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长夜》 第一章 人造水晶 “嘶……嘶……” 伴随着空气中水汽蒸发的声响，两束高热射流喷涌而出，刺眼光芒瞬间撕裂了黑暗，将这段早已断电不知多少个春秋的隧道照亮。 即使隔着厚实沉重的作业装甲，凌霄依旧能够感觉到双管焚烬枪所带来的热量。 汗液几乎瞬间便将横亘在装甲与肌肤间的操作服浸透。 凌霄的目标是几步外那枚正在蠕动的人形黑蛹。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人形黑蛹是由成千上万条渗着粘稠胶质液体的黑色菌丝构成。 在高热射流的炙烤下，这些粘稠油腻的菌丝逐渐干燥并燃烧，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满地酥脆的，还在燃烧的灰烬。 在凌霄的周围，还有十几个身着作业装甲，背着燃料箱，手提单管或双管焚尽枪的清理人员正在忙碌。 凌霄转头看向了身旁穿着黑衣白盔，左臂为钢铁义体的铁手监管：“可以入殓了。” 铁手监管点点头，向后方的黑暗中喊了几声。 两名戴着尖顶盔，面部罩着类似锁子甲的玩意儿的战地入殓师自黑暗中走出。 他们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镊子与收殓盒。 铁手监管在手中类似手表的终端机上按了几下，说道： “李华，集体安全部e2级雇员。” 两名战地入殓师在余温尚存的灰烬前蹲下身。 二人用大镊子拨弄着灰烬，从中翻出包括头盖骨在内的几块还算完整的人类骨骼装入收殓盒中。 最后，铁手监管将李华的终端机放进了收殓盒中。 在收殓盒关闭前，凌霄看了眼终端机那猩红如血的表盘，立即明白是什么要了这个李华的命。 他并不是死于菌兽袭击，而是因为恐惧导致的理智崩溃。 潜藏于人类体内，以恐惧为食的白冥菌丝会在人类陷入极端恐惧时出现，大啖着宿主的恐惧。 被化为黑蛹则是白冥菌丝的回报，名为无所畏惧的“赐福”。 凌霄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机，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表盘依旧是明亮的绿色。 合上收殓盒后，一名战地入殓师在盒身的液晶屏上写下李华的名字与服役编号，而后将它交给了自律运输机。 这盒货物10打包完毕，即将被转运到居境。 见凌霄心如止水地做完这一切，铁手监管赞许地说道： “不傀是忠嗣。” 听着这份赞扬，凌霄什么都没有说，提着双管焚尽枪前部的把手，端着它走向了另一个黑蛹。 凌霄的工作效率很高，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烧掉了七八个黑蛹。 毕竟，运营这座居境的烛龙生物是计件付费的。 又连续焚化了19个黑蛹后，凌霄转身朝着早已不再黑暗的隧道中走去。 他的燃料罐空了。 铁手监管看着凌霄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走回补给站的路上，凌霄路过了两个年轻的清理人员。 二人正提着单管焚尽枪对付一具巨型连体黑蛹。 负责二人的监管则像躲瘟神般站得远远的。 凌霄在走过时朝这个连体黑蛹瞥了一眼。 它像是数十个人在被转化时挤成了团，而后体内爆出的白冥菌丝将他们连成了块，数十只被菌丝包裹严实的人手朝四面八方伸出。 凌霄不由摇摇头。 这两个人绝对是新手。 烛龙生物是计件付费的。 这么大的连体黑蛹清理起来费时费力，而且结算的时候也只算一个。 除非监管要求，不然没人愿意主动去做。 就在凌霄准备继续朝补给站走去的时候，这两个兼职清理人员却突然遇到了状况。 随着高温射流物质的灼烧，湿润油腻的黑蛹会逐渐干燥断裂。 二人显然没有处理连体黑蛹的经验。 于是，在一声脆响后，连体黑蛹内大量腐烂为胶质的血肉、骨骼，连带着一具只剩半截的腐尸自断口中喷出。 场面瞬间难看起来。 其中一名兼职清理人员顿时被突破了心理防线。 他顶不住了。 他尖叫起来。 手腕上的终端表盘在短短数秒内经历了由绿到黄绿，再由黄绿经黄橙两色，最后转红的急剧变化。 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隧道。 这声音让在场的所有清理人员、监管和战地入殓师紧张了起来。 恐惧的传播速度是无法估计的。 凌霄没有犹豫，拔出了大腿枪套中的转轮枪。 “哕……” 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声，湿润油腻的黑色菌丝自这名尖叫的兼职清理人员口、鼻、眼中喷涌而出。 “救……救我……” 浑身沾满白冥菌丝的兼职清理人员伸出双手，步履蹒跚地朝同伴走去。 同伴愣在了原地。 她的终端表盘迅速由绿色转为了黄色。 尖叫之后，这名兼职清理人员转头就跑，迎面朝凌霄撞去。 凌霄一把将她推开，而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大号枪弹直接削去了他大半个头盖骨。 从身体各处渗出的白冥菌丝眨眼间便将死去的兼职清理人员全身包裹，化为黑蛹后迅速凝固。 “啪嗒” 凝固的黑蛹表面裂开了道裂缝。 见此，凌霄立马夺过摔倒在地的那名兼职清理人员手中的焚尽枪。 他的力道之大，以至于将坐在地上愣神的兼职清理人员被拖倒在地。 赤红的火舌瞬间将即将开裂的黑蛹化为了灰烬。 惊魂未定的兼职清理人员看向凌霄，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谢……” 凌霄冷笑道：“这种水平就老实在居境里找份养蘑菇的工作，干这个只会拖累别人。” 说完，凌霄将焚尽枪扔在那名兼职清理人员脚边，大步朝着补给站走去。 …… “我们雇你来是清理人蛹的，不会为你英雄救美掏半个子儿。” “来的时候我瞄了眼人员名单，这么干净的姑娘挺少见的。” “你小子……” 铁手监管不由哈哈大笑，给了凌霄一拳。 凌霄也笑了起来。 二人继续朝着隧道深处前进。 翻过一节不知撞毁多少年的地铁车厢后，二人来到了h13地区的4号地铁站。 h13地区的供电系统非常完善。 即使是在这种废弃车站中，依旧有着灯光。 集体安全部就是为了夺回4号地铁站，才发起了这次清理行动。 奇怪的是，这儿本应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但放眼望去却没有几个黑蛹。 一样东西迅速吸引了凌霄的注意。 那是块散发着幽兰光芒，类似宝石的晶体。 它“镶嵌”在了一具黑蛹的手臂上。 铁手监管的目光同样被这块“蓝宝石”吸引。 于是，他违背条例，先于着甲的清理人员走过了过去。 割下黑蛹手腕上的终端机，解锁翻了几下后，铁手监管笑了起来： “发财了，这是个‘粒能师’，还是个忠嗣。” 说着，铁手监管将终端随手扔在脚边，专心致志地用匕首撬尸体胳膊上的“蓝宝石”。 这名粒能师的终端表盘款式非常特殊，其上刻有麦穗与刺刀。 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机。 表盘上刻着同样的粗糙图案。 这是忠嗣的标志。 凌霄并没有蹲下身捡起那名粒能师的终端机，而是跨过它，来到铁手监管身边。 铁手监管已经将那块“蓝宝石”扣下来了。 打量了几圈后，铁手监管不由大失所望：“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块破人造水晶啊，真是……” 说着，铁手监管随手就将这块人造水晶丢给了凌霄。 凌霄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不知为何，当这块人造水晶入手后，凌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占有欲。 铁手监管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凌霄的情绪变化。 他掏出了小链锯，熟练地在黑蛹上锯开数个口子，而后将自己的铁手伸进这些口子，强忍着黏滑的触感，在人蛹内里搅动着。 搅动了好半晌，铁手监管除了那块人造水晶、一把高频振动刀，三支专供粒能师使用的特殊药剂和两盒三箭牌香烟外再无其他收获。 这让他不由有些窝火，狠狠地一脚踹在那黑蛹上： “什么狗屁废物！” “咔嚓” 铁手监管并没有很用力，但即将成熟的黑蛹十分脆弱。 它直接被踹得裂开了道缝。 铁手监管被吓得躲到凌霄身后，猛地一推他： “快……快给老子烧了他……你死了吗？你在这儿发什么愣？！” 见凌霄还盯着手里的人造水晶，铁手监管一把夺了过去：“快给老子烧了它，不然老子把你扔到黑狱里！” 被夺走银蓝色水晶的刹那，凌霄怒从心头起，一只手暗暗地摸向了自己的转轮枪。 但很快，发出令人作呕的嗡嗡声的高频振动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快给老子烧了它！” 只是轻轻一靠，高频振动刀便在作业装甲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就读于忠嗣学院的凌霄怎么可能不知道高频振动刀的杀伤原理和恐怖之处。 自己身上这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厂的老旧作业装甲绝无可能抵挡这种恐怖武器哪怕只是轻轻的一划。 于是，凌霄只能叹口气，举起了手中的焚尽枪。 第二章 地下居境 “请向监管机展示理智监测终端，未通过检查者不得登上居境列车，强行登车者将被视为‘红线’分子。” 伴随着冰冷且毫无感情的女性合成音，参与清理的兼职者们逐一走向黑色装甲门。 集体安全部的武装雇员们分列门前，双手抱着步枪—— 武装雇员和正儿八经的集团职业士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正常情况下，居境居民很少能见到真正的集团士兵。 除了集体安全部下属的维安步枪兵外。 他们用审视犯人的目光观察着每个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的人。 轮到凌霄时，他挽起袖子，将戴着终端机的左手伸进了监管机内。 “咔嚓” 伴随着金属撞击的脆响，凌霄能感受到四根金属管接在了自己的终端机上—— 烛龙生物为掌控居境内每个人的情况，提前清理有“转化”可能的人，自新纪历1351年起在全居境范围内推广这种自生长型植入体。 如今居境里的每个婴儿在出生时都会安装理智监测终端，与整个神经系统相连，之后直到火化前都不会再取下来，只会对其进行各种各样的改造。 很快，刺痛感传遍了全身。 在监管机的屏幕上，凌霄能看到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姓名：凌霄 人口编码：e* 当前理智：95.78% 确认无危险后，监管机撤除了检测管。 旁边的武装雇员不耐烦地挥挥手： “动作麻利点，五分钟后就要开车了。” 凌霄轻车熟路地从旁边的小门钻进去，快步跳上居境列车。 开车前，凌霄透过小门看到了刚刚那个兼职清理者。 她确实是个干净漂亮的姑娘。 很显然，她没有通过检查，正被武装雇员带去审查室。 凌霄不由摇摇头。 像这样的姑娘，在审查室里可是会发生不少有趣的小故事。 不过这些和凌霄没什么关系了。 坐在地铁上，凌霄看着外面快速闪过的昏黄灯光，不禁陷入了沉思。 现在是新纪历1968年1月，人类被白冥菌丝逼入四座环形居境的第1968个年头。 旧历3701年7月1日，人类在那颗名为“白冥”的陨石中首次发现了这种不断渗出油膏状粘液的黑色菌丝。 黑色菌丝成熟后会结成各色结晶。 这些菌丝结晶很快便被发现具有大幅延长寿命和几乎可以治好所有疾病的功效。 于是，白冥菌丝结晶被人类大量使用。 也正是在这一刻起，灾祸的根源被埋下了。 旧历4000年1月1日零时，因恐惧而被白冥菌丝转化的0号病患出现。 人类在与以恐惧为食，不断进化甚至能感染无生命物体，将其转化为扭曲菌兽的白冥菌丝的战斗中节节败退。 地面迅速被白冥菌丝占领，成为包括菌兽在内的各种古怪生物与诡异现象的乐园， 辉煌的人类文明就此衰败，撤退到地下居境进入“长夜时代”后依托各种手段苟延残喘。 四座居境中只有小小一部分是战争年代修建的，更多则是战前就已建好的防御工事、用途各异的地下都市等，通过纷繁复杂的地铁轨道相连。 不过后来因为内战的缘故，四座居境之间的联系早已被切断。 除了持续不休的内战外，沉闷的居境并不是天堂。 进入地下居境后，政府迅速垮台，取而代之的是经营维护居境的四大垄断集团。 想到这里，凌霄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现在居境也不安全了。 “反正都得死，人类文明迟早要消亡，我操那个心干嘛！” 自嘲地笑着摇摇头，凌霄脑袋一歪，一觉睡到居境列车停靠在e35地区9号地铁站后精准地醒来，三步并做两步跳下了车。 e35地区有着环形居境内除了A、b两个中心大区外所有地方的特色： 由中央计算机控制的人工天气系统总是昏蒙蒙的； 城市区内拥挤不堪，垃圾遍地，污水横流； 泾渭分明的城市区与帐篷区； 以及满地乱跑的邪教组织。 凌霄刚刚下车，就遇上了群赤膊上阵，上身满是刀刻花纹的邪教徒正在传教。 被刺瞎了双眼的传教士站在人群中近乎疯狂地吼着： “居境已经死了，集团吸干了它的血！” “拥抱白冥神的恩赐，拥抱伟大的进化吧！” 身上剧烈的灼痛感驱使着凌霄粗暴地推开拦路传教的大汉，狂奔向83号大厦。 进电梯前，凌霄想了想，强忍着灼痛去了帐篷区。 烛龙生物垄断了这座居境里所有的商业活动，并严厉打击黑市。 但黑市就像居境里的菌丝蟑螂一样，永远也消灭不完。 特别是在集团触角触摸不到的地方。 例如，每个地区的帐篷区。 帐篷区内藏污纳垢。 凌霄直奔那座熟悉名为“美姨食杂店”的灰色帐篷。 老板娘美姨是个三十出头的丰腴女人，颇有几分姿色。 她除了经营食杂店外还兼做皮肉生意。 不过凌霄因为身上的灼烧感，现在对玩点花的没兴趣。 柜台后的美姨媚笑着说道： “今天想买点什么呢？面包，纯净水……还是姐姐我呢……” 她的声音里满是挑逗意味。 但现在的凌霄全然没有兴趣： “两袋1公斤装的三等面包，四瓶1升装的纯净水，五根火腿肠……含肉量10%的就行……嗯……嗯？！美姨，你这里有巧克力？！含糖吗？！” “小弟弟，在e35地区，除了集团狗们开设的商店外，你就只能在姐姐这儿买到含糖巧克力！” “那……拿一块吧。” 凌霄多少有些肉痛。 甜味食物在人类进入地下居境后的时光里一直是奢侈品。 美姨“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迅速地拿出凌霄想要的东西：“总共120信用点。” 不到半个巴掌大的一块含糖巧克力就要80信用点。 好在自己刚刚赚到了6000信用点，偶尔奢侈也不是问题。 付过钱，美姨一面用纸袋包装，一面和凌霄聊了起来： “你6月份就要毕业了吧？” “是啊，终于毕业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个读忠嗣学院的，还能有什么打算，走我爸妈的老路，然后某天被菌兽干掉，或者被吓死，给我的孩子也留个忠嗣徽章。” “有个忠嗣徽章多好，能住在有保障的城市区，还能读免费的忠嗣学院。” “只是租住权而已，不付房租照样会被赶出去……至于忠嗣学院，美姨，那玩意是培养炮灰的。” “那也比我这样的人强吧。”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汗臭刺鼻的丑陋中年男人冲进了帐篷。 美姨媚眼如丝：“哎呀，老威啊~稍等嘛，我这儿还有别的客人呢！” 凌霄被他身上的汗味熏得一阵反胃。 这中年男人见到凌霄后憨笑起来：“小霄，回来了？” “威叔，今天下工这么早？” “哈哈哈，以后老子就不用再这么辛苦挖矿了，老子他妈要发达了……对了，小霄，要一起快活快活不？” 这话让见多识广的美姨红了脸。 凌霄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男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果然是个毛头小子，你美姨的活儿可棒了！” 凌霄感觉自己即将自燃，随口应付了几句便逃也似地回了83号大厦。 站在狭小到几乎无法转身的卫生间里，凌霄将水开到最大，任凭冰冷的水疯打在身上。 焚尽枪的燃料有毒，只要接触就会中招。 中毒者会有剧烈的灼烧感。 集团给出了解决方法：使用后尽快冲泡冷水。 但对凌霄而言，冲泡冷水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种毒是会累积的，而且灼烧感并不单单只是感觉。 凌霄看着已经几乎剩不下几块好皮的双臂，不由叹了口气。 这样的活自己还能干几次？ 冲了大约半小时的冷水，灼烧感总算是被压下去，凌霄擦干身体，走出了浴室。 坐在那台自己从帐篷区花150信用点淘来的，上个世代的触屏电脑前，凌霄打开了集团的租赁网站。 刚刚登上自己的账号，数条催款信息便弹了出来。 凌霄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四个小时才过最后宽限期。 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凌霄所有的存款，6499.57信用点便只剩下了1354.42信用点。 交完房租后，凌霄摸了摸口袋，掏出了那两盒三箭牌香烟扔在桌上后坐在了床上。 这是搜刮完包括那个忠嗣粒能师在内的，车站里的10具黑蛹后，除了铁手监管的威胁外凌霄获得的所有回报。 至于其他东西，包括那颗不值钱的人造水晶都被铁手监管拿去。 凌霄不由咬紧了牙关：“狗日的……哪天五打一的时候义手失控掐断你的命根子！” 装在玻璃相框中的忠嗣徽章和那把大口径的mk v闪电鹰转轮枪正静静地躺在床头柜。 这枪凌霄父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产之一。 凌霄的父母是地面调查部雇员，在十七年前的一次地面调查中双双阵亡。 作为抚恤，凌霄得到了三样东西：忠嗣徽章，城市区租住权和忠嗣学院的名额。 凌霄拿起了桌上的闪电鹰转轮枪，轻轻抚摸着。 忽然间，他感觉鼻腔内一阵疼痛，温热的液体自鼻腔中淌出，滴在手指和枪柄上。 凌霄吓了一跳。 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第三章 理性降幅剂 凌霄至少体验了二十个人的人生。 他们无一例外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出身，无一例外都参与过清理兼职，无一例外在清理兼职中得到了蓝色水晶。 从得到蓝色水晶开始，这些人的人生就开了挂。 最后一个是那个死在地铁站里的忠嗣粒能师。 相比于前面大富大贵的人，这位迂腐胆小的忠嗣粒能师的人生就要窝囊得多了。 他的死法也非常之憋屈。 因为胆小的缘故，他至死也不敢注射那几支药剂放手一搏。 菌兽锋利的黑爪劈开了他的装甲，沿着他的肩膀一路劈到胸口。 在生命力消失前，强烈的恐惧触发了潜藏于他体内的白冥菌丝。 白冥菌丝吞噬了他，赋予了黑蛹中孕育的第二次生命。 凌霄本以为幻像到这里就结束了。 然而，凌霄却以黑蛹的视角，又看了一遍铁手监管对自己的欺凌。 凌霄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只可惜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具黑蛹了，要不然的话…… 忽然间，凌霄想起了自己现在可是个粒能师。 自己能不能尝试一下粒能呢？ 虽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但能报复一下这个没少欺负自己的监管岂不爽哉？ 于是，凌霄深吸了口气，按照之前感受到的，这名粒能师催动粒能时的做法，将注意力集中在监管的铁手上。 两秒后，这只铁手如凌霄所愿地失控了。 它先是狠狠地挖出了监管的右眼，而后将血肉模糊的眼珠放在掌心，掐住了监管的脖子。 就在凌霄心中暗爽不已时，炽热的高温射流扑面而来。 凌霄猛地惊醒。 喘着粗气的凌霄忙不迭地浑身乱摸。 还好，这只是个梦。 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一刻，自己并没有昏过去多久。 这时候，凌霄忽然感觉自己渴极了，十分想喝水。 他看向了自己扔在门口的那个纸包。 下一秒，一瓶纯净水撞破纸包飞向了凌霄。 凌霄在震惊之余忘记了躲闪，直接被这瓶纯净水爆了头。 当凌霄捂着鼻子再次坐起身时，他感觉到右臂传来了一阵瘙痒。 那块银蓝色水晶不知什么时候镶嵌在了自己小臂上。 这与那个忠嗣粒能师手臂上镶嵌银蓝色水晶的位置如出一辙！ 银蓝色水晶没入了凌霄的右小臂，泛着银蓝色荧光的涡旋状花纹缓缓浮现在其没入的位置。 凌霄张大了嘴巴。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从床上跳下来，一脚踹翻垃圾桶，拎出了那个被自己捏扁的易拉罐。 凌霄瞪着它，按照刚刚在梦境中学到的方法催动粒能。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易拉罐恢复如初！ 凌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的血瞬间从头凉到脚。 他不由苦笑了起来。 完蛋！ 成了非法粒能师还有个狗屁未来！ 非法粒能师不是被切掉四肢当做人肉诱饵弹，就是被切掉前额叶，作为矿工机械的湿件扔到矿场去做苦工做到死。 就在凌霄惆怅的时候，眼前出现了数行蓝色文字： “生存游戏系统融合完成，当前匹配度：99.999%。” “已继承前手知识与技能。” “生存任务1：获取理性降幅剂已开始 请收集：1级理性降幅剂x3。” 收集理性降幅剂？ 凌霄虽然不是粒能师，但这些基础知识忠嗣学院都会教。 思考了半晌后，凌霄猛地起身冲出了家门。 据凌霄所知，理性降幅剂是集团高度管制的粒能师专用药，在e35区想要不通过官方渠道弄到，那就只能找一个人。 海烁今。 跑出门不到半分钟，凌霄又急吼吼地跑回来，将桌上的两盒烟塞进了口袋。 “我没看错吧？！” 海烁今拧了拧安装在自己左眼处的瓶盖型义眼。 “你个哑炮到我这儿来干嘛？！” “1级理性降幅剂，三支。” 凌霄气喘吁吁地说着，从兜里掏出两盒三箭牌香烟扔在了桌上。 看到这两盒顶级好烟，海烁今的右眼中闪过了渴望。 但这几丝渴望转瞬即逝。 海烁今叹了口气，用同为钢铁义肢的右手敲了敲凌霄的脑壳： “你小子不听课天天忙着摸你那漂亮女同桌的大腿是吧？！理性降幅剂是你能用的？哎，你不会真信这玩意能壮阳吧？！” “壮个鸟阳，你到底卖不卖？！” “我虽然是个贪财的老烟鬼，但我有节操。” “哈？啥玩意？” “意思就是你不说清楚你要干嘛，我绝对不会卖给你。” “行吧，那我去对门看看。” 凌霄与海烁今是忘年交，如何拿捏他凌霄心里门儿清。 说着，凌霄将桌上的两盒三箭牌香烟收起，在放进口袋前故意在海烁今面前晃了晃：“啧，白叶集团的好货，老爷们的最爱，不知道谁有这个福分品尝啊。” 说完，凌霄转头朝这间开在83号大厦74层的，简陋的诊所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海烁今便喊道：“回来回来，小兔崽子，老子还真让你给拿捏了。” 凌霄笑嘻嘻地转头回到海烁今面前。 海烁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以卖，但我必须给你做个测试，确定你不是信了网上传的那些鬼话，买回去当壮阳药用。” “这……不用了吧……” “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卖了，你尽管去对门看看，他那儿要是有理性降幅剂，我把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泡踩！” “老海，我……” “放心，为客户保密是我们这行的职业道德。” “行……” “这可不是免费的啊。” “你大爷的，老子白送你两盒烟是吧？！” “哈哈哈哈哈……” …… 粒能检查的过程相当之血腥残暴。 十六岁那年，凌霄就已经体验过一次。 凌霄站进了那座嗡嗡作响，犹如铁处女般的大型机械中。 海烁今操作着控制台，缓缓将机器合拢。 在检测机合拢的瞬间，取样针猛地弹出，刺入了凌霄体内。 凌霄不由咬紧了牙关。 伴随着剧痛，取样针从凌霄双眼后的神经组织，左右脑皮层和脊骨处采集了样本。 取样针释放出生物凝胶堵住伤口。 在接触到血肉的瞬间，生物凝胶被转化为了因采样而缺少的组织。 等到检测机打开的时候，凌霄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海烁今坐在控制台旁，拨弄着瓶盖型义眼，表情玩味地看着凌霄： “你小子初检和复检的时候，那帮集团狗是不是为了省钱给你打了生理盐水？” “嗯？” 凌霄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眼眶。 海烁今站起身，从吱吱作响的打印机旁拿起了检测报告： “我这儿没法做太精准的检查，而且你也没有喝显示剂，但即使是这样粗略的数据，也着实吓了我一跳。” 凌霄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海……海叔，这……检查结果是什么……” “你体内的菌丝结晶粒丰盈度达到了惊人的67%，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是个非法粒能师，会被集团做成人肉诱饵弹或者挖掘机械的湿件处理掉！” 凌霄顿时面如死灰。 “放你娘的屁！” 海烁今不由爆了粗口，他站起身，又用机械义手敲了敲凌霄的脑袋： “烛龙生物离渊阁现任首席馆长顾焕之知道吧？他在你这个年纪，丰盈度只有61%而已！” “可这有啥用啊？” “你上课的时候不会真在摸你同桌的大腿吧？！” “我没有，忠嗣学院只科普最基础的知识，没有粒能师天赋的人不会深入学习任何相关知识，我……” “那你听好了，小子，你要发达了！” 海烁今一字一顿地说道。 “只要你不走错路，就算不能成为首席馆长，成为e区分馆长绝对是轻轻松松的！如果你走错了路，炸成了原爆点， 那也会是个非常厉害的原爆点，厉害到能吞掉e区这个屎坑。” 海烁今看向凌霄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 回家的路上，凌霄都在回味海烁今的话。 以至于隔壁独居的姑娘和他打招呼，凌霄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她轻轻踢了他一脚，凌霄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拿着钥匙卡，傻呆呆地站在门前几分钟了。 凌霄说道：“抱歉啊，晚星，我……我在想心事……” 宁晚星嫣然一笑：“想什么心事呢？” 凌霄一时语塞：“呃……” “算啦，不说这个了，兼职顺利吗？” “嗯，没出什么岔子。” “那我晚上过去？” “呃……抱歉……晚上我有点事情要解决……是兼职那边的，可能还要再去一趟。” “没听说集体安全部又在这附近打起来了呀。” “他们是这样通知我的，集团的事，谁知道呢。” 凌霄故作无奈地耸耸肩。 宁晚星笑了起来，她踮起脚，殷红的小舌舔了舔凌霄的耳垂： “等你忙完记得来找我玩。” 凌霄也笑了，轻轻在她不算丰满的臀部拍了一把。 宁晚星对凌霄抛了个媚眼后便进了屋。 进屋后，凌霄再次坐在了床上，拿起了桌上的闪燃点转轮枪摆弄着。 伴随着凌霄心中的想法，转轮枪的弹巢自行打开，一颗子弹从弹巢中退出，绕着枪管转了几圈后飞回弹巢。 弹巢合拢后，自行转了起来。 凌霄不由长长地出了口气。 第四章 诡异尸首 依照海烁今的说法，自己的菌丝结晶粒丰盈度虽高，但因为集团的“愚蠢”导致自己已经落后了五年，必须立即开始学习如何控制粒能。 这是划分合法与非法粒能师的关键。 于是，凌霄拿出了海烁今送给自己的古旧教材，以及兜里的三支1级理智降幅剂。 当翻开教材的刹那，疑惑再次笼罩了凌霄的心头。 这些书明明自己是第一次看，但不知为何自己早已掌握了其上的知识。 甚至能精准地背出粒能控制的二十七条关键。 莫非…… 凌霄看向了自己手腕处的银蓝色涡旋状花纹。 就在这时候，凌霄的眼前再次出现了一行银蓝色文字： “生存任务1：获取理性降幅剂已完成 已获得奖励：1级生存宝盒x1，请在注射两剂1级理智降幅剂后开启。” 一方精致的银色金属盒凭空出现，落在了凌霄手中。 然而凌霄没有任何开心，反而破口大骂： “你这玩意傻逼吧？！注射理智降幅剂，还两支？！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对着脑门开一枪？！” 理智降幅剂又被称为“恐惧增强剂”，注射后会让人感受到极度恐惧的药物。 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注射1级理智降幅剂都等于直接把自己献祭给白冥菌丝。 但对于粒能师而言，理智降幅剂是增强粒能的绝佳手段。 粒能师由于自身的特殊性，恐惧度越高，理智度越低，所能爆发出的粒能强度也就越高。 只不过一旦玩过火了，粒能师会炸成原爆点，直接令周围所有活物被体内的白冥菌丝吞噬。 或者变成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凌霄当然不会蠢到给自己注射这种东西。 至少不是现在。 于是，他将涡旋宝盒扔在了理智降幅剂旁，而后仰躺在床上。 今天的事多少是有些荒唐了。 自己出门时还是个担心燃料毒素累积，能不能通过武装雇员体检的普通忠嗣学院学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准入门的粒能师—— 虽然还不知道集团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从非法粒能师注册转为合法粒能师的途径不是没有，只是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而巧合的是，凌霄没钱。 想到这里，凌霄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特别是在又看到了桌上的涡旋宝盒和理智降幅剂后，凌霄更烦了。 理智降幅剂是集团高度管制的药物，海烁今就算再看好自己，对自己有再多的期待，也不可能一送三支。 于是，脑子发昏的凌霄就为了这么个不知所云的任务，背上4500信用点的债务。 如果不用的话，自己未免也太蠢了吧？！ 于是，凌霄坐起身，将涡旋宝盒和理智降幅剂捞了过来。 在凌霄的记忆中，像涡旋宝盒这样精致的造物极少出现。 大部分会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残破不堪的造物或生物。 这时候，凌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行银蓝文字。 看过这行字后，他不淡定了—— 距离涡旋宝盒过期剩余180秒。 银蓝文字并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消失。 看着眼前的倒计时，凌霄咬咬牙。 死不是最可怕的，穷才是。 于是，凌霄咬着牙，拔掉一支理性降幅剂注射头上的保护盖，对准自己胸口猛地戳了下去。 打完一剂，凌霄直接将空了的气动注射器扔掉，为自己注射了第二剂。 两剂理性降幅剂迅速被吸收，经由血液传遍整个神经系统。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除了微微感觉屋子里有什么潜藏在黑暗中的不可见物外，凌霄并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极度的恐惧感。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终端机。 表盘依旧是明亮的绿色。 这就意味着，即便在半分钟内连续注射两剂理性降幅剂，凌霄的理性依旧保持在90%以上。 但当他拿起涡旋宝盒时，一切都变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银白盒身突然被蓝色藤蔓状花纹所覆盖； 原本光滑到连缝隙都没有的盒身上出现了两个锁扣。 凌霄心情激动地打开了锁扣，将涡旋宝盒打开。 银色星芒自盒中迸射出，渗入到凌霄体内。 从未体验过的舒适感让凌霄忍不住哼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困极了，于是倒头便睡。 午夜时分，凌霄神清气爽地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醒来没几秒，便发现了两件事： 第一，因为火毒积累而呈现出的烧伤状手臂皮肤奇迹般地治愈了； 第二，手腕上的银蓝花纹亮得离谱，而更离谱是在自己指间跃动的银蓝色火焰状光芒。 凌霄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只是睡一觉的功夫，自己就完成了许多人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做到的粒能实体化！ 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银蓝色文字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威胁，而是一条让凌霄惊喜得险些跳起来的信息： “勇气嘉奖：信用点x。” 凌霄愣住了。 两秒后，他像只猎豹般扑到电脑前，颤抖着手点开了自己的账户。 确实有一笔这样的钱打进了账户里。 只不过凌霄看不到转账者的任何信息。 刹那间，凌霄的大脑一片空白。 凌霄正发愁要去哪里凑出注册转为合法粒能师的钱呢！ 惊喜之余，凌霄不由有些疑惑。 粒能师有集团高额的特殊补贴不说，单就是完成这些任务，给的信用点都能让他过上上等人的生活。 他又是为什么混成了那个穷酸样？ 根据铁手监管的说法，他死时的账户里只有200信用点。 稍稍平复心情后，凌霄再次躺回了床上。 他望着狭窄的卧室天花板，计划起未来的美好生活。 计划之余，凌霄望向了手腕上的银蓝花纹，期待着它再给自己发布些什么任务，让自己再赚上一笔。 凌晨三点钟，凌霄才悄然睡去。 这一觉一路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 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凌霄照例走出家门，准备去自己经常揽兼职活的6层看看。 凌霄出门时正巧遇上了宁晚星。 宁晚星微微一笑：“专门在等我？” 凌霄点了点头：“出去转转？” 宁晚星摊开小手：“那你可要失望了，今天我有事。” “哦？什么事？” “问这么清楚，是怕我在外面偷汉子？” 凌霄耸耸肩：“你又没嫁给我，我怕什么？” 宁晚星笑得更灿烂了，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我才不会嫁给忠嗣学院的学生呢！”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电梯。 宁晚星今天是要去上工的。 相比于凌霄回报高，但危险性也高的兼职，宁晚星的工作虽然收入低了点，但胜在安全稳妥。 她是名拾荒者。 拾荒者和收垃圾，捡破烂的清洁工很像，但他们的清理区域是在例如e49区这样已被重夺的废弃居境区域。 集团会给他们底薪，清理出高价值物品也会给予一定奖励。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在11层停下。 四名全身衣物与装甲，甚至手中步枪都是雪白的武装雇员抬着具盖了白布的担架走进电梯。 “畜生，你不是人啊……” “你咋就忍心扔下我们？！” “你这样走了，我们母女俩咋办？！” 嚎啕大哭的母女二人扑向了电梯，但却被武装雇员拦下。 电梯附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住户。 甚至有人从十六层探出头来看热闹。 看清这对母女后，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威叔的老婆和女儿吗？！ 难道说…… 凌霄看向了担架。 盖在遗体上的白布已被鲜血侵染出尸身形状，血迹斑斑的，看上去非常惊悚。 带头的白衣雇员立马呵斥道：“别乱看！” 四名白衣雇员和一具尸体让电梯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很快，6层到了。 凌霄没有动。 他不会把宁晚星一个人留在这种情况下。 在走出电梯时，一名白衣武装雇员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尸体的手臂从白布下滑出。 虽然这条手臂意外暴露的时间只有几秒，旁边的武装雇员就将其塞回了白布下，但就这么一刹那，凌霄还是看清了这条手臂的样子。 凌霄愣在了原地。 手臂上的皮肤已被全数剥去，其上有四道翻起的刀口和数十个吸盘造成伤口。 更为诡异的是，这具尸体最多死去数个小时，这条手臂居然已经腐烂，渗出了绿色粘稠液体。 而且似乎还长出了些…… 鳞片？！ 就在凌霄惊讶的时候，四名白衣武装雇员抬着尸体走下了83号大厦前的阶梯。 阶梯前站着位身披缀有金色鸢尾纹饰的白色斗篷，二十七八岁的美貌丰腴女子。 四名武装雇员立即将尸体放下，恭敬地低头站到旁边。 等看清这美貌少妇的样子后，宁晚星大惊： “怎么连她都来了？！” “她是谁？” “离渊阁e区馆长助理，文清寒。” “靠？！” 凌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离渊阁是集团里最神秘的部门。 居境里的绝大部分百姓从出生到死，就只有十六岁那年接受菌丝结晶粒丰盈度的初检和复检时会和他们打交道。 文清寒的出现迅速引来了不小的骚动。 不少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靠过来看热闹。 于是很快，离渊阁武装雇员就开始驱散围观群众并封锁现场。 第五章 鲜血嘉奖 凌霄和宁晚星决定站在楼梯上看看热闹。 文清寒在尸体前蹲下身，掀开了已经沾染上绿色腐臭液体的白布，左手轻轻在尸体头颅上方拂过。 由于角度问题，凌霄和宁晚星只能看到文清寒的后背，并不能直接看到尸体。 但在文清寒拂手时，凌霄明显看到她的左臂上跃动着强烈的银蓝光芒。 不过很快，凌霄就庆幸自己没看到。 六名武装雇员当场拉开面甲大吐特吐。 甚至陪同文清寒的三名粒能师中的一人也忍不住了。 文清寒将白布重新盖回去，挥了挥手：“尸体送到忘川，把他的家人带到离渊阁来，封锁案发现场上下三层楼。” “遵命！” 武装雇员们齐声喊道。 就在离渊阁众人准备撤退时，一群凌霄在地铁站见过的，满身刀疤花纹的邪教徒高喊着响亮的口号冲了出来： “居境已死，伪神当诛！” 当看清这些邪教徒手持之物后，凌霄一把将宁晚星拉到身后。 这群邪教徒手持最为暴躁的黑色炸药，其上套了带有预制破片槽的金属外罩。 人群立即四散逃窜，尖叫声伴随着终端机的报警此起彼伏，刹那间便出现了数个黑蛹。 文清寒神色一凛，右手逆时针转了半圈，而后猛地攥拳，轻轻一扯。 这群还没来得及冲进人群、拉响炸药的邪教徒登时没了生气，扑倒在地。 危机就此解除。 宁晚星结结巴巴地问道：“她……她刚刚做了什么？” 凌霄神情凝重。 从宁晚星的表现中不难看出，普通人是看不到粒能的。 在文清寒转手时，细细的银蓝细线便自邪教徒们的眉心被牵引出，汇聚在她的右手。 这些细线似乎是他们的生命线。 当文清寒扯断它们时，这些邪教徒立即死亡。 反应过来的武装雇员现场指挥官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叫清理部队过来……” “不必了。” 文清寒打了个响指。 黑蛹和邪教徒的尸体上立即燃起银蓝色火焰，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惨白灰烬。 武装雇员们将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上车，封锁就此解除。 宁晚星的上工时间快到了，只得匆匆和凌霄说了两句，便快步跑向车站。 但因为腿伤的缘故，她的跑步姿势有些怪异。 凌霄则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的背影。 文清寒坐在第四辆车上。 当前车开过，她所乘坐的车经过凌霄面前时，正巧凌霄身前出现了空档。 正在闭目养神的文清寒忽然睁开眼睛，降下了车窗。 感受到被人注视后，凌霄转过头，却不想和文清寒看了个对眼。 这一眼的滋味并不好受。 凌霄有种被看穿了一切，类似裸奔的感觉。 “文馆助，怎么了？” 坐在文清寒身旁的粒能师问道。 文清寒柳眉紧锁：“E区注册粒能师里有叫凌霄的忠嗣吗？” 粒能师思索几秒，摇了摇头： “这人是非法粒能师，文馆助，要不要我去处理掉他？” “他交给我，97号大厦前停车。” …… 和文清寒的对视让凌霄愣在原地好久。 直到同住在83号大厦的同学兼死党方卓喊他，凌霄方才回过味来。 大大咧咧的方卓给了凌霄一拳：“听说你小子最近发财了啊。” “嗯？” 凌霄顿时警惕起来。 方卓不由大笑道：“哈哈哈，还装呢，老陆说你最近在隧道里干了个大活，赚了五六千信用点呢！” 凌霄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狗屁，还没焐热呢就全交房租了。” “对了，听说你小子去买理智降幅剂了？晚星那姑娘……啧啧啧……看不出来啊！” “哈？！” “所以到底有用没用啊？” “我可没买。” 凌霄矢口否认。 一方面这事关男人尊严。 另一方面，方卓是个大嘴巴，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遭遇，估计俩小时后集团的人就来了。 “那你去老海那边干嘛了？” “去做植皮手术……晚星叫我去的，她觉得恶心……” 说着，凌霄挽起了左手手臂，露出了光洁的皮肤。 方卓深表赞同地点点头：“果然你小子就只听女人说话，我早几年就说过这事儿，你他娘的就没听过。” 在意识到转移话题的良机出现后，凌霄立马把握住了：“老方，找个活干去？” “走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走走走。” 能赚信用点数的兼职终归是少数。 在六层的招募处刷新了半天，凌霄和方卓也只找到了个报酬300信用点数的协助销毁危险品的兼职。 蚊子腿虽小，但也是肉。 于是，凌霄迅速接下兼职，将自己和方卓的人员代码输上去，而后快步走向地铁站。 相比于昨天在危机四伏的漆黑地铁隧道里清理黑蛹，这个兼职除了要坐四个小时的地铁赶去G42区外再没有困难之处。 一来一回，十个小时过去。 等凌霄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时，已是将近晚上八点。 因为懒得开伙的缘故，凌霄拿出了昨天买的三等面包和火腿肠。 三等面包颜色深黑，因为制作工艺与材料的缘故，吃上去酸咸且苦。 这种含肉量10%的火腿正式名称是“虫蛋白棒”，它的主要材料是包括体型巨大的铁镰蟑螂在内的居境昆虫，制作时会稍稍添加些合成肉。 如此制成的食物，味道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但对于居境内绝大部分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百姓来说，这已经算是比较享受的一餐。 至少不是更差的四等甚至五等面包，也不用吃100%全虫制作，有较大概率吃出蟑螂碎块的虫蛋白棒。 一口火腿肠下肚，凌霄还没来得及品味那10%合成肉的滋味，眼前便浮现出了银蓝文字： “崛起任务1：鲜血之路已开始 请于60小时内使用任何手段杀死5人 当前已击杀数：0 剩余时间：59：59：59 逾期未完成视作任务失败，将扣除信用点x。” 接到这个任务后，凌霄心中“咯噔”一下。 没错，这个系统发布的任务奖赏丰厚，但惩罚更为严厉。 凌霄似乎理解了，那个胆小且迂腐的忠嗣粒能师为什么会混成那个穷酸样了。 简单来说，这个系统属于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凌霄不由看向手边的转轮枪。 这是一个死亡比吃饭喝水还要寻常的时代。 凌霄每天都能看到清理回收部的灵车。 殓尸队会从大厦和巷子里抬出死法各不相同的尸首。 更何况作为忠嗣学院的学生，集团安全部、地面调查部等武装部门的后备力量，凌霄有过数次击杀记录。 但问题在于，虽然集团基本不管除了一二三区这些富人区外的治安，但滥杀无辜还会是招来集体安全部的专业打击队。 思索了半晌后，凌霄深吸了口气，从子弹盒里抓了把子弹后走出家门。 他径直去了帐篷区。 藏污纳垢的帐篷区每晚都会有匪帮火并，特别是垃圾填埋场附近，只消挑个地方蹲下打黑枪就行。 刚到1号填埋区，凌霄就遇上了场规模不算大的火并。 于是，凌霄悄悄接近了火并现场，爬上了一叠足有四五米高的，被压成饼状的金属制品。 相较于文化课上的理论知识，忠嗣学院更侧重的是学生们的“动手”能力。 简单的侦察后，凌霄在金属堆上对准黑暗中闪起枪焰的位置连连扣下扳机。 凌霄的枪法本身还算不错。 但因为黑灯瞎火，看不清具体情况，再加上转轮枪的火力持续性太差，六发子弹打完，凌霄也仅获得了一个击杀数。 这让他不由无奈地摇摇头，从金属堆上下来后一面换弹，一面飞快地逃离射击位置。 找到第二个射击位置后，凌霄朝着火并的另一方开了枪。 两轮射击结束，凌霄总共收获了4个击杀数。 就在这时候，交战双方停火了。 凌霄意识到如果再开枪的话，有可能被双方共同绞杀，于是快速趁黑逃离了现场。 在返回帐篷区的路上，凌霄觉得需要给转轮枪配个瞄准镜，或者干脆直接买把自动手枪。 他握着射空了子弹，枪膛尚有余温的转轮枪的手多少有些颤抖。 回到帐篷区时，凌霄嗅到了热汤面的香气，忽然觉得饿极了，于是决定在帐篷区吃碗面再回去。 顺便看看，能不能把最后差的这一个击杀数补上。 对于帐篷区，凌霄还算熟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家会营业到很晚，味道自己还算喜欢的面馆。 然而就在凌霄掀起面馆的门帘时，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从面馆中走了出来。 他的肩上扛着个伤痕累累的姑娘。 等看清那被五花大绑的姑娘脸庞时，凌霄愣住了。 被大汉拎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未归的宁晚星！ 宁晚星认出了凌霄，于是“呜呜”叫着挣扎了起来。 这激怒了扛着她的大汉，猛地将她摔在地上，连踹两脚后恶狠狠地说道： “臭婊子，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扒了你，让这附近的老少爷们玩个够！” 宁晚星本就有伤，再加上这一摔两脚，便再无挣扎的力气，只能伏在地上喘息。 凌霄看着这一切，脑海中波澜壮阔。 第六章 非法粒能师 老实说，凌霄和宁晚星之间算不上爱情，只是相互取暖，搭伙过日子而已—— 爱情对于居境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而言都是奢侈品。 但这重要吗？ 观察过附近，确定周围没有这大汉的同伙后，凌霄在大脑中快速地计算起来： 枪响之后，在更多匪帮分子赶过来前，自己只有七分钟左右逃离现场。 如果带着受伤的宁晚星，那就需要十一分钟。 选择了逃离线路，凌霄深吸一口气，闪电般地拔出转轮枪。 然而就在这时候，凌霄后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 这一击的力道极其夸张。 凌霄当场扑倒在地，转轮手枪摔在一旁。 顾不上疼痛，凌霄挣扎着爬起，扑向手枪。 当他的手碰到手枪时，碧绿光芒包裹了它，“嗖”地将它带飞出去。 凌霄惊骇地转过身，却见一个双手被诡异的碧绿光芒覆盖的中年男人正细细地打量着刚刚夺来的转轮枪： “恐虎，听哥哥一句劝，少玩女人，你刚刚差点被个小屁孩阴死。” 被叫做恐虎的大汉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凌霄：“小屁孩，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凌霄没有说话。 对抗审讯也是忠嗣学院的必修课之一。 但宁晚星没有经受过这样的训练。 因为恐惧，她的终端机表盘已转为黄色。 见宁晚星紧紧盯着凌霄，恐虎上前拎着凌霄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指着宁晚星： “这是你的姘头？” 凌霄依旧默不作声。 恐虎也不多废话，直接将他狠狠地扔在宁晚星身旁，而后一脚踩在凌霄的右臂处，狰狞地说道： “还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啊，你姘头抢老子宝贝，你他妈就想阴老子？行，今天老子就好好报答你们！” 说着，恐虎加大了脚上的力道。 周围人想躲瘟神一样躲开了这二人。 面馆老板则直接拉上了门帘。 剧烈的疼痛让凌霄近乎疯狂地用左手猛锤恐虎的小腿。 但这毫无用处。 恐虎拎起了宁晚星，“撕拉”扯开了她的衣物，狂笑道： “老子要当着你的面玩死这臭婊子。” 剧痛让凌霄丧失了理智。 在疯狂中，凌霄摸出了剩下的那支理性降幅剂。 谁成想刚刚拿出来，握着转轮枪的那名粒能师便将它夺了去： “这小屁孩是个非法粒能师，恐虎，别玩了，弄死他把那婊子带回去，要是那吊坠丢了，咱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 “着什么急？非法粒能师而已，难不成他还能像文清寒那母畜一样捏爆我的肝？” “妈的，给你五秒钟，你弄不死他我自己来。” “别别别，你知道我就这么点爱好，还是我来，还是我来。” 说着，恐虎再次将宁晚星扔下，蹲下身，拔出一柄弯刀抵在凌霄咽喉： “真是可惜，本来我还想好好玩玩的，啧啧啧，可惜，太可……” “惜”字还未出口，凌霄便嘶吼着将左手按在恐虎的脑袋上。 粒能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 凌霄觉得自己的眼睛变成了x光机，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大脑在粒能的侵蚀下迅速“燃烧”，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而后是小脑、脑干，以及整个神经系统。 恐虎惨嚎了两声便仰面倒在地上。 “该死……集团狗怎么能放过这种可怕的东西！？” 那个拿着转轮枪的粒能师开始汇聚异色粒能。 但还不等他要做什么，忽然间五道银蓝光束击穿了他的四肢和腹部。 粒能师“扑通”跪倒在地。 看着身上的血口，粒能师合着血吐出了一个名字：“文……文清寒？！” 文清寒自黑暗中走出：“虎爪众的非法粒能师？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你……你……” “闭嘴。” 文清寒轻描淡写地一挥手。 刹那间，银蓝光芒便将他的嘴巴封住。 文清寒走到凌霄身旁，坐在地上的凌霄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些。 她笑了起来：“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可我是……” “非法粒能师嘛，注册一下就是合法的了……你伤得很重，我帮你看看吧。” 说着，文清寒将手搭在了凌霄伤处。 凌霄只觉得伤处暖洋洋的，眨眼的功夫疼痛便消失不见。 “呃……文馆长……” “不必拘礼，叫我清寒就好。” “这……” 凌霄非常之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刚刚逃开的人再次围拢过来。 文清寒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半个小时后，凌霄和宁晚星坐在了干净整洁的E35区离渊阁。 宁晚星看向了旁边办公室。 文清寒正在与一位正巧被她的背影挡住脸的粒能师交谈，狐疑地问道： 宁晚星又转头看向凌霄，狐疑地问道：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成了粒能师？你……什么时候和文清寒搭上关系的？” “我哪知道。” 凌霄耸耸肩。 就在这时候，文清寒走了过来：“我和岑馆长说好了，五天后你过来检查和注册，然后你就正式成为E35区的注册粒能师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费用，作为对当年误判的补偿，由E区离渊阁承担。” 凌霄顿时惊喜不已。 如此一来，之前那五万信用点可就由自己自由只配了。 等回去再把刚刚得到的崛起宝盒开了，还能再赚上一笔。 短短几个小时，自己就完成了脱贫。 接下来就是要致富了。 凌霄并不担心自己的致富之路：粒能师可是有集团的特殊补贴！ 就算没有，自己靠着这生存崛起系统也能狠狠地赚。 临走前，凌霄看到那个虎爪众的非法粒能师被拖进了离渊阁。 对于他，文清寒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把这坨垃圾给我拖下去，剁了四肢做成诱饵弹，注意先给他打理智增幅剂，让他清楚地感受痛苦。” 凌霄不由打了个寒噤。 文清寒冷着脸说完，转向凌霄时再次带上了知心姐姐般的温暖笑容：“另外，等你注册之后，来E区文渊阁找我。” “哦……好……” 凌霄点了点头。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凌霄和宁晚星在门前互道晚安，而后开门各自回家。 凌霄伸了个懒腰，将转轮枪放在桌上，而后走到床边坐下。 虽说遭了点皮肉之苦，但自己不仅完成了崛起任务，还得到了免费注册成为粒能师的机会，省了一大笔钱。 至于文清寒为什么帮自己，原因无外乎就是自己的菌丝结晶粒丰盈度极高。 人逢喜事精神爽，凌霄哼着歌，拿出了崛起宝盒。 不得不说，这生存崛起系统非常贴心。 知道自己人在外面不方便收，就直接送到自己家来了。 崛起宝盒不像生存宝盒，并不需要注射理性降幅剂。 就在凌霄准备开盒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凌霄顿时警惕起来：“谁？！” “是我，开下门。” 听到宁晚星的声音，凌霄松了口气，将崛起宝盒藏在床下后走过去开了门。 宁晚星扑进了凌霄怀里，浑身颤抖：“我……我好怕……” 凌霄抱着她进了屋。 床第缠绵后，宁晚星赤身坐在床边，摆弄着凌霄的转轮枪。 凌霄看着她肩上的青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宁晚星看出了凌霄的犹豫，于是将枪放下，主动说道： “你是在想那个虎爪众的话是吗？” “嗯。” 凌霄干脆地点了点头。 宁晚星叹了口气：“对，我确实偷了他们的东西。” 说着，宁晚星向后撩了撩头发，摘下了脖子上的八角星绿玉吊坠。 凌霄不由哑然一笑。 在这个时代，黄金都已贱如狗屎，就更不用说绿玉了。 宁晚星说道：“绿玉的确不如地表时代值钱，但这不是普通的绿玉，它其中藏了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 宁晚星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凌霄立马意识到这块八角星绿玉吊坠或许与宁晚星失踪的哥哥有关。 宁晚星将穿着吊坠的红绳缠在手指上，放在眼前细细地打量着。 良久后，她说道：“他走之前一直在和我说，八角绿玉吊坠是通向‘绿光宝藏’的钥匙，哪怕是在梦话里都这样说。” 凌霄紧紧盯着这块吊坠。 在凌霄的眼中，碧绿的吊坠中跃动着微弱的绿光。 这光芒非常像是那个虎爪众非法粒能师所用的异色粒能。 宁晚星的哥哥宁辰星凌霄也算熟悉。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凌霄觉得是魔怔。 自从参加了七年前G57区的清理工作起，这个原本勤劳肯干的拾荒者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着了魔一样神神叨叨的，也不再上工，每日沉浸在寻找“绿光宝藏”中。 绿光宝藏是居境内流传最广的都市传说。 刨去其中财富的部分，绿光宝藏最吸引人的，就是其中的一样东西——赤霄。 传说赤霄是人类首位粒能师高离渊在人类全面撤退至四座地下环形居境前留下的，足以“彻底消灭白冥菌丝”的东西。 但直到现在，新纪历1968年，谁也没有找到绿光宝藏。 完全疯魔的宁辰星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一年时光后离家出走。 刚开始，宁辰星还会给宁晚星发发消息，报个平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兄妹二人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三年前，宁辰星发来最后一条消息“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后便再无音信。 第七章 你叫谁老伯？ 凌霄深吸了口气：“如果你哥发现咱们睡在一起了，会怎么样？他可不是很喜欢我啊。” 宁晚星笑道：“那我就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不告而别，这么多年管都没管过我，我和谁睡他管不着！” “所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宁晚星愣愣地看着凌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凌霄点了点头：“现在你也发现了一块吊坠，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晚星明白凌霄想说什么，沉默良久后说道：“我不会费劲去找那些虚无缥缈，我更想脚踏实地地生活。” 说完，她将吊坠戴回了脖子上。 “嗯。” 虽然宁晚星这么说，但凌霄的眼睛依旧在盯着绿玉吊坠。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盯着绿玉吊坠中的那团形似异色粒能的光芒。 不知为什么，凌霄觉得就是吊坠中的这团光芒影响了宁辰星。 宁晚星误解了凌霄的目光。 她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绿玉吊坠，而后轻轻俯身到凌霄耳边，伸出殷红小舌在他耳朵上舔了舔：“看够了吗？” 凌霄微微一笑，寻得那略有些苍白的朱唇，轻轻吻了上去。 宁晚星热烈地回应着。 …… 凌霄照例起了个大早。 看了看身旁睡得正香的宁晚星，凌霄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打开柜子，拿出了崛起宝盒，而后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 谁成想刚反锁了门，盒内便忽然弹出两根锋利的尖刺，狠狠地刺进了凌霄掌心。 刹那间鲜血横流。 鲜血顿时在银白的崛起宝盒上晕开。 原本光滑的盒身上忽然出现了沟沟壑壑，连成片便汇聚成了涡旋状花纹。 即使掌心剧痛，鲜血直流，但凌霄依旧看清了盒身上的血色花纹走向与生存宝盒上的相反。 尖刺缩回了盒内。 “啪嗒” 崛起宝盒自动开启，几点鲜血飞溅到墙面上。 “已获得鲜血嘉奖：黑日冕。” 这是一把样貌平平无奇的纯黑色短剑。 凌霄将黑日冕从机械感十足的剑鞘中拔出，好奇地按下剑柄上的开关。 当看见剑刃上闪烁起的淡淡的蓝银色光晕后，凌霄顿时激动了起来。 这是非常罕见的“分解力场剑”，而且还是特供粒能师的无源型。 只消灌注粒能，它就能消弭一切护甲，高频谐振刀在它面前就是废铁。 分解力场剑的制造工艺早已失传，现今存世量绝不超过四百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凌霄按动开关，向其中灌注粒能后将它在空了的洗发水瓶上轻轻一点。 洗发水瓶顷刻间崩解。 凌霄不由乐开了花，轻手轻脚地清理了现场，而后拆下了自己腰带上的匕首鞘，将黑日冕挂了上去。 “你在干嘛？” “没……没干什么……” 宁晚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凌霄身后。 一开口便吓了凌霄一个激灵，慌忙搪塞道。 宁晚星见凌霄正在折腾一把短剑，又见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血口，不由柳眉紧锁：“你是不是开始出现幻觉了？！” “没有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忠嗣学院连这点基础知识都不教吗？粒能师如果超量使用理智降幅剂，精神会非常不稳定，你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我还没打下去，东西就被抢走了。” 凌霄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你为什么……” “想试试这剑到底多锋利，结果伤到自己了，真是……放心吧，我没事的，我还想多活几年，不会乱用那些药的。” “嗯……” 宁晚星还要说什么，但凌霄的目光已经告诉他，他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因为绿玉吊坠的缘故，宁晚星暂时不能去上工。 虎爪众会在废弃区域内对一个姑娘做出什么事情来，用脚后跟都能想到。 她也正好趁这个时候休养一下。 虽然文清寒对凌霄莫名其妙地好，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宁晚星，就更不要说为她治伤了。 凌霄却不能闲着。 忠嗣学院即将开学。 作为毕业生，接下来直到六月份毕业，拿到聘用文书前，凌霄都没有什么空闲时间了。 虽然海烁今说忠嗣粒能师基本会在学院和离渊阁间无缝衔接，不用像其他同学那样苦哈哈地到处投简历，接受面试与审查，但凌霄还是觉得不稳妥。 除了编辑自己的简历外，凌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例如，注册成为合法粒能师。 凌霄如期来到了E35区离渊阁。 因为过于兴奋的缘故，凌霄整晚基本没怎么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离渊阁尚未开门前便在门口踱来踱去。 九点钟，离渊阁的防爆装甲门缓缓开启。 凌霄立马便往里闯。 半分钟后，两名武装雇员把他架了出来。 其中一人有些好笑：“你想搞恐怖袭击吗？！” 凌霄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是来检查和注册的。” 很显然，文清寒的安排已经传达到了E35区离渊阁的上上下下。 不然就凌霄这个年龄，大早上起来就往里闯，还说自己是来接受检查和注册的，估计会被当场逮捕。 这名武装雇员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那个凌霄？” “嗯，是我。” “先来监管机这边做检查。” “哦……” 和之前进入黑色装甲门前一样，凌霄接受了理智检查，确定无误后，武装雇员才放他进入二楼。 相比于海烁今简陋的检测室，离渊阁的设备显然就要专业得多。 即便是在E35区的分支机构，财大气粗的离渊阁也愣是放了一整套价值数百万信用点的检测设备。 透过检测室的玻璃窗，看到内里那个象牙色的椭圆巨大机器，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这机器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这玩意才是正儿八经的铁处女—— 它的取样针密度比海烁今手里那台高出十倍不止。 看着这台机器，凌霄感受到了幻痛。 “老伯，你也是来参加检查的？” 身后传来了个略显稚嫩的男声。 凌霄有点懵，四下看看，周围也没人啊。 莫非…… 就在这时候，那个男声再次响起：“老伯，我问你话呢！” 凌霄诧异地转头，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说话？” 一群穿着中学校服的十六岁少男少女来到了离渊阁二楼，正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说笑。 刚刚开口的是个个子不算高，模样和帅气不搭边但头发梳得考究的男孩。 从他一丝不苟的打扮与盛气凌人的态度中凌霄不难推断出，这是个富家公子。 凌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破旧，甚至已经穿到反光的地面调查部大衣，集体安全部武装雇员的黑色长裤与黑靴同样破旧。 从里到外透着穷酸，妥妥一副活该给“上等人”逗乐的打扮。 男孩强忍着笑意，上下打量着穿着破烂的凌霄：“没错，老伯。” “你为什么叫我老伯？” 男孩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搂着身旁的女孩： “现在离渊阁这么差劲了吗？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不等凌霄说话，男孩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粒能师是需要高贵血统的职业，绝对不能向贱民开放，否则像这样什么都不懂的贱民会污染了粒能师队伍！” 凌霄咬紧了牙关，指节攥得发白：“这么说，你很高贵喽？” 听到这里，旁边那个女孩也笑了： “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贱民，连他都不认识，怎么好意思到离渊阁来？！”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粒能师拿着花名册走出了检测室：“凌霄！” 凌霄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这个节骨眼上逞一时之快。 于是，他转身走向了检测室。 富家少年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老伯，结晶粒丰盈度检测很贵的，你捡了多久的垃圾才凑够检测费的？还是正经找个活干吧，正好我家里缺个……” 凌霄随手不轻不重地带上了门，没有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大放厥词。 检测人员没有和凌霄废话，示意他喝下整整五百毫升显示剂，然后站到检测机器内。 几秒后，检测机“嗡嗡”地合拢。 锋利的取样针不费吹灰之力便穿透皮肉与骨骼。 剧痛排山倒海般涌来。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方才结束。 当检测机打开，满头大汗的凌霄正准备走出时，戴眼镜的中年人拦住了他： “检测机可能有问题，现在趁着药效未过，我们要重新检测一次。” “哦……” 凌霄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机具出现了故障。 但他也不好去争辩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听从安排站回了机器里。 这一次，取样针造成的剧痛直接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方才结束。 等到检测机再次打开时，凌霄直接“扑通”坐在了地上。 第八章 电梯事故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面色凝重地走到凌霄身前。 大口喘着粗气的凌霄吃力地抬起头：“结……结果如何……” 中年男人双手将凌霄扶起，激动地说道：“丰盈度69.77%……丰盈度69.77%……凌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成为注册粒能师了？” “狭隘！丰盈度超过20%就可以成为粒能师，但丰盈度69.77%……世间罕见，世间罕见啊……你真的只有二十一岁吗？！” “如果人口管理部没搞错的话，那我真的刚满二十一岁。” 凌霄笑了起来。 注册成为合法粒能师的程序并不算复杂。 拿着检测报告去注册厅办公室，现场审核人员确认无误后将注册表格给了凌霄—— 注册表格一式三份，一份凌霄自己保管，一份上交E区离渊阁，一份则保留在E35区离渊阁。 填上包括收款账号在内的个人信息后，凌霄依照要求将戴着终端机的手伸进了那台酷似审查机的机器中。 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凌霄完成了注册。 凌霄看了看终端机—— 除了忠嗣标志外，表盘上多了个象征粒能师的，由眼睛与三支箭纹饰。 一名粒能师给了凌霄五本足有砖头厚的大书：“这是注册粒能师守则，没事多看看，违反守则的下场比被白冥菌丝吞了还惨。” 凌霄点了点头。 这些守则自己早就通过继承前手知识烂熟于心了。 不过免费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凌霄厚着脸皮问这名粒能师要了个包用来装书。 等凌霄下楼的时候，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富家公子此时已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地坐在检测室外。 见凌霄下来，他的头低得更低了。 那些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凌霄。 很显然，凌霄69.77%的菌丝结晶粒丰盈度这事已经传开了。 走过那公子哥面前时，凌霄忍不住笑道：“嗯哼？高贵的血统？” 公子哥“蹭”地站起身，涨红了脸怒道： “就算你的丰盈度高得离谱又怎么样？得意吧，你这下等人尽管得意吧！就凭你骨子里的低贱，不过就是成为第二个安洪天而已！” 说着，他竟作势要与凌霄动手。 凌霄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中闪过了几缕银蓝光芒，但也仅仅只是在眼中闪过，并不像自己和文清寒那样让粒能实体化。 见此，凌霄目光一寒，双手瞬间被粒能覆盖。 实体化后的粒能是携带强大威压的。 周遭那些少男少女们明白这里即将发生什么，立马逃也似地退开。 虽然从未用粒能交战，但凌霄依旧有把握在交手后一个回合内就让他血溅当场。 戴眼镜的中年粒能师正巧从检测室里走出。 见此，他不由喝道：“在离渊阁里动手，你不想活了吗？！” 不等凌霄开口，那富家公子便恶人先告状。 中年粒能师冷笑道：“陈靖易，少在这信口雌黄，你听好了，只有宠物才讲究血统！” 很显然，这位中年粒能师相当有地位。 这叫陈靖易的纨绔子弟被他训斥后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搭腔。 中年粒能师转向了凌霄。 凌霄本以为他会一边给一巴掌，不偏不袒。 结果这中年粒能师的话差点让他眼珠子掉下来—— 在上下打量了凌霄了一番后，中年粒能师竖起了大拇指：“粒能实体化？凌霄，指导你的高人是谁？” “呃……这个……” 凌霄犯了难了。 除了海烁今之外，凌霄实在想不到第二个和粒能有关系的人。 不过好在中年粒能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是一时昏了头脑，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呢，哈哈哈，凌霄，别在意，走吧，我送你出去。” “哦……好……” 凌霄点了点头。 他不懂为什么这中年人对自己如此热情。 少男少女们看向凌霄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崇敬。 等到离渊阁门口，中年粒能师叫司机开车送凌霄回去。 凌霄忍不住问道：“您为什么要对我一个……一个下等人这么热情呢？” “因为粒能师崇敬强者。” “这……” “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少出门，现在E35区只是表面平静罢了。” 说着，中年粒能师将凌霄送上了车。 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凌霄在与司机的交谈中得知了这中年人的身份—— E35区离渊阁馆长岑今。 凌霄翻了个白眼。 难怪他对自己这么热情！ 回到83号大厦，凌霄像往常般在大厦门口花五个信用点买了两瓶汽水，而后走进电梯。 因为命案的缘故，83号大厦的8楼到14楼依旧处于封锁状态。 凌霄按下了88层的按键，而后靠在电梯内，打开了一罐汽水。 在电梯高速运行的时候，凌霄忍不住抚摸着终端机表盘上的粒能师标志，哈哈大笑起来。 短短几日，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自己还要为毕业前那几个月的房租发愁，现在自己不仅不用发愁、账户里有满满当当的五万信用点，毕业后还能有份工资等级至少在E2级的工作。 烛龙生物共有从A到E五个工资等级。 每个工资等级下又有六个工资档位，连续三年考评合格工资就可以晋升一个档位。 如果没有做出贡献，基本就只能死熬。 而大部分雇员，即便能侥幸熬到退休，工资等级也不会超过c5级。 但粒能师不一样。 且不说考核标准走单独条线，单就工资等级起步就是E2级这一点就已经非常不得了了。 想到这里，凌霄更开心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忽然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凌霄心下一惊。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电梯便直挺挺地坠了下去！ 完了。 浑身冰冷的凌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哐” 急速下坠的电梯在11层戛然而止。 摔倒在地的凌霄透过大敞的电梯门，看着昏暗的11层。 还好只是下坠了三层，要是再高点的话，自己这美好人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心有余悸的凌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电梯并没有完全停在11层，有一部分没在电梯门下方。 虽然凌霄只需要迈迈腿就能登上11层，但不知为什么，对于11层的黑暗，凌霄隐隐地有些不安。 就在凌霄犹豫的时候，电梯忽然再次发出巨响，并且伴随着钢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剧烈地抖动起来。 凌霄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轰！” 在第二声巨响响起时，凌霄顾不上多想，箭步窜出电梯门。 当凌霄踏上11层的地面刹那，电梯轰然坠下，直挺挺地砸向1层。 凌霄后怕不已。 要是自己动作稍微慢点，要么被掉落的电梯砸死，要么掉到1楼摔死。 在短暂地松了口气后，凌霄便开始考虑怎么离开11层。 估计离渊阁的人死都想不到，本来封闭的案发现场会因为电梯事故送一个大活人进来。 凌霄叹了口气，转身面对黑洞洞的11层。 83号大厦是居境里非常典型的高人口密度大厦，11层共有近八千住户，其建成时的结构并不复杂，但经历这么多年私搭乱建，乱堆乱放，导致内里像迷宫一样。 极度的压抑感透过黑暗扑面而来。 不知为什么，凌霄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安感迫使他拔出转轮枪，检查了弹巢后深吸一口气，握着它缓缓走进了黑暗中，凭着记忆，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走向另外一座电梯。 随着不断深入11层，凌霄不免觉得奇怪。 明明只有一户人家出了问题，离渊阁却把11层所有住户的大门全部封闭。 甚至还在门上贴了布质印记。 这是种缀有红色火漆印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怪异字符的灰黄布条。 凌霄在一户人家面前驻足，观察了门上的布质印记。 这条阻隔布质印记似乎被烧过。 一户户地看过去，凌霄不免眉头紧锁。 门上这些布质印记并不是每条都有灼烧痕迹。 布质印记的灼烧痕迹分布不仅毫无规律，且受损程度也各不相同—— 有些仅仅是边角烧焦，有些则是被烧焦了大半条，甚至是只剩个发黑的火漆印。 仿佛受到强烈的吸引般，凌霄小心翼翼地托起一条布质印记。 借助着昏暗的应急灯光，凌霄细细打量起布条上他完全看不懂的，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 一阵恍惚后，凌霄忽然看懂了这些文字的意思。 刹那间，凌霄感觉到后颈发凉，汗毛倒竖。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凌霄像抛开毒虫般抛开布质印记，转身朝着电梯的位置跑去。 然而他刚转过身，仿佛来自地狱的尖啸便自身后那大门紧闭的房间中传出，撕裂了11层的寂静。 凌霄惊恐地转头。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骇人的景象： 一张双眼被铁链贯穿缠绕，鼻子被剜去，口部被管状物贯穿的脸出现在了房门上，并不断伴随着尖啸声向外突出，隆起。 然而此时的房门像是个坚固的橡胶套子，无论被这张脸顶到任何夸张的程度，依旧死死地束缚着这张脸和它的本体。 