指向皇帝,听得众人皆为他捏把汗。 见皇帝脸色愈发不对劲。宋宸将剑锋扭转到别处:“谢大人是何意?是瞧不上柳家女吗?” 谢新允冷笑一声:“是又如何?若她来这史馆任令史,青史还用修吗?” “谢大人何故出此言?”柳如蓁起身,对皇帝一拜,得到允许后缓缓走向谢新允,恭恭敬敬朝他行了礼:“我柳家世代为国修史,史馆中的令史之位自大庆建朝以来皆为柳家人所担,柳家做得如何,世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提高音量:“我从小便在宫邸学念书,跟随父兄修史,再怎么说也算是耳濡目染,对修史之事得心应手,怎么到大人口中便如此不堪?” 有人驳圣意,皇帝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柳如蓁开口也是害怕谢新允再说下去会惹火上身。 此时,台上沉默已久的宋烨站出来开口:“本王也认为,柳家女柳如蓁不适合任史馆令史之位。” 他当然不愿意,且不说他瞧不起柳如蓁,更何况惠容贤妃的母家是司马家,柳如蓁从前得罪过司马徽,若她任史馆令史之位,不是打了司马家的脸吗? 但此番举荐本就是皇帝暗中布的局,宋烨竟还察觉不到,这番不知好歹地站在君主的对立面,怪不得皇帝更加喜爱宋宸这个九幺子。 “王兄有何不愿?莫非是还记着从前的事?”宋宸笑着暗讽:“不如问问太尉大人的意见如何?” 皇帝也道:“司马徽,你说说意下如何?” 司马徽作揖:“臣无异议。” 柳如蓁心里一咯噔,没曾想司马徽竟会为她说话。不过转念一思,应当是皇帝事先就与他说好了。 司马徽乃一朝太尉,元京大族,又是宋烨的外祖父,皇帝亲家此言下来,更无人敢驳。就连刚刚还在咄咄逼人都谢新允也在深深看了一眼柳如蓁后便退下了。 那一眼,不是鄙视,亦不是厌恶,而是审视,好似要穿透她的伪装,审视柳如蓁作为史家的公心。柳如蓁不敢与他再对视下去,她选择了避开那直视人心的犀利目光。 太尉,宰相皆话已至此,料想着宋烨也不会再辩下去,可他便是一根筋,极力反对:“女子如何能修史?” 谢新允驳她,她无怨无悔。但宋烨偏偏揪着她是“女子”这一点不放,意欲何为? 柳如蓁忍不下去了,仰着头问。 “女子如何不能修史?历朝历代皆有女官、想来王爷也是熟读史论经书之人,汉时的班昭续写汉书,授业后妃……世人称其曹大家。我虽不及班昭,但不敢苟同王爷所说女子不能修史之言。” “好!本宫也觉着柳家女说得有理。”皇后看了看皇帝,突然开口,众人皆愣了半晌。 皇后与皇帝夫妻多年。此时,她应该也是看出皇帝不胜其烦,对宋烨也有些失望。 决定好的事情,稍微心思玲珑者都能明白该如何选。偏偏却有人半路杀出还不依不饶,这让本就自我的帝王如何不烦不气。 皇帝也面带烦意:“就这样吧!明日早朝再议。” 帝后既皆表明了心意,此事也就罢了,至于结果如何,明日早朝后便会知结果。祭祖大典也按部就班的照常进行下去。 翌日早朝,朝堂之上只有头部几位权臣提起此事,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昔年·覆霜雪 她死了成功摆…… 其实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只她为史官后,又在宫中出不去,这些衣裳首饰几乎都用不着。 但见宋宸似乎有些失落,柳如蓁也就笑笑收下,起身道:“江全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九殿下说。” 江全出去将门顺手带上了。她一步步走向宋宸,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宋宸不知所措反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柳如蓁不想想与他扯有的没的:“我也就比你大一岁,眼下就我们两个人在这,别再假惺惺的这样叫了。” 见柳如蓁一脸严肃,他脸色也变了变,收起性子。 “宋宸,可以将你所知道有关梅妃的事都同我说吗……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冒犯……”柳如蓁担心他想到逝去的梅妃会伤心,尽量将语气放柔些。 可她还未说完,就被宋宸打断:“不冒犯,我都可以和你说。” 谈及梅妃,他的语气依旧是异常平静,要不是柳如蓁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她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冷血的人。 “关于我母妃之事,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 自打宋宸有记忆起,他就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很怪的人。 宋宸小时候还是很活泼的,常在雪梅轩与江全打打闹闹。但不论这雪梅轩再怎么吵杂,宋宸经过窗前,总是见到梅妃安静地坐在窗边,一坐便是一天,再是一月,然后一年。 他和这宫里头的人一样,不知母亲何名何姓,也不知母亲的家乡在哪。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时常对着月亮惆怅,对着院子里梅树出神。她的脸上,永远覆着层愁思。 当时他还小,但他却感受到母亲不喜欢他。也能看出,皇帝虽然一片痴心,但母亲也不喜欢皇帝,甚至于到了厌恶的程度。 在宋宸的印象中,皇帝每隔一日便会来雪梅轩,每次来都要与母亲吵架。那时,他便会害怕的和江全躲在角落里,等待争吵的结束。 他还记得,母亲手上,脖子上也时常会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江全和他说,有几次趴在门缝里见过梅妃娘娘那小刀划手。 雪梅轩里都是皇帝的人,日日盯着梅妃,也盯着宋宸,只有去宫邸学念书时,身边才没有人。 当屋中有血腥味弥漫时,宋宸就知道,母亲又想寻死了。他不敢问母亲为何这么做,也不想问。 终于,有一天梅妃成功了。 是宋宸最先发现的。那是一个除夕夜,皇帝去了宴会。宫里也较平日松散了些。梅妃称病缺席,宋宸也就留下来陪着。 当时他还小,跑到院子玩耍时,看到母亲卧在寒雪中,脖子还在不断渗血。小宋宸哭着闹着便要去找人,可他却被母亲拦住了。 梅妃无力扯住他衣袍一角,哀求着:“宸儿,别去了。” 他不懂为什么母亲不让他走,满脸泪水转头,却见梅妃带着从容的笑意。 长那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母亲笑。那抹笑,没让凛冬捂冷,柔如早春暖风,却又哀如晚秋的败死落红。 那一刻,他似乎懂了什么,他没有再迈开半步,而是转过身,跪在梅妃面前。 只听见,簌簌雪声中夹杂着梅妃的细细呢喃声:“我来找你了……” 那夜,他跪在雪中哭了好久,那夜,他原谅了梅妃作为母亲却凉薄的心。 梅妃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对他亦是如此。母亲不会和他一起玩投壶,也不会同他在睡前讲故事。 其实他从未怪过母亲,相反,他很心疼母亲。他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何要这样对他。幼时的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到皇帝来雪梅轩时,等待他的也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跪在雪里袖手旁观的小孩 皇帝抱起梅妃时,怒吼着问宋宸,为什么不救自己的母亲。 他当时哭的头昏,心里却是清楚的,带着哭腔回皇帝:“儿臣求您放过母妃吧!” 