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而已》 第1章 覆巢之下·1 〖淼淼,你要勇敢呀。〗…… 三月的春天绿意盎然,天亮的很早,鸟儿一大早就在窗外叽叽喳喳,闹够了,一展翅,撞开青翠的绿叶,向着蓝天飞去。 屋里的人却还没醒。 司淼是在近中午时才醒的。 昨夜笪临闹她闹的很晚,也不知道他刚出差回来,是从哪儿来的充沛精力。 她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了闭眼,才再次睁开。 再次睁开眼时,司淼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因此也就清晰地感受到了阻碍她起身的、来自腰间的阻力——一条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间。 她偏头看去,看到身旁男人英俊的脸,睡颜沉静,一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睡着时候的笪凌是安静且黏她的,但是一旦醒来—— 笪凌的眼睫忽然动了下,紧接着眼皮掀开,一双还带着点困意和刚醒茫然的黑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司淼的眼帘。 司淼愣了下,还未来得及反应,横亘在腰间的手臂突然就撤开了,那双黑瞳褪去困意和茫然,变得沉静,笪凌的神情也冷淡下来。 他像是避之唯恐不及似的翻身坐起,一眼也不看她,径直下床洗漱去了。 ——一旦醒来,他的态度就会立刻冷淡下来,对她的态度如同对待路边一株不起眼的野草,或是一粒无关紧要的石子。 司淼此时的关注点却跑偏了。 是她看错了么?她刚刚看到笪凌的耳朵红通通的。 可惜他走的太快,她没能看清。 她慢吞吞起床下地,腰腿间的酸软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轻轻“嘶”了一声,慢慢地揉着腰坐起来,又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好疼,可能又肿了,等会儿要抹些药才行。她想。 他在床上时总是热情而有干劲,每每让她难以招架。 这回也一样。 明明开了好几天的会,却一点也不知疲倦似的。 司淼想到这里,脸上浮上红晕,有些羞恼地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 但在看到卫生间里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时,她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红晕褪了个干干净净。 只在床上热情有什么用。 下了床,他依旧是那个冷冷淡淡的笪凌。 不苟言笑,语气冷漠。 是我哪里做错了么?司淼困惑地想,不然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吝啬不言呢? 她一边去洗漱,一边想着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连笪凌什么时候出来都没发觉,直到“砰”一声门响才重新拉回她的注意力。 笪凌一声不吭地走了。 宛如昨夜激烈的交.缠不曾存在过。 --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司淼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如果是工作日,那她吃完早餐就该去上课了——她是一名画家,同时也是A大美术系的一名老师,课不多,清闲且轻松,很适合她。 但今天不是工作日,而是周末。周末时,她是没有课的。 司淼习惯地一个人吃完早餐,然后去客厅架子上拿了小水壶,脚步轻快地推开阳台门,霎时,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映入眼帘。 司淼在阳台上养了许多绿植,还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把阳台打理的像个美丽的花园。 每当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她都喜欢来阳台花园里坐一坐,为此,她还特意定制了一架秋千藤椅,上面点缀着缤纷花草,生机盎然。 等到浇完水,她就可以坐在漂亮的秋千上,安静地读一本书。 这是独属于她的一方天地,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司淼把颊侧的碎发捋到耳后,把及腰长发撩到身后,才拎着水壶挨个给她珍爱的花花草草们浇水。 细细的、澄澈的水流自空中而落,滴在娇嫩的花叶上,让这些草叶、花瓣多了一层亮晶晶的饰物,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司淼浇完水,把水壶放回原位,再次来到阳台花园。 她蹲在盛开的鲜妍美丽的花儿面前,小心地摸了摸花瓣,即便被水珠打湿手指,她也毫不在意。 她不爱用社交工具,不爱与人交谈,对许多热门的娱乐都缺乏兴趣,生活乏善可陈。 在笪凌不在的日子里,唯一陪伴她的,只有这些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 但司淼很满足。 这样安静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 -- 快到正午时,司淼打开了绿色聊天软件的界面,点开了头像是蓝色大海的那个聊天框。 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在昨天。 【三水:阿凌,你今晚回来吃么?】 【L、、、g:不。】 笪凌习惯在每条消息后面都加个句号,配上他言简意赅的字句,显得冷淡极了。 司淼慢慢地往上翻。 他们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这样。 【三水:阿凌,下个星期有一场音乐会,我们一起去吧?】 【L、、、g:忙。】 【三水:阿凌,下个月有林大师的画展,我们一起去吧?】 【L、、、g:不。】 【三水:阿凌,我后天要去s市参加交流会,下个星期都不在家】 【三水:阿凌,我今天要去探望妈妈,中午就不回来了】 …… 只有她发问句的时候,笪凌才会回;如果她发的是肯定句,笪凌就不会回。 因此,一眼看上去,几乎只有她在单方面地发消息。 司淼看了眼前面桌子上放的两张票,那是她最喜欢的大提琴大师的音乐会门票,她费了很大劲才拿到。 想到大提琴,司淼的心情奇异地好了些,她唇角微微勾起,专心致志打字。 【三水:阿凌,我有两张狄福林大师的音乐会门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三水:他这回演奏的曲目里面,有《波娜的港湾》呢】 消息发出去后,她犹豫了下,从表情库里挑挑拣拣,发了一只猫猫拱手的表情包过去。 【三水:猫猫拜托.jpg】 消息和表情包都发出去后,司淼握着手机,耐心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 对面杳无音讯。 司淼失落地放下手机,安慰自己:他已经接管了家族企业,事情很多,事务很忙,肯定是现在太忙了所以没有看到消息。 直到日光渐渐西移,暮光隐现,手机屏幕才忽然亮了一下。 笪凌发了新消息。 【L、、、g:梁复今天生日,今晚六点,世纪庭苑老地方。】 他只发了这一条,除此之外别无回复,似乎根本没看到她之前发的消息。 看清消息后,司淼欣喜的神色慢慢淡了下去。 世纪庭苑。 这个地方,给她的几乎全都是不好的回忆。 她第一次见到笪凌的朋友们,就是在这里。 她那时刚刚同笪凌确定关系,满怀着喜悦,郑重地打扮了自己,化了漂亮的妆,穿上了美丽的长裙,戴上最喜欢的饰品,怀着雀跃的心情去赴宴,没想到刚进门,她就被淋了个透湿。 不知是谁忽然将一瓶红酒倾洒在她身上。 深色的红染脏了纯白无瑕的长裙,被打湿的裙子黏腻地贴在身上,像层层叠叠的渔网般将她束缚起来,让她几近窒息。 而后丝毫听不出歉意的声音傲慢地说:“抱歉啊,没看到前面有个人。” 漂亮的妆被染花了,美丽的长裙被染脏了,好看的饰品被酒液浸湿,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司淼睁着眼睛,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眼中的鄙夷和轻蔑几乎不加掩饰。 已经过去三年了,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忘了这段记忆,但在看到这个地名的时候,还是瞬间就想起了这段往事。 它从记忆中翻滚而出,带着粘稠的湿意朝她涌来。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笪凌的朋友们似乎对她怀有天然的恶意。 司淼不理解,她曾经问过笪凌这个问题。 “阿凌……”司淼踌躇着,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你的朋友们,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笪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你的错觉。他们待人很友善的,不会莫名其妙讨厌谁。” 这个问题就这么被草率地敷衍过去了。 司淼后来再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章 覆巢之下·2 〖把这个丑东西摘了。〗…… 司淼是不会开车的。 因为过往的一些经历,她无法忍受长时间待在密闭的空间里,加上对汽油味特别敏感,便一直没有学车。 司淼出门后才想起自己不会开车,赶紧打给司机乔师傅——乔师傅是笪凌专门找来接送她的。 和乔师傅说完后,司淼看着通讯录界面,犹豫了下,划拉到最上面,看着“AAA—Darling”这个置于最顶上的名字,点击拨打。 “……嘟……嘟……” “……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笪凌没有接。 雨下的越发大了。 宛如湖海被倒扣,宛如汪洋被倾倒,银河一般的水幕从高天之上滚滚而下,冲散了她心中那一丝隐秘的期望。 司淼望着屋檐下成线的水流,看着那些小水流砸到地上,分崩成大大小小的水珠,和地面的污水混杂在一起,杳然无迹。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也是那些小水珠中的一员。 但即便是卑微廉价的小水珠,也是可以被做成晶莹剔透的小冰珠,可以被欣赏它的人捧在手里,轻语赞叹。 ——如果水珠能遇到这个对的人。 -- 司淼来到疗养院时,范医师忙碌的工作刚刚告一段落。 “司小姐,你来了。”范医生和她打了个招呼,擦了下额上的汗,一边和她往病房走,一边和她说明情况,“司女士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刚刚打了镇定剂,现在应该睡着了。” 司淼点点头:“有劳您了,范医生。” 范医生笑了下:“应该的。” 司淼顿了下,有点犹豫地问:“范医生,我母亲今天怎么忽然……她是被什么刺激了么?” 范医生斟酌了下,委婉地说:“司女士今天看了会儿电视,电视上正好有播放到坎特集团的一个广告。” 她负责司母的治疗调养工作已经很久,对这个病人的情况多少有了些了解。 司淼立刻明白了。 坎特集团,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陈铭威的集团。 如果放到了和她父亲有关的内容,那母亲会出现应激倒是情有可原。 就连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忍不住心底发寒。 范医生歉意道:“抱歉,这次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一层,我会尽快找人把司女士房间里的电视机撤下来。” 司淼摇摇头:“不怪您,谁也想不到这一层。” 坎特集团之前一直专注在国外发展,国内几乎看不到有关于它的广告消息。这回突然出现,难道是因为陈铭威想要进军国内吗? 这对她们母女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司淼温声说:“麻烦您尽快安排人手换下母亲房里的电视机了,相关的报纸之类,也请多注意些,不要让它们出现在母亲的视线之内。” 范医生颔首:“当然,疗养院之后会加强相关方面的工作,争取不让这类事情再对司女士产生刺激。”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病房门口。 范医生站在门口,道:“我就不进去了。” 司淼点点头,应了声“好”,轻轻推门而入。 房间内布置温馨而舒适,位置清幽,每一处都是司淼按照母亲司芳雅的喜好来的。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张可以睡两个人的大床,此时被子拱起了一块,可以轻易看出有一个人睡在里面——但是说一个人并不太准确,那并不是一个人的形状,倒像是怀里还抱了什么东西。 司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刻意压低了脚步声,行动间几乎一点声息没有,但当她走到床边、看向母亲时,司芳雅还是一瞬间就惊醒了。 她瞬间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司淼,同时立刻把自己怀里的长条形抱枕往身后藏,神色狠厉,浑身上下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尖刺。 她厉声道:“你是不是徐芳茹那个jian人派来的?!还是陈铭威派你来夺走我的渺渺的?!”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司淼仍旧被吓到了。 这样反应激烈的母亲,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听母亲的话语,应当是记忆错乱了,以为自己还在十二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司淼,而是叫陈渺。 司淼试图温言软语地安抚她的情绪:“都不是,我……” 话音未落,一个杯子就被砸向司淼,她反应不及,正好被砸中额头,额头顷刻间就红了一片。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因为是特制的材料,所以没有摔碎。 但司淼没有急着去捡它。 她还在试图安抚司芳雅:“我不是……” 司芳雅却已经暴怒,那张即便憔悴也还是能看出昔日惊人美貌的脸此刻带着浓重的怒意与戾气,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抄起被子就往司淼头上蒙,手上下了死力,看样子是要活活闷死她。 “你一定是徐芳茹和陈铭威派来想要害我们母女的!你告诉那对奸.夫.淫.妇,让他们死了那条心,我是不会让你们害我的渺渺的!”女人暴怒的吼声回荡在病房。 司淼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感到一阵耳鸣和窒息。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套头,只能拼尽全力挣扎,让自己还能得到一点点宝贵空气,不至于立刻窒息而死。 还好范医生听到声音,及时进来,救下了司淼。 “难道是镇定剂的药效还没发作吗?不应该啊……还是因为病人的抗药性提高了?”事情紧急,范医生只能先压下心里的困惑,一边把司淼从被子的蒙头中解救出来,一边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有了范医生的帮助,司淼终于能喘口气,和她一起按住司芳雅。 