第九章 黄泉学派 凌霄拔腿就跑。 但即便有束缚，但这怪物的前进速度依旧极快。 眨眼的功夫，凌霄便嗅到一股铁锈与腐臭的混合气味。 凌霄心下一横，将双手用粒能覆盖后反身一推。 当银蓝色粒能破空而去时，凌霄清晰地看见这怪物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此时凌霄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是为什么，转身便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然而刚刚跑出去几步，凌霄便感到有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在了后背。 踉跄倒地后，凌霄惊恐地转身，看着那显露出原型的怪物： 这腹腔处破了个大洞，拖着肠子的怪物根本没有下肢，取而代之是数根笼罩在黑色烟雾中，类似藤蔓的触手。 感受到凌霄的目光后，怪物猛地抬起脸，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尖啸。 凌霄抬手就是一枪。 大号枪弹打飞了怪物面部的血肉，但除了稍稍阻滞了怪物的行动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怪物被激怒了，猛地扑向了凌霄。 就在这时候，一道粒能束狠狠地钉在了怪物身上，将它钉在了墙壁上。 只是眨眼的功夫，钉在怪物身上的粒能束便化作一张网，紧紧地将其束缚。 凌霄愣住了，旋即恶寒之感笼罩了心头。 如果自己的头再稍稍向前个三四公分，那这粒能束会连自己的脑袋一起打穿！ 都说粒能师做事不在意平民百姓死活，自己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一名身着轻型装甲，背着链锯剑的粒能师自黑暗中冲出，无视摔倒在地的凌霄，径直冲向了已经挣脱开的怪物。 待到粒能师近身时，怪物猛然张开血盆大口。 刺耳的尖啸声顿时响彻了整个11层。 凌霄顿时觉得耳膜生疼，脑子里像是有台正在轰鸣的钻机，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剧痛让凌霄眼前逐渐模糊。 他的终端机表盘由翠绿色转为了黄绿。 这名粒能师显然也被这一嗓子影响到了。 但他强忍着不适，用力拧动剑柄处的油门，喷着火花的链锯条在强烈的轰鸣声中运转如飞。 链锯剑劈中了正在嚎叫的怪物脑壳。 伴随着飞溅的火星、碎肉与骨渣，这怪物眨眼间便被从中一分为二。 它的尖啸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 杀死这怪物后，粒能师蹲下身拔出匕首，切下了一截它的藤蔓状触手后走向了凌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黄泉学派的？” 粒能师说不下去了。 他清楚地看到凌霄脸上写满了恐惧，并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了自己身后。 “这鬼东西是杀不死的吗？！” 这名粒能师非常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闪电般地转过身，左手汇聚了耀眼的粒能光芒，右手则再次发动了轰轰作响的链锯剑。 但那怪物的动作更快。 还不等粒能师做什么，四根触手闪电般地从怪物的尸体中弹出，击穿了他的胸口。 粒能师当即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击穿的胸口。 而另一边，凌霄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断膨大的怪物。 四根触手勾住粒能师的身体，将他向后扯去。 粒能师对凌霄伸出了手，颤巍巍地说道：“难道……难道你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 这是他对凌霄说的最后一句话。 眨眼的功夫，粒能师便被扯进了黑暗中，留下凌霄自己无助地看着眼前仍在膨大的，并生出无数根人骨手臂的怪物。 这短短的几秒颠覆了过去二十一年里凌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凌霄缓缓向后退去，颤抖着手举起了转轮枪。 就在凌霄的手指扣住扳机，准备扣下时，身旁忽然有人打了个响指。 这个响指的声音非常清脆，在11层回荡着，久久未散。 怪物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它轰然炸开，炸成了满地的白冥菌丝与满地人类骸骨、内脏。 凌霄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转向响指声传来的地方。 一名样貌英俊，身材修长，没有穿任何防护装备的粒能师优雅地自黑暗中走出，在凌霄面前站定，照样是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没听说离渊阁派了黄泉学派的人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呃……其实我是因为电梯故障摔进来的，我住在88层，这是我的身份证件……” “我可不是来查户口的。” 粒能师笑着摆摆手，没有去接凌霄手中的卡片，只是简单看了看他的终端表盘。 确定对方不是非法粒能师后，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为粒能师的？” “几个小时之前……” “几个小时之前？！” “因为我十六岁那会儿被误检了，直到前段时间才……” “哦，那我知道你是谁了，凌霄对吧？” “嗯……” “行了，这儿不是聊天的地方，正好我的事也办完了，我送你到电梯吧。” “不必了……” “我可不敢保证这儿没有第二只循声鬼。” 这话让凌霄的心提了起来。 如果只是邪教徒或是帮派分子的话，在幻境中“体验”集团特种部队士兵的人生，掌握了他们全部战斗技巧的凌霄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放倒。 但碰上刚刚那种怪物可就不行了。 两秒的犹豫后，凌霄说道：“那就有劳阁下了。” “到底是在忠嗣学院读过书的，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 粒能师笑着，带着凌霄朝电梯走去。 在前往电梯的路上，凌霄打量了四周后问道：“说起来，住在这里的人呢？” 粒能师头也不回地说道：“刚刚你见过循声鬼了。” 他的回答看似与问题毫不相关，但却让凌霄实打实地感到了惊恐： “它……该不会它把……” 粒能师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凌霄沉默了。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凌霄走进电梯前：“那东西和白冥菌丝有关系吗？” 粒能师笑了起来，反问道：“在长夜时代里，有什么是和白冥菌丝无关的吗？” 回家之后的凌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宁晚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轻轻从身后抱住了凌霄：“注册的事情不顺利吗？” 凌霄摇摇头：“不，除了碰上了个没什么天赋也没什么脑子的公子哥外，其他一切都好。” “那为什么……” “11层的事情。” “11层？那儿不是被离渊阁封闭了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 犹豫几秒后，凌霄将11层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宁晚星。 宁晚星听后同样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她说道：“在我们这个时代，死亡是种解脱。” 关于这点，凌霄非常同意。 尽管如此，他仍旧觉得心里像是压着块石头，自嘲似地笑道：“我是不是有点圣母了？明明在11层连半个熟人都没有。” “你这不是圣母，单纯只是多愁善感而已。” 宁晚星轻轻一笑，踮起脚尖吻住了凌霄。 几秒的犹豫后，凌霄接受了这个说法，热烈地回应了宁晚星。 …… “黄泉学派？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海烁今拧了拧自己的瓶盖型义眼，美滋滋地抽了口三箭牌香烟后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凌霄。 凌霄扶额道：“海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啊？怎么了？” “我不是刚刚讲了，那俩粒能师见到我之后就说我和黄泉学派有什么关系吗？！”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在体验那些粒能师的人生中凌霄学到了不少技能与知识，但关于黄泉学派的知识少之又少，技能更是完全没有。 这些人几乎全是统驭学派成员，只有一两个是专精治疗的纸鸢学派成员。 海烁今又抽了口烟后说道：“小子，你是想听恭维，还是想听实话？” “诶？” “如果你想听恭维，那我要祝贺你天赋异禀，不仅结晶粒丰盈度高得离谱，还能成为人数极少的黄泉学派的一员，你小子要发……” “停停停，你越这么说我心里越没底，你还是说实话吧。” “实话？实话就是你离死不远了。” “我操，老海你啥意思？！” 凌霄忍不住爆了粗口。 海烁今将几乎燃尽的香烟在桌上碾灭，而后将烟蒂弹进烟灰缸中：“黄泉学派是操纵时空的好手，不过你猜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 “呃……大概因为黄泉这个名字比较帅？” “狗屁！那是因为黄泉学派是所有粒能师分支、学派里最接近死亡的，操纵空间倒是没什么，但是掌控时间……咳咳，你现在到哪一步了？” “之前我让那什么循声鬼的速度慢下来了。” “哦，看来你的进度很快，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去找个姑娘留个后。” “不是……老海你咋一直咒我死啊？！” “因为掌控时间非常有诱惑力，不少黄泉学派的成员沉迷于此，甚至想要逆转过去，但是呢……” 海烁今说着，点燃了第二支烟，继续说道。 “一旦这么做了，那他们就会触发‘血渊’。” “这是个什么玩意？” “真正经历过‘血渊’的人是没法告诉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们都已经……” “死……死了？” “死？” 海烁今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用义手敲了敲凌霄的脑壳：“孩子啊，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世道里死算是最大的恩赐了，至于经历了血渊的人，他们变成了空壳。” “什么意思？” 第十章 强拉壮丁 “字面意思，空壳，什么都不剩了，只是保持着人类的本能，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这些有粒能天赋的空壳是白冥界的最爱，连菌丝都不需要， 直接就可以借助他们来到现世，所以我们就必须处理掉他们，把他们活活烧死。” “我靠？！” 凌霄愣住了。 海烁今拍了拍凌霄的肩膀，肉眼中忽然浮现出了几分怜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集团不可能让你走其他学派的道途，你也别说什么只要不去做就没事，等到你真有了那个能力，那个诱惑……啧啧啧……” “再说吧。” 凌霄重重叹了口气，而后给海烁今转了一万五千的信用点。 这下轮到海烁今懵逼了：“你小子……这是发财了？” “四千五还债，剩下的我想买点药。” “什么药？” “粒能师能用的都给我拿点吧。” “好嘞。” 海烁今小心翼翼的将吸了没几口的三箭牌香烟熄灭，而后站起身，走到柜台后打开了个暗格，从中取出了数支药剂。 凌霄扫了一眼。 虽然这些药剂大部分都是头回见到，但凌霄还是精准地认出了它们的名字与功效。 海烁今确实没有坑他，这些药剂实打实地值一万信用点。 从海烁今的小诊所满载而归后，凌霄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第六层准备找点活干。 虽然现在自己是注册粒能师了，但在自己毕业正式入职前，离渊阁不会给自己分配岗位，自然也就不会给自己发工资了。 自己得趁着眼下假期余额尚有几天的时候多赚点信用点。 扫了好几圈后，凌霄选择了依旧在h13区的一份清理兼职。 集体安全部的攻势如火如荼，自然就需要更多的兼职人员协助清理回收部保障已攻占区域的安全。 接下兼职后，凌霄马不停蹄地登上地铁，朝着h13地区出发。 抵达了h13地区后，凌霄惊讶地发现刚刚完成清理没几天的地铁站居然已经投入了使用。 除此之外，凌霄还在地铁站里见到了一群熟悉的人。 这群人全身的衣甲与武器均是雪白——他们是离渊阁的武装雇员。 在这群离渊阁武装雇佣中站着数十个或佩戴增幅头环，或佩戴扼流手环的粒能师。 下车之后，凌霄等兼职人员便跟随清理回收部放置的全息投影牌走向装备库，领取作业装甲和焚尽枪。 整套流程凌霄非常熟悉。 整装完毕后，凌霄拎着头盔走出临时装备库，刚准备戴上，便听到有个熟悉的人便叫了自己一声：“凌霄对吧？真巧啊，又见面了。” 凌霄循声望去。 叫住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11层打了个响指就秒杀了突变循声鬼的粒能师。 他乡遇故知并没有让凌霄有多开心。 相反，因为这群人的出现，凌霄本能地预感到这次清理兼职可能不简单。 对方的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女声便响了起来：“潜麟，你在和谁打招呼？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在任务中和非粒能师有任何接触！” 这个叫潜麟的粒能师叹了口气：“我说念白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教条！再说了，我也没和非粒能师接触，人家可是黄泉学派的！” 听到这里，凌霄翻了个白眼。 “黄泉学派？” 话音未落，凌霄便见到了那冰冷女声的主人穆念白。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白皙姑娘，身材高挑，算不上丰满但体态匀称。 虽然这姑娘生得明艳动人，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总是闪着若隐若现的寒光与杀气，给人以生人勿近之感。 对视之后，凌霄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双冰冷的眼睛与文清寒有几分相似，都会给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虽然不舒服，但凌霄还是打了个招呼，而后谦逊地说道：“只是有潜质而已，至于具体要走什么道途，还是得等……” “你不会以为集团允许你走其他道途吧？” 穆念白生硬地打断了他。 就在凌霄懵逼的时候，穆念白从身旁一名武装雇员手中接过了平板电脑，在上面滑动点击了几下。 将平板归还给武装雇员后，穆念白说道：“既然你有黄泉学派的天赋，只是做清理兼职太浪费了，你跟着我们行动。” “不……不是……这……这不合规矩吧？” 凌霄更加懵逼了。 虽然他知道集团日常不做人，但不做人到这个程度，凌霄还是头回见。 自己只是个刚刚完成注册，毫无实战经验的粒能师啊！ 本来只是想过来赚点信用点的，想在好了，不仅信用点没了，自己还要被拉壮丁！ 这是什么世道啊！ 听到这里，潜麟笑着拍了拍凌霄的肩膀： “小兄弟，离渊阁的规矩就是规矩，我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但等到你用起来，你就会发现这是真的爽。” 凌霄哭丧着脸问道：“我现在留遗书来得及吗？” “哈哈哈哈，留什么遗书啊，有我在你怕什么！” 如果换了别人如此自来熟，凌霄绝对会提起警惕。 但不知为什么，凌霄却没有对潜麟如此。 或许是因为他长着张值得信赖的脸，又或许是因为他所表现出的不俗实力。 潜麟说得没错，离渊阁的规矩的确是规矩。 在发现自己的队伍临场发生变动，清理回收部自然循着那平板的Ip地址找上门。 但发现调人的是离渊阁，清理回收部派来的几个人立马点头哈腰说没事，让凌霄归还了装备后便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凌霄看在眼里，在潜麟递给自己扼流环的时候问道：“离渊阁权力很大吗？” 潜麟点点头：“谁让这次是集体安全部求着我们派出‘黑色守望’呢。” “黑色守望是什么？” “黑色守望就是……” “潜麟，管住嘴，给我记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等潜麟说出个所以然来，拿着增幅头环的穆念白便打断了他。 潜麟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耸肩。 穆念白将增幅头环交给了凌霄，而后从他手中拿回了扼流环： “黄泉学派用扼流环？潜麟，凌霄是新血不懂就算了，你是不是该回炉了？” 听到这里，潜麟叹了口气，凑到穆念白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起来。 因为生存游戏系统的强化，凌霄的感官异常敏锐。 即使是潜麟和穆念白已经将声音压到最低，但他依旧能毫不费力的听个清楚明白： “第一次就给他增幅头环，你是巴不得让他现在就见到‘白冥神’吗？” “我心里有数。” “你搞清楚情况，这个叫凌霄的和文清寒有点关系，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文清寒会轻饶了你吗？！” “我不知道他和文清寒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靠关系在粒能师这条路上走不远！” “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但这事我会如实上报。” “随便你，但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呃……” 听到这里，凌霄又看了看手中的增幅头环，怎么想都觉得这玩意格外危险。 但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得戴上了这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头环。 戴上的瞬间，凌霄便感觉体内的粒能剧烈翻涌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这种感觉让凌霄心中的不安更加剧了几分。 很快，清理回收部的武装雇员们与兼职清理人员便登上了地铁，沿着分岔路拐进了前往h13地区城区的隧道。 以穆念白为首的粒能师们没有动。 他们在等待。 反倒是离渊阁的武装雇员们先行出发。 他们登上地铁，拐进了通向h14地区的隧道。 凌霄非常好奇，低声询问潜麟：“我们要去h14地区。” 潜麟摇摇头：“不，重夺行动是集体安全部的那些炮灰要去干的。” “那为什么……” “沿着这条隧道前行六公里之后会有个分岔，通过这个分岔，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进入h13地区的城区。” “原来如此……呃……咱们现在是……” “咱们现在要等两个人。” “谁？” “两个天鹰学派的。” “天鹰学派？” “嗯，你可以把天鹰学派理解为离渊阁的侦察兵，他们现在正在咱们要去的那破地方探查情况。” “咱们这次到底要去干嘛？” “你住在83号大厦对吧？” “这和我住哪里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吗？就是11层发生诡异死亡事件的那天早上。” “记得啊，怎么了？” “那天早上不是有邪教徒打算趁乱袭击大厦么？” “你该不会是说……” “对，我们怀疑那桩死亡事件与后来的循声鬼都与那群自称为‘救世圣徒会’的邪教徒有关。” “可是像这种‘白区’里应该有不少菌兽之类的牛鬼蛇神吧？这些邪教徒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 “咳咳，你还记得那群人喊出的口号吗？” “拥抱白冥神的恩赐，拥抱伟大的进化？” “对喽。” “呃……我明白了。” 凌霄话音未落，穆念白便走了过来，将所有人召集过来，而后用手中的全息投影笔投射出了目标地点的情况。 在一片蓝色的全息投影中有四处标红的区域。 很显然，这就是粒能师们的目标了。 第十一章 重装出击 穆念白说道：“天鹰们已经确认，安洪天就在目标区域内。” 听到这个名字，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天那个叫陈靖易的纨绔子弟曾提到过这个名字，曾把凌霄比作是第二个安洪天。 虽然当时凌霄不知道安洪天究竟是谁，但用脚后跟想也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现在终于明了了。 这家伙直接把自己比作邪教首领了，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安洪天这个名字让聚集在全息投影旁的粒能师们泛起了嘀咕。 凌霄能看得出来，这些粒能师们非常忌惮这个人。 一个高大粗壮的粒能师便吹了个口哨： “这下乐子可大喽，安洪天是绯红级目标，穆小姐，请求支援吧，单靠咱们这几个人可吃不下安洪天。” 穆念白指了指凌霄：“如果没有这个黄泉学派的在，我多少还有点犯嘀咕，但现在不一样了。” “黄泉学派的？！” 高壮的粒能师惊讶地看向凌霄。 凌霄无奈地耸耸肩。 看来黄泉学派还真是个稀罕物啊。 听说有黄泉学派的人前来助战，粒能师们顿时精神一振，刚刚因为安洪天的出现而略微出现的士气问题几乎立即得到了缓解。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黄泉学派的粒能师三天前刚刚完成注册，毫无实战经验。 但凌霄不是傻子。 此情此景之下，就是不行也得行了。 一切准备就绪，粒能师们开始登上地铁。 刚刚坐稳，穆念白便将一把短突击步枪，插着四个弹匣和六颗智能手榴弹战斗背心交到凌霄手中：“会用吗？” 凌霄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接过枪，熟练地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头也不抬地说道：“寰辰重工m37A5武器系统，由地面时代的AK系步枪改进而来，坚实可靠的好战友。” 穆念白点了点头：“记得自己留一颗手榴弹，切换到高爆模式，你不会想被那些‘菌丝人’俘虏的。” 说完这话，穆念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时候，坐在凌霄前面，刚刚吹口哨的那个高壮的粒能师回头说道：“你好啊小兄弟，我叫龙洋，铁手学派。” “我叫凌霄。” “说起来，穆老大说得没错，要是你不在的话，我们还真不敢对那家伙下手。” 龙洋顿了顿，继续说道。 “对了，穆老大就是这么个脾气，外冷内热，别在意。” 听了这话，凌霄虽然嘴上说着没事没事，但心里却巴不得这事儿赶紧了解，自己再也不用见到穆念白。 上下打量了凌霄一番后，龙洋试探性地问道：“说起来，离渊阁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所以才派你……” 凌霄耸耸肩：“如果我说我本来要去清理回收部那边兼职，因为和潜麟说了句话就被抓了壮丁，你信吗？” “清理回收部？兼职？！” 龙洋愣愣地看着凌霄。 凌霄无奈地摊开手：“你没听错，我就是来兼职的……” “这……” 龙洋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好半晌后，他才说道：“好家伙，你这业余生活还真是挺丰富的啊。” 凌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龙洋，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业余生活，而是自己实打实的糊口手段。 这列地铁的运行速度很快，极快，以至于让凌霄觉得自己之前坐过的地铁都有什么限速机制。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地铁便抵达了h13城区北部。 下车之后，凌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座阻隔了h13和h14地区的巨大装甲黑墙。 在忠嗣学院开设的历史课上，凌霄了解到h大区是在新纪历1522年时丢掉的，新纪历1574年，集团正式发起了重夺行动。 如今将近四百年过去，集团只堪堪地收回了h大区不到一半领土。 眼前这座已经快四百年没有开启过的装甲黑墙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不过这也给集体安全部的重夺行动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许多失地的装甲黑墙早就锈死，根本无法正常开启。 见凌霄盯着装甲黑墙发呆，龙洋笑道：“我们早晚要过去的，不过不是今天。” 凌霄将目光从黑墙上收回，说道：“确实，现在居境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重夺行动迫在眉睫。” “这是集体安全部和集团高层该考虑的事情，咱们这些粒能师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岗位，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粒能师们很快便将地铁上的各种装备运了下来。 和凌霄想象中不同，这些粒能师不单单只依靠粒能作战。 三十名粒能师除了装备有之前死在大厦11层的那名粒能师所使用的链锯剑外，这些粒能师还装备有目前最先进的火器以及四台四足自律战斗机甲。 除此之外，下车之后的粒能师们立即忙碌起来。 五分钟后，一名身高两米左右的健壮粒能师便被重型动力装甲包裹。 这种配有外观类似某种犬科动物的头盔的重型动力装甲左臂处装有一门三管大口径转轮机炮，右臂处则装有大号链锯，肩膀上扛着两座十二联装火箭发射巢，其火力异常之凶猛。 看到这个阵仗，凌霄明白离渊阁这次是来真的了。 先一步出发的离渊阁武装雇员们已经带了不少大家伙上去，现在粒能师们又带了两台四足自律战斗机械和一套重型动力装甲，这阵仗显然不是小打小闹。 在地铁站内，粒能师们做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几分钟后，所有人准备完毕，粒能师们便朝着地铁站外走去。 地铁站的大门不出所料地被厚实的装甲门封闭。 连续尝试几次后，龙洋摇摇头：“不行，这门已经彻底锈死了。” “交给我！” 那名被重型动力装甲所包裹的粒能师说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装甲包裹的缘故，凌霄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妙。 重型动力装甲有着与体型完全不相称的灵活性。 只见这名粒能师操作着动力装甲来到封闭锈死的大门前，开动手中的链锯，在火星四溅中开出了个足够让他将双手插入其中的缝隙，而后猛地发力。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这扇锈死的装甲门被生生分开。 龙洋笑着拍了拍装甲的大腿：“这爆裂金刚可真够猛的，咱们以前用的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玩具。” “没错，不仅火力配备恐怖，力量也是杠杠的。” 装甲内的粒能师笑道。 等踏入h13地区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极度破败的景象。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高耸的居住大厦都被摧毁，只剩下不超过十层的低矮建筑尚且屹立在h13地区的大地上。 但即便是这些侥幸逃脱了被摧毁命运的低矮建筑，也在近四百年缺少维护中变得有些诡异。 白冥菌丝野蛮生长着，与失去控制而疯长的各种绿植形成了古怪的共生关系。 这些古怪的植物爬满了每一幢还算完整的建筑，甚至在建筑外墙上垂直生长，形成无数类似触手的坚固粗壮藤蔓。 除了这些爬满古怪植物的建筑外，h13地区内剩下的就只有满眼废墟。 以及那些早已孵化出菌兽的黑蛹残骸。 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以前总说E区破败，但现在看来，一直被人类牢牢掌握在手中的E区简直就是天堂。 h13地区虽然破败，但并不安静。 残破的，满是古怪共生植物与黑蛹残骸的街道上不时传来枪声与爆炸声。 很显然，集体安全部和离渊阁的武装雇员们正在交火。 由三十名粒能师、四台四足自律战斗机甲和一台爆裂金刚装甲组成的队伍即使放在偌大的h13地区也算得上显眼。 如此庞大的队伍自然不可能隐藏太久。 穆念白自然清楚这点。 她迅速与仍旧滞空侦察的两名天鹰学派粒能师取得联系，要求他们尽快确定安洪天真正所在的位置。 两名天鹰学派粒能师领命而去。 在他们进行深入侦察的时候，穆念白则带着粒能师们就地隐蔽，将四台自律战斗机甲和爆裂金刚藏在了地铁站旁一幢还算完整的建筑中。 这是凌霄头回如此近距离，且是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接触白冥菌丝。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在靠近这幢被与白冥菌丝共生的诡异植物缠绕包裹的建筑后，凌霄隐约地嗅到了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这种味道有些类似玫瑰，但又有类似石楠花的香味，如果稍微嗅得大口些，很快就会有头晕目眩和恶心想吐之感。 见状，潜麟提醒道：“稍微离得远点，虽然粒能师天生对白冥菌丝的毒素有抗性，但吸多了还是会有不良反应的。” 凌霄点了点头，迅速站远了些。 清理这些宛如门帘般的共生植物的任务还是交给了爆裂金刚。 在巨大链锯的轰鸣声中，宛如门帘般的共生植物被切下，红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爆裂金刚很快便清出了一条足够让粒能师们进入的通路。 在进入建筑隐蔽前，龙洋和另外两名粒能师一起动手，将四台自律战斗机甲部署在了临时据点外，并用切下的共生植物做了伪装。 进入建筑内部，凌霄感觉到了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压抑。 这座建筑是曾经h13地区北部的征兵站，因为不是居住大厦的缘故，它没有建得非常高，只有堪堪四层而已。 在这座曾经的征兵站内，仅仅是第一层，凌霄就看到了数十个黑蛹。 这些黑蛹绝大部分已经破茧而出，剩余的则已经化为了“死胎”，内里的东西早已停止了蠕动。 潜麟四下打量后说道：“看来当年事发的极其突……”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一名同样头戴增幅头环的中年粒能师忽然皱起了眉头：“咱们有麻烦了。” 第十二章 金蝉脱壳 穆念白快步走到被共生植物封得死死的窗前，用嗡嗡作响的高频谐振刀切开了道缝，向外观察片刻后咬紧银牙，说道： “菌丝人靠过来了，汇报人数！” 中年粒能师眉头紧锁：“让我看看，大约……大约有……啊啊啊啊啊……” 不等中年粒能师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脑袋便在惨叫声中在众目睽睽下炸开了。 夹杂着碎骨片的红白之物迸溅开来，溅了猝不及防的周围人一头一身。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太快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 凌霄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刚刚听到有敌人接近，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身边便有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亡。 眼前的景象让凌霄意识到，粒能师这条路不比武装雇员轻松安稳多少。 甚至有可能比武装雇员更加凶险。 毕竟在集团高层看来，某个人的能力越大，那他就有义务为集团创造更大的利益。 穆念白目光一寒：“看来外面最少有一个4级殖装人，准备迎战。” 猝然间损失一名粒能师，这对于整个黑色守望团队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 两名粒能师无言地上前，将失去头颅的尸体抬到屋内，割下他手腕上的终端机，而后从背包中取出一捆类似锡箔纸的银色薄金属片覆在尸体上。 奇怪的是，那些共生植物对这种薄金属片退避三舍。 当它在尸体上铺开后，在尸体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空地。 但凌霄没有时间去询问龙洋或者潜麟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屋外被穆念白称为“菌丝人”的邪教徒发动了攻击。 他们的攻击手段简单粗暴：将黑色炸药套在刻有预制破片槽的金属罩内，然后丢向粒能师们的临时隐蔽所。 爆炸声此起彼伏。 然而滑稽的事情出现了。 那些黏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的共生植物此时却成为了粒能师们的掩体。 厚实的共生植物层就像是这座征兵站的外附装甲一般，轻而易举地拦截下炸药爆炸所产生的冲击，以及四溅开来的金属破片。 龙洋看向了穆念白：“开火？” 穆念白小心翼翼地拨开刚刚切开的缝隙，朝外看了看后摇了摇头：“再让他们靠近些，另外，在殖装人没有露面时绝对不准用粒能！” 说完后，穆念白低下头，将装置在战斗背心支架上的平板电脑放下，在其上操作起来。 听了这话，潜麟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是把一群粒能师当成集体安全部的大头兵来用啊。 反倒是凌霄对这种作战方式更为熟悉。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刨除对方存在粒能师，正是忠嗣学院所教习过无数次的情况。 在听到穆念白的命令后，凌霄打开了手中步枪的保险，深吸一口气后拔出了腰间的黑日冕。 灌注粒能激活粉碎力场后，黑日冕只消轻轻一擦，便能在厚实的共生植物上开个洞。 凌霄将步枪伸出了刚刚开出的射击孔。 射击孔周围的共生植物仿佛能够感受到痛苦般，正疯狂地抽搐着。 克服了这点影响后，凌霄透过步枪上的瞄具，看到了至少两百个光着膀子，浑身刀劈斧刻着无数诡异花纹的邪教徒。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将准星套在了一个手持黑色炸药的邪教徒脑袋上。 思考几秒后，凌霄将准星上移，瞄准了他举着黑色炸药的手。 这些邪教徒虽然身无半点护甲，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却算不上落后，大抵已经能与集体安全部下属的，专司居境内治安的维安人员媲美。 他们甚至也有四足自律战斗机甲。 只不过相较于粒能师们带来的大杀器，这些小型机甲还是不太够看。 看到这里，龙洋不由笑了起来：“啊哈，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去年集体安全部丢失的那几台全新的m216维安战斗机甲！” 潜麟听了这话，露出了个鄙夷的笑容：“猪的确吃自己的内脏。” 凌霄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是什么意思。 穆念白说道：“集体安全部搞什么鬼我们管不着，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来，然后干掉安洪天。” 这话得到了粒能师们的一致支持。 很快，邪教徒便接近到距离征兵站不足百米的距离。 见此，穆念白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开火。” 俯卧在地，身披伪装的四台战斗机甲立即起身，用小型导弹与机炮对着邪教徒们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打击。 正朝着征兵站冲锋的邪教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刹那间，数十名邪教徒被机炮轰成了一片血雾。 更多的邪教徒则在小型导弹的打击下被成片地杀伤。 双方在电光火石间交上了火。 征兵站内顿时枪声大作。 这些粒能师们不单单能够使用粒能作战，用起枪来也是个顶个的好手。 交火开始后，凌霄没有急于扣动扳机击杀自己瞄准的目标。 他在等待。 大约半分钟后，那名邪教徒点燃了手中的黑色炸药。 在对付做出投掷动作时，凌霄扣下了扳机。 经由增压装置增速后的子弹以超过常规子弹数倍的速度直奔目标而去，精准地将他整个小臂撕了下来。 已经引燃的黑色炸药滚落在他的脚边。 几秒后，黑色炸药爆炸了。 这名被打掉小臂的邪教徒连带周围的邪教徒一道被送上了天，小小地清出了片空白。 凌霄瞄准了第二个目标，而后重复等待，开火，滚落在地的炸药爆炸，清出小片空白区域。 接连精准击杀五名邪教徒后，潜麟不由竖起了大拇指：“枪法不错。” 凌霄耸耸肩。 实际上这个夸奖他有些不敢当。 自己的射击水平在忠嗣学院里都只能算是中下水平，是在继承生存游戏系统前手的技能后才能做到如此精准。 自己真正擅长的，是摆弄火焰喷射器和爆炸物。 虽然粒能师们的火力非常强横，但奈何邪教徒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 当交火进行到第十二分钟时，征兵站的地面上突然亮起了切割火焰。 凌霄愣了愣，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数分钟后，征兵站的地面被切开了一块，一群全副武装的离渊阁武装雇员从地下通道中钻了出来。 见到他们之后，龙洋吹了个口哨：“这招金蝉脱壳妙啊。” 穆念白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欣喜，走到这群武装雇员们的头头面前：“下面的空间有多大？” 这名指挥官回答道：“足够爆裂金刚活动，但是出口比较小，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我们会钉死这些恶心的菌丝人。” 这群武装雇员们的火力比粒能师们还要夸张。 除了带来了更多的四足自律战斗机甲外，他们还带来了十套重型动力装甲。 这些重型战斗装甲虽然没有爆裂金刚那般拥有夸张的体型和强横的火力，但胜在数量更多。 穆念白并没有藏着掖着，如实地告诉了这些武装雇员们对方存在有至少一名4级殖装人。 双方交接完毕，爆裂金刚扩展了武装雇员们开出的入口，而后穆念白带着粒能师们下到了地下通道内。 凌霄不得不佩服穆念白这一招。 虽然不可能完全瞒天过海，有很大可能这些邪教徒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但这招却给粒能师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下到地下通道内，前进了近四百米后，穆念白接到了来自空中的天鹰学派粒能师的消息。 他们已经确定并标注出了安洪天所在的位置。 大约七八分钟后，粒能师们找到了天鹰学派粒能师所标记的出口，重新回到地面。 爆裂金刚将四台自律战斗机甲扔到地面后，蹲身蓄力后直接撞开地面冲了出来。 此时，他们距离安洪天所在的位置不足百米。 穆念白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轻装突袭，把除了刀、扼流环和增幅头环之外的东西全部打包丢在原地。” 粒能师们立即忙碌起来—— 众人迅速解下战斗背心，而后卸下身上的其他装备，将它们用战斗背心一卷，最后将步枪插在战斗背心里，用背带将枪和战斗背心内的其他装备捆扎结实。 凌霄非常不解，低声询问潜麟：“这些装备可值不少钱，咱们就这么扔了，到时候离渊阁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吗？” 潜麟摇摇头：“没说是不要了，事后会有回收队把它们回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丢了也没事，这些在黑色守望的行动中都算是合理损耗，如果只丢几把枪就能弄死安洪天这样的目标，集团可是能高兴上天。”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离渊阁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这些装备说扔在原地就扔在原地。 这里面可是有不少常规武装雇员见都没见过，只有集团特种部队才配使用的好货。 但既然穆念白这么说了，凌霄也只能这么做。 毕竟现在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指挥官，而忠嗣学院从没有教过质疑命令。 待所有人将武器装备打包留在原地后，穆念白简单地做了部署。 突袭正式开始。 第十三章 价码 就在穆念白下令开始突袭的时候，凌霄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银蓝色文字： “劫掠任务1：夺取粒能骨匣已开始 请于标记位置夺取：粒能骨匣x1。 若夺取失败，则将扣除信用点x。” 凌霄看向了劫掠任务所标注出的区域。 那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就是在天鹰学派的粒能师们所标记的，安洪天的位置所在。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要命了。 十有八九这玩意就是在安洪天身上。 且不说击败安洪天的难度—— 凌霄通过继承前手知识，对绯红级目标的含义与威胁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单就说击败，甚至是击杀他之后，自己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东西呢？ 这些粒能师估计和集体安全部一样，绝对不允许有人私吞战利品。 但是完不成任务的惩罚又实在太重。 自己的手头可是刚刚宽裕了些，这时候被扣上一万五千信用点，那滋味可不好受。 短暂的思考后，凌霄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花纹。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这时候，穆念白忽然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打断你的兼职，把你带到这种地方多少有点意见。” 凌霄笑了笑，虽然嘴上说着服从安排，但心里早已开始骂娘。 自己根本就不是“多少有点意见”，自己是多少想问候你十八辈祖宗。 本来自己只是打算跟在集体安全部的屁股后面，干个打扫战场的兼职赚点信用点糊口的，结果现在信用点没赚到，自己还被抓到危险的战区里来。 然而穆念白接下来的话，就让凌霄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离渊阁不会亏待任何人，只要待会你没怂，敢跟在我旁边往里面冲，然后用你的粒能创造出一点优势，任务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两万信用点。” “哦？” 凌霄顿时来了兴趣。 要知道这么个兼职可是绝对赚不到两万信用点的。 虽然这个价码已经足够诱人，但凌霄觉得如果自己再保持片刻沉默的话，穆念白会给出的好处还不仅如此。 于是，凌霄故意表现出了有点兴趣，但兴趣并不算大的样子。 见状，穆念白笑了起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单是信用点，等我们干掉安洪天之后，那里面的东西，只要不是管制级危险品，你可以随意挑一件走。” 听了这话，凌霄更加兴奋了。 这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送上了枕头。 自己刚好在发愁要怎么虎口夺食，从粒能师们眼皮子底下带出那个粒能骨匣。 眼下穆念白居然肯让自己挑件战利品带走。 不过凌霄并没有兴奋太久。 因为穆念白这话是有个前提的：除了管制级危险品。 在粒能师的世界里，危险和价值是挂钩的。 越是管制级物品，那么它的价值越高。 想到这里，凌霄还是做了第二手准备。 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还是要靠着自己的粒能来抢下粒能骨匣。 穆念白淡淡地说道：“我的价码你觉得如何？” 凌霄故作沉思，拖了几秒后才说道：“还算可以接受。” “那咱们就算成交了。” 话音刚落，穆念白将一块黑色金属圆弧抵在了凌霄胸口。 金属圆弧瞬间便牵引出凌霄的粒能，将其牢牢地吸住。 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金属圆弧扩张开，化为半罩式装甲面罩，将凌霄的颈部和口鼻部护住。 穆念白嘴角勾起了个清冷的微笑弧度。 下一秒，半罩式装甲面罩同样将她的脖颈与头颅下半护住。 她转过身，对着同样戴上了面罩的粒能师们挥了挥手：“出发。” 爆裂金刚开足马力，一马当先地冲在所有人最前。 紧跟在爆裂金刚后的，是四名铁壁学派的粒能师—— 铁壁学派的专精就像它的名字，是粒能师里最专精于防御的一派。 除了铁壁学派外，冲在最前的便是包括龙洋在内的铁手学派粒能师—— 虽然学派名中同样带有个“铁”字，但铁手学派并不是防御专精，而是正儿八经的近战专家。 这三者共同组成了突击的矛头。 在穿戴上这套半罩式装甲面罩后，凌霄觉得自己的跑步速度快到了离谱的地步。 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霄隐隐感觉到这东西是在抽取自己的粒能，用作奔跑时的助力。 百米的距离，二十九名粒能师只用了五秒左右便跑完。 随即，凌霄便见识到了粒能师的作战方式。 爆裂金刚作为破门锤直接冲进了建筑，十数名猝不及防的邪教徒或被撞飞的残砖败瓦砸死，或是被直接踩成肉饼。 冲入屋内后，趁着邪教徒们还未反应过来，爆裂金刚装置于双手处的机炮与巨型链锯便给他们送去了恐怖的死亡。 刹那间鲜血横流，被切断的残肢碎肉伴随着被机炮击中，化为血雾的躯体四处横飞。 只是一个交锋，建筑内便呈现出了近乎地狱般的血腥场景。 随后冲入其中的铁壁与铁手学派粒能师更是如重锤般砸在了这些邪教徒头上。 矛头攻入建筑内，吸引了邪教徒们的大部分注意力后，其余粒能师们便也各显神通。 十五名粒能师化为银蓝色烟气于原地消散。 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再次汇聚于这座六层建筑的第四层，而后齐齐举起手，猛地砸向建筑外墙，连续三四次后，建筑外墙轰然破碎。 凌霄正准备往里面冲，却被穆念白一把拉住。 他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我往里冲吗？” 穆念白摇摇头：“我说的是你跟着我冲，不是让你一个人去送死。” “行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只能与穆念白、潜麟二人一齐等在建筑外，看着粒能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六层建筑内的交战异常激烈。 除了爆裂金刚所带来的机炮与火箭弹爆炸的火光外，银蓝色粒能光芒也不时在建筑中闪烁起。 虽然不知道穆念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样，不过既然她这样安排了，而且还有别的粒能师去趟雷，凌霄自然乐得清闲。 但很快，抱臂站在建筑外看热闹的凌霄就笑不出来了。 建筑三层与四层忽然发生了剧烈爆炸。 爆炸的火光呈现出绿色与银蓝色，很显然不是常规爆炸物所造成的。 数名正在三层与四层同邪教徒作战的粒能师被抛了出来，落在了凌霄三人的脚边—— 或者说，是这几名粒能师上半身。 穆念白深吸了一口气：“轮到咱们上了。” 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从这些被腰斩的粒能师身上平滑，且没有一滴血流出的伤口中不难推断出，藏在三四层里的绝对是个狠角色。 难怪穆念白会抛出那么高的价码。 潜麟忽然抓住了凌霄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凌兄弟，头一回多少会有些不适应，脚软和头晕是正常现象。” “什么东西？” 然而凌霄没有等来回答，忽然踩空与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急速的坠落感只持续了约四五秒。 虽然短暂，但却让凌霄除了头晕外，还有了恶心想吐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当年地面调查部来挑选飞行员时，自己坐上高速转椅后的感觉完全一样。 等再次踩到地面时，凌霄毫无意外地双腿一软，直接伏在了地上，大口喘息了许久才将呕吐感压抑下去。 潜麟蹲下身，将气动注射器对准凌霄没有装甲保护的手臂刺了下去。 凌霄大惊：“你干什么？！” 潜麟笑着将气动注射器内的药液全部推进了凌霄体内，而后晃了晃手中空了的气动注射器：“给这场好戏加点料。” 凌霄当然认出了潜麟给自己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2级理智降幅剂。 这让他无比愤怒：“你他妈想害死我吗？！” 潜麟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两支气动注射器，而后解除了半罩式装甲面罩，对准自己的脖颈处连续刺了下去。 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是3级和4级理智降幅剂。 潜麟居然连续给自己注射两剂高危药剂！ 注射完成后，潜麟满脸惬意地扭动着脖子，懒洋洋地说道： “凌兄弟，好戏现在正式开锣了。” 说着，潜麟的表情忽然开始扭曲起来，扭动脖子时的动作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凌霄清楚地看到，他的终端机表盘由翠绿色转化为了黄绿色。 很显然，这是理智降幅剂开始起效了。 逐渐生效的理智降幅剂除了迅速让潜麟的理智值下降到80%左右之外，还让他的粒能强度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银蓝色光芒破体而出，在他的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纹路，令他的双眼被粒能光芒覆盖，并在双手处汇聚为由四根利刃组成的巨爪。 潜麟长长地出了口气：“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哈哈哈哈，真是爽翻了！” “你他妈是个……” “疯子”二字还未出口，凌霄便清晰地感觉到了理智降幅剂在自己体内生效。 这种感觉非常之不妙！ 第十四章 黄泉领域 体内本就因为增幅头环而汹涌澎湃的粒能在2级理智降幅剂的刺激下变得愈发狂躁，一浪胜过一浪地冲击着凌霄，似乎想要破体而出。 在这种刺激之下，凌霄莫名地感觉到了心慌。 以及某些隐约存在的东西。 凌霄低下头，看向了手腕处的那亮得离谱的涡旋状花纹。 数道银蓝色纹路自花纹中延伸而出，一路开花，延伸至凌霄的十指指间。 就在这时，潜麟怒吼着，猛地冲向了一间房门与墙壁皆被炸掉大半的房间。 穆念白的声音在凌霄耳边响起：“跟上去！” 凌霄耸耸肩，紧紧跟着潜麟的脚步。 看着潜麟的背影，凌霄感觉多少有些不对劲。 忠嗣学院除了教习如何应对人类敌人外，帮助集团打赢内战外，同样教过如何识别菌兽。 而此时的潜麟生着由实体化后的银蓝色粒能组成的利爪，身上生出了大小不一的尖角等古怪附着物，甚至能在他的背部组成了类似羽翼的东西！ 这已经是完完全全地有了菌兽的特征！ 难不成…… 然而还不等凌霄思考出个所以然，潜麟便已冲进了这间已与左右数座房间打通，形成了一个巨大房间内。 凌霄紧随其后。 踏入房间后，凌霄几乎是迎面撞上了这些高阶邪教徒。 直到这时候，凌霄才明白为什么穆念白和粒能师们管这些人叫做“菌丝人”了—— 这些高阶邪教徒只是堪堪地保有着些人类特征而已。 他们体内的白冥菌丝早已破体而出，要么占据他们的四肢，将他们的四肢扭曲成由菌丝组成的巨爪或巨锤； 要么就直接让他们长出犄角或附加肢体； 又或者是让他们在肩膀长出足有碗口大的黄色巨眼等等等。 其中最为夸张的一个，整个下半身已完全被白冥菌丝吞噬，由白冥菌丝组成的十数条腕足取代了他原本的腿，代为支撑身体与移动。 近乎狂化的潜麟扑向了这些菌丝人。 银蓝色利爪一挥，四个菌丝人便齐齐被腰斩。 然而被腰斩的菌丝人并没有死去，而是上身与下身分散开各自行动。 见状，凌霄不由暗叫不好。 忠嗣学院的课本里有相关知识： 哪怕是一小节白冥菌丝都是有意识的。 如果把它们从菌兽身上打下来，那就等于给自己制造敌人。 因此，对付菌兽最为可靠的手段是在火力压制后由手持烬燃枪或焚尽枪的喷火兵上前，直接用高达数千摄氏度的烈焰清除它们。 但很显然，眼下没有这个条件。 不过潜麟虽然行为疯狂，但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很快便发现了这点，稍稍对这些被腰斩的菌丝人做了些处理—— 用利爪将他们切得更加细碎了些。 因为潜麟实在太过生猛，因此现场这些菌丝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他身上，完全忽略了跟着冲进来的凌霄。 这时候，穆念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打算这么站在边上看着？！” 凌霄觉得非常疑惑。 穆念白明明跟上来，她到底是怎么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的？！ 就在凌霄疑惑的时候，穆念白再次开口了：“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现场情况的，现在赶紧上去帮忙！” 凌霄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虽然自己之前确实做到了让那循声鬼的速度慢了下来，可是那毕竟是单一目标，眼下这个情况…… 这下则轮到穆念白叹气了：“果然是个新血，再有天赋也是个新血，也罢，偶尔做回赔本买卖吧。” 话音未落，凌霄忽然感觉灵光一现，通晓了如何将整个空间笼罩进“黄泉领域”进行控制。 下一秒，凌霄释放出了早已因为增幅头环和2级理智降幅剂而狂躁不已的粒能。 银蓝光芒在刹那间便度染了整个屋子。 屋子里一切都逐渐慢了下来。 一张桌子翻到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以诡异的角度静止。 菌丝人们虽然没有完全静止，但其动作速度也已经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另一边，潜麟的速度同样降了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头，用被粒能光芒填满的双眼看了看凌霄。 旋即，他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不，甚至比正常更快！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潜麟宛如闪电般地冲向一个又一个菌丝人，一双巨大利爪挥舞着，眨眼间便将屋内的菌丝人一个又一个地切碎。 菌丝人破碎的身体并没有直接爆裂，碎块滚落满地，而是在被切开的瞬间便陷入了静止中。 凌霄并不理解为什么潜麟能突破黄泉领域。 但很快，他也没有这个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了——黄泉领域需要巨量的粒能支持。 只是维持这么三四秒钟，凌霄便有了种被抽干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凌霄还是咬牙坚持着，直到潜麟切碎最后一个菌丝人，凌霄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 几乎被抽干粒能的凌霄几乎在解除黄泉领域的瞬间便扑倒在地，满头大汗地堪堪凭着双臂支撑身体。 只是眨眼的功夫，黄泉领域便迅速坍缩。 周遭一切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那张桌子终于翻倒在地。 被切碎的菌丝人碎块滚落满地。 而背对着凌霄的潜麟则停了下来，实体化粒能所组成的一切迅速崩解，化为粒能收回体内。 潜麟转过身，对着正努力站起身的凌霄笑了笑：“他来了……” 凌霄下意识地觉得不妙。 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身后便传来了巨大的撞击感。 这感觉就像是头狂奔的自律耕种机械撞上了自己。 凌霄像根没重量的稻草般被撞飞，而后被狠狠地抵在墙上。 滚烫粘稠的液体滴进了凌霄领口。 他能感受到，身后正抵着自己的那人形怪物正大口地喷着灼热粗气，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黄泉……黄泉……好吃……” 说着，他将凌霄翻了个面，让他面对自己。 凌霄无法形容眼前抓住自己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凌霄便感觉到了极其剧烈的头痛。 疼痛感随着血液，经由血管蔓延至全身。 凌霄忍不住惨嚎起来。 就在这时候，穆念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动。” 下一秒，伴随着“嗖嗖”声，数道由七彩光束构成的光矛疾驰而来，精准地扎了挟住凌霄的生物满身。 身着由异色粒能构成的古怪盔甲，手持由实体化粒能构成的长矛的穆念白张开了粒能羽翼，闪电般地朝着挟住凌霄的怪物而来。 这是凌霄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影像。 …… “喂，喂，凌兄弟，还活着吧？”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凌霄隐约地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努力地睁开眼后，凌霄看到了笑眯眯的潜麟以及抱臂站在他身旁的穆念白。 凌霄吃力地想要坐起身，但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自己的脊椎像要裂开般疼痛。 潜麟连忙阻止了他：“别动别动，不然我们就得往你的脊椎里钉几颗功能维持钉了，你不会喜欢那个感觉的。” “我这是……怎么了？” 除了脊椎之外，凌霄还感觉到了轻微的头疼。 穆念白说道：“你直视了‘化身’，因此神经系统受了点小损伤，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你要是改造狂的话，这会儿你的神经突触应该全部熔毁了。” “我昏过去多久了？” “半小时左右。” 说着，穆念白蹲下身，拿出了气动注射剂，对准凌霄的后脖子刺了下去。 伴随着冰凉的注射液进入身体，凌霄身上的痛苦迅速消失。 只是眨眼的功夫，凌霄便能站起身。 潜麟不由翻了个白眼：“天哪，直视了化身居然能这么快就恢复，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要是有他这个结晶粒丰盈度也能做到。” 穆念白将空了注射器装回了自己的腰包内。 疼痛消失后，凌霄终于能集中精力扫视周围。 这时候，凌霄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一楼，刚刚是躺在一副担架上。 离渊阁的武装雇员们和纸鸢学派粒能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到了现场。 此刻他们正在清理现场，救治伤员。 凌霄能看得出来，刚刚那场战斗是场恶战。 爆裂金刚已经被击毁。 跟随武装雇员一同抵达的技师们正在拆解着这套不断喷溅出电火花的动力装甲。 越往里拆，爆裂金刚的装甲板上就沾了越多的血肉之物。 等到驾驶舱被拆解开来，内里操作它的粒能师便露了出来。 这名粒能师早已血肉模糊，身上已无多少血肉，几乎只剩下了副的骨架。 骨架的脊椎和大脑处已被烧焦，正不断冒着青烟。 战地入殓师们想要将这具骨架从驾驶舱内拆出，却发现这几乎不可能做到——他的脊骨与颅骨已经和装甲板粘得死死的。 无奈之下，战地入殓师只能将尸骨连着的装甲板一并拆除，运回居境内处理。 凌霄看向了穆念白：“损失大吗？” 穆念白笑了笑：“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取得的战果呢？” “远远超过预期。” “哦……” 凌霄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凌霄而言，这场战斗简直就是噩梦，是自己绝对不想再回忆的事情。 龙洋走了过来：“穆老大，我们发现了安洪天设在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第十五章 纯净遗骸 很显然，穆念白就是在等这个。 当龙洋报告了这个消息后，她马上说道：“走，咱们去看看，这变成化身的畜生给咱们留了些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里，凌霄也来了劲。 虽然脊椎和大脑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凌霄的兴致。 潜麟说道：“凌兄弟，你还是和纸鸢学派先撤回去疗养吧，鬼知道下面有什么，说不定还有恶战等着咱们。” 凌霄摇了摇头：“既然穆长官看得起我，把我从清理回收部那儿要过来帮忙，那我自然跟着要走到最后，这点小伤不碍事。” 要自己先撤回去？ 别开玩笑了。 要不是穆念白开出的价码，凌霄绝对不会这么不要命地往里冲。 更别提差点被抽干粒能，又差点被那什么化身弄死！ 更何况直到现在粒能骨匣都没有现身，而任务没有失败，标记点也没有消失，自己当然要下去看看！ 潜麟看向了穆念白。 穆念白嘴角勾起了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点了点头：“让凌霄跟着一起下去，正好让他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粒能师的世界。” 既然长官发话，潜麟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除了凌霄、龙洋和潜麟之外，穆念白又叫来了六名粒能师。 除了粒能师外，二十名离渊阁武装雇员和两台四足自律战斗机甲也是探索成员。 实验室位于地下六层。 当电梯门打开的刹那，凌霄愣住了。 眼前这座实验室内到处是倒毙的菌丝人！ 而细细看过后，凌霄惊讶地发现这些菌丝人身上都没有伤口，死状极像是那天被文清寒扯断生命线的邪教徒。 凌霄看向了潜麟：“刚刚我昏过去的时候，文清寒来支援了？” 潜麟疑惑地看着凌霄：“你在说什么？” “我记得文清寒……” “她老人家现在在忙更重要的事情，才不会分心来管咱们这里的这点小事。” “那这里的菌丝人是……” “你说这些啊，很简单，因为穆老大放逐了化身，失去了节点生物，这些眷属自然就没法活了。” “这……这是什么奇妙的关系啊……”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只要发动一次或几次精准的斩首，就可以清理掉相当区域内菌丝人？ 听了凌霄话，潜麟笑道：“不然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组织黑色守望？” 话到这里，凌霄忽然明白为什么穆念白说取得的战果远远超过预期了。 离渊阁武装雇员们率先踏过倒毙的菌丝人守卫，用放热炸药炸开了实验室大门。 踏入这间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各种诡异仪器、管子与切割工具的实验室，看到那座摆放在实验室正中的玻璃柜时，穆念白等几名粒能师齐齐愣住。 凌霄皱起眉头，死死地盯着这座插着数十根颜色各异的管子的玻璃柜中的东西—— 这是一只苍白干瘪的人类右臂。 在它早已灰白褶皱的皮肤上有着同样萎缩的八角星纹身。 这纹身的形状与宁晚星佩戴的绿玉吊坠如出一辙！ 好半晌后，龙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不不不，这不可能……” 穆念白面色凝重地走近了些，微微俯下身，细细地打量着玻璃柜的内的人类右臂。 凌霄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玻璃柜里的人类右臂，潜麟叹了口气： “凌兄弟，你应该知道在长夜时代……不，比长夜时代更早，差不多在人类开始使用白冥结晶起，白冥菌丝就会毫无例外地感染所有人类， 哪怕是从未与外界接触过的新生儿，也会在出生后不久遭到感染。” “这我知道啊，要不是这样，集团也没必要给所有人都戴上终端机。” “凡事都有例外。” “你是说……这东西是纯净遗骸？不可能吧，那玩意不是保存在离渊阁总部吗？！” 虽然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里的确有关于“绝对纯净者”的，而且数量还不少，但凌霄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眼前这条干瘪的人类右臂就是传说中的“纯净遗骸”。 之所以纯净遗骸和绝对纯净者在今天会成为传说，是因为在进入长夜时代后，居住于居境内的绝对纯净者数量锐减。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是因为居境内恶劣的生存环境导致绝对纯净者的出生率锐减； 第二则是因为绝对纯净者血肉、骨骸制成的武器对白冥菌丝有着极强的杀伤力与防御力，这就导致了绝对纯净者的非自然死亡率暴增。 而到了新纪历1500年前后，在烛龙集团所控制的居境内，绝对纯净者近乎销声匿迹。 目前有记录的最后一位绝对纯净者出生于新纪历1724年，于新纪历1740年去世。 但眼前这条右臂显然不是从那位“最后的绝对纯净者”身上切下来的—— 他的尸体被保存在A1区的离渊阁总部，由二十名顶尖粒能师看守，是离渊阁的珍宝之一。 潜麟看了看玻璃柜，说道：“在今天之前，我也以为这是个传说。” 要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纯净遗骸，是需要打开玻璃柜，进行十九项鉴定，最终才能确定。 但实际操作起来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因为根据绝对纯净者的特性，粒能师只消靠近就能凭个人的感觉判断它究竟是不是纯净遗骸。 凌霄本来不太理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等他又稍稍靠近了些，想看个仔细的时候，忽然地冷不丁地有了种被人扼住脖颈的感觉。 凭着这种感觉，即使是个如凌霄般的新血，也能够判断出这东西就是货真价实的纯净遗骸。 穆念白对武装雇员们招了招手：“把这东西带出去，插上深红封签，快马加鞭运到E区离渊阁！” 武装雇员们立即上前，将玻璃柜打开。 当纯净遗骸被从玻璃柜中取出的刹那，包括穆念白在内，在场的粒能师都顶不住了，纷纷离开了实验室。 直到武装雇员们将它装入银色金属箱锁好，并在锁上插了深红封签，装在自律运载单位上开始外运时，粒能师们才重新走了进去。 穆念白低声说道：“离渊阁会奖励在黑色守望任务中活下来，并且贡献度前十的人，老规矩，每人一件，不许争抢。” 众人立马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 待最后一名武装雇员进入电梯后，在场的粒能师们立马开始为自己挑选战利品。 凌霄的目标非常明确。 重新回到实验室后，他的目光立马就落在了被银蓝光芒包裹的目标物上。 等到穆念白说可以开始拿了，凌霄箭步上前，直接将放在桌上的那团银蓝光芒拿起。 待银蓝光芒消散后，凌霄才发现这所谓的粒能骨匣其实就是块装在个小巧的人造水晶匣中的小小骨片。 这个水晶匣上穿着金属链，可以挂在脖子上。 银蓝色文字再次出现在凌霄眼前： 劫掠任务1：夺取粒能骨匣已完成。 获得：信用点x。” 除了提示任务完成外，银蓝色文字还将粒能骨匣的功效展现了出来。 凌霄不由吃了一惊。 就这么个小小的东西，佩戴之后居然能提升20%的粒能强度和15%的粒能容量！ 看着凌霄手提了个不起眼的小水晶匣，又满脸的震惊之色，一名粒能师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潜麟说道： “果然是个啥都不懂的新血，一个破骨片能把他惊成那样。” 潜麟朝凌霄手中的东西看了看，心中顿时一惊。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过震惊归震惊，潜麟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随着这名粒能师的话，一并笑了起来。 另一边，穆念白同样柳眉紧蹙地盯了凌霄手中的水晶匣看了几秒。 凌霄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大大咧咧地走到穆念白面前，将水晶匣放在掌心：“我就选这个了，这应该不是管制级危险品吧？” 穆念白犹豫了几秒，说道：“你确定吗？这东西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价值，这一趟走下来可是不容易，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别的？” 听了这话，凌霄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就选它了。” 自己和穆念白没有任何交情，她不可能会如此好心。 以坊间流传的粒能师的恶劣事迹来看，她极有可能是发现了这东西的价值，想要让自己把这玩意放下，然后让她拿走。 不过这个想法却有个凌霄当时没想到的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穆念白不直接说它是管制级危险品？ 见凌霄如此坚定，穆念白笑了笑：“既然你选中了，那就拿去吧。” 凌霄也没有废话，直接把粒能骨匣戴在了脖子上。 顿时，凌霄感觉到了充盈澎湃的粒能所带来的愉悦之感。 二十分钟后，每个人都给自己挑完了战利品。 剩下的就是离渊阁的公有财产了，事后会由专门的回收队伍把它们统统打包带走。 等再次回到地面上时，黑色守望的任务便宣告完成了。 幸存下来但没能得到奖励的粒能师已经先一步撤退，现场只剩下了离渊阁的武装雇员和清理部队成员。 穆念白说道：“咱们也该走了，离渊阁已经安排好了，这回咱们坐观光地铁，路上顺便吃顿饭。” 第十六章 鱼龙混杂 虽然说是观光地铁，但实际上内设与众人来时所乘坐的地铁没什么区别，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而且沿途也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毕竟现在众人身处h13地区，沿途能够看到的，要么是满目疮痍，要么就是昏暗的，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隧道。 相比之下，众人对于离渊阁用来犒劳贡献度前十名的，设在地铁车厢中的那顿大餐更为感兴趣。 这顿大餐选择了地面时代的人类非常常见的形式——火锅。 当看到桌上的食物时，凌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桌上摆满了鲜肉鲜鱼和蔬菜水果。 从鲜肉鲜鱼的纹理来看，这些东西可不是市面卖的那些合成假货，徒有外表和香精构成的味道，而是正儿八经的天然食物，是凌霄长这么大从未尝过的美食。 然而其他人却不像凌霄一样。 潜麟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离渊阁能大方一回呢，怎么又是这些东西啊！” 龙洋也忍不住吐槽道：“他们就不能花点钱雇个厨子，给咱们做好了放这儿？咱们打完一场，累的要死，还得自己煮，真是要命了！” 凌霄有些无语。 在自己看来是珍馐美味的食物，但在这些粒能师们看来确实平平无奇。 甚至吃得有些腻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庆功宴还是要吃的。 众人有说有笑地围桌坐下，而后夹起盘内的鲜鱼鲜肉放入滚开的锅内。 看着在锅内上下翻滚，已经变了色的鱼肉块，凌霄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顾不上烫，在面前的蘸料中蘸了蘸，而后直接塞进了嘴里。 咀嚼了几下后，凌霄忽然将它吐了出来。 潜麟、龙洋等人惊讶地看着凌霄。 凌霄讪笑道：“这个味道……有点太腥了……” 听到这里，粒能师们笑了起来。 龙洋笑着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小兄弟，得赶快适应天然食物的味道，毕竟以后就不用再吃那些恶心的合成食物了！”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在自己这样的人看来，鲜肉和鲜鱼是应该摆在奢侈品店里的东西。 它们不仅价格高昂，而且购买需要特殊凭证。 这种特殊凭证凌霄只见过用来买鲜肉的，是在清理兼职中从一个阵亡的集团特种部队士兵身上翻出来的。 然而还不等焐热，鲜肉凭证就被铁手监管抢了去。 至于鲜鱼的，凌霄从未见过—— 毕竟现在地表被污染得一塌糊涂，居境内因为人口爆炸等种种原因，只有极少部分地区能够用来养鱼。 有了凌霄的话作为引子，粒能师们聊起了成为粒能师前的生活。 黑色守望属于临时组建的特别任务小队，成员之间并不算特别熟悉。 通过众人的对话凌霄了解到，龙洋以前是打黑市拳的，其他粒能师在进入离渊阁前分别是拾荒者、扒手、盗墓者和帮派分子等等等等低贱的职业。 只有潜麟的出身最好—— 他出身财阀家族，家族掌握着寰辰重工、白叶生物等数家集团，甚至持有不少烛龙生物的股份。 潜麟吃了块肉，看向了穆念白：“穆老大，你成为粒能师前是做什么的？” 在众人聊过去的生活时，穆念白抱着个黄桃罐头一言不发地吃着。 听到潜麟的问题后，穆念白笑了笑：“我用的是异色粒能，你说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呃……对不起……我……” “没事，都过去了。” 这段对话的信息量极大。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念白。 龙洋以为他还想继续追问，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好了，不要再问了，只要没被干掉还能被选进离渊阁，说明她已经改过自新，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哦……” 虽然凌霄并没有追问的打算，但还是将错就错，找了个台阶下了。 这顿饭的氛围还算不错。 毕竟打了胜仗，而且每人还得到了自己心仪的战利品。 吃饱之后，众人各自在经过改装的车厢里找了个地方躺下，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因为释放黄泉领域透支了粒能的缘故，凌霄躺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然而刚睡下不久，凌霄便被人叫醒。 睡眼惺忪的凌霄疑惑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穆念白：“怎么了？