皇帝听罢,当即给了他一巴掌,自此父子形同陌路,直至今日才算是“冰释前嫌”。 “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巴掌吧?” 听得心里发酸,柳如蓁抬眸而望,宋宸半垂眼,目中无光,他努力压着情绪道:“自私自利虚伪至极的疯子,真是够恶心。而且……宋鄞可能不是我的生父……” “啊!?”柳如蓁瞳孔骤缩,声调不由自主提高:“你说什么?” “母妃去世后,我在枕下发现了她留给我的书信。” 他垂下的手抓着衣袍,垂下的头发掩住他面容,柳如蓁看不真切,只听他颤着声道:“上面只有两句话——‘愧对夫君,愧对宸儿’。当时我还不懂,傻傻的以为她愧于宋鄞,长大后想想,她绝不会对宋鄞有愧意。” “在上一年我生辰时,有人在雪梅轩门前塞了字条,上面写着——勿忘尔身死父母。” 他言语一顿,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柳如蓁也不懂得如何安慰,此时此刻仿佛说什么都不能抚平世事无常给少年留下的伤疤,一切话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只好抬手拍拍他肩膀,柔声道:“说不下去就别说了,往事难追,你现在就该好好活着,做你觉得应该做的事和你想做的事,明白吗?” 是以诸多哀事,他才这般厌恶皇帝的吧,才会将过往藏心,委身为权…… 被柳如蓁拍了拍后,宋宸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向温婉却坚韧坚强。仅比他大一岁,却比他沉稳自若,有时他只要见到她,便会觉得心安。 他很想问问她,他应该做什么?母亲死后,又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去宫邸学念书时常被人欺负。皇帝也对他冷漠不关心,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来问他肯不肯道歉。 打从他渐觉自己身世特殊后,不知为何,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报仇,为母亲,还有未曾谋面的父亲……他要将宋鄞的权势抢走,让那个老家伙也尝尝寄人篱下的下场。因为只有那样,似乎才是最令人开心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当官·女令史 新官上任三桶…… 可惜,包括谢新允在内的四位修撰都无视她这位史馆令史,有的在扯闲话拉家常,有的低着头不说话,谢新允则是正身而坐,目不斜视。 见此景,柳如蓁也没乱阵脚,稳住步子走至堂中央,恭敬着对他们行礼:“晚辈柳如蓁姗姗来迟,多有不敬,在此向诸位长辈们赔罪。” 她这敬重的态度让四人皆愣了愣。静了须臾后,一位离她较近的修撰起身来迎:“其实我们也是刚来没多久。” 他口内含笑:“史令大人,在下修撰许博。” 柳如蓁官品还没他们高,又是晚辈,他这一声“史令大人”叫得谦虚谨慎,她自愧道:“晚辈不敢当,大人唤我名字便好了。” 扫了眼其余三人,仍是一动不动,许博啧啧叹气道:“哎呀,你们这些老头怎么这样对人家晚辈啊?传出去多难听,柳丘知道了不得气死啊!?” “哼,柳丘要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女儿才会气死吧!”坐在离她比较远的修撰一开口便是满脸不屑。 许博拉着她的衣袍走上前去:“华老头你嘴别那么毒。如蓁姑娘,来,这位是修撰华致远。” 华致远翻着白眼哼道:“许博,你我年岁差不多,别一口一个老头叫。” 许博笑了笑,得意:“我是秃了些,但我还没有白头发呢。” “哼,死秃子。” 柳如蓁礼貌地拱手至眉:“晚辈向华大人问好。” 华致远没理。许博又拉着她的衣袂给她介绍了同为修撰的高晋。 将才刚入史馆时,就见高晋的沉默寡言坐在角落里,也不与华致远,许博二人闲聊。 