也许是刚刚的那一阵消耗了她的力气,等到人赶来时,司芳雅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镇定剂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范医生暂时松了口气,拉着司淼退出病房,让护工处理室内狼藉。 两人站在走廊上,默默无言。 还是范医生先打破了沉默。 她看向司淼的脖颈,说:“我的办公室里有创可贴,司小姐跟我来一趟吧。” 司淼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后知后觉感到脖子有点刺疼,伸手一抹,看到指尖上的一点殷红。 也许是刚刚被母亲指甲挠伤的吧,虽然她的指甲有定期剪,但人暴怒的时候,力气是很大的,能留下这样的血印并不稀奇。 她本来不把这样的小伤当一回事,但是转念想到今晚的聚会,到嘴的话还是拐了个弯:“谢谢范医生。” 范医生带她去了办公室,除了给她拿创可贴,还给她拿了冰块和毛巾。 “司小姐额头上的肿包也处理一下吧。”范医生把东西递给她。 司淼有些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范医生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面前这个惊惶的、还在轻微发抖的年轻女孩儿,又碍于两人的关系而不知从何说起。 论年纪,她比司母还大一点,看司淼就像是看一个晚辈,叹完气,还是没忍住说了几句。 “别伤心,”范医生安慰她,“司女士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等她缓过去,她就能认得你了,也不会再这么对你了。” 司淼抱着膝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小脸还是一片苍白,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骨架小,又瘦,不说话坐成一团时,就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小猫。 范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喝口热水吧,暖暖身子。” 小猫低叫似的细细声音响起:“谢谢范医生。” 范医生无奈道:“不用这么客气。” 从电话联系到见面到现在,这孩子几乎一直在和她说“谢谢”和“麻烦您了”。 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养成了这样谨小慎微的性格? 想起她的母亲,范医生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有那样一个家庭……倒也正常。 司淼在范医生的办公室里缓了会儿,小口啜饮着热水,范医生并不催她。 等喝到水都凉了时,手机闹铃忽然响起。 司淼把它按掉,盯着上面的“六点,世纪庭苑”几个字看了会儿,内心挣扎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乖乖站起来和范医生道别。 疗养院离世纪庭苑很远,从这里赶过去的话,就来不及再化妆换衣服了。 司淼犹豫了下,临出门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范医生,请问您这里有丝巾吗?我想借用一下,只今晚用一下,明天就洗干净还给您。” -- 世纪庭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章 覆巢之下·3 〖对她来说,他就是光〗…… 包厢静悄悄的,那些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都停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她。 在众人瞩目下,司淼克制着内心下意识的慌乱,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 笪凌的神色瞬间更冷了。 司淼攥紧了裙摆,强撑着和他对视,不肯让步。 她的内心有点委屈。 从来都是她让步,但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刚从疗养院出来,她的情绪和平时不太一样,她这次不想再让步了。 气氛开始不对,逐渐沉凝起来。 一直不说话的梁复终于开口了。 他笑眯眯地打了圆场:“不摘就不摘嘛,我们今晚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比美的。服务员呢?再拿两瓶红酒来!” 经过他这么一打岔,气氛缓和了许多。 司淼看了梁复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她对这个人观感很复杂,虽然他一副好心热心肠的样子,但司淼总觉得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个笑就像是他脸上的面具似的,虚伪极了。 如果他真的那么好心,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口了。 梁复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脸上笑容加深了些,对着她举了举杯。 司淼冷淡地移开眼,没有举杯。 梁复一点也不恼,仍旧是笑模样,只是看司淼的目光幽深了些。 司淼酒量很浅,往常这种时候,笪凌都会主动给她点一杯牛奶,但两人现在闹了矛盾,笪凌一定—— “来一杯牛奶。”臭着脸的男人硬邦邦地说。 司淼诧异地看了笪凌一眼。 他竟然还记得这件小事。 司淼微微叹了口气。 每当她失望的时候,笪凌总会做一些其他小事来弥补,这总让她狠不下心肠。 司淼捧着牛奶,小口啜饮着,心不在焉地想事情。 连笪凌什么时候看过来都没注意。 她是被其他人谈论的声音吸引的。 “坎特集团真要来国内分一杯羹了啊?”纪顺吊儿郎当地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司淼总觉得,这个名字被说出来的时候,梁复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 笪凌倒是毫无动静。 因为她说过不想再提自己以前的事,他就没问,三年来也没查过,所以他不知道实属正常。 司淼稍微抬了抬头,专心听他们的谈话。 她总得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才好带着妈妈避开他。 笪凌等了一会儿,然而司淼始终没看他。 他又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索性不掩饰了。 他直勾勾地看她。 这道目光存在感太强,司淼终于感觉到了。 但在她转头的前一秒,笪凌把目光移开了。 司淼:“?” 刚刚是谁在看她? “八九不离十。”梁复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淡淡道。 他看了眼笪凌,忽而笑着问:“阿凌,你有收到陈铭威的邀请么?” 笪凌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好像有吧,我没注意看。” 司淼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就一个激灵,她下意识看向了笪凌。 如果那个人真的想开拓国内市场,那他势必会接触京圈的这些权贵。 而笪家,是他一定会接触的家族。 司淼低头看着杯子里纯白的奶液,目光慢慢变得坚定。 她一定会阻止这个人,不让他有机会打搅她和妈妈的平静生活。 -- 暂时的好消息是,陈铭威暂时还没有大动作,她不必那么提心吊胆。 但司淼还是一下就忙碌起来了。 不管多忙,她每天都会去抽空去看看母亲。 “妈妈。”司淼怀抱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桔梗进了病房,脸上是明媚的笑。 但坐在窗边的女人一眼都不看她。 司淼并不介意。 她已经习惯了妈妈这种状态。而且,现在这样的平静总比之前受到刺激时的样子好。 她熟练地把花插到花瓶里,然后抱着花瓶来到窗边的桌子前,把花瓶放上去,讨好般地把它往前推了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司芳雅。 “妈妈,你闻一闻,这是刚摘的桔梗,还是香的。” 司芳雅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窗外,不看她,也不应答。 司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从翠绿的竹,活跃在阳光下,生长得健康自在。 司芳雅忽然开口了:“你认识我的淼淼吗?” 即便回到国内,也没能让她的精神彻底恢复正常。这么多年来,只有极偶尔时,她才能认出司淼。 司淼心中酸涩,轻声应了句“嗯”。 虽然她隔三差五来这里,但是她的母亲还是不记得她。 “我的淼淼,现在也有这么高了。”司芳雅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伸出手,平直地举了一下,眼睛仍然注视着那丛茁壮的竹。 “那她去哪里了呢?”司淼沉默了下,轻声问。 司芳雅温和地说:“她在上学呢,博立斯学院,很有名的。” 她又记忆错乱了。司淼意识到这个问题。 博立斯学院是她上初中的地方,远在国外。 而且……这个地方藏着她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即便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她也还记得自己的书本被人用记号笔乱涂乱画,写下恶毒的诅咒,校服被偷走,被恶意浸泡在脏污的臭水里,甚至…… 司淼重重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有人问她最怕什么动物,那她一定会回答是疯狗。 她怕极了这种没有理智的生物,甚至怕到连其他狗也一并恐惧的地步。 ——因为她曾经被和疯狗单独关在一起。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冬天,她拿完打扫工具后,发现班里同学都走完了。 这对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常态,她习以为常地做完值日,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有一声又一声狂躁的狗叫。 司淼心头顿觉不妙,手里还拿着扫把就准备去看看,结果随着一个东西被踢进来,前后门都被迅速关上了。 她还听到了清脆的落锁声音。 司淼脸色一下就白了。 她紧紧攥着扫帚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朝她看来的狗。 被踢进来的东西就是这条狗。 这条狗的模样渗人极了。 它皮毛脏乱,一缕一缕缠裹在一块,根本挡不住身上起的大块大块的藓;它身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伤口,此时已经化脓了,恶臭的脓水还在往下滴。 这条癞皮流浪狗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她,嘴角还在滴滴答答淌下涎水。 这是一条发病的疯狗。 司淼意识到这点后,心中绝望极了。 现在距离放学铃响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同学们几乎都走完了,偌大校园空荡荡的,保安并不会随意进入教学楼。 也就是说,就算她喊哑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学过武打的女孩。 她唯一的武器只有她手上这把扫帚。 它能经得起这条疯狗的一扑、一咬吗? 司淼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毫无选择。 在疯狗冲上来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将扫帚挥了出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章 覆巢之下·4 〖我是你的唯一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笪凌。 其实细算起来,她那时和笪凌并没有什么交情。笪凌是大她三岁的高三学长,那会儿已经快要毕业了。 他那天救了她后,她只来得及和他道谢,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笪凌。 笪凌把她救出教室后,喊了保安来处理教室里的狼藉,然后就带着她出去了。 司淼那时还未缓过神来,直到出了教学楼,呼吸都是急促的。 因此她没发现楼下花坛旁有一个黑色的包。 笪凌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模样,微微皱眉思索了下,像是想到什么,在衣服口袋里翻了翻,但翻了好一会儿,只翻出一颗陈籽糖。 他将这颗糖递给司淼,耳根有点红,轻咳一声,道:“吃点甜的吧。” 司淼还有点倒吸气,接过糖,并没有立刻拆开。 笪凌看了她几秒,忽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迈步走向花坛旁的那个包,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一把华美的大提琴。 他说:“我给你拉支曲子吧。” 那支曲子就是《波娜的港湾》,曲风柔和,十分适合舒缓心情。 他拉的认真,她听的认真。 虽然只是在学校的花坛旁,司淼却觉得自己坐在歌剧院里。 认真拉琴的笪凌帅极了,侧脸轮廓尤其好看,深廓重影,鼻梁高挺,眉骨深邃,睫毛纤长,每一处五官都俊美极了。 昏黄的暮光洒落,照耀在他的眼睫、面庞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昂贵的金像,尊贵且英俊。 她深深地记下了这一幕,并且在此后数年间都没能忘记。 那天回去后,因为她的样子实在狼狈,没能瞒下这件事,让母亲知道了她被同学霸.凌的事情。 母亲立刻就做出了转学的决定。 不过在转学之前、离开这座城市之前,还有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 ——那些曾经霸.凌过她的同学们找到她,郑重地对她道了歉。 司淼很惊讶,因为按照这些人的品性,是绝不可能对她道歉的。 但他们就是道歉了,而且道的特别有诚意,涕泗横流,九十度鞠躬,最后甚至给她跪了下来,请她不要计较,原谅他们。 那姿态,仿佛有人在监视着他们,逼他们不得不照做。 司淼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后的少年身影,肩背挺拔,个子高挑,大半隐在树后,只露出了黑棕色的短发和小半张帅气的侧脸。 他半侧身,像是在认真地倾听什么。 于是司淼瞬间什么都懂了。 只是…… 她略蹙了蹙眉,心想上次见到他时,他好像不是黑棕色的头发啊,她记得是纯黑的。 难道是因为光线原因看岔了? 她没再细想。 等那群人道完歉离开,司淼再看过去时,正好看到少年离开的身影。 她没能追上他。 所以她也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她和笪凌的交集到此为止,在这之后不久,她就转学了,匆忙离开了这座城市,甚至没能来得及和他好好道个别。 后来,转学到国内的司淼再也没有见过笪凌。即使她每年都会抽空去国外,即使她找了他七年,也没再见过他。 直到很久之后,在大学时,她忽然在一场演讲上看到笪凌。 