穆长官？” “两万信用点已经转到你账户了，回去之后记得查查。” “谢了。” “我们去前面那节车厢聊聊。” “哦……” 虽然不知道穆念白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凌霄还是跟着去了。 观光地铁实际上只有两节。 除去粒能师们所在的那节车厢外，就只有驾驶室。 只不过这地铁被设置为了自动驾驶的缘故，驾驶室内并没有司机。 关上连接门后，穆念白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玻璃罐。 罐子里装着颗长满了灰白色结晶的人类颅骨！ 这颗颅骨因为结晶的缘故，样子多少有些异化，结晶甚至组成了一对剑齿虎长牙。 颅骨上的灰白结晶依旧在生长，就在穆念白拿出来，摆在凌霄面前的这几秒钟里，就有数根灰白结晶如雨后春笋般破开颅骨外壁。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成为连接颅骨与玻璃罐体的结晶柱，而后迅速在玻璃罐体上蔓延开来。 凌霄疑惑地看着穆念白：“这是什么？” 穆念白说道：“因为化身出现的缘故，你的报酬上涨了。” “这……我拿这玩意干嘛？” 凌霄搜肠刮肚地在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中搜索，但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这玩意到底是什么的知识。 穆念白笑了起来，将玻璃罐递到凌霄手中：“果然是新血，不过我没有义务给你解释，我相信你会认识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凌霄翻了个白眼。 到目前为止，除了这个黑色守望小队里的粒能师外，凌霄认识的，和粒能师有关的人就只有海烁今和文清寒。 自己和文清寒不算太熟，自然不可能去问她。 那就只能是海烁今了。 不过能白拿东西总是好的。 凌霄接过了玻璃罐：“谢了。” 穆念白叫住了打算开门回去的凌霄：“另外，我给你个忠告吧。” “嗯？” 凌霄回头疑惑地看着穆念白。 穆念白说道：“离文清寒和她背后的织命学派远点，这个学派里就没几个好人，叫他们戏命学派更合适。” 凌霄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忠告。” 穆念白长出了口气：“好了，我要去睡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再次回到E35区时已是晚上七点。 凌霄拎着盖着黑布的玻璃罐，哼着歌，脚步轻快地朝着83号大厦走去。 临下车前，凌霄看了看自己的账户。 穆念白确实说到做到，给自己转来了两万信用点。 再加上完成劫掠任务得到的两万信用点，此时的凌霄已小有家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凌霄心中升起： 买下现在自己住的这间屋子，以后再也不用为房租发愁。 这是凌霄的梦想之一。 作为梦想，凌霄自然时刻关注自己所租住的这间屋子的买断价。 E35区、83号大厦和88层都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因此买断价三四年都还算稳定，基本都在十万信用点左右。 而因为前段时间的循声鬼事件，目前83号大厦第88层的房屋买断价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下跌，目前只要8.3万信用点。 凌霄觉得自己应该现在就付款，而不是贪心，继续等着房价下跌，然后抄底。 于是，他抬起手，在终端机的表盘上按了几下。 忽然间，凌霄的动作停下了—— 他看到了表盘上的忠嗣与粒能师徽记。 对啊，自己是个还算有天赋的粒能师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还要纠结于买E35区83号大厦88层的屋子？！ 难道自己不是应该目光放长远些，考虑在E20或E15区买间屋子吗？ 想到这里，凌霄放弃了付款买房的冲动，只是又付了6000信用点的房租。 有了新的目标，凌霄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然而还没走出四百米远，凌霄就被集体安全部下属的维安步枪兵拦了下来。 他们要检查凌霄手上拎着的东西。 作为土生土长的E35区人，凌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人打得是什么算盘。 检查违禁品是假，吃拿卡要是真。 这群人会盯着从战区或清理区域回来的人，以各种理由索要财物。 如果不给，轻则一顿好打，重则被扔进黑狱里吃几天牢饭。 然而这次，他们碰上硬茬子了。 当玻璃罐上的黑布被掀开，露出里面在夜色中泛着苍白荧光的结晶头颅时，维安步枪兵们炸了锅。 一瞬间，四五支上了膛的步枪对准了凌霄。 步枪兵们的指挥官上前，恶狠狠地说道：“说，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凌霄笑了笑，刚准备抬手展示自己的终端机，指挥官便拔出手枪，喝道： “别乱动，不然老子崩了你，老实交代，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即使是在从前，凌霄也不是只任人宰割的肥羊，曾四次因武力对抗维安兵的勒索而被拘捕。 其中一次甚至将两名维安兵打成重伤。 更不要说是现在有忠嗣和粒能师双重身份加持。 犹如一颗火星掉进火药桶，凌霄愤怒地吼了回去： “老子从离渊阁弄来的，怎么着？不让我出示终端机证明身份，你他妈觉得自己能吃定老子是吧？！” 听到“离渊阁”三个字，指挥官顿时面如死灰。 第十七章 化身颅骨 听了凌霄的讲述，海烁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几个喽啰以为你就是个刚刚下班的普通工人，觉得能吃定你，结果发现惹上的是个粒能师……话说你不会只是骂了他们两句就走了吧？” 凌霄耸耸肩：“我给了他们每个人俩耳光，让他们滚蛋。” “还行，比我想象得强，我以为你只会打嘴炮，唤醒他们的良知呢。” “你啥意思？我平白无故被人用枪指着勒索还得不发作？要不是在大街上，我不想惹上一身腥，我早把他们全宰了！” “哈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这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就是这么个东西……” 说着，凌霄将脚边的玻璃罐拿到桌上，掀开了黑布。 说起来，凌霄对海烁今是否能认出这东西的真实身份还是存疑的。 然而当玻璃罐内的结晶头骨露出庐山真面目时，海烁今如遭雷击般愣住，倒吸凉气的声音宛如有人打开了抽风机。 “卧槽？！卧槽？！卧槽？！” 良久之后，海烁今终于反应过来，开口便是三个表惊叹的卧槽。 从海烁今的表现，凌霄已经能推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毕竟能让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做出如此反应，那便绝非是凡品。 凌霄问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这……这是化身颅骨啊……我的天哪，没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能见到真的化身颅骨……凌霄，你……你老实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哈？化身颅骨？！” 凌霄愣住了。 这玩意就是想吃了自己的化身的头？！ 穆念白这是砍了它的脑袋，然后剔光血肉当报酬送给自己了？！ 海烁今异常激动，询问凌霄今天在哪里兼职。 凌霄叹了口气：“别提了，我兼职没做成，被离渊阁拉了壮丁，去h13地区打仗了。” 海烁今急不可耐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打赢了，那黑色守望指挥官把这东西送给我了，说是没料到有化身出现，所以给我涨报……诶诶诶，老海，老海你怎么了？！” 当听到凌霄说这东西是有人送给他的后，海烁今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经过凌霄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肺复苏，好一番折腾后，海烁今终于醒来了。 他猛地揪住了凌霄的领子，不住地摇晃： “这是别人送你的？！这是别人送你的？！凌霄，你知道这他妈是颗三级头颅吗？！那人肯送你，证明他至少还砍了颗二级头颅， 他妈的，有这能力的人为什么要花如此大的代价巴结你个小喽啰？！” 继承了数名集团特种部队士兵技能的凌霄轻而易举地从海烁今的掌控中脱身。 而吃了凌霄一记老拳的海烁今也冷静了下来，两只眼睛上下扫视着凌霄。 凌霄问道：“这玩意值钱吗？” “值钱？钱？你他妈居然想拿这玩意换钱？！” 海烁今差点又要晕倒。 凌霄连忙扶住他：“你这么激动干嘛？这不就是颗骷髅头吗？！” “不就是颗骷髅头……不就是颗骷髅头……凌霄，你他妈说得好啊，真他妈是无知无畏，暴殄天珍……你知道吗？这玩意能赋予一个人粒能天赋！” “操？！” 这下轮到凌霄震惊了。 好半晌后，当凌霄和海烁今都冷静下来后，海烁今开始给凌霄讲起这颗化身颅骨究竟有什么奥妙。 听完好大一段理论知识后，凌霄弄清楚了两件事： 第一，化身颅骨的确能让完完全全没有粒能师天赋的普通人逆天改命，成为粒能师，但需要将它整个吞食或切开腹腔放入体内。 但这是最最最暴殄天物的做法。 海烁今批驳了一番后引出了化身颅骨的第二个用途：补充粒能。 想要做到这点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刮取不断增生的灰色结晶就行。 至于刮取出来的灰色结晶要如何使用，方法很简单： 既可以直接刺入躯体与血液接触，也可以高端文明些，加工成粒能补充剂注射。 粒能补充剂其实并不算罕见，甚至很多家庭会在孩子十六岁的时候，不惜重金买上几十上百管这东西来给孩子混粒能师身份。 但这些都是烂大街的普通货，效果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基本没啥大用。 真正有大用的好货都必须添加化身颅骨所产出的结晶。 但问题是这东西产量极低需求极大——整个烛龙生物手里也就十颗能够产出结晶的化身颅骨，算上藏在民间的，撑死也就十五六个而已。 因此真正的粒能补充剂是有价无市的。 听到这里，凌霄终于意识到自己白捡了个多么大的一个宝贝。 他愣愣地看向了化身颅骨。 这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 只要自己不傻到被人骗了，把化身头颅用第一种使用方法用掉，那不断增生的灰色结晶就能持续给自己创造财富！ 凌霄顿时兴奋了起来。 海烁今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说凌霄啊……你海叔我平常对你咋样？” “还不错啊。” 凌霄捧起玻璃罐，笑吟吟地打量着里面的化身颅骨。 刚拿到的时候凌霄还觉得这玩意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但是现在凌霄觉得它怎么看怎么可爱。 海烁今犹犹豫豫地说道：“那……那海叔我和你商量个事呗。” “啥事？” 凌霄将目光从化身颅骨上收回，看向了海烁今。 在今天之前，凌霄从未见过这老不休露出过这种犹豫，甚至有点害羞带怯的表情。 凌霄非常奇怪：“海叔，你这是咋了？” “就……凌霄，忠嗣学院没教过你怎么制作这种粒能补充药剂吧？” “废话，如果没有粒能天赋的话，忠嗣学院会把我们当职业士兵来培养的，怎么可能教给……哦……我懂了，海叔现在你是打算和我谈生意谈合作是吗？” 凌霄反应过来了。 海烁今这是打算趁热打铁，发笔小财啊。 于是，凌霄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双手交叠在玻璃罐上看着海烁今： “说说吧，怎么个合作法呗。” “你给我提供化身颅骨上生长的结晶，然后由我来制作粒能补充剂，赚了钱咱们三七开，我三你七。” “哦？” 凌霄眯起了眼。 海烁今是个老狐狸。 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既没有说要凌霄把化身颅骨留在他那里，也没有要求平分收益。 毕竟制作提炼结晶和制作粒能补充剂的技术不难，难的是怎么获得这种结晶。 海烁今期盼地看着凌霄。 凌霄清了清嗓子，说道：“海叔你这个提议好是好，但是……” 他故意没说下去。 听见“但是”二字后，海烁今脸色都变了，连忙说道： “不是……凌霄啊，叔得和你说句实话，现在不打内战了，粒能师平常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这些结晶你一个人是用不完的，倒不如……” “我们可以五五分成，但是补充剂成品我得拿走三成。” “倒不如拿来创收，而且这种结晶不经提炼直接使用的话，造成的伤口极难愈合，这就会导致……诶？！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可以五五分成，但是成品我得拿走三成。” “你……你确定吗？！” “当然，海叔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 海烁今连忙答应下来。 如此便达成了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接下来，海烁今便开始指导凌霄如何刮取结晶。 凌霄兴致勃勃地准备从海烁今那儿白嫖一套工具，但等看到海烁今手里拿着的家伙事时，凌霄愣住了： 他就只拿了把小刀和镊子！ 见凌霄满脸懵逼，海烁今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咋了？” “不……不是，海叔，这玩意毕竟是从化身身上切下来的，咱们……咱们真的不需要什么专业工具和防护措施吗？” “我一个普通人都不需要，你个粒能师就更别怕了。” 说着，海烁今打开了玻璃罐，用小刀切断了连接着头骨与玻璃罐体的结晶柱，而后用镊子将它夹了出来。 接下来的提炼和配置药剂的过程凌霄就不是很感兴趣了。 毕竟这不在自己的专业范畴内。 如果真有需要，大不了就拔一截下来往大腿上扎。 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说伤口感染。 海烁今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面对凌霄说道：“说起来，有机会的话，文清寒和今天那个黑色守望指挥官穆念白，这俩人里你得找个人拜拜码头，或者是直接拜师。” “不用了吧？老海你不就是我师父么？” 凌霄抱臂靠在门框上，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海烁今笑了起来：“我只是个退休的鸣镝辅助军老头，理论知识上可以指导你一二，但在实操上可没法帮你，而且我让你去拜师的话，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学东西。”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说起来，你了解黄泉学派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你要知道，黄泉学派的成员和绝对纯净者一样，是被猎杀的对象，只是因为离渊阁的规定，现在没有人敢公开做这件事而已。” 第十八章 摘星塔 海烁今一通解释后，凌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离渊阁的规定让粒能师们不敢在明面上猎杀黄泉学派成员，但毕竟这世上毕竟还是阴暗处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黄泉学派成员的特殊体质，使得他们的身体成为了绝佳的武器与防具原材料。 黄泉学派和绝对纯净者的境遇之悲惨可以说是不分伯仲，甚至更惨： 毕竟绝对纯净者全身都可以用，而黄泉学派成员就只有大脑、心脏、脊椎和少部分骨骼可用，剩下的都是无用的，要被扔进垃圾桶里的东西。 海烁今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你要尽快给自己找个强而有力，能罩得住自己的靠山，这样即使你不幸遇害，也会有人给你报仇。” “这事再说吧，我暂时还不想去跪舔这些人。” 凌霄叹了口气。 海烁今摇摇头：“这事绝对不能拖，你要记住，你不仅是黄泉学派成员，而且你的结晶粒丰盈度高得离谱。” “和结晶粒丰盈度高不高有什么关系？” “呵呵，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叫‘瓶中贤者’的东西？” “这啥玩意？” “就是有人把你的脑袋连着脊椎拧下来，装进特制培养瓶后用菌丝分泌物养着，让你的结晶粒丰盈度会继续上涨，掌控时空的能力不断增强。” 海烁今顿了顿，继续说道。 “重点来了，瓶中贤者可都是活着的，清醒且有意识的，只要不断‘喂食’菌丝分泌物就不会死。这玩意基本属于传家宝了，传个三四代不成问题。” “靠？！” 凌霄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做这玩意的粒能师也变态了吧？！ 整这么个东西摆在家里，不慎得慌吗？！ 说到这里，海烁今用义手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像你这样初出茅庐，啥也不懂的小黄泉，是制作瓶中贤者的绝佳材料啊。” 凌霄心中不由一阵恶寒，满头黑线地说道：“老海你够了啊，这种故事拿来吓唬小孩还行，想吓我可没门！” “哈哈哈哈哈，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我说的可不是故事……” “停停停！” 不过说归说，海烁今的话确实让凌霄开始思考要不要找根大腿抱。 只不过相比于海烁今提到的文清寒和穆念白，其实凌霄觉得潜麟更合适。 但深入想想，凌霄坚定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家伙是个集团狗。 集团狗比什么织命学派，什么异色粒能要加可恶。 和这些心肝脾胃肾，甚至义体上都长了心眼的集团狗有太多接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骗签了卖身契，还得乐呵呵地给人数钱。 打开房门，凌霄摸黑按下了门边的照明开关。 宁晚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只在桌上留了张自己要出去办点事的便条和尚且冒着热气的晚餐。 凌霄将口袋里的三支粒能补充剂扔在床头柜上，而后坐在桌前准备吃晚餐。 拿起桌上的面包，还不等放进嘴里，凌霄手腕上的终端机忽然响了起来。 凌霄接起了通讯，文清寒的声音传入了凌霄耳中： “说好注册之后来E区离渊阁找我，某人现在可是爽约了。” “文馆长，我……” “我不是说过叫我清寒就行，不要见外吗？” “啊……清寒……” 凌霄觉得不妥，只好又加了个“姐”字。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文清寒银铃般的笑声：“清寒姐？我有这么老吗？” 凌霄连忙解释：“不不不，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吧，最近干什么去了？” “就……也没干什么，做点兼职糊口，有点忙……” “我看过记录了，你确实挺忙的，兼职都兼到黑色守望那儿去了，我刚刚完成注册的那会儿可不敢干这个。” “呃……” 说起来，和文清寒的对话让凌霄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她表现得像认识许久的邻家姐姐，但毕竟她是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凌霄和她之间的身份差别实在太大，凌霄不可能和她说笑。 又尬聊了几句后，文清寒说道：“明早九点，E区离渊阁，不见不散。” “哦……” 挂断通讯后，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从E35区到E1区需要四个半小时，要准时抵达的话，只能坐凌晨四点那班地铁。 凌霄看了看时间，决定立马洗洗睡。 眼下这个情形，自己还是不要迟到为妙，得罪文清寒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凌晨三点半，凌霄在几百万个不愿中被闹钟强制叫醒，顶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洗手间洗漱。 凌晨四点，凌霄准时坐上前往E1区的地铁。 随着地铁不断靠近E1区，隧道内变得整洁起来。 凌霄不由感慨万千。 不傀是E大区的富人区，连隧道都被打扫甚至比E35区的街道还要整洁。 相比之下，E35区的地铁隧道简直就是噩梦，隧道内满是早已看不清原本样貌的杂物，喷着电火花的损毁线路，以及各种生物的新鲜或早已白骨化的尸体。 甚至出现过被碾死的菌兽—— 虽然隧道里出现任何东西都会影响运行安全，但谁在乎E35区呢？ 那头菌兽的尸体根本无人处理，就那样放在隧道里任凭地铁碾压与腐烂，最终彻底消失。 八点半，地铁非常准时地在E1区中央地铁站进站。 车上来E1区上工的人纷纷揉着惺忪的睡眼下车。 居境内普通人的工作几乎都是重体力劳动。 而车上这些人都是妇孺老弱，无法胜任这些工作，因此就只能来E1区伺候老爷们，给老爷们端茶送水，以此糊口。 凌霄作为车上唯一一个健壮高大的青年人，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当众人看到他终端机表盘上的粒能师徽记后，那些异样的目光就变成了艳羡。 虽然粒能师因为不择手段等等原因，名声不好，甚至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但架不住人家过得好啊！ 下车后，凌霄和之前十四年来每次在E1区下车时一样，都不禁翻了个白眼。 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忠嗣学院那高大到即使在E2区都能看到的，标志性的“四钟楼”。 烛龙生物在新纪历1355年规定了忠嗣学院的占地面积和建筑风格等等，六百多年来从未变过，在居境内的各个大区都是地标性建筑之一。 但对于入学者而言，除了狂热分子外，残酷的体罚、古板僵化的教育理念和内容，以及阴森恐怖的建筑风格会是大多数人一生的噩梦。 凌霄摇摇头，看向了那座比四钟楼还要高的白塔。 这座白塔的正式名称是“摘星塔”，是由离渊阁总部规定的，各区离渊阁一级分部的建筑形式。 现在手头宽裕了，凌霄自然不会选择再傻傻地走过去，而是走向了离地铁站不远的无人出租站，花五十信用点租了辆车。 出于安全的考虑，摘星塔没有建在E1区中央，而是建在了靠近帐篷区的地方。 这样就算炸了，也只会干掉那些在很多老爷们眼中算不上人的帐篷区居民。 凌霄在E区离渊阁那扇沉重的黑色装甲门前下了车。 当看到这儿的守卫时，凌霄不由吃了一惊。 守卫摘星塔的除了武装雇员外，还有战争部所属的职业士兵！ 相比于武装雇员，这些职业士兵装备精良得多。 他们每个人都配有深绿色动力装甲，手里步枪也要比武装雇员的大上一号。 凌霄走近后，一架装备有四挺机枪的无人机解除了光学迷彩，俯冲下来，用冰冷的合成音要求凌霄出示身份卡。 扫描过后，凌霄被允许进入。 装甲门缓缓开启。 从凌霄开始接受检查，到踏上通向摘星阁的道路，那些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没有任何人移动，甚至是偏头看凌霄一下。 通向摘星塔的道路两侧花团锦簇，再向远处眺望，则是绿树如茵，不时有鸟鸣从树林中传出。 当嗅到花香，听到鸟鸣时，凌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居境内确实有绿植，不少富人喜欢在自己的宅子里搞上一点，但眼下这个规模的，凌霄确实是头回见。 这景象自己只在历史课本上看过，地面时代的人类将其称之为“森林”。 摘星塔内并不像其他部门，或是E35区离渊阁这样的分支机构般忙碌。 这儿更像是座巨大的度假胜地。 在这里的粒能师也不像之前见到的黑色守望那样紧张忙碌，这儿的每个人都透着悠闲自得。 眼前的景象让凌霄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进入离渊阁后会见到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而且还会有数道乃至十数道严格的检查。 这时候，一名女性粒能师走上前：“请问您是凌霄对吗？” 凌霄虽然诧异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但想想这儿是E区离渊阁所在，有什么样的奇人都不算什么怪事，于是点点头： “没错，是我，我想问问……” 不等凌霄说完，女性粒能师便抢先开口： “文馆长已经在等你了，她的办公室在97层，请跟我来。” 女性粒能师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一路将凌霄送进电梯，送到了97层。 在文清寒的办公室外，女性粒能师敲了敲门：“文馆长，凌霄来了。” 文清寒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让她进来吧。” 女性粒能师转身对凌霄笑了笑，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而后便退回了电梯。 凌霄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然而在推开门后，眼前香艳的场景顿时便让凌霄愣在了原地。 第十九章 卫士盾徽 文清寒笑吟吟地看着面带窘色，局促不安的凌霄： “哎呀，怎么还害羞了呢？你不会这么大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吧？”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话说……话说你在办公室里这样，就不怕别人突然进来？” 文清寒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可能，谁进我办公室不都得先敲门？” 当凌霄推门而入时，文清寒将修长丰腴的腿搭在沙发上，正缓缓褪下黑色筒袜，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肤。 见此场景，凌霄直接愣在了原地。 直到文清寒将筒袜扔到沙发后的衣篮里，雪腻玉足再次穿上高跟鞋，笑颜如花地迎了过来时，凌霄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该背身的。 听了文清寒的话，凌霄不禁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你还让我直接进来。” 文清寒笑而不语，只是拢了拢旗袍下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而后说道： “坐吧，别傻站在原地了。” 说起来，因为头回见面时文清寒是战斗服外罩着白袍，凌霄并没有发现她的身材居然如此火辣。 直到现在她换了身剪裁合体的白底青花旗袍，才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凸显出来。 凌霄坐在了文清寒对面。 说实在的，凌霄不知道文清寒为什么要找自己过来。 文清寒似乎很忙。 她并没有和凌霄说什么，而是柳眉轻蹙地盯着电脑屏幕。 凌霄非常识趣地坐在她对面，同样没有开口。 半晌后，文清寒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四个粒能师。 四名粒能师转眼便到，在办公室内恭敬地等待文清寒下达命令。 文清寒从打印机旁拿起四张刚刚打印好的文件，交到他们手上，说道： “虎爪众觉得自己可以在E区无法无天，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老规矩，留下部分诱饵弹和湿件的原材料，其余的全部干掉。” “遵命！” 四名粒能师领命而去。 文清寒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翘起腿转了半圈，正好能看到对面原本被电脑屏幕挡住的凌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残忍的人？” 凌霄将眼前文清寒上下打量了一番，顿觉某种原始冲动被唤醒。 无奈，他只得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干什么出格的事会被干掉”。 强制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后，凌霄说道：“我对帮派分子没什么好感。” 听了这话，文清寒微微一笑：“那你对维安步枪兵有没有好感？” “呃……” “可以啊凌霄，在对方道歉后仍当街掌掴维安步枪兵，差点把他们的一个小军官下巴打断，人家的投诉信都发到我这里了。” “这事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的……” “不不不，不用解释什么，这事儿你做得多少有点败坏我们离渊阁的威名，我就是得批评你。” 文清寒拿起了桌上的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而后不轻不重地将杯子放下： “就只是简单地打了几巴掌，人家还觉得我们离渊阁是软柿子呢！下次再碰到这种事就直接杀了这些渣滓，然后把尸体丢到帐篷区喂狗， 这样也省得我去做一大堆书面工作。” 很显然，这个回答是凌霄没想到的。 不过这也给了凌霄创造了一个窗口。 他将口袋里的三支粒能补充剂和一袋从化身颅骨上刮下的灰色结晶放在了文清寒面前。 虽然这些东西在文清寒看来可能不值几个钱，但心意总归是到了。 何况这也是自己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见凌霄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刚刚还笑吟吟的文清寒忽然脸色一变，柳眉紧蹙地露出严肃表情：“这是谁教你的？” 凌霄有点懵，下意思地回答道：“没人教我啊，就……就是……” “既然没人教你，那就把这些东西收回去，我不需要。” “可是……” “如果你跟我来这一套，我就只能叫人把你请出去了。” “别别别，只是觉得我在街上搞得那事儿实在是……给清寒姐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都是我该做的，现在赶紧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无奈，凌霄只能将这些东西收回到自己的口袋。 看来送礼这套暂时是行不通了。 至少在自己能拿出什么绝世珍宝前是这样了——至于化身头颅，凌霄现在可不舍得拿出来送人。 见凌霄从善如流，文清寒非常满意： “说起来，你这高纯度增益结晶应该是从化身头颅上刚刚刮下来的吧？” “呃，这……”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啊，高纯度增益结晶离开母体后很快就会变色，你这还是灰白色，肯定就是刚刚取下来的。” “确实，但是这个化身头颅是我一个朋友……” “经典我有个朋友的说辞，但很可惜在我这儿没用。穆念白在黑色守望的打击行动中总共砍了三个化身头颅，上交了一个，一个自己昧了，一个送你了。”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和文清寒扯谎真的没必要。 她是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获取情报的途径比自己这个屁民不知道多到哪去了。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离穆念白远远的，毕竟‘玷污者’保不齐就带有‘白冥模因’的病原体。” “我明白。” 凌霄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文清寒不由笑道：“你知道什么啊，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 凌霄耸耸肩：“异色粒能是玷污者粒能师的特点，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地面民，只有少部分是曾在暴露在重污染区内的居境民。” “理论知识掌握得挺扎实啊，但这些是二级机密，你从哪知道的？” “我……” 凌霄一时语塞。 坏了，卖弄过头了。 这下该怎么办？！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海烁今那儿听来的吧？ 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凌霄，文清寒笑道：“看来海烁今这老家伙一点都不安生啊，从鸣镝辅助军退役之后居然还在干这种勾当。” 说实话，凌霄一点都不奇怪文清寒知道海烁今的存在。 说到这里，文清寒忽然话锋一转： “说起来，海烁今只是鸣镝辅助军的一员，可能他的理论知识确实渊博，但在实际应用上他可就帮不上什么了，你还是需要一位正儿八经的粒能师作为老师。” 凌霄有些懵圈。 这文清寒怎么主动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在凌霄懵圈的时候，文清寒又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这位老师不仅要有些实力，还需要有背景，这样报出名号来才能镇得住别人，不然想保住一个黄泉学派可是很难。” 话都到这份上了，凌霄再不懂文清寒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真的蠢了。 于是，凌霄说道：“其实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咳咳，只是身份差别实在太大，我不敢贸贸然开口。” “哦？” 文清寒来了兴趣。 凌霄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如果清寒姐不嫌弃的话，请收我为徒吧。” 文清寒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地起身，走到凌霄身前，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与凌霄对视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是织命学派的，你就不怕我害你吗？” 凌霄说道：“怕，但我更怕外面那些隐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鼠辈。” 听到这里，文清寒笑了。 她笑得非常满意。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那我要是不收下你可就太不给面子了。” 说着，文清寒抽屉里取出了一块刻有黄泉学派标志的盾徽，交到凌霄手里。 “做师父的肯定要给徒儿个见面礼，拿去，你会用得上的。” “这是……” 盾徽入手后，凌霄感觉到了些许不适。 这种感觉非常像是之前碰上纯净遗骸时的感觉。 文清寒说道：“是不是感觉不太舒服？” 凌霄点点头：“这里面有纯净遗骸？” “不错嘛，看来以后理论知识不用我操心了！没错，这东西叫卫士盾徽，你们回收的纯净遗骸被我切了根手指下来，镶在里面做核心了， 虽然佩戴之后会降低自身的粒能强度，但同样也能降低敌人粒能技的伤害，一些强度不高的粒能技是可以直接抵消的。” 不得不说，文清寒是雪中送炭了。 眼下凌霄最缺的就是保命手段。 而直到目前，黄泉学派里凌霄已经掌握的粒能技里没有什么可靠的进攻与保命手段。 而卫士盾徽现阶段就是最完美的选择。 但凌霄犹豫了。 粒能师的拜师仪式不仅是师父要准备见面礼，徒弟也要准备拜师礼。 然而自己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拜师礼。 虽然自己还有三支粒能补充剂和一袋增益结晶，但这东西是文清寒拒绝过的，而且自己也给了它们其它解释，这时候要是再拿出来可就太不懂事了。 很显然，文清寒看出了凌霄的窘迫，笑了笑，说道：“先收着吧，不要我劝啊，我可不喜欢干这个！至于拜师礼，等你毕业了再送也不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霄收下了卫士盾徽。 两天之内连续得到两件宝贝，凌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第二十章 连接忘川的坑洞 “好了，我带你去见见黄泉学派的大导师吧。” 说着，文清寒走到沙发旁，将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 当电梯在地下五十四层开启时，凌霄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换鞋了。 E区摘星塔实际上是建造在一处地下山体上的，而地下五十四层则已在山体内部深处，属于未开发区域。 除了加固承重柱外，洞穴里再没有什么人类造物。 这儿有的，只有崎岖不已的蜿蜒山路，完全没有什么硬化路面。 当电梯门打开后，出现在凌霄眼前的是一片如梦似幻的景象。 距离电梯不远处是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蓝雾自坑洞中不断逸散而出，让这方空间像是仙境般虚无缥缈。 而在坑洞的对面则是有着无数天然洞穴的山壁，这些洞穴大小不一，通过网道链接，几乎每个洞穴已经被改造为了办公室等用途。 眼前的一切都让凌霄觉得好奇不已。 文清寒说道：“对面就是黄泉学派的本部了，咱们过去吧。” 想要到对岸，那就必须绕开眼前的巨坑，走右侧山壁上一条狭窄且坑洼的小路。 凌霄好奇地问道：“话说为什么不在这个坑山修个桥呢，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啊。” 听了这话，文清寒笑了起来： “因为这个洞连接着‘忘川’，飘出的淡蓝雾气有腐蚀性，会腐蚀除了血肉外的一切东西，如果架桥的话，估计每三天就要维护一次。” 说起来，凌霄还是听过忘川这个地方的。 当时文清寒去处理83号大厦的诡异死亡案件时，她就是要求把威叔的尸体带去忘川处理。 难不成离渊阁…… 想到这里，凌霄好奇地朝洞内看了看。 这一看直接让他的头疼得快要炸开，眼前不住地出现各色幻觉，吸引着他朝坑内走去。 就在凌霄不受控制地朝坑内彳亍而去时，文清寒一把将他抓了回来，双手猛地拍了下他的额角。 顿时，凌霄清醒了过来：“刚刚……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文清寒说道：“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你的意思是说……忘川是活……” “就是你想的那样。” 文清寒点了点头，硬生生地打断了凌霄。 凌霄更加疑惑了：“那它……那它连接到哪里？”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似乎是有什么避讳似地，在涉及忘川的事情上，文清寒没有正面回答凌霄的问题，一直在引用看似毫无关联的古语诗句。 虽然她的这些解释稍稍转转弯也能理解，只是这样的做法实在很奇怪。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自己所继承的前手知识中也没有相关记载。 他们中虽然有人到过忘川，也确实学习过相关知识，但只要自己想提取这些关于忘川的知识，很快就会发现是成片成片的空白。 就像是被什么人抹去了一样。 既然文清寒如此忌惮，凌霄自然也不可能再去冒险探头往下看，或是追问什么。 在她的带领下，凌霄抵达了黄泉学派的E区总部。 不得不说的是，黄泉学派确实以神秘着称。 这群在纯天然打造的办公室中办公与学习的粒能师们个个用厚实的，类似战地入殓师用的那种锁子甲面罩罩着脸，甚至不少人还裹着头巾。 只不过这些粒能师所用的面罩是用一个个颜色碧绿的八角玉片以金丝串联构成的。 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是酷似八角绿玉吊坠的玩意？！ 文清寒见凌霄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清寒姐，你听过绿光宝藏吗？” “我又不是地面民，怎么可能没听过。” “这些黄泉学派粒能师脸上的面罩……嗯……那些玉片的形状非常像是开启绿光宝藏的钥匙碎片。” “开启绿玉宝藏的钥匙？” 听到这话，文清寒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绿光宝藏只是个口口相传的传说，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高离渊怎么可能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在他去世后， 离渊阁整理他的遗物时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的记录。难道他不希望我们找到，彻底终结白冥菌丝？至于你说的钥匙碎片，这个实际上是一本小说的内容啊！” “啊？原来是小说内容吗？！” 凌霄愣住了。 这事儿也太离谱了。 文清寒思考了几秒，追问道： “那小说是隔壁居境里一个叫提比略·法比乌斯·西塞罗的学者写成的，这书在我们这儿是禁书，你从哪里看到的？” “是我一个朋友……这回真是我朋友啊，他七年前参加了G43区的清理工作，回来的时候带了这么个玩意回来，然后就跟着了魔一样，到处寻找绿光宝藏，还想拉我一起去。” 凌霄自然不会把宁晚星和宁辰星暴露在离渊阁面前。 说到底，宁辰星失踪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虽然他最后那段时间疯疯癫癫，精神状态可能有什么问题。 凌霄可不想给宁晚星惹上麻烦。 文清寒显然是来了兴致：“然后呢？” “然后他就出发去找了呗，过了好久之后给我发了个消息，说他找到了。” “找到了？” 听了这话，文清寒先是一愣，旋即笑着摇摇头：“你这朋友怕是发了疯，把其他神神鬼鬼的东西当成是绿光宝藏了。” “我也这么觉得。” 凌霄耸耸肩。 “后来呢？” “还有什么后来，后来这家伙直接失踪了。” 凌霄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文清寒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遗憾：“这样啊，本来我还想问他是不是在E区，我想去拜访一下的。” “诶？你不是说绿光宝藏只是个传说吗？” “我可不是为了宝藏，我是去搜查禁书，这也是我们离渊阁的职责，防止其他居境利用粒能对书籍进行污染，并用这类污染物对我方进行渗透。” “噗……” 凌霄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了。 黄泉学派派驻在E区的大导师有些事情，不能立马过来，于是凌霄便和文清寒闲聊了起来。 有了师徒这层关系，凌霄终于能稍稍放开些。 通过和文清寒的交流，凌霄弄清楚了黄泉学派脸上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种叫“金缕玉璧”的屏蔽装置，能够阻断黄泉学派成员身上的特殊粒能气息。 但文清寒说这玩意就是个摆设，只能骗骗自己。 毕竟其它学派的人根本不需要隐藏，黄泉学派一戴上基本就暴露身份。 而且戴上之后不能用粒能，用了该暴露还是暴露。 也正因如此，久而久之，金缕玉璧从最开始的保命道具，慢慢演化成了黄泉学派特殊的装饰品。 凌霄还是想给自己弄上一个，说不定在其他什么地方能用得上。 听了凌霄疑问，文清寒摇摇头：“这个不用你自己花钱买，等会他们会给你发一个。” “啊？” “说起来，包括集团礼服和离渊阁礼服在内，我这边还有好多东西没发给你呢，待会给我个地址，我叫人给你送去。” “呃……不用麻烦了，过几天我就开学了，到时候我直接过来拿就是了。” “也行。” 二人聊了片刻后，黄泉学派派驻在E区的大导师终于出现了。 等见到这位大导师后，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而后缓缓转头看向文清寒。 文清寒耸耸肩，压低声音说道：“卢大师曾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只身进入白冥界，追击制造了5·15惨案的幕后主谋。” 也不能怪凌霄见到这位名叫卢远的黄泉学派大导师后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 卢远是个枯瘦的老头。 他失去了左腿和右臂，胸腹位置的衣服被植入体散热片撑起，几乎整个颈部都被亮银色金属替代。 甚至在他的面部同样有着四道散热槽。 除了浑身都是植入体外，卢远整个身躯蜷缩在一台形似轮椅的维生装置中，眼神呆滞，似乎全身的肌肉早已僵硬，不得不由两名粒能师负责照料。 “真是时光如梭啊，文丫头，我还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丫头呢，一晃都长成个大姑娘了。” “卢大师，好久不见，说来抱歉，俗事缠身，一直没有时间登门拜访。” 文清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而后继续说道。 “我这次来的原因，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了，黄泉学派时隔十二年，如今终于有新血补充了，今天我给您带过来了。” “你好，我很高兴看到我们这个学派还会有新血补充进来。” 苍老的声音在凌霄耳边响起。 然而卢远的嘴巴没有动，他依旧是那副呆滞僵硬的样子。 凌霄恭敬地说道：“您好，卢大师。” 虽然语气恭敬，但凌霄并没有学着文清寒的样子行礼。 她行的是织命学派的礼，要是自己照着学，给自己学派的大导师来上一个，估计能给人气得直接站起来拿轮椅砸自己。 黄泉学派也的确有自己的行礼方式，但尴尬的是，凌霄并不会。 这就使得他只能傻傻地杵在那儿。 不过卢远并不在意这点。 他继续说道：“文丫头，这次离渊阁总能保护好我们的小辈了吧？” 第二十一章 双道途粒能师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 刚刚还笑吟吟的文清寒像是被人戳到痛处，脸上的笑容顿时像是被人用橡皮抹去了般，俏脸上写满了尴尬地站在原地。 就这样，在尴尬中沉默了好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 “卢大师，我向您保证，5·15惨案绝不会再次上演。”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可就再没有力量压制忘川了。” 卢远干涩的声音总让凌霄联想到某种缺少保养的锈蚀机器。 二人的对话听得凌霄满头雾水。 关于5·15惨案，凌霄是知道的。 新纪历1956年5月15日，一场由名为“浮生教”的邪教组织所策划的惊天暴动席卷了包括被称为居境心脏的A1区在内的整个居境。 受到邪教徒鼓动的暴徒冲击了集团设立的各种机构，并展开无差别杀戮，不管是集团雇员还是普通百姓，只要被看到就难逃一死。 这场暴动的结局是集团采取了雷霆手段，从地面抽调了两个机动旅、一个特种作战旅进入居境进行血腥镇压。 据说当年战斗激烈到连A1区的烛龙生物总部大楼外墙上都满是弹孔。 宁晚星、宁辰星的父母正是在这场暴动中遇害。 不过虽然集团对外宣称浮生教已覆灭，但据传言，至今仍有浮生教的余孽在废弃居境内活动，与集体安全部斗智斗勇。 这个惨案的大概凌霄是知道，但这事儿和离渊阁有什么关系？ 毕竟在当年的事件中，集团可是宣称离渊阁是所有机构中受损最小的。 很显然，这是集团的官方通报作假了。 不然卢远也不会追到白冥界，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敲打过文清寒后，卢远转向了凌霄： “新血，黄泉学派有看守忘川的责任，现在我问你，你是愿意继续行走于外面的世界，还是想与我们一同看守忘川？” 凌霄愣住了。 在这洞穴里看守忘川？ 文清寒柳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她来提醒，在四下看过之后，凌霄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行走于外面的世界。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境况中缓过来，大好人生正在眼前等待自己呢，谁愿意这个时候像地面时代的僧侣一样，在个洞穴里天天看着个更大的洞穴！ 对于凌霄的选择，卢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尊重凌霄的选择的同时，告诫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凌霄点头接受了这一告诫。 加入黄泉学派的仪式很简单，卢远把洞穴里的黄泉学派成员全部叫了出来。 众人齐聚于山壁中最大的那个洞穴。 这个洞穴已经被改造成类似礼拜堂的模样，其内摆放了数排长椅，正中则摆着尊用红布盖着的石像。 即使是这里所有的黄泉学派成员齐聚一堂，但仍旧坐不满四排。 而且这些成员基本年龄都已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黄泉学派的确是人丁凋零，已经十二年没有新血加入，几乎到了后继无人的地步。 作为新血，凌霄被安排坐在了最前。 虽然文清寒是织命学派的一员，但因其是凌霄的师父，且身居高位，同样受邀坐在第一排。 坐下之后，凌霄忽然有了种被注视的感觉。 四下打量之后，凌霄发现这凌厉的目光正是来自那尊被红布盖得严实的石像。 盖着石像的红布上有着斑驳污渍，凌霄稍加打量与辨认后便认出，这些污渍是斑驳血迹。 不知怎的，在认出这些污渍是血迹后，凌霄忽然有了种想要掀开红布，看看下面的石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冲动。 见凌霄死死盯着那石像，文清寒低声道：“怎么了？” “那石像在看我。” “是不是像你刚刚朝忘川探头探脑时的感觉？” “嗯。” “那就对了，这石像就是高离渊从忘川里捞出来的，它是你们黄泉学派的能力源泉。” “捞出来的？他……他下去过？” “怎么说呢，高离渊这个人比你想象得还要离谱得多，他不仅仅是人类第一位粒能师这么简单，有说法认为，他是曾行走于人世间的神。” “神？” 这个字让凌霄觉得非常陌生与遥远。 长夜时代的人类早已摒弃了信仰，神这个字更多是神经病之类的词挂钩。 二人这边正聊着，卢远被两名粒能师推着来到了礼堂石像前。 此时的他换上了身古朴的长袍，长袍上用银蓝色涡旋状花纹绘制出成片的抽象花纹与文字。 凌霄看不出这些花纹究竟组成了什么图案，但那些文字却和之前写在阻断印记上的同根同源。 仪式的流程很简单。 卢远先是向众人介绍了凌霄，而后让他将手放在红布上。 虽然疑惑，但凌霄还是强忍着掀起红布的冲动，将手放置于石像头部。 掌心处传来轻微的刺痛后，红布上多出了道新鲜血迹。 而后卢远让早已手捧一套包括金缕玉璧在内的全套黄泉学派装备的粒能师上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凌霄。 到这里，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卢远说道：“黄泉学派的新血啊，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们的手足兄弟，当你厌倦行走于外面的世界了，我们会欢迎你回到这里，在忘川的抚慰下平静地度过余生； 如果你不幸卒于外面的世界，愿你的灵魂归于忘川安眠。” 凌霄有些无语。 这祝福多少是有些太独特了。 没有祝自己在离渊阁一帆风顺，反而祝自己死后能够在忘川安眠，这也太…… 待众人散去后，凌霄问道：“这……这就结束了？” 文清寒耸耸肩：“别问我，黄泉学派是最神秘的学派之一，今天之前我连你们的入会仪式到是啥都没见过。”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因为看守忘川这一职责的特殊性，离渊阁很少过问黄泉学派的事宜。” 说着，文清寒拿出了支气动吸入剂，朱唇微启，用银牙咬住后按下了尾部的机械按钮。 伴随着“咔嚓”声，药剂被打成薄雾中喷涌入文清寒口中。 即使隔着有段距离，凌霄依旧能闻到药剂的刺激性气味。 文清寒被呛得轻轻咳嗽了几声，大眼睛中蒙上了层水雾，好半天才缓过来。 凌霄有些诧异：“这是什么？” “清净剂，忘川散发出的雾气对除了黄泉学派之外的人都是有毒性的。” “这样啊。” “这就是为什么离渊阁不怎么过问黄泉学派的事，要是像管制其他学派一样管制黄泉学派，那代价太大了。” “原来如此。” 说话间，凌霄又朝那尊石像看了看。 不知为何，凌霄突然问道：“话说，黄泉学派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目前登记在册，还有生命活动记录的就四百人左右吧，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红布上的血痕数量就代表了黄泉学派成员的数量。” “不会吧？” “真的，要不然我去数数？” “还是算了吧，等下万一你控制不住掀开了那红布，天晓得会发生什么。” “呃……” 直到这个时候，凌霄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刚确实是想着趁数血痕的时候，把红布掀起来看个究竟。 凌霄顿时觉得后怕不已，连忙说道：“呃……清寒姐，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不管是忘川，还是这尊从忘川里捞出来的石像，无一不透露着诡异。 文清寒明白凌霄的潜台词，于是在和卢远打了个招呼后，便与凌霄一同离开了地下五十四层。 在返回摘星塔的电梯上，凌霄试探性地问道： “清寒姐，粒能师可以选择走其他学派的道途吗？” 文清寒摇了摇头：“这个基本不可能，不是集团不允许，而是粒能师一旦能够粒能实体化，他的道途就已经注定了。” “比如说呢。” “比如一个粒能师能够进行粒能实体化，但没有特质，就会被划分到统驭学派，你要强逼着他去走其他学派的道途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我可以走统驭学派的道途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愿意一辈子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初级粒能师吗？” “诶？为什么？” “有特质的粒能会在例如意念操物等粒能师的脸谱化能力不断退化，最后很有可能连粒能实体化都做不到。” “原来如此……” “不过也不是不行，有些非常罕见的粒能师会同时拥有两种特质，比如我。” 说着，文清寒摘下手镯放在掌心，而后掌心向下张开五指。 银蓝色粒能瞬间将电梯内的空间度染。 手镯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直直地停住。 凌霄愣住了。 这不就是黄泉领域吗？！ 文清寒接住手镯，解除了黄泉领域： “如你所见，我就是双道途粒能师，不过我和普通的双道途粒能师不太一样，按照常理，双道途粒能师需要做出取舍，专精一方而尽可能压制另一方，但我没有做出取舍。” “可是……”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加入黄泉学派，而是织命学派的一员，你想问这个对吗？” 第二十二章 来自大小姐的邮件 文清寒笑道：“我想做猎人，而非猎物，所以我选择了织命学派，但我算幸运的，即便专精于织命学派，我的黄泉学派特质也没有退化。” 的确，文清寒是凌霄目前为止认识的，最幸运的人。 上天已经赐给了她出众的容貌与身材，却偏偏还给了她过人的异禀，以及随着天赋而来的不俗实力，并且仕途顺利，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凌霄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回到办公室后，文清寒本想邀请凌霄喝杯茶，等中午吃完饭再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茶刚刚泡好没几分钟，一名年轻的粒能师便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她神情慌张，动作局促： “文……文馆长……出……出事了……这事情……这事情非常紧迫……” 见此，文清寒柳眉轻蹙：“红叶，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遇事要冷静，你这样慌里慌张，结结巴巴地，我怎么能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名为秦红叶的粒能师深吸一口气，将事故前前后后地叙述了一遍。 文清寒听完后立即起身：“现在有哪个打击者小队还在待命？” “黑铁之手下属的第3打击者小队。” “通知他们五分钟后出发。” 文清寒言简意赅地说道。 待秦红叶离开后，文清寒转向了凌霄：“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吃顿午饭的。” 凌霄说道：“这没关系，对了，清寒姐，我能帮忙吗？” 文清寒笑着摇摇头：“不用，几个虎爪众的小混混闹事，还用不着带个黄泉学派的去。” “如果只是几个小混混闹事的话，应该也用不着你亲自去吧？” “只是有个小混混厉害了点，算是个绛红级目标，我去现场看看而已。” “那我先回去了。” “不急，喝完茶再回去。” 说着，文清寒转身准备离开。 “呃……注意安全啊清寒姐。” 凌霄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了一句。 文清寒的动作停滞了几秒，转身对凌霄笑了笑：“嗯，我会的。” 等她离开后，凌霄恨不得捶死自己。 注意安全？ 哈，才深入了解多久就说这话，人家一个离渊阁馆长助理需要你来提醒人家注意安全？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在办公室里坐了半晌，回忆着那句尴尬的“注意安全”，凌霄感觉自己要在文清寒的办公室里抠出三室二厅。 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凌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摘星塔。 自己这多少是有点弄巧成拙了。 因为忠嗣学院的缘故，凌霄对E1区没什么好感，没有什么闲逛的欲望。 于是，凌霄直接前往了地铁站，登上返回E35区的地铁。 下午两点钟，凌霄到了家。 凌霄刚摸出钥匙卡，宁晚星便急急忙忙地开门出来了。 因为太急，再加上腿伤的缘故，宁晚星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凌霄闪电般地出手扶住宁晚星。 她手中的信封“啪嗒”掉在了地上。 当看到掉落在信封上的署名后，凌霄愣住了。 地面调查部？！ 而当看到怀中的宁晚星后，凌霄更是惊讶地“咦”了一声。 宁晚星不仅换上了整齐的正装，甚至还略施粉黛。 “怎么了？” 宁晚星疑惑地看着凌霄。 “没……没什么，你这是要去干嘛？说起来，你最近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哦，最近在忙着找工作，今天通知我去面试了。” “工作？面试？” “嗯，我觉得做拾荒者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打算去集团找个活干。” “等会等会，你不会是要去地面调查部面试吧？！” “没错。” “不是，晚星，地面调查部？你……你为什么突然……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不会……” “人是会变的，那个，抱歉啊……我赶时间，先不聊了。” 说完，宁晚星便从凌霄怀中挣脱出来，急匆匆地走向电梯。 望着她的背影，凌霄本能地感觉不妙。 宁辰星，绿光宝藏，八角绿玉吊坠，有了这三个前提，宁晚星突然要去地面调查部面试，说和绿光宝藏没有关系，凌霄是绝对不信的。 “地面调查部……” 凌霄不由攥紧了拳头。 虽然父母的样子已经在凌霄的记忆中模糊了，但这不代表凌霄会忘记他们就是阵亡在地面调查部的行动中。 地面调查部同样需要和牛鬼蛇神打交道，但他们不像战争部有精良的装备，又不是离渊阁拥有对等反制手段。 因此这个部门的伤亡率是集团所有部门内最高的。 凌霄觉得自己必须劝说宁晚星放弃。 然而等到开始思考如何劝说时，凌霄却找不到任何可用的理由。 自己和宁晚星不是夫妻，甚至连恋人都算不上，她凭什么要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凌霄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开门回到房里，凌霄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这时候，自己放在枕头下的通讯终端忽然响了起来—— 因为凌霄不喜欢带着这种类似地面时代手机的东西，因此大部分情况下，凌霄都是用终端机自带的一个通讯功能。 方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卧槽，我说老凌啊，你他妈是交了什么好运啊！” “啊？” “你什么时候成粒能师了？！” “就……几天前啊……” “难怪你去找老海了，干，你小子还撒谎骗老子，还说什么去植皮了，你小子不地道啊！” “咳咳，这事儿吧……” “行了行了，啥都别说了，开学之后我和老陆可得狠狠地宰你一顿啊！” “没问题没问题，想吃啥你们随便选。” “放心，我和老陆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贫了不贫了，我说你小子可以啊，连咱们顾大小姐的消息都敢不回啊。” “哈？哪个顾大小姐？” “你还认识几个顾大小姐？你小子脑子是被粒能灌烂了，还是和宁晚星玩得太过火，把脑子连着那啥一起给……” “停停停，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顾惊鸿顾大小姐找了你整整一个假期，你小子可以啊，同桌这么多年，连个号码都不给人家，就给人家个你不怎么看的邮箱。” “她找我干嘛？” “我哪知道，十分钟之前打给我，让我给她你的号码。” “然后呢？” “我这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了么！” “我的意见就是，别给，我去看邮件去。” “行行行，那我先撤了。” 挂断通讯后，凌霄坐起身，走到电脑前，打开了私人邮箱。 果然，近百封未读邮件，平均每天两封。 凌霄随意打开了一封。 果然，还是顾惊鸿那飘逸洒脱的文风。 看了半天，凌霄也没搞懂她到底要说什么，只能点开下一封。 一个小时后，凌霄把所有邮件都看完了，终于把顾惊鸿想表达什么搞清楚了： 第一，她想让凌霄带她去做次清理兼职，去类似h13地区那样的废弃居境冒险。 第二，凌霄不回消息，回忠嗣学院之后她会让他好看。 从最后几封邮件来看，顾惊鸿已经从方卓或者陆轩那儿知道了自己成为粒能师的事情。 虽然气愤自己没有回复她的邮件，但顾惊鸿还是祝贺了自己。 凌霄不由笑了起来：“顾大小姐啊，废弃居境可不是什么冒险的好去处，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受不了那种野蛮地方，而且我也不想去E1区接你。” 说完，凌霄直接将已读邮件全部删除。 草草吃过午餐后，凌霄拿出了之前从摘星塔带回的那包东西，从中拿出了卫士盾徽和一本有着华美封面的大部头古籍。 卫士盾徽的个头不算小，如果要随身携带的话，就只能卡在腰带上。 之前银蓝文字已经将卫士盾徽的功效显示在凌霄眼前—— 它能够抵消30%的粒能技伤害。 对于一些杀伤性不算太强的粒能技，抵消30%就算是已经让它们完全失效。 虽然接触卫士盾徽会有不适感，但凌霄还是将它牢牢地卡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保命的玩意可是得带好。 而后，凌霄拿起了那本大部头古籍。 这是黄泉学派的基础粒能技典籍。 与卫士盾徽、化身颅骨不同，这本基础粒能技典籍可不是卢远送给凌霄的，而是从黄泉学派的大书库里借来的，借阅期不得超过三年。 如果不慎丢失或损坏的话，那凌霄就要面临天价赔偿。 凌霄小心翼翼地翻开基础粒能技典籍。 作为黄泉学派最最最基础的粒能技，这书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记述详解黄泉领域，几乎已经到了嚼着喂的地步。 拜穆念白所赐，凌霄可以直接跳过这一节，来到第二个基础粒能技——短时先知。 到这里，难度就骤然提高了。 这个粒能技旨在让粒能师在战斗中预测到对手的下一步动作，同样可以预测到子弹轨迹，爆炸破片的飞行轨迹等等。 这倒是个非常使用的粒能。 凌霄决定在开学前仔细地钻研一下这个粒能技。 忠嗣学院未必允许自己带这种书在宿舍里钻研—— 毕竟在这次假期之前，自己还是个普通学生，估计忠嗣学院也没处理过这种临近毕业，学生突然成了粒能师的情况。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生存游戏系统便给了凌霄一个惊喜。 第二十三章 返校在即 银蓝色文字缓缓浮现在凌霄眼前： “储物空间已激活，当前剩余空格：20。” 除了将提示信息展现之外，凌霄还得到了关于这个储物空间的所有信息。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能够让自己“随身携带”的，有着20个储物格的储物柜。 而更为厉害的是，储物格内处于完全静滞的恒温状态，因此放入其中的物品即便过了一百年，再拿出来仍旧是放进去时的样子。 凌霄顿时欣喜起来。 有了这个储物空间，那自己可就能随身携带不少物资。 尝试着将储物空间召唤出来，两排储物格浮现在凌霄眼前。 凌霄选中了其中一个储物格。 这个储物格立即在他眼前扩展开来，化为了类似黑洞的东西。 凌霄试探着将手伸进了黑洞中。 这个储物格非常大，即便凌霄用尽全力向前摸索，但仍旧无法摸到它的边界。 虽然储物格内的空间很大，但凌霄有些担心。 万一东西放进去了，拿不出来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凌霄拿起了一颗转轮枪子弹，将它放进储物格中。 顿时，储物格上方出现了转轮枪子弹的微缩图，右下角有着它的数量。 就在凌霄思考应该如何将它取出时，惊讶地发现只要自己有这个念头，子弹便自行出现在自己手中。 这不由让凌霄笑开了花。 然而当凌霄想在装了转轮枪子弹的储物格内装粒能师药剂时，放进黑洞里的药剂会被黑洞喷出来。 而如果往装了转轮枪子弹的储物格装步枪子弹，那么黑洞就不会排斥。 凌霄点了点头。 能做分类也是个好事，不然等到真的某天要用了，还得折腾半天，对着那个微缩图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来确认自己到底装了什么。 在得到储物空间后，凌霄立即忙碌起来，将自己手头的转轮枪子弹、粒能师药剂和医疗用品等等全部分门别类地装进了储物格中。 二十个储物格立马就被用掉了一半。 剩下的储物格凌霄决定视情况而定，看看装些食物，饮用水之类的。 将自己需要的东西装进储物格后，凌霄再次拿起了那本基础粒能技典籍，继续学习短时先知。 接下来的三天里，凌霄都在学习这个粒能技中度过。 愉快的假期很快就到了尾声。 这个假期对于凌霄而言可谓是收获满满。 不仅是成为粒能师，毕业后可以无缝对接到离渊阁工作，还赚到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 而在最后几天的学习中，凌霄更是对短时先知有了初步掌握，可以小小地使用一下。 只不过由于还不太熟练的缘故，短期先知仅仅只能预测一两秒后发生的事情。 唯一能说得上遗憾是，自从那天在门口见了一面后，宁晚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凌霄不知道她有没有通过地面调查部的面试，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留给凌霄的，只有深深的不适应—— 只是自从凌霄十八岁那年开始，宁晚星都会陪着自己度过假期的最后一天。 不过凌霄还是选择尊重宁晚星的选择。 毕竟自己也没有理由去劝她放弃，不管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去的地面调查部。 新纪历1968年2月14日，假期的最后一天，凌霄起了个大早。 因为明天就要返校，凌霄必须在今天就弄好返校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忠嗣学院和集团开设的武装力量大学一样，都是全封闭管理。 如果漏了什么东西没带，那就只能等到下次毕业的时候再说了，学院不会因为这事批准学生离开学院。 好在忠嗣学院的学生没有假期作业这种东西。 从衣柜中翻出了那件除了没有军衔徽章和所属部队标识外，形制几乎与战争部职业士兵完全一样，缀有忠嗣徽记的忠嗣学院制服，凌霄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快了快了，再穿几个月，自己就可以彻彻底底把这衣服扔了。 这样想着，凌霄将四套制服塞进了行李箱里。 因为即将毕业的缘故，凌霄不打算带太多行李，不然等到离校的时候又是麻烦事。 收拾好行李后，凌霄看了看时间，于是便简单地吃了顿午餐，小小地睡了一会儿后离开家。 他先去了趟海烁今的诊所。 除了去拿自己的那份粒能补充剂和送增益结晶外，凌霄还要和海烁今商量商量自己在校期间要如何继续开展合作。 等进到海烁今的诊所后，凌霄愣了愣。 这个向来勤俭节约，连假牙都舍不得换，自己修补修补接着用的老头子居然给诊所增添了新设备！ 虽说是“新设备”，其实也只是头回出现在诊所里而已，论成色的话绝对算不上是“新设备”。 不过凌霄也理解。 毕竟海烁今做的买卖在集团看来可是危险至极，在烛龙生物的管控下，这些和粒能相关的设备，哪怕是最基础的分离设备都几乎不可能流入民间。 当然，也只是“几乎”不可能。 见凌霄走进来，海烁今一脸庄重地来到凌霄面前。 他的手中提了个偌大的银色恒温箱。 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后，海烁今从逸散的白雾中取出了十二支粒能补充剂。 凌霄满意地点点头：“就放箱子里吧，等会我再拿。” “我可没说连箱子都送你！” “你大爷的，有你这么和股东说话的吗？！” “屁的股东，你最多只能算是合作伙伴！” 二人说笑着，海烁今合上了箱子。 他当然知道粒能补充剂需要恒温保存，刚刚也只是和凌霄开个玩笑而已。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没有箱子，凌霄也有储物空间来保存。 凌霄当然也不会说出这事儿—— 毕竟能白嫖个恒温箱也是不错的，这玩意去买也要大几百信用点。 凌霄将手搭在一台嗡嗡作响，载满了玻璃管的机器上：“最近生意怎么样？” 海烁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手一挥，指着屋里的几台新设备说道：“看看这个几个宝贝你就知道生意怎么样了，这些可都是九成新的好货！”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九成新？你这老家伙不会是义眼出了毛病，然后阴沟里翻船，被人坑得裤衩都不剩了吧？！” 听到这里，海烁今走到一台类似冰箱的机器前，轻轻掀开了它锈迹斑斑的外壳，露出了崭新的内部机构。 凌霄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招瞒天过海玩得可以啊。” 这机器里外完全不像是同一台！ 这机器的样子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把机器的外壳做旧，然后在账面上做了报废处理，这是最为常见的将集团管制品流入民间时用的手段。 海烁今得意地说道：“这还是我那老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成本价出的，要不然……呵呵，没个两三万信用点别想带回家。” “这玩意有啥用？” “咳咳，这是全自动萃取机，有了它，咱们的生产效率能翻几倍！” “不错不错……” “这台机器是……” 海烁今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刚刚购置的这几台新家伙，完全没注意凌霄嘴角抽动着，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好容易等海烁今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凌霄赶忙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对于凌霄即将返校这事，海烁今不认为这对二人的合作有什么影响。 海烁今说道：“我有几个老兄弟就在忠嗣学院附近活动，我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去把结晶拿过来就行。” “老海，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嗯？” “我要怎么出来？大哥，我一到学校就被关起来了，别说出来了，就是靠近栅栏都不可能！” “这很简单啊，你出不来，我让他们进去不就行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就等着收钱和收药就行。” “行，那就交给你了啊。” 虽然海烁今平日里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但在正事上他还从来没有吊过链子。 安排完海烁今这边的事情，凌霄看看时间，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去约了方卓和陆轩出来，三人一同去做了个兼职。 等做完兼职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因为报道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凌霄也不着急洗漱睡觉，坐在电脑前浏览起了新闻。 居境里确实没有什么新闻。 十点钟，凌霄打着哈欠起身，刚准备去洗澡睡觉，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凌霄满头雾水地打开门。 站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笑吟吟的宁晚星：“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不等凌霄回答，宁晚星便猛地抱住凌霄，热情地吻了上来，顺手将大敞着的门关上。 凌霄同样热烈地回应着。 二人激吻着倒在了床上。 一番热烈地缠绵后，凌霄开口道：“所以……” 俏脸潮红的宁晚星眉目含情地看向凌霄：“所以？” “地面调查部的事情？” “我面试通过了。” “那很好啊，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 “这么巧？” “本来是今天晚上的，但我还没有忘记我们的传统。” “晚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地面调查部有多危险，我做好准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抓紧留个后什么的？” 凌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能开了个略有些低俗，且不怎么好笑的玩笑掩饰尴尬。 听到这里，宁晚星笑了起来，只是这份笑容中多少有些苦涩： “哈哈哈哈……这还是算了吧，很残酷的事实是，孩子并不一定愿意被生下来，在这个世上走一遭真的是遭罪。”