柳如蓁对他行礼时,他亦是客气地起身回了一礼。若没记错,高晋的女儿就是皇帝的妃子高婕妤。 其实这几位修撰她都是认识的,毕竟在史馆中替父亲和阿兄打过下手。 许博也是清楚知道的。她能看出他这么做是想替她化冰,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冷落的准备,但心里还是倍感暖意浓浓。 走了一圈,停在谢新允面前。 那日祭祖大典上四位修撰都在场,也知她和谢新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谢新允神情不苟言笑,眉宇间透着严峻之色。许博有些怕他,笑容也不似方才那般灿烂:“这位是修撰谢新允,如蓁姑娘是见过的。” 柳如蓁欲行礼,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虽隔着衣袖但也能感受到其力道之重,她抬眼去看,将才还坐着的谢新允此刻站起身来,沉着声没半分起伏:“老夫受不起令史这一拜。” 说罢,谢新允松开她,甩袖离去。 恰好快逢夏季终,内史省的左史与右史将起居注送来,华致远和高晋也各自去忙各的了。 柳如蓁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许博见了,打着哈哈想化解尴尬:“姑娘你太别在意,谢大人年老了,别和他一般见识哈。” 她倒是不会在意谢新允这样的态度,也早就猜到了。 柳如蓁明白,在谢新允眼中她这个被皇帝力荐的令史就是帝王的喉舌,是插在史馆中的眼线,所以他们对她不待见,也是应该的。 “许大人。此次监修国史的是朝中哪位大人?” 许博想了想:“应该还是宰相罗正没变。” “哦?”没想到竟是罗正,柳如蓁立马问:“他会来吗?” 许博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说是会来的,只是不知何时罢了。” 若是这样,她便能名正言顺的将罗正叫到史馆中来了。心中有盘算后,她笑对许博:“好!多谢许大人今日之举。” 许博愁着眉叹道:“你父亲与我们共事也有好些年了,姑娘也别太担心,那几个老顽固是顽固了点,但不会为难姑娘的……只是这修前朝泰乾帝的史书不是什么易事,姑娘可想好怎么应对圣上那边了吗?” “我心中已有应对方法,只是这许大人为何知我要应对圣上?”柳如蓁抓住二字,他既用了“应对”二字,应该也是了解她眼下的处境。 “哟!”许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我这嘴……算了,不满姑娘,邓凝那小子已经将圣上软禁你们柳家,以此来要挟你的事同我说了。” 提到邓凝,柳如蓁心里一咯噔:“邓凝……大人和邓凝相熟?” “岂止相熟!”许博神气十足,傲道:“那小子乳臭未干就是我在教他念书。后来我不干了,从宫邸学来到史馆这,得亏他还有良心记挂着我,时常来看我……” 这么一说,柳如蓁倒是想起来了,她在宫邸学时就见过许博,只是那时的许大人头发还很茂盛。 也怪不道许博对她如此关照,原来是邓凝在背后打点了一番。 不过柳如蓁也不希望宋宸与此事又太多瓜葛,与许博说了她的顾虑后,许博也不由感慨道:“邓凝这孩子就是这样,心太善了些,又有点一根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让他别做的事非要做……” “邓凝他……本不该卷进这场纷争来的。”柳如蓁低着眼:“许大人,劳烦您帮我劝劝他了。” 许博目光飘向别处,小声喃喃:“也怪我,不应该同他说的。” “大人在说什么?”柳如蓁没听清,可再问时,他摇头,直了几句道“无事”。柳如蓁见他不愿说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果不其然,她到史馆的第一晚,皇帝便寻上了他。钦安宫的正殿上,这位天子也坦露出了他心中所法。 