人群中的青年一如多年以前,璀璨耀人,那张神色冷淡、贵气逼人的脸,和记忆中的那人几乎一模一样。 连名字也是一样的。 司淼激动不已,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不假思索地做出了追他的决定。 她追了他一整年,才追到他,和他确定关系。 想到这儿,司淼的心忽然变得又甜又苦又酸又涩。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和记忆中一样,却又不尽一样。 听说他在高三那年去过一趟A国。但当初从国外回来后,他发了一场高烧,退烧后,之前的有些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干脆忘了。 司淼还记得重逢后,有一次,她委婉地提出想要再听他拉一支《波娜的港湾》,但笪凌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会拉大提琴的?”他诧异地看她,“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拉过它了。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拉小提琴,你可以随便点曲目。我更擅长拉小提琴。” 司淼有时候会恍惚地想,会不会她其实找错人了呢。 但司淼相信自己没有记错。 而且……怎么会有两个人不但长得一样,甚至连名字也一样呢? 司淼在心里苦笑一声,收回了发散的思绪。 这时,她才发现司芳雅不知何时正盯着自己看。 司淼和她对视,听到她温和地说:“你和我的女儿长得很像。” 司淼勉强笑了一下,很想告诉她:我就是您的女儿啊。 但她不清楚这么说会不会刺激到司芳雅,因此只是沉默着不出声。 好在司芳雅似乎只是随口感叹一句,并不是真的想表达什么,说完这句后,她就又去看窗外的竹丛了。 司淼按照惯例陪她到了傍晚天色昏暗时分,才离开回家。 -- 如她所料,家里一片漆黑,笪凌还没有回来。 他总是回来的很晚。 司淼已经习惯了这么安慰自己:笪家家大业大,集团产业链遍布极广,子公司众多,事务繁忙很正常。 连续多天,笪凌都深夜才归。 他回来的晚,而司淼又是早睡的作息,所以她总是孤身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想起了熟悉往事,这些天,她总是频繁地梦到过去。 无一例外,都是可怕至极的噩梦。 …… 司淼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一家上市集团的老总,母亲是享誉国内的著名舞蹈家,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甚至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也具有童话色彩。 父亲被友人邀请去看舞剧,正好看到在台上翩翩起舞、耀眼夺目的母亲,他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对她关怀备至,还夸她舞技出色,夸她眉眼好看,夸她名字好听。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母亲终于同意了他的追求,与他在一起,结婚生女,半隐退。 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们家一直是幸福的,父母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小司淼也很争气,不但长得聪灵毓秀,成绩好,学什么也都很快,是外人眼里的模范家庭。 但这一切终止在司淼升上初中后。 父母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最初的异变是父亲回家越来越迟。 她和母亲刚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的公司那么大,事务繁忙属实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母亲在父亲的衬衫上闻到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虽然本职和调香无关,但司芳雅的嗅觉从小灵敏,能闻到常人难以分辨的味道。 女人的直觉发挥了作用,从此,司芳雅开始留心丈夫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又发现了一点口红印,一道指甲划痕。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再去关注她的女儿,她全副心神都在她的丈夫身上。 因此她没有发现她疼爱的女儿的异常—— 比如司淼苍白的脸色,惶然不安的神情,变得脏污的背包,渐上泥污的裙摆……这些异常,她都没有注意到。 她那时,与她的丈夫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这矛盾不可调和,因此碰撞极为激烈。 司淼本来犹豫要不要告诉母亲。 初中这所学校是所私立学校,师资力量很强,但学费贵,因此就读的几乎都是富家子弟。 那些富二代富n代们之间歧视链很多,比如阶级歧视之类,但最严重的还是人.种歧视。 除非被歧视的那个人有着吊打这些纨绔子弟的家世,不然都会被那些人抱团排挤、欺凌。 遗憾的是,司淼没有这种家世。 她的父亲虽然也有些权势,也算有钱人,但和那些累积财富的大财团没法比。 但司淼还没有告诉母亲,她的父母关系就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司淼躲在房间里,虽然房屋隔音好,但仍然挡不住人在震怒时发出的高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5章 阴翳丛生·1 〖他句句不提爱你〗…… 音乐会开场那天,恰是一个艳阳天。 司淼撑着遮阳伞,慢悠悠走到场外排队检票。 她给笪凌发了邀请,但笪凌没有回复,她便默认他是拒绝了。 工作人员动作很利索,没等太久,就快要轮到司淼。 但快到她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岔子。 “我真的有票。”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听声音很年轻,此时正手忙脚乱地翻找什么,语气急切,“请给我几分钟,我真的有票。” 工作人员歉意地看向后面。 男生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闪身就让到旁边,一边道歉一边抬头看了眼:“对不住,挡你路了,我……” 看清司淼的刹那,他愣了下。 司淼好脾气地对他笑了笑:“没关系。” 男生耳根一下就红了。 他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确实很年轻。而且长得白,斯文俊秀,露出憨笑的时候还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你、你不介意就好。” 看清他的长相后,司淼微微一怔。 怎么觉得他有几分面熟?难道她在哪里见过他么? 可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检票入场。 司淼把票递过去,趁着工作人员检票的工夫,看了满脸着急的男生一眼,问:“你是找不到票了么?” 男生有点尴尬地说:“我记得我带了票,但一时半会儿忘了放哪儿了。” 他找了好一会儿,直到司淼检票完毕,都没能找着。 男生叹了口气,侧身准备离开。 “找不到了,可能是路上掉了。” 司淼看着他脸上的遗憾,忽然叫住他。 “我有两张,分你一张吧。” -- 男生叫许白,很不好意思地说要加她的绿色软件账号,转账给她,被司淼婉拒了。 “一张票而已,不必了。”司淼收起伞,轻轻摇头。 许白有些紧张,亦步亦趋跟在她旁边。 “那怎么行,你帮了我,而且你的票也不是凭空刮来的。” 他热络健谈,而且很会察言观色,即便社恐如司淼,也没有被冒犯的不适。 于是临走时,许白还是加上了司淼的联系方式。 他开心地朝她挥手,笑得很灿烂,司淼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一只狂摇尾巴的小狗。 “今天过的很开心,希望下次也能见到你!” 司淼笑着和他道别,撑起伞走出去时,意外看见了不远处的笪凌。 他沉着脸,气势汹汹地瞪着走远的许白,表情很不善。如果头发能表达心情,那头黑棕色的短发可能会根根竖起,像个炸毛的刺猬。 察觉到司淼目光,转过头来时,那丝不善飞快消失,一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含了些……委屈? 司淼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委屈什么? 司淼问:“你怎么来了?” 这场音乐会的开办地点离集团总部很远,今天的天气还那么闷热,实在不是个适宜出行的好天气。 况且他事务繁忙,怎么有空过来? 仔细看的话,他今天穿的很正式,西装挺括,袖口平整,领带打的一丝不苟,连特意做了发型,好像要参加什么高档宴会似的,一副特意打扮过的模样。 难道他是要去赴宴吗? 笪凌脸色很臭,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点绷不住的羞恼。 他冷冰冰地说:“路过。” 说罢,他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是想走,但不知为何,脚步还是硬生生顿住了。 司淼疑惑地看着他。 被她这么盯着看,那张英俊至极的脸有点泛红。 但笪凌还是端住了。 他冷冷地问:“你把我的票给他了?” …… 司淼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指的是许白。 可是,不是他自己不去的么?那她把票给别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笪凌不作声,还是沉沉地看她。 他磨了磨后槽牙,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离开。 司淼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他生气了。她想。 可他为什么生气呢? 只是因为她把票给了别人么? 笪凌进了停车场,司淼留在外面等他。 上了车后,两人依旧一言不发。 司淼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看着伞柄发呆,而笪凌,数次偷瞄她,欲言又止,但就是不吭声。 车厢里气氛沉凝。 司淼习惯了这样安静压抑的氛围,不受影响,但笪凌却不是。 那双握着方向盘的、修.长的手指尖发白,手背迸起青筋,暴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快到家时,笪凌突兀开口。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司淼愣了下,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有数个未接电话。 “抱歉,听音乐会的时候,我习惯性静音了,没听见。” 笪凌的脸色稍好了一点,但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又变了。 他问:“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说话间,方向盘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咔声,笪凌察觉了,立刻松开手。 还好车子已经进了车库,剩下的让车库工作人员来就行,笪凌顺口让车库人员记得检修一下这辆车的方向盘。 司淼不明所以,回答道:“第一次见面的关系。” 笪凌的声音低沉:“第一次见面就送他音乐会的门票?” 滴,指纹解锁。 司淼一边进门,一边疑惑地看他:“他票弄丢了,正好我有多余的,就分他一张,有什么不妥么?”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动了笪凌的神经,他臭起一张脸,不说话了。 脸色冷冰冰的,眼神也冷冰冰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司淼说什么,他都没再开过口。 晚上时,也是如此。 司淼胡乱地推他,但那臂膀铁一般坚硬,胸膛肩背山一般宽阔,灯光让阴影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他的范围里,怎么也推不动。 宽厚的脊背布满淋漓热汗,男人不发一言,动作却粗.蛮。 司淼有些受不住,晶莹的泪都被逼了出来。 但不管她怎么哭求,笪凌都不停。 直弄到夜半三更,司淼昏睡过去,这场运动才算结束。 -- 翌日,司淼发烧了。 起初是低烧,司淼起来时只觉得有些头晕,身体也使不上力气。她还以为是昨晚花费了太多力气,便没多想。 忍着羞涩,强撑着给自己抹了消肿的药后,疲惫感更重,眼前更是有些发黑,走路也开始吃力。 司淼只好请了假,打算在家里休息一天。 她习惯性地想要给花花草草们浇水,但只浇了两盆便觉得手臂发酸,腰侧也隐约在疼——昨晚男人的手按在腰间,力道之大,留下了青.紫.印.记。 虽然她是不易留疤体质,但却容易留下其他的印记,皮肤娇嫩脆弱,哪怕被轻轻掐一下,都能留下印子。 司淼轻缓地呼了口气,没有再勉强自己,把水壶放在小几上,在摇椅上坐下,慢慢休息,恢复体力。 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 …… 司淼是被前来打扫的家政阿姨叫醒的。 家政阿姨姓王,司淼习惯喊她王姨。 王姨是个热情的性格,嗓门也大,在她耳边咋咋呼呼地喊时,她很难不醒。 虽然醒来后,感觉头晕不但没缓解,反而更难受了。 司淼捂着额头,微阖着眼,听王姨嚷喊。 “司小姐,你发烧了!你脸烧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6章 阴翳丛生·2 〖她没有那么不堪〗…… 乔师傅回来时,正好撞上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她犹豫地捏着手里的一杯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作为笪家雇佣的司机,她当然是认识笪凌的朋友的,也正因如此,她感到有点为难,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 但是看到司淼小姐眼里的神色后,乔师傅神色一凛,不再犹豫,立刻进入病房。 “梁先生,”乔师傅客气地说,“司淼小姐需要休息了。” 梁复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梁复笑着说,眼神莫测,“据我所知,陈铭威已经在到处托关系准备搭上笪家这条线了。” 他满意地看到司淼脸色又白一分,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你保证,梁家永远不会和他合作。” 司淼厌恶地撇开头,不想再看到他。 梁复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乔师傅把门关上,犹豫地走过去,轻声说:“司小姐,我给你倒了一杯水。” 司淼睁开眼看她,接过水,对她笑了笑:“谢谢您。” 她临走时,王姨是给她带了水的,装在包里。但下车时她把包忘在车上,所以乔师傅还以为她没带水。 司淼喝了几口便放下了杯子。 她还是头晕脑胀,眼皮重得像压了块铅,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乔师傅无声地替她盖好被子,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她迟疑了会儿,还是拨出了一个号码。 “少爷……” -- 司淼又做了噩梦。 梦中光怪陆离,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周围的景象也难以分辨,如同笼了一层暗沉的雾,教人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司淼在迷雾中走了许久,才见到一间亮着昏暗灯光的小屋。 小屋的门是虚掩着的,有人声从里面传出来。 司淼的身体仿佛被另一个意识所占据,即便她不想进去,潜意识对这个屋子有抗拒之心,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进去后,面前的景象忽然就变了,不再是那个矮窄的小屋,而是精致的包厢,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站,脸上带着对她的讥笑。 “摆着一张清高脸给谁看啊?谁不知道她是为了钱才和笪凌在一起的。我可不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 “天天一副哭丧表情,真晦气。” “一个玩.物罢了,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 司淼浑身都在发冷。 她很想说不是的,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故意摆清高脸。 她很想说她对笪凌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见色起意,更不是见钱眼开,她对他的感情从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她也很想说自己没有做出哭丧表情,她只是很久没有笑,不太会笑了,但她有在努力学着怎么笑。 她想说,她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但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仿佛也被棉花堵住了,又闷又滞。 无法汇聚的情感只能集聚眼眶,下一秒就要化为眼泪宣泄而下。 司淼紧咬着牙,即使牙关打颤,也憋住了泪意,不想被这些人看到眼泪,更加看轻她。 她硬撑着没有后退,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场景瞬间变幻。 一眨眼,那些模糊的脸换了一身衣服,穿着干净整洁的英伦风校服,姿态是得体的,表情却是鄙夷的。 这些穿着华服和校服的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只有表情和语气是统一的。 他们用最锋利的语言和最恶毒的语气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看啊,那就是疯子的女儿!” “疯子的女儿肯定也是疯子吧,真搞不懂学校怎么会收这种人进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那个妈虽然疯了,却还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怪不得她年纪小小就长了那样一张狐媚脸。” “呸,恶心!” …… 更加汹涌的恶意朝着她涌来,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锋锐的牙齿,带着不把她拆吞入腹誓不罢休的目的而来,对着她高高举起了屠刀。 粘稠、漆黑的污水同时涌来,密不透风地裹住了她,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被刺鼻的污水包裹,面前还有高举屠刀的怪物,司淼似乎已经看见了命运的终点。 但命运却又对她说:【淼淼,你要坚强啊。】 对啊,对啊,她现在是司淼,不是陈渺了。 妈妈带她回国后,就给她改了名。 从“渺小”的“渺”换成了“浩淼”的“淼”。 前者是陈铭威给她取的名,因为她不是他期待的男孩儿;后者是妈妈给她改的名,希望她能如水一般,“上善若水,至柔则刚”。淼,三水,寄托了母亲对她的爱意。 屠刀落下,砸开巨大波纹。 司淼勉强闪身躲开,狼狈跌倒在地。 那些穿着校服的怪物如水般化了,随着污水一同退走。 司淼手肘撑着地,大口.喘.气,从地上站起,冷冷地和穿着华服的怪物对峙。 怪物那样高大,而她那样弱小。 就在此时,一道优美的大提琴曲忽然响起。 司淼一怔,而怪物猛地后退一步,像听到炮竹声的年兽一样,忽地一个转身就跑了。 怪物跑走后,梦境地动山摇起来,成了被打碎的玻璃,片片剥离开来。 司淼猛然惊醒。 视线像虚化的镜头,让她只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是谁。 慢慢地,等视线聚焦,她才看清他的脸。 ——竟然是笪凌。 他怎么来了? 笪凌站的笔直,站在病床不远处,一声不吭地打量着她。 司淼坐起来,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这让她声音也轻到几不可闻:“你怎么来了?” 笪凌的脸色是黑的,语气是沉的:“我不能来吗?” 司淼还是很不舒服,梦境给她带来的恶心感还在,让她不想说话,更不想和他吵。 她虚弱地闭了闭眼,轻声说:“你来了,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她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没听到笪凌的说话声,只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她想看看他怎么还没走,没料到刚一抬眼,额头上就覆上了另一个物体。 那张英俊、贵气的脸近在咫尺,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密而卷曲的长睫一眨一眨,将那双星子般好看的瞳仁隐起。 他在用他的额头为她测温。 司淼愣怔地看着他,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笪凌闭着眼贴了会儿,才慢慢拉开距离。 他微蹙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是这么热。” 他见司淼还是傻了一般望着他,便道:“我去问问医生,你想睡就继续睡,乔姨会守着你的。” 说着,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几粒糖果放在她手心,低声道:“觉得难受就吃几颗。” 司淼垂眼,看到是几粒陈籽糖。 他还记得这是她最爱吃的糖。 那他、那他还记得,他和她第一次见面,他给她的也是这种糖么? 她是因为他,才喜欢上它的。 司淼心中生出了些期许,却见笪凌神色并无异常,仿佛这是再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随即,新的疑惑浮上心头。 只是,他竟然会随身带这种廉价糖果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7章 阴翳丛生·3 〖你的眼睛最美。〗……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段时间,B城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阴雨连绵,天色暗沉,呼啸的风席卷而过时,恍如深秋。 司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听雨声一边等待着。 她在窗台上放了一只防水的小鼓,此时就半卧在宽敞的沙发上,阖着眼睛听雨点敲在鼓上的声音。 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四百一十一、四百一十二、四百一十三……一千。 笪凌还是没有回来。 司淼抬头看了眼悬挂的壁钟。 原来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啊。 司淼又看了眼手机,她八点给他发的消息,他也没有回复。 【三水:阿凌,你今晚回来么?我有事想和你说】 等了许久,却连个“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没有。 聊天框干干净净,只有她发过去的消息。 石沉大海般,杳无回音。 司淼失望地放下手机,重新开始数鼓声。 先前在医院,她本想等他回来后,问一问关于陈铭威的事情,但没能问成。 偏偏这件事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让她时时刻刻都如鲠在喉。 她不想和陈铭威再有任何牵扯了,哪怕只是极微小的一点,都不愿意。 她和妈妈好不容易过了安生日子,不该因为这个人再陷入旋涡。 也许是因为今天高烧了很久,让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等着等着,司淼不自觉睡着了。 翌日,她是被阳光刺醒的。 奇怪,昨天下了那样大的雨,今天却放晴了。 司淼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梦游般洗漱、浇水,完成平日的日常活动后,才想起看一眼手机。 手机也恰在此刻嗡鸣一声。 司淼还以为是笪凌发了消息,欣喜地打开,却发现手机只有一条未读短信。 她垂着眼打开它,看到这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录音。 这是谁发的?为什么发的是录音?是发错了么? 司淼微蹙起眉,想退出,却不小心按到播放键。 手机里瞬间传出熟悉的声音。 “生病了所以没来?” “嗯。” “哼,倒是娇贵。” 司淼心凉了半截,听出这是笪父和笪凌的对话。 “过几天徐家丫头要回来了,你去接一下她。” “嗯。” “别给人家看冷脸,你们小时候玩的多好,现在别冷落了她。” “嗯。” 对话到这里暂停了一下,一息后,笪父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女孩,你想玩就随便玩,别当真。” “嗯。” “你是笪家未来的家主,笪家的主母,不能是一个普通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对话结束了。 司淼脑中却还在循环播放着这段录音。 她身形有点摇晃,不得不扶着桌子站稳,慢慢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 一段录音而已,连脸都没有,说不定是造.假呢? 世界上能模仿别人声音的人并不是没有,声音作.假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该相信他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似真似假的录音确实对她造成了冲击,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因为她是听过他们说话的,这种说话风格,完全就是那对父子平时的相处模式。 司淼决定等笪凌回来问一问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8章 阴翳丛生·4 〖他辜负了那双深情眼。…… 司淼一下高兴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见,但仍然有点害羞。 她高兴起来,刚想把盘子往笪凌面前推一推,让他多吃点,就发现餐盘不知何时已经空的差不多了。 咦?没了? 她记得她做的并不少呀,是按照王姨平时的分量做的。 但平时,饭菜总能剩下一些,不会像今天这样,看起来好像要不够吃了…… 难道阿凌今天工作太累,所以食欲格外大么? 所以她按照平时的分量做,便不够吃了。 想到这,司淼有点心虚,小声说:“我下次多做一些。” 笪凌顿了下,才“嗯”了声。 他声音里略有一丝不自然,可惜司淼没有听出来。 高兴劲头过了后,司淼想起正事,犹豫着道:“阿凌,我有件事想问你。” 笪凌:“你说。” 司淼一鼓作气问出来:“你,你最近有没有收到坎特集团的邀约?” 其实她更想问他有没有收到陈铭威的邀约,但这么问出来,实在是太突兀了。 笪凌表情沉静,不辨喜怒,但声音较之之前沉了下去:“这就是你下厨的理由?” 司淼一愣,连忙要辩解:“不是,我——” 她平时也经常下厨啊,只是他总不回来,所以总是错过。 但笪凌已经面色沉沉地打断了她:“有,怎么了?” 司淼猝不及防被打断话语,还未说话,他的话便又已出口—— “你不想我和坎特合作?” 司淼嘴唇动了几下,犹豫要不要直说其实是因为那某一个人,但她不想被他知道过去,如果直说,他会问的吧…… 但她并不想被他知道那些不堪的往事,哪怕其实他已经亲眼见证甚至参与过,也不想被他知道更多不堪的过去。 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干净、纯粹,她也是如此。 她希望,在他心里,她永远是明媚的。 “坎特的老总确实来约我了,但我还没答应。”笪凌无意识地敲了下桌面。 司淼紧张地看着他:“不要见他。” 笪凌慢慢蹙起眉:“为什么?” 笪凌努力地回想了一遍,仍然没能想起来对方叫什么,只记得好像姓陈。 他对不在意的人,一向懒得上心,连记住名字都不乐意。 所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对他另眼相待?笪凌的眉头越蹙越紧。 司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但笪凌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她无从躲避。 她最后还是被这强烈的目光逼得开口了:“我与他有怨。” 她倔强地维持住了最后一点自尊,把这段关系含糊过去了。 司淼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父亲。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 他从来不顾家。 笪凌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黑如沉潭的眼眸里情绪莫测,看不出他到底信了没有。 司淼不由得紧张起来。 也许只有几秒,也许过去了几分钟,他才淡淡开口:“可以。” 司淼一下松下心,但紧接着,又屏住气—— 因为笪凌又说了一句:“但这不是一笔小生意,你能做什么,让我放弃它?” 司淼怔然地看着他,指甲不知不觉间深嵌掌心,却浑然不觉痛。 客厅里的挂钟还在继续走针,发出了滴答滴答的规律声音。 气氛像一张被绷紧的弓,而话语是箭,谁说了话,这箭便射向另一人。 干脆果断,不留情面。 在极致的沉默中,司淼先打破了这份针落可闻的安静。 这不像是爱侣之间的甜蜜相处,倒像是谈判桌上的口蜜腹剑。司淼想。 她慢慢抿出一个笑,用那双不带笑意的美丽双眼注视着对面俊美的男人,轻声开口;“你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不待他回答,她便垂眸数起自己拥有的:“我有一幢位于蓝湾的别墅,面积不是很大,但采光很好,也很安静,这是我最值钱的家当,如果你要的话……” 笪凌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促:“谁要你这些?” 听起来不耐烦而嫌弃。 司淼面色白了白。 也是,他身家千亿,看不上她这些属实正常。 “那你要什么?”她握紧了手,问。 笪凌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腕表表带,淡声道:“没想好,先欠着。” 