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 “不过……” 宁晚星意识到自己的话破坏了气氛，于是伏在凌霄结实的胸膛上，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小腹…… “咱们还是可以及时行乐的！” 第二十四章 离别 次日，凌霄四点钟便醒来。 宁晚星已经换上了地面调查部制服，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向餐桌。 凌霄坐起身，看着宁晚星将粥放在桌上，而后再次走向小小的厨房。 尽管心中有千万般感慨，但凌霄还是知趣地选择了沉默。 沉默地走进洗手间，沉默地洗漱，而后沉默地换上忠嗣学院制服，沉默地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完了早餐。 “我帮你拿行李吧。” 临出门前，宁晚星见凌霄拖着个行李箱，手里又拎着一袋东西。 凌霄摇摇头：“没关系。” 宁晚星却并没有听进他的话，强行“夺”过了他手中的袋子： “这是我们的传统啊。” 相较于凌霄，宁晚星的行李就很少了，只有一个小小的斜肩背包。 走出83号大厦，此时的E35区依旧在沉睡。 因为照明系统进入节能模式的缘故，街道上异常昏暗。 二人沉默地走在依旧在沉睡的街道上。 在以往，凌霄总是会觉得这条路很长很长。 但今天他却觉得这条路格外地短。 走进地铁站后，凌霄见到了从E35区各处赶来集合的地面调查部雇员，他明白，二人就要分别了。 凌霄从宁晚星手中接过了袋子，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宁晚星踮起脚尖，在凌霄唇上轻轻一吻：“我们还会再见的。” 不知为何，这个吻的回味有些苦涩。 或许这就是离别的滋味。 然而忠嗣学院十四年的训练已经让凌霄学会了压抑感情，即使心中有苦涩，但他的脸上依旧在笑： “嗯，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后，宁晚星转身，坚定地走向了站成三排的地面调查部雇员队伍。 凌霄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向了前往E1区的地铁。 电影中烂俗的桥段并没有出现。 宁晚星并没有叫住凌霄，然后快步扑进他的怀里。 不知为何，凌霄想起了一首地面时代的诗歌。 这首诗的第一句是“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八点四十，地铁准时到站。 凌霄先去了趟离渊阁。 文清寒不在，但值班人员将她早已准备好的包裹交给了凌霄。 九点四十，凌霄通过了检查，进入了E区忠嗣学院。 忠嗣学院有着宏伟大气，悬挂有巨型烛龙生物标志的镀金装甲大门。 在装甲大门之后，是座杂糅了地面时代东西方多种建筑风格的阴暗建筑群—— 不知设计师在设计忠嗣学院时是不是喝大了，人类曾创造出了无数各有特色，各有优点的建筑风格，他们却从中取其糟粕，去其精华，攒出了这么个阴间玩意。 即使照明和供暖系统全功率运转，但凌霄看着那高耸的四钟楼，以及诡异肃杀的建筑群，依旧能感觉到寒气。 忠嗣学院的宿舍区位于学院的西北方向。 宿舍区单独成片，以装甲墙与理论教学区，武装训练区隔开。 宿舍区的建筑风格是整个学院中最为阴间的。 凌霄总觉得这破地方的建筑风格和历史课本上的教堂墓地十分相似！ 推门走进拥有四个床位的b1-548宿舍，凌霄不由长出了口气。 这该死的归属感！ 由于采取军事化管理，忠嗣学院非常注重准时。 凌霄没有在宿舍过多停留，放下东西后直接去了之前通知的集合点。 方卓、陆轩二人早已在作为预定集合点的理论学习教室里。 方卓坐在桌上，兴致勃勃地比划着什么。 在他的周围围了四五个女生。 而陆轩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 见此，凌霄笑了起来。 方卓总以为是自己的故事和幽默感吸引了这些女生，但实际上，她们大多是冲着陆轩来的。 毕竟陆轩是正儿八经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的—— 不同于普通学校，忠嗣学院没有班级这个延续数千年的称呼，取而代之的是“打击中队”这个极具暴力与侵略性的称呼。 而陆轩正是凌霄所在的第27打击中队的“班长”—— 忠嗣学院用中队指挥官取代了这个职位。 自新纪历1967年3月接手中队指挥官职务以来，陆轩带领着第27打击中队一路过关斩将，排名从最初的第82名，一路上升到如今的第2名。 再加上他本人又是个清冷英俊，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自然吸引了无数目光。 见到凌霄后，方卓大喊道： “凌兄弟，过来过来！” “干嘛？” “总之你先过来就是了，绝对是好事。” “我信你个鬼！” 方卓这样说，凌霄本能地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凌霄刚刚在方卓身旁站定，方卓便迫不及待地抓起凌霄的左手，给女孩子们展示凌霄终端机表盘上的忠嗣与粒能师徽记，引得女孩子们一阵惊呼。 凌霄不禁皱起眉头。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卓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咱们这次赢定了！” 凌霄甩开方卓，反手掐住他的后颈：“你小子在整什么活？！” 陆轩微微一笑：“他说有你在的话，咱们就能力压第6打击中队，以第一名的成绩完成结业考核。” 忠嗣学院的结业考核是场残酷无情的，允许出现伤亡的拟真对抗。 结业考核取得第一名的打击中队每人都可以加五百分的综合分。 集团各部门在筛选各个学校的毕业生简历时根本不会细看单科成绩，都是按照综合分从上到下排名，先筛一道，然后再根据各岗位的要求，展开对比。 但不管怎么筛怎么选，综合分都是非常重要的指标。 因此如果砍下这五百分，基本上中队里的每个人都能拿到集团聘书。 虽然烛龙生物对雇员的压榨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例如许多岗位一年的休假天数不会超过五天，薪资待遇可能几年都不变等。 但即便如此，集团的聘书还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甚至出现过四五千人竞争一个岗位的情况。 毕竟进入集团，不仅有稳定的收入，集团还会提供物美价廉的员工餐厅，包括植入体服务在内的医疗保障等员工福利，以及还算明确的上升途径。 听了陆轩的话，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鬼知道他们允不允许我参加结业对抗，要是不允许的话，那怎么样都白搭了。” 旁边的林辰唉声叹气地说道：“唉，最好是能让你参加……凌兄弟，你是不愁了，直接学院离渊阁无缝对接，但是兄弟们苦啊。” 他起了头之后，周围所有人都开始抱怨起来。 抱怨的内容千篇一律：集团筛掉自己的简历。 这帮人中最惨的是一个叫高致恒的——据说这家伙是高离渊的后代，但很显然，到他这一代，粒能师的血脉已经几乎消失了。 而高致恒惨就惨在他被16个集团部门刷掉了简历。 凌霄有些震惊：“你干什么坏事了？怎么会被16个集团部门刷掉？” 高致恒满脸的生无可恋：“大概是我被拘捕过吧……” 凌霄摇摇头：“不可能，我还被拘捕过四次呢，而且都是性质恶劣的殴打维安兵，就这样地面调查部还是通过了我的简历，只不过我可能体检过不了就是了。” “那不一样啊，凌兄弟，你父母都是地面调查部成员，子承父业在集团里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陆轩抓住了问题所在：“你简历怎么写的？” 高致恒在终端机上点了几下，将自己投给集团的简历共享给了凌霄、陆轩等人。 众人看完后集体石化了。 好半晌后，凌霄不禁扶额道： “老高，你这简历……你这简历上怎么全是废话啊，执行力强，有团体合作能力，大哥，我要是审核人员我也刷你的简历啊……” 高致恒听完更加崩溃了：“那我该怎么写，就这样我都已经是憋了七八个小时了……” 凌霄知道高致恒最怕的就是这个，但很无奈，这事儿自己也帮不上太多。 虽然自己没被地面调查部筛掉，但也不代表自己的简历就写得有多好。 毕竟自己读的是忠嗣学院，相比于吟诗作对的文化课，忠嗣学院更注重培养学生们的动手能力。 最后还是陆轩开口了：“我来帮你改吧。” 高致恒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老陆，真是太感谢了。” 陆轩摆摆手：“小事一桩。” 除了高致恒之外，其他人的情况倒是都还好，至少也会有一个部门收下简历。 至于能不能入职，还是要看后续的考察考核。 也正是因为如此，结业对抗才变得格外重要。 就在众人热议凌霄是否还能参加结业对抗的时候，教室门边传来了一个活泼，充满激情的女声：“凌！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在返校日还能如此有活力的，除开自己的同桌顾惊鸿顾大小姐之外就不会有别人了。 顾惊鸿快步走向凌霄。 见此，周围人一哄而散，纷纷逃离了现场。 方卓笑眯眯地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别怪我不仗义啊哥们儿，实在是敌人太强大，我们顶不住。” 凌霄叹了口气：“搞得好像这么多年你们帮我撑过场面一样！” 话音未落，顾惊鸿翩然而至：“好你个凌霄啊，居然敢整整一个假期不搭理我，今天不把号码交出来，你就别想回去睡觉了！” 方卓给了凌霄一个怜悯的目光，拍拍他的肩膀后迅速闪人。 第二十五章 对抗赛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凌霄这样想着，转身面向比自己矮一头的顾惊鸿。 顾惊鸿生得五官标志俊俏，脸庞稍有些婴儿肥，为她的娇媚平添了几分可爱，因为常年接受忠嗣学院的军事训练，身材紧实丰满。 她干净得像是纯净无暇的水晶，身上有着不属于长夜时代的朝气与活力。 虽然同样是忠嗣，但她和凌霄等人的境况完全不同。 她父母是集体安全部和医学部高级雇员，在5·15惨案中为掩护平民而惨遭毒手。 但她的生活水平并没有就此一落千丈，她有着疼爱她，对她视如己出，是集团医学部A3级雇员的的姑姑，住在E1区的豪华别墅区。 在打击中队里，顾惊鸿是副指挥官之一，负责指挥凌霄所在的清除组。 说起来，她多少让凌霄有点头疼。 眼下的情况更是让他不禁扶额道：“顾大小姐啊，不是我不想回复你，是这个假期我实在太忙了。” “忙什么呢？” “我还能忙什么啊，忙着糊口呗。” “那你不带我去兼职！” “大小姐啊，你知道我这个假期里看到什么了吗？” 凌霄将在h13地区隧道里进行的那次遇上连体黑蛹的故事前前后后地讲给了顾惊鸿。 顾惊鸿听完后气鼓鼓地瞪着凌霄：“看不起谁呢你！” 不等凌霄回答，方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顾大小姐……” 顾惊鸿眯起眼睛看着他：“叫谁大小姐呢？” 方卓讪笑道：“没……没啥……就……就凌霄他不是看不起你……” “我知道，然后呢？” “呃……他只是……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嗯嗯，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先走了……” “不送了哈。” 在经过凌霄的时候，方卓小声咕哝道：“她也太双标了吧，其他人叫她大小姐不行，你叫她就行？！” 凌霄摊开手，表示自己也非常无奈。 好在第27打击中队的训导员齐欢及时赶到——这一职务在普通学校里被称为“班主任”，解救了凌霄。 虽然临时集合点不安排座位，但整个打击中队里任谁都知道，凌霄旁边的位置永远都是被顾惊鸿占下的。 齐欢站上讲台后，教室里的气氛陡然一变。 众人迅速找到位置，整齐地坐成四排。 齐欢清了清嗓子：“我有三件事要宣布，首先，我要向各位通知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中队里吴威平、陈琦和钟皓不幸在h13地区的清理行动中遇难，愿他们安息。” “愿他们安息。” 同学的离世并没有给中队里的其他人带来什么震撼。 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第27打击中队自从新纪历1961年组建以来，成员从最初的145人，减员到目前的107人。 其中有十五人在训练中丧生，剩下的人要么是在实战任务中战死，要么就是假期兼职时遭遇不幸。 但这三人的离世给指挥架构的调整和凌霄还真有点关系—— 陈琦和钟皓是清除组的副组长。 齐欢选择了林辰作为清除组新任副组长，但只选了他一个人。 顾惊鸿是有意见的。 她举起手，得到允许后起身说道：“长官，清除组向来都有两名副组长，我想推荐凌霄成为另一位副组长。” 说实在的，凌霄对这事儿无感。 即使自己在清除作业方面的个人成绩在全校可以排进前五，即使担任副组长有额外的加分，凌霄也从来没有去争过。 但顾惊鸿开口了，凌霄也没有去阻止什么。 齐欢摇摇头：“凌霄我有别的安排，暂时先这样定下来。” “可是……” “顾惊鸿，我说了，暂时先这样定下来，正好下周我们和第38打击中队有场对抗，如果在实战对抗中确实不行，我再给你选一个副组长。” 齐欢的意思很明确：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忠嗣学院不比普通学校，老师不仅是老师，同样也是上级长官。 如果顶嘴的话，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只是批评两句了事，而是体罚和禁闭。 但顾惊鸿还想再说什么。 见状，凌霄赶忙拉着她坐回椅子上，低声道：“别，别为这事儿挨罚。” 顾惊鸿撅起小嘴：“可是我想让你当副组长嘛，这样可以多加点分！” “没事没事，我没啥当官的瘾头。” “你这家伙真是不思进取啊。” 宣布完指挥架构调整后，齐欢便开始安排起下周和第38打击中队的对抗。 第38打击中队是第27打击中队的劲敌，他们在全校排名第三，双方的评分咬得很紧，但他们就是无法反超。 因为这几年来被压制的缘故，他们的中队指挥官白春辉已经多少有些变态了。 在他的“英明”领导下，两个打击中队间的关系剑拔弩张，曾多次出现肢体冲突，甚至有人因此被紧急送医。 而忠嗣学院不仅没有制止，反而鼓励这种好勇斗狠的正面较量。 听到是和第38打击中队对抗，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顾惊鸿偏头问道：“唉声叹气的，怎么了？” “白春辉……为啥偏偏是他……” “他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还是先听听老齐的战术安排吧……” 凌霄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家伙是顾惊鸿的狂热追求者之一，自然而然地敌视凌霄。 甚至去年曾在集体浴室里带人堵住凌霄，要为了爱情决斗。 这破事的结局是集体浴室里满地是血。 在决斗中，凌霄打断了白春辉的下巴并掰断了他的右腿，然后分别从上和从下塞了两块肥皂进他的身体里，白春辉则在挣扎中扭断了凌霄的左臂。 从此，白春辉在学校里得了个“双皂游侠”的绰号。 这次的对抗地图是非常经典的核爆废墟，任务是搜索与摧毁。 第27打击中队作为进攻方，要在面积约1000平方公里，有菌兽出没与辐射污染的城市废墟中搜索Abc三个重要目标点，并从中选择两处摧毁。 对面的任务自然是保护目标地和全歼进攻方。 齐欢说道：“这次对抗没有装备限制，把能带的都带上，顾惊鸿，这次清除组不要带笨重的热熔系武器，除了凌霄外，你们组每个人都背上一到两支火箭筒。” 顾惊鸿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部署，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得，这又是要自己背最难设置同样也是最难拆除的c7型辐射炸药。 凌霄猜得没错。 在战术部署的最后，齐欢说道： “各位，这次对抗不仅有校方领导参加，还会有集体安全部、战争部和离渊阁的领导过来观摩，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赶快给我从懒散的假期状态回过神来，拿出你们的最佳状态！” “离渊阁？他们来干嘛？” “我们里面又没有粒能师，他们为啥要来观摩咱们的对抗？” “难不成离渊阁打算从咱们中间选武装雇员？” “那可是太好了，我听说离渊阁的武装雇员事少钱多不说，而且权力极大，要是能被选上，那可就真是一辈子不愁了。” “谁说咱们里没有粒能师的，那凌霄不就是……” 齐欢的话引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凌霄身上。 好死不死，齐欢在这时候说道：“凌霄，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在教室外，齐欢说道：“你应该知道离渊阁为什么要来吧？” 凌霄点点头：“评估我是否还能够作为普通学生参与结业对抗，如果我的粒能师身份会造成对抗的不公平，那么我就会被取消资格。” “你小子挺聪明的啊。” “老齐，这事儿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这次对抗本来不是咱们上场的，但是我向学院争取到了这个机会，证明你不会影响对抗结果，凌霄，你悠着点，千万别在结业对抗前被取消资格了。” 说到这里，齐欢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咱们队里现在的情况，有些人毕业就是失业……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如果有需要的话，在结业对抗里……你懂我的意思吧……” 齐欢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但他也是同样出了名的护犊子。 在关系到学生前途的事情上，他还是选择了用点不光彩的手段。 凌霄点了点头：“我尽力吧，但如果其他中队实在有意见，那我也没办法了。”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哦，对了，你不会怪我没选你当副组长吧？” “老齐，你都带我这么久了，我什么脾气你不懂吗？我是在乎那一官半职的人吗？” “你小子，还真挺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那必须的，老齐你教得好！” “少来，我可没教你怎么往人家肠子里塞肥皂。” “是是是，你教我的都是怎么打爆人家的命根子。” “滚犊子，赶紧滚回去牵你家顾大小姐的小手吧！” “拜拜了您呐！” 凌霄嬉皮笑脸地跑回了教室。 齐欢一走，教室里再次热闹起来了。 包括陆轩在内，整个打击中队同样对这次的对手没有好感，大家干劲十足，甚至已经开始热议这次要怎么羞辱他们。 方卓挥着拳头：“第38打击中队？定教他们他们有来无回！” 第二十六章 切磋一下 这学期的毕业生们除了要准备结业对抗外，基本就只剩找工作这一件事要做。 对这群忠嗣严苛了十四年的忠嗣学院终于在这时网开一面，除了需要按时出操和不能离开学院外，基本不管他们在学院里干什么。 当然，如果违反学院纪律的话，例如跑去低年级那儿捣乱，毕业生们同样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齐欢在简单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预定集结点，留下学生们自己在教室里。 顾惊鸿揉了揉平坦的腹部：“霄霄，我饿了，咱们吃饭去？” 凌霄看了看手表，觉得餐厅差不多开始供餐了，于是点点头：“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于是，二人便起身朝教室后门走去。 见凌霄离开，方卓立马跟了上来。 方卓跟上来了，林辰和高致恒同样跟上来。 见此，凌霄想喊陆轩一道去，但方卓阻止了他：“他老人家是中队指挥官，得留在这和组长们开个小会，聊聊下周对抗的事情。” “和组长们开会……” 说着，凌霄转头看向了顾惊鸿。 顾惊鸿耸耸肩：“咱们这组的任务什么时候变过？每次不都是狙击侦察组引导，重火力组掩护下，然后咱们抵近摧毁目标，最后撤退或者全组死在里面。” “说得也对。” 于是，众人兴冲冲地杀到了餐厅。 忠嗣学院的伙食还算不错。 至少每餐都能看见油花和肉腥。 虽然大部分东西是合成的，但至少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 凌霄不算很饿，只拿了点合成猪排与鸡蛋，然后拿了主食和被称为“维生素药片冲剂”的脱水蔬菜汤。 等看到顾惊鸿餐盘里的东西后，凌霄笑道：“大小姐，又得来学校受苦了啊。” 顾惊鸿给了他个白眼：“我总不能饿死吧！” 说着，她拿起合成猪排咬了一口，然后扒了口米饭。 众人聊着聊着，话题还是回到了下周的对抗上。 方卓咬着猪排，含混不清地说道：“凌兄弟，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凌霄专心致志地给鸡蛋剥壳，头也不抬地问道。 方卓咽下口中的合成猪排，看了看顾惊鸿： “白春辉啊，你去年把他搞得那么惨，他可是放出话来要你的命，这次模拟场景又是核爆废墟，你也知道那个地方的复杂程度……” 听到这里，凌霄笑了出来，满脸不屑地将鸡蛋皮扔到脚下的垃圾桶： “那双皂游侠想在核爆废墟里干掉我这事儿，那就让他来，这次我会把子弹一颗一颗地从他后面塞进去，直到他从嘴巴里吐出子弹为止。” 这话一出，正在吃饭的顾惊鸿满脸嫌弃地皱起眉头。 而方卓、林辰等人则吹起口哨： “酷啊！” “对，就这么搞他，让他从双皂游侠变成三十响游侠！” 就在方卓、林辰等人欢呼雀跃时，五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凑了过来。 凌霄认识这几个人。 第38打击中队贯彻了集团武装力量的传统，其内部等级森严，成员尊卑有序。 这五个人与其说是白春辉的队友，倒不如说是他的小弟小跟班。 见状，凌霄“哐啷”将筷子丢进餐盘里，站起身：“各位有何贵干？” 五人中那个最为高大的，头发几乎剃光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粒能师老爷啊说话就是硬气，怎么着，凌老爷，要不要我们几个跪舔您一下？等您以后发达之后别忘了我们哥几个啊。” 听了这话，方卓、林辰等人纷纷摔了碗筷，站起身。 冲突一触即发。 方卓指着这寸头男恶狠狠地说道：“徐文敬，你他妈是找死是吧？！” 寸头男徐文敬露出了副滚刀肉的表情：“哎呦，这不是方爷么，我跪舔凌老爷，您急什么啊，难不成我抢了您的位置？” “你……” 方卓作势就要扑上去。 凌霄拉住了他，笑着对徐文敬摆摆手： “不必了，我不太喜欢和靠近过白春辉的人接触，你们这帮人身上有种腐烂的味道，恶心，真的很恶心，像死尸一样。” 徐文敬嘴角抽了抽，刚要发作，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珠转了几圈后说道： “听说你让那拾荒者姑娘给甩了啊，对了，阿旺，那拾荒者姑娘叫什么星来着？” 旁边一个下颌处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说道： “宁晚星，已经去地面调查部工作了，看来是凌霄老爷满足不了她。” 徐文敬笑了起来：“地面调查部好啊！地面上没有法律，那还不是想和谁搞就将和谁搞，想几个人搞就几个人搞， 指不定她回来的时候已经让人玩得又臭又烂，肚子里还怀着别的男人的种！” 听到这里，凌霄咬紧了牙关，手指攥得发白。 徐文敬不止在侮辱宁晚星，同样在骂凌霄是个野种。 这时候，顾惊鸿站起身：“嘴下留德，这么说人家一个姑娘，不怕遭报应？” 徐文敬立马换了副面孔，油嘴滑舌地说道：“白嫂，假期过得怎么样？” 有了他的带头，剩下的人异口同声地管顾惊鸿叫“白嫂”。 徐文敬身旁的胡连旺笑嘻嘻地说道：“白嫂，辉哥约你今晚在c1楼下见，记得穿个裙子来，辉哥说他最喜欢掀……” 顾惊鸿可不是善茬，直接抄起餐盘砸了过去。 “哐” 满脸是血的胡连旺应声倒地。 这一击成了双方正式开片的信号。 凌霄二话不说，闪电般地跳过桌子，像猎豹般扑倒徐文敬。 徐文敬躲闪不及，被凌霄扑了个正着。 二人扭打在了一起。 但只是眨眼的功夫，继承了多名集团特种部队士兵格斗技巧的凌霄就占了上风。 他用膝盖抵住徐文敬的胸口，右手握拳往他脸上招呼： “不是很会说吗？继续啊！” 凌霄的拳头一拳比一拳重，很快徐文敬就被打得满脸是血，一面伸手挡脸，一面哭爹喊娘地让其他人来救他。 但其他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个。 高致恒不擅长文书工作，但他打架可是把好手。 冲突一开始，他就按住两个人暴揍，很快将二人打得哭爹喊娘，抱着头想跑。 二人中的一个被高致恒薅了回来，继续按在桌上暴打。 剩下包括胡连旺在内的两人被方卓和林辰抓住。 把徐文敬揍得整张脸肿得像猪头，无力地在地上哼哼后，凌霄站起身，擦掉拳锋上的血迹，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全身上下只剩嘴硬的废物。”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哐啷”“哐啷”几声。 凌霄下意识地回头。 原来白春辉一方的第六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局。 这人手里拿着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匕首，正打算从背后捅凌霄一刀。 但这家伙被顾惊鸿拦下了。 顾惊鸿闪电般地给了这人两个耳光，而后一脚揣在他的裤裆处。 这一击让这人彻底发狂，也不顾眼前这女孩是自己老大看上的，握着匕首猛冲向顾惊鸿，照准她的脸挥出了一刀。 顾惊鸿轻而易举地躲过这一刀，而后用左手掌根猛击这人鼻子，右手顺势接住掉落的匕首。 这时候，白春辉一方的第七个人出现了。 顾惊鸿喝道：“凌霄，背后，接着！” 说着，她将匕首扔给了凌霄，而后猛地一记鞭腿将被自己夺了刀的人踹翻。 凌霄察觉到了背后的响动，接住匕首后猛地蹲身。 锋快的刀刃擦着他的残影而去。 凌霄猛地起身，一刀划在身后之人的持刀手上，迅速接住掉落的匕首，而后双刀齐出，在他的脸上留下数道骇人血口猛地将两把匕首齐齐刺进他的肋间。 这人顿时惨叫起来，倒在地上，捂着插着刀，鲜血狂涌的伤口。 战斗就此结束。 凌霄这边所有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而白春辉那边已经全部倒地哀嚎。 顾惊鸿快步走到凌霄身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凌霄摇摇头：“没什么事。” “你手上好多血。” “徐文敬那畜生的。” 话音未落，同样头发几乎剃光的白春辉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走了过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迅速散开。 见到他之后，凌霄目光一寒，走到肋间插着两把匕首的那人身旁蹲下身，猛地拔出了一把沾满血的匕首握在手中。 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餐厅。 白春辉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向凌霄等人，似乎想要直接将他们踩死。 凌霄猛地朝白春辉掷出沾血匕首。 白春辉显然没想到凌霄居然敢直接朝自己面门扔飞刀，被吓了一跳后愣在了原地。 匕首精准地钉入白春辉面前的地面，晃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跟在白春辉身后的那群人齐齐站定，动作干脆利落，整齐划一。 白春辉阴冷地说道：“凌霄，几天不见你就已经狂成这样了，怎么着，粒能师了不起啊？有本事弄死我！” 凌霄深吸一口气：“相比于弄死你，我更有兴趣再给你塞两块肥皂，让你变成四皂游侠。” 被当众揭开了丑事的白春辉几乎发了狂。 他正要招呼人冲锋，却看到陆轩带着另一群人从对面走了过来。 陆轩在凌霄身旁站定，抱臂对白春辉说道：“可以啊，携带凶器进入学院，且在光天化日下持凶器伤人，双皂游侠，你想翻天了？” 打击中队的兄弟姐妹们一到，凌霄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第二十七章 一场阴差阳错的遗憾 白春辉恶狠狠地盯着陆轩：“陆轩，这事儿纯属我和凌霄的私人恩怨，和你没关系，识相的就给老子靠边站。” 闻言，陆轩大笑起来：“和我没关系？你想弄死我兄弟，还说和我没关系？！白春辉，就你这智商，还是多吃点肥皂补补吧。” “你……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然而还不等白春辉指挥手下冲锋，忠嗣学院的专业镇暴队便冲进了餐厅。 学院方面的确默许学生们私下里切磋一下格斗技巧。 但这不代表他们允许出现手持凶器伤人的恶性事件。 见到镇暴队后，被打成猪头的徐文敬恶人先告状，诬陷两把匕首是凌霄带入学校的。 凌霄不由笑道：“我可不会带匕首这种垃圾货色，要是我带凶器的话，这会儿你已经看见自己的脑浆了！” 方卓也笑了：“徐文敬，你被打傻了吧？咱就在个监控探头下面，你玩栽赃？！” 二人毫无意外地遭到了镇暴队指挥官的呵斥。 白春辉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这次冲突很显然是自己这边一败涂地，七个人里两个拿着匕首，对付五个赤手空拳的，其中还有个女人，这都没能让对方倒下一个。 甚至对方受的最重的伤是在殴打自己这边的人时擦破了点皮。 制止了两方的冲突进一步扩大后，镇暴队将插在地上的匕首收进了证物袋里。 接下来就是取证和认定责任了。 在责任认定和宣布惩罚前，双方所有人都要被关进两两一间关进羁押室里。 凌霄对被暂时失去自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不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被关了。 只是自己的室友是顾惊鸿！ 凌霄坐在顾惊鸿身旁：“话说，怎么会男女一间啊……” “你该奇怪的不是为什么镇暴队来得这么快吗？” “你这丫头背地使坏啊。” “什么叫背地使坏，我这叫合理利用规则。” “你要上铺还是下铺。” “我当然要上铺了，省得你偷看我！” “那我可得告诉你，这儿就一个厕所，还是那种没有遮挡蹲式的，我想不看也不行啊！” “哼哼，你想得美，这次责任认定五个小时之内就会结束，咱们用不着在这里过夜！” “你啊……” 凌霄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忠嗣学院对外号称“绝对公平”，但口号嘛，听听就得了。 像顾惊鸿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还是英雄之后，在学院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特权的。 顾惊鸿双手抓着上铺的护栏，轻松地一个后翻上了床：“我睡一会儿，责任认定结束了记得叫我。” “没问题。” 凌霄说着，也躺在了床上。 顾惊鸿问道：“话说，你后悔吗？” “你指什么？如果指差点把徐文敬给打死这事儿的话，我完全不后悔。” “不是，我说你得罪白春辉这事儿。” “我可不记得我自己有得罪过他，完全是他自作多情，想要在我这儿刷存在感而已。” 凌霄的语气中多少是有些不屑的。 顾惊鸿低声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嗯？” “没什么没什么，抓紧时间休息吧，像这样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吹紧急集合的午休可是没什么机会享受到。” 果然如顾惊鸿所说，不到下午五点钟，学院方面就完成了责任认定和处罚通知。 忠嗣学院可不玩什么两边各打一棍，而是该谁受罚，谁就要承担全部责任。 很显然，在这次的斗殴事件中，以徐文敬为首的几人是主要过错方。 正是他们毫无底线的挑衅导致了整场斗殴的发生。 更不要说后续他们那边有两人携带匕首，以杀死战友为目的参与到斗殴中。 对于这种行为，学院方面当然不可能姑息。 于是，他们被惩罚打扫c栋宿舍楼的全部公共浴室一个月，并且要关十天禁闭。 让凌霄敬佩的是，徐文敬等人把责任全部扛了下来，这事儿最后居然和白春辉完全没关系。 从羁押室出来之后，凌霄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好家伙，午餐吃完马上就要吃晚餐了。” “返校日第一天咱们就搞了这么个大事，我估计老齐都要气死了。”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挑衅在先，咱们要是不打回去，白春辉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说得也对，看看明天老齐怎么说吧，至少咱们把白春辉的两个得力干将给送进禁闭室里了。” 这次斗殴事件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当属第38打击中队那方了。 徐文敬和胡连旺都是白春辉的得力干将，等这俩出来，对抗早就结束了。 等凌霄和顾惊鸿一道吃完晚餐，回到宿舍后，方卓和陆轩早已在宿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见凌霄回来，陆轩给方卓使了个眼色。 方卓立马起身，将宿舍门关上后上了锁。 凌霄有点懵。 陆轩将凌霄的椅子搬过来，不轻不重地放在他面前：“坐！” 凌霄更加懵逼了。 满头雾水地坐在椅子上后，凌霄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陆轩说道：“我们想听实话！” “什么实话？！” “还装，还装，老陆，这小子不老实啊，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停停停，咱们是文明人，可不能动手。” “不是……你们到底要干嘛啊？” 凌霄觉得这俩人今天绝对不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陆轩搬过椅子坐在凌霄对面：“你和顾惊鸿到底算怎么回事？” “噗……” 听了这话，凌霄差点吐血。 他不禁扶额道：“我和她还能有怎么回事？根本就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好嘛！” “要是搁以前呢，我们还会信你的鬼话，毕竟宁晚星在陪着你，但是现在……” 陆轩不由眯起眼，颇有深意地看着凌霄。 凌霄叹了口气：“那你们希望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方卓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知道你俩在咱们打击中队里有个什么绰号吗？” “什么绰号？” “一场阴差阳错的遗憾。” “我真是谢谢你，这么长的绰号也就你们能想得出来！” “什么叫也就我们能想得出来，这是事实好吧，人顾惊鸿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结果你这家伙猪油蒙了心，去和宁晚星混在一起了。”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老方，你想挨揍了？” “你听我说完。” “不是……这事儿真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顾惊鸿是什么背景，我是什么背景，你不要说我对她没有过想法，这个问题是人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我。” “人顾惊鸿可从没表现出来过。” “我靠……老陆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陆轩耸耸肩：“我这怎么叫瞎掺和了，难道你真打算留个遗憾吗？等到时候你去离渊阁了，她去别的什么部门，然后你俩一辈子可能都见不了几次面， 等到你们都老了，再回忆起这事来，等到那时候再后悔吗？” “我有自知之明。” 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知道不可能，又何必冒着遍体鳞伤，不欢而散的风险去追求她？像这样留下段美好的回忆不是更好吗？” “你有个屁自知之明，对，你以前是下等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凌霄，你真当我们是聋子吗？离渊阁里传出来的消息有多离谱， 离渊阁首席馆长顾焕之在你这个年龄都没有你的结晶粒丰盈度，既然这样，你为啥不去争取一下？现在宁晚星离开你了，你干嘛还要再给自己留个遗憾？！” “对对对！” 方卓连忙附和道。 不得不说，陆轩确实是做思想工作的一把好手。 听到这里，凌霄沉默了。 良久之后，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离毕业还有段时间，让我再仔细想想，让我再仔细想想……” 陆轩点点头，拍了拍凌霄的肩膀：“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这些人毕业之后基本上就很难再聚首了。” 说完了凌霄之后，陆轩也没有闲着，而是打开了学院统一派发的全息平板，开始规划起下周的对抗。 方卓无所事事地开始逛集团内网。 而凌霄则从储物空间中抽出了基础粒能技典籍，翻到之前看到的部分，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半小时后，实在无聊的方卓站起身，在陆轩身后看看，觉得没意思，枯燥得一批，然后又走到凌霄身后，往摊在桌上的大部头典籍上瞄了几眼。 “我靠，凌兄弟，你搁这看啥呢？这书上的字和鬼画符一样，你怎么看得下去的？” 听到方卓的话，凌霄皱起眉头，捧起书给方卓看：“这字印刷得工工整整，怎么就和鬼画符一样了？你看，这个字是操控的操字？” “操控你个鬼？你指着的地方只有片花纹，这要是文字的话，那它根本就不属于这世界上的任何语言。” “嗯？！” 听了这话，凌霄顿时一愣。 第二十八章 独具匠心 见凌霄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方卓跑回自己桌边拿起纸笔，而后将他口中所说的那片花纹给临摹下来，摆在凌霄面前。 凌霄看到这片由涡旋状花纹组成的波浪，正在惊讶的时候，“波浪”忽然在他眼中晃了几晃，变成了有些扭曲变形的“操控”二字。 这下凌霄明白了。 粒能典籍都是用特殊文字写成的，非粒能师是完全看不懂的。 于是，他笑呵呵地说道：“老方，咱还得多学习啊，你看我这就趁着假期自学了门外语。” 方卓翻了个白眼：“你少来吧，我见过类似的文字，就在咱们住的83号大厦。” “哦？” 凌霄顿时来了兴趣。 “你摔进11层了？” “摔你个头，当时离渊阁的人过来封闭那几层的时候，我正好在电梯上，看着他们带了一大把写满这种涡旋文的布条过来。” 说到这里，方卓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老凌，你在离渊阁里有没有熟人？” “认识一两个吧，咋了？” “能帮我问问以前住在那几层的人都去哪里了吗？感觉他们好像都搬家了，前几天我下楼的时候看到有一批生面孔住进去了……” “这……老方，你有朋友在那几层？” “算是吧，我去年兼职的时候认识个住在11层的小姑娘，就……挺聊得来的……然后……” 一向大大咧咧的方卓忽然扭捏了起来。 “行吧，等有机会我帮你问问。” 说到这里，凌霄有些心虚。 根据潜麟的说法，离渊阁没能救下绝大部分人。 但是这事儿要怎么和方卓说呢？ 思考了几秒后，凌霄决定还是去问问文清寒。 离渊阁总是有死亡人员名单的吧。 等确定了那姑娘到底是生是死，再告诉方卓结果吧。 听到这里，方卓笑了，用力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好兄弟，全靠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 凌霄笑呵呵地答应着，刚刚放回肚里的心再起悬了起来。 这时候，陆轩将目光从全息平板上收回：“你们住的83号大厦，前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个挺恐怖的死亡事件？” 不等凌霄回答，方卓点了点头： “没错，死的是个在核心17工作的矿工，据说当天晚上和疯了一样和他老婆搞，从傍晚六点搞到晚上十点多，然后突然开始嚎什么‘真神降生’之类的， 没几分钟就死了，更恐怖的是，人是晚上十点多死的，第二天早死七点多尸体就烂了，等送到离渊阁里之后都烂成绿水了。” “擦……” 凌霄不禁一阵恶寒。 虽然当天他就觉得不对劲，但他实在没想到后续居然如此恐怖。 陆轩说道：“说起来，我住的那大楼也出了个类似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方卓立马来了兴趣。 对于忠嗣学院们的学生而言，枯燥无味的生活需要些调剂。 而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调味料。 虽然学院明令禁止这种行为——几乎年年都会因为谈论这种事情，导致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学生宿舍楼里炸成黑蛹，但关了灯之后学生们聊什么，学院不可能全部监控到。 陆轩说道：“说起来，死的这个人凌兄弟你可能认识。” 凌霄不由皱起眉头：“我认识？不可能吧，除了你之外，我在81号大厦可没有朋友。” “不不不，死的那人和你算不上朋友。” “谁？” “清理回收部的赵绍平。” “那畜生死了？死得好啊，说说细节，他怎么死的。” 这赵绍平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欺压凌霄的，并夺走了那块人造水晶的铁手监管！ 如今听到他死了，凌霄自然是拍手称快并迫不及待想要听听他死得有多惨。 陆轩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个非常恐怖的故事般：“他那只铁手失控了，挖出了自己的右眼，然后握着那颗眼球，把它连带喉咙一起捏碎了。” “靠？！” 凌霄不由大惊。 这死法不正是自己在梦境中体验那名粒能师的人生是对赵绍平做的事情吗？！ 方卓狐疑地问道：“义体失控？生物科技部的人怎么说？” “经过鉴定，生物科技部认为赵绍平的义体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血腥恐怖的事件，是因为赵绍平的思维指挥着那只铁手干的。” “乖乖，想自杀的话去跳楼不就完事了，干嘛搞得这么血腥。” “后面的事情就和你们那儿死的那个矿工一样了，死亡时间是晚上十点多，早上七点多清理回收部发现他的生命体征消失，派人过去的时候就开始烂了， 后来拉回去同样烂成了滩绿水。” 听完陆轩的话，凌霄只觉得毛骨悚然。 自己杀死铁手监管，结束梦境清醒过来之后，时间就是晚上十点一刻！ 如果说铁手监管确实是被自己杀死的，那是谁杀了威叔呢？ 凌霄想不出来。 陆轩发现凌霄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便问道：“怎么了，凌兄弟？这事儿太恐怖了？” 方卓不由大笑道：“他会觉得恐怖？拉倒吧，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见过他的表盘变成过黄绿色！” 凌霄思考了几秒后，试探性地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赵绍平是被粒能师杀死的？” 陆轩耸耸肩：“离渊阁的人去过了，据说在现场除了块只剩空壳的高纯度蓝色结晶体外，什么发现也没有，不过那结晶体具体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离渊阁的人闭口不谈。” “蓝色结晶体？” 听到这里，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连忙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那块人造水晶安安静静地嵌在自己的小臂中，几乎已经完全隐没在皮肉中。 在陆轩和方卓热议到底是什么杀死了赵绍平时，凌霄一直默不作声。 二人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平时凌霄对这事就不算特别感兴趣。 当天晚上，凌霄失眠了。 躺在床上，凌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威叔那条恶心可怖的胳膊，以及铁手监管的死状就会出现。 凌霄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莫名地担心。 或许是自己的联想能力过于丰富，凌霄总觉得这二人的死，和自己成为粒能师这事儿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终于，在凌晨两点时，凌霄受不了这个折磨，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自己的通讯终端，给文清寒发了个消息。 他没有开门见山地询问铁手监管的事情，而是先问了威叔那事儿。 把自己的问题一股脑地倒出来，写成六百字小作文后，凌霄长出一口气，倒在床上安然睡去。 …… 凌霄掏出了c7型辐射炸药的模拟弹，放在桌上。 陆轩、顾惊鸿等一众人凑了上来。 他们中的每个人都见过摸过c7型辐射炸药，但眼下这么奇怪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凌霄介绍道：“假期的时候，我研究了下内战时期集团特种部队使用的几种起爆装置，并在此基础上做了点小改进……” 与其说是研究，倒不如说是凌霄是继承了他们的知识与技能，并集百家之长改进了一下，做出了这个独具匠心的小玩意。 凌霄按下了起爆装置上的运作按钮。 而后，他将模拟弹推到了顾惊鸿面前。 顾惊鸿笑了起来：“想考考我是吧？行！” 说着，她打开了拆弹工具包，拿出了断线钳等工具。 然而很快，顾惊鸿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这到底是……凌霄……你对这玩意干什么了？！” 顾惊鸿能成为清除组组长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摆弄爆炸物同样是一把好手。 然而这次她却吃了瘪—— 无论她如何努力，起爆装置上的倒计时面板就是不肯停下。 距离爆炸仅剩两分钟时，顾惊鸿发现这块辐射炸弹的起爆雷管居然埋得极其浅，且其上的线路异常清晰明了。 于是，她直接拆掉了雷管。 顾惊鸿得意洋洋地拎着雷管：“虽然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你却忘了一件事……” “是你忘了一件事，大小姐。” 凌霄指了指桌上的辐射炸药。 顾惊鸿刚一低头，炸药“爆炸”了。 一股气味极其刺激的辣椒水自辐射炸药中倾泻而出。 众人顿时咳嗽连连，鼻涕眼泪一起下来。 顾惊鸿眼睛通红地拍打凌霄：“你有什么毛病是吧，真往模拟弹里塞东西啊你……你……你自己知道里面有东西，爆了干嘛还不跑？！” 凌霄咳嗽着说道：“大小姐，你手按着我我怎么跑啊？！” 陆轩强忍住刺鼻的气味，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不……不错……咳咳咳咳……但是凌……凌兄弟，你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顾惊鸿都快把整个起爆装置卸下来了，结果起爆装置还在运行。” “答案……答案很简单……咳咳咳咳……在这里……” 说着，凌霄将起爆装置和辐射炸弹的最后一点链接剪断，将起爆装置举了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了秘密所在，纷纷赞叹起凌霄的创意。 凌霄则不以为然：“小意思，小意思……咳咳咳……咳咳咳……” 顾惊鸿说道：“这个起爆装置的确是小意思，因为现在我们现在有个大意思了，教学楼管理员来了，快跑啊！” 话音未落，她第一个起身，抓起凌霄的手就朝着教室外跑去。 第二十九章 模拟演练 等跑到教学楼后的空地里，大口地呼吸了片刻没有沾染辣椒水气味的空气后，众人总算是缓了过来。 顾惊鸿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这次咱们估计真得把老齐给气死了，返校第一天把对抗赛的对手给打了，现在又用辣椒水爆破了一间教室。”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起来，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齐欢的反应。 唯独陆轩多少还有些忧心忡忡。 确实，凌霄的设计独具匠心。 但陆轩同样发现了这个设计的缺陷。 听了陆轩的问题，凌霄笑道：“一个的确有风险的，但如果我每次都再布上两三个同样设计的诡雷呢？我指的可不是空有起爆装置。” 陆轩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有了这个新式起爆装置，即便是清除组全军覆没，甚至再夸张些，整个打击中队全军覆没，那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在全军覆没前，把辐射炸药布设完毕就行。 毕竟进攻方的任务是不计代价地摧毁目标。 不过，即便有了凌霄的新式起爆装置，也不代表着就可以高枕无忧，完全不用进行任何演练。 忠嗣学院奉行“训练一升汗，抵过战时五升血”的理念。 吃过午餐后，陆轩便开始召集打击中队，开始正式的训练。 作为苦逼的c7辐射炸药携带者，凌霄的全套如下： 带有死亡锁定系统的武装雇员级防护装备，一支全尺寸的m37A4武器系统及观瞄设备，一支p115“冰暴”手枪，子弹若干，c7辐射炸药及其装置、拆除设备。 如果需要的话，凌霄还会背上装有四个外接工作臂的作业背包。 不算作业背包的话，全套装备的重量超过三十公斤。 如果带作业背包的话，由于装备重量严重超标，凌霄就必须要考虑减少携带的弹药或是拆掉防护装备里的几块装甲板。 如果放在以前，凌霄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多带几个c7辐射炸药这种蠢话。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生存游戏系统除了赋予凌霄粒能师天赋外，还极大地提高了他的身体素质，让他拥有异乎常人的感官灵敏度，远超常人的力量、反应力和耐力。 这点凌霄在返校日斗殴时已经展露无疑。 看着凌霄身上的装备，顾惊鸿有些担心：“你真打算带这么多东西？” 凌霄点了点头：“小意思。” “你可别逞强，等下你跟不上大部队被人放倒了，咱们的任务可就失败一半了。” “不会的，相信我，200个俯卧撑。” 说着，凌霄戴上了护目镜。 护目镜的显示系统被激活，凌霄的眼前迅速出现了队友光标，任务点距离，已经横亘在天空上的，包括任务信息，任务地点等信息的全息显示。 “好，信你一回！” 这是凌霄和顾惊鸿之间的默契。 双方只要说出“200个俯卧撑”，另一方就必须无条件信任对方。 虽然是演练，但逼真程度极高。 由于这次对抗没有武器限制，因此陆轩采取了稳妥的方式进入战场。 负责运输的装甲载具在距离任务点尚有一公里的地方停下，而后打击中队下车，徒步进入战区。 下车之后，放眼望去，凌霄只看到了满目疮痍。 这里模拟的是人类无数座启用了“净灭协议”的地面城市中的一座—— 人类在白冥战争早期就已发现高热与高强度辐射对于白冥菌丝有着极强的杀伤，因此，针对这一特性，人类开发了净灭武器。 但启用净灭协议就意味着，城市里所有的建筑都将被摧毁，所有的活物都会被杀死，恐怖的辐射会笼罩此地长达数万年之久。 然而可笑的是，净灭武器对于白冥菌丝的强杀伤效果只在爆炸那一瞬间。 正因如此，这座启用了净灭协议的城市内盘根错节地生长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白冥菌丝，甚至不少已经聚集，生长成参天大树。 城市的天空是赤红与昏黄交相辉映的，不断有黑色闪电划破可怖的天空。 在这可怖的天空中，有群诡异的飞行生物穿行与闪动着黑色闪电的血色云层中。 即便有着全套的防辐射装备，但下车之后盖革计数器的狂叫还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对抗赛的环境会比这个还要恶劣。 而如果是真实的地面场景…… 这个是所有人都无法估计到底是什么样的。 陆轩说道：“动作快，模拟辐射吸多了一样能触发死亡锁定系统！” 打击中队的狙击侦察组先于其他人半小时进入战区。 在这半小时里，狙击侦察组已经有三人被潜藏在城区里的模拟菌兽杀死，一人因踏入超过防护等级的辐射场景内死亡。 不过好在他们已经找出了一个目标点。 看着目标点的位置，凌霄不由叹了口气：“为啥每次模拟行动里都会有那么几座几乎完好无损的建筑。” 需要摧毁的位置在这幢15层大楼的顶部。 这就意味着，清除组需要背着身上沉重的装备，沿着狙击侦察组标注出的道路先跑个八公里，然后冲上十五层。 这期间还会有模拟第38打击中队的模拟信号出来攻击清除组。 在清除组做最后准备时，方卓、高致恒所在的重火器组已经构建出了支援阵地，陆轩的前线指挥组也已经初具规模。 虽然只是个打击中队，但火力却不容小觑。 看着支援阵地上的重型火炮与榴弹发射器，顾惊鸿小声道：“我记得那门炮的射程可以覆盖到那座大楼吧，为啥不直接开炮呢？” 凌霄耸耸肩：“然后炸开个满肚子菌丝的母巢，把周围的大楼都转换成巨大型菌兽？” “真的假的？白冥菌丝真有这功效？” “你假期里都不关注新闻的吗？隔壁居境内斗了，他们开片的时候，双方炮兵就是这样干的，结果真炸到了母巢，现在那整片区域都快完犊子了。” “那他们怎么解决这事儿？离渊阁吗？” “咳咳，他们那儿可不叫离渊阁，好像叫什么瓦尔哈拉，这事儿瓦尔哈拉处理不了，只能执行净灭协议了。” “那不是整片区域都要完蛋了？” “嗯，说是引发了连锁反应，那片区域已经沉了。”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狙击侦察组找到了第二个目标。 完犊子。 凌霄在看到第二个目标点后，心里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两个目标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这就意味着，本就人数不多的清除组需要兵分两路，分别处理掉这两个目标。 对抗赛是有时间限制的—— 虽然在纸面上的规则书里没有写明对抗赛究竟要在多久之内结束，但问题在于，如果拖得太久，例如拖了四五个小时还没有结束，那么就会激活“惊醒模式”。 所谓惊醒模式，按照学院方面的解释就是依照历史经验，在城市中爆发的内战会惊动潜藏在城市里的菌兽与陷入沉睡的黑蛹，进而导致一场大混战。 惊醒模式对于防守方来说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拖得住就行。 但对于进攻方而言就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了。 一旦进入惊醒模式，进攻方需要顶着防守方的火力，和近乎疯狂的菌兽两方的夹击完成任务。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惊鸿自然知道这点。 她迅速将清除组分为两队，自己和林辰各带一队。 在分组之后，凌霄顺位成为了清除1组的副组长。 顾惊鸿拍拍手：“好，该咱们出发了！” 凌霄深吸了口气，拎着步枪站起身。 在冲出临时阵地后，顾惊鸿带着清除1组几乎是玩命地朝着那座15层大楼狂奔。 期间虽然遇到模拟敌人的攻击，但所有人都很清楚，这种时候是决不能恋战的。 于是，一旦遭遇战开始，清除组几乎是一击脱离。 要么是呼叫后方的重火器组打击这些藏在废墟内，依托废墟作为掩体袭击清除组的模拟敌人； 要么就是用下挂榴弹发射器打榴弹，然后把智能手雷调整到干扰模式扔到敌人阵地掩护撤退。 或者是由狙击侦察组提供支援，压制敌方后让清除组脱离。 终于，在拼命狂奔了近一个小时后，众人终于来到了那座15层的大楼附近。 然而想进入大楼完成任务，顾惊鸿和凌霄带领的清除1组必须先冲破一个难关—— 这是一座设置在大楼外，半环绕大楼的半埋入式阵地。 好死不死的是，这阵地正好阻住了进入大楼的唯一通路。 根据狙击侦察组先期的侦察结果来看，这座大楼属于半坍塌的危楼，没有被阵地环抱的一侧早已堵得死死的。 顾惊鸿收回了仅有巴掌大小，装备有光学迷彩的蜂鸟侦察机，叹了口气： “这帮人可真是够疯狂的，怎么不直接把装甲车调上来？最好再问战争部借几辆镭射坦克来。” 凌霄耸耸肩：“那他们的个人权重就要被下调了。”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学院的对抗赛不限制装备，但为了防止学生在现阶段便太过依赖火力优势学说，忠嗣学院在对抗赛中设置了分数权重。 其中个人权重是最重要的考核标准，上了太多的装甲载具和重型火炮，个人权重会严重收到影响。 第三十章 棘手的问题，尴尬的位置 “说起来，咱们现在的位置有点尴尬啊。” 凌霄看了看下方的半埋入式阵地。 此时，清除1组位于一座断裂的高架桥上。 桥上停满了净灭协议开始时来不及逃离的地表时代车辆，这些损毁扭曲的车辆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黄沙与尘土。 透过破损的车窗，凌霄能够清楚地看到其内被净灭弹当场杀死的乘员。 这些乘员已经化为枯骨与干尸。 从这些尸骸最后定格的表情不难看出，净灭协议开始时他们充满了震惊。 更多的成员则被当场火化，只剩下了一堆骨骸。 顾惊鸿思考了几秒后，指了指桥下的某个物件说道：“我有个主意，看到下面那辆装甲车了吗？白冥战争时期的m133‘伞蜥’装甲输送车， 它的装甲足够挡下那阵地里最大口径的机炮了。” “嗯？你们要怎么过去？” “咱们有光学迷彩。” “别闹了，咱们的光学迷彩电池容量就那么点，再加上发热，估计还没靠近就被他们的自律机炮轰碎了。” “我没说开着光学迷彩摸过去啊，我的意思……” 顾惊鸿将所有人叫过来，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凌霄不由竖起了大拇指：“不傀是你啊，大小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炮弹落到我们自己头上怎么办？” 顾惊鸿笑了起来：“这点我考虑到了，所以咱们必须要卡好节奏，和方卓他们配合好，不然就惨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凌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于是，清除1组再次开始内部分为两组。 顾惊鸿带着三分之二的人马索降到地面，而凌霄则带着剩余的三分之一在桥上吸引火力。 行动开始前，凌霄看了看mK I型光学迷彩的电量。 出于对装备总重和个人权重的考量，凌霄基本都会选择最为基础的mK I型光学迷彩，很少选更高级的。 作为最基础，可以配发到每个武装雇员的光学迷彩，mK I型的续航和散热都是问题。 如果不是欺负手里只有几条烂枪的地面民和匪团、帮派分子等，用这玩意还不如俩手各捧着个拉了弦的手雷冲上去来得痛快。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而后对剩下的人说道：“咱们开始吧。” 说完，他启动了光学迷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桥梁断口。 站在断口处，凌霄朝下看了看。 顾惊鸿等人已经推动了那辆不知在停了多久的伞蜥，以它作为掩体朝着半埋入式阵地前进。 很快，半埋入式阵地上的自律机炮就发现了这群人的存在。 枪声顿时打破了这座只有狂风嘶吼的城市的安宁。 顾惊鸿选择的这辆装甲载具虽然武器系统早已损坏，燃料箱里的燃料只剩点底，但动力系统还算完整—— 虽然只能慢吞吞地像只乌龟似地往前爬，但至少还会动。 这就为他们的前进提供了良好的掩体。 各式枪弹轰击在这辆结实的装甲输送车上，除了擦出火星，刮花早已所剩无几的油漆外再无别的作用。 见此，凌霄与重火器组取得了联系，将攻击坐标发给了他们。 看过轰击坐标后，方卓不由惊道： “我靠，老凌你们疯了？你们不是正朝着这个坐标赶吗？” “顾惊鸿的主意。” “顾大小姐现在是越来越疯了啊。” “行了，别贫了，开火吧。” “明白明白，希望还能全须全尾地见到你。” “滚！” 在重火器组将这组坐标输入计算机，做开火前准备时，阵地内的模拟敌人终于露面了。 他们拿出了热熔系武器。 相比于清理回收部所使用的，温度低得可怜且射程衰减极大的焚尽枪，这些人手里的家伙的烬燃枪可就狠多了。 烬燃枪是公认的反装甲，以及反特殊白冥生物的利器。 以火药驱动的它射程足有五百米，且伤害几乎毫无衰减。 如果让这东西给伞蜥来上一发，那么伞蜥，伞蜥里的清除组成员，以及跟在伞蜥后的清除组成员都会被烧成焦炭。 除了烬燃枪外，这群人还装备了更为恐怖的定向燃料炮。 看到这里，凌霄愣住了，而后立马对着陆轩开骂： “老陆，你有毛病吧？上烬燃枪就算了，你上定向燃料炮是什么意思？还一上上七门？！你知不知道这样上这玩意，他们个人权重会跌破1？！” 陆轩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要是换个人，我不会设置这么难，但咱们这次要面对的是双皂游侠白春辉，他为了赢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不是……那也不至于……” “行了行了，你自求多福，我现在正带人找对面的指挥部呢！” 在对抗赛中，如果一方找到另一方的指挥部，并干掉了对方的中队指挥官，那么这场对抗赛的得分可以适当增加。 而如果是一方的指挥官带人干掉了另一方的指挥官，那会在增加的基础上再酌情增加分数。 凌霄叹了口气。 这陆轩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儿，心里早就和白春辉干上了！ 让他输给白春辉，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受。 没办法，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就自己解决吧。 地面上的顾惊鸿显然也发现了这点。 当她看到两门定向燃料炮对准自己时，连忙说道：“凌霄，赶紧给我来点掩护！” “收到。” 凌霄叹了口气，对着旁边两名组员说道： “把火箭筒拿出来吧，再藏着掖着，大小姐可就熟了。” 两名组员立即开始行动，在副射手的配合下，在桥梁断口处架起了火箭筒。 凌霄则拿起了顾惊鸿装有高倍瞄镜的m37A4武器系统—— 在顾惊鸿下去之前，她和凌霄交换了手中的武器。 按照她的计划，伞蜥会直接冲进阵地里，然后车上的所有人下车，与跟随其后的其余成员清理阵地。 这就使得她手里装着高倍率瞄具的步枪显得不那么实用，于是便和凌霄换了枪。 当凌霄端起步枪，瞄准了那名正在操作燃料炮的模拟敌人时，分划线忽然出现了个诡异的银蓝色小点。 凌霄几乎在这个光点出现瞬间便意识到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标注出的正是当前条件下的弹着点！ 这算不算作弊？ 这个念头在凌霄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弹着点标识的出现让凌霄又喜又怕。 喜的是自己的短时先知学习有所成效，怕的是被人看出自己在作弊。 但很快，凌霄便摇摇头，将作弊的想法排除。 不管是在对抗赛还是在实战里，某个神枪手对战局的影响确实不大。 大不了自己就演呗。 凌霄心安理得地将弹着点标识套在了那个正在操作燃料炮的模拟敌人头上。 扣下扳机后，凌霄透过瞄准镜看到血花四溅，这名模拟敌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下一秒，他剧烈颤抖的身体上开始出现乱码，而后在几秒内便化为漫天飞舞的二进制代码消散。 凌霄瞄准了装填手，将弹着点标识套在他头上后扣下了扳机。 然后是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这一连串精准的狙杀成功引起了阵地内其他人的注意。 阵地里的模拟敌人没费什么力气便定位了狙击手所在，他们立马调转了两门定向燃料炮的炮口，对准了断桥处。 但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两枚火箭弹便直冲云天，而后猛地向着阵地俯冲而去。 几秒后，爆炸的火焰冲天而起。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重火器组打出的炮弹落在了半埋入式阵地上。 顾惊鸿等人顶着炮火，驾驶着伞蜥冲到了半埋入式阵地上。 伞蜥横亘在了青烟弥漫，烈火熊熊的半埋入式阵地上。 顾惊鸿推开位于伞蜥底盘上的逃生口，第一个跳下去，而后闪电般地连开数枪，杀死了几名正准备往伞蜥上装置放热炸药的模拟敌人： “大家动作快！” 伴随着她的喊声，车内的清除组成员鱼贯跳下。 跟在伞蜥后的人员同样跳进了半埋入式阵地内。 凌霄看得心惊肉跳。 如果他们提早个三四秒钟冲进阵地里，那就会被最后落下的那几枚炮弹送上天。 阵地之内，残酷的近身战开始了。 顾惊鸿带走了清除1组里所有带了霰弹枪和工兵铲的人，这些人在跳进坑道后，立马用手中的近战利器展开了攻势。 坑道内的模拟敌人虽然被炸懵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 一时间血肉横飞。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是模拟演练，但集团的技术确实厉害。 不仅场景拟真度极高，就连枪弹、匕首和工兵铲撕裂人体的场景也是异常之真实。 甚至能够做出血肉飞溅到脸上后的感觉。 顾惊鸿气喘吁吁地说道：“凌霄，别看戏了，我们牵制住他们了，你们去炸掉那破楼！” “没问题！” 凌霄说着，将步枪背到身后，而后下令准备在断桥边架设缆绳枪。 两名负责操作火箭筒的清除组成员将空筒扔下，只带着锁定设备跟着大部队一齐开工。 几秒后，伴随着“嗵”“嗵”地几声脆响，四根结实粗壮的钢缆嵌入了对面半坍塌的大楼中。 凌霄挥挥手：“快快快，抓紧完成任务！” 清除组成员们迅速将自动滑索器与钢缆相连，而后按下了前进键。 作为辐射炸药携带者的凌霄照例应该是在居中位置上钢缆的，这样可以保证凌霄不会因断后或打先锋而过早阵亡。 毕竟清除组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凌霄这样精通这类装置。 但问题是，现在顾惊鸿不在，自己就是这支小分队的指挥官。 指挥官则要在居后的位置出发。 结果这位置一改就改出问题来了。 第三十一章 溢血效应 两门定向燃料炮成功击发。 耀眼的赤色光束撕裂环境的昏黄，自桥下掠过，将这座断桥的支撑结构被彻底摧毁。 整座桥梁垮了下来。 尚未登上钢缆的清除组成员顿时脚下一空，伴随着坍塌的桥梁自半空坠落至地面，顷刻间便被废墟掩埋。 凌霄清楚地看到坠下去的队员里尚有几人的生命信号尚未熄灭。 但此时他也顾不了太多。 相比于直接被废墟掩埋的队员，凌霄此时的处境更为尴尬—— 他正处在架设起来的钢缆半中间。 随着桥梁垮塌坠向地面的锚定装置很快超过了其可承受的最大力度，这让凌霄与跟在他身后的成员们在经历了短暂的滑索器锁死后迅速向后滑去。 凌霄飞快地转头，通过观察身后的情形确定接下来的做法。 这一转头，凌霄看到了一名摔在废墟上的成员从自动滑索器中解脱出来，刚想起身，却被桥上掉下的卡车残骸砸了个正着。 鲜血顿时从这辆十数吨重的卡车残骸下晕开。 随着桥梁的坍塌，其上的各型车辆残骸像下饺子般跌落，形成了道恐怖的钢铁瀑布。 凌霄等人正被钢缆和锚定装置拖进这道死亡瀑布中。 咬了咬牙后，凌霄尝试启动强行制动装置。 很快，凌霄便发现这被震荡集团吹上天的安全措施屁用没有，甚至莫名其妙就损坏了。 迅速毙掉几个馊主意后，凌霄喝道：“切掉滑索器，快！” 由于强行制动装置已经在高强度摩擦中损坏，凌霄只能出此下策。 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被判定断几根骨头是肯定的，但至少能保住命去完成任务。 说着，凌霄按下了拔出了匕首，用带有锯齿的背面切割身上的安全钢索。 很快，身后和身前的队员纷纷坠落到地面。 但凌霄却因为一次突如起来的强震导致匕首脱手。 此情此景，凌霄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去拉装有c7辐射炸药的背包解除钮：“马杰，辐射炸药就交给……” 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一声巨响，不堪重负的钢缆终于寿终正寝。 凌霄和最后两个未脱离的清理组成员被抛向了高空，而后狠狠地撞向那座大楼。 在撞上大楼的瞬间，凌霄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双臂护着脑袋。 “轰！” ……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缓缓睁开了眼睛。 周遭的布设告诉着思维能力正在缓缓恢复的凌霄，自己不仅从这场意外中活下来了，甚至还阴差阳错地摔进了大楼内部。 待思维能力完全恢复后，凌霄尝试活动了下四肢。 痛，剧痛无比。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这帮集团狗玩得够大啊，连这个都模拟出来了。” 护具中集成的死亡锁定系统不单单会在穿戴者死亡时发挥作用，让穿戴者体验直到对抗结束的昏迷，同样也会在穿戴者被判定骨折等意外情况时锁死他的对应身体部位。 靠着搀扶废墟中的凸起物，以及顽强的意志，凌霄还是站了起来。 四下打量之后，凌霄发现自己居然被甩进了8楼。 这让他不禁一阵恶寒。 钢索绷断的时候，自己到底被甩飞了多高？ 不过有一点震荡集团是没有说谎的——这钢索的弹性确实够好。 站起身后，满身灰土与血迹的凌霄靠在墙壁上，尝试呼叫外面的队友：“E9呼叫E6，收到回复。” 耳机里除了刺耳的电流声外什么都没有。 一连尝试了几次后，凌霄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通讯设备没有自己这么扛造。 短暂的犹豫后，凌霄最终决定独自一人完成任务。 这就意味着凌霄必须要舍弃一些装备。 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扛着这么多装备登上15层。 凌霄卸下了战斗背心里的装甲板、智慧型手榴弹和光学迷彩等装备，只带着步枪和四个弹匣，以及一块c7辐射炸药出发。 拖着受伤的左腿，凌霄拎着步枪，一瘸一拐地朝着15层走去。 目标点所在的这座大楼是地面时代的一座巨型商场，即便是仅剩残骸废墟，凌霄依旧能感受到这里往日的喧闹。 只是这份喧闹如今只剩下那些空荡荡的商铺，像是一张张在黑暗中张着大嘴，等待着吞噬无辜者的怪物。 大楼的照明系统早已完全失效。 由于丢掉了电池组，集成在护目镜中的夜视功能仅能维持半小时左右。 随着逐渐深入黑暗，凌霄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那些早已空荡荡的商铺内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这让凌霄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 虽说自己在之前的对抗赛中杀死过菌兽，但这不代表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依旧能够面对一只甚至数只菌兽的袭击。 凌霄心一横，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了模拟药剂。 这是一支装着生理盐水的气动注射器，但其淡黄色包装意味着其模拟的是强效镇痛剂。 模拟药剂在接触到血液的信号迅速被系统捕捉，而后系统迅速做出了“让步”。 痛感迅速消退。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奔跑在楼梯间。 疼痛是人体的保护机制，在疼痛的作用下，人体知道知难而退，不会让受伤的身体伤得更重。 但此时凌霄顾不了这么多了。 即使是在真实的战场上，凌霄也会这么做。 副作用和伤势加重是活下来的人的特权，如果当场被杀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在冲出楼梯间，进入10层的刹那，凌霄忽然听得“啪嗒”一声。 一道黑影直挺挺地从楼上坠下，狠狠地摔在凌霄面前。 凌霄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具被开膛破肚的尸首。 这具尸体佩戴的臂章上有着由闪电图样变形而来的“38”字样—— 这代表着他是第38打击中队的一员。 “我靠，老陆，你是真变态啊，也大可不必搞得这么惨吧……” 看着这具五脏六腑因为坠落冲击而摔出腹腔，脑袋上瘪下去了一大块的尸体逼真程度，凌霄不由咋舌。 但是很快，凌霄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不对，以陆轩的权限，他不可能改变模拟敌人的外貌！ 难不成这是…… 就在凌霄愣神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几声闷响。 凌霄立马端着枪回头。 从15层又摔了四具第38打击中队的成员死状凄惨的尸体下来！ 与尸体一同摔下的，还有一头菌兽。 这头菌兽的生着昆虫样的两对羽翼，脑袋形似山羊，但却从头颅正中裂开了个大口，大口中生着两排尖锐的，形似粗大骨刺的牙齿。 它生着一排九个看上去无比邪恶的，好似放大版昆虫复眼的眼睛。 这排眼睛生在右半个脑袋上，给人以无比诡异之感。 凌霄后退了几步，手指勾住了扳机。 就在这时候，菌兽忽然吼叫起来，环绕着它周身蠕动的白冥菌丝忽然加快了蠕动速度，那两对羽翼剧烈地摩擦着。 而后，菌兽猛地对凌霄冲过来。 凌霄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然而就在这时候，菌兽和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空空荡荡，墙壁与天花板都粉刷得惨白的屋子。 凌霄愣住了。 这鬼地方是哪里？！ 模拟系统里有这么个场景吗？！ 就在这时，凌霄发现有个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 满心狐疑的凌霄鼓起勇气，走到男人身边，刚想开口，忽然间脚下一空。 …… “凌霄……凌霄……你没事吧？” 当睁开眼睛，看到俏脸上写满焦急的顾惊鸿时，凌霄大脑转不过来了。 模拟对抗什么时候结束了？ 还有，刚刚那间白屋子到底是什么地方？！ 带着无数疑问，凌霄开口说道：“咱们赢了吗？我把那菌兽干掉了吗？” “什么菌兽啊？！” “模拟对抗啊，我被甩进了大楼里，然后打算一个人去炸掉目标点，后来我遇上了菌兽，对了，我在大楼里还看到了……” 凌霄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惊鸿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表情和见了鬼没什么太大区别。 良久后，她面色凝重地说道：“模拟对抗早就结束了，那根钢缆一断，负责模拟训练场的教官就喊了停，并且切断了我们和模拟机的链接。” “不会吧……” “我骗你干嘛？” “那我现在是在……” “校医室，链接切断之后你就一直没有回来，医官觉得你可能入戏太深，触发了‘溢血效应’。” “这……惊鸿，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到这里后，轮到凌霄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也就是说，自己刚刚在大楼里行动的那段，根本就不是模拟系统模拟出来的！ 听了凌霄的这句话，顾惊鸿的俏脸更加苍白了。 眼下凌霄的情况是再显然不过的溢血效应症状：无法分清模拟系统内的虚拟，以及切断模拟后的现实。 他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了！ 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第三十二章 真实预言与泄露天机的代价 从称谓的变化中，顾惊鸿已经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认识这么多年来，凌霄不用“大小姐”这个称呼，而是称呼自己为“惊鸿”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都是遇上了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就让顾惊鸿开始思考凌霄到底看到了什么。