他同柳如蓁说了许多,言语间都暗示着当年的事是世人与废太子党诬蔑他,传闻绝对都是子虚乌有。 柳如蓁捋了捋,大致就是,眼前这位君主坏事做尽,却想要身后名干净漂亮。 不仅如此,他还跟她提了柳家回京的事。 “朕已将你家人安置好。”皇帝敲着御案道:“还是那句话,你过来。” 低沉的语气让柳如蓁感到忐忑,但还是走上前,直到皇帝让她停。 “你要记住你是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第 27 章 闻言高晋先…… 闻言高晋先起身。许是久坐加上年老,在旁的谢新允撑着桌案,柳如蓁见他起的有些艰难便去搀扶。谢新允虽面无表情,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许博去拉还坐着的华致远,他不情愿的起身哼了一声:“滚滚滚,你别扯我袖子,我自己会起。余下那些史料记录又不多,用得着这样多人去吗?” 许博学他哼道:“走吧,还要我伺候你老人家。”还不忘嘱咐:“如蓁啊你就扶着老谢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史馆的南面。 史馆南阁子是几个存史阁子中最大的。里边保存的是前朝泰乾年间大批官员的史料记载,还有前朝的一些史料,史官们也会放在这。 从史馆西面走来,她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了,谢新允腿脚不好,似乎有伤,柳如蓁将谢新允扶到阁子的桌案旁:“谢大人您坐吧,我和几位大人去找就好了。” “如蓁姑娘,快过来!”许博在那边喊她,柳如蓁便急忙走过去,全然没有留意身后的谢新允望着她远去的浅红背影,目光深邃,眼中尽是当年的浮光掠影。 那时柳丘得了皇帝特允,将柳子云和柳如蓁带到史馆学修史之道。两个还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从宫邸学下了学后便往史馆跑。 他依稀还记得,柳家的嫡子柳子云似乎不太想继承父业,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柳如蓁在向长辈们学习,对馆里的长辈都是一口一个“伯伯”的叫。而今,却是陌生了…… 前几日趁柳如蓁不在,许博已经同他说了柳家状况。其实祭祖大典上,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但只认为是柳如蓁倒戈相向皇帝,甘做皇权的刀笔。 他抚这长须,哀哀一叹:“怎就落在这孩子身上了呢。” 谢新允坐着忧愁时,其余几人也在为了寻散幸存的史料而发愁。 “诶,华致远。你手上那份是不是余下有关付家的史料啊?” 许博急匆匆走来,华致远白了他一眼:“这是刘家的。你平日里不是最宝贵那有关付家的东西了吗?怎么还认错了啊?” 柳如蓁和高晋在另一边的书架上找。她不太熟悉阁子中是如何摆放史料的,所以还是在高晋的帮助下,才找到了记载着有关付家的几张残页。 许博在那边找的焦急,她接过高晋递来的装着残页的盒子:“许大人,有关付家付记录在这。” “哟,我来了。”许博忙忙走来,拿过盒子后,立马打开检查了一番,见没有缺失才将心放下。 被烧毁的有关乙卯之变的,也有关刘家和司马家的,许博却如此心系相关付家的,这怪异之举,令柳如蓁有些怀奇。 她对付家的印象,寥寥无几,只停留在小时候柳丘同她讲得英雄故事里。 泰乾帝时,大庆的边疆并不像如今这般安然。长青关外的北姜时常滋事,扰乱边境,大庆与北姜间,也是常年战争不断。 而付家乃是大庆的忠武世家。付家军一直是令北姜闻风丧胆的存在。付州作为骠骑大将军,是为家中顶梁柱,也是大庆的顶梁柱。听闻,付州困于敌军时,曾一人对战百人,最后孤身杀出重围,候到了援军到来。 付州膝下仅有一子,名唤付温,乃是少年将军,风驰沙场的存在。 可付家覆灭后,诟病声不绝如缕。柳如蓁也有所听闻,付家因勾结北姜,战事失误,最终包括付州付温两父子与三万精兵,皆命丧沙场。 