司淼唇瓣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算了,不管他要什么,只要她给得起,那便给吧,无所谓了。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司淼一抬头,便看见男人宽阔双肩和坚实胸膛。 他倾身过来,宽大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印下一个伴着温热吐息的吻,蜜糖般诱人。 司淼想看看他现在的神情,却被捂住了眼睛。 “别睁眼。”他说。 ……又是这句话。 司淼其实很不喜欢这句话,她喜欢在接吻时睁着眼睛看心爱的人,因为这时候看他,会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完整的倒影,就好像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他的世界里也只有自己。 会有一种,她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可惜这种错觉只发生过一次,后面,每次亲吻时,笪凌不是捂住她的眼睛,就是让她自己把眼睛闭上。 司淼并不明白,阿凌不是说他最喜欢她的眼睛么?不是说她的眼睛最美么?那为什么不愿意多看一看她的眼睛呢? 为什么呢? 一个嘴唇柔软如果冻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冷硬的心肠呢…… 在他身上,她几乎没有感受过爱意,更遑论炽烈的爱意。 她曾经幻想过有人能炽热地、热烈地爱她,但现实是从来没有过。 笪凌吻的愈加深入,灵活的舌叶深入口腔,让她很快就没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潮湿的吻拉着她坠入幽暗梦幻的海底,他吻的又深又急,让她近乎缺氧。 细白的手指攥着名贵布料,拉扯出一道又一道褶皱,白与黑形成了极致的色彩差异。 身体忽然一轻,司淼小声惊呼,抱紧了他的脖颈。 她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想说“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做”。 笪凌侧头看她,立体的五官在灯光下半明半暗,上半张脸被额发的阴影遮挡,看不真切,只看到那双唇形优美的唇瓣一张一合—— “先讨点利息。” ……利息。 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司淼柔柔地看着他,灯光闪耀在眼底,让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如同藏了一整个夜幕的星空,细碎闪亮。 笪凌以为这是她愿意的意思,抱着她往卧室走。 司淼攀着他的肩脖,闭了闭眼。 于是晶亮的小泪珠从眼角滑了出来。 这双明亮的眼睛里不仅能装满耀眼的爱意,也能装满晶莹的泪意。 但他没有看到。 他辜负了那双深情眼。 -- 没过几天,司淼在桌子上发现了两张被杯子压住的票。 是一位很著名的大提琴大师的演出票。 司淼拿出手机,把票拍照,然后发给笪凌。 【三水:阿凌,这两张票是你放的么?】 【三水:[图片]】 出乎意料的是,笪凌这次竟然很快就回复了,几乎称得上是秒回。 【L、、、g:嗯。】 司淼赶紧趁着他在线时问清楚。 【三水:是我们一起去看么?】 【L、、、g:嗯。】 这真是很稀奇啊。司淼捏着票发呆。 他很少给她发这种邀请的。 不过…… 司淼记得,上一次他约自己,最后却因为别的事情失约了。 【三水:阿凌,你会来的,对吧?】 【L、、、g:嗯。】 得到肯定的承诺,司淼放下心。 她放空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聊天界面。 在那个“嗯”之后,她没有再发消息,于是他也没有再说话。 于是司淼看向手指间捏着的票。 指尖的票经过长时间的接触,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要是阿凌是当面给我就好了。忽然间,她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动作、言语,总该有一个是温情的吧。 她刚刚拿起票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其实是它冷冰冰的温度。 他给她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温度。 ——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 生活平淡而单调地继续着。 司淼依然每天坚持浇花,准时上课,时不时画一些画。 在某天上课时,她竟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俊朗白皙的男生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嗯?司淼疑惑地看着许白。 她对这个班里的学生有些印象,对许白也有印象,所以——到底是他之前旷课不来,还是他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班里的学生? 长成许白这样,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司淼能轻易地把他从人群中分辨出来。 许白竖起书挡在自己面前,小声问身旁的好友:“这是你们这堂课的老师?” 好友也学着他的样子挡住嘴,小声自豪道:“对,是不是很年轻?” 许白喃喃道:“她看起来比我还小……” 好友摇头:“司淼老师已经二十四了,比你大四岁。但她看上去确实很年轻,听说有跳级过,好像入学也早。实话实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同专业一起来上课的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9章 朝朝如夜·1 〖最深最长的伤口〗…… 直到音乐会结束,笪凌都没有出现。 司淼给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六个小时六个电话,无一接通。 司淼看了眼手机。 他仍未回拨电话。 她想起出来时遇到许白,男生看了看她身旁左右,问她的同伴在哪里。 而她只能微笑着回答:“他有事离开了。” 她不知道许白有没有看出来,也许没有,也许看出来了,但他没有问。 阿凌,阿凌,为什么你总是失约呢。 为什么明明是在谈恋爱,却总是给她一种单恋的感觉呢。 单恋一个人……真的好苦啊。 尤其是他还不一定喜欢自己。 司淼剥开一颗陈籽糖放进嘴里,甜蜜的橙子味儿爆开,却只让她感到苦涩。 她闭了闭眼,喉间咕咚一声咽下它,又喝了一杯水冲淡这股苦涩的味道。 她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喜欢陈籽糖了。 太苦了,苦的她心脏都疼。 司淼不其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库伯勒的悲伤的五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否认。 阿凌真的爱她吗?应当是不爱的吧。怎么会有人以爱为名,行驶伤害之事呢。 只是她找了他七年才找到,她舍不得放手。哪怕在一起就如同在深渊之上走钢丝,每天都患得患失,她也依旧甘之如饴。 只要把自己放的足够低……只要先一步伤害自己,就不会再感受到那么浓烈的痛苦了吧。 司淼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一处伤口,默不作声地拉了拉衣袖,遮住了它。 第二个阶段,愤怒。 在最开始的时候,司淼是和笪凌吵过架的。 男人眉眼锐利,神情凛然,看她的目光并不带什么感情,冷漠地说:“想分手就分手,我不拦着你。” 他看准了她舍不得分手。 那场争吵是因为什么而起的?司淼闭着眼睛回忆,轻轻用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她慢慢想起来了。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 他没有回她的消息,也没有接她的电话,但是他发了动态。 司淼那时的性格和现在不太一样,她那时比现在更有活力,精力也是充沛的,不似现在整天都惫懒无比,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质问笪凌,为什么不回应她。 笪凌垂眸看她,低沉地反问了一句:“有什么回的必要?” 司淼失神地看着他。 衬衣肩背平整,袖口挺括,肩宽背直,宽肩窄腰,轮廓深刻,五官英俊,一举一动都自带贵族风范——他确实出身豪门世家。 他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 也许变的是她。是她太贪心了吗? 司淼迷茫了。 笪凌说完这句后,似乎是觉得没有可说的,绕过她进了房间。 擦肩而过的冷香让她长久怔愣。 自那以后,她就没有再问过类似的问题了,脾气也一日比一日好。 最后,她成了现在这个恬淡如水的她。 第三个阶段,讨价还价。 在一起第一年,司淼过生日的时候,她的愿望是永远不要和阿凌分手; 在一起第二年,司淼过生日的时候,她的愿望是不要和阿凌有矛盾,为此,她愿意改变自己; 在一起第三年,司淼过生日的时候,她希望以后和阿凌在一起的时候能感知到幸福和安乐。 爱到把自己雕琢成他喜欢的模样。 第四个阶段,抑郁。 司淼无意识地按住了手臂上最深最长的伤口。 她想,也许她该去看医生了。 或许这次,许医生会给她开别的药。 第五个阶段,接受。 说她胆小也好,退缩也罢,司淼总是舍不得放手,不愿意放手。 只要他不提分手,她就能这么得过且过地过下去。 就这么慢慢忍吧……直到忍到再也忍不下去。 也许有一天,当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忍到眼泪做湖,忍到绝望做筏,她就会放手了。 即便这段关系脆弱的就像一根稻草,也还缺一根点燃的引线。 点燃,烧毁,然后涅槃重生。 -- 沉不下心的时候,司淼会选择画画。 她这次是对着漆黑的夜幕画的。 星幕高悬,明月温柔。 抬头看久了,脖子会有点酸。 司淼微侧着头,力道适中地按揉着脖颈,然后手背忽然被温热掌心覆盖。 司淼愕然抬头,便见星幕的黑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西装的黑。 笪凌回来了。 而她太沉浸作画,竟然没有听到声音。 笪凌垂着眸,慢慢地为她按摩脖颈。 他手掌宽大,手指有力,甫一覆上去,便能盖住她大半脖颈,按揉效果事半功倍。 “……” 司淼放下手,任他给自己按揉。 两人都没有说话。 室内安静得像荒野。 司淼悄悄抬眼偷看他。 室内灯光并不是特别明亮,是司淼偏爱的暖黄。 在顶灯下,男人的侧脸深廓重影,在灯光中半明半暗,更显得鼻梁高挺,眉骨深邃,骨相优越到完美。 脖子上的手的触感也格外明显起来。 他连手都是完美的,指节修长,皮肤薄,青筋微凸,性.感极了。 因为手指长,所以连在手指探索的时候,都会让她绷不住地抓紧他衣摆,往往会把那片布料攥得不成样子。 笪凌微微倾身,专心地按摩着,垂着眼睫,鸦羽似的黑睫在眼睑处留下浅浅阴影,让他的眸色看起来幽深无比。 司淼忽然就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比他的小很多,只能包住一小部分。 司淼不由得紧张起来。 笪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声音低沉:“嗯?” 司淼定了定神,直视那双黑瞳:“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男人站直了身体。 高大的身体倾覆阴影,让女孩儿僵直了身子。 笪凌笔直地站着,一言不发,只冷淡地看着她。 热血上涌的心渐渐冷却。 司淼勉强自己笑了一下,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0章 朝朝如夜·2 〖你要摔碎我吗?〗…… 笪凌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司淼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笪凌冰冷无波的神色终于出现变化,眼中浮现一丝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挣脱自己。 司淼揉了揉太阳穴。 气淤积在胸口,堵得她呼吸困难,头疼脑热,身体一阵阵地发热,又一阵阵地发冷。 她定了定神,清凌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笪凌,轻声说:“我瞒了你,没错,那你要怎样呢?” 心理上的伤口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最多只会结痂,然后留下去不掉的疤。 而她是一个伤疤组成的人。 司淼安静地等着笪凌的答复,眼神中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我拼好了自己。 你要摔碎我吗? 笪凌好像有点怔愣。 他皱眉看着她,欲言又止,薄唇动了几下,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好半响,他才不自然地扭开头,低声说:“算了,这件事翻篇。” 这回换司淼愣神地看他了。 笪凌说算了,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算了。 他说完这句后,便拉着她往洗手间走。 熟练地打开水龙头,细致地给她洗净手上的颜料。 柔软的指腹压在光滑的肌肤上,一寸寸洗过,将那些脏污痕迹洗淡、洗净。 但不管怎么洗,都有若隐若现的痕迹。 司淼低着头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偶尔看一下神色认真的男人,神情有点复杂。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么? 他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过去了么? 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直到手上忽然多了些滑腻腻的感觉,让她猛然回神。 司淼定睛一看,看到了绵密的泡沫。 仿佛是精神被人拉了一把,终于从那种飘忽不定的状态中回定心神,司淼按住他:“这样洗不掉的。” “那怎么才能洗干净?” 司淼把泡沫冲洗干净,摇头:“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对于美术方面,笪凌几乎一窍不通。 他看着司淼自己处理,脸色不太好看。 颜料只剩下一层极淡的印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司淼停止清洗,擦净了手。 没有了水声,她才恍觉室内有多安静。 这种极度的安静让她不安。 她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抿了抿唇,司淼还没想好怎么办,笪凌先开口了。 他轻咳一声,神色不太自然,视线落在洗手台上,道:“我会学着处理,下次我来给你洗。” 说完,他耳廓有点发红,好似是为了快速略过这个话题,他转而道:“地上那些你不用管了,等明天家政阿姨来处理。” 司淼摇头:“王姨不了解那些颜料,还是我来比较合适。” 笪凌一下转回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直视她,不赞同道:“那么多,你自己弄要弄到什么时候?” 司淼垂眼道:“是我碰倒的,本来就该是我弄。” 