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最多只是看到点幻觉，但粒能师的特殊体质，保不齐凌霄看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但引发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因为模拟舱所带来的逼真体验？ 虽然是清除组长，但从小受母亲和姑姑的影响，顾惊鸿同样会对这类事情刨根问底。 就在顾惊鸿犹豫要不要继续追问下去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身着缀有鸢尾纹饰的白色斗篷的漂亮女人走了进来。 顾惊鸿一眼就认出了她——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文清寒。 见到文清寒后，顾惊鸿立马从床边站起身：“文馆长？” 文清寒笑着点了点头：“顾小姐，你的中队指挥官在找你，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顾惊鸿没有动，而是直直看着文清寒：“你……是来带凌霄走的吗？” 文清寒漂亮的大眼睛中闪动着无辜之色：“我为什么要带凌霄走呢？” “因为……因为……” “这次的情况很特殊，我会帮凌霄解决的，毕竟我是他的导师。” “导师？！” 顾惊鸿瞪大了眼睛，震惊地转头看向凌霄。 凌霄有些尴尬：“呃……大……惊鸿，清寒姐确实是我的导师，这个……这个中间的事情有点复杂，我有空再慢慢和你解释。” 顾惊鸿点了点头，露出了副“你欠我个解释”的表情后离开了病房。 文清寒解下斗篷，轻轻一挥手，斗篷便自行挂在了衣帽架上。 斗篷之下，是一件包裹着文清寒丰腴肉体的象牙色齐膝连衣裙，而在裙摆下，她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双腿引人想入非非。 文清寒坐在了凌霄身旁。 伴随着她的走动，淡淡的玫瑰花香沁入了凌霄的鼻中。 凌霄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丢人了，一个小小的模拟对抗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文清寒摇摇头：“不，黄泉学派的特殊体质出现这类问题并不奇怪，我只是好奇，在教官切断链接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凌霄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告诉文清寒时，一只温暖雪腻的小手攥住了凌霄冰冷的手。 文清寒温声道：“才几天没见连我都信不过了？我可是你的导师啊，而且我也有黄泉学派的特殊体质，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 “清寒姐，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只是这事情实在太离谱了。” “凌霄啊，我是个粒能师，我见过的离谱事多着呢！” 文清寒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的笑容给了凌霄一种安全感。 于是，他开口道：“当时我们架设了临时索道，打算通过滑索的方式进入目标大楼，但是我刚刚滑到中间，桥就被打断了，我被钢缆甩向了目标大楼， 这时候教官出乎安全考虑切断了连接，但是在连接切断后，我在本应撞进去的那座楼的8层醒来，然后……” 凌霄细细地讲述起自己在楼内的所见所闻。 当听到凌霄曾置身于一片白色房间，并有个男人背对自己站着的时候，文清寒打断了他：“你看清那男人的长相了吗？” “没有，我刚走过去就醒过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那男人的背影和你很像？” “这个……” 凌霄努力回忆了片刻，摇摇头：“完全不像。” 文清寒沉默了几秒后，说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模拟舱内的特殊环境让你在无意中被牵引出了粒能心眼，从而进行了一次‘真实预言’。” “粒能心眼？真实预言？这……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还记得那几具尸体的脸吗？” “嗯……” “据我说所知，E区忠嗣学院采用的战斗模拟系统并非最新版本，因此只有四个端口可供修改模拟敌人的样貌，但这些端口基本不会开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文清寒看着凌霄。 凌霄点了点头：“基本理解，所以我看到的是……” “不错，你看到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发生在什么地点，这我就不懂了。” “这……” 凌霄陷入了沉默中。 文清寒柳眉紧锁着思考了半晌，而后说道：“凌霄，最近一个月内你还是不要再进模拟系统了。” “这不可能，我们还有结业对抗，我不可能完全不做准备就上场。” “这事我来想办法，在没搞清楚在模拟系统里具体是什么东西牵引出了你的心眼前，你绝对不能再冒险进去，你现在无法掌握这些能力， 多来几次之后心眼会逐渐占据你真正的眼睛，直到完全替代，到那个时候，你的眼睛能看到过去和未来，但是唯独就是看不到现在！”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下楼梯的时候，左眼会看到这楼梯的过去，比如它是如何从原材料一路到被制成楼梯的，然后你的右眼则看到的是未来， 你看到你全身缠着绷带被送进医院，这个时候你就会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进医院，然后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被送进医院！” 文清寒在说这些时面色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凌霄被吓到了，只能点头同意。 “对了，凌霄，那菌兽长什么样？” “就是……” “稍等一下。” 说着，文清寒拿出了纸笔。 当凌霄开始描述之后，文清寒向笔内灌注了粒能。 这支外形平平无奇的笔在加注粒能后，随着凌霄的讲述，自行开始绘图。 半晌后，文清寒将那张图画拿给凌霄看。 凌霄用力点点头：“对对对，它就长这样，这笔也太神了吧，这画的简直一模一样！” 文清寒笑了起来。 她将画小心翼翼地折了两下，而后用粒能将它牵引到斗篷上的口袋内： “你的真实预言来得太及时了，如果你没看到这些的话，鬼知道这次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喏，这个给你。” 说着，文清寒从口袋里牵引出一个小巧玲珑，看上去像是白玉制成的药瓶。 药瓶轻轻落在桌上。 之后二人又聊了片刻，文清寒解答了凌霄之前发给她的问题后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文清寒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 “凌霄，能与生命等价的只有生命，你想通过真实预言去拯救一条生命，那就必须献上另一条生命，这次你看到了至少五个死者，你自己有几条命去抵偿呢？ 如果你不想把自己献祭了，那就要去夺走另外五条生命。” 凌霄立刻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清寒姐，可是我已经告诉你了……” 文清寒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呢？” “我已经告诉你了，离渊阁不是就会……等等，清寒姐，你的意思是……你们……你们不会打算什么都不做吧？！” “你的真实预言中没有离渊阁出现，那我们就不会出现在你看到的部分里，所以你最好已经把看到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说完，文清寒离开了病房，留下凌霄自己愣愣地坐在床上。 刚刚和文清寒的对话信息量大到爆炸，凌霄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消化。 就在这个时候，凌霄忽然感觉到右臂处传来了一阵剧痛。 在剧痛的促使下，凌霄连忙低头。 顿时，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了凌霄的心头。 他手上的终端机表盘迅速从翠绿色，跳过黄绿色直接变成了黄色。 原来，凌霄的右臂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腐烂，开始渗出恶臭的绿色粘液。 腐烂的手臂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四道翻起的刀口和数十个吸盘造成伤口。 这样子简直和那天见到的，威叔的手臂一模一样。 手臂上的腐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很快便抵达了肩部，导致凌霄整个右臂都无法动弹。 就在凌霄的理智进一步下降时，银蓝光芒忽然笼罩了文清寒放在床头柜的那个药瓶。 一支理智增幅剂自动从储物空间里跳出，落在了凌霄尚且完好的左手中。 凌霄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气动注射器对准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刺去，而后左手抓起药瓶，直接捏个粉碎。 药瓶里只有一颗精致的，带有镂空花纹的金色药丸。 凌霄想都没想就将这颗金色药丸吞下了肚。 几秒后，疼痛完全消失。 已经腐烂到可以看见骨头的右臂上的皮肉迅速生长，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原状，仿佛刚刚的腐烂是场幻觉。 但手中的药瓶碎片却时刻提醒着凌霄，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惊魂未定的凌霄看着手中的药瓶碎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很快，他明白了，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别说是用真实预言去救人，哪怕只是将真实预言透露给别人，自己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 文清寒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才给自己留下了这瓶药。 想到这里，凌霄不由苦笑。 自己选的这导师还真是严苛。 她知道自己很可能会不信代价之说，于是就让自己直接体验一下这惨烈的代价。 当凌霄的心情稍稍平复后，眼前缓缓浮现的银蓝色文字再次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当前可抵偿生命数：5。” 凌霄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三十三章 乱世先杀圣母 自己还有五条可抵偿的生命…… 凌霄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思绪瞬间被拉回执行生存游戏系统下达的鲜血嘉奖任务当晚。 那晚自己夺走的五条生命，原来是被“充值”到了这个地方啊！ 凌霄想到了真实预言中的所见所闻，以及文清寒的话： 能与生命等价的只有生命。 既然是这样的话…… 凌霄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腐烂过的右臂，陷入到了沉默中。 半晌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 半分钟后，凌霄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乱世先杀圣母，乱世先杀圣母呦！” 说着，他舒服地躺倒在床上。 在长夜时代，死亡如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 这帮人和自己非亲非故，何况又是白春辉的手下，自己何必浪费这宝贵的可抵偿生命去救他们呢？！ 救了他们自己又能落着什么好呢？ 凌霄的笑声引来了等在屋外的顾惊鸿。 顾惊鸿开门冲了进来，急切地喊道：“霄霄……霄霄你怎么了？！” 然后，她就愣在了原地。 凌霄枕在交叠的双臂上，翘着腿，惬意地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顾惊鸿： “呦，顾大小姐，叫得这么亲啊，怎么不叫我大色狼了？” 顾惊鸿顿时俏脸通红。 冲进来的时候，她以为凌霄的溢血效应加重了，看到了什么幻觉，才会突然大笑且喊着什么乱世先杀圣母。 然而现在看来，凌霄不仅没有看到幻觉，好像还非常开心的样子。 联想到刚刚文清寒刚刚出去，该不会她对他做了什么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顾惊鸿走到凌霄面前，俯下身，伸手扒住凌霄的眼皮，认真地检查起他的瞳孔。 凌霄猝不及防之下被顾惊鸿抓了个正着。 等他反应过来，顾惊鸿已经检查完了左眼。 见凌霄挣扎，顾惊鸿严肃地说道：“别乱动，乖乖让我检查一下！” “不是……大小姐你要干嘛啊？！” “让我看看文清寒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手脚！” “她可是我的导师啊，怎么会害我！” “可她是织命学派的成员！” “呃……” 凌霄实在没想到织命学派的名声会这么差，居然连顾惊鸿这样的非粒能师都知道。 既然顾惊鸿这么说了，凌霄也只能听话，乖乖地让她检查了自己的双眼，以及手臂。 当顾惊鸿抬起凌霄的右臂时，凌霄多少有些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的手臂刚刚经历过什么。 这个想法刚刚露头，顾惊鸿便忽然柳眉紧蹙。 凌霄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怎……怎么了？” 顾惊鸿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凌霄的右臂，白皙的鼻翼抽动着嗅了嗅：“哇，凌霄，你碰什么东西了？！” “啊？” “你这手臂上怎么一股烂肉的味道？！” “呃……这个……” “算了，你别解释了，赶紧去洗澡，快去！” “好吧……” 当凌霄端着盆从浴室中出来时，陆轩、方卓、林辰和高致恒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房里，顾惊鸿则消失不见了。 见到他们之后，凌霄耸耸肩： “你们这是准备干啥玩意？一个个不去训练跑这来干嘛？” 陆轩叹了口气：“凌兄弟，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其实没必要太强迫自己……” “啊？” 见凌霄满头雾水，方卓赶忙附和陆轩的话：“对对对，不行的话这段时间你先歇着，看我们怎么教训白春辉就是了！” 凌霄更懵了：“诶？” 林辰也说道：“对，凌兄弟，这只是次小小的意外而已，别太在意。” “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完了……” 见凌霄这般神情，陆轩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溢血效应已经让他彻底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你大爷的，狗陆轩，谁告诉你老子得溢血效应了？！还有，要不是你设置定向燃料炮，老子也不会被甩到天上去！” 就在这时候，顾惊鸿走了进来。 陆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凌兄弟这……他这溢血效应比你说的还要严重啊！” 顾惊鸿看了看凌霄，淡定地说道： “咳咳，凌霄没得溢血效应，他只是因为最后被甩飞撞上大楼那一下，因为模拟冲击太过猛烈，导致他出现了伪脑震荡昏迷了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没事造他谣干嘛？又没人付我钱！” 顾惊鸿撇了撇嘴。 凌霄松了口气。 以自己对顾惊鸿的了解，在这种事情上她不会张口就来，这个结果十有八九就是校医的诊断结果。 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中凌霄得知，任何病症但凡和粒能沾上一点边，常规的检查手段就不可能起效。 这也就是为什么，粒能师如果要选择用粒能技引发疾病的手法杀人，那么被害者除了求助纸鸢学派外再无其它自救手段。 不过纸鸢学派什么都好，什么都能治，唯一的缺点就是收费太贵了。 果然，没多久凌霄就拿到了医官给出的诊断结果： 伪脑震荡，建议三十天内不要再进入模拟系统。 很显然，这个建议是文清寒介入后给出的。 在回宿舍的路上，凌霄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算是放假了吗？” 方卓略有些羡慕地说道：“当然，唉……老凌啊，我真是羡慕你，刚返校没几天又放假了。” “你羡慕个屁，又不是不用出操。” “至少你不用再去模拟舱里打出一身汗来，或者是带着一身幻痛睡觉。” “但是这样的话，我的结业对抗……” 不等凌霄说完，陆轩叹了口气，打断了他：“凌兄弟，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一下，你未必能参加结业对抗。” “啊？那我的结业成绩怎么办？” “离渊阁今天来人了，你知道吧？带头的是个叫文清寒的，她的意思是说模拟舱可能会对你造成不可逆损伤，所以建议你三十天内不要再接入模拟系统。” 陆轩顿了顿，继续说道。 “另外，白春辉他们在抗议，说你在上次斗殴里使用了粒能技，以上次的斗殴结果来看，你作为粒能师参与对抗，会对公平性产生严重威胁， 要求你退出结业对抗，或者去参加粒能师学员的结业对抗。” 听了这话，凌霄不由大怒： “靠，他们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打狗还需要用粒能技？！他们就是想搞我而已！老陆，老方，学院那边怎么说？！”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忠嗣学院的军事民主和相对言论自由，让狗都有了话语权。 参加粒能师学员的结业对抗？！ 自己慢了五年，战斗经验和粒能技都不足，拿什么和粒能师学员比？ 忠嗣学院的粒能师培养课程，特别是战斗课程是全居境最完善最专业的，其专业程度甚至会让不少顶尖的粒能师学院挑选尖子生来进修。 而忠嗣学院的粒能师学员毕业就能拿到一级战斗粒能师职称，粒能师学院毕业出来的只能混个辅助粒能师职称。 这中间可是差了中级辅助粒能师和高级辅助粒能师两个职称层级！ 这样做的唯一下场就是自己被延期毕业！ 方卓也满脸的无可奈何：“学院领导那帮软蛋哪里敢说什么！那文清寒好像是咱们E区离渊阁的头头，她一开口，咱们那院长就点头哈腰，满脸谄媚恭维地同意了。” “这……这怎么可以……”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只是同意不让你进入模拟系统，至于你会不会影响公平，这点学院方面不敢确定，只能让文清寒来定夺。” 听到这里，凌霄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文清寒总是不可能向着白春辉他们，自己能参加结业对抗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又来了。 参加结业对抗的话，也是要在模拟系统里大练特练的。 自己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参加结业对抗—— 哪怕是下周和第38打击中队的对抗也不行。 毫无准备地参加对抗是极其不负责的，不仅仅是对自己，同样对整个打击中队而言。 但眼下的情况就是，学院方面唯文清寒马首是瞻，她说自己三十天内不能进入模拟系统，那自己就真的三十天内不能接入其中。 凌霄看向了陆轩。 陆轩苦笑着摇摇头：“别看我，我只是个中队指挥官，这事儿你得自己去找文清寒。” “要是我找她有用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我退出下周的对抗吧，缺一个人总比带着个拖油瓶要强。” “绝对不行！” 陆轩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凌霄的退出申请。 凌霄叹了口气：“行了，老陆，知道你重视队友情谊，但这个时候……” 陆轩笑道：“别道德绑架我，我可不是注重队友情谊，而是你设计的新式起爆扳机的问题，林辰那帮家伙摆弄了四五个小时，没一个能玩明白的！” 凌霄翻了个白眼：“废话，我都搞了一个多月，他们四五个小时玩明白了，我还是趁早退学吧！” 第三十四章 空间阻滞 虽然嘴上说着花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但实际上凌霄也只是在继承了前手知识与技能后心血来潮，用了几天的时间改进出了这么个小玩意来而已。 不过陆轩的话确实打消了凌霄退出下周对抗的想法。 毕竟能痛击白春辉的机会，凌霄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果要问为什么凌霄对白春辉保有如此之高的恶意，那么答案就是凌霄不会放过任何曾想杀死自己的人。 回到宿舍后，三人依旧和往常般各干各的，偶尔聊聊天。 陆轩依旧在头疼下周对抗的事情。 如果没有今天的意外事故，陆轩还没这么愁。 眼下正值对抗将至的时刻——最后一学年的任何一场对抗都非常重要，凌霄却突然不能进入模拟系统演练，这种情况让陆轩头疼不已。 至于凌霄自己，说不愁是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毕业后的去向基本确定下来了，但自己还有帮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如果可以的话，凌霄不会放过任何和他们走到最后一场对抗的机会。 如果能用粒能技小小地提供上那么点不起眼的帮助就更好了。 但愁归愁，生活还是要继续。 在愁眉苦脸了一小时零七分钟后，凌霄长出了一口气，从储物空间里拽出了那本厚厚的基础粒能技典籍。 虽然今天的模拟演练出了意外，但模拟演练中出现的弹着点提示却让凌霄深受鼓舞。 至少自己不是个徒有极高的结晶粒丰盈度，但是却不适合学习的半废物。 文清寒说过，当一个粒能技不需要刻意逼迫，能够很自然地使用时，那就是开始学习下一个粒能技的标志。 于是，温习了短时先知后，凌霄将书页翻到了下一个章节—— 空间粒能技。 黄泉学派是操纵时间与空间的专家，基础粒能技中也包括了操控空间的相关知识。 在空间粒能技这一章节中，用来作为入门的粒能技迎接新血是空间阻滞。 看过这个粒能技的简介后，凌霄不由心潮澎湃。 空间阻滞是依靠粒能在使用者指定位置生成小范围阻滞力场，用以阻挡包括粒能技、子弹和爆炸破片在内的所有高速飞行物。 这个粒能技最大的缺陷就是无法阻滞低速飞行物。 例如织命学派的生命虹吸这类粒能技。 另外，还有些强大的粒能师能够改变自身粒能技的飞行速度，从而绕过阻滞力场。 根据典籍上的描述，强大的黄泉学派粒能师能够将空间阻滞改进为空间阻滞-反射，不仅能够拦截所有速度的飞行物，还能将被阻滞的飞行物物归原主。 不过对于凌霄而言，现在最缺的就是粒能技，只要好用，那就来者不拒。 凌霄如饥似渴地啃起空间阻滞的相关知识来。 不知为什么，凌霄感觉在完成了真实预言后，自己再学习这些粒能技时变得格外轻松。 晚上十点钟，啃了三个小时空间阻滞的凌霄抬起头，对方卓说道：“老方，找个东西砸我一下。” 方卓翻了个白眼：“你别突然犯病，我害怕。” “怕个屁，赶紧的！” “行，你要我拿什么砸你？” “呃……我瞅瞅啊……你之前用来打老齐宿舍窗户的弹弓呢？” “你想不开了？” “狗屁我想不开，刚学了个粒能技想试试。” “我靠，这么牛？快快快，给兄弟我开开眼！” 方卓立马拉开衣橱，从最深处拉出了那把弹弓。 这弹弓是正儿八经的军用品，和m37系列武器系统一样，是由寰辰重工制造，配发战争部的侦察兵们使用的，方卓在一次清理兼职中得到了它。 凌霄没有疯到这就让方卓用钢珠弹打自己，而是让他用餐巾纸团了个纸团。 方卓准备就绪后，凌霄释放了粒能，按照书中的方式引导在体前形成了空间阻滞。 非粒能师并不能看到实体化的粒能，以至于让陆轩好奇满满地看向了二人的架势。 方卓拉开了弹弓：“我来了！” 凌霄点点头。 “啪！” “卧槽……” 凌霄被纸团精准地命中，不由地爆了粗口。 但即使如此，他的心中依然无比欣喜。 虽然纸团最终还是击中了自己，但凌霄明显地看到，纸团被空间阻滞阻挡了几秒钟。 方卓见自己打中了凌霄，连忙扔下弹弓：“老凌，你没事吧？” 凌霄摆摆手：“没事没事。” “你这粒能技不好使啊，我还以为能挡住呢。” “挡住了，但是又没完全挡住。” “废话文学？” “狗屁废话文学，确实是挡住了，但可能因为我刚刚学习的缘故，那纸团最后还是穿过来了。” 凌霄如是说道。 陆轩问了个关键的问题：“能挡子弹吗？” 凌霄点点头：“完全没问题，不过现阶段我做不到，还需要继续学习。” 听到这里，陆轩笑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完全可以趁着休息的这段时间来学学这些东西。” 凌霄耸耸肩：“正有此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结业对抗里用。” 方卓露出了坏笑：“那就要看你的演技了。” “得了吧，要是到时候学院让离渊阁的人坐镇，我用这玩意作弊被他们弄死是小，拖累整个打击中队是大。” 凌霄非常无奈地说道。 要是按照往年的规则，那自己可以在不彻底打破公平的情况下，小小地用粒能技给自己取得些优势。 但因为自己的情况，今年结业对抗的规则和形式肯定要变。 只是具体的要求要到五月份才会出来。 毕竟之前哪个区的忠嗣学院里也没出过这么奇怪的事情，居然有学生在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前成为了粒能师！ 十一点半，忠嗣学院准时熄灯。 凌霄、陆轩和方卓三人各自爬上了床。 在上床前，凌霄朝着和自己在同侧的那张空床瞄了几眼。 最开始的时候，住在这间屋子里并不只有凌霄，陆轩和方卓三人。 这间屋子里还住着第27打击中队前任中队指挥官。 只不过他在新纪历1965年12月的一场校内斗殴死亡，死因是被人在公共浴室内用磨尖的牙刷柄刺破肺部，活生生被自己的血憋死。 在他死后，凌霄、顾惊鸿等人都曾轮流担任过中队指挥官，最终在1966年3月中旬确定陆轩为新任指挥官。 自此，第27打击中队就由常年在倒数二十名徘徊冲到了全校前三。 说实话，凌霄非常不喜欢这个前任中队指挥官。 他在的时候，第27打击中队内部等级森严，甚至划分了阶级，出现了“贱民”。 但他又没有白春辉的本事。 除了打架、装逼、半夜爬墙到学院围栏那边约会或招妓、以及对抗赛前和对方指挥官疯狂互喷垃圾话外就没别的本事了。 这人干过最出名最离谱的事情就是在新纪历1963年3月，和第6打击中队的对抗赛前，在人家指挥官窗前拉了泡屎，并且蘸着排泄物淫诗一首。 问题是，这个直到现在都担任着第6打击中队指挥官的叶潇然是个女的！ 第二天全校都炸了锅。 自此，第27打击中队彻底在第6打击中队面前抬不起头来。 往常凌霄基本不会往这张空床上看，也不怎么回忆这段历史。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见凌霄站在梯子上，直愣愣地看着空床半天没动，还在地上的方卓脱下一只拖鞋，对着凌霄屁股就是狠狠一下。 “啪！” “卧槽？！” 凌霄“唰”地跳上了床。 方卓笑嘻嘻地将拖鞋扔在地上：“咋样，回过神来了吗？” “你有毛病吧？！” 凌霄揉着屁股，像看傻子般看着方卓。 方卓耸耸肩，两手抓着床边的护栏，直接翻上了床： “看啥呢看得那么入迷？那床上可是啥也没有。” 凌霄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啥也没有？你确定吗？” 这下轮到方卓害怕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别吓我啊……那……那床上到底有什么？！” 一向淡定的陆轩也忍不住了。 粒能师能看到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眼下凌霄突然指着张空床说上面有东西，不是那些常人无法看到的恐怖之物还能是什么？！ 粒能与这些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是同时出现的，只不过非粒能师还是遵循传统，称呼它们为“鬼”。 凌霄摊开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总感觉那床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 “哦，能吸引你的？那是女鬼啊，没事了，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 方卓说着，惬意地躺下，盖上被子后撑着脑袋看向了凌霄。 凌霄笑了起来：“还女鬼呢，就算是有东西，基本也和咱们之前那个屎诗队长有联系，咳咳，老方，你什么时候不仅改了取向，连口味都这么重了。” “靠，你能不能别提那傻逼，虽然我知道对死者要保持尊重，但说句实话，我挺遗憾干掉他的不是我。” 方卓说得咬牙切齿。 凌霄理解这点。 毕竟在那个屎诗队长的治下，方卓就是贱民阶级。 以方卓的脾气，二人没少干架。 而凌霄和陆轩在这种时候要么是拉偏架，要么直接上去和方卓一起群殴他。 每次打完架，这人会想着法的报复三人，而后又会被三人围攻，然后再报复，如此恶性循环。 一句话来说，他活着的时候这个寝室里就没有太平过。 说到这里，陆轩放下了手中的全息平板：“说起来，杀了那烂人的凶手好像到现在都没找到啊。” 第三十五章 诡异梦境 凌霄点了点头，将手伸进枕头下，摸出了手电筒，而后在腿上摊开基础粒能典籍： “说来也真是奇怪，学院里到处是监控探头，看得见看不见的都有，平常厨房里丢只馒头都能找到，结果那次死了个人到现在都没结果。” 说到这里，凌霄就不由回忆起了凶案现场的情形： 因为水一直开着，整个公共浴室里到处是被冲散晕开的血，屎诗队长就这样赤条条地仰躺在血水里，双眼圆睁看着天花板，嘴巴张到下颚脱臼的地步。 杀死他的那根牙刷从他的背后捅了进去。 但因为是仰面倒下的缘故，从背后刺入的牙刷从身前穿出。 这就是当时现场的全部。 除了那根磨尖的牙刷柄外，现场没有凶手的任何痕迹。 学院方面调阅浴室外的监控录像同样一无所获。 至于凶手是否是提前藏在浴室内的，学院方面经过调查后发现，出于安全考虑，那间公共浴室每两小时就会有人检查一次。 死者进入的时正巧遇上检查完出来的教官，里面并没有藏人。 之后包括凌霄在内的几个有作案动机的人被一一提审，但均发现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桩凶杀案直到今天还是E区忠嗣学院的怪谈之一。 至于凶杀案发生的那间公共浴室，虽然在清理后隔天就恢复了使用，但只要有可能，没人会在那里洗澡。 方卓说道：“话说，有没有可能是粒能师学员做的？毕竟我听说那家伙好像睡过一个粒能师学员的女人啊。” 陆轩摇摇头：“不太可能，且不说这事要如何做到，当天就没有粒能师学员出入我们的宿舍楼。” 这时候，凌霄开口了：“其实还真有可能是粒能师学员做的，而且不需要进到我们的宿舍楼里。” 说着，凌霄释放了粒能，将自己的手电包裹后送到了陆轩面前。 非粒能师无法看见粒能，陆轩的震惊可想而知。 而后，凌霄在陆轩震惊的表情中收回了手电： “我刚刚用的，不过是粒能师最最最基础的能力而已，另外，据我所知不仅是非粒能师的肉眼，常规设备也是拍不到粒能的。” 方卓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学院和离渊阁为什么要说谎，说这事儿和粒能师学员无关呢？！” 陆轩已经明白过来了，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和粒能师学员比起来，我们这些炮灰当然不值钱，可不能因为随手杀了个炮灰就影响他们的前途。” 三人都沉默了。 良久后，陆轩说道：“睡吧，明天咱们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凌霄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多去思考而导致失眠。 毕竟凶案已经过去多年，学院既然已经决定冷处理，自己也没必要去纠结什么，更没有义务为一个烂人报仇。 继续深入学习空间阻滞到将近一点，凌霄将典籍塞回储物空间，而后躺下盖上了被子。 整天的折腾下来，凌霄说不疲惫是不可能的。 躺下没多久，他便沉沉睡去。 梦却做得乱七八糟的。 虽然从未去过真正的地面，但比模拟系统内那方空间更接近地狱的景象出现在了凌霄的梦境中。 这是片天空正在熊熊燃烧，火焰将怪异的血色光芒投射在大地之上。 如果仔细去看，天空中那正在燃烧之物竟是团由无数人类拥挤一团，因燃烧而皮肉黏连所形成的诡异恐怖聚合体！ 惨叫声震天动地。 空中不断有类似雪花，带有刺鼻的皮肉烧焦味的灰烬团飘落。 凌霄彳亍行于这片满是黑蛹与白冥菌丝聚合而成的参天大树的废墟中。 在一幢被白冥菌丝聚合树顶到半空的三层小楼前，凌霄停下了脚步。 就在凌霄准备攀爬这座聚合树时，那只在真实预言中见过的可怖菌兽凭空出现在了那座小楼之上。 尽管心中有万般恐惧，但凌霄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逃跑，反而迎着这只菌兽而去。 菌兽仰天长啸，两对羽翼在身后快速摩擦，发出极其令人不适的声响，并且随着凌霄不断攀爬，菌兽的羽翼摩擦得越来越快。 当凌霄登上三层小楼的楼顶时，直面这头菌兽位于分裂脑壳一侧的九只眼睛时，菌兽的羽翼停止了摩擦。 它缓缓走向了凌霄。 凌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但梦中的自己居然缓缓走向了菌兽！ 半分钟后，一人一菌兽终于近距离接触了。 菌兽并没有如凌霄想象中那样，用那对由白冥菌丝与结晶粒组成的利爪撕碎自己，然后用那张生着类似昆虫口器的嘴巴大嚼特嚼自己的血肉。 相反，这菌兽居然缓缓屈膝，做臣服状，恭敬地对自己行了个礼。 而梦中凌霄的做法更让人惊恐—— 他居然伸出手，缓缓拍了拍俯首称臣的菌兽的一只羊角！ 然而就在这时险象突生，菌兽忽然暴起，猛地扑向凌霄。 那张血盆大口直挺挺地咬向凌霄的脖颈。 凌霄惨叫起来，猛地从梦中惊醒。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不是那间熟悉的宿舍。 此时的凌霄正站在一座自己从未见过的古怪房间内。 房间里摆放的数张血迹斑斑的手术台，泡着菌兽器官的营养液罐，以及那装配有各式锋利刀具与激光切割刀的综合切割设备。 从这些古怪摆件中，凌霄不难推出这是座秘密实验室。 但奇怪的是，这座实验室被笼罩在诡异的红光之中，一切都不是那么清晰。 而那些穿着全套内循环型防化装备的医师此刻正惊恐地看着自己。 凌霄刚想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与那只菌兽融为了一体！ 一名医师用颤抖的手指着凌霄，惊恐地说道：“是……是‘凛冽’……‘凛冽’出现了……快……快快把虎爪众叫来，要么干掉它，要么抓住它！” 这话成了双方正式开片的信号。 凌霄，亦或是菌兽怒吼一声，手臂上的结晶利爪骤然暴长，猛地扑向了那些医师。 这些手无寸铁的医师又怎么会是菌兽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杀得血肉横飞。 利爪切开骨骼，撕裂血肉的触感与声音是那样真实。 医师们因身体爆裂而喷溅而出的鲜血与碎肉洒了菌兽一头一脸，但凌霄却感受到了滚烫与黏着感。 在这场屠杀中，凌霄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虎爪众荷枪实弹的打手们冲进了实验室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对着菌兽开了枪。 但火红的子弹击中那层包裹着身体的白冥菌丝后宛如泥牛入海，无法对菌兽造成一分一毫的伤害。 这如同瘙痒般的攻击激怒了菌兽。 它扑向了那些打手们。 泛着黑红色光芒的结晶利爪一挥，两名打手瞬间被拦腰斩为两截。 几名打手在菌兽的身后开枪，但很快便被菌兽回身一爪将整个头颅切碎。 打手们的到来并没有逆转这场屠杀的局势。 在完全违背物理学与生物学定律的菌兽面前，即便这群虎爪众打手射出再多子弹也无济于事。 凌霄不由有些好笑。 这些人真是够蠢的，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对付菌兽，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真让他们遇上菌兽，或者集团的武装雇员，他们就完蛋了。 不过仔细想想，真正能对菌兽造成可观杀伤的武器，他们似乎也弄不到。 巨大的损失以及可怖的死状让这些打手们的勇气崩溃了—— 他们中甚至有人直接炸成了黑蛹。 而这头与凌霄融为一体，但完全不受凌霄控制的菌兽在见到这些黑蛹后立即放弃了屠杀虎爪众的打手们。 它转头扑向了那些黑蛹，用爪子几下敲开一个后立即贪婪地扑上去，吮吸着内里的那团尚有人形的，黏糊糊的菌兽幼体。 这头菌兽似乎饿极了。 几秒的功夫便就将菌兽幼体吮吸得只剩张皱巴巴的苍白外皮。 意犹未尽的菌兽敲开了第二个黑蛹，而后继续大口吮吸着内里的幼体。 虎爪众的打手们愣住了。 他们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恐怖景象。 连续吸干了所有黑蛹里的幼体后，依旧没有满足的菌兽将目光转向了虎爪众的打手们。 下一秒，菌兽疯狂地扑向了那些打手。 子弹如雨点般击中菌兽，但菌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泛着黑红光芒的利爪连续挥出。 菌兽每次挥爪，都会有数条生命凋零。 空气中的血腥气极其浓烈，让凌霄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涌。 菌兽的屠杀似乎是为了制造更多的黑蛹。 一旦再次爆出黑蛹，菌兽就会立刻放弃这些打手，扑到黑蛹上大口地吮吸内里的幼体，完全无视那些虎爪众打手，以及他们射出的子弹。 当菌兽敲开最后一个黑蛹，用嘴咬住黏滑的幼体时，一道化为光矛的异色粒能击中了它的后背。 菌兽遭到攻击后，与它融合的凌霄顿时感受到了蚀骨灼心的痛苦。 这下碰上硬茬子了！ 这道绿色异能在击中菌兽后迅速化作缠绕菌兽全身的绿网。 “抓住你了！” 第三十六章 异色粒能 随着身上的粒能网逐渐收紧，菌兽疯狂挣扎着，怒吼声震碎了实验室里无数瓶瓶罐罐。 大量白烟自菌兽身上升腾而起。 凌霄咬紧了牙关。 粒能网所造成的痛苦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会给被困者带来精神上的剧烈痛苦。 仅仅只是一个交锋，凌霄便感受到这名粒能师身上的粒能压迫。 这种压迫感甚至不弱于文清寒！ 放出这张网的粒能师猛力一拽，将菌兽拽倒在地后奋力拽向自己。 伴随着两声巨响，菌兽将利爪深深地刺入了水泥地中。 粒能师立马感受到了极强的阻力。 但对方并没有放弃，相反，他咬紧了牙关，全身一齐发力拖拽着这只菌兽。 他的双脚在水泥地上生生地压出了深坑。 这名双臂纹着虎纹的虎爪众粒能师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 “只要……只要抓住了凛冽……去他妈的集团，去他妈的离渊阁……老子……老子他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他右手抓着粒能网，左手伸向腰间摸出了数个磨得极其尖锐的骨片，而后手一扬：“你这丑陋的畜生，给我老实点！” 这些骨片精准地嵌入了菌兽身体。 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菌兽的身体软了下来。 虎爪众粒能师狂笑起来，一把将菌兽拖到了身前，而后收了粒能网，扯开自己的上衣。 他的胸口纹着只三眼恶虎。 当这只三眼恶虎与菌兽对视的刹那，那颗位于额头处的微睁虎眼忽然圆睁。 这是只目光恶毒的血色眼睛。 血眼上下打量了菌兽一番后，三眼恶虎猛地张开大嘴。 粒能师的胸口刹那间出现了个蠕动着的巨大血肉空腔，空腔的上下间只有几缕纤细的白冥菌丝相连。 他狂笑着接近了已经动弹不得的菌兽。 即使凌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粒能师，眼下这情况也知道，一旦被这粒能师胸口的血肉空腔啃到，那自己这条命就交代了。 但是问题就是，凌霄眼下根本就搞不清自己到底处在个什么情况下。 这菌兽是不是和自己融合了？ 自己的行为到底能不能影响到现在的情况？！ 但很快，局势就由不得凌霄继续七想八想了。 血肉空腔靠近菌兽躯体的瞬间，凌霄便感觉到挤压感。 似乎有双无形的大手想要将自己全身骨头捏断，然后把自己团成团塞到那血肉空腔里。 凌霄再也按奈不住了，猛地将手伸进储物空间里，抓出了转轮枪。 “砰！” 大口径子弹自这名粒能师的喉头穿过，将他的喉咙撕开。 正在狂笑的粒能师僵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炸开的咽喉，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菌兽，用残破的声带发出了个古怪的字音：“枪？” 疯狂的菌兽扑了上去，双爪连连挥出。 粒能师伸手阻挡，两只胳膊瞬间被卸了下来。 菌兽一口啃在粒能师胸前，将那三眼恶虎纹身连皮带肉扯了下来，而后一面咀嚼，一面挥爪拍在这粒能师身上，眨眼的功夫便将他剔成了具血肉骷髅。 但菌兽并没有就此罢休。 它扑上去，生生地嚼碎了这具血肉骨架。 凌霄大口喘着粗气。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凌霄感觉到有些天旋地转的时候，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两团明亮至极的银蓝光芒。 不等他有所反应，两名离渊阁粒能师撕裂空间，凭空出现在了他面前。 凌霄愣住了。 这两名粒能师中的一人正是文清寒。 见到实验室内的惨状与面前的菌兽后，文清寒顿时神色一凛： “是凛冽，这些畜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文馆长，小心！” “不要……” 凌霄想要阻止，但菌兽已扑向了文清寒。 文清寒躲闪不及，被菌兽的利爪划了个正着。 这道伤口非常骇人，自文清寒的右肩开始，划过脖颈下部，一路连到左肩。 鲜血喷涌而出。 即使受了如此重伤，但文清寒依旧选择向菌兽发起攻击。 刹那间，她的双手便握住了无数银蓝色细线。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生死之战。 或许是因为凌霄的阻止，或许是因为菌兽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伤到文清寒后，它没有恋战，而是直接撞开那道封闭的大门，冲出了实验室。 屋外已被离渊阁武装雇员团团把守。 这些人当然拦不住这头疯狂的菌兽。 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及得知文清寒受伤的消息后，武装雇员们最终选择了退避。 在城区中横冲直撞了不知多久，凌霄忽然感觉脚下一空，“扑通”摔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凌霄昏了过去。 …… “我靠……我靠……我靠……” 大汗淋漓的凌霄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地喘着粗气。 忽然间，凌霄感觉上身有数个位置传来剧烈疼痛，连忙扯开上衣。 他结实的上身多出了数个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伤口。 随着伤口愈合，数枚沾着血肉的骨片被从伤口中挤出。 凌霄顿时瞪大了眼睛。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味来，手腕上忽然闪起的黑红光芒再次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凌霄手腕处那个镶嵌着蓝色晶体的位置此时风起云涌。 嵌入血肉中的蓝色晶体不知什么时候自血肉中脱出，连带着周围银蓝花纹一并漂浮起来。 黑红粒能与银蓝粒能正围绕着漂浮着的蓝色晶体激烈地碰撞，不时便穿过那枚晶体。 每当黑红粒能穿过晶体一次，晶体便被染色几分，同时再向高处飘起些许。 而当银蓝粒能再次穿过时，染色的部分便会消散，但飘起的晶体却不会再落下去。 很快，黑红粒能便占据了上风，蓝色晶体几乎就要离凌霄而去。 这时候，凌霄反应过来了。 这黑红粒能是想把这蓝色晶体抽离自己的身体，这样它好鸠占鹊巢！ 联想到这黑红粒能和那菌兽有所联系，凌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蓝色结晶按回了手腕上的空腔。 这一举动让凌霄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被黑红粒能冲击的蓝色结晶在手腕上的空腔内像是钻头一样飞速旋转起来，血肉顿时在凌霄指间绽开。 很快，黑红粒能与银蓝粒能的战场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凌霄咬住了枕头一角，努力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后，手腕上的痛苦终于消失。 极度虚弱的凌霄看向了血肉模糊的手腕。 原本半嵌入手腕中的蓝色结晶此时被血肉完全吞没消化。 银蓝，但其中缀有黑红电流的文字出现在凌霄眼前： 生存游戏系统融合完成 当前匹配度：100% 正当凌霄觉得即将风平浪静时，胸腔处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灼痛感。 凌霄连忙跳下床，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扯开了上衣。 黑红粒能与银蓝粒能在皮下像dNA双螺旋链般互相缠绕，而后沿着血管走遍了全身。 凌霄怔怔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变化： 自己的左眼中闪烁着银蓝粒能，而右眼中则闪烁着黑红粒能。 就在凌霄出神的时候，镜子中的自己忽然咧嘴笑了一下。 凌霄直接被吓得坐倒在地。 但镜子中的那个人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放声大笑，仰天狂笑。 凌霄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理智增幅剂给自己来了一针。 镜子中的“凌霄”消失了。 凌霄长出了口气，站起身，继续盯着镜子看了半晌，确定再无事发生后再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股粒能虽然终于在体内休战，但二者的战争却让凌霄痛苦不堪，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 银蓝色粒能没什么好奇怪的，异色粒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无非就是用这玩意可能被离渊阁干掉，但如果这两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离了大谱了。 正常粒能与异色粒能是水火不相容的。 这也难怪刚刚那黑红粒能想要撬掉蓝色结晶，鸠占鹊巢。 因为它们本来就是敌对关系。 就像居境民和遭受污染的地面民之间的关系一样，地面民想要把模因病源送进居境，而居境民则想夺走地面民的生存领地。 但问题就是，自己就是在蓝色结晶——或者叫他正常粒能，即将被撬走时就那么简单地一按，居然就让它们二者融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离渊阁里多少从事相关研究，喊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专家会被活活气死？！ 不过，凌霄没有去纠结——和异色粒能沾一点边都会出大问题。 凌霄不是纯粹的粒能理论研究者，他所有的理论知识都来自于前手。 同样，忠嗣学院长达十四年的教育让凌霄成为了一个坚定的实用主义者，粒能在凌霄眼里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武器，只要好用，能用就行。 至于这一武器的具体原理是什么，凌霄反而不会太在意。 躺在床上，凌霄开始思考起刚刚的“梦中梦”。 让他疑惑的是，第二个与菌兽融合，疯狂杀戮，最后还给了文清寒一下的，到底是不是梦？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如果不是梦的话，那离渊阁没理由不会跟到忠嗣学院来！ 毕竟离渊阁可能打不过那叫“凛冽”的菌兽，但完全可以追踪它，然后伺机而动。 想到这里，凌霄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如果不是梦的话，那自己和菌兽融合这事儿会让自己成为离渊阁的追杀对象的！ 想到这里，凌霄连忙起身，拉开窗帘，小心翼翼地朝外看了一眼。 第三十七章 指点一二 宿舍区周围还是如往常般寂静。 进入午夜之后，负责掌控调节整个居境的超级AI“宝钻”会将居境的绝大部分地方切换到节能模式。 在节能模式下，天气模拟系统完全关闭，照明系统仅保持最低照明需求。 当然，这个“绝大部分地方”并不包括A区。 凌霄只能看清宿舍楼周围的情况，但无法观察到远处的动静。 因此，他并不能判断离渊阁的人是否已经追到了忠嗣学院，是否已经在外面布下暗哨时刻监控着自己。 未知让凌霄更加恐惧。 他不知道离渊阁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件事。 又观察了半晌后，实在看不到什么的凌霄缓缓在窗边蹲下身，借助应急灯的微弱光芒看着手上与胳膊上干涸的血肉。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自己再怎么纠结也是没用的。 于是，凌霄站起身，在洗手池处冲掉了手上的血肉，而后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将床上那些沾满了血肉的床单被罩换下。 做好一切后，凌霄躺回了床上。 后半夜凌霄睡得还算安稳，至少没有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 次日六点半，满身疲惫的凌霄顶着黑眼圈出操。 八点五分，当坐进餐厅的那一刻，凌霄终于长出了口气。 早餐后休息大约半小时就是模拟演练，而因为文清寒的禁令，模拟演练和凌霄没什么关系了。 凌霄决定回宿舍补个觉，然后继续钻研粒能技。 八点三十分，陆轩、方卓等人吃完了早餐。 先于他们吃过早餐的凌霄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位置上等其他人吃完。 这是自陆轩接手第27打击中队三年来形成的传统。 凌霄一路跟着其他人来到了模拟演练中心。 望着打击中队的兄弟姐妹们有说有笑地走进眼前巨大的卵形建筑，凌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但凌霄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 方卓笑着对凌霄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凌兄弟，回去歇着吧，别三步一回头了，和送你男人上战场的小姑娘一样，咱待会还得见呢！” 凌霄翻了个白眼：“你且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 方卓笑骂道：“滚呐！” 离开模拟演练中心后，凌霄无所事事地在学院里闲逛。 忠嗣学院内是有宪兵的。 不过只负责维持纪律风纪的学院宪兵的并不配枪。 如果是往常，宪兵看到凌霄这样像个街溜子一样在学院里乱逛的学员，最轻也是要带去转交训导员，吃个全院通报。 佩戴四叶徽章的毕业生除外。 于是，凌霄安然无恙地几次与宪兵擦肩而过。 就在凌霄即将走进宿舍的时候，文清寒叫住了他。 凌霄机械地转过身，看向了文清寒。 她没有穿那件严肃古板的长袍，只是简单地穿着白色衬衣与咖啡色长裙，颇像位知性的大姐姐—— 这幅打扮在学院里是妥妥的违规，哪怕是女性教官也不能这么穿。 今天的文清寒像往常般神采奕奕，明艳动人，似乎昨晚的伤势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但凌霄多少有些不敢正视文清寒的眼睛了。 文清寒笑着说道：“看来你挺清闲啊。” 凌霄躲躲闪闪地说道：“呃……是啊，因为我最近也就只有模拟演练这一件事了，现在又……所以自然闲下来了。” “你不去粒能师学员那边看看？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呢。” “得了吧，他们就没正眼看过我们，前一天还喊着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后一天被选成了粒能师学员，就再也看不上我们这些‘炮灰’了。” 凌霄摊开手，非常无奈地说道。 文清寒沉吟片刻：“既然你不愿意去粒能师学员那边的话，也别闲着了，跟我来吧。” “去……去哪里？” “我住的地方啊。” “呃……这……” “我是你的导师，当然要教你些粒能技之类的东西喽。” 听了这话，凌霄几乎没有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了，就……清寒姐你应该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我自己看看之前从大书库里借来的那本典籍就行。” “你是怎么把那东西带进学院的？” “这……” “算啦，你比我更了解忠嗣学院，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东西一定要藏好，我怕有人会起坏心，那书丢了，你麻烦可就大了。” “我明白。” “至于今天的培训，你必须来。” “呃……” “怎么？才几天就敢不听自己导师的话了？” “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就去拿上你的粒能典籍跟我走。” 文清寒说话虽然温声细语，但却给人不能反抗之感。 凌霄只得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上楼，佯装拿典籍拖了片刻后再下来。 眼下凌霄根本就吃不准文清寒到底是真想指导自己，还是说把自己骗到离渊阁的包围圈里，再和七八十个粒能师联手干掉自己。 但眼下不去是肯定不行了，凌霄只能跟在文清寒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文清寒下塌的地方走去。 忠嗣学院内有专门的接待处。 对于学院领导来说，这些离渊阁的尊贵客人当然要安排在最豪华的房间里。 毕竟忠嗣学院的粒能师课程很大程度上还是要靠离渊阁的支持。 在进入接待处时，负责把守接待处的武装雇员见凌霄身穿学员制服，便上前询问。 文清寒潇洒地甩了甩头发：“他和我一起的。” “明白了，文馆长。” 武装雇员低眉顺眼地说道。 而当走过这名武装雇员时，凌霄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几分戏谑与羡慕。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帮人脑袋里怎么全是黄色废料？！ 作为一行人中官职最高的人，文清寒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接待处里为数不多的双层房间。 进门之后，凌霄对学院领导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这帮人还真是溜须拍马的好手啊。 这个房间每层都至少有七八个学生宿舍大！ 文清寒惬意地坐到一楼会客厅的那看上去就十分柔软的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吧，站着干嘛？” 凌霄几乎是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 见此，文清寒不悦道：“怎么，我还会害你吗？我要害你的话根本不需要搞这么麻烦，不用把你带到我住的地方，我随手就能处理掉你。” “不不不，只是习惯而已，毕竟我是忠嗣学院的学生。” “理解，忠嗣学院培养的这份警惕同样也是粒能师需要的……坐下吧，愣着干嘛？” “呃……” 凌霄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刚刚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了一番后的脏靴子，又看了看干净整洁的地板。 文清寒笑得花枝乱颤，起身拉着凌霄在沙发上坐下： “跟我还客气什么，来，把粒能典籍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学到哪里了。” 凌霄将粒能典籍翻到了空间阻滞那一章节。 文清寒愣住了，旋即要他试试黄泉领域和短时先知。 当看到凌霄已经能熟练掌握这两个粒能技后，文清寒竖起了大拇指： “这进度着实是惊到我了，想不到你进步得居然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在黄泉领域那边卡很久呢。” 凌霄谦虚地说道：“还行吧，落后了五年，必须要快点赶上了。” 文清寒一摊手：“你可真不谦虚啊，这才几天你就已经追上别人两年的进度了，正常黄泉学派粒能师至少要在黄泉领域上卡个两三年都是正常的。” “啊这……” “你空间阻滞学得怎么样了？” “处于一个挡住了，但又没完全挡住的情况，不过我觉得只要再看上几天的话……” “不，不要再继续看空间阻滞了，直接进入下一章的学习。” “可是……” “空间粒能技不像时间粒能技，前后的关联不算大，所以可以直接跳过去，一边学习后面的粒能技，一边通过温习巩固， 毕竟你的情况不能按照普通粒能师学员那样来，现在要的就是在大踏步追赶时每天抽几个小时回顾之前学过的知识，这样是最有效率的。” “我明白了。” 凌霄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凌霄便开始研究空间阻滞之后的粒能技——空间挤压。 这期间有了文清寒的指导，凌霄少走了不少弯路，很快便稍稍摸到了门道。 中午时分，文清寒换上了件一字肩针织衫与牛仔裤：“走吧，咱们吃饭去吧。” 凌霄从粒能典籍上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文清寒时不由一愣。 文清寒有些奇怪：“怎么了？我穿得有失体统吗？也对，我这打扮在忠嗣学院里算是严重违规……” 看着文清寒雪腻光洁的双肩与锁骨处，凌霄不由脱口而出：“不，不是因为这个，清寒姐，你肩膀上不是受伤了吗？” “哦？” 文清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应该没告诉过你这个吧，你是怎么知道我肩膀上受过伤的？！” 受过伤？！ 听到这里，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那个梦并非是昨晚发生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过去无法改变 文清寒依旧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凌霄：“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受过伤的呢？” 凌霄半天也没憋出个理由：“这个……这个嘛……”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万金油般的理由—— 黄泉学派可以预知未来，同样可以窥探过去。 于是，凌霄在一番头脑风暴后说道： “那是因为我昨晚做了个梦，在梦里我看到那头菌兽，对，就是真实预言里的那头菌兽袭击了你，伤口是从左肩连到右肩的。” 凌霄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早上我才有点不想过来，主要是觉得清寒姐你刚刚受伤，需要休养，我不太方便在这个时候叨扰你。” 文清寒笑了起来：“你还挺有心的。” 凌霄不由在心里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一个理由直接解释两个问题，完美。 然而凌霄的得意也就持续了几秒钟。 接下来他便会发现，这个解释给自己挖了个更大的坑。 文清寒虽然还在笑，但眼神中的疑惑更重了，甚至变得略微有些犀利起来：“这么说来，你看清了那菌兽的样子？！” 凌霄心下一凛。 坏事！ 不过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凌霄心一横：“没错，它的样子和真实预言里一模一样。” 文清寒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连我都无法看穿凛冽周身覆盖的黑潮，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新血居然能看得清。” 不过说完之后，她沉默了两秒，像是在说服自己般说道：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黑潮只能存续于当前时空，所以你在过去的时空中看清了凛冽的样子……你的情报很有用，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 “呃……” “你是想问透露这个信息给我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了吧？” 这当然是凌霄关心的问题之一。 他用力点点头。 文清寒说道：“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你只要记住这点就行了。” “所以清寒姐你的伤……” “那是65年的事情了，本来我不想提的，不过既然你是我徒弟，告诉你也罢，当时c区离渊阁接到密报，说虎爪众在c41区进行降神仪式， 他们要召唤的，正是新纪历1571年被放逐的‘凛冽’。” “然后呢？” “那时候我是c区离渊阁白银之手领队，接到情报后我们出发破坏仪式，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虎爪众已经自食恶果，被召唤出的凛冽残忍地杀害了他们所有人， 其中包括一名和我一样的鸢尾级粒能师，然后我非常不幸地挨了凛冽一爪子。” “这样啊……” 凌霄故意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倒是和自己在梦里看到的完全一样，甚至连粒能师的实力等级都一样。 “不过……” 文清寒柳眉轻蹙，继续说道。 “我们在现场找到颗mK V闪电鹰转轮枪用的黑市复装弹，这颗子弹以诡异的角度击穿了那被鸢尾级粒能师的脖子，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经过黄泉学派粒能师的还原，那颗子弹是从凛冽身上打出去的。” 听到这里，凌霄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这不可能吧，菌兽怎么可能用枪……” “且不说菌兽会不会用枪，整个现场都没有发现这颗子弹的发射痕迹。” “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黄泉学派连‘往昔涟漪’都用上了，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了了之了呗。” “凛冽呢？” “后来没有再接到它出现的报告，估计又滚回白冥界了。” 听到这里，凌霄再次稍稍放下心来。 还好自己基本用的都是从帐篷区买来的复装弹，要不然真的被查到就完蛋了。 离渊阁不一定会干掉自己，但一定会把自己拖回去切片。 等文清寒的故事讲完，凌霄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离渊阁什么都没查到！ 文清寒说道：“咱们还是去吃饭吧，要不然等会可就没好菜了！” 凌霄点点头，将书签放入典籍中，而后起身：“走吧。” 等凌霄和文清寒走到学院餐厅时，刚巧遇到了结束模拟演练的第27打击中队和第38打击中队。 两支中队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对抗赛即将到来，以及斗殴事件的影响愈演愈烈。 让凌霄惊讶的是，这两拨人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并肩走了这么远。 见到凌霄后，之前被揍惨了的徐文敬故意尖着嗓子，提高音量说道： “哎呦，那不是凌霄老爷吗？凌霄老爷，我听说你被模拟系统吓出幻觉了原来粒能师都是连一点血腥都接受不了废物啊，难怪人家都叫粒能师‘老爷’，这么娇贵啊。” 徐文敬大笑起来。 周围几个第38打击中队的学员同样大笑起来。 陆轩和方卓面面相觑。 他们早就从顾惊鸿那儿得知文清寒是凌霄的导师。 而现在和凌霄并肩而行的就是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文清寒！ 顾惊鸿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林辰说道： “完蛋，凌霄旁边那人就是文清寒，这下徐文敬捅大篓子了。” “文清寒……她不就是那个不让凌霄进入模拟系统的离渊阁头头？” “对，而且她还是个究极狠人，在她还是白银之手的时候，曾在一场战斗中独自杀死了近百个邪教用白冥菌丝制造出的人造粒能师和二十一头菌兽。” “我靠……” 徐文敬笑得异常放肆。 但文清寒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任何表示。 凌霄深吸了口气：“徐文敬，我不想再揍你一顿。” “哈哈哈哈，不傀是粒能师老爷，说话就是霸气，哎呀，阿旺啊，我好怕啊，粒能师老爷要杀我，快点来保护我啊！” “粒能师老爷饶命啊，小的下次不敢了，要不要小人跪下来给您磕个头？” 徐文敬和胡连旺捏着嗓子，一口一个“粒能师老爷”，一唱一和地挑衅凌霄。 凌霄咬紧了牙关：“最后说一遍，滚开，别找死。” 谁成想这下徐文敬反倒来劲了。 他走到凌霄身前，拦住了凌霄的去路： “粒能师老爷，要不然让我开开眼界呗，他们总说你们很厉害很厉害，但我没见过，我在想像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粒能师，那岂不是全是废物……” “你再说一遍，你说粒能师都是什么？” 文清寒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但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杀气。 “哦？” 徐文敬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当他看到文清寒的样貌时，顿时眼前一亮，油腔滑调地说道： “美女姐姐，请问您是？啊……我知道了，您是新来的教官对吗？真可惜，我就要毕业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我回再来看您的！” 文清寒来到学院后深居浅出，平日里很多事情都是让助手去做，再加上离渊阁是个神秘至极的部门，因此也只有凌霄这边有少部分人知道她的样貌。 出于礼貌，文清寒听完了徐文敬的废话，而后重复了自己的话： “我让你再说一遍，你说粒能师是什么？” “美女姐姐，别生气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如果粒能师不是废物的话，为什么咱们还没有反攻地面呢？对了，您还没告诉您究竟是谁啊……” “我是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文清寒，我让你再说一遍，你说粒能师是什么？” 文清寒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徐文敬。 只是这会儿她眼神中杀气已经藏不住了。 方卓低声道：“有好戏看了。” 陆轩则叹了口气：“希望文馆长不要弄死这个畜生。” “诶？老陆你什么时候成圣母了啊！” “我？圣母？我只是想亲手摧毁这帮畜生的一切而已，让他们在即将毕业的关头变成一无所有的丧家犬！要是文馆长现在就杀了他们，那太便宜他们了。” “狠还是你狠。” 方卓竖起了大拇指。 当得知了这位美女姐姐的真实身份后，徐文敬愣住了。 在他的周围，第38打击中队的学员们纷纷退开，生怕文清寒动手的时候波及自己。 文清寒微笑着走向了徐文敬和胡连旺。 胡连旺想跑，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像是被粗麻绳捆住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凌霄则清楚地看到文清寒已经用实体化粒能捆住了二人。 随着文清寒不断接近，即便周围人都是非粒能师，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来自粒能的恐怖压迫感。 而当文清寒在二人面前站定的刹那，包括徐文敬和胡连旺在内的许多第38打击大队成员齐齐跪倒在地。 文清寒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打量眼前的两个学员。 徐文敬和胡连旺忽然惨叫起来，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没几秒便倒在地上疯狂打着滚。 只是他们的动作像是被捆住了一样。 几秒后，二人的惨叫声齐齐消失，虽然面色苍白的两人依旧张着嘴，但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前的景象哪怕是陆轩、顾惊鸿等人也感受到了恐惧。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凌霄借助粒能看穿了二人的身体。 文清寒将粒能化为触手状刺入二人体内，而后在二人的内脏上点触。 每次点触，二人的内脏都会有细小的一块化为银蓝火焰消散。 这种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第三十九章 他是我罩着的 如果只是单纯烧灼二人的内脏，估计这份痛苦并不会持续多久。 但很显然，文清寒并不打算让他们如此简单地死去。 化为触手状的粒能在烧灼二人的内脏后后立即将它们修复如初，仿佛这些粒能触手从未来过般。 内脏修复的过程同样伴随着剧痛。 很显然，文清寒并没有真心想要杀死他们，而单纯只是在玩弄他们。 徐文敬和胡连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不如死的代价。 凌霄抱臂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老实说，就算文清寒杀了二人，凌霄也不会多说什么。 自打那年在公共浴室中，白春辉、徐文敬等人拿着磨尖的牙刷柄朝自己走来起，凌霄便已经与他们成了死敌。 眼下凌霄没有趁乱出手要了他们的命已经算是仁慈，更别提什么劝阻了。 半晌后，文清寒收了粒能，俏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听好了，凌霄是我的徒弟，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也不管是谁错在前，但从此刻开始，如果你们任何再敢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的，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把死当成恩赐。” 徐文敬和胡连旺哪里还有刚刚的狂妄，从地上爬起来后不敢再和文清寒说话——哪怕是看她一眼都不敢，屁滚尿流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文清寒解除了威压后，那些倒地的第38打击中队成员终于能够站起来了。 他们哪里还敢像往常那样嚣张跋扈，跟随着徐文敬与胡连旺的步伐消失在了餐厅门口。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白春辉身上。 手下人吃了瘪，他这个当老大的自然要出头。 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对方是离渊阁馆长助理，如果白春辉强行替手下出头的话，他的下场可能比徐胡二人更为凄惨。 白春辉就算再蠢，这笔账也是能算得清楚的。 但如果自己不管，就这么让人走了的话，那自己以后这老大还要不要当了？ 白春辉陷入了犹豫中。 几秒后，见凌霄和文清寒要走，且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复杂，白春辉终于绷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凌霄。 凌霄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姿态，右手插到口袋里后伸入储物空间，按住了黑日冕剑柄上的脱鞘扳机。 只要白春辉敢做什么，自己有把握让他眨眼间血溅当场。 文清寒眯起了眼。 白春辉气势汹汹的来到凌霄面前，深吸了口气：“咱们对抗赛见。” 凌霄愣住了。 这和刚刚那气势汹汹要上来和自己开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撂下这句不算狠的狠话后，白春辉扭头就走。 一旁的陆轩笑了出来。 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这边算是已经力压了白春辉。 很显然，白春辉刚刚的做法并不能让自己手下人满意，但这也是他最多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真的惹恼了文清寒，自己得血溅当场不说，文清寒受到的惩罚最多就是给忠嗣学院赔点钱，白春辉不蠢，这点事情还是能想得明白的。 现在彻底击败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解决了主动上来挑衅第38打击中队成员，凌霄想和中队里的其他人一起吃午饭，但却被文清寒叫住。 她说道：“午餐可是传道授业的最好时间，你确定要去和他们一起吗？” “呃……” 凌霄看了看陆轩和方卓。 二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凌霄叹了口气：“算了，懒得搭理他们。” 于是，凌霄跟着文清寒上了楼，走进了那层非常神秘的，只对高级教官、学校领导和来访贵宾开放的餐厅。 进到这间餐厅后，凌霄着实吓了一跳。 尽管能在这里吃饭的人不多，但菜肴的种类可是一点都不少。 凌霄几乎被这些菜品晃花了眼睛。 除了菜品花样繁多外，这儿甚至会提供凌霄见都没见过的饮料。 例如文清寒刚刚拿来的那瓶白叶集团出品的，产自b56区这个三个一级农业区之一的白葡萄酒。 凌霄压低声音问道：“这酒看上去很贵啊……” 文清寒摇摇头：“这是能拿得上桌的，最便宜的餐酒了，只要八千信用点就能买到。” “我靠？八千信用点？一瓶还是一箱？！” “当然是一瓶啊，一箱？你想什么呢！” “这……” 凌霄嘴巴张到把那酒瓶完全塞进去的弧度。 如果没有接到什么像样的委托的话，要想买到这瓶酒的话，自己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干上三四个月才行！ 文清寒笑道：“你们学校的领导可真是太不懂酒了，虽然我拿的这瓶在这些酒里价格最便宜，但它却是口感、风味最好的，其他的都华而不实。” 