若她没记错,那年恰好是乙卯之变的前一年。 柳如蓁转头问许博:“有谁知道这些史料的存在?” 许博想了想回道:“就我们几位修撰,还有姑娘你。” “各位大人可有空?”柳如蓁满脸堆笑,三人闻言皆齐刷刷看着她。 “劳烦诸位大人了,将这些幸存的史料誊抄一份,送入我所住的直房中。” “哼,到底还是使唤起我们来了。”华致远背着手嗤之以鼻:“史馆中没有楷书手吗?为何一定要我们几位修撰抄啊?” “华大人这是不愿意吗?”柳如蓁渐渐收起面上的笑容:“再怎么样本官都是圣上钦定的令史,华大人可是对圣上的决断有任何意见?” 她盛气凌人的语气说得三人皆怔愣半晌。 许博先站了出来:“既然姑娘吩咐了,我等这就去誊抄。”说罢,扯着一旁恼羞成怒的华致远。 “哼,许博你干嘛老向着她啊?滚滚滚,别扯我,好好,老夫去抄!!!”华致远骂骂咧咧离去。 高晋与柳如蓁道别后,也默默捧着史料离去。 再穿过层层书架回去看时,就连谢新允也不见了…… 柳如蓁在阁子转了转,停在之前阁子起火的地方。 火势囊括的范围不大,被人发现后很快就被扑灭了,是以十几年前发生的,阁子早已修缮好,到如今也瞧不出什么了。 “唉。再等等。” 周围静得可怕,窗外时有乌鸦啼叫,凄厉的令她有点心慌。 她不知如此铤而走险的下场是何,但不论怎样,她都想试试。 不过,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也只能等。 清晓未破,两仪殿内,官员早已到齐。自打宋宸明面上与皇帝破冰后,皇帝对他好感直升,在皇帝眼中,他依旧是那乖巧听话孝顺的幺子。 至此早朝之上,朝堂之中,也就多了宋宸的身影。 从前只有宋烨一位皇子立于前,如今又有九皇子宋宸,好些官员们一时不知该看哪位皇子,也开始搞不明白圣意向谁。 宋烨作为皇宫的护卫将军,每日上朝都要向皇帝禀告宫中前日的治安状况。 述毕后,知皇宫平安,皇帝满意点头,随后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奏要上?” 罗正持着朝笏一拜:“老臣有事启奏。” “说。” 罗正道:“洛青之事后,各地豪强皆有所惶惶,水合,青州等地的一些豪强地主为了保全性命,已经将家中部分田产田庄,商铺等地产,甚至于家兵都上缴给了朝廷……” 未讲完,他眉头紧蹙,连咳了几声。皇帝没怪他殿前失仪,摆手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故友逝·付温 面红耳赤…… 那年秋末,北姜的珲页王指数万精兵南下,直逼大庆边境,势必抢夺瀚中,鹏城等军镇。 朝廷立马派付州,付温带领付家军出战抗敌。 付家军几乎没有败绩,所以朝廷上下皆感到心安,都认为此战必胜。为鼓足士气,太子宋定宁上奏,言若此战能胜,付州和付温皆平安归来,就封付州为侯,付温为怀化大将军。 而最终,付州和付温因勾结北姜,皆未归家,死于鸠慈。庆军失了主帅立马陷入了恐慌,彼时还是定远将军的司马徽带领援军赶来,统领庆军获得鸠慈之战的胜利。 经此一战后,朝廷风向扭变。满朝上下,也只有太子宋定宁和几位御史台的官员不愿相信付家背叛大庆,连连上奏鸣冤,要求彻查此案。 宋定宁的庇佑并没有带来什么良效,反而害了自己。 当时常出入东宫的几位宾客不小心发现了太子与付家的书信往来,发现里面除了有抒发宋定宁自觉太子位不稳,担心宋鄞夺位的担忧,还有与付家商议如何勾结北姜,企图借外族之力夺权的内容。 众宾客不敢耽搁,将这些书信交给当时还是安王的宋鄞,宋鄞便上报给泰乾帝。经过鉴别,书信上的笔迹的确是付州,付温还有太子宋定宁的。 宋定宁不肯认,但证据确凿,付家父子又已死,他也是百口莫辩。 苦心培养多年,泰乾帝是爱这个太子的,可宋定宁这一举动无疑威胁到了皇权,帝王的逆鳞。再怎么疼爱,终究心中有所隔阂,于是便废掉了宋定宁。 此番事件后,不知是不是气急攻心,泰乾帝也病倒了。而宋鄞,则乘虚掌权,成为了整个大庆的实际掌舵者。 “宋定宁是个好太子啊。”