笪少爷从来没屈尊降贵自己打扫过,一时没能理解她在坚持什么。 但他还是跟上了她。 “我帮你。”他语气硬邦邦地说。 司淼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又不会。” 笪凌嘴硬:“谁说我不会的。” 况且不会不能学么,他学起来可快了。 司淼没拆穿他,只自顾自清扫。 笪凌蹲在旁边,有点束手束脚的无措。 他手长腿长,即便蹲下来也比司淼高壮,却帮不上什么忙。 司淼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利落,他插不进手。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了解这些颜料,不知道要怎么摆放,怎么清理。 但他有自己的办法。 笪凌仔细地看了眼那些瓶瓶罐罐上面的字,悄悄后退一步,默不作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xx牌xx颜料应该怎么清洗。 笪凌专注低头搜索,没注意到司淼悄悄看了他一眼。 等他结束搜索,兴致勃勃准备帮忙时,动作微妙一顿。 嗯?是他错觉吗?怎么感觉她的动作慢了些? 算了,不管了,这正好方便自己学习。 毕竟理论和实操还是有区别的。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微弱的瓶罐碰撞声。 但这次的气氛却温和静谧。 -- 翌日,司淼请了假,前往许久未去的心理诊所。 她已经很久没来了。 昨天短暂的温情蒙蔽了她的心神,让她忽略了那个很重要的底线问题,也忽略了相对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失约问题。 但现在提起来,有点不太合适。 毕竟,在笪凌看来,这两件事可能已经相抵了。 她昨天被他的温柔冲昏了头脑,竟然也默认了,今天想起来才有些后悔。 这事儿是一根刺,时间越久,扎得越深。 司淼想趁它还没有完全扎根之前,把它拔出来。 她是打车来的,没有找乔师傅,是不想让她和笪凌通风报信。 母亲的心理状态已经有问题了,如果女儿也有心理问题,她在笪家人的心里会是什么形象? 那太不堪了,她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本来就没几个人看好她和笪凌,这下,更没有人会为她发声、为她说话了。 站在诊所门前,司淼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才敲门进去。 为她看诊的许医生还是老样子,温和的神情,看了就让人觉得亲切。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的原因,司淼这次见她,总觉得有几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她们明明已经挺久没见了啊? “司小姐。”许医生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司淼坐下,捏了下衣摆,轻声开口:“许医生,我最近又开始严重失眠了……” …… 取完药后,司淼便打算回去。 约好的打车司机还没到,她便站在路口低头看地面。 B市的道路清洁做的很好,路面平整洁净,连一朵开在石头缝中的野花都找不到。 司淼只能盯着沥青路面发呆。 因过于专注,没注意到还有旁人在看她。 几步之隔的诊所内,隔着透明门,有个高个子的男生端着一杯水路过。 许医生接过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口,问:“看什么呢?” 许白指了指门外,问:“姐,那个女孩儿你认识吗?” 许医生看了眼,凭借着那张绝美的侧脸,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了:“认识,怎么了?” 许白惊讶起来:“她也是你的病人之一吗?” 许医生这次没有回答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课堂展示作业完成了么就在这里闲逛。” 许白直言不讳:“我正在追求她。” 这回轮到许医生诧异地看他了:“小白,你认真的?” 许白严肃地点头。 许医生也严肃起来,她沉吟了会儿,招了招手:“你跟我进来。” 她带着许白进了办公室,把门关好,才接着说话。 许医生斟酌着说:“司小姐确实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但恋爱这件事,是不能只看脸的,你有了解过她吗?” 许白是她的亲弟弟,她自认对他还算了解,按照正常情况,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是怎么认识的?小白还喜欢上了人家姑娘? 许白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我没有只看脸。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音乐会,当时我走得急,把票忘在家里了,是她给我解了围。后面我们还见过几次,都相谈甚欢。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共同喜欢的音乐大师和音乐曲目,脾气也合得来。” 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1章 朝朝如夜·3 〖眼神透着厌倦。〗…… 不知是因为最近忧思太重,还是因为发生太多事情的原因,司淼又发烧了。 这次她没有找乔师傅,请王姨陪自己去医院。 强撑着到医院后,她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半昏睡状态中——她的身体并不算很好,高烧之下,保持清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醒来后,陪在她身边的还是只有王姨。 但这次,她没有让王姨不要告诉笪凌。 见她醒来,王姨欣喜地说:“司小姐,你总算醒过来了。” 注意到她往其他地方看的举动,王姨扶她的动作僵了下。 司淼安静地看着她。 王姨似乎有话要说。 王姨面露挣扎,仿佛在打腹稿似的,嘴唇动了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司淼立刻懂了。 她轻声说:“王姨,您是不是给阿凌打电话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王姨顿时面露尴尬,一副被说中的神情。 她嗫嚅几下,小声说:“嗯。” 但声音很快就高起来:“林秘书说笪先生有事在忙,暂时没空过来。” 司淼垂下眼,安静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嗯,这次他连电话也不接了,是让秘书接的。 说到底,还是他上次过来给她留下了一丝幻想,觉得他这次也会过来。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那样一个大忙人,是不会有时间陪她的。 从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 都说生病时的人格外脆弱,司淼现在才真正理解这句话。 她发高烧时,丧失大部分思考能力,一切全凭王姨做主。 于是王姨送她来了最有名的三甲公立医院。 这家医院非常有名,前来看病的人特别多,病房里不止她一个人,其他病人都有至少一个家属作陪,而她这边只有王姨一个人。 其他人待的地方愈热闹,愈显得她这里冷清。 隔壁床的是个很热情的大妈。 在王姨出去倒水后,许是看这么一个苍白好看的小姑娘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有点可怜,隔壁床大妈很热心地和她唠嗑。 “小姑娘这是发烧了?”大妈问。 司淼不太适应陌生人的热情,小声“嗯”了一声。 大妈把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一个,热情地说:“我家孩子也生病了,生病了啊,就该多吃点水果补充营养,来,吃个苹果吧。” 病床上的孩子有点不乐意了:“妈妈,我也想吃苹果。” 大妈:“你都吃了两个了,还能吃得下?” 小孩不说话了。 司淼唇角弯起,但还是推回去了:“谢谢您,但我现在不饿。” 还是让小朋友吃吧。 有了递苹果这件事,司淼和大妈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 年纪大些的长辈似乎对小辈的情感事情总是格外感兴趣。 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司淼有没有男朋友的事上来。 司淼微不可查地僵了下,点头:“有。” 大妈看上去有点遗憾:“挺好的。” 另一边隔壁是一对情侣,男孩子去给女孩子买吃的了,女孩子一个人坐着无聊,索性也加入了她们的聊天。 “姐姐,那你的男朋友怎么没来啊?”女孩子天真地问。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正是对爱情怀有憧憬的好时候,她的男朋友对她也确实尽心尽力,要什么给什么。 司淼微笑着:“他工作很忙,发烧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女孩子立刻说:“那怎么行!男朋友怎么可以缺席你需要陪伴的时候!再忙也不至于连个电话都打不过来吧!” 她性格直率,话语直白,说的没错,但司淼还是白了脸。 是啊。 再忙,连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发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哪怕……只是在绿色软件上发句“怎么样了”,都比一言不发更加慰藉。 还好王姨这时回来了,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司淼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目光放空了会儿。 喝完水后,她把水杯放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让她拨通了笪凌的电话。 理智上,有一道声音说:你不应该打过去,他很忙,你打过去他未必会接,就算接了,你想让他干嘛? 情感上,另一道声音说: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许,或许他会关心我几句呢?或许他会说他忙完过来接我呢? “嘟——嘟——”司淼紧张地握着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隔着电线,他的声音不似平时真切,带了些雾蒙蒙的电流声感。 “王姨说你发烧了?”连一句亲切些的话都没有,笪凌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打好的腹稿如指间沙般消失,司淼愣了下,说:“嗯,但是现在已经快退了。” 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道:“我记得你最近有个画展?” 司淼顿时激动起来:“原来你知道?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提到喜欢的画画和画展,她情绪高涨起来,絮絮叨叨地说:“我给你留了一张vip票,你可以直接走特殊通道进,可以参观整个画室,没有限制。这次画展,我打算……” 话语倏地被打断,男人的冷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别办了。” 司淼愣住,握着手机的力气变大。 几秒后,她干涩地问:“为什么?” 那边响起一连串快速走路的脚步声,还有一些低声交谈的专业术语。 笪凌的语气里带了些不耐烦:“让你别办画展,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司淼难得倔强起来:“不,我就要办。” 画画是她的爱好,更何况,这次参与展出的画都是她的心血,每一幅都是她的心血结晶,她为此准备了许久,凭什么他说不让展出就不让展出? 笪凌快速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因为声音压得低,司淼只模糊听到几句“父亲”、“什么事”、“知道了”、“去了”、“在路上”。 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那些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笪凌低沉的声音重又响起:“我说了让你别办,你也别画了。” 他顿了几秒,不知想到什么,忽而道:“还是说,其实你是为了给那小子看?” 什么“那小子”?司淼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第一句话。 “你凭什么不让我办?凭什么不让我画?这是我的自由!”她很久没有这么气愤过了。 除了气氛,还很委屈。 她不干涉他,他又凭什么干涉她? 谈话逐渐剑拔弩张起来,笪凌的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那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办起来。” 司淼气极。 即便在京圈里,笪家也是最顶级的豪门世家。 而笪凌是笪家的下一任家主。 如果笪凌真的施压,哪里会有场地方愿意提供场地? 没人愿意得罪笪家。 她气的说不出话,脑子又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晕眩。 司淼努力平复心情,想再和他好好谈谈,刚说出一个字,那边电话就传来声音。 “笪总,机场到了。”是林秘书的声音。 “嗯。”笪凌应了一声,又道,“还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说完,电话便挂了。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看着黯淡下去的屏幕,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司淼咬紧牙关,仰起头,闭上眼,靠在床头。 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什么? 是正当交往的女朋友,还是任意摆弄的玩偶? 司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是王姨的声音惊醒了她。 “司小姐!”王姨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司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惊——她刚刚无意识地用手腕处脆弱皮肤去剐蹭病床交界处的锋利铁片。 痛感会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心里不再那么荒芜,她习惯了,便无意识地这样做了。 司淼在王姨有点异样、还有些担心的眼光中抽回手,把袖子拉好,歉意道:“抱歉,刚刚没注意。” 王姨摇头,说:“没事儿,还好没弄出伤来。” 顿了顿,她又说:“按理说这话不该我来说……但司小姐你都喊我姨了,王姨还是想多嘴一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2章 朝朝如夜·4 〖她和徐宁相像?〗…… 等回过神来,司淼立刻对这个陌生号码回拨过去。 意料之中的没有被接通。 她蹙了蹙眉,犹豫了下,这次拨打的是笪凌的电话号码。 等了一会儿后,电话接通了。 