凌霄有些尴尬——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讪笑着说道：“呃……我们一群粗人，别说葡萄酒了，我喝过最差的饮料只过滤了一遍的泥水……” “这样的日子以后你很少再体验了。” “为什么不是再也不会体验了？” “我们可不是华而不实的废物，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比那些职业士兵还要恶劣，到了那个地方，你会发现只过滤了一遍的泥水都是非常好的饮料了。” 说着，文清寒将这瓶白葡萄酒交给了助理。 助理马上拿起了开瓶器。 趁着助理开酒的时候，凌霄问了问其他酒的价格。 听到结果后，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相比之下，忠嗣学院给学员们吃的只能算是潲水了。 这里的酒随便拿一瓶出来，都够凌霄这样的普通学员活四五个月了。 听了凌霄的话，正轻轻摇晃着酒杯，嗅着芬芳馥郁的气味欣赏着酒液颜色的文清寒不由轻笑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那些邪教徒说得没错，居境确实已经死了。” 说完，文清寒优雅地喝了一口。 这个动作当即让周遭几个男性看呆了。 凌霄扫了一眼。 嗯，这几个学院领导真的很符合自己心目中油腻中年人的刻板印象。 不过刚刚文清寒确实美得惊心动魄。 放下酒杯，文清寒说道：“不过我很早就认识到一件事，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既不能结束长夜时代，也很难让居境变得更好，所以，及时行乐吧。” “嗯，及时行乐。” 凌霄说着，端起了酒杯，学着文清寒的样子操弄了一番。 等酒液入口后，凌霄翻了个白眼。 八千信用点就喝这么个玩意？！ 自己还不如去买五信用点一瓶的可乐喝！ 不过既然倒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凌霄还是决定把杯子里的喝完，然后去拿其他东西喝。 由于刚刚文清寒只拿了酒，并没有取餐。 于是在喝完一口酒后，凌霄起身想要去取餐，但文清寒叫住了他：“我们不吃那些。” “哦？那我们吃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文清寒的话让凌霄充满了好奇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霄一面带着好奇心等待，一面听文清寒等人聊天。 原来，离渊阁派出的这个由三十名粒能师组成的观察团并不单单是为了评估自己是否能够继续作为普通学院参加结业对抗的，他们还有另一个任务： 实战验证新战法。 至于这个新战法是什么，由于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因此凌霄并没有了解到太多。 从粒能师们的只言片语中，凌霄了解到，这个新战法应该是和粒能师学员有关。 听到这里，凌霄也就不太在意这个新战法到底是什么了。 自己说到底最终会是以普通学员身份毕业，既然是和粒能师学员有关，那想必就和自己无关了。 聊完了这件事后，后面的事情凌霄就没太有兴趣听了。 文清寒他们聊得，无非就是些公事，比如哪里又有菌兽冒头了，哪里又有邪教徒制造出的殖装人在搞破坏了云云。 不过能在这里聊的，几乎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在凌霄失去耐心，再次想起身去取餐时，特供给粒能师们的午餐姗姗来迟。 看到这份午餐后，凌霄愣住了，而后再次在心里怒喷学院领导骄奢淫逸，穷奢极欲。 这份午餐居然是隔壁居境风格的牛排—— 如果在内战时期，单凭这顿午饭，就要有很多人被枪毙了。 当这份香气四溢的牛排摆在凌霄面前时，嘴上骂学院领导穷奢极欲的凌霄身体却很诚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作为忠嗣学院的学员，凌霄用刀是个好手。 至于叉子，在开吃前，凌霄特意观察了一下旁边人的动作后有学有样。 当这块牛排被切开，流出殷红的，像是血水一样的汁液时，凌霄有些懵，不知该如何下嘴。 他转向了文清寒，压低声音说道：“这……” 文清寒轻笑道：“不是血，放心吧……对了，你之前吃过天然肉吗？头一次吃可能会有不适应的。” “吃过，那次也是蹭的离渊阁的饭。”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你那天在地铁上吃的可比不上这个，快尝尝吧。” 第四十章 意料之外 凌霄最开始完全不适应这种特殊的口感。 但渐渐的，这种奇妙的口感与脂肪的香气便征服了凌霄。 吃着牛排，喝着葡萄酒，凌霄有了种进入上流社会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之奇妙，即便凌霄再不喜欢那酒的味道，也会频频举杯。 文清寒眼含笑意地问道：“怎么样，粒能师的生活？” 凌霄也笑了：“的确是我从来没体验过的神仙生活。” “哈哈，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击你，但粒能师的苦难也会是你从来没体验过的。” “再苦能有看不到未来苦吗？” 凌霄笑着说道。 粒能师的生活就算有再多苦难，哪怕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刀尖上跳舞，至少也能在死前过上之前几辈子都过不上的生活。 长寿并非是幸福。 精精彩彩地爽一把，不到三十五岁就死，有何不可？ 难道非要苦哈哈地活到七八十岁，最后连房租都交不起被人扔到帐篷区里才算幸福？ 凌霄的反问让文清寒愣住了，但很快，她也笑了起来： “说得也是，看不到未来才是最痛苦的。” 吃过午餐后，凌霄本来想回宿舍休息的，但文清寒拉住了他： “回宿舍干嘛，我那边好几个房间呢。” “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收起你那没有意义的礼貌吧，刚刚他们突然聊到工作，再加上我要教你的东西属于绝密，所以只能现在。”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凌霄无话可说。 毕竟自己当初选择文清寒作为导师，一方面是为了抱大腿，找个人罩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也确实想从她那儿学点东西来。 于是，凌霄便跟着文清寒回到那个双层房间。 文清寒将凌霄安排在了她隔壁的那个房间。 按照她的说法，自己会在学院一直待到凌霄毕业，然后直接把他带去离渊阁。 凌霄有点懵：“清寒姐，你工作怎么办？你……不用去离渊阁坐班吗？” 文清寒耸耸肩：“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上，只要出什么特情，在不在岗都无所谓，再说了，我现在可是有正当理由。” “什么正当理由……” “为离渊阁培养黄泉学派新血！” “呃……” 凌霄实在不觉得这算是什么正当理由。 依照文清寒的说法，凌霄没事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在这个屋子里不受打扰地学习，或者也可以直接搬过来。 凌霄倒是不排斥白天在这里学习，但晚上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宿舍睡。 对此，文清寒表示理解。 像这种只提供给贵宾住的房间平日里都是精心打扫的，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凌霄趁着文清寒去换衣服的功夫试了试屋里的床。 这又厚又软的床垫估计比自己租的那屋子两个月租金还要贵。 几分钟后，文清寒回来了。 她换上了白色t恤和黑色百褶齐膝裙，一副休闲打扮： “来吧，现在我来教你点特别的东西。” “嗯？” 见文清寒将门关上，凌霄愣住了。 这是什么特别的私教课？！ 文清寒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在这里聊了什么，看了什么，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凌霄点了点头。 接下来，文清寒正了正色：“另外，我要教你的东西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我希望你仔细考虑，如果还是不肯学，我也不会强求，但走出这个房间就要给我忘掉。” “嗯，好。” 接下来，文清寒拿出了本非常古旧，甚至比自己手里那本粒能技典籍还要古老的小册子。 从文清寒手里接过后，凌霄有些不敢翻动，生怕搞坏了。 但小册子上记载的内容却着实颠覆了凌霄的三观。 这小册子上只记载有两个粒能技。 一个叫做“不愈伤痕”，另一个则叫做“濡湿血祭”。 它们是织命学派独门粒能技，是生存游戏系统所提供的，所有粒能师前手都没有掌握，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技艺。 凌霄终于知道为什么织命学派的名声如此之差了。 以及为什么文清寒年纪轻轻就能达到鸢尾级一阶的高度—— 粒能师总共有五级四十一阶，其中分别为白盾十三阶、灰斧十一阶、黑剑九阶、鸢尾五阶和无垠三阶。 因为正常人绝对不会通过在别的粒能师身上开个口子，然后吞食他们体内的菌丝结晶粒来提高自己的结晶粒丰盈度！ 文清寒说道：“我知道世人是怎么看待我们的，但用二十年达到黑剑的高度，和只用一半的时间达到鸢尾级，这是笔简单易算的账。” 凌霄沉默了。 文清寒没有催他，坐到了桌边的椅子旁，静静地等待着凌霄的做出决定。 其实在这件事上，凌霄要做出决定并不需要多么艰难。 想想自己过去十四年的生活，再看看文清寒的生活，相比之下，自己根本不能被称之为人，是牛马中的牛马。 既然是这样的话，什么狗屁仁义道德，去他妈的吧！ 既然要活，那就要活得出彩，活得有滋有味。 牛马般的人生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凌霄平静地问道：“清寒姐，你说过粒能是有特质的，这两个粒能技我能学吗？” “相信我的专业性，如果你不能学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拿给你。” “我还有个问题，这样做有什么代价吗？” “有，而且非常大，因为离渊阁制定的粒能师准则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但是准则这东西，呵呵……不过如果你公开去做的话，白银之手会来找你麻烦的。” “除了舆论之外呢？” “那就没有了。” “我明白了。” 凌霄用力点了点头。 文清寒站起身，走到凌霄身旁：“把外套脱了，然后背对我。” “嗯？咱们不是要开始学习吗？” “这就是在学习。” “哦……” “对了，你还需要一剂2级理智降幅剂，我这里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文清寒将手中的气动注射器交给了凌霄。 凌霄虽然心里有对这东西有些抵触，但既然文清寒这样要求了，他也就没什么疑问，照着她说的去做了。 正当凌霄疑惑这是什么样的学习方式时，忽然间一只温暖光滑的小手盖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紧接着，凌霄便感受到疯狂涌入自己体内的粒能。 这种滋味非常不好受。 在2级理智降幅剂的作用下，凌霄的眼前开始出现一系列幻觉。 这些幻觉绝大部分都是凌霄曾经的经历。 只是在这些经历中，凌霄看到了些当时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随着粒能的不断涌入，凌霄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脑部及颈椎中放了把火。 这把熊熊燃烧，但并不真实存在的火焰人让凌霄感到灼痛难忍。 但他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眼前的幻觉演出速度骤然加快，其中好几下甚至是刚刚开始，就被人按下了“下一集”按键。 不知在疼痛与幻觉中煎熬了多久，凌霄眼前的幻觉突然停止了，身上的剧痛也消失无踪。 正当凌霄松开攥得发白的手，准备喘口气时，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像一辆以最高时速行驶的重型卡车撞在了凌霄身上，令他腾空而起。 “轰！” 凌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准确地说，这里是1965年12月5日的忠嗣学院b幢宿舍楼公共浴室门口。 而自己依旧是以菌兽的视角观看这桩往事。 白春辉带着一群人在公共浴室门前等待着。 不多时，一个让凌霄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位屎诗队长。 白春辉走上前，努力压低声音说道：“人在里面？” 屎诗队长点了点头，将一柄磨尖了的牙刷柄交到白春辉手里：“嗯，这家伙和陆轩他们两个形影不离，我这次专门找了个机会支走了他俩。” “我听说那家伙在公共浴室里藏了什么东西。” “我已经把它拿走了。” “谢了。” 说着，白春辉带人就要往里冲。 但屎诗队长拦住了他：“白春辉，咱们可是讲好了的。” 白春辉不耐烦地挣脱了他的手：“我什么时候差过你的！” 而后，白春辉带人冲进了公共浴室中。 看到这里，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人又坏又蠢，但没想到他居然蠢坏到了这种地步。 白春辉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他冒着被学院开除，甚至直接枪毙的风险把自己手下的性命作为交换的筹码？！ 而后，菌兽动了，脚步轻缓地走进了浴室中。 凌霄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居然能从这么一群人的围攻下脱困了。 原来并不是自己打架的本事有多么过硬，而是暗地里得到了这只菌兽的帮助！ 因为这事已经过去多年，再加上出卖自己的人已经死了，凌霄并没有觉得有多愤怒。 只是他忽然有了个古怪的想法： 到底是谁杀死了那屎诗队长呢？ 这个想法刚刚一露头，凌霄眼前的景象便快速切换。 几秒后，快速切换的景象停下。 他依旧在公共浴室中，屎诗队长背对自己，在面前不远处的花洒下一面哼歌，一面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 手中之物的触感让凌霄有些怪异。 他低头一看便愣住了。 那是柄磨得极其尖锐的牙刷柄！ 第四十一章 幻象还是现实 凌霄愣住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杀了那屎诗队长的不就是这头名为凛冽的菌兽？！ 这凛冽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在离渊阁眼皮子底下从c区逃到E区，钻进了忠嗣学院里！ 虽然凌霄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和凛冽融合了尚有疑惑，但他能绝对确定屎诗队长被杀和自己没有关系。 屎诗队长出事当天，战争部爆炸物处理部队更新了两种红线叛军使用的新式爆炸物课程，自己整天都在模拟中心学习。 就在凌霄愣神的时候，视角跟随着凛冽动了起来。 屎诗队长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依旧自顾自地进行着手艺活。 就在他即将冲破至高天时，凛冽出手了。 磨尖的牙刷柄对准屎诗队长后背处那块诡异的纹身刺了下去——这纹身像是有人在羊头骷髅下接上了一大堆乌贼腕足，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的后背，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肺中。 屎诗队长的动作僵住了。 下一秒，屎诗队长浑身颤抖着转过身。 他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甘，嘴唇翕动着，含混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凌霄。 这句话基本让凌霄确定眼前的景象是幻觉。 当天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过来行凶，而且当时自己还不是粒能师，这菌兽根本没理由找上自己。 这时候，屎诗队长抓住了凌霄的手臂，想要大吼。 但鲜血早已灌入肺中，他又岂能发出声响。 凛冽猛地一掌拍在屎诗队长胸前。 屎诗队长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在地上，背后的牙刷柄破体而出。 这就是最后现场的样子。 就在凌霄思考刨除掉幻像的因素，杀死屎诗队长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凛冽时，耳边传来了文清寒的声音：“你没事吧？” 随着文清寒的声音响起，这方幻像空间迅速崩解。 凌霄回到了现实。 文清寒将空了的理性增幅剂注射管扔到了垃圾桶里，坐在凌霄身旁：“看到了什么？” “幻觉。” “比如？” “比如从杀死我们前任中队指挥官的凶手的视角体验了那场凶杀案。” 听到这里，文清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凌霄本能地感到不妙。 良久后，文清寒说道：“凌霄，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嗯？” “你看到的不是幻觉。” “不可能，我当时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我当时整天都在模拟中心。”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凌霄，感觉有什么不对的要及时告诉我，咱们现在先来试试刚刚的粒能技吧。” 不知为什么，凌霄总觉得在刚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个问题上，文清寒有些闪躲，特别是她突然说有情况要及时告诉她，然后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他很想追问，但没多久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算自己追问，文清寒也有很大概率不会告诉自己。 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何必去自讨没趣？ 想到这里，凌霄便从善如流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按照文清寒“分享”给自己的知识驱动粒能。 相比于自己硬啃典籍，文清寒通过分享的方式传授给凌霄的粒能技即传即用，不需要再通过反复练习来达到熟练的地步。 见凌霄试过两次不愈伤痕后，文清寒说道：“接下来实战演练一下。” “嗯？实战……不不不，清寒姐，这粒能技太危险了，我可不能对你用啊。” “我要是连你一个新血的不愈伤痕都挡不住的话，那我还是早点退休去看忘川吧，尽管来吧。” 说着，文清寒站起身。 见此，凌霄也就不再推脱了，同样站起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放马过来。” 文清寒话音未落，凌霄便已出手。 相比于银蓝色的普通粒能技，不愈伤痕的颜色发黑，且呈现出类似蜈蚣的形状，看上去极其令人不舒服。 通过那本小册子与刚刚文清寒传输给自己的知识，凌霄基本了解不愈伤痕的运作原理。 这道宛如蜈蚣的粒能技在命中后会如同蚀骨之蛆般不断啃食受害者的身躯，在他的身躯上开出一道如其名称般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这道伤口痛痒无比，但不会危及受害者的生命，只是他的菌丝结晶粒就会从这个伤口中不断涌出，直到彻底枯竭为止。 全世界能治这种伤的只有织命学派，但这东西就像是猎物标记一般，织命学派一般不会管中了这招的人。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单凭不愈伤痕的放血速度是远远不够的，这时候就需要配合上濡湿血祭了。 文清寒的实力确实离谱。 凌霄的粒能技刚刚出手便被无数条银蓝色粒能线缠绕，刹那间便被扯得粉碎，化为漫天星芒。 仅仅是这几秒钟的功夫，凌霄便认清了自己和文清寒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文清寒轻笑道：“看来你的天赋确实极好，传输完毕立马使用就已经能成型了。” “要不要试试濡湿血祭？” “不不不，那个还是等到你真的打算用的时候再试吧。” “明白明白。” 虽然那本小册子上没有写明濡湿血祭使用时的具体情况，但从文清寒的表现来看，很显然这个粒能技让她也觉得恐怖。 学习到了怎么杀人，那同样要学习如何救人。 只不过救人的过程学起来就痛苦得多了。 凌霄终于明白当时方卓看到自己手中的粒能技典籍时究竟看到了什么—— 小册子上救人部分的文字记录中夹杂·着方卓所画出的波浪纹。 文清寒见凌霄面露难色，不由笑道：“看不懂对吧？” 凌霄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以前我看不懂书上的内容会说，这书上的每个字我都认识，放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现在好了，我连字都不认识了。” “正常，这说明你的‘白冥学识’还没有到位，这些文字是70%左右的结晶粒丰盈度才能看懂的。” “白冥学识？” “白冥学识是看懂白冥文的必要知识储备，目前的研究认为，它和结晶粒丰盈度高低有关，不过还有其它影响因素。”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知识储备和结晶粒丰盈度有关，其实不难理解，白冥结晶粒不仅能够赋予人粒能，同样也是一种信息载体。” “嘶……要是这么说的话就有点恐怖了，如果我的丰盈度直接到100%的话，那我不是直接变成菌兽那样的白冥生物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人体对白冥结晶粒的兼容度是有限的，一般到百分之九十左右就不会再动了。” “呃……清寒姐，你的丰盈度是多少？” “我好几年没测过了，67年那会儿测是81%左右，怎么了？” “没……没什么……” 凌霄叹了口气。 果然，自己和文清寒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还说什么呢，努力吧。 又尝试了一会儿后，凌霄选择向文清寒请教，让她来翻译上面自己看不懂的，依旧是白冥文的部分。 文清寒轻笑着应允。 但很快，凌霄就发现即使文清寒将这些白冥文翻译过来了，自己照样理解不了其中蕴含的奥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居然有十几种不同的理解方式。 凌霄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想一口吃成个胖子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自己没有知识储备，就别想直接学习了， 除非…… 凌霄看向了文清寒。 文清寒明白他的意思，坚决地摇摇头：“绝对不可能，今天给你传授不愈伤痕和濡湿血祭已经非常冒险了，如果再给你传授这些，你会直接理智崩溃炸成黑蛹的。” 想想之前看到的那些，凌霄觉得文清寒说得也有道理，只能放弃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地拿出粒能技典籍。 再继续学习自己学派的粒能技前，凌霄想到了一个问题：“清寒姐，如果对普通人用不愈伤痕和濡湿血祭会怎么样？” 文清寒耸耸肩：“那会是场虐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这样做。” “怎么说？” “因为不愈伤痕对普通人的效果和对粒能师的效果是反过来的。” “啊？” “如果你对普通人用了这个粒能技，那他身体里的结晶粒会不断暴增，我说的可不是能赋予人粒能的附血型结晶，而是最普通的，白冥菌丝成熟后结出的结晶。” “我靠，那不是整个人会变成雕像？” “差不多吧，而且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从中招到完全结晶化短则几个小时，多则半个月，重点是，完全结晶化后，受害者不会死，而是会保持清醒的意识， 只是不能说话，不能移动，只要继续喂食白冥菌丝就能继续存活，生命近乎无限。”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一阵恶寒。 这和之前海烁今说的那个什么瓶中贤者有什么区别？ 文清寒清了清嗓子：“所以，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能对普通人用这招，明白吗？” “我尽量不对白春辉他们那群蠢货用这个。” “咳咳，其实你要用的话也行，你们今年如果还有实战任务的话，你就找个地方……然后报失踪，咳咳，明白我的意思吧。” 第四十二章 钢铁与血肉兄弟会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就自己和白春辉他们几个的关系，且不说不肯和自己一起行动，就算他们肯，这要是有人在行动中失踪了，傻子都知道什么情况。 不可取，绝对不可取。 文清寒显然也明白这事儿最好别做，说道：“这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这么做。” “明白明白，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我不会痛下杀手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其实对E区忠嗣学院有点兴趣。” 文清寒突然的话锋一转让凌霄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对忠嗣学院有兴趣？ 忠嗣学院里能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 带着疑问，凌霄理所当然地问道：“什么兴趣？” “其实是也不能说是有兴趣吧，只是工作上的事情，离渊阁最近在调查E区忠嗣学院里的一个秘密结社，好像叫什么‘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 “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过。” “要是你听过的话，还能叫秘密结社吗？！” “清寒姐，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三好青年了吧？” “你这样子不像吗？” “我……哪里像了？！” “哈哈哈哈……” 文清寒笑得花枝乱颤，留下满头黑线的凌霄独自在一旁凌乱。 半晌后，文清寒正了正色：“说正经的，凌霄，帮姐姐个忙。” “让我帮忙调查钢铁与血肉兄弟会？” “差不多吧。” “我只能帮你查查我们同级的，清寒姐，你也了解忠嗣学院，向上和向下接触很难。” “我懂。” “对了，这个秘密结社成立多久了，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有明显特征还叫秘密结社吗？” “呃……那总要有什么标志来让社员之间彼此辨别身份吧？要不然的话还不乱套了。” “说起来，我们的线人拍到了个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标志的东西。” “我看看。” 当看到文清寒给出的图片后，凌霄愣住了。 文清寒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歪打正着，弄到了一直想要的情报！ 于是，她连忙追问凌霄是否见过。 凌霄迟疑了几秒后说道：“见过，但那人已经死了。” “谁？” “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们的前任中队指挥官，他的后背上就有这么个图标。” “这……” 文清寒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抓到了个线索，但谁成想这个线索已经断了。 但文清寒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继续追问他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当听到凌霄说出“66年”后，文清寒沉默了。 凌霄问道：“不过清寒姐，你们不是已经有线人打入其中了吗？让他继续提供情报不就行了吗？” 听到这里，文清寒叹了口气：“那个线人已经死了。” “哈？” “他在发回这张图片后就失去了音讯，直到一周前，我们在E37区的帐篷区垃圾山附近找到了他的尸体，现场惨不忍睹， 尸体的内脏全被掏空了，甚至连脑子都被取掉，只给我们留了具空壳。”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一阵恶寒。 这事情真是发生在忠嗣学院内的吗？真是由一群学员干出来的吗？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凌霄，我不强求你真查到什么，一定注意安全，这群人比你想象得还要心狠手辣。” “我明白。” 凌霄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凌霄离开了文清寒的住处返回了自己那个温暖的小宿舍。 一进门，凌霄就看到陆轩和方卓二人齐齐瘫坐在椅子上，脸上颓色尽显，看上去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巨大打击。 凌霄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调笑道：“你俩这是怎么了？老陆，少见你和老方一个表情啊，怎么，俩人都在公共浴室捡肥皂了？” 方卓露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你小子是爽了，有漂亮姐姐陪着，在领导餐厅享受大餐，兄弟们苦啊。” “你……捡重点说，你这样越说我越糊涂了。” 陆轩叹了口气：“还是我来说吧，凌兄弟，咱们这次和第38打击中队的那场对抗赛，场地在地面。” “啥玩意？！” 凌霄惊得张大了嘴巴。 陆轩在全息平板上点了几下，调出了则通知消息后递到凌霄手里。 看过这则通告后，凌霄不由破口大骂： “这群脑满肠肥的弱智领导是疯了吗？地面那是什么地方？满编的机动步兵营都能人间蒸发，更不要提咱们这些屁都不是小喽啰！” 虽说这次对抗赛的场地在地面，听上去很唬人，但实际上这片区域在战争部控制下。 凌霄之所以破口大骂，是因为这片区域根本就没完成彻底清理，在区域标识上依旧是显眼的橙色。 陆轩无奈地说道：“按照上头的意思，以后忠嗣学院和武装力量大学的毕业班对抗都会安排在地面，不会再是简单地在军事模拟区内进行了。” 凌霄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就意味着，集团准备接受预备军事人员出现大量伤亡了，我还以为这就是个传说……难道白冥生物又打过来了吗？” 方卓轻蔑地笑了笑：“鬼晓得。” 凌霄看向了陆轩：“我们配发实弹吗？” 陆轩摇摇头：“不，依旧是训练弹和带死亡锁定系统的护具。” “靠，那咱们要是遇上真的菌兽怎么办？那破地方可还是‘橙区’啊！” “凌兄弟……” 陆轩满怀期待地看着凌霄。 凌霄有点懵：“怎么了？” “全靠你了。” “靠我……” 凌霄翻了个白眼，很光棍地摊开手。 “我就是个新血粒能师，而且我还要前出去破坏目标，不可能照顾所有人的。” 虽然很残酷很无情，凌霄说的都是事实。 凌霄不是个喜欢拍着胸脯，带着豪气干云的气势大包大揽的人。 陆轩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件事，但是……” 他忽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这时候，方卓插嘴进来：“还是我来说吧，凌兄弟，你给我和老陆透个底，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毕竟你和文清寒……你从她那儿有没有学到一些……” 凌霄叹了口气：“如果遭遇了菌兽，我应该能给组里的人争取点逃命的时间吗，但前提是他们没有靠得太前，不然什么都白搭。” 听到这里，陆轩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这样就行，这样就行。” 凌霄满脸懵逼：“嗯？我可没说我能照顾所有人啊。” “你能照顾好顾惊鸿就行。” “啊？为什么？” “废话，她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咱们把她给丢了，咱们就算活下来了，也和死了没区别！” “靠，老陆你这家伙……” 不过陆轩说得确实是实话。 要是真把顾惊鸿给折在里面，那自己这帮人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聊了一会儿之后，凌霄觉得时机差不多，便神秘兮兮地问道：“话说，老陆，老方，问你们个事儿。” 凌霄平日里并不爱社交，因此朋友并不算多。 但他敢从文清寒那儿揽下这个活，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陆轩和方卓，这两个人在学院里可是三教九流都认识，向上和向下都有人能搭得上话。 方卓头也不抬地反问：“什么事？” 凌霄思索了几秒后故意用不太在乎的语气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就是你们听说了没，学院里最近有个神神秘秘的小团体，好像叫什么钢铁与血肉兄弟会。” 说实话，凌霄多少是有些担心方卓和陆轩和这个组织有染。 毕竟被离渊阁盯上的组织，最后其成员基本都难逃一死。 更何况自己毕业就会成为离渊阁的一员，自己实在不想去杀死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于是，在说出这些时，凌霄细心地观察着二人的表情。 陆轩表现得非常自然：“钢铁与血肉兄弟会？这名字可真够邪恶的，别是和那什么救世圣徒会一样是个邪教组织吧？” 而方卓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太自然，但这份不自然也只是一闪而过。 这点让凌霄的心提了起来。 凌霄摇摇头：“我是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组织，不过好像听说他们喜欢钻研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比如白冥文之类的…… 老方你那是什么眼神，白冥文就是上次我看的那书上的。” 方卓讪笑道：“啊……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自造文字呢。” 这时候，凌霄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了这么多了，你们能帮我查查这个兄弟会吗？我也没啥大事，就是在学白冥文的时候遇上了点阻力，想加入进去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凌霄不故意要玩神秘，而是集团和忠嗣学院对于这样的秘密结社都是秉承着重拳出击的态度。 毕竟近四百年里有六次惨案都与这种秘密结社有关。 而且这类秘密结社一般都是邪教组织的前身。 不过凌霄的说法倒是合情合理。 毕竟粒能师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为了变强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陆轩点点头：“行，我托人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了就告诉你。” 方卓则默不作声。 他的这番表现让凌霄更加怀疑了，决定测试一下。 第四十三章 死士 打定主意后，凌霄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到方卓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方，你咋不说话，你不是号称E区百事通吗？” 凌霄按照文清寒教的方法，在拍方卓肩膀的时候以特定方式注入粒能进行探查。 而后，他将粒能聚集在视觉神经处，细细观察着方卓。 方卓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虽然以文清寒所教授的方式注入粒能不会让对方赶到痛苦，但要说完全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不过方卓并没有联想到凌霄做了什么，只是摇摇头，说道： “你都说是秘密结社了，哪有那么容易搞到情报，再加上我最近忙……不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好嘞好嘞，那就先谢谢你俩了。” 方卓耸耸肩：“没事，等你神功大成，记得请我们吃大餐就行。” “哈哈哈，肯定肯定。” “至少要是那个神秘餐厅级别的。” “这都是小意思。” 凌霄满口答应着，同时将手从方卓肩上移开。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方卓确实不是其中的成员。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时间，凌霄依旧在啃粒能典籍。 而陆轩和方卓则各忙各的。 十一点半，忠嗣学院准时熄灯。 凌霄伸了个懒腰，爬上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凌霄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拍打自己。 凌霄下意识地抬手，撇开对方拍过来的巴掌，而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但没几秒钟，那人又开始拍打自己。 凌霄不由怒火中烧：“你没完了……” “嘘，凌兄弟，是我……” 凌霄正要发作，却看方卓站在楼梯上，将右手食指抵在嘴上。 “你干嘛？！” 即便是被方卓叫醒的，即便他此时满脸神秘，感觉怪怪的，但凌霄依旧非常之不爽。 方卓爬上了梯子，坐在了之前屎诗队长的床上，有些扭捏地说道： “是这样的……嗯……凌霄，关于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不要问太多比较好。” “嗯？！” 凌霄立马瞪大了眼睛。 十四年来，方卓从没对自己直呼其名。 这次居然连称呼都改了，这中间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凌霄笑了笑：“你连称呼都变了，怎么可能让我不去问太多。” 方卓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不仅不会打消深挖的想法，还会加剧你的想法，但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结社么？” 凌霄从方卓的话中依旧窥探出了几分不对劲。 他很显然知道什么，而且还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虐杀了那名离渊阁线人的事情！ 方卓摇了摇头，凑过身来拍了拍凌霄的肩膀： “凌兄弟，十四年了，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我知道我平常不着调，但这次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你要的情报我会给你， 但你真的不能参与其中，我们都失去了至亲，不要再失去个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说完，方卓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从爬梯下了床，回到自己的床上背对凌霄躺下。 凌霄沉默了。 很显然，方卓对钢铁与血肉兄弟会了解极深，对他们干了什么勾当一清二楚。 甚至有可能就是局内人。 但问题又来了。 文清寒教导的探查方式连粒能师都要吐真，方卓怎么可能瞒得过去呢？ 难道是自己学艺不精？ 凌霄的内心极其纠结。 直到凌晨两点，凌霄才再次睡着。 第二天凌霄的日程安排和前一天一样，八点半出完操，吃完早餐后就去找文清寒继续学习粒能技，期间和文清寒一起吃午餐，然后下午继续。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凌霄才返回宿舍。 刚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凌霄便如芒刺在背，本能地感觉屋里有些不对。 凌霄深吸了口气，释放粒能，让它们作为自己的眼睛探查屋内的情形。 半分钟后，已经知晓屋内情况的凌霄收回了粒能，将手伸进储物空间里按住了黑日冕的脱鞘扳机。 凌霄缓缓推开了门，而后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内，伸手去开灯。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从空床铺上蹿下，手中的那柄足有四十公分长的利刃直取凌霄要害。 但凌霄早有准备。 “当！” 伴随着一声金属脆响，黑影手中的利刃瞬间崩碎。 凌霄没有任何犹豫，握着黑日冕猛冲上去，体内充盈的粒能让笼罩黑日冕上的淡蓝光芒异常耀眼，几乎将整个屋子照亮。 在黑影还未反应过来时，淡蓝光芒便闪电般地划过他的肩部。 刹那间，黑影的整条右臂便整个分解，化为烧焦血肉掉落。 整个过程没留一滴血。 黑影见状，不顾右肩传来的剧痛，左手从腰间拔出手枪。 “砰！” 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凌霄释放了黄泉领域，而后直接用黑日冕切碎了射向自己的子弹。 留个活口，或许能套出点情报来。 自己昨天刚去问有关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情报，今天就有人上门杀自己，这其中没有联系是不可能。 这样的想法闪电般地闪过凌霄的脑海。 下一秒，黑日冕切碎了袭击者的左肩与左臂。 凌霄解除了黄泉领域，一脚将袭击者踹翻在地。 失去双臂的袭击者还要起身，凌霄打开灯，抡起方卓的椅子砸了过去：“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袭击者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咬牙。 凌霄见状立马上前，用铁钳般的手捏住他的下颚，以防他咬碎藏在牙内的毒胶囊。 然而凌霄想错了。 炫目的白光骤然亮起。 凌霄下意识伸手挡眼，但还不等白光散去，他便听得玻璃破碎的声音。 几秒后，一声闷响伴随着惊呼传来。 凌霄满脸震惊地走到被撞开的窗前，探头朝下看去。 袭击者摔在了道路中央，红白之物大片大片地晕开，引来无数学员的围观。 很快，学院宪兵便赶到了现场。 他们首先驱散了围观人群，而后迅速开始清理现场。 十分钟之后，学院宪兵找上了凌霄，要求他配合调查这起意外死亡事件。 凌霄叹了口气。 自己该怎么告诉陆轩和方卓，今晚宿舍不能住了这件事？ 坐在学院宪兵队大楼四层的问询室，凌霄喝着宪兵递来的热茶，开始讲起刚刚的事情。 作为在毕业前突然成为粒能师的名人，虽然凌霄的话比较离谱，例如自己是怎么发现藏在屋内的杀手，以及是用什么手段击碎凶器的，但是宪兵们并没有怀疑。 同样因为名声在外的缘故，宪兵们并没有过多地去问什么，半小时后就让凌霄离开了。 走出宪兵大楼后，凌霄看着抱臂站在门外的文清寒，不由叹了口气：“这帮人动作可真是够快的。” 文清寒点点头：“确实，我也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 “看来我直到毕业前，都要活在这群人的阴影里了。” 凌霄非常无奈地说道。 “倒也未必。” “嗯？” “从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些人虽然残忍，但都不是傻子，没人愿意去招惹一个粒能师的。” “那这次……” “我估计这次的事情是他们带着试一试的想法，看看能不能解决掉你，如果能是最好，如果不能，只是付出一条人命而已。” “见鬼了……” “与其担心这个，你倒不如担心担心今晚要去哪里过夜。” “还能去哪里啊……” “既然这样，走吧。” “等下，我和老陆老方说一下。” “他们俩半小时前就知道了，现在估计已经给自己找到过夜的地方了。” “行吧……” 跟着文清寒回到那座奢华的双层房间后，凌霄先是和文清寒在客厅聊到十一点，而后文清寒按捺不住困意先回房去睡。 她回房后，凌霄觉得继续在客厅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也上楼进了房间。 躺在那柔软的床垫上，凌霄不知为什么浑身不舒服。 这房间的环境很好很安静，床垫很软很舒服，但不知为什么，凌霄就是适应不了，瘫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凌霄不由自嘲似地笑道：“我还真是山猪吃不惯细糠啊，这么好的环境居然还能失眠，真是……” 一直到十二点半，凌霄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待凌霄伸着懒腰起床，看到桌上闹钟上的时间时，不由直接愣住了。 下一秒，他直接从床上弹起，而后闪电般地穿上衣服，飞快地洗漱完毕后“噔噔”地跑下来。 路过客厅时，正在看全息报纸的文清寒喊住了他：“这么着急去哪里？” “我……我出操已经迟了，估计得去和我们训导员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就……昨晚的事情啊……” “不用了，我找过你们院长了，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了说。” “啊这……我们院长怎么说？” “他说他同意今天你请假一天。” “呼……” 听到这里，凌霄多少是放下了心。 虽然拿院长压齐欢这事儿多少有点不地道，但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文清寒将目光从全息报纸上收起：“不过，外面有个人想见你。” “嗯？谁？” 第四十四章 “约会” 带着疑惑走到楼下，凌霄见到了这个大清早就要见自己的人。 这人是第9打击中队的中队指挥官章文彦。 聊了几句后，凌霄知道了昨晚那个杀手的真实身份—— 昨晚藏在自己宿舍里，打算趁黑做掉自己的人叫詹方，是第9打击中队的成员。 第9打击中队是个异类，他们是渗透与游击作战的好手，在学院内也算是一流强队，成绩第五到第七名左右。 陆轩带领第27打击中队曾六度与他们交过手，打出了三胜两负一平的成绩，且每回都因为他们的游击战而疲惫不堪。 章文彦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抱歉，凌霄，昨晚我得到消息的时候相当震惊，以至于忘了向你道歉，一直拖到现在。” 凌霄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我觉得奇怪，虽然我们交过手，但我好像和詹方并没有过节，甚至都没有私下接触过。” “我也觉得奇怪，詹方这人平时虽然不着调，但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说起来，詹方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有没有什么很特殊的？” “基本都是我们中队里的人，不过他好像和你们中队的顾惊鸿、还有第38打击中队的白春辉都有过来往。” 凌霄不由皱起眉头：“顾惊鸿？白春辉？！”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既和顾惊鸿来往，又能和白春辉来往。 章文彦点了点头：“我也只知道这么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白春辉还有你们之前那个中队指挥官一样是控制狂。” 之后凌霄又和章文彦聊了几句，二人便各自分开。 回到文清寒那儿后，凌霄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是有古怪的。 于是，凌霄决定把顾惊鸿叫出来问问。 通讯接通后，顾惊鸿气鼓鼓地说道：“哎呦，还记得我啊。” “别闹，说正事。” “什么正事啊，你不是正和那个美女姐姐玩得正开心么！怎么还有功夫管我啊！” “咳咳，文清寒是我的导师，你别瞎想。” “行吧行吧，难得你主动找我，我就不找晦气了，说吧，什么正事。” “你们今天上午什么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老样子喽，模拟系统里打一个早上呗，对了，你听说没，这次对抗是真的在地表进行的。” “听说了，我估计老陆今天应该会把难度拉到最高了，毕竟没几天了……咳咳，跑题了，抽一个早上的时间咋样？” “哦？” 电话那头的顾惊鸿立马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要我抽一个早上的时间干嘛呢？” 凌霄笑了起来：“陪我到处逛逛，之前每天任务都排得满满的，根本就没空在学院里逛逛，现在快毕业了终于有时间了，再不抓紧可就有很多遗憾了。” 以自己对顾惊鸿的了解，如果直接说想打听詹方的事情，顾惊鸿多半不会搭理自己。 因此，凌霄必须要先用这个理由把顾惊鸿约出来，然后告诉她昨晚的事情，最后再套出更多的情报。 “就这样？” “就这样。” “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啊？” “哼，算了，我知道你就是这么个死样子，那你等等我啊，我得先去和陆轩请假。” “好嘞。” “十点钟，大礼堂门口见。” 成功约到顾惊鸿后，凌霄起身走进了浴室。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后，凌霄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文清寒盘腿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中一本破旧古籍。 见凌霄要出门，她开口道：“干嘛去？” “昨晚的事情有新的线索了。” “不是去约会啊？” 文清寒笑吟吟地说道。 凌霄翻了个白眼：“不是不是，就只是去打探打探情报。” “行，这个给你。” 文清寒将一个像信号弹的东西丢给了凌霄，而后继续说道： “如果有危险的话就拉开，我马上就到。” “谢了。” 凌霄将这信号弹放进了口袋里。 九点五十，凌霄准时抵达了大礼堂门口。 这个时间段是低年级学员参加思想课的时候。 凌霄在门口找了个长椅坐下——在忠嗣学院内，长椅大多只是装饰，因为几乎没有人能有时间在长椅上坐下来歇歇脚，聊聊天。 毕业班的学生出外。 看着排成两列，满脸稚嫩的低年级学员鱼贯走入大礼堂，凌霄不由笑了起来。 这两列学员应该是去年刚刚入学的，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岁而已。 当年自己也是如此的稚嫩，顶着张稚气未脱的脸进了忠嗣学院，然后开启了十四年噩梦般的时光。 站在大礼堂门口的四名宪兵看了凌霄一眼，发现他是毕业班学员后就没有搭理他。 十点钟，顾惊鸿准时出现在了大礼堂门口。 见到凌霄后，顾惊鸿挥挥手，而后蹦蹦跳跳地跑到凌霄身前，非常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 学院宪兵直接愣住了。 几秒之后，在二人即将离开时，其中一名宪兵说道：“咳咳，麻烦二位注意风纪，这儿有很多小孩子。” 顾惊鸿点了点头，但手却并没有松开。 虽然凌霄不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挽手逛街，但眼下的情况却让他非常不自在—— 顾惊鸿很有可能真把这当成是约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凌霄可就尴尬了。 不过眼下不是去解释这些的时候，凌霄只能硬着头皮将错就错了。 半小时后，二人登上了四钟楼中的东钟楼。 这地方在名义上是对的确是对学员开放的，但和学院里的长椅一样，基本没有人会有空登上这里，眺望整个E1区。 站在护栏边，顾惊鸿盯着远处的摘星塔看得出神。 凌霄站在旁边，在思考如何从她那儿套出点情报来。 不知过了多久后，顾惊鸿说道：“说起来，你去过摘星塔吗？” 凌霄点点头：“去过一次。” “去干嘛？我记得粒能师注册在E35区也行啊。” “去拜访我的导师呗，然后她带我加入自己的学派。” “真羡慕你啊……E1区我基本都玩遍了，但就是这个摘星塔，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进去。” “你要真这么想的话，以后我带你去看看就是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到时候万一你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让我回报，我都没办法拒绝你！” “我会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凌霄不由笑了起来，很自然地抬起手，捏了捏顾惊鸿那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顾惊鸿像触电般愣住了，身体绷得紧紧的直直的。 凌霄有些诧异：“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就……就……就突然觉得很尴尬。” “哪里尴尬了？过去咱们不都是这样吗？” “可是……那时候……那时候……” 顾惊鸿有些扭捏起来了。 凌霄笑了起来：“你是想说，那时候我和宁晚星在一起，所以我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单纯把你当妹妹看，对吗？” 两朵红霞飞上了顾惊鸿的双颊。 她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后问道：“说起来，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问，你和宁晚星到底怎么了……” 凌霄轻轻叹了口气：“你听过绿光宝藏吗？” “绿光宝藏？就是那个都市传说，说是高离渊留下的那个？” “嗯，她就是这个才离开的。” “等等，等等，我有点迷糊，宁晚星离开和绿光宝藏有什么关系？”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接下来，凌霄详细地和顾惊鸿讲述了假期里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顾惊鸿柳眉紧锁：“这么说，你觉得那个八角绿玉吊坠有问题？” 凌霄点点头：“嗯，如果我不是粒能师的话，单纯会觉得她着迷了，但问题就是那玩意上闪着的光和那虎爪众的非法粒能师用的太像了。” “你报告给离渊阁了吗？” “我和文清寒提了一嘴，但是文清寒没有太在意，估计是觉得不太可能。” 凌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毕竟从常识来说，实体化的粒能离体后最多七八分钟就会消散，怎么可能一直保有形体，但我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毕竟那玩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虎爪众怎么可能会专程去为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玉片大费周折，按照往常，偷了他们东西下场基本就是当场打死。” 说着，凌霄反过身，背靠着护栏。 顾惊鸿摊开手：“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姑姑说粒能这东西玄乎得很，比如骨折，依照正常方法治疗最快也要四天才能痊愈，但如果用粒能的话， 两三个小时就能恢复。” 顾惊鸿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疗伤这件事，昨晚你被偷袭了？” 凌霄点点头：“嗯，第9打击大队的詹方躲在我宿舍里，我开门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想杀我，但是反被我打倒，我本来打算审审他的，但这家伙自己跳楼了。” 既然顾惊鸿主动提到这个，那凌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便上了。 顾惊鸿关切地问道：“那你没受伤吧？” 凌霄摇摇头：“没什么大事，说起来也是奇怪，我都不怎么认识这个詹方，他突然想杀我是怎么回事？真是见鬼了！” 第四十五章 地狱尖兵班 说话的时候，凌霄在注意顾惊鸿的表情。 顾惊鸿心思比较单纯，通过观察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很多事情。 果然如凌霄所料，顾惊鸿在听到“詹方”这个名字后愣住了，良久后才说道： “他不像是这种人啊，这家伙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你吧……” 凌霄故作震惊：“你认识？” “嗯，你还记得63年那会儿战争部搞过一个集体培训项目吗？” “记得啊，好像叫什么‘地狱尖兵班’吧？” “对，就是那个时候，我和他稍微有过接触，但是谈不上熟悉，属于见面会打个招呼那种，说起来很搞笑，这家伙和白春辉的关系也不错。” “白春辉也参加了那个培训项目？” “嗯，不光有他，咱们以前那个指挥官，徐文敬，胡连旺，方卓，陆轩，林辰，还有那个叫叶潇然的，这些人都参加了。”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满头黑线：“我怎么感觉全世界就我被排除在外了。” 顾惊鸿摊开手：“什么叫你被排除了，人家给了邀请函，是你自己没去而已。” “啊？给过我邀请函吗？” “当然了，邀请函是我拿回来分发下去的，谁有谁没有我当然清楚！” “这样啊……” 凌霄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错过了很多啊。 接下来，凌霄听顾惊鸿说了些当时在培训项目时的事情。 整个训练项目听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只是个类似强化班的东西。 不过末了，顾惊鸿提到了一件事引起了凌霄的注意： 在那个训练班的时候，徐文敬、胡连旺、方卓、陆轩和屎诗队长在训练班的时候居然曾经放下过彼此间的成见，友好相处。 但是等训练结束回到学院后，这帮人就又打起来了。 这件事给凌霄找到了个突破口。 眼下就是要调查那个屎诗队长究竟是不是，以及如果他确实是这个秘密结社的成员，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入的钢铁与血肉兄弟会。 如果确定这个秘密结社确实是在这个培训项目期内出现的，那么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挖下去，把整个组织连根拔起。 但同时凌霄又担心起来。 如果这个秘密结社真是在那个培训项目期间出现的话，那岂不是有可能查到最后连顾惊鸿等人都牵连进来。 而且这个突破口极有可能是来自方卓的。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凌霄犹豫了。 但最终，凌霄还是在心里的待办事项表上增加了这项。 毕竟现在自己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况且以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做事手法，自己目前向下，放弃调查是绝对不可能了。 更何况，凌霄的为人宗旨就是你想杀我并且付诸实践，那我无论如何都会干掉你。 那就只能向上，自己配合离渊阁一举端掉这个血腥残暴的秘密结社，无论背后会牵出多少人。 想到这里，凌霄的心里忽然轻松了。 他笑着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就别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聊点开心的事情，然后再到处逛逛吧。” “好啊，那咱们去君临湖怎么样？” “没问题，走吧！” 顾惊鸿所说的君临湖是忠嗣学院的学员们唯一有机会去的放松之地。 这是片位于学院后山上的人工湖，周围是茂密的人造林—— 这里的树木的确是人造的，是用从地上采集的木头消毒粉碎后重新做成树干，再配上塑胶树叶。 在模拟系统尚不成熟前，这里是忠嗣学院的山地游击战训练场，后来虽然弃置不用，但学院并没有把它拆掉。 虽然明面上学院的解释是作为景观保留，但实际上是个人都明白，这只是建筑规则没有更新而已。 不过这也确实给学员们提供了个还算不错的休憩场所。 走进这片人造林，凌霄看到了不少毕业班的学员在这里闲逛，或者是三五成群地席地而坐，讨论着什么。 虽然忠嗣学院不禁止学员间产生超越友谊的感情，但除了毕业班外，绝大部分人不会有这种想法—— 忠嗣学院的训练会打消百分之八十的人产生这类想法。 另外百分之十几的人会因为是朝夕相处的战友等因素，提不起想法。 二人走到湖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顾惊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舒展开双腿：“哎呀，虽然忠嗣学院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想到要走，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吧，例如去读医科学校或者生物科学学校，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忠嗣学院？” “很简单啊，因为忠嗣学院学费、食宿全免。” “噗……你还缺钱啊？！” “怎么不缺？医科和生物科学的开销实在是太高了，光学费一年就要五万信用点。” 顾惊鸿给了凌霄一个风情万种的小白眼。 “姑姑毕竟不是父母，她愿意照顾我，给我提供个栖身之所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可不想给她增添太多麻烦。” “说来也是。”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忠嗣学院诞生的直接因素就是集团与居境间无休无止的内战，再加上白冥生物蠢蠢欲动，导致出现了无数的战争孤儿。 为了防止这些孤儿成为不稳定因素，也为了给战争部，集体安全部输送预备军官，烛龙生物破天荒地做了回看上去像是赔本了的买卖。 顾惊鸿稍微朝凌霄身边靠了靠：“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凌霄耸耸肩：“还能有什么打算，全居境的粒能师都归离渊阁管辖，那我自然要去离渊阁工作，听从离渊阁的调遣。” “这样啊……” “你呢？” “我？我还没想好呢，到现在我连简历都不知道投给谁，不过未来可能会去集体安全部，也可能去战争部吧。” “噗……不是我说你，咱们除了这两个选择之外还有其它选项吗？” “地面调查部喽。” “这个还是算了，但凡脑子正常点都不会想去地面调查部。” “说到地面调查部……那个……宁晚星她……她真去了这个部门应聘？” “真去了，我返校那天正好安排出发，我在地铁站看到他们了。” “那还真是残忍啊……” “咳咳，没什么好残忍的，只是正常的部门行动而已，虽然比较模糊了，但是我是有点印象，我小时候爸妈就是这样，突然之间就有任务。” “你说现在的地面上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们很快就能亲眼看到了。” 说到这里，顾惊鸿忽然有些憧憬起来：“把白冥菌丝当做神来崇拜的地面民，古怪的原生白冥生物，还有那些菌兽和因为感染了白冥菌丝而化为血肉活物的钢铁造物与建筑， 这些东西究竟能组成什么样的场景……说实话，我很期待……” 凌霄耸耸肩：“我可不期待双脚踏入地狱。” 顾惊鸿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甜：“其实去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去，霄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霄点了点头：“我明白。” 顾惊鸿给了他个风情万种的小白眼：“你懂什么啊，傻瓜！” …… 文清寒问道：“套出什么情报了？” 凌霄喝完了杯中的水后说道：“那个杀手和我们之前那个指挥官都参加过63年的一个培训项目，这是目前已知二人唯一的交点。” “地狱尖兵班？” “嗯。” “呃……凌霄，我想你可以换个调查方向了。” “嗯？” “地狱尖兵班是离渊阁搞的，旨在培养教导职业士兵和非离渊阁武装雇员如何识别、追捕和击杀非法粒能师。” “这不代表不会有秘密结社出现吧？”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地狱尖兵班的举办是高度机密，其本身就是个类似秘密结社的计划。” 凌霄满脸茫然：“不会吧？连我这样的人都能受到邀请，怎么可能……” 文清寒解释道：”可能你不知道，现在非法粒能师的数量增速快得吓人，单靠势单力薄的离渊阁根本无法保障居境的安全，所以才有了这个秘密计划， 学员们会在三年里分次学完所有课程，然后被分配到集团下辖的各武装部队中并在各武装部队中培训出专业的反粒能师部队。”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认为他们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出个秘密结社来。” 听到这里，凌霄笑了起来，问道：“清寒姐，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我？A2区啊，怎么了？” “那就没错了，像你这样的大小姐，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贱民’瞒天过海的本事有多精湛，告诉你个小秘密，65年那会儿， 我和方卓、陆轩曾经组织人手，偷运了两百升汽水进来，就在学院领导和学院宪兵的眼皮子底下做到的。” “这……这和我们的调查有什么关系吗？” “等会我去收点料回来，你就明白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计划是首席馆长顾焕之亲自制定的，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第四十六章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明白。” 凌霄点了点头。 思考片刻后，他开口道：“对了，清寒姐，有件事得让你帮我个忙，当年那个地狱尖兵班的人员名单帮我弄一份，只要我们学院的就行。” “没问题，等会就发给你。” “清寒姐，今天咱们学点什么？” “继续往后学呗。” 拿到E区忠嗣学院参加地狱尖兵班的人员名单后，凌霄看看时间，觉得不早了，于是便合上粒能典籍，与文清寒告了别。 从她那儿出来后，凌霄直接回了宿舍。 那晚的案情原因扑朔迷离，学院方面经过一整天的调查也没得出个靠谱的结论——毕竟凌霄和詹方两人实在没有什么交集。 学院方面也只先清理了宿舍，换了窗户后就通知凌霄三人可以住回去了。 打开宿舍门，陆轩和方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干各的。 等走进宿舍后，凌霄便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了。 陆轩除了有些心神不宁之外，倒是还好。 主要是方卓。 他变得坐立不安，似乎担心会有第二名刺客随时会出现。 见状，凌霄意识到方卓可能是查到了什么，于是凑过去问道：“老方，你有没有……” 方卓叹了口气，说道：“凌兄弟，你要的东西我都弄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你确定要继续打听下去？我只是问了问，他们就直接派人来杀你，这还不是他们能做出的最恐怖的事情，上次离渊阁……” 说到这里，方卓似乎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于是生生调转了话题：“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这些你就拿去吧。” 说着，方卓从抽屉里抽出了个厚厚的文件夹。 凌霄深吸了口气：“老方，谢了。” “不客气，一定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凌霄用力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材料。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凌霄翻开了这本精心整理过的材料集。 只看了几眼，凌霄便拿出了文清寒给出的名单进行比对。 对比之后，他意识到这事儿远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悄悄地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方卓。 晚上十一点，凌霄合上了文件夹，将它放进抽屉里锁好后端着盆走进了公共浴室。 因为不喜欢排队等候，也不喜欢浴室里人来人往，雾气腾腾的感觉，凌霄基本都是在这个时候进浴室洗澡。 虽然清洁人员对此颇有微词，但凌霄依旧我行我素。 伴随着热水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凌霄惬意地长出了口气。 还有什么比一天艰苦的训练后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更加惬意的呢？ 几分钟后，凌霄伸手去拿放在花洒旁置物架上的沐浴露。 就在这个时候，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凌霄的腰眼上，干涉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凌霄笑了起来：“兄弟，不至于吧，我只是想打听打听怎么加入你们，犯不着连续两天派人来杀我吧？” 那人冷哼一声：“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能不能加入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定好了！” “那你们这成员数量发展不起来啊，我曾经通过一句话，只有宠物才讲血统，怎么着，你们其实是个养狗协会？” 这句话让凌霄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枪柄。 凌霄咬紧牙关，伏在墙上：“我可是个粒能师，要是我加入你们的话，那你们未来可就有得吹了。” “你当我们是白痴吗？还有什么遗言？！” “我的遗言就是，你他妈废话太多了，下次想干掉谁，不要废话，直接开枪！” 说着，凌霄释放了黄泉领域，而后闪电般的转身夺枪。 这几天跟着文清寒学习，凌霄不仅学了黄泉学派的学派粒能技，同样也掌握了最平平无奇，靠着粒能实体化等基础粒能技打天下的统驭学派的几个攻击性粒能技。 在黄泉领域释放后，凌霄顺势将粒能汇聚在左手，化作一柄战斧，照准身后这个穿着厚重斗篷，看不出性别的袭击者脑门劈去。 就在这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袭击者浑身忽然闪起形如电流的黑色粒能，下一秒他便突破了黄泉领域的桎梏。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袭击者出现在黄泉领域范围外，而后凭空消失。 短暂的愣神后，凌霄解除了黄泉领域，喘着粗气看着袭击者消失的位置。 热水再次冲刷在凌霄身上。 凌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不由骂道：“操，阴沟里翻船了！” 原来刚刚袭击者用来顶在自己腰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枪，而是把全身刷了黑漆的刷子，只是木柄末端包了铁，开了口，还装了个“准星”罢了。 “见鬼！” 凌霄狠狠地将“枪”摔在地上。 但他又想了想，将“枪”捡了起来，洗完澡后一并带回了宿舍。 …… 文清寒目瞪口呆地看着凌霄：“你又被袭击了？” 凌霄点了点头：“嗯，这次袭击我的是个粒能师。” 文清寒更加震惊了：“粒能师？！” “对，而且他用的是异色粒能。” “异色粒能？什么颜色的？” “黑色。” “黑色粒能？！” 听到这里，文清寒不由皱起了眉头。 好半晌后，她才开口道：“袭击你的人有在现场留下什么痕迹吗？” “只有这个。” 凌霄将装在袋子里的刷子拿出来。 文清寒接过去后打量了半晌，疑惑地问道：“这……这是个什么？！” 凌霄咬牙切齿地说道：“刷子。” “刷子？他拿刷子袭击你？” “不是，你抓着刷子头……别拿出来，就装在袋子里……不不不，不是这样，你得像拿手枪这样拿着它。” “哦……原来如此啊……不是……噗……你一个忠嗣学院学生能被这玩意给吓住？！” 看着手上的“手枪”，文清寒笑得花枝乱颤。 “我……” 凌霄满头黑线。 这事儿可是太耻辱了，自己一个玩枪玩了十几年的人，居然能被人用把刷子逼住，还被刷子柄揍了一下。 这要是传出去，估计学院领导牙都要笑掉了。 凌霄决定立即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清寒姐，袭击我的人没戴手套，这上面应该能提取到他的指纹。” “这是什么新手操作？” “我也不懂，总之先去查查吧。” “对了，钢铁与血肉兄弟会……” “清寒姐，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 “离渊阁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个……不好说，怎么定罪要等到事件全部结束后，根据他们作的恶来判断。” “如果一个人发现不对劲退出了，那这个……” “我说了，这事儿要等待全部尘埃落定后，根据他们作的恶来判断。” “我明白了……” 凌霄叹了口气。 很显然，钢铁与血肉兄弟会让离渊阁非常头疼。 文清寒在拿到作为物证的刷子后立马叫来了助手，要求她立马将它带回去检查，其上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都不能放弃。 凌霄在旁边装作学习粒能典籍，实际上认真听了文清寒和助手的对话。 听了几句后，凌霄愣住了。 离渊阁是不打算对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留情面，查到总部后直接发动突袭，除了高级目标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之所以离渊阁会对这个基本由学生组成的秘密结社如此冷酷，还是因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血肉与钢铁兄弟会想要召唤类似凛冽的高阶白冥生物降世。 这是离渊阁的底线。 助手领命而去。 凌霄叹了口气，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不要陷得太深，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助手离开后，文清寒转向了凌霄： “想不到啊，我们查了这么久，连一件物证都没拿到，你接手才几天就弄到了，离渊阁培养了那么多密探，结果他们的调查能力还不如你个还没毕业的学员。” 