许博顺着长须惋惜:“有一年,景城那边大涝太子不顾自个安危带着人亲往那边救洪。还有一年他和付温一起征战北姜,两好兄弟还打赢了好几场战,将士们也十分爱戴这位年纪轻轻的太子……” 宋定宁若活到现在,当是位爱国爱民的能君。她虽未见过宋定宁,但心中也为那位仁爱的太子感到可惜。 “大人,你将才提到了付温……” “付温”两字一出,许博黯淡无光的眼底渐生光芒。 “姑娘,你知道吗。” 许博盯着被烧得仅剩半张的史料散页久久难移目,仿佛透过那残缺纸张,在看往昔:“付温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从前,都没见过他打败仗的,怎么就死了呢。” 他拍着桌案,一字一句从口中吐出:“他们付家,都是忠心耿耿的愣头青,怎么就会勾结北姜?!怎么可能!” 柳如蓁也是近日才知,许博同太子宋定宁还有付温是旧友,尤其和付温关系甚好,两人虽年纪差了八九岁,但完全不影响交往,不过柳如蓁再想问问有关他们的事事,许博却不肯说下去。 故友早逝,而今独留他一人。她叹了一声,安慰话语卡在嘴边,久久才说出。 “大人,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现在能做的,且要做的就是还原当年真相,用笔墨载入史册,以慰逝者,以警后人。” 许博木然地迎上柳如蓁目光,只觉如炬火般明亮。不论史馆其余人如何看她,他都相信眼前人,绝对不会背叛史官公心…… 永宁宫内,银桂树初开,从嫩绿的厚叶中冒出,明晃晃的浅黄一片。皇后立在银桂下,有轻风扫来,拂过疏淡花香,沁人心脾,她仰首瞻花,嘴里念道:“庭中萧冷树栖鸦,夜露无声染桂花……” 在旁的玉溪听到皇后又念着诗,弯唇一笑:“娘娘还是怎么喜爱如蓁姑娘的诗啊。” 皇后伸手试探垂低的银桂,呢喃细语:“她怎么就遭祸至此呢……” 望着皇后的背影,玉溪想起少女时期的皇后,也爱这样呆呆站在树下,尝试去摸盛开的花。只不过那是,她还是郑府的郑大小姐。 玉溪自小就跟着皇后,她能看出,自家娘娘十分疼惜那位名唤柳如蓁的姑娘。 从前柳如蓁还在宫邸学读书时,皇后便时常叫人将她写的诗赋送来永宁宫。 玉溪没念过书,识不得几个字,也读不懂那些诗句。但她只是个侍女,知道娘娘喜欢就好了。她也曾问过皇后,为什么如此偏爱柳如蓁? 皇后只是淡淡一笑:“她身上有我已经失去的东西。” “玉溪姑姑。尚书大人送来的书信。”小太监的一句话让她回过神来,收回思绪接过书信:“嗯,下去吧。” 皇后闻声也转过身来。 “娘娘,老爷送来的。”玉溪走上前将书信递给皇后。 这个月已经是不知第几封了。每每见到郑同送来的书信她都感到头疼害怕,烦郑家那边有吩咐,又恐完成不了。 此信未启封,皇后心中就已经清楚书信里写得是什么了。 读过后,果然不出所料是为了九皇子宋宸的事。 这段时日,宋宸在朝政上初露锋芒,不仅提出任用酷吏还与宰相罗正等一些能官计划着清算各地良田之事。风头似有压宋烨。 从前众人皆以为,北静王宋烨是储君的不二之选,百官奉承不断。而此时的宋宸颇有后来者居上之意,这不得不让人重新揣摩起圣意。 她的父亲郑同也不例外。 她作为皇后年岁渐长,皇恩浅薄,膝下又无一子一女。而宋宸作为皇帝的幺子,眼下受宠十分,母亲梅妃又早逝。郑同便动起了心思,想让皇后认宋宸为养子。 这样一来,不仅后宫里能灭惠容贤妃高涨的气焰,朝堂之中,郑家也能与司马徽一家抗衡。 她知父亲意,可她不想这么做。 皇后将信纸揉成一团交给玉溪,紧闭双目,胡乱捏揉着眉心:“玉溪,去备纸笔。” 直房外,暮色起,不过半个时辰,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屋内燃了许久的红烛残影微动。 一阵轻缓的扣门声扰了周围的清静。柳如蓁心想:难道是许博将东西拿来了? “进吧。” “问都不问是谁就让进,柳如蓁,你可真胆大。”【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