他应该是走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那些嘈杂声隔着一段距离,听的不太真切。 “怎么了?” 刚刚打电话给他纯粹是一时上头,司淼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有一股冲动让她去问清楚。 她沉默了几秒。 笪凌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完完整整地传过来:“嗯?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微哑磁性,司淼非常喜欢他的声音,尤其是在他喘.息的时候,声音压的又低又欲,性感极了。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么?”司淼低声问。 笪凌顿了一下,淡淡道:“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司淼喃喃道,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骨节泛白。 “这有什么好回的。”他说。 虽然隔着手机,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司淼能猜到,此时的他,一定是微微皱眉的。 她无声地笑了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那你现在在哪里?”她轻声说。 “你问这些干嘛?”他反问。 “我不能问么?”司淼学着他,也反问。 “与你无关。”他说。 司淼还想再说什么,话筒里却传来忙音。 在他挂断之前,她听到了一声清脆悦耳的“阿凌”。 显然是个关系和他很亲密的女孩子。 司淼放下手机,感到一阵史无前例的巨大疲惫感。 理智告诉她,想要继续维持这段关系,就要做到不听、不看、不去想。 情感却鼓励她断舍离。 司淼抱住头,蜷进沙发里。 她的心太乱了,脑子也太乱了,她需要时间来思考。 断舍离,不是那么容易的。 -- 虽然最近和笪凌之间有一些不愉快,但他的生日快到了,司淼还是认真准备了礼物。 她看上了一个拍卖会的拍品——名家制作的大提琴。 这场拍卖会上不仅有大提琴,还有小提琴。 司淼记得,笪凌对小提琴也很感兴趣,而且十分擅长。在这三年中,如果有空闲时间,那他的首选一定是拉小提琴。 他的小提琴造诣也确实十分高潮,悠扬清越,高音与低音把握的恰到好处,连聆听都成了一场听觉盛宴。 但问题是,司淼并没有把握能同时拍下这两把乐器。 越是顶级的名家乐器越贵,以她的身家,只能争取其中一样。如果不幸遇到有人和她竞价的话,她说不定还要把最值钱的那栋别墅卖了。 司淼犹豫很久,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最终还是决定只竞拍大提琴。 如果,如果到时候还能有余钱,竞争不激烈的话,她再考虑竞拍小提琴。 实在不行,就把那栋别墅卖了,反正她还有一间公寓,也是可以住人的,面积虽然不如别墅,却也家具俱全,温馨舒适。 其实,如果算上另一笔资金的话,她并不需要这么精打细算。 那笔资金是笪凌给的。他在金钱方面向来很大方。 除了每个月固定给卡上打一千万,他还给了司淼一张不设限额的黑金副卡,不管她花多少,都有他来承担报销。 但司淼从来没有用过这笔钱。 她有固定的工作,有充足的收入来源,还有父母离婚时的财产,以及这些年自己做理财的积蓄,足够日常生活开支,物欲也不高,根本不需要。 她也不想用这笔钱。 曾经的经历让她对别人有着天然的防备与警惕心,她习惯万事靠自己,不依赖他人。 谁也不能轻易让她打破这个习惯。 …… 拍卖会到来的那天,司淼仔细地检查了所需物品,确定没有遗漏,才前往会场。 为了给笪凌一个惊喜,她没有喊乔师傅,而是自己打车过去。 没想到,她还是在会场入口见到了预料之外的人。 “司小姐,又见面了。”俊朗的男人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在他身侧,还有一个五官精致美丽的娇小女孩儿,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梁先生。”司淼冷淡地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的目光往女孩儿身上扫了一眼,立刻顿住了。 她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点面熟。 梁复文质彬彬地为两人做介绍:“宁宁,这位是笪凌的女朋友,司淼,我和你说过的。” “司小姐,这是徐宁,刚回国不久,是我和笪凌他们的发小。” 他对徐宁的介绍很简短,眼神却意味深长。 不过司淼没看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对人的情绪感知很迟钝,往往过了许久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徐宁笑着对她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呀。” 司淼握住她的手,生疏道:“……你好。” 徐宁眨了下眼睛,笑着道:“我们好像一样大,那我可以喊你淼淼吗?” 司淼觉得这有点亲密了,迟疑着没应答。 徐宁又说:“你也可以直接喊我宁宁,他们都这么喊我。” 梁复这时开口了:“你们迟早会熟起来的。” 依旧是像藏了话的语气。 司淼却缓慢但坚定地摇头:“抱歉,我和你还不熟。” 徐宁有些诧异地看了梁复一眼,显然没料到司淼是这种性格。 她有些遗憾地说:“那好吧。” 虽然被司淼拒绝了,但她仍然不死心,还在试图和司淼聊天:“司小姐,你这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拍品吗?” 司淼警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徐宁笑眼弯弯地看她,道:“我只想拍那把小提琴,拍下来后送给重要的人,司小姐会同我竞争吗?” 司淼摇头:“不会。”她的目标是那把大提琴。 只是,看徐宁这么志在必得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大概只能放弃这把小提琴了。 徐宁看了眼梁复,笑意加深:“那就好,那我们就不是竞争对手了。” 三人进入拍卖场,按照各自位置分开。 在离开之前,梁复忽然凑近,弯腰低头在司淼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站直身体,和徐宁一起走向另一边。 司淼却脸色微变。 梁复刚刚在她耳边说的话很简短,却让她心神大震—— 他说:“司小姐,你不觉得,你和宁宁有几分相似么?” -- 梁复的这句话,在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让她直到坐下,脑子里都还在盘桓着这句话。 我和徐宁,我和她,相像? 司淼不断在脑海里回忆着两人的面容,但她之前没有细看徐宁长什么样,此时无论怎么回想,记忆都像蒙了一层面纱,记忆中的人的面容也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司淼几乎可以肯定,梁复仔细调查过她,她过往的一切,包括在国外的那部分生活,他可能都了如指掌。 不然,不可能只是一句话就精准戳中她的要害,触中她的禁区。 冷静下来,这说不定只是他的离间计。你知道的,那个人的恶趣味一向很重。司淼不断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他可能只是单纯想让你胡思乱想,让你主动去找他。 况且,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能再分神了。 司淼顶了顶心神,暂且把这些杂乱的思绪驱逐,凝神看向展台。 她和笪凌之间,不是外人能轻易插足的,她该对他有信心才是。 拍卖正式开始了。 司淼屏息静气,耐心等待着自己想要的拍品出现。 随着一件件拍品出现,大提琴终于也出现在了展台之上。 司淼毫不犹豫举牌。 她这次的运气还不错,没有太多人和她竞争,在自己能接受的价格之内,她顺利地拍下了它。 在这之后,便是小提琴了。 这次举牌的人多了些。 已经完成了此行目标,司淼放松了许多,开始走神。 她忍不住想,这些举牌的人里面,有没有徐宁,她所说的“重要的人”,又是指谁。 那个人,会是阿凌么? 不会吧,不可能这么巧吧。 司淼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捱到拍卖结束,付完款项,一切手续都办好,司淼一刻都没有停留地离开会场,立刻打车回家。 她要先把这次的收获藏好,等到笪凌生日时给他一个惊喜。 做完这件事后,她还想问一问关于徐宁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3章 至暗时刻·上 〖你只是一个替身〗…… 理智上,司淼知道,他大概率回答的是关于那把小提琴的喜好; 但情感上,她无法克制自己胡思乱想。 笪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司淼摇头:“没事儿,只是有点头晕,可能低血糖了。” 她转身走开:“我去吃点糖。” 她走的太快,笪凌没能拉住她。 他摸了下口袋里的陈籽糖,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她的回答挑不出问题。 也许是低血糖导致的吧,补充好糖分应该就没事了。 笪凌最终还是放过了这点不对劲,转而研究起自己新得的乐器。 他兴致勃勃,而司淼思绪混乱。 她克制不住地去回想那个女孩子的面容,良好的美术素养让她能够在脑内进行叠图,把自己的脸和对方的脸叠在一起仔细对比。 但脑海中关于对方的记忆实在稀少,且模糊不清,她无论如何都得不出一个正确结论。 司淼忍不住问笪凌:“阿凌,你有徐宁小姐的照片么?” 笪凌微怔,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徐宁,但还是颔首:“有,怎么了?” 司淼捏紧手指,假装淡然:“我想看看。” “你怎么忽然对她产生兴趣了?”笪凌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划拉几下,把手机递给她,“喏。” “我今天遇见徐小姐和梁复了。”司淼避重就轻地答。 “梁复啊。”笪凌了然,“他和宁宁的关系确实很好。” 宁宁。 他喊她宁宁。 如此亲昵。 司淼一个晃神,差点没接住手机,差点让手机摔下去。 “那你呢?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司淼假装随口问道。 “我和她关系也还可以啊。”笪凌说。 但司淼注意到他脸色有点不自然,回答也含糊其辞,像在刻意逃避这个话题。 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注意力移到照片上,只见屏幕上的女孩子笑得阳光灿烂,明媚开朗。 司淼愣怔地对着照片发呆,直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她吓了一跳,只见屏幕上显示:梁复。 司淼把手机递回去:“阿凌,你的电话。” 笪凌不情不愿地放下小提琴,接过手机,接通电话:“喂?” 在他打电话时,司淼悄悄起身,去往卫生间。 她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用眼睛仔细描摹着自己的容颜,然后愕然发现—— 她和徐宁的眼睛像极了。 回去的时候,司淼神智恍惚,笪凌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听到。 “嗯?怎么了?” 笪凌蹙眉看她,淡淡道:“过几天有个聚会,梁复组织的,邀请你一起去。” 他顿了下,道:“你不是对宁宁很感兴趣么,她到时也会去,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司淼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想到了什么,即将脱口的拒绝拐了个弯:“好。” 她正好有些疑惑和问题,趁着这次聚会,一并解决了吧。 -- 在聚会之前,是笪凌的生日。 司淼特意亲手做了蛋糕,认真地、一丝不苟地按照视频上的教程来做,裱花更是极为用心,将蛋糕做的像艺术品般好看。 蛋糕、蜡烛、精致的晚餐、精美的布置……还有最重要的生日礼物,她做好了一切准备,满心期待笪凌回来。 笪凌直到晚上才回来。 一进门,他就被屋里的布置惊了下。 气球、彩带、彩灯环绕屋内各处,屋子里张灯结彩,温馨又雅致,可见布置者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在餐厅中央,他甚至见到了一个精美如艺术品的蛋糕。 “这都是你做的?”笪凌惊讶地挑了挑眉,漆黑眼瞳中难得出现十分明显的讶异。 “是哦。”司淼笑吟吟地迎上来,扑进他怀里,仰头看他,“惊喜么?” 笪凌也笑了:“惊喜。” 他反手将门关上,一手握着怀中人纤细腰肢,一手扣住她后脑,深深吻了下去。 唇是热的,心也是热的。 有力的手臂紧抱着她,脑海因为缺氧而一阵阵发晕,等到笪凌松开她,司淼腿一软,差点没能站稳。 “你等等我,我去拿给你的生日礼物。”司淼如游鱼般离开宽厚怀抱,小跑着离开。 司淼抱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有点吃力地抱着它出来,欣喜地递给高大的男人,眉眼弯起:“喏,祝你生日快乐!” 笪凌的神情却轻微一僵。 他看出这个盒子是大提琴的琴盒,盒身纹路与那把小提琴的琴盒十分相似。 转瞬之间,他就猜出了它的来历。 “嗯。”他接过琴盒,矜持地点了下头,态度却冷淡了些。 司淼敏锐地察觉他的变化,兴奋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就冷却下来。 她忐忑地问:“怎么了?是——”是不喜欢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笪凌打断了。 他把琴盒靠在一边,拉着她往餐厅走。 “走,切蛋糕去吧。” 司淼被他拉着往前走,看了眼身后的大提琴盒。 她本来还想告诉他,琴盒里还放着她额外准备给他的惊喜,可现在,他好像没兴趣听。 那就等他自己发现吧。想到这,司淼又开心起来。 不知道他发现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呢? 虽然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但司淼还是重新燃起了期待。 看到那些画,他总该会露出惊喜模样吧? 在司淼的强烈要求下,笪凌还是吹灭蜡烛,许了愿望。 司淼很好奇他许了什么愿望,但秉持着“说出来就不灵了”的想法,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询问。 笪凌看起来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切蛋糕之前,笪凌叫住了她。 “没有长寿面吗?”他问。 司淼一愣:“你想吃长寿面?” 他明明对面条类的食物无感啊。 笪凌颔首:“嗯。” “那我现在去给你煮吧。” 天大地大,寿星最大,司淼立刻就去厨房了。 煮面的过程很简单,司淼不由得望向客厅,透过模糊的磨砂玻璃,她隐约见到笪凌似乎拿出了手机。 他是在和谁聊天吗?司淼心中有点酸涩,煮面的时间很短的,他连这点时间也不愿放过,要去和别人交谈么? 屏幕的另一端,会是谁呢? 雀跃的心情沉下来,司淼端起煮好的面走出去时,唇瓣抿着,没有说话,直接把碗筷放在笪凌面前。 笪凌坐下来时,看了她一眼,极快地蹙了下眉,问:“你怎么了?” 刚刚看起来不是还很高兴么,怎么这会儿就抿着嘴不说话了。 “刚刚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司淼随便扯了个理由,不想让笪凌觉得她过于敏感。 “你以后还是少进厨房吧。”