凌霄耸耸肩：“不不不，不是他们的能力不行，只是这件事很特殊，你们的密探行事得改改了，忠嗣学院这么封闭的地方，靠自己查肯定是不行了。” “他们也这样做了啊，但是……如果那刷子上真有任何有用的线索，那我要给你记个头功了。” 文清寒在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如是说道。 因为深知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文清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话题转向了给凌霄记功这件事上。 凌霄翻了个白眼：“头不头功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那个刷子的事情……” “噗哈哈哈……” 文清寒再次笑了出来。 凌霄险些抓狂：“不是……能不能不要再笑了啊，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我也没办法啊，那种情况下我哪里有时间细想……” “但是你这也太离谱了吧，被刷子头和被枪抵着的感觉应该完全不同吧？” “我……我的一世英名啊……” 凌霄欲哭无泪。 见状，文清寒安慰道：“好啦好啦，这事儿我不会外传的，哈哈哈哈，放心，你的一世英名不会受影响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当然要保护你那脆弱的小心灵了！” “唉……” 第四十七章 通天梯 新纪历1968年2月23日，按照忠嗣学院的惯例，对抗赛的前一天下午四点左右，两个打击中队的指挥官会拿到此次对抗赛的纲要。 这份纲要包括目标，行动区域的地形等战前所需的情报。 陆轩照例将打击中队的众人聚在一起，开个战前会议，讨论部署等等。 看过纲要后，陆轩叹了口气： “这次玩得很大，首先就是这次没有觉醒模式了，估计是不限制对抗时间了，其次，咱们这次是在一个叫新致远市的核爆废墟里作战。” 顾惊鸿疑惑地问道：“这有什么大的？不就是个核爆废墟吗？咱们都练了这么久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 陆轩摇摇头，将作战纲要上的内容共享了出来： “新致远市在一个月前刚刚被集团夺回，其面积是咱们模拟场地的两倍不止，其中还包括有重污染区，以及复杂的地下建筑群。” “嘶……” 所有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每个人都知道，有重污染区的，刚刚夺回的废墟，再加上复杂的地下建筑群意味着集团并未完成清理工作，很可能有大量菌兽藏匿于城市废墟或地下建筑群中。 这就给本就危险的环境再增添了些可能的意外情况。 林辰不由脱口而出：“这是打算拿咱们当炮灰是吧？集团玩得可是够阴险的啊！” 凌霄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新致远市全息地图。 高致恒问道：“咱们有实弹吗？” 陆轩深吸了口气，摇摇头：“没有。” “靠，集团这是巴不得咱们死是吧？！” “这不会是因为集团发不起工资了，打算把咱们这些人先报销了？！” “不给实弹，去个可能尚有大量菌兽出没的核爆废墟里干架，这不是明摆着让咱们去送呢？” “这对抗赛谁爱打谁打，老子是不怕死，但老子不想死得明明白白的。” 就在众人的情绪愈发激烈的时候，凌霄开口道： “我说，麻烦各位仔细看看这张地图行吗？咱们是在第13、第15、第26和第77忠嗣团的控制区内。” 听到这里，刚刚还喊着要去找学院领导抗议的众人顿时熄了火。 忠嗣团是精锐兵团的代名词，其军官、士官等全部从忠嗣学院中挑选，成员全由忠嗣或父母一方被叛军、邪教徒、其他居境的武装力量或白冥生物杀害者组成—— 集团非常贴心地将这些忠嗣士兵进行了分类，让他们直面自己的仇敌。 精良的装备，严苛的训练让他们成为了烛龙生物手下除集团特种部队外的最强战力的代表。 除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和战斗力外，忠嗣团的士气高得吓人，想要打崩他们的士气，让他们落荒而逃几乎是痴人说梦。 曾经有个忠嗣团伤亡高达350%的情况下依旧完成了坚守任务，打退了敌方居境整整三十一次进攻。 有了这些人在，这个地区基本是安全的。 于是，话题顺利地从讨伐不做人的集团，转变到了如何完成这次的任务。 毕竟这次学院玩得确实很大。 不仅作战区域扩大了，而且还没有划定目标区域。 一切都要等到明天到了地面上再安排。 这就使得这场战前会议没有任何意义。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都觉得对于明天究竟要采取何种战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凌霄看了看时间，便让大家先散了，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对抗赛。 回到宿舍关上门后，凌霄问道：“老陆，咱们的赢面大吗？” 陆轩摇摇头：“这次我还真不好判断，毕竟这是在真实的地面上，就不存在什么地形公不公平的问题， 如果他们到时候真的给咱们划出一片易守难攻的地方来作为目标区域，那咱们就完蛋了。” 方卓忍不住吐槽道：“这次学院到底在搞什么啊？作战纲要上除了给个地点外，其他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咱们拿头去打？” “或者说，集团开始要求咱们贴近实战了，我觉得追究一下这个原因更好。” 凌霄顿了顿，继续说道。 “以往咱们赛前基本都得知了几乎全部信息，接下来就像玩游戏了，这在实战中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现在地面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还别说，老陆，真有这个可能。” “但愿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次对抗赛吧。” 方卓在一声哀嚎后，端起盆去了公共浴室。 陆轩紧随其后。 宿舍里就剩凌霄自己后，他拿出了之前藏在抽屉里的文件夹。 本来凌霄想着问清离渊阁的具体处罚措施，如果不会太严重的话直接将文件夹上交的，但是文清寒的回答让凌霄不得不暂时扣下这个文件夹。 倒也不是圣母，主要是这事儿上离渊阁多少是有些太过无情了。 又或者，离渊阁一贯的行事作风就是如此。 凌霄叹了口气，随手翻了几页后直接把它扔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自己马上要去地面，而且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东西放在宿舍里肯定不安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这东西被别人拿去看过，并且直接上交给离渊阁的话，那事情就糟糕了。 凌霄觉得自己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好。 将文件夹收起后，凌霄看向了方卓的座位，摇着头叹了口气。 …… 想要前往地面虽说只需要乘坐民间称其为“通天梯”的升降装置就行，但想要前往通天梯却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因为种种缘故，目前在烛龙生物所控制的这座居境内，只有四座通天梯尚在运行。 E区并没有通天梯在运行。 因此参与此次对抗赛的学员们必须先乘坐地铁前往G33地区，然后再从G33地区换个方向，继续乘坐地铁前往通天梯。 为了不引起慌乱，凌晨四点，参与对抗赛的学员便全体起床，登车前往地铁站。 刚刚走出宿舍，凌霄便看到了至少有五百人正在整理队列。 这让他有些懵逼。 这些人是要去干什么的？！ 这次对抗不是只有自己和白春辉他们吗？！ 很快，凌霄便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章文彦。 见到凌霄后，章文彦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而后继续整队。 方卓凑到凌霄身旁：“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凌霄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了？这儿有第9打击中队，第55打击中队，第68打击中队，甚至连第6打击中队都来了！” 虽然有如此之多的学员大清早地起床整队，但学院方面并没有派人来解释什么。 训导员们同样缄口不言。 于是，至少六个打击中队在满脸懵逼的状态列队走出忠嗣学院，登车前往地铁站。 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后，学员抵达了G33地区的通天梯。 这个地方被集团划为了最高级别的警戒区域。 这些通天梯周围由战争部的重装士兵把守，同时设置了程序异常复杂的洗消通道。 普通人别说是进入通天梯，只是靠近就会被守军强制劝返。 忠嗣学院的学员们同样不例外。 他们乘坐的大巴刚刚靠近，穿着近三米高的重型动力装甲的士兵们便围了上来。 看着这些动力装甲肩头的转轮机炮和火箭弹巢，还有手臂下安装的重型链锯，即使是忠嗣学院的学员们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陆轩低声道：“靠，这是寰辰重工mK Ix屠杀者装甲，这玩意一台的防御范围就能抵过咱们整个打击中队的！” 职业士兵们装备有五花八门的动力装甲，从轻到重至少有两百款。 凌霄只认识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 例如头部形似犬科动物的爆裂金刚。 不过眼前这台显然没有爆裂金刚那么狠了——那玩意是真能把驾驶员给烧成炭的，因此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由抗性较高的粒能师来驾驶。 “请派出一个人缓慢靠近，向我方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及进入许可，并在我方做出判断前请不要有任何动作，否则后果自负。” 动力装甲厚实的装甲下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凌霄觉得他们其实没必要说这话，面对着至少四十名穿着屠杀者装甲的职业士兵，谁敢乱动啊！ 更不要说还有穿着带有光学迷彩的渗透装甲，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们。 谁敢乱动，估计过会儿就得找人拿铲子来铲了。 一名学院领导下了车，按照这些职业士兵的要求，拿着身份证明和进入许可，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名讲话的士官。 士官将手臂上的武器回缩，接住对方递来的文件后打开了手臂上的扫描装置。 扫描装置直接将这些文件吸了进去。 大约两分钟后，一群没有穿装甲的职业士兵登上了车，开始挨个核查车上人员的身份。 整个过程大概用了将近十五分钟左右。 凌霄小声问道：“话说，居境上面是什么？” 陆轩奇怪地看着他：“地面啊，还能是什么？”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地面，我记得之前课上有讲过，居境上面好像还有两层还是三次层什么东西。” “哦，你说的是一代和二代居境啊。” “对对对，没错！” “一代和二代居境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守不住了，败退下来了呗。” 陆轩说着，大巴车忽然猛地一颤。 顾惊鸿看过窗外后惊道：“他们……他们搞了个巨型起重臂来吊咱们的车！” 第四十八章 尖叫旅途 凌霄目瞪口呆地透过车窗看着大巴离开地面。 伴随着巨型机械臂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大巴上的众人很快便感受到了悬空感。 机械臂并不能平稳地吊运这辆坐满了学员的大巴，剧烈的左摇右晃下，车上的学员们发出了尖叫。 悬空大约二十秒后，大巴车落下，而后便听得金属碰撞发出的巨响。 凌霄看到被吊运到升降平台上的大巴车车轮被锁定平台上，两道巨型半环金属锁扣在了车身上。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齐欢站起身，吼道：“所有人扣好安全带，两道都要扣上，咱们马上要发射了！” 林辰傻眼了：“发……发射？！” 不光是他，车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很快，众人就没有时间发愣了。 伴随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众人手忙脚乱地扣上安全带。 凌霄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大巴上设计有两道安全带。 当倒计时归零后，厚实的抗荷板升起，将整个升降平台封闭，而后作为地板的升降平台上的接入管道开始喷出淡蓝色气体。 不等凌霄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推力便让所有人失去了思考能力。 升降平台下方的火箭推进装置点火，凶猛地推起沉重的升降平台。 平台下方的冷却水以极快的速度被蒸发，白色蒸汽升腾而起。 随着升降平台开始在轨道上疾驰，用于降温的冰盾张开，以消耗自身为代价防止升降平台被引燃。 车上的尖叫从发射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 不少人直接在运行途中吐了一地。 在所有人都痛苦不已的时候，凌霄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 体内的粒能受到刺激后自行实体化，在凌霄身体内外形成了两道护盾。 再加上外面的抗荷板等等，凌霄倒是觉得没那么难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手痛得像断了一样——顾惊鸿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 通天梯的整个运行过程在十七分钟左右。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通天梯抵达了地面。 呲牙咧嘴的凌霄看向了身旁的顾惊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已经青了一大片。 不等凌霄说什么，顾惊鸿终于忍不住，将匆匆忙忙吃的早餐全部吐了出来。 凌霄叹了口气，一手抓着她的头发，防止沾上秽物，一手轻拍轻抚着她的后背。 好半晌后，顾惊鸿终于缓过来了：“谢……谢谢……” “你快把我的手捏断了……” “啊……对……对不起……我……我太紧张了……” “行了，下车吧，这车里的空气……好恶心啊……” 凌霄像没事人一样起身。 顾惊鸿想要跟着他，但刚刚站起来便又马上摔了回去。 见状，凌霄只能扶着她，吃力地起身。 齐欢将凌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错啊，居然还能站起来。” 凌霄耸耸肩：“非要搞得这么刺激吗？这下咱们队里废了一大半，等会还打个屁？” 齐欢却不以为然：“不然你还想怎么到地面？走上升线路慢悠悠地晃上一两个星期吗？” 凌霄疑惑地看着他：“咱们的居境有这么深吗？” “咳咳，要不是现在已经在地面上，送你回去的代价太大，我一定要你回炉。” “行行行，老齐，我先下车了啊。” “行，照顾惊鸿啊。” “没问题。” 和齐欢打过招呼后，凌霄搀着顾惊鸿先下了车。 升降平台的抗荷板已经落下，但凌霄并没有直接见到自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真正的太阳—— 升降平台被巨型的装甲设施笼罩。 刚刚踩到地面没几分钟，一群忠嗣团士兵便在一名独眼上校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见到凌霄和顾惊鸿后，这名独眼上校皱起眉头：“看来速度还是不够啊，居然还有人能站起来。” 听了这话，凌霄差点问候这上校家里所有健在的女性。 要是速度再快点，自己这帮人没穿抗荷服，估计全得血管爆裂。 但这名上校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人冲上了大巴。 这群忠嗣团士兵和友善二字完全不沾边。 很快，大巴上就响起了怒吼声： “起来，这样就承受不住了吗？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忠嗣学院的学员？！” “如果现在是战争时期，你们怎么办？难道要和菌兽说休息一下再打？！” “哪怕现在是在和地面民交战，你们这群废物也已经被炸死了！” “我数到三，不起来的本次对抗赛判0分。” …… 很快，那些完全没缓过来的学员们被东倒西歪地走下了车。 不少人下了车又再次扑倒在地。 但很快，忠嗣团士兵强行将这些倒地的学员拽了起来。 当大家摇摇晃晃地站成还算上成型的队列后，独眼上校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我叫宋青山，是第15忠嗣团团长，也是这次对抗赛的裁判之一，趁着你们还没被震出炮弹休克症，我先把规则说清楚，这次对抗赛不限时间，不限方式， 你们只有一个任务，消灭对手，完成任务，听明白了吗？！” “明白……” 队列里响起了稀稀拉拉，不算整齐的回应。 独眼上校非常不满：“怎么，没吃饭吗？！大声点！” 众人强打起精神，吼道：“明白！” 宋青山摆摆手：“马上给我滚去装备库，二十分钟后回来集合前往战区！” 方卓低声道：“看来咱们这回有难了，居然是‘屠夫’主考。” 陆轩有些懵：“宋青山？屠夫？” 方卓点点头，问道：“嗯，你猜猜这家伙眼睛怎么瞎的？” 凌霄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能怎么瞎的，你看他这样子，肯定是战场上让人打的呗！” 方卓笑了起来：“的确是在战场上瞎的，但可不是被人打的。” “你的意思是……” “他仅用一把匕首连杀了两只菌兽，第三只用骨刺射瞎了他的眼睛，结果这家伙直接把骨刺连着眼球拔下来，然后一口把眼球吞了，用拳头活活打死了射瞎他眼睛的那只菌兽。” “我靠……” 凌霄被这生猛的事迹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狠人，这是正儿八经的狠人。 别看忠嗣学院里有不少人自诩为“硬汉”和“狠人”，学员直接也会说谁够狠够硬。 但和宋青山比起来，那简直就差太多了，根本就不一个档次上。 陆轩说道：“现在先别管主考是个什么型号的猛人，咱们还是赶紧去装备库吧，不然等下咱们死得更难看。” 众人对此深表同意。 因为装备库就在这座巨型设施的右侧，通过全密封通道相连，因此，众人并不需要更换装备。 这座装备库让学员们大大地开了个眼界。 这里面的许多装备凌霄都只是听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方卓拎起了一把同样连着重型背包的双管急冻枪：“我靠，他们居然连这玩意都有！” 凌霄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忠嗣团为什么被称为精锐部队，这帮人的装备甚至比很多集团特种部队都强。” “所以咱们可以用这些东西吗？” 顾惊鸿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等离子枪。 凌霄见此，立马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了顾惊鸿。 顾惊鸿满脸疑惑：“你干嘛？” 凌霄耸耸肩：“这玩意过热会自爆，咱们没受过相关训练，你拿了肯定得炸！” 顾惊鸿闻言给了他个风情万种的小白眼：“你怎么知道我没受过相关训练？” “很简单，因为65年那个重型特殊武器培训班咱们整个中队里只有我参加了。” 说着，凌霄抱起了自己选中的那支等离子步枪。 就在众人有说有笑地挑选装备时，一名忠嗣团中尉走了进来：“凌霄，陆轩，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中尉的话简单干脆，丝毫没有给二人询问的机会。 凌霄满脸懵逼地放下了等离子步枪，看了看陆轩。 陆轩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完全不懂到底要做什么。 没办法，那就只能跟着这个中尉离开了。 走出装备库后，中尉带着二人径直走向了这座巨型设施的一座简报室。 刚走到门口，凌霄便感觉除了不对劲。 见凌霄皱眉，陆轩低声问道：“怎么了？” “门口这两个守卫是粒能师，而且里面还有很多个。” “这不奇怪吧，这次对抗本来就有离渊阁的人来观摩吧？不是说要评估一下你能不能作为普通学员继续参与结业对抗吗？” “只是为了评估的话，没必要来这么多人，这里面至少还有四个黑剑级粒能师和两个鸢尾级粒能师。” 凌霄自然是跟着文清寒学过如何识别粒能师与非粒能师，以及如何大致估计一个粒能师的实力等级。 陆轩虽然听不懂凌霄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语气中能推断出眼前的情况不太对劲。 见到凌霄后，文清寒笑吟吟地走上来：“回到地面的感觉怎么样？” 凌霄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文清寒笑得更开心了：“待会等你走出这座设施就懂了。” “诶，话说清寒姐，这次是找我来干嘛的？” 第四十九章 开了个大眼 不等文清寒回答，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清寒，这位就是凌霄？” 文清寒换了副恭敬的神情：“不错，上官先生。” 站在不远处那位身着缀有金色鸢尾纹黑袍的老者转过身，缓步走向了凌霄与文清寒。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右眼被类似夹鼻眼镜的厚实红色瞄准型义眼替换，左侧太阳穴处插着红蓝黑三根软管。 三根软管隐没在领口，因为黑袍遮盖的缘故，凌霄并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植入物。 看清这位不怒自威的老者的面容后，凌霄不由一愣。 他是E区离渊阁的正牌馆长上官御天。 凌霄震惊地看向了文清寒。 文清寒笑而不语。 上官御天走到凌霄面前，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几秒后，凌霄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但这时候，上官御天已经撤出了自己的侦察粒能，笑道：“不错，这个年纪能发现我在探他底的人可没几个，清寒，你确定他是刚成为粒能师吗？” 文清寒点点头：“千真万确，E35区的那些家伙估计又偷懒了。” “不错，很有天赋，虽然落后了五年，但只要清寒你悉心指导，他未来的成就不会低于你我……难怪卢远这老家伙这么激动，几乎都要从那小椅子上站起来了。” 这个评价可以说是非常之高了。 凌霄心里暗爽不已。 上官御天顿了顿，继续说道：“凌霄，你知道我们这次为什么要单独把你给找来吗？” 凌霄非常诚实地摇摇头。 上官御天转向了文清寒：“你们这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当事人都完全不懂。” 文清寒笑了起来：“这不是按照您的指示，一切以实战中可能出现的突然性为准。” 凌霄更懵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旁边的陆轩也懵了。 不过他没有懵多久，直接就被两名忠嗣团军官叫走了。 待陆轩走后，上官御天说道：“如果让你动手去猎杀你自己的打击中队，你能做得到吗？” 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啥玩意？！ 自己别真是得去猎杀陆轩、顾惊鸿他们！ 上官御天说道：“地面民的粒能师和非粒能师比例远超过我们，而且这个比例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高， 现在离渊阁应付居境里的情况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分出人手来对付地面民中的粒能师了。” 凌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会动手，而且用尽全力，现在我把他们打得越惨，他们未来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概率就越大。” 上官御天笑了起来。 几秒后，他说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不过这次暂时用不着你下手，这次你还是和他们一起行动，不过编组会有小小的改变。” “嗯？” “另外，这次你没有个人权重，所以只要你带得动，什么武器都可以带上，清寒，现在你带凌霄去离渊阁的武备库拿几件趁手的武器和增幅装甲。” “明白。” 文清寒转向了凌霄。 “来吧，跟我走吧。” 凌霄立马跟了上去。 离渊阁的武备库更是狠狠地给凌霄开了个大眼。 除了和黑日冕同型的分解力场系武器外，这儿还有很多在凌霄看来都不能用科幻，得用魔幻来形容的武器。 凌霄一眼便相中了带着粒能爆弹枪标签的寰辰重工mK V重型爆弹步枪—— 虽然没有入手，但凌霄单从外形就能推断这玩意尺寸至少是普通步枪的三倍，重量更是接近重机枪。 爆弹系武器在集团武装力量中不算是什么罕见的武器，即使是普通步枪，换装爆炸弹后同样可以打出爆弹的效果。 但这么大号的，还带有粒能标志的，凌霄还真是头回见。 想要抬着这玩意到处走几乎是痴人说梦。 正因如此，凌霄也只能看看，并不能真的把它扛走。 毕竟想要扛着它打满全场的话，凌霄除非把身体里塞满各种植入物，否则一两个小时就累吐血了。 然而当他看到体格并不算强壮的文清寒轻而易举单手拎起了这支重型爆弹步枪，并毫不费力地做了个几个战术动作后，凌霄愣住了。 文清寒笑嘻嘻地将重型爆弹步枪扔给了凌霄：“接着！” “要死啦，清寒姐……诶，这么轻啊……” 凌霄的惨叫直接刹住，一脸震惊地看着手中重量和普通步枪几乎没有差距的重型爆弹步枪。 文清寒笑道：“寰辰重工给它装了粒能减重槽，通过吸取粒能来最大程度减重。” “那我带着了。” “这是弹匣，我们一般喜欢用穿甲爆弹。” 说着，文清寒将装着训练弹药的大弹匣扔给凌霄。 弹匣里的每颗穿甲爆弹都有枪榴弹那么大，且每一发后都装有小型火箭推进装置。 根据文清寒的介绍，这种爆弹在发射时会吸取少量粒能，引燃弹头内的爆炸引信，保证爆弹在穿甲后于目标体内炸开。 这枪装上一个装满的标准二十发弹匣后，重量直接超过了集团武装力量的所有现役重机枪。 如果没有粒能减重槽的话，这东西就能放在阵地上用。 凌霄细细地打量了手中的重型爆弹步枪。 这枪用双段扳机取代了快慢机，第一段扳机力度较小的为单发点射，第二段扳机力度较大，且需扣住不动连发。 不过凌霄觉得以这东西的凶残程度，基本没必要扫射。 像上次在模拟系统里遇到的情况，如果自己有这玩意的话，大可以直接在桥上点射摧毁那些定向燃料炮。 毕竟每一发都可以打得下面弹药殉爆。 凌霄将枪放在手里掂了掂，又给它配了个光学瞄镜后，便选定这次就带它了。 副武器凌霄选了个有自爆可能的等离子手枪。 文清寒给凌霄找了把分解力场短剑，凌霄摇摇头，拿起了短剑旁边的双刃斧：“这玩意才趁手。” 文清寒耸耸肩：“只要你拿得动。” “保证没问题。” “行吧行吧。” 拿完武器后，接下来就要看增幅装甲了。 增幅装甲的可选择余地就没有武器那么多了——倒不是离渊阁没有那么多款式的动力装甲，而是他们只装了死亡锁定系统的只有两款。 一番挑选后，凌霄选择了那套较轻的星语者装甲。 虽然头盔能提供更多的防护能力，以及更多的信息，但继承了前手知识的凌霄选择去掉头盔。 毕竟面甲上能提供再多的信息，也不能弥补它会干扰粒能释放这一个致命缺点。 见此，文清寒柳眉微蹙：“你这家伙真是奇怪啊，有些东西非常了解，但是有些东西又完全又和真正的新手一样。” 凌霄耸耸肩：“没办法，学海无涯。” 星语者装甲的右肩上有个大号的盾徽，其形制非常像卫士盾徽。 这块盾徽虽然大，但根据生存游戏系统给出的信息来看，这东西的效果可完全不如卫士盾徽。 它只能抵消10%~12%的粒能效果。 不过考虑这东西是给每套装甲都配装的，估计内里没有什么纯净遗骸，不然集团就是有再多的绝对纯净者也不够切的。 在凌霄武装完毕，准备出发时，文清寒叫住了他：“和你说件事，别联想太多。” “嗯？” “每个粒能师的粒能特性都会有轻微的不同，这些不同在你注册的时候会被记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你想用粒能杀死某个人的话，记得隐藏一下自己的粒能特性。” “啊？” “我就说这么多，至于要怎么做，这我就不能细说了。” 文清寒微微一笑，对凌霄摆摆手，而后便走出了武备库，留下凌霄自己在原地胡思乱想。 但凌霄并没有乱想太久。 七八分钟后，陆轩的通讯便打断了他的思路：“凌兄弟，快点来集合。” 凌霄深吸了口气。 该出发了。 至于文清寒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以后再慢慢思考吧。 凌霄出现后震惊了所有人。 方卓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凌兄弟，你这……你怎么连动力装甲都拿了，这样搞的话，你的个人权重怎么办？” 凌霄耸耸肩：“这次我没有个人权重这一说了。” “啊？！” 他的话更加让人震惊。 顾惊鸿敏锐地发现了一问题：“你确定不戴气密头盔吗？咱们现在可是在地面上，那地方是个核爆废墟。” 凌霄摇摇头：“不用了，粒能师的毒抗比较高，战区的情况我还是能承受的。” 这时候，宋青山带着几名忠嗣团军官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凌霄时，那只独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嫌恶。 见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完毕，他便吼道：“你们在等什么？马上登车！” 陆轩叹了口气，说道：“开始登车。” 当凌霄准备走出门时，宋青山忽然快步走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这些耍把戏变戏法的到底给战争部和集体安全部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我告诉你，你们那个戏班子头头想把像你这样的人塞进我的团里， 让你们在我的团里为非作歹，肆意乱来，把我的团搞乱，那你就记住了，就算你有再多的戏法，你的下场也比比死亡更可怕更痛苦。” 凌霄完全不懂为什么宋青山突然要对自己说这些，只能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第五十章 完全陌生的规则 沉默了几秒后，凌霄微微一笑：“大家都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您觉得您对粒能师的看法是正确无误的，那烦请您去找集团高层。” 说完，凌霄没有再搭理宋青山，径直走出门，登上了那辆前往战区的装甲卡车。 宋青山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走出这座巨型设施后，凌霄抬起头，此生头回见到了太阳，呼吸到了地面上的空气。 和史料中所记载的不同，凌霄见到的太阳并非是耀眼且温暖的黄色，而是迸发出恐怖灼热的血红色。 太阳所散发的光芒照在身上，几秒的功夫凌霄便感觉到灼痛难忍。 天空中灰黑的云层流动着，很快便血色太阳隐藏在身后。 血色太阳为云层度上了几分血红，为其增添了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 凌霄叹了口气，低下头揉了揉因直视太阳而疼痛的双眼。 即使这座巨型设施之外的整片区域经过集团的改造，流入此处的空气会得到净化，但直接暴露在地面上的人员还是要佩戴防护面具。 像凌霄这样完全暴露在外的，除了粒能师外就只有疯子了。 凌霄很快便为自己的装逼行为感到后悔。 这空气的味道实在恶心，有种淡淡的腐臭和铁锈味。 见到凌霄走来，坐在车厢最后的高致恒与林辰里面伸手去抓，想帮他登车。 结果这一抓，本来没啥事的凌霄差点被他们给带下去。 好不容易爬上来，凌霄叹了口气：“我说二位哥，你俩这什么情况？昨天晚上手艺活搞多了？！” 林辰无奈地摊开手：“你知道你自己这身装备多重吗？我刚刚觉得我在拉一辆坦克！” 高致恒则上下打量着凌霄：“凌兄弟，你……不觉得重吗？” 凌霄耸耸肩：“抽点粒能就行了。” 听到这里，高致恒又问道：“话说，粒能到底是什么样的？” 凌霄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正常粒能师是银蓝色的，也有异色的，不过那些人都是危险分子。” 林辰叹了口气：“凌兄弟，你说了也没用，我们又看不见粒能。” 凌霄笑了起来：“我估计很快离渊阁就会开始这方面研究了。” 就在这时候，凌霄忽然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引擎轰鸣。 透过尚未关闭的车厢，凌霄看到了四辆重型武装浮空车掠过自己头顶。 两名忠嗣团士兵上前，合上了车厢后的装甲板，使得车厢内彻底形成了密闭空间。 前往新致远市足有十二个小时。 一名忠嗣团士兵拍了拍车厢外的装甲板。 车上的学员们知道准备下车了，于是纷纷戴起防护面具。 下车之后，凌霄在头回见到太阳之后又头回见到了暗红色的月亮和满天繁星。 只不过因为那些已长成参天大树的白冥菌丝聚合体在夜空中张牙舞爪，导致整个夜空看上去非常之诡异。 夜晚的气温异常之低。 即使身着厚重的装甲，凌霄依旧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寒气。 众人并没有多少时间欣赏夜景。 很快，宋青山的传令兵便赶到，要所有人去兵营集合。 在前往兵营的路上，凌霄见到了第9打击中队和第6打击中队。 他们同样在往兵营赶。 三个打击中队碰头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顾惊鸿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凌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陆轩马上行动起来，跑到章文彦和叶潇然身边展开了外交。 半晌后，陆轩回来了。 凌霄等人马上凑上去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轩很光棍地摊开手：“章文彦和叶潇然也不知道，真是见鬼了。” 确实是见鬼。 说好是和第38打击中队打对抗的，结果现在除了白春辉他们，什么人都见到了。 等到了兵营后，宋青山召集所有的中队指挥官和中队骨干开会，其余人则可以休整，兵营餐厅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当做夜宵的晚餐。 凌霄正准备跟着大部队去吃饭，顾惊鸿叫住了他：“你干嘛去？” “吃饭去啊，还能去干嘛？我都快饿死了，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你还想去吃饭啊？你可是咱们的骨干，走，跟着我开会去！” “我……”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无奈，凌霄只能跟着去顾惊鸿、陆轩等人去了集合点。 叶潇然和章文彦带着各自中队的骨干陆续抵达。 章文彦特意走到凌霄身旁打了个招呼。 叶潇然和陆轩打了招呼后径直走向了凌霄，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凌霄吧？” 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丰腴，面容俊美标致的女人，凌霄点了点头。 叶潇然是位非常有魅力的女性，即使是在训练繁重的忠嗣学院依旧不乏追求者。 只可惜她对此并无多少兴趣—— 有传言说她是喜欢女人的。 说起来，凌霄是见过叶潇然的。 毕竟第27打击中队和第6打击中队死磕了这么多年，双方的成员对对方的指挥官多多少少还是会记住点的。 当然，叶潇然认不认识凌霄那就另说了。 叶潇然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叶潇然。” 凌霄与她握了手：“久仰大名，去年那次你可是把我们打得够惨的。” 叶潇然笑了起来：“虽然我们赢了，但说句实在话，我们被揍得也很疼，希望这次不是我们两边对抗，我可没信心击败一个拥有粒能师的打击中队。” 凌霄听到这里也笑了起来。 见二人交谈甚欢，顾惊鸿提起了警惕，低声道： “少说点，别被这女人套出太多情报，万一要真是大混战的局面，咱们这么快露了底可就糟糕了。” 凌霄自然知道这点。 之后在和叶潇然的交谈中，凌霄刻意地开始回避一些问题。 不过叶潇然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自然知道如果在粒能师这件事上聊得太多，对方会产生防备，甚至是反感。 于是，她将话题拉回到了这次对抗上：“我看了看日程安排，这次本来是你们和第38打击中队对抗，为什么突然把我们都给叫上了？” 很显然，叶潇然认为凌霄能从离渊阁那儿弄到点消息。 凌霄叹了口气：“我和你们一样，满头雾水，等吧，等会就会有人来给我们解释了。” “你说那个屠夫？” “你们也是他带过来的？” “对，被个机械臂扔到升降平台上，然后被发射到地面，接着被一群忠嗣兵从车上轰下来，东倒西歪地听完命令。” 叶潇然满脸无奈地说道。 凌霄看向了顾惊鸿。 顾惊鸿耸耸肩。 看来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啊。 集合点内，三个中队的学员间交谈甚欢。 就在众人有说有笑地交换情报的时候，宋青山来了。 他依旧是平地一声吼，将所有人的声音都给压了下来：“现在我来宣布你们的任务！” 随着宋青山的讲解，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忠嗣学院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这场对抗原本安排的是第27打击中队和第38打击中队两队对抗，但现在突然变成了第6，第9和第27打击中队联手对抗第38，第51和第69打击中队。 除了对抗的参与方有变外，各中队的编制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取消了原本的什么清除组，狙击侦察组等等划分，且三个打击中队的编制全部被打散，然后重新整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其次就是任务目标的变化，这次对抗的获胜条件变成了积分制，除了一个主要目标外，还有八个包括侦察、占领和斩首等任务的次要目标。 甚至这八个次要目标中包括了击杀对方的粒能师。 最后是武器选择的变化，这次对抗个人权重被压得很低，这就意味着双方可以最大限度地投入重装备。 甚至直接出动装甲载具，呼叫空中支援。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皱眉。 这已经不是对抗了，这是场正儿八经的战争。 宋青山说完后，目光扫视了周围：“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名第9打击中队的学员举起手：“长官，这不合道理，在今天之前我们三个打击中队从来没有任何形式的合练，这样的话会造成……” 宋青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上了战场后，要去和白冥生物说你从来没有和身边的战友合练过，所以无法配合吗？这种蠢问题不要再问了！” 陆轩第二个举起了手：“长官，有战区的相关情报吗？例如主要目标的位置等。” 宋青山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没有，自己派侦察兵或者自律单位进去找。”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和之前经历过的所有对抗都不一样。 不单单是场地的变化，双方成员中包括了粒能师等，还有对抗的形式从比赛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军事演习。 将任务通知下去后，宋青山扔下了“可以开始休整”和“随时可以前出进入战区”后便带人离开。 他走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炸了锅。 但很快，情绪激动的学员们便被三位中队指挥官安抚了下来。 毕竟再怎么说，对抗赛还是要打的，牢骚满腹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坐下来想想该怎么打赢对面的三个打击中队。 第五十一章 脑神 这场对抗赛的规则被重新之后，留给了众人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 比如，在编队整个重新整合之后，最首要任务是就是选出个统领三个打击中队的总指挥官来。 凌霄多少有些担心这事儿会成为内部分裂的开始。 毕竟现在的三位候选人，陆轩、叶潇然和章文彦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个人积分在指挥官积分排名榜上遥遥领先。 这就使得选新任指挥官的情况容易出现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然后各自带着各自的队伍搞内部对抗。 在场的三支打击中队的骨干们和三名指挥官凑在了一起，开始就这个敏感的问题展开了讨论。 在开始讨论前，陆轩说道：“现在时间都不早了，估计几个小时之后咱们就得派出狙击侦察组了，指挥官选谁这个问题咱们速战速决吧。” 叶潇然和章文彦一致同意。 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了凌霄的意料。 讨论了几分钟后，大家便一致决定按照积分榜上的排名来。 叶潇然顺理成章地担任了指挥官，陆轩和章文彦则成了她的副手。 凌霄想象中三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散会后在前往兵营餐厅的路上，顾惊鸿问道：“刚刚你怎么不去说两句？现在咱们可是得接受叶潇然的指挥了。” 凌霄耸耸肩：“我都成击杀目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给陆轩投一票啊，你可是咱们这边唯一的粒能师呢，你的话绝对有用。”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嘿嘿嘿，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名人啊。” “我倒是宁愿没出这个名。”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真心话，并非是什么谦虚。 兵营的食宿条件自然没有在忠嗣学院内那么好。 虽说有兵营餐厅，但实际上餐厅所提供的食物也只是带着浓烈刺鼻化学制剂气味的营养凝胶。 这种装在罐头里，即拉即吃的营养凝胶吸收率极高，几乎不会产生代谢废物，是驻扎在前线的士兵的最好选择。 至于为什么吃这种东西还要设置兵营餐厅，那是因为这东西的味道极其苦涩并带有酸味，兵营餐厅的主要任务就是给营养凝胶里添加合成蜂蜜中和苦味。 虽说在长夜时代，哪怕添加的只是合成蜂蜜，这一甜食也会成为奢侈品。 然而眼前这罐蓝盈盈，还在轻轻颤动的方形营养凝胶让凌霄倒了胃口。 顾惊鸿浅唱一口，险些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吞下去后，小脸皱成了一团： “这……这哪里有甜味了……如果加了蜂蜜都是这个味道，那原味我都不敢想！” 凌霄用塑料勺挖了小小一角放进嘴里。 当舌头接触到这块营养凝胶的瞬间，强烈的苦味在舌尖绽放。 伴随苦味绽放的，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鱼腥味与恶心的黏腻感。 哪怕凌霄这样从小没虫蛋白棒长大的人照样差点吐出来。 不仅如此，这股苦味和鱼腥味就像是黏在了味蕾上了一样，不管凌霄怎么努力，这种恶心的混合味道依旧无法散去。 蓝色的颜色再加上这恐怖的味道，这顿晚餐吃得凌霄心惊肉跳。 等走进宋青山为众人安排的宿舍后，凌霄再次愣住了。 眼前这座由十几个巨型胶囊状休眠仓组成的巨大房间就是凌霄等人在对抗赛期间的宿舍了。 当然，前提是能够回到宿舍，否则就必须露宿野外。 凌霄走到了一个空着的休眠仓前，按下了开启键。 待休眠舱舱门开启后，凌霄将武器放在了休眠舱旁的武器架上，而后躺了进去。 休眠舱内的空间非常狭窄，只能堪堪地翻个身。 放下舱门后的休眠舱内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早上起了个大早，被人发射到地面，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说不累是不可能的，这样一躺下，凌霄立马哈欠连天，眼睛几乎睁不开。 但他还是等到叶潇然组建了通讯子网，把所有人都拉进子网内，而后安排下去明早几点集合后方才合眼。 闭上眼，凌霄没多久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然而很快，凌霄便再次睁开眼，进入了那只名为凛冽的菌兽视角。 凛冽潜伏在E区忠嗣学院的大礼堂外，那排恶毒的红眼正打量着每个经过它面前的学员。 四钟楼上的巨型时钟显示，此时是新纪历1966年5月28日。 凛冽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于黑暗中，学院内人来人往，但谁也没有发现偌大只菌兽就藏在不远的阴影之中。 凌霄觉得凛冽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隐匿手段。 很快，凌霄看到了从大礼堂走出的自己。 走在自己身旁的依旧是陆轩和方卓。 当自己走出大礼堂时，凛冽动了。 凌霄一愣，旋即发现凛冽并不是冲自己而来的，而是跟上了那个走在自己身后，看不清脸，但浑身闪着类似闪电的黑色粒能的人。 见此，凌霄顿时愣住。 这不就是那天袭击自己的人吗？！ 于是，凌霄开始搜肠刮肚地回忆那天到底是谁走在自己身后。 凛冽则静悄悄地跟在这人身后。 它并不着急，偶尔还会停下来给对方个喘息的机会。 只不过这样多少有些多此一举。 这人虽然浑身都是壮如闪电的黑色粒能，看上去似乎十分凶悍，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现凛冽的存在。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凌霄选择了放弃。 虽然有了个准确的时间点，但这毕竟是将近三年前，自己绝无可能记得当时到底是谁走在自己身后。 不过既然有了时间和地点，那凌霄就可以提议去调阅大礼堂外的监控录像，找出那人到底是谁。 从文清寒的表现凌霄不难看出，离渊阁对这个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痛恨至极。 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哪怕只有一丝不太确定，但可能是通向歼灭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线索。 这样想着，凌霄决定看看凛冽跟到什么地方了。 凛冽跟着这个看不清脸，也无法分辨男女的人在忠嗣学院内左拐右拐，来到了君临湖畔的一幢废弃小楼。 这小楼归学院宪兵部所有，是看管山地战训练场的宪兵的住处。 之后在山地战训练场废弃后，学院宪兵撤出这里后就废弃了，但因为上面没有改变忠嗣学院的布局，直到现在这幢小楼也没被拆除。 由于多年未经维护，小楼外已经挂上了危房牌。 但这人丝毫不在意，左顾右盼一番，见没人跟着自己后，几下便拽开了监控死角区一处虚掩着的铁板，钻进了铁板后的墙洞。 凛冽并没有像凌霄想象中那样俯身钻洞，而是直接穿过了墙体。 接下来，这人带着凛冽下到地下室——这学院里的任何建筑只要和宪兵沾上关系，就一定会有像地牢的羁押室。 这人下到了地下三层，在最后一间羁押室中打开了地下通道入口，进入了不知什么时候建成的人防工事中，在其中七拐八拐了近半个小时。 就在凌霄有些厌倦的时候，被凛冽跟上的这人又进入了一座大门。 眼前豁然开朗。 但下一秒，凌霄便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这间像是礼拜堂似的巨大房间中到处都挂着由人皮和人骨制成的装饰，人类颅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用作烛台，猩红的蜡滴滚落至颅骨眼窝处，形似骷髅流下的血泪。 墙壁上随处可见的，呈喷溅状的新旧血迹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无数暴行。 甚至现在就有几张血淋漓的人皮被直接搭在那座红布盖着的雕塑上。 凌霄总觉得这雕塑十分眼熟，似乎和摆在黄泉学派礼拜堂中的一样。 这座大礼拜堂内空空如也，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被凛冽跟随的那人并没有在礼拜堂停留，而是径直走进了雕像后的一个小门。 当凛冽跟着他从小门中走出时，出现在凌霄眼前的东西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个足有成年男子高的巨型人脑，其表面的沟壑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大小不一，微闭着的人类眼睛，脑干小脑处则生着无数根由白冥菌丝构成，蠕动着的触手。 脑前额叶的正中生着最大的一只。 在见到这东西的瞬间，一个凌霄从未听过的名词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他的脑海中： 脑神。 这是眼前这只古怪生物的名字。 凌霄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知它的名字的—— 即便是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中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当凛冽跟着那人走出小门的刹那，脑神似乎感受到了有不速之客，前额叶上那只最大的眼睛猛地睁开。 在与脑神对视的瞬间，凌霄便瞬间被恐惧吞没。 眼前出现了地狱般的场景。 血色天空下的城市废墟内燃烧着一团灰白火焰。 无数人在这团诡谲的灰白色火焰中挣扎，嚎哭，最终被火焰灼烧至皮肉融化，所有人融为了巨型的肉球—— 如果仔细辨认，依旧能在肉球中分辨出人类的肢体。 几缕白冥菌丝迅速爬上了肉球，并迅速扩散，将它整个包住。 肉球剧烈地蠕动起来。 就在肉球即将因为颤动而破裂，凌霄即将完全被恐惧吞没时，他忽然有了种被抛出感。 似乎是有人抓着他的领子，将他狠狠地扔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不能明说的情报 凌霄与凛冽的同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甩出感而被强行分开。 顿时，凌霄有了种飞入万丈深渊之感。 “靠……” 凌霄猛地坐起，却忘了自己身处于狭窄逼仄的休眠舱中。 “砰！” “啊……” 伴随着脑袋撞上舱盖的闷响与惨叫，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的凌霄被迫再次躺了回去。 良久之后，凌霄终于缓过神来。 当他回想起脑神的模样时，忽然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开始出现七彩斑斓的幻觉。 手腕上的终端表盘迅速由翠绿转为黄绿。 凌霄知道那东西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它很有可能与化身一样，只要目视就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损伤。 好在刚刚凌霄是通过凛冽的眼睛，并没有直接看到脑神的模样，不然现在绝对不止是头疼这么简单了。 躺在休眠舱内，看着眼前舱盖上自己的各种身体数据，凌霄长出了口气，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一剂理性增幅剂。 待终端表盘的颜色恢复正常后，凌霄闭上眼，再次思考起梦里见到的情形。 很显然，脑神和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有脱不开的关系—— 即使凛冽跟踪的那人没有袭击自己，展现出自己的粒能特质，仅仅是通过屎诗队长背上的纹身标志以及脑神的样子，凌霄就已经能做出初步判断。 随即问题又来了，虽然那脑神所在地方很明显就是这帮人秘密据点，甚至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巢，但自己要怎么带离渊阁的人进去？ 且不说怎么带他们进去，刚刚自己看到的画面全部都是将近三年前的，现在脑神还有没有在那个地方还要另说。 思来想去，凌霄还是觉得自己必须把梦里的情形告诉文清寒。 实在不行就用笨办法，让离渊阁广撒网，派人进去把那人防工事从内到外翻个底朝天！ 刚刚想到这里，凌霄忽然感觉到右小臂处传来剧痛。 他连忙低头去看，却见到黑红粒能在自己的小臂上绘了副地图！ 凌霄略加思考便判断出这副地图上所绘制的正是忠嗣学院，而其上的线路则是用于指引自己进入那座礼拜堂的！ 这让凌霄惊喜不已。 既然有了路线图，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 离渊阁不需要冒着承受大量伤亡的风险派出大量人手，可以派出白银之手或集中出一两个精锐的黑色守望打击小队进行冲击就行。 想到这里，凌霄决定尽快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文清寒。 凌霄想也没想便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自己的全息通讯终端，给文清寒发去通讯请求。 响铃不到两秒，文清寒便接了起来：“咳咳，你是怎么把私人终端带进学校，还带到了战区的？！” “清寒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和顾惊鸿在一起了？” “噗……怎么连你也这么八卦？！” “什么叫我八卦，我在你们的教官们接触了一下，发现他们都在嗑你们这对啊。”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自己……说正事说正事……清寒姐，你听过‘脑神’吗？！” 通讯终端那头沉默了。 良久之后，文清寒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马上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她的声音异常严肃，似乎凌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凌霄也早已想到了对策：“我做了个梦，在那个梦里，我在学院里发现了一个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礼拜堂，脑神就在礼拜堂后面。” 文清寒不由大惊：“什……什么？脑神……脑神出现在忠嗣学院里了？凌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 “告诉我礼拜堂的位置。” “礼拜堂就在……” 凌霄的话被直直刹住。 透过舱盖的反射，凌霄看到了两条粗壮诡异的绿色腕足爬上了自己肩头，正缓缓捆住自己的脖子与下颚。 凌霄在惊恐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什么都没有。 很显然，这是个警告。 文清寒焦急地追问：“礼拜堂在哪里？你倒是说啊！” 凌霄叹了口气：“清寒姐，我不能说……” 文清寒显然非常着急，听凌霄这么说，没好气地回道：“为什么……我懂了，我这就把你撤回来！” 然而这话一出，凌霄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两条触手的虚影，嗅到其上散发的恶臭。 无奈之下，凌霄只能说道：“不行，等我打完对抗赛回去带你们过去！” 话音未落，两条触手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文清寒立即明白了凌霄为何会突然情绪大变。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注意安全，尽快结束，脑神比化身还要危险，我不能拿整个E区做赌注。” 文清寒的话让凌霄心中“咯噔”一下。 他还要多问，却发现文清寒已经挂断了通讯。 凌霄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 白春辉非常苦恼。 不仅仅是因为在刚刚讨论中，自己几乎失去了对第38打击中队的掌控，更是因为这场对抗所带来的压力—— 第一是自己这边的三个打击中队里，除了自己的第38打击中队外，剩下两个的排名都在前十五开外。 第二是对方阵营中粒能师实力未知。 不知为何，白春辉总觉得对面的那个粒能师绝对比自己这边那个看上去像是唐氏儿的低年级学生强得多。 要是输掉了这场对抗的话，自己就要永远被陆轩和凌霄踩在脚底。 毕竟按照往年的惯例，毕业班最后一学期只会给第二名和第三名一次较量的机会。 如果这场对抗自己输了的话，那自己就只能争夺第三之后的名次了。 集团为忠嗣学院乃至所有武装力量大学设置的最高奖赏——烛龙金星和烛龙银星，只会颁发给第一与第二名。 连烛龙银星都拿不到的话，自己毕业基本就和军官无缘，只能从士官开始做起。 如此一来，自己就基本注定永远要比凌霄他们矮上一头。 想到这里，白春辉不由攥紧了拳头。 就在白春辉苦恼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自己的休眠舱。 白春辉打开休眠舱后见到了那位非常熟悉，但同时也十分陌生的黑衣人。 见到他之后，白春辉一愣，旋即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别开玩笑了，你这样会害我们所有人暴露的，离渊阁已经盯上我们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宽大的袖子，从袖子中扔出了张用褪色的暗红丝带捆着的，破旧泛黄的纸张。 白春辉打了个寒噤，立即起身，在黑衣人脚边捡起了这张纸。 打开看过之后，白春辉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我根本不了解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杀得了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杀了他，文清寒也不会放过我的！” 黑衣人开口了。 他用极其干涩的中性声音说道：“你知道失败的后果。” 白春辉咬紧牙关：“可我也知道成功的下场！” 黑衣人并没有理会白春辉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母神知道你是个胆小怯懦且愚蠢的货色，这次她特意给你挑选了个帮手，去完成任务，否则我们就回收‘恩赐’。” 白春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手腕上的终端机表盘由翠绿转为了橙色。 见此，黑衣人笑了起来：“就算是你被吓死，变成黑蛹也要完成任务，收回恩赐的代价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我……我知道……你们……你们选的这位帮手……” “他也是个粒能师。” “我明白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很好，别再让母神失望，无用之人只配成为母神的新披肩。” “我明白。” 白春辉低下了头。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位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看着手里那张破旧泛黄得像是五十年前写下的字条，白春辉不由攥紧了拳头。 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即使自己曾在忠嗣学院里经历过无数种艰难境况，但无论哪一种都没有眼下的情况恐怖。 如果自己再次失败或者拒绝去执行这个任务的话，那自己下场会比死亡，比炸成黑蛹孵化出菌兽还要惨。 但如果自己成功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就是文清寒的怒火。 对于离渊阁，白春辉并不了解。 但从网络上流传的流言蜚语来看，像自己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杀了个粒能师的话，离渊阁最轻都是把自己做成工程机械的湿件。 想到这里，白春辉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或许自己当年真的做了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忽然之间，一滴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鲜血点在了字条上并迅速晕开，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将整张字条覆盖。 下一秒，字条凭空自燃。 白春辉连忙将手中的字条扔下，暗骂一声，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后便迅速合上舱盖，侧躺着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白春辉重重地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个任务都必须被执行，收回恩赐的代价实在太过惨痛，绝非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第五十三章 重新部署 “你做噩梦了？” “啊？怎么了？” “你那莫名其妙惨叫可是把我给吓得不轻。” “哦……抱歉啊，确实是梦到了点比较恐怖的东西，然后没绷住。” 凌霄明白顾惊鸿接下来肯定要问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于是便主动说出了“实情”。 听完之后，顾惊鸿拍了拍凌霄的肩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想了。” 凌霄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时间并不是治愈伤痕的良药。” “那什么才是？” “这个……” 不等凌霄说出个所以然来，陆轩便走了过来，将全息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已经探查清楚了主要目标和斩首目标等五个任务点的位置，以及目标点附近的敌方兵力部署情况。” 说着，他将已经探明的几个目标点的位置，以及敌方在这些目标点的兵力部署在全息地图上标注了出来。 听了陆轩的话，看着地图上目标点附近的详细信息，凌霄有些诧异： “老陆，你什么时候派人去侦察了？” “还能是什么时候？你睡觉的时候！我带了三十个人先行进入战区，绘制出了一条还算靠谱的行动路线。” 凌霄竖起了大拇指：“牛啊，不过你一整晚不睡真的没关系吗？要是你脑子犯浑把我们全送了可就惨了。” 陆轩耸耸肩：“这次又不是我全权指挥，等你们在前线被人揍得嗷嗷叫的时候，我就在后方睡他个天昏地暗！” 凌霄笑了起来。 以他对陆轩的了解，谁都有可能在交战开始后在后方睡个昏天黑地，唯独他陆轩不会。 几句玩笑话后，众人开始严肃起来，认真地研讨各个任务点的情况。 刨去击杀对方粒能师这个能增加150分，但人的位置需要临场探查的次要目标外，还剩两个次要目标点的位置尚不明确。 这两个次要目标分别为高价值目标营救与情报收集—— 凌霄能够看得出来，即便到了今天，集团武装力量的训练侧重点依旧在内战上。 由于这次双方的个人权重都被压得很低，因此对方毫不犹豫地在战场上投放了大量重型武器。 甚至包括四台寰辰重工暴虐镇压级重型机甲。 这是一种身高近二十米的巨型机甲，由于动力强劲外加体型夸张，这种机甲上的火力点位密到了恐怖的程度。 这四台大杀器被部署在了主要目标点处—— 主要目标和之前凌霄在模拟系统中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依旧是位于一幢在核爆中侥幸只被摧毁了大半的30层大楼中。 唯一的区别是目标点所处的位置从15层改到了25层。 陆轩说道：“我们的自律侦察单位在楼里搜索到了特殊声纹，经过比对，这种声纹符合白冥回响的特征，可以初步判断大楼里存在五到十只菌兽。”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 虽然能想到尚未彻底清理的战区内极有可能存在菌兽，但谁也没想到这些忠嗣团做事居然如此粗心大意。 他们居然把目标点设置在了一处存在白冥回响的位置！ 最要命的是，参与本次对抗的学员们都是没有带实弹的！ 凌霄沉吟片刻，开口打断了现场的喧闹：“我们可以不进入大楼，带上攀爬设备，这样，我带人从……” 陆轩打断了他：“不，凌兄弟，这次你不能去。” 这话让凌霄满头雾水：“嗯？！为什么？！” 陆轩的理由倒也简单——因为你是敌方目标。 如果凌霄在行动中被击杀的话，对方能够获得150分的加分。 再想想主要目标点附近的敌军火力部署情况，陆轩、章文彦和叶潇然三人一致同意禁止凌霄参与摧毁主要目标点的行动。 不仅如此，三名指挥官还考虑给凌霄配一个警卫班。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什么集团高级军官，给我配警卫班干什么？！” 说着，凌霄走到全息地图前，在控制器上按了几下后，画面切换到了目标内的情况。 这次众人需要摧毁的目标被包裹在灰白的，类似劣质水晶的结晶体中。 凌霄说道：“老陆，包裹着目标物的东西叫石灰虫晶，是原生虫型菌兽中的‘蜂后’用来包裹幼体与虫卵的特殊分泌物，这种东西非常坚固， 别说是辐射炸药了，你就是拿神威将军级机甲上装的超量燃料炮来轰都未必能轰开，你确定就凭咱们手里这点家伙事儿能搞开它？” 这话让陆轩皱起了眉头：“那要怎么才能撬开它？” 凌霄耸耸肩：“很简单，反白冥菌兽的最佳手段，不管是直接来自白冥界的原生型，还是来到地球后的混血型，都是粒能。” “靠……” 陆轩不由暗骂一声。 学院这是早就想到两边都有可能把粒能师藏着掖着，不给对方加分的机会。 眼下这情形，如果凌霄动了的话，那对方也势必会派出粒能师来拱卫主要目标。 到那个时候，一个粒能师再加上四台暴虐镇压级重型机甲，自己这帮人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 看来无论如何，凌霄都必须要参与摧毁主要目标点的行动。 这个情况很快便被通知到了章文彦和叶潇然那儿。 叶潇然笑道：“看来集团是想让咱们重温一下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用过的战术，粒能师协同职业士兵参与大规模行动啊。” 章文彦则不禁扶额：“这是在逼着咱们给对面送分啊。” 陆轩摇摇头：“倒也未必，对方可以用重型机甲，那咱们也可以给他们来一次毁天灭地的轰炸。” 听到这里，凌霄笑了起来。 陆轩这是打算利用宝贵的指挥官点数，给对面来一波狠的。 指挥官点数也是本次修改规则，压降个人权重后未防止双方无脑投入大量重型兵器所新出现的东西。 大致就是每名指挥官都拥有十点指挥官点数，利用这些点数能够召唤一些特殊攻击。 例如，净灭协议。 虽说如果使用指挥官点数发动净灭协议的话需要花费三名指挥官身上全部三十点指挥官点数，且只能召唤出一次最低等级的净灭协议，但也足够彻底摧毁一片区域。 不过指挥官点数这种东西是伴随指挥官存在的，如果对方在开局就动用轰炸炸死了己方一名指挥官，那么他所拥有的指挥官点数就会失效。 叶潇然点了点头，拿出了导引棒，在全息地图上绘制起行动路线：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不浪费装甲载具突袭主要目标点，派出由二十人组成的渗透组和清除组， 等到渗透组到达位置之后，引导火力攻击，掩护清除组进入建筑，摧毁目标。” 进入还是不进入目标建筑是个两难选择。 一方面，进入目标建筑可能会面临菌兽的威胁，进而造成伤亡。 但另一方，如果不进入目标建筑的话，在有暴虐镇压级机甲存在的情况下，建筑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到底是在现实里进行对抗，如果在楼外攀爬被火力误伤进而掉下来的话，死亡锁定系统可是不能保证不会死人。 思来想去，最终众人还是决定进入建筑，打开废弃的梯井，利用自动滑索器登上25层。 一切准备就绪。 凌霄，顾惊鸿、林辰和另外七名来自第9和第6打击中队的学员组成了清除中队。 在登上进入战区的装甲车前，凌霄将自己改进的起爆扳机交给了那两名背着辐射炸药的学员： “如果咱们不幸在防守目标点的时候全员阵亡，这玩意能给咱们拖点时间。” 两名学员虽然之前没有和凌霄有过接触，拿到手自然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但很快，二人便发现这个设计的巧妙之处。 其中一人问道：“话说，这东西一旦启动之后是不是就不能拆除了？” “不可能的，万一集团的那些老爷要求终止行动，还是要设置个反悔装置的。” “可是到底要怎么拆？我大概看了一下结构，这东西似乎启动之后就没办法再拆除了。” 这话让凌霄对这个叫周泰的第9打击大队清除组成员竖起了大拇指。 他居然能发现这玩意启动之后常规方法拆不掉，而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样，觉得这玩意一拽就能拆掉。 虽然欣赏，但凌霄还是笑着摇摇头：“等这次对抗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话虽然这样说，但凌霄实际根本不打算在行动结束之后就把自己的小设计公布出来。 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到结业对抗结束再说也不迟——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不交出来都不可能。 学院和战争部发现这玩意好用，绝对会让诸如寰辰重工这样的军工集团给自己提供个什么专利合同，用一份不算丰厚的回报要自己交出这东西。 这样做完还要自己感恩集团，感恩学院，毕竟他们培养了自己十四年，没直接收走专利还给分点钱，当然是一种恩赐了。 不过凌霄倒也无所谓，再怎么说也是能多份收入。 装甲车的舱门合拢后，车内进入了密闭内循环状态。 但因为战区的污染太过严重，所有作战人员被要求不得在车内脱下防护装备，以防止衣物、装备上沾染的毒剂造成非战斗减员。 随着装甲载具缓缓启动，凌霄深吸了口气。 彻底踩死白春辉的时候到了！ 第五十四章 无人防御的主要目标点 渗透组由第6打击中队的唐芷带队，而清除组则由顾惊鸿带队。 当亲眼看到暴虐镇压级重型机甲时，凌霄不由惊叹于寰辰重工的实力。 这是四台浑身被冰冷陶钢装甲所包裹的，漆黑冷峻的独眼钢铁巨人，近二十米的身高矗立在废墟中显得格外出众，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它们耀武扬威地走在废墟中，全身数十个武器挂点上满载的武器能让所有敢于尝试进入其防御范围的生物化为血肉浆糊。 由于是针对大型白冥生物的特化机甲，暴虐镇压级重型机甲的双臂装有巨型链锯与锋利的，能够高速旋转将敌人粉碎的机械爪。 长夜时代的人类早已丢失了大量地面时代所创造出的科技成果，但即便如此，寰辰重工依旧制造出了如此宏伟的钢铁机械。 四台暴虐镇压级机甲全身的武器挂点都满满当当，是名副其实的大杀器。 这样的大杀器在居境里可是不多见。 不过由于这种机甲专用于对白冥生物作战，其索敌装置算不上先进，外加武器挂载复杂，驾驶员需要同时处理显示板上纷繁复杂的信息，因此它的“视力”并不算太好。 被净灭协议袭击过的城区地形极其复杂，再加上两队人马跑步进入战区。 这就使得四台重型机甲上的索敌设备难以发现这几只钻进了战区的蚂蚁。 渗透组与清除组跑步入场后，接近到距离目标大楼只剩两百米距离时，渗透组前出，迅速钻进了一座毁得只剩五层的小楼中。 他们在小楼中架起引导设备，准备引导即将到来的空中打击。 当凌霄目视看到这四台机甲时，古怪的银蓝光点在它们身上打出了数个标记。 这几个银蓝光点的位置正是暴虐镇压级重型机甲的重要关节连接处、动力与供能系统。 它们妥妥的是这种机甲的弱点。 见此，凌霄没有犹豫：“唐芷，我给你几个攻击位置。” 说着，他将生存游戏系统给出的弱点标记共享出来。 唐芷并没有质疑凌霄为什么了解如此之多，简单干脆地说道：“明白。” 四名忠嗣团的机甲操作员显然没有想到战斗会来得如此之快。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但整个通讯频道中依旧一片静默，似乎对面阵营还在睡觉。 于是，四名驾驶员无所事事地开着机甲这里晃晃，那里逛逛，聊聊这个，聊聊那个，完全没有在战斗状态。 当他们听到天空中呼啸而来的战机引擎声时，一切为时已晚。 叶潇然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攻击开始。” 话音未落，数架呼啸而来的战机便对着四台重装机甲投下了大量弹药。 这其中包括大量用于干扰防空导弹的磷火弹，战场迅速被四溅开来的，白光刺眼的磷火所覆盖。 由于遭到磷火弹的干扰，这些机甲上所搭载的防空导弹无法进行锁定，只能靠着转轮机炮对空扫射与胡乱打出的防空导弹等进行抵抗。 但即便如此，四台重装机甲依旧打出了可怖的弹幕。 第一轮前来攻击的战机即便采用一击脱离的战术，但仍有四五架遭到弹幕击落。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后续的打击。 很快，第二轮更加凶猛的空袭抵达。 第二轮空袭并不单单只攻击了重装机甲，同样也对着大楼附近的防御阵地进行了猛烈轰炸。 连续三轮迅捷有力的空袭后，四台重装机甲被炸得七荤八素。 这时候，叶潇然的声音再次响起：“破军导弹即将抵达，唐芷，我现在把控制权交给你！” “收到。” 唐芷说着，命令组内的成员立即做好准备，同时对顾惊鸿说道：“惊鸿，我们来搞定这四台机甲，你们快进去吧！” “明白。” 顾惊鸿转向了凌霄。 凌霄点了点头。 顾惊鸿大喝一声：“冲啊！” 所有人从藏身的断壁残垣中冲出，顶着磷火弹所带来的热浪与第四轮空袭，照准目标大楼猛冲了进去。 然而在冲锋的途中，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事情。 依照陆轩早上的情报，这些阵地里应该满坑满谷都是对面的人，但这几轮凶悍且突然的空袭却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亡。 防御阵地里没有一个因死亡锁定系统被激活而倒地的敌人。 但眼下所有人都没心思停下来去分析这么多—— 毕竟四台机甲距离大楼实在太近，空袭与即将来袭的破军导弹非常容易造成友军伤害。 一鼓作气冲进大楼内后，所有人停了下来。 背着两块沉重的辐射炸药的周泰气喘吁吁地说道：“这……这里面闹鬼了吗？！怎么……怎么没人啊……” 他的话马上引来了旁边一个清除组成员的吐槽：“难道你还希望有人来阻击咱们？！” 凌霄感觉这地方虽然有诡异，但是诡异程度不算太高—— 以自己对白春辉的了解，他必定是要强硬夺权，成为三支打击中队的总指挥官，这就会导致他们内部矛盾极大，最终在谁来防守目标点这个问题上产生巨大分歧。 而眼下的情况——且加上外面有暴虐镇压级重型机甲的镇守，正是巨大分歧的产物。 