笪凌听完,淡淡地道。 司淼瞪了他一眼。 哼,再这样说话,下次就不给你煮面了。 …… 当天,直到洗漱完,司淼都没能等到她期待的一幕出现。 笪凌就像忘了礼物这回事一样,从把琴盒放在客厅开始,后面就再也没提过它,更别说是打开看看了。 他对琴盒兴致缺缺,对司淼倒是兴致勃勃,床上精力旺盛,把她折腾来折腾去,逼得她泪水涟涟仍旧不放过,进出又快又猛。 第二天醒来时,司淼腰间酸疼,低头一看,果然青青紫紫一片,一碰就疼。 力气大,也不全是好事。她一边轻轻按揉,一边闷闷地想。 -- 还没等到笪凌惊喜模样,便先迎来了聚会。 聚会当天,司淼不知为何,一直心神不宁,一个不留神,就被锋利的书页割破手指。 她一边给手指止血,一边看向书页。 因为她的走神,书页已经久久没有翻动过,还停留在一开始的页面。 那是一页扉页,只有一句话—— “睡莲安静地死在池塘里。” 司淼心颤了一下。 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此时手指见血,更是看到了“死”字。她一向不信迷信,此时却不由得在想,今天的聚会上,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好的……或者是她难以承受的事情。 司淼干脆合上书,把它放回书架,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 既来之,则安之,等到了那时候,就知道梁复到底要干嘛了。 …… 司淼是跟着笪凌一起去的,他们到时,包厢内已到了大半。 和往常一样,纪顺褚随等人对司淼态度冷淡疏离,但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新面孔的原因,他们并没有阴阳怪气。 “司小姐,又见面了。”徐宁笑着说。 “你好。”司淼礼尚往来,也对她笑了笑。 纪顺皱眉,轻蔑地瞥了司淼一眼,但看向徐宁时,目光瞬间变得温柔包容起来:“宁宁,你认识她?” 徐宁笑着点头,语气甜美。 “我和司小姐见过好几面了呢。” 好几面?可是就算算上上次,自己也不过是第二次和她见面而已。 司淼有些疑惑。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徐宁笑意加深,笑容阳光灿烂,说的话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司淼心里。 “我也在博立斯学院就读过,也是司小姐的校友呢。” ……博立斯学院。 司淼如坠冰窟。 在博立斯就读的那段日子是她最灰暗的日子之一,曾遭受的霸凌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哪怕她回到国内,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也依旧不愿回想。 或许是她的手冰凉一片,笪凌握紧她的手,用掌心暖意熨帖着,淡淡道:“都让一下,挤在门口挡路了。” 明明请客组织的是梁复,徐宁却如同东道主一样,热情地说:“阿凌说得对,你们都挤在门口干嘛呀,快让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4章 至暗时刻·下 〖分手吧。〗 替身,替身。 司淼头疼欲裂,过往和笪凌在一起的记忆、童年瑟瑟发抖看着父母吵架的记忆纷至杳来,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但没走几步,她就停住了。 现在回去,一定会见到阿凌。 那她要怎么办? 她要质问笪凌,他究竟有没有把她当替身吗? 她要质问徐宁,梁复说的是不是真的吗? 万一……万一呢,万一答案是肯定的呢? 她承受不了这个后果。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让她几欲作呕,胃里翻滚的厉害。 司淼索性借着人群的遮掩出了门。 出了包厢,空气一下子清新很多,起码让她不再那么难以呼吸。 司淼随便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她现在只想逃离那个包厢,逃离那个包厢里的人。 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后,司淼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点,也可以好好来思考梁复话语中的真实性了。 他说,我只是阿凌的白月光替身,阿凌当初会答应我的追求,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我和徐宁的眼睛极为相似。 联想到过往的一些经历,司淼的心沉沉坠入冰窟。 所以,阿凌总是夸我眼睛最美; 所以,在接吻时,阿凌总是让我闭上眼睛。 只因我和她虽然眼睛相似,瞳色却不同。 难怪……难怪,阿凌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是因为,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司淼捂住脸,低声笑起来。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从后视镜看过去,只看到后排坐着的姑娘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和脸庞往下坠。 他担心地问:“姑娘,你没事儿吧?” 司淼擦了擦脸,平静到近乎诡异:“我没事儿,谢谢您的关心。” 她终于想通这三年以来的所有蹊跷之处。 原来,原来是因为自己只是个替身啊。 司淼冷静地付钱,冷静地回到家,冷静地关上门。 但刚一关上门,被强行抑制的情绪就如泄洪崩堤般倾泻而出。 在寂静的痛苦中,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司淼本不想理会它,奈何它响个没完,吵得她愈发头痛。 她不得不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AAA—Darling”。 是笪凌。 司淼这才想起,她离开的匆忙,忘了和笪凌说一声,难怪他会打电话来。 不过,这样正好,她还有一件事要问他。 这件事在离家前就该问的,但那时太过紧张,竟忘了。 司淼接通电话,神情是克制的平静:“阿凌。” 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梁复说你回去了?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忘了和你说,抱歉。”司淼神色沉沉,看向客厅,语气也沉沉,“对了,阿凌,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 司淼看着现在空荡的位置,轻柔地、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阿凌,我之前送你的大提琴,你放到哪里去了?” 那边呼吸骤然一滞。 司淼耐心地等着他回复。 在她送出这份礼物后,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它不见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笪凌把它收起来了,可是在收拾家里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它。 一点琴盒的踪迹也没有。 笪凌似乎并没有打开过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提起过琴盒里的画。 这件事困扰司淼几天了,她一直想问,但每当准备问的时候,总会被各种各样的其他事情打岔,从而忘记。 于是这个问题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听筒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清浅不可闻。 笪凌终于开口了,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哥很喜欢它,我就给我哥了。” 司淼开了免提,放下了手机,静静地看着手机上的亮光,无法言说的疲惫一阵接一阵地涌上,如汹涌潮汐,要吞噬她这叶小舟。 为了拿下这把绝版大提琴,她几乎花光了她现有的、能拿出来的积蓄。 可是,这把珍贵的乐器,这把她这么珍爱的乐器,就这么被他随随便便地送人了。 在一起三年,司淼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有哥哥。 此时,她懒得去想这个“哥哥”是真的存在,还是临时被编出来敷衍她的。 她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他的话里,司淼判断出,他甚至连琴盒都没有打开过。 司淼遥遥看向书房的方向。 即使现在门是关上的,她似乎也能透过门板,看到那把被精心保存的小提琴。 它被书房的主人珍爱地保护着、呵护着,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放在最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个被随手送走,一个被爱惜爱护。 前者是她,后者是徐宁。 至于琴盒里的那些画,她也不打算再问了。 连画者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画者画出来的画,又算什么呢。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没有了,都没有了,都结束了。 连同十年漫长的爱恋,也被埋葬在池塘的泥沼里,被污泥覆盖,真心一文不值。 那边听她久无动静,似乎有点慌,一向沉静的语气罕见地有点乱:“你生气了?” 司淼垂眸,仍旧不出声。 也不算生气吧,就是被耗空了而已。 所有的喜乐,仿佛在今日、在这时,都被耗空了。 “别想太多,”他说,“下个星期,你最爱的大提琴大师有一场演奏会,我陪你一起去看,别难过了,嗯?” 是哄人的语气。 司淼弯起唇角,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那双浅灰的瞳孔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如同无机质的玻璃,漂亮,但没有人气。 “好啊。”她轻飘飘地说。 “嗯。”笪凌应当是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司淼善解人意地说。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是这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挂断同他的电话。 过去三年,她尽最大努力去经营这段感情,却总觉如履薄冰。 她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而今,那根细如发丝、也脆如发丝的钢丝终于断了—— 她跌向不见底的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司淼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小声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响起。 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可她从来不知道被偏爱是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被排挤、被孤立、被冷暴力是什么滋味。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宛如一柄又一柄重锤,带着势不把她砸碎不罢休的气势,狠狠落了下来。 太痛了,实在太痛了,连骨头仿佛都要被敲碎了。 在巨大的痛苦中,更深重的伤痛被唤醒了。 司淼想到了大约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还没回到国内,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两人一见面就会吵架,于是父亲开始整夜整夜地不回家。 而父亲不回家,家里就只剩下她和母亲。 母亲那时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没人敢劝她去医院检查看病,也没人敢惹她,她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一天比一天不可捉摸,一天比一天神经质。 在某一天,天还没亮,司淼还抱着被子睡在衣帽间时,衣帽间的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开了! 小司淼吓了一大跳,瞬间惊醒,惊恐地看着突然闯入的母亲,,瑟瑟发抖。 母亲脸上的神色带着一股癫狂,不像面对最亲爱的女儿,反而是像面对最仇恨的敌人。 她一把将小司淼拽了出来,强行拖着她往外走,步子迈的又快又急,完全不顾一个小孩儿能不能跟得上。 司淼踉踉跄跄地跟着她,中途不慎滑倒,连起来都做不到,后面几乎是被她一路拖着走。 母亲把她带到家里最大的试衣镜前面。 试衣镜完完整整地照出两人的身形,包括母亲脸上疯狂的神色。 小司淼害怕极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母亲,嗫嚅着:“妈妈……” 她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骤然传来一股大力,她被强行按着跪下,跪在试衣镜面前,对着自己惊慌失措的面容。 母亲按着她,让她不得起身,厉声道:“对着你自己发誓!说你以后永远不会重蹈我的覆辙!说你以后永远不会卷入感情纠葛!说你以后绝不当替身!” 小司淼被她高亢的声音吓到了,单薄的身子不住发着抖,眼泪都被吓了出来,快要哭出来:“妈妈……” 母亲见她不发誓,情绪更加激动,按住她后脑勺,强行怼着她往前,直到她脸庞贴上冰冷的镜面,再也无法往前才肯罢休。 癫狂的声音还在持续响起: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发誓?!你是不是想走我的老路?!你是不是也想当这样没尊严的人!你是不是想当别人的替身?!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 女人对着她叱骂喝责,又哭又骂,肆意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发泄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司淼被吓懵了,只能顺着她,对镜中的自己发誓:“我发誓,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牵扯进感情纠纷里,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当替身,我发誓我绝不会重走妈妈的老路。” 她被强迫说了好几遍,母亲才松开手。 司淼小心地转头,便看见一脸泪痕的母亲,和她通红的眼眶。 和她对视的那一刻,母亲猛地扑上来,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渺渺,我的乖女儿,你要记住,你以后千万不能和心里有别人的男人在一起,千万不要重蹈妈妈的覆辙,你一定要幸福,哪怕终身不婚,都不要去当替身,都不要去做一个赝品,都不要去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