毕竟守卫主要目标点的人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就如同作为进攻方的第6、第9与第27打击中队进攻主要目标点一样，如果没有解决内部分歧，那就会出现无数状况。 不过没有人在目标点内镇守对于凌霄等人而言却是件好事。 毕竟冲进来的只有十个人，如果对面在目标点内布下重兵，那情况会非常不乐观。 “别乐观得太早，说不定他们在目标点外等着咱们呢。” 说着，凌霄检查了一下手中重型爆弹步枪，确定没有问题后说道。 顾惊鸿点点头：“走吧，咱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除了渗透组和清除组之外，其他人所面临的战况并不顺利。 顾惊鸿打算快速处理掉这里的情况，然后赶去支援别的战区。 于是，众人快步朝着电梯冲去。 抵达电梯前后，凌霄端起了重型爆弹步枪，连续扣了几下扳机。 虽然重型爆弹步枪同样用的是没有多大杀伤力的训练弹，但其作为爆破弹的爆炸特性还是在的。 禁闭的电梯大门被轻易出了裂缝。 两名清除组成员上前，合力拉开了电梯。 然而就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两只菌兽猛地从梯井内窜了出来。 这两只菌兽的模样与凛冽天差地别。 凛冽多少还有些人形，而这两只菌兽一只像是把人的上半身接在了蝎子身上，另一只则完完全全化为了蛛形，身上除了那张生满了复眼的人脸外再无其他与人相关的零件。 这两只菌兽的共同特点就是浑身都长着由白冥结晶组成的尖角，或是单纯的突起—— 这是混血型白冥生物的特点。 两只菌兽如闪电般地扑向了正对电梯的顾惊鸿。 顾惊鸿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在场的所有人同样目瞪口呆。 凌霄深吸了口气，释放了黄泉领域后端起了重型爆弹步枪。 训练弹依旧会爆炸，爆炸的冲击虽然小，但被连续命中击发同样会被击飞。 当那只半人半蝎的菌兽被击飞后，凌霄将步枪甩到身后，拔出了黑日冕后挡在顾惊鸿面前，对着那只蛛形菌兽挥剑而去。 黑日冕锋快的剑刃毫不费力地蛛形菌兽从中切成两瓣。 在黄泉领域中，凌霄轻轻调整了蛛形菌兽两瓣的躯体，以及那些飞溅的内脏的角度，使它们不至于在自己解除黄泉领域后直接糊顾惊鸿一头一脸。 完美解决了这只蛛形菌兽后，凌霄拔出了腰间的那柄双刃分解力场斧，灌注粒能后将它直接甩向了那只半人半蝎的菌兽。 双刃斧正中半人半蝎的菌兽脑袋，由于巨大的冲击，它被直接钉死在了墙上。 使用黄泉领域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凌霄迅速解除了黄泉领域。 “哗啦” 蛛形菌兽被劈成两瓣的身体贴着顾惊鸿的身体飞过，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内脏与鲜血。 被双刃斧劈中脑袋钉在墙上的半人半蝎菌兽正不住地抽搐着。 顾惊鸿终于叫了出来。 很显然，刚刚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好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两头菌兽的尸体。 周泰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唐芷眉头紧锁：“我只看到了菌兽扑向顾惊鸿，一眨眼的功夫凌霄就换了位置，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两只菌兽都死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凌霄。 眼下只有他动了，且只有他有能力杀死这两只菌兽。 凌霄走到墙边，看着那只还在抽搐的菌兽，深吸口气后伸手将双刃斧拔下。 菌兽的生命力异常顽强。 凌霄拔出双刃斧让菌兽挣脱了束缚，这个脑袋被切成两瓣，内里血肉几乎被分解立场烧焦的菌兽立即尖叫着扑向了凌霄。 下一秒，双刃斧狠狠地切断了它的脖颈，将它的头颅砍下后跺进它的胸膛，劈开了一颗心脏。 凌霄没有犹豫，另一只手拔出黑日冕，闪电般地刺入菌兽的胸膛后凶狠地旋转半圈，而后闪电般地拔出，塞回了储物空间。 菌兽停止了挣扎。 凌霄长出了口气，将双刃斧拔出。 斧刃与血肉、骨骼摩擦的声响令人胆寒。 擦掉斧刃上的肮脏热肉后，凌霄将双刃斧挂回了腰间的皮带上。 转过身，凌霄见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在看什么？” 第五十五章 我的滑索器坏了 “呃……” “没什么没什么……” “哎呀咱们在这里待了也有点时间了，还是赶紧上去吧。” “对对对，赶紧上去吧，不然别人都要被打死了。” 众人各自忙碌起来。 杀死两只菌兽后，接下来就是要架设自动滑索器了。 按照计划，凌霄需要先把卡在梯井内不知多少年的电梯给轰下来。 在凌霄准备进入电梯时，忽然之间发现了两道黑红光芒自菌兽尸体上飘起，疾驰着汇入凌霄体内。 凌霄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两道光芒并没有给凌霄带来什么不适之感。 除了原本绘着涡旋状银蓝花纹的手腕上多了几缕黑红花纹外。 直到凌霄探头进梯井内上下打量一番，所有人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一层—— 这座大楼发生了严重沉降，自己所处的位置大约实在五楼左右。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外面现在炸得可欢呢，要是等会这楼顶不住再沉降一下，或者是直接塌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凌霄不觉得以烛龙生物的行动速度，能赶在自己这帮人里的少数幸运人挂掉之前把他们给刨出来。 速战速决成了每个人不约而同想到的。 依旧是凌霄端着重型爆弹步枪，将头探进梯井中，对着早已卡死在八楼左右的电梯轰去了一排爆弹，而后迅速缩回楼内。 “轰！” 伴随着巨响，卡在梯井内不知多少年的电梯轰然坠落。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众人启动了自律单位，将锚定点嵌入目标点所在的楼层后抛下四股钢索。 挂锁之后，凌霄试着拽了拽钢索，而后对身后的人点点头。 唐芷和三名学员先行挂锁上行。 随后是周泰等四名学员。 最后是压阵的凌霄与顾惊鸿。 待周泰四人消失在电梯口后，凌霄看向了顾惊鸿：“轮到咱们了。” 顾惊鸿忽然低下了头。 透过与头盔集成的透明面罩，凌霄看到她的俏脸绯红，这让他有点懵：“你咋了？” “没……没什么……刚刚……刚刚……谢谢你……” “我当什么事呢，没什么没什么，我可不敢把你给丢了，要不然你姑姑不得打死我。” 凌霄大笑着说道。 顾惊鸿的脸更红了：“我都记不得这是你第多少次救我了……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不用这么麻烦，请我吃好吃的就行了。” 说着，凌霄将滑索器挂在钢索上。 顾惊鸿轻快地跑上前，在凌霄准备按下启动扳机时对他张开了双臂。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要吧……上面还有那么多人呢……” 顾惊鸿摇摇头，撅起小嘴，倔强地又张了张两臂。 凌霄叹了口气，只得横抱起顾惊鸿。 顾惊鸿乖巧地用手臂环住凌霄，俏脸绯红，含羞带怯地看着凌霄。 她的体重虽然不算高，但毕竟身材摆在那儿，因此也绝不算轻，再配上全身的武器装备，想要抱住她非常困难。 但对于现在的凌霄而言这可不算是什么难事。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凌霄还是给她扣上了滑索器。 按下启动扳机后，二人缓缓开始上升。 唐芷和周泰站在电梯口，准备一人接一个。 等陆轩和顾惊鸿升上来的时候，二人傻眼了。 顾惊鸿从凌霄怀中跳下，非常淡定地说道：“你们可别多想，是我的滑索器坏了。” 唐芷笑了起来：“坏的时间这么巧吗？” 顾惊鸿面不改色点点头：“嗯，应该是刚刚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这下所有人都笑而不语了。 但顾惊鸿丝毫不在意，只是摆摆手：“咱们抓紧去了解这件破事吧。” 凌霄解开滑索器，走到了顾惊鸿身旁。 一行人用破门炸药炸开了通向目标点的最后障碍——一座算不上太厚实的木门，而后端着枪鱼贯而入。 被石灰虫晶包裹的目标物就放置在这间满目疮痍的办公室正中。 这块石灰虫晶足足有一人高，两人合抱粗。 凌霄迅速跑到石灰虫晶旁，用手指敲了敲它，依照声响，结合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判断出这块石灰虫晶的厚度。 几秒后，凌霄意识到仅凭自己，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溶解这块石灰虫晶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溶出个能供辐射炸药进出的洞就行了。 这样想着，凌霄将手放在石灰虫晶上，向内注入了粒能。 刹那间，石灰虫晶上燃起了可怖的灰色火焰。 刺鼻的酸味立即充斥了凌霄的鼻腔。 这股味道实在太呛，凌霄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顾惊鸿见状惊道：“凌霄，你不要紧吧？！” 凌霄摇摇头：“我没事，这是粒能溶解石灰虫晶时候的正常反应，你们继续布设防御阵地就行。” 虽然对方甚至连目标点内都没有部署人员进行防御，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在自己装置了辐射炸弹后展开突袭。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顾惊鸿等人迅速在电梯外与残破窗户旁设置防御阵地。 十个人能带的武器与自律防卫单位终究有限。 因此，清除组的众人在进入这里时就已经做好了全员“战死”的准备。 而在全员战死后就要靠凌霄的新式起爆扳机来拖延时间，摧毁主要目标。 大约十五分钟后，凌霄收了粒能，对周泰喊道：“把辐射炸药给我。” 周泰立马跑了过来，拿出辐射炸药就要往石灰虫晶上的被溶出大洞里塞。 凌霄一把拉住了他：“如果你不想要这两条胳膊了，可以捐给医学部。” 石灰虫晶有剧毒，虽然对粒能师而言，哪怕直接呼吸带有其细微颗粒的分解气体都没事，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只要稍稍靠近就有可能当场死亡。 而像眼前这个刚刚被溶出的洞口，普通人要是没穿着等级足够的全身防护装备，就贸贸然把手伸进去，那基本这条胳膊就不能要了。 很显然，周泰身上装备的防护等级并不够。 凌霄从周泰手中接过两块辐射炸药，按下起爆扳机后将它们一一塞进了洞中。 两枚辐射炸药被顺利装置在了目标物上。 凌霄深吸了口气，端起了重型爆弹步枪。 接下来要面对的应该就是对方的疯狂攻击了，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想象中对方疯狂的进攻并没有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凌霄看了看手腕处终端机表盘上的时间。 距离辐射炸药爆炸还有九分钟左右。 难道白春辉真的打算把主要目标让给自己？ 不，绝对不可能。 丢掉了主要目标，哪怕他白春辉完成了其余全部七个任务，并顺利斩首，杀死己方的所有指挥官，评委照样会判他们失败。 白春辉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但现场的安静却让凌霄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距离辐射炸药爆炸还有约五分钟时，电梯内众人遗留下来的钢索传来了动静。 顾惊鸿目光一沉：“大家注意，准备战斗！” 说着，她从战斗背心上取下了枚榴弹装进了挂在步枪下方的榴弹发射器内。 “咔” 伴随着自动滑索器触顶停滞的声响，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电梯内依旧是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僵持了约二十秒后，凌霄忽然发觉身后发寒。 他下意识地转身，却见到了那个身着黑袍袭击自己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们派了粒能师过来。” 凌霄大吼着端起重型爆弹步枪，对准这黑衣人扫去了一排爆弹。 黑衣人轻描淡写地一抬手，所有射向他的爆弹均被挡住。 下一秒，他猛地一挥手，这些爆弹精准地命中了己方。 双方将手不到两秒，清除组就已损失过半。 见此，凌霄将重型爆弹步枪甩到身后，拔出了双刃斧：“你们闪开，这家伙交给我！” 然而黑衣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猛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唐芷身后。 唐芷闪电般地端起枪，但还不等扣下扳机，黑衣人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枪管。 在粒能的浇灌下，坚固的枪管登时便被融化。 唐芷见状立即抛下步枪，将手伸向腿上的手枪套。 但黑衣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实体化的绿色粒能缠住唐芷的脖颈，将她拎了起来—— 粒能的颜色让凌霄明白，眼前这个黑衣人并非是当时袭击自己的那个，仅仅是穿着打扮一样而已。 周泰和另外三名清除组成员立即上前，对准黑衣人后背连连扣下扳机。 但粒能在黑衣人身后化为了屏障，将这些射向他的弹头全部阻拦。 看清那道屏障的样子后，凌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不是黄泉学派的空间阻滞吗？！ 这怎么可能？！ 卢远明明说了，自己是近十几年来第一个黄泉学派新血！ 就在凌霄愣神的时候，黑衣人将唐芷甩飞，狠狠地砸在周泰等人身上。 待四人都被砸得七荤八素后，黑衣人挥手将空间阻滞挡下的弹头物归原主。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目标点内就只剩凌霄和顾惊鸿二人。 黑衣人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大踏步地朝凌霄走去。 就在这时候，顾惊鸿忽然大喝一声：“凌霄！” 第五十六章 坠落 黑衣人的注意力被顾惊鸿吸引了过去。 顾惊鸿立马端起了枪，对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黑衣人连连扣下扳机。 因为空间阻滞的缘故，这些子弹纷纷被阻挡在了黑衣人体前。 即使面对如此强敌，顾惊鸿依旧没有慌张，冷静地射击，后退。 当步枪弹匣射空后，顾惊鸿快速抽出腿上的手枪，左手扶着步枪护木，右手握着手枪继续射击。 这就给了凌霄偷袭的机会。 凌霄左手握着黑日冕，右手提着双刃斧，悄无声息但又快如闪电地扑了上去。 黄泉领域释放，双刃斧旋即劈出。 正当斧刃即将劈中黑衣人的脑袋时，他头也不回地缓缓抬起了右手—— 这个动作速度如果在正常来看速度确实不算快，但在黄泉领域内能够做到如此，代表着这黑衣人已经基本突破了桎梏。 顿时，凌霄便像是被一只无形但强有力的大手捏着，全身动弹不得。 黄泉领域应声破碎。 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凌霄咬紧了牙关，怒吼着想要发力。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是徒劳的。 那只无形巨手捏得凌霄浑身剧痛，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而他身上的装甲则发出各种各样清脆的声响。 手中的双刃斧不断开裂。 顾惊鸿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给步枪换了个弹匣，而后对准黑衣人脑袋扣下扳机。 子弹依旧被轻松拦下。 黑衣人没有理会顾惊鸿的攻击，而是加大了粒能投入。 凌霄身上的装甲不堪重负，开始爆出电火花，银蓝色文字不断跳出，提示着他装甲的耐久正在迅速下降。 这只无形巨手给凌霄带去了极大的痛苦，致使他表情越发狰狞扭曲。 “咳……” 凌霄吐出了一口鲜血。 见状，顾惊鸿焦急地吼道：“够了，这只是场对抗赛而已，你再继续下去他会死的！” 黑衣人依旧没有理睬。 顾惊鸿拔出了匕首，朝着黑衣人猛扑过去。 但下一秒，她便被黑衣人用粒能打飞，落入了梯井中。 所幸她没有直接掉下梯井，而是堪堪地抓住梯井下部，苦苦地支撑着。 “惊鸿！” 凌霄心下一惊。 再这样下去的话，顾惊鸿掉进梯井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对策，身上的装甲便传来一声巨响。 它彻底宕机了，连带死亡锁定系统一并损毁。 凌霄此时已经可以确信，眼前这人和那晚在公共浴室里遇到的袭击者一样，都是带着置自己于死地的目的来的。 这个想法一起，凌霄的杀心顿时收不住了。 忽然间，凌霄脑海中灵光闪过。 他猛地松开手，让黑日冕掉进储物空间，而后艰难地从储物空间中拉出了被自己收起来的卫士盾徽。 握住卫士盾徽的刹那，窒息感让本就受了内伤的凌霄险些昏死过去。 但相比于凌霄，卫士盾徽对黑衣人的效果显然更为显着。 它一亮相，那只巨手便然无存。 凌霄摔在地上，咬着牙拉开了装甲的紧急脱离锁，而后一手端着卫士盾徽，一手拎着双刃斧朝那黑衣人猛冲过去。 期间，黑衣人连续释放了数个粒能技。 但这些粒能技要么是被卫士盾徽抵消，要么是被凌霄躲开。 当冲到距离黑衣人尚有四五米距离时，凌霄将卫士盾徽丢进储物空间，双手握着双刃斧跃起。 黑衣人用黑色面罩包裹着头部，只露出两只眼睛。 而在这两只满是恐惧的眼睛中倒映出的，是举着双刃斧，面目狰狞的凌霄自半空缓缓落下，手中的双刃斧闪电般地劈了下来。 在冲锋途中，凌霄给自己来了剂2级理智降幅剂。 突然暴涨的粒能几乎要将双刃斧内的粒能槽冲爆炸。 它的杀伤力变得异常恐怖，再加上空间阻滞并不能阻挡低速目标，斧刃轻而易举地斜劈进了黑衣人的锁骨。 鲜血喷涌而出。 凌霄像疯了般大吼着，双手用力，将斧刃深深地按进了黑衣人胸前。 黑衣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凌霄同样摔倒在地。 顾惊鸿好不容易爬回了目标点，却看见了满地的鲜血。 她惊慌失措地来到满身是血的凌霄身前，将他扶起：“凌霄……凌霄……你不要紧吧……” 凌霄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白春辉……白春辉可能……可能和那晚袭击我的詹方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吐出了口鲜血。 顾惊鸿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你别……你别吓我，凌霄……凌霄……你给我坚持住，给我坚持住……” “咳咳……你再晃我我就真要死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顾惊鸿拿出了气动注射器，解开了凌霄的上衣，对着他的胸口猛刺了下去。 凌霄倒吸了口凉气。 由于混合急救液内包含肾上腺素成分，这使得刚刚还半死不活的凌霄迅速缓了过来。 顾惊鸿拉开了求救信号弹，将凌霄扶起，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我又被你救了一次……” 凌霄笑了笑：“以身相许吧。” 顾惊鸿嗔道：“讨厌！哪里是我不肯，是你不要！” 凌霄笑着抬起手，隔着面罩做了个捏脸的动作：“那我现在想要呢。” 顾惊鸿拍开他的手：“流氓，对抗赛可是有全程记录的，你难道想给后方的考官们看活春宫啊！” 凌霄笑了起来：“那不用这么过分……咳咳……要不亲我一下？” 但因为笑得略有些过火，牵动了伤处，因此立马便倒吸了口凉气。 顾惊鸿俏脸通红，扬起粉拳便要打凌霄，但又想到凌霄身上有伤，只得作罢。 见凌霄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顾惊鸿四下看了看，见其他人全因为死亡锁定系统陷入了昏迷，又见此地的污染情况比地面要轻得多，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解开面罩，轻轻靠向了凌霄。 就在二人即将吻上时，凌霄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在顾惊鸿身后看到了不可言喻的存在！ 就在这时，几乎被劈成两截的黑衣人忽然诡异地抽动了几下，伴随着骨骼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他再次站了起来，凶狠地扑向了顾惊鸿。 感受到危险，凌霄一把推开了顾惊鸿，但自己却被身上还插着双刃斧的黑衣人拖着冲向了梯井。 凌霄与黑衣人双双摔进了梯井之中。 顾惊鸿猛扑过去想要去抓，但只扑了个空。 “凌霄！”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了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头的古老建筑。 …… 凌霄奋力睁开眼睛，却见到自己身处一方全黑的空间里。 一束诡异的光芒打在正站在自己面前的凛冽身上。 那排红色眼睛比梦境中自己所见到的还要诡异，口器摩擦着，发出令人非常不悦的声响， 或许是因为曾多次进入过凛冽视角，凌霄在面对这只面目狰狞的菌兽时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你想干什么？” 凌霄想动，但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身体。 凛冽大步走向了凌霄。 凌霄瞪大了眼睛—— 凛冽将利爪捅进了凌霄的胸膛，精准地切开了凌霄的心脏。 胸腔被撕裂的痛苦让凌霄惨嚎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掐凛冽的脖颈。 刹那间，眼前的凛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被凌霄险些将上身砍成两截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已经将劈进身体里的双刃斧拔出，双刃斧造成的伤口业已痊愈。 此时，黑衣人正将一柄尖刀刺进凌霄的锁骨。 凌霄忽然清醒过来，并伸手去掐自己的脖子，黑衣人即便躲了过去，但仍旧着实被吓了一跳：“这……这不可能……你到底……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在黑衣人震惊的目光中，眼前浑身鲜血淋漓，摔得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支离破碎，全身骨骼爆裂从体内穿出的凌霄以惊人的速度痊愈着。 而在他的周身，诡异的黑红粒能正高速环绕着他。 凌霄是个善于把握攻击窗口的人。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弄死这黑衣人准没错。 趁着对方被自己的情况惊到的这几秒，凌霄猛地一拳砸在黑衣人脸上，而后拔出插在自己锁骨处的尖刀，狠狠地刺进这黑衣人的脖颈中。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凌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拔出了黑日冕与卫士盾徽。 黑衣人艰难地将插在脖颈处的尖刀拔出，刀刃与血肉喉管的摩擦声令人胆寒。 当他完全将刀拔出后，他脖颈上佩戴的吊坠上忽然闪起了一缕明亮的绿色。 绿光闪过后，黑衣人喉头那个骇人血洞迅速愈合。 凌霄不由眉头紧锁。 刚刚黑衣人准备用刀拆解自己的时候，凌霄就已经看到，这黑衣人脖颈上戴着个八角绿玉吊坠。 这东西的形制与宁晚星手中那块一模一样！ 如果这东西就是保证他从目标点的高度摔下来不死，且能使伤口迅速愈合的话，那自己就必须优先击破或击落这个东西，否则自己就没有。 想到这里，凌霄深吸了口气。 待伤口完全愈合后，黑衣人活动着脖颈，恶狠狠地说道： “看来只把你做成瓶中先贤太浪费了，吃了你的心脏，我应该会变得更强更强，母神会给予更多的赐福！” 第五十七章 纠缠粒能 二人交手的瞬间，凌霄的黑日冕便将黑衣人手中的尖刀撞为碎片。 自前手处继承来的战斗技巧与经验让凌霄与这名很显然不精于近战的黑衣人的肉搏中几乎处于无敌的状态。 凌霄闪电般的攻击速度让这名黑衣人几乎找不到时间释放粒能技。 隐约闪烁着蓝色分解力场光芒的黑日冕上下翻飞，黑衣人很快便被连续刺中数下。 黑日冕造成的伤口不会流血。 血肉在与黑日冕剑刃相撞的瞬间便已被烧焦，受伤者会感受到远超普通创伤的痛苦。 然而每当黑衣人负伤，他脖颈上的八角绿玉吊坠就会闪起绿光，将他的伤口迅速治愈。 几个回合之后，黑衣人抓住机会，利用短时先知判断出了凌霄的动作，躲开刺向自己的黑日冕后释放出了粒能技。 绿色粒能构成的，生有密密麻麻獠牙的藤蔓捆住凌霄的脚踝，猛地将他拽到在地。 同样的，凌霄也通过短时先知预测到了对方的行动，用卫士盾徽粉碎了这些粒能藤蔓后迅速起身。 黑衣人正要上前，突然窜起的凌霄猛地挥出了黑日冕。 剑刃切下了黑衣人的一条手臂。 趁着这个机会，凌霄将一支3级理智降幅剂对准胸口刺了下去。 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再加上对方完全是奔着把自己弄个半死不活，然后把自己的脑袋连着脊椎拔出来做成瓶中先贤的目的来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凌霄就必须采取措施，尽可能地弥补实力间的差距。 短短几秒，凌霄便感觉到了心跳加速之感，眼前开始隐约地出现了些蠢蠢欲动的身影。 他手腕上的终端表盘迅速由翠绿转变为了黄色，并传来不算局促的报警声。 但眼下的凌霄别无选择。 通过短时先知，凌霄已经知道这人接下来要释放的，邪恶程度堪比濡湿血祭的粒能技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承受的。 一旦自己被这个粒能技命中，那等待自己的将是比死还要痛苦数百倍的结局。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虽然海烁今说过，理智降幅剂和粒能补充液同时使用的话会导致严重后果。 但凌霄此时没有任何选择。 后果？活下来再说！ 于是，凌霄毫不犹豫地拔掉两剂粒能补充剂的瓶塞，将它们倒进了嘴里。 体内的粒能顿时汹涌澎湃。 黑日冕剑刃上依靠粒能驱动的分解力场从原本隐约闪烁的状态变得耀眼至极。 而黑衣人那边，八角绿玉吊坠上绿光闪过后，他原本被砍断的手臂迅速重生。 在黑衣人的身后凭空生出了个黑洞，四五条脑神的巨大腕足正缓缓自他身后的黑洞中缓缓爬出。 原本寂静的废墟里忽然响起了无数低沉的诵经声。 这些诵经声一旦入耳，便会让凌霄头疼难耐。 凌霄知道不能再拖了。 于是，在一声怒吼后，凌霄不再压抑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粒能，黄泉领域刹那间便笼罩了这方空间。 释放了黄泉领域后，凌霄没有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宛如闪电般地冲上去，在黑衣人突破黄泉领域的桎梏前自他身前掠过。 稳住身形后，凌霄解除了黄泉领域，转过身看着黑衣人。 八角绿玉吊坠此时已被凌霄握在手中，而黑衣人则木木地站在了原地，圆睁的眼睛早已凝固，其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卫士盾徽大半已嵌入黑衣人的脑壳中，他的喉咙被割开了个深深的伤口。 这个伤口几乎切断了他的颈椎骨，只剩下寥寥几缕连接着脖子和脑袋。 凌霄松了口气。 海烁今的话随即应验。 在杀死了黑衣人后，凌霄几乎是立即倒下。 然而在凌霄倒下的前一秒，他看到那黑衣人的手指动了动。 此时的凌霄已经没有再战的气力。 但就在这时候，黑红粒能忽然取代了凌霄身上尚未消退的银蓝色粒能。 充盈的体力与粒能填充了凌霄本已几乎被抽空的身体，令他身上的伤痛全数消退。 凌霄再次一个鲤鱼打挺，干脆利落地起身。 黑衣人果然没死。 他震惊地看着周身被黑红粒能环绕的凌霄。 由于被切断的声带尚未完全恢复，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古怪：“这……这不可能……纠缠……纠缠粒能……你不可能活到二十一岁的……” “关你屁事！” 既然作为粒能师怎么杀都杀不死的话，那就根除掉他作为粒能师的根本！ 不等黑衣人恢复，凌霄便利用黑红粒能释放了一个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要用的粒能技——不愈伤痕。 当尚未完全恢复的黑衣人被不愈伤痕命中时，惨叫几乎要将整幢大楼掀翻。 凌霄能够清楚地看到，失去了八角绿玉吊坠后，黑衣人流出的粒能恢复成了正常的银蓝色。 待不愈伤痕扩大后，凌霄释放了濡湿血祭。 顿时，黑红粒能在黑衣人脚下汇聚。 翻涌粘稠的液体化为细管状自黑红粒能中爬出，钻进了黑衣人的血肉之中。 黑衣人的惨叫声更大了。 而凌霄则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银蓝色文字不断跃出，提醒着凌霄他的结晶粒丰盈度正在不断上涨。 整个吞食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被抽干了体内结晶粒的黑衣人此时只剩下了一副干瘪的，血肉几乎所剩无几的躯体，一张脸即使隔着面罩，凌霄依旧能感觉到它已几乎与骷髅无差。 那双深深陷入眼窝中惊恐地看着凌霄：“求求你……求求你……” 就在这时候，凌霄听到了几声菌兽的吼叫。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从主要目标点所在的三十楼直接摔进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中。 而地下停车场里是有菌兽出没的。 惊讶于自己为何从三十楼摔进地下负二层还没死的同时，凌霄看到了至少二十只对自己扑来的菌兽。 黑红粒能如电流般环绕着凌霄的双手。 从黑衣人那儿掠夺来的结晶粒让凌霄体内的粒能再次有了按捺不住之感。 凌霄看了眼干枯如骨的黑衣人，没有犹豫，拔出他脑袋上的卫士盾徽后一脚把他踹向了那些菌兽。 文清寒说过，粒能师的粒能特质每个人都有点不同。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如做得干净点，不给离渊阁留下任何能查到自己用了两个禁术的机会。 饥肠辘辘的菌兽们根本就不挑食，很快便扑在黑衣人身上大嚼特嚼。 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便消失不见，只剩下地上沾着血迹的碎布片，一点残留的血肉、骨骼和一只血淋淋的眼球。 吃完了黑衣人，菌兽们的目标自然就是凌霄了。 但它们很显然低估了这次捕食的难度。 凌霄咬紧牙关，将体内粒能调动到极致后猛地轰出。 一道类似闪电的黑红光芒闪过，瞬间将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点亮。 当黑红光芒消散后，凌霄面前再无一只菌兽。 唯一能够证明它们曾真的出现过的证据，就是满地的灰白色沙土。 …… “惊鸿……” 陆轩坐在了双臂环抱着蜷缩双腿，将头埋着不断啜泣的顾惊鸿身旁，想要安慰她，但一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白春辉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这里是怎么了？哎，陆轩，你有没有听说……” 顾惊鸿忽然像疯了一样扑向白春辉。 白春辉躲闪不及，被匕首刺了个正着。 顾惊鸿狠拧了下刺进白春辉肋间的匕首，而后拔出沾血的匕首，对准白春辉的咽喉刺了下去：“把凌霄还给我，你把凌霄还给我！” 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后方基地。 白春辉的表情扭曲，眼里满是恐惧地捂着伤口躲闪。 叶潇然迅速上前，沉身用肩膀顶了顾惊鸿一下，令她双脚离地后迅速将她扛起。 徐文敬等人迅速挡在了受伤的白春辉前。 胡连旺指着陆轩的鼻子骂道：“陆轩，管好你们队里的那个疯婊子！” 陆轩毫不示弱：“你们把对抗赛变成了一场谋杀……” 脾气暴躁的方卓打断了他：“操，老陆，你他妈狗屁话怎么这么多？干死他们给凌兄弟报仇，大不了就他妈上军事法庭！” “干死他们！” “给凌霄报仇！” “弄死这群畜生，操，一个正牌战斗粒能师？！这他妈不是谋杀是什么？！” 见此群情激奋，陆轩喝道：“上刺刀，今儿个咱们跟这双皂游侠刺刀见红！” 第27打击中队的众人在陆轩的口令下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将m37A4武器系统配备的那柄足足有四十厘米长的宽刃刺刀插在了枪口。 几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后，第27打击中队握着步枪，步调整齐地开始前压。 第38打击中队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纷纷逃开。 等明晃晃的刺刀逼近到距离自己还有不到五米时，徐文敬、胡连旺等白春辉的亲信也顶不住逃开，将伤口血流如注，已无力逃跑的白春辉露给第27打击中队。 毕竟再不跑的话，只要陆轩喊一声“冲锋”，这些明晃晃的刺刀就会捅进自己的肚子里，把肚子里的所有脏器都搅烂！ 陆轩也确实想这么干。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住手！” 第五十八章 狗不听话就得打 身着白袍的文清寒拨开围观人群，径直朝着白春辉走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身后就是愤怒的第27打击中队与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刺刀。 当文清寒在白春辉面前站定时，白春辉的眼中写满了惊恐。 他捂着伤口想逃，但却脚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而后狼狈地坐起身向后退去。 文清寒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伪造那个战斗粒能师的身份，把他塞进队伍里搞谋杀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凌霄平安无事， 否则你会发现刚刚被顾惊鸿一刀捅死是一种恩赐！” 虽然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彻骨寒意与极强的压迫。 文清寒说完，转向了跟着自己一同过来的几名粒能师说道： “把这里所有和白春辉有关的人都给我带回离渊阁，我倒要看看，他是用了什么手段绕开我们的规定，把一个毕业班的战斗粒能师塞进去的！” 粒能师们得到命令，如狼似虎地扑向了第38打击中队。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一个个哭爹喊娘，怒喷白春辉是个蠢货。 这时候，宋青山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忠嗣兵抵达了现场。 他大声喝止了粒能师们，转向文清寒时独眼中写满寒意：“文馆长，这不合适吧？他们不是粒能师，轮不到你们离渊阁来管！” “宋团长，现在这些学员已经触犯了《1888条款》。” “他们和你们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触犯《1888条款》了？” “勾结邪教组织，谋杀注册粒能师，这就是在触犯条款。” “我再说一遍，他们不是粒能师，轮不到你们离渊阁来管，文馆长，你刚刚说的事情我会认真调查，然后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我如果说不呢？” “那就别怪刀枪无眼。” “我并不介意把一个忠嗣团从战争部的作战序列中抹去。” “就凭你们七个？” “就凭我们七个！” 现场的气氛顿时更加弩张。 由宋青山带领的四十名身着重型动力装甲，手持寰辰重工m41型地狱光枪的精锐忠嗣团士兵摆出了战斗队形。 文清寒只带了六名粒能师。 但这六名粒能师中等级最低的都已是黑剑三阶。 算上文清寒在内，七名高级粒能师同时释放粒能时产生的心智震慑与威压当场便让对面半数忠嗣团士兵承受不住，倒地不起。 连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忠嗣团士兵尚且如此，周围那些学员们就更不用说了。 宋青山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威严。 即使七名高阶粒能师所制造出的威压已经让他那只空洞的眼窝中开始涌出鲜血，宋青山依旧缓缓抬起了右手。 战斗几乎就在一瞬间爆发。 这时候，一辆浮空车疾驰而至。 舱门打开，上官御天与一位肩章上有两颗将星的老人有说有效从浮空车上走下。 见到这肩扛两颗将星的老人后，宋青山立马一个立正：“秦将军！” 然而这位将军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和旁边的上官御天聊着。 上官御天笑呵呵地说道：“嗣远老哥啊，我都和你说过了，狗不听话就是要打的，不然日后惹出事端来，你光给人道歉就得焦头烂额，更不用说赔偿了。” 说这话的时候，上官御天刻意提高了音量。 顿时，宋青山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秦嗣远点点头：“说得不错，我啊，就是平常打少了，给它惯坏了，让它觉得自己才是主人了，呵呵，不服管教的话，别说狗粮了，会不会被剥了皮做大衣都是个问题。” “秦将军……” “是青山啊，你这是准备和小文练习反粒能师战术？想法不错，但你得换个人，别说你一个团了，就是四个团一起上，小文和她带的这几个人也能把你们全化成灰。” “这……” 宋青山低下了头。 文清寒等人收了粒能，走到了上官御天身边。 眼下的情况不可能不解释，然而文清寒刚准备说话，上官御天摆了摆手： “这次对抗赛主要目标点的地下二层停车场里十七分钟前有过非常强烈的粒能反应，我怀疑是粒能闪电。” “粒能闪电？！” 文清寒朱唇轻启，怔怔地看着上官御天。 上官御天笑了起来：“清寒，今天之前我还对凌霄的天赋还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 “上官馆长……” “赶快过去吧，那座楼下方有个菌兽巢穴，我不觉得被啃成骨架了还会有培养价值。” “我明白，但是……” “那件小事就交给我吧。” …… 凌霄从储物空间中摸出了纱布与止血药棉，简单地包裹在刚刚被菌兽爪子划伤的手臂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菌兽尸体。 看来情报也是不准确，不是说根据白冥回响判断，这里面只有五到十只菌兽吗？ 单从自己面前的菌兽尸堆来看，怎么也不像只有五到十只菌兽啊！ 就在这时候，菌兽的低吼声再次于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凌霄用牙咬住纱布一头，裹紧伤口后再次将黑红粒能汇聚于双手。 这种黑红粒能不仅使用起来格外顺手，而且杀伤力远高于正常的银蓝色粒能。 甚至凌霄在使用黑红粒能释放黄泉领域后的消耗都要比银蓝色粒能少得多。 只不过使用黑红粒能创造出的黄泉领域与正常的黄泉领域不同，它创造出的黄泉领域为黑红色，并且伴生有数座扭曲诡异的石雕。 一头凌霄从未见过的诡异菌兽自黑暗中爬出。 这头菌兽整体看上去与人类并无区别，只是它那颗散发着银蓝色粒能光芒的头大得出奇，其上捆扎了数道类似机械装置的铁箍。 仔细看后凌霄发现，这头菌兽并不是在用两条腿走，而是双脚浮空，缓慢地滑行出来的。 凌霄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准备先下手为强时，这头菌兽忽然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菌兽那颗巨大的脑袋爆炸了。 凌霄连忙消散了手上的黑红粒能。 在黑红粒能光芒消散的瞬间，文清寒轻盈地落在了凌霄身旁。 她上下打量了凌霄一番。 此时的凌霄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装甲早就被那黑衣人捏爆了，身上的衣服早已坠楼时就已经千疮百孔，再加上刚刚和菌兽群的轮番鏖战，身上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见到文清寒后，凌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文清寒微微一笑：“你确实差点完蛋，现在别说这么多了，快走吧。” “呃……清寒姐？” “嗯？你要说什么？” “就是……”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这大楼下面有个菌兽巢，再不快点的话又有更多菌兽会过来！” 听到这里，凌霄就算有再多问题也只能往后放放。 文清寒抓住凌霄的手臂，凌霄只感觉到脚下一空，几秒后便出现在了大楼之外。 一辆武装浮空车正等在不远处。 浮空车起飞后，透过缓缓关闭的舱门，凌霄看到了一架仅仅只有一枚挂载的战机掠过。 见此，文清寒笑道：“看来忠嗣团为了脸皮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居然动用了小型净灭弹来弥补自己的错误。” “小型净灭弹？！” 凌霄愣住了。 文清寒敲了敲驾驶舱与乘员舱之间的装甲隔板：“飞快点，净灭弹马上要爆炸了。” 飞行员当然知道净灭弹的威力，于是将浮空车的速度加到最大，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战机投下了净灭弹。 升腾而起，直刺云霄的巨大苍白火焰让透过浮空车后窗目睹着一切的凌霄瞠目结舌。 但随即而来的冲击更为猛烈。 即使浮空车已经脱离了最大杀伤范围，但扩散的冲击依旧让浮空车颤动起来。 而在冲击与火焰散去后，那座垮塌了大半的大楼已不见踪影，其下的菌兽巢暴露了出来。 只不过这时候的虫巢里已经没有任何菌兽，只剩下些被烧成焦炭的黑蛹罢了。 凌霄松了口气。 这要人命的东西总算是解决了。 但在地下停车场内近半小时糟心的经历让凌霄忍不住吐槽：“这就是集团给忠嗣团打出关于‘责任、荣誉与服务’招牌？这么大个菌兽巢他们完全没发现啊！” 文清寒耸耸肩：“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事情也不归我们管，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清楚到底是袭击你的那个粒能师到底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文清寒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想查估计也很难了，净灭弹把那地方轰得啥都不剩了。” “未必。” 说着，凌霄装作将手伸进了残破的口袋，但实际却是将手伸进了储物空间中。 他取出了一个玻璃瓶。 这个玻璃瓶中装了颗血淋淋的眼球。 文清寒有点懵：“这是……” 凌霄笑道：“那家伙被菌兽给啃光了，就剩下这么点残骸了，我想着后续可能要查他的身份就把这颗眼珠子给捡起来了。” 文清寒接过玻璃罐，俏脸上写满了嫌弃：“你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第五十九章 互不信任 凌霄非常淡定，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我当然得下得去手，我可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忠嗣学院的对抗赛搞谋杀！” 听到这里，文清寒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说起来，凌霄……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大抵知道是有人给一个已经取得了战斗粒能师资格的毕业班粒能师伪造了低年级身份，混进了对抗赛里。” “猜到了，这人的实力明显超过我的想象，不过，他也是黄泉学派的？” “嗯？什么意思？” “我们交手的时候，他不仅用出了空间阻滞，甚至还能突破黄泉领域的桎梏，我觉得除了黄泉学派的人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做到吧？” “未必，他可能是个未被记录在册的双道途粒能师，现在没查清楚这人的身份，我也不敢妄下判断。” “确实。” 浮空车返回了后方基地。 凌霄刚从浮空车上跳下，顾惊鸿便猛扑了上来。 即使她已经卸下装备，但这巨大的冲击也让刚刚被文清寒从菌兽巢附近血淋淋地掏出来的，已经精疲力竭的凌霄承受无能。 凌霄强忍着全身的疼痛，轻拍着伏在自己身上嚎啕大哭的顾惊鸿：“呃……大小姐……大小姐我身上脏……” 这话凌霄并不是凭空编造的。 文清寒捏死那只大头娃娃时，它脑袋里那些泛着银蓝色光晕的粘液爆了凌霄一头一脸，但因为形式所迫，当时凌霄没做处理就被文清寒传送出来了。 虽然当时凌霄也奇怪为什么文清寒这么着急，直到后面看到携带净灭弹的战机抵达，凌霄才理解了。 顾惊鸿根本就不管这么多，用力地抱紧凌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要是去你了……” 这让凌霄痛苦不已，看向了旁边的陆轩和方卓。 陆轩和方卓则笑嘻嘻地摆出了看戏的架势，让凌霄恨不得扑上去生吞活剥了这俩畜生。 最后还是叶潇然看出了凌霄的窘迫，上前拍着顾惊鸿的肩膀将她拉开。 凌霄总算是松了口气。 顾惊鸿被拉开后，文清寒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不错嘛，也算抱得美人归了。” 凌霄翻了个白眼：“什么抱得美人归啊，我这就是……” “好好好，先不说这些了，先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嗯？” “别装无辜了，你从三十楼直接摔进了地下二层，你不仅活下来了，还四肢完全，离渊阁里现在有很多人非常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呃……” 凌霄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自己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这事情要是自己解释不清楚，估计十有八九得被离渊阁拉去切片或者做光子嫩肤！ 就在凌霄搜肠刮肚地思考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时，文清寒又说道：“不过我想他们也就只能停留在好奇这个层面上了，毕竟我在这儿呢。” 凌霄松了口气。 看起来离渊阁里确实有人对自己有所怀疑，不过文清寒的存在能让他们仅仅停留在怀疑层面，绝不敢越雷池半步付诸行动。 不过…… 凌霄暗暗攥紧了拳头。 绝不能凡事都靠文清寒。 一方面她毕竟和自己非亲非故，另一方面总有一天会遇上她也摆不平的事情。 还是自己尽快地成长起来比较好。 想到这里，凌霄又回想起了当时自己用濡湿血祭吞噬那个黑衣人结晶粒时的场景。 当时银蓝文字提醒自己，自己的结晶粒丰盈度已经达到了72.7%。 凌霄还是有些疑惑的。 自己吞噬了一个大活人体内所有的结晶粒，怎么丰盈度就涨了这么点？！ 得找个机会问问文清寒。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治伤。 这次凌霄从诊断到治疗全由离渊阁负责，忠嗣学院和医疗部均不得插手。 看到整个诊断治疗计划后，凌霄翻了个白眼：“清寒姐，有必要吗？我这不好好的，有必要给我来个全套的吗？” 文清寒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有必要，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是留下没发现的暗伤，你未来后悔都来不及。” “好吧……” 凌霄叹了口气，微微侧目看向了嵌入自己手腕上的蓝晶与环绕其周围的银蓝、黑红两色花纹。 自己抵触全身检查的缘故一大半都在这里。 要是这些东西被查出来了，那可就糟糕了。 E区离渊阁派出了五名纸鸢学派粒能师来到了基地。 这期间，连守卫自己所处的那座前线病房的人都是文清寒带来的一名黑剑级粒能师。 凌霄能看得出来，文清寒和离渊阁估计已经和忠嗣团的人起过冲突了。 这点从自己回来之后，连一个第38打击中队的人都没见到这点不难推出。 纸鸢学派的粒能师们一到地方，立马就开始了对凌霄的全方位检查。 整个检查过程持续了近六个小时。 凌霄来来回回地在喝下各种不同的药剂后被用粒能、各类检查设备来回折腾，几乎要去掉半条命。 这期间唯一能让凌霄感觉到一丝安慰与暖意的，是纸鸢学派的五名粒能师都是温柔甜美、善解人意的漂亮姐姐。 也难怪粒能师们都把娶到一位纸鸢学派的治疗粒能师作为人生理想之一。 最后，纸鸢学派的粒能师们给出了个非常惊人的答案： 除了菌兽造成的，带有白冥毒素的皮肉伤外，凌霄的身体极其健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坠楼的迹象。 这个结果不止是纸鸢学派的粒能师们，连文清寒都震惊了。 待治疗粒能师们离开后，抱着叠文件的文清寒在凌霄床边坐下，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桌上：“我越来越好奇了，真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凌霄耸耸肩：“我？凡人一个呗。” 文清寒笑了起来：“你不仅天赋让我觉得诧异，现在连身体强度都让我觉得惊讶，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运气好。” 凌霄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在坠楼后醒来时看到的自己已经近乎支离破碎，但结果没几秒自己就痊愈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恐怕就是在幻像里凛冽用爪子捅了自己心脏的那一下。 “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得通的。” “呃……那我就不知道了……” 凌霄干脆心一横。 开摆，不解释，全部交给运气。 反正自己就是天选之子，运气就是这么好，从30楼摔到地下2层就是没事。 “对了凌霄，你给我的那颗眼球，我们已经查到了它主人的一些信息。” 说着，文清寒将文件袋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张递到凌霄手里。 “这人叫王宏安，是你们忠嗣学院毕业班的战斗粒能师，天赋和人品都很不错，在今天之前他的一切记录都是优秀，有过三次参与黑色守望作战的记录。” “之前袭击我的詹方也差不多……他是什么学派的？” “统驭。”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释放空间阻滞挡住了我的爆弹！未记录的双道途粒能师？” “这人经历过‘超越审查’，如果他是双道途粒能师，不可能不被记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超越审查可不是粒能师资质检定那么简单的事情，绝不可能出错。” “这……” “凌霄，你仔细想想，和他交战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说到异常的话，我这儿还真有发现。” 说着，凌霄将手伸向腿上的口袋，却发现自己换了衣服，无奈，只能起身拿起那堆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的脏衣服，从中摸出了那个八角绿玉吊坠。 文清寒一愣。 显然她回忆起了当时带着凌霄去见卢远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让她不由眉头紧锁：“这个是……” 凌霄点了点头，将八角绿玉吊坠放在了文清寒面前： “这东西让他有了断肢再生……不对，是死而复生和断肢重生两个能力，我们交手的时候我砍断过他的胳膊，甚至差点把他的上半身砍成两截，但他都靠着这东西复原了。” 虽然王宏安在战斗中所表现出的，如壁虎般的断肢再生能力让凌霄异常羡慕，夺下八角绿玉吊坠后曾有那么几个小时想把它据为己有。 但事后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王宏安口中所说的“给予更多赐福”，以及后续在他身后出现的黑洞和黑洞里的玩意儿都让凌霄不寒而栗。 自己宁愿在失去肢体后换个机械的，也不要成为那玩意的奴隶。 凌霄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点，在我夺下这块吊坠前，他使用的是绿色粒能，等我抢走这玩意之后，他的粒能颜色就恢复正常了。” 凌霄的话让文清寒柳眉紧蹙，陷入了深思中。 好半晌后，她说道：“我有了个初步判断，但我不知道准不准确，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们两个把这人背后的势力写在纸上，然后展示出来。” 凌霄点了点头。 几秒后，凌霄和文清寒向着彼此举起了手中的纸张。 纸张上的字除了笔记不同外，其它如出一辙：钢铁与血肉兄弟会，脑神。 凌霄沉思了几秒，说道：“清寒姐，这东西对非粒能师有影响吗？” 文清寒看了看桌上的八角绿玉吊坠，摇了摇头：“这个需要鉴定之后才能给你结论。”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第六十章 好事坏事 文清寒带着八角绿玉吊坠走后，凌霄凝视着那洁白到简直不像长夜时代产物的天花板，不由陷入了深思中。 宁晚星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八角绿玉吊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它们对普通人究竟会有什么影响？ 那份执念就是八角绿玉吊坠对普通人的影响吗？ …… 无数问题犹如潮水般朝凌霄涌来。 在这些问题的困扰下，凌霄有些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制止宁晚星，最终让她也陷入到了那份执念中。 诚然，宁晚星口口声声说自己加入地面调查部只是想换个活法，并非是想去寻找所谓虚无缥缈的绿光宝藏。 但她前后态度变化的开始，以及变化程度之剧烈让人很难不怀疑是受到了八角绿玉吊坠的影响。 但这份责怪也就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毕竟就算自己去阻止了，以当年宁辰星的疯癫程度来看，八成她也不会在意。 甚至二人会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凌霄翻了个身，拉起了被子。 还是找个机会托人打听打听宁晚星的情况吧。 次日清晨，凌霄被告知其身体情况已无大碍，可以返回前线继续对抗。 由于昨天在主要任务点上发生的意外，忠嗣学院方面叫停了对抗，并准备派人前往搜索凌霄—— 当然，学院方面对找到活蹦乱跳的凌霄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但谁也没想到离渊阁抢了先，不仅带出了个活蹦乱跳的凌霄，还带回了一名毕业班的战斗粒能师伪造身份混进了对抗赛中，企图谋杀凌霄但被反杀的情报。 消息传回，忠嗣学院粒能师部顿时人心惶惶。 不等离渊阁动手，他们在事发当天便开始了近五十年来最严苛的自查。 现在凌霄回来了，对抗赛可以继续。 但因为第38打击中队全员被羁押，再加上对方阵营的粒能师被杀，忠嗣学院便派出了第41打击中队填补第38打击中队的空缺。 同时，忠嗣学院也在离渊阁的严厉监督下派出了一名经审查后确定没有问题的粒能师学员。 然后这场对抗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第6、第9和第27打击中队几乎是以碾压的实力扫平了这支临时拉起来，本就人心不齐的队伍。 而第二名加入他们阵营的粒能师和凌霄相比又显得多少有些稚嫩了—— 再怎么说，凌霄也是有一次黑色守望作战记录，并且击杀了一名袭击自己的战斗粒能师的人。 对抗赛在两天一夜后落下了帷幕。 凌霄等人再次成功摧毁了主要目标点，并在防御辐射炸弹的过程中成功击杀了对方的粒能师。 在叶潇然的指挥下，这支由三个打击中队混编而成的临时性打击大队完成了八个主次任务中的六个。 仅有情报侦察和斩首行动这两个任务因误中埋伏，导致伤亡过大，被迫撤出战斗而失败。 总体而言，这是一场毫无意外的完胜。 在即将撤回居境时，一个来自离渊阁的消息在学员之间传开了： 凌霄以一己之力干掉了74只菌兽，包括一只3级菌兽—— 通过继承自前手的知识，凌霄了解到集团划分的六个菌兽等级各自所对应的威胁程度，因此不难推断出，所谓3级菌兽就是最后冒出来的那只脑袋巨大的人形菌兽。 这个说法让凌霄有些无语。 这是把文清寒的战绩算到了自己头上。 返程途中，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凌霄，而后继续窃窃私语。 凌霄欣然接受了这个局面。 这也是个好事。 至少剩下几个月的学院时光没人敢轻易招惹自己。 除了钢铁与血肉兄弟会。 想到这个秘密结社，在返回E1区的地铁上，凌霄不禁开始有些头疼。 一来是自从自己开始打听消息起，这个组织已经连续三次派人谋杀自己，自己必须要和他们有个了断； 二来则是因为他们弄了个脑神放在学院里，从文清寒的只言片语中凌霄不难推断出，想要解决这个脑神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弄不好又会死一大批人。 见凌霄神色有异，正抱着凌霄手臂的顾惊鸿低声问道：“怎么了？” 自打凌霄坠楼与坠楼前的那未完的一吻开始，只要有空，顾惊鸿就会在寸步不离地呆在凌霄身边，仿佛只要自己一走开，凌霄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不过凌霄对此并不反感。 凌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之前坠楼的事情。” 顾惊鸿瞪大了眼睛：“霄霄，你要不然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这种事情可能会留下非常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这……这会影响你的结业心理评估的！” 凌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不是个金贵的阔老爷，这点小事用不着去看心理医生。” “可是……可是……” “再说了，我可没那么多信用点去干这个。” 凌霄非常光棍地说道。 顾惊鸿撅起了小嘴：“我姑姑有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让她来帮你，免费的。” “诶，可别，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我不是在后怕，而是我在想，为什么他们就不肯放弃呢？已经三次了，真是不知道这种破事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们？三次？霄霄，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唉……” 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还是别说了，省得把你也给牵连进来。” 顾惊鸿靠在了他肩上：“可是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会更害怕。” 凌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你。” “害怕失去我也不代表你要和我一起承受。” “你就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什么呢！” “呃……” 看着顾惊鸿殷切的目光，凌霄犹豫了。 半晌后，他轻轻握住顾惊鸿的手：“你听过钢铁与血肉兄弟会吗？” …… 在对抗赛后，凌霄依旧不被允许进入模拟舱室。 于是，他只能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白天在文清寒那儿刻苦地啃那本基础粒能典籍，同时跟文清寒学习统驭学派的杀伤粒能技。 凌霄如饥似渴地摄入着这些知识。 自己必须要尽快把落后的这五年的进度赶回来。 下次钢铁与血肉兄弟会必定会派出实力更强的杀手，自己必须有所准备。 顾惊鸿给凌霄的几乎可以说得上枯燥乏味且疲惫的生活增添了几分色彩。 二人在对抗赛后打破了之前保持的神圣不可逾越的距离感，变得无比亲昵。 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于是各种流言蜚语立即传开。 凌霄和顾惊鸿都默认了。 现在的二人只差一个捅破窗户纸的机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半个月后，文清寒留下了句自己要去A1区出差便消失了。 直到二十天后才满脸疲惫地回来。 见到凌霄之后，文清寒说道：“这次我去A1区开了个会，首席馆长已经批准组织黑色守望对脑神所在位置展开突袭。” “好事啊，了却了我一桩心事，之前我还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去呢。” “但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能这么说？清寒姐，那脑神可是在E区啊，而且还是在E1区，这要是真出了事，你这离渊阁馆长助理可是得担责任。” 听凌霄这么说，文清寒撇撇嘴：“我又不是第一负责人。” “那为什么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因为这次黑色守望的指挥官还是穆念白。” “诶？不是吧，为什么是她？” “因为我一直担任的都是白银之手、耀金之手这类全由粒能师组成的专业反粒能部队指挥官，指挥混合部队的相关经历太少，所有他们又选了穆念白！” “原来如此，我有没有被选进去？” “你说呢？” 文清寒给了凌霄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想想之前在穆念白手下的经历，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安排下来了，凌霄也只能服从命令。 毕竟现在自己是离渊阁的一员。 “不过……清寒姐，这个穆念白是归哪个区离渊阁管的？” “她不属于任何分区离渊阁，直属于离渊阁总部，话说我有和你说过她的过去吗？” “呃……没有，你只说过她是‘玷污者’，可能携带有白冥模因的病原体，不过我还是不理解，这个玷污者是……” “这是因为她是地面民，玷污者是我们给地面民起得绰号。” “哈？！她是地面民？！” “嗯，大概十七年前，离渊阁与战争部共同对由四十七个地面民部落组成的‘暮色血盟’中最大也是领头的部落红鸦发动突袭并全歼了红鸦，整个部落只剩穆念白一人。” “这都灭门之仇了，居然还敢把她带进居境？带进居境就算了，还把她吸收进离渊阁，培养她成为粒能师？就不怕她反手一个引狼入室！？” “其实绝大部分人都反对接纳穆念白，但这些人的意见没用，因为带穆念白回居境，吸收她进离渊阁的，是首席馆长顾焕之。” “我靠？！” 凌霄震惊了。 居境民和地面民向来水火不容，两方自一个人出生开始就给他灌输同样的理念。 这就导致双方冲突不断，常有血腥屠杀事件发生。 眼下离渊阁居然疯到把一个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女孩带进居境，还培养她成为了粒能师，离渊阁不死谁死啊！ 第六十一章 驱灵骨镖 “其实离渊阁也不是什么工作都没做，就直接把穆念白吸收进来，毕竟这风险太大了，至少她已经不记得离渊阁和战争部对她做过什么了。” “你们给她洗脑了？” “差不多，离渊阁清除了她所有关于地面民的记忆，给了她植入了事先编辑过的记忆后给了她忠嗣身份，让她在b区忠嗣学院就读。” “你们人还怪好嘞。” “这和我可没关系，她来到居境的时候我才多大。” “等等，清寒姐，按理说这些不都是绝密吗？你是怎么……” “这些是我师父告诉我的，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你师公。” “好啊。” 凌霄点了点头。 文清寒伸了个懒腰，露出了雪腻腰肢：“我猜你接下来应该要问，为什么我不待见穆念白了吧？” “说实话，在知道她是地面民之前我还有所疑问，但是现在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不，和她是地面民没关系，我不待见她是因为我在行动中被她坑了，直接导致了四个耀金之手死于非命。” 死了四个耀金之手，这对于离渊阁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耀金之手是离渊阁内最为专业的反粒能部队，其成员最低都是黑剑1阶水平。 以文清寒的性格和背景，她不可能不搅个天翻地覆。 然而穆念白直到今天都安然无恙。 看来她的背景也不是一般地硬啊！ 听了凌霄的话，穆念白摇摇头：“不，和背景没关系，单纯就是因为她是玄色学派成员而已。” “玄色学派？” “嗯，专门猎杀高危菌兽的粒能师特种部队，那次任务本来是他们配合我们攻击一个邪教组织，结果突然冒出两只高危菌兽，他们直接扔下我们跑了。” 即使到了今天，文清寒说起来依旧咬牙切齿。 凌霄翻了个白眼。 看来这俩的矛盾是没这么快解了。 不过也难怪，以穆念白的履历而言，怎么看她都是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是得早做准备。 毕竟从之前那次黑色守望打击行动里凌霄就已经发现，穆念白做事多少有些不择手段，不顾后果。 凌霄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后天，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行动很可能会提前。” “啊？！这么快？！” “黑色守望做事就这样，对了凌霄，你和顾惊鸿……” “呃……清寒姐，这个……” “你们怎么样都好，我不关心，但是在行动前，你还是和她见一面吧，上次参加打击行动你应该也看到了，黑色守望的伤亡率……” 话题说到这里，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了。 凌霄沉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这天，凌霄比以往更早地下课。 在走出文清寒的住处前，凌霄给顾惊鸿发了个消息，约她模拟训练结束之后见个面。 顾惊鸿几乎是立马回复：你怎么知道我结束训练了？马上就到！ 凌霄深吸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凌霄在大礼堂前接到了顾惊鸿。 顾惊鸿依旧是往常活力无限的样子，蹦蹦跳跳地来到凌霄身前，挽起了他的手：“咱们今天去哪里逛逛呢？” “还是君临湖吧。” 虽然因为脑神的缘故，凌霄实在不想去君临湖。 但除了这里和四钟楼外，忠嗣学院里实在没有什么景点了。 凌霄不可能带着顾惊鸿去那些阴森恐怖的教学楼——遇上学院宪兵不是闹着玩的，更不可能带她去早就废弃的教学楼。 顾惊鸿笑吟吟地答应下来：“好啊。” 短暂几秒的迟疑后，凌霄决定不管怎么样，先不把负面情绪传递给顾惊鸿，挑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 于是，凌霄收起了心中的忐忑与紧张，专注于眼前。 依旧和上次一样，二人并肩坐在君临湖畔。 只不过和上次不同，二人之间再无距离，顾惊鸿靠在了凌霄肩上。 顾惊鸿看着这座不算美观的人工湖：“说来也奇怪，以前巴不得快点离开，现在真的离结业越来越近了，反而舍不得了。” 凌霄笑了起来：“谁不是呢。” “哎呀，霄霄，我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 “嗯？” “鸣镝辅助军！” “诶？！不是吧，大小姐，你来真的啊？！为什么你要选鸣镝辅助军啊？！” “因为这样我就能离你很近很近啊。” “鸣镝辅助军可不是什么有前途的职业啊，就算你是咱们这届的第一名，进了鸣镝辅助军也是要从士官开始做起的！” “我不管，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干什么都行。” 顾惊鸿倔强地说道。 话音未落，她自知失言，俏脸涨得通红。 凌霄笑得更开心了。 但是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几秒，便忽然像被擦去般。 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自己能保持笑容的，但是我做不到……大小姐，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顾惊鸿乖巧地说道：“离渊阁有任务了是吗？” “嗯。” “危险吗？” “比我们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 “我等你回来。” “惊鸿，我……” “别……什么都不要说……” 顾惊鸿俏脸缓缓靠近凌霄。 当看着那殷红朱唇越靠越近，凌霄的呼吸变得骤然沉重。 当二人的嘴唇轻轻接触，凌霄尚不及品味这份温柔时，忽然有种芒刺在背之感。 这种感觉格外熟悉。 凌霄闪电般地将顾惊鸿挡在身后，撑起了空间阻滞。 数枚在梦境中曾对凛冽产生过巨大杀伤的骨镖被空间阻滞挡下。 投掷出这些骨镖的黑衣人见首击被挡，没有任何犹豫地投出了第二波骨镖。 凌霄则释放了黄泉领域，在黄泉领域中将挡下的骨镖全数推到一旁，而后将实体化的粒能在指间分化成数十枚细小的粒能针，猛地掷向了那黑衣人。 大部分粒能针与第二波骨镖相撞，一并炸成了漫天星芒。 剩下的粒能针则直奔黑衣人面门与颈部而去。 当它们靠近到黑衣人的瞬间，凌霄猛地撤掉黄泉领域。 粒能针瞬间便扎了这黑衣人一头一脸，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云霄。 两名粒能师的战斗几乎立即让君临湖畔原本的安静祥和变得混乱起来。 虽然忠嗣学院的学员都受过相当的军事训练，不至于被吓得四处逃窜，但这些军事训练所产生的本能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 粒能师之间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介入的。 击倒了这名黑衣人后，凌霄意识到这里不能再待，于是便准备快速带着顾惊鸿离开。 就在这时候，顾惊鸿一声惊呼：“霄霄，小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凌霄再次撑起了空间阻滞。 怒火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心头。 这第二名黑衣人明显是冲着顾惊鸿来的！ 空间阻滞挡下骨镖后，粒能闪电旋即出手。 这名黑衣人至死都没想到，自己会惹上一个如此棘手的敌人。 粒能闪电命中黑衣人的瞬间，他就像是被吹得过于膨胀的气球般轰然炸开，地上只留下了几截断肢和一滩半烧焦的血肉浆糊。 杀死第二名黑衣人后，凌霄转头便见到第一个黑衣人已经从地上起身。 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见凌霄注意到自己，甩出了第三把骨镖后转身便跑。 凌霄再次用空间阻滞挡下这把骨镖，将它们全数掀到地上后，正准备追击，忽然顾惊鸿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 当凌霄转身看到顾惊鸿的样子时，他的心顿时疼痛无比。 至少有四枚骨镖命中了顾惊鸿的胸腹，鲜血喷涌而出。 顾惊鸿难以置信地看着鲜血自捂着伤口的指间涌出，浑身颤抖，但却依旧在关心着凌霄的情况：“霄霄……霄霄……你没事……你没事吧……” “惊鸿……惊鸿你撑住啊……” 说着，凌霄也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气动注射器，对准顾惊鸿的脖颈处刺了下去。 但一向有着奇效的混合急救液这次却失效了。 它不仅没有止血让伤口愈合，反而让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凌霄慌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凌霄头回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顾惊鸿的俏脸迅速苍白了下来：“霄霄……霄霄你怎么样了，你……你别不说话啊……” 听到这里，凌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手搂着伤重的顾惊鸿，一手积蓄出汹涌异常的黑红色粒能闪电。 但有人比他更快。 六道粉色粒能光束洞穿了黑衣人的四肢与胸腹。 黑衣人登时便跪倒在地。 粒能闪电旋即而至，将他直接炸碎。 穆念白凭空出现在了凌霄面前，蹲下身，拉开了已经毫无力气的顾惊鸿的手。 检查过伤口后，她说道：“驱灵骨镖对粒能师的杀伤性极强，但是对普通人没多少杀伤。” “这还叫没多少杀伤？！她的血都快流干了！” “听好了，你别对我喊，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我了。” “你……” “我补充一下，它对普通人的杀伤不大的前提是在周围有懂得如何救治的医师，否则普通人死得更快。” 第六十二章 慕强 凌霄呆呆地看着掌心处早已干涸的鲜血。 此时的凌霄心中被自责与愤怒两种情绪填满。 如果只是自己被钢铁与血肉兄弟会追杀，那倒是无所谓。 但现在自己却把顾惊鸿给牵连了进来，让她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穆念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坐在凌霄身旁：“看来，我们是同类啊。” “确实。” “不用担心，你在释放那个异色粒能闪电的时候，我把周围都罩住了，没人看见，就把它当做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吧。” “嗯……穆长官，惊鸿她……” “医疗粒能师们取出了她身体里的骨镖，打了解毒剂，她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不过骨镖上的β-6白冥毒素还是会让她睡上几天。” 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谢谢，穆长官。” 虽然取骨镖和解毒都是由医疗粒能师们完成的，但如果没有穆念白最开始的急救措施，骨镖上的β-6白冥毒素进入顾惊鸿的大脑，就算是把高离渊挖出来也救不了她了。 穆念白微微一笑：“你是怎么惹上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 她的笑容多少有那么几分凉薄之意。 凌霄看着掌心的鲜血，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此，穆念白也不多问：“不管你怎么之前和他们有什么恩怨，现在都要画上个句号了。”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 “我明白了。” “要等她手术结束去看看她吗？” “不了，看得越久，我就越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一个满腔怒火的人只会导致行动失败，害人害己。” “不错，挺理智的，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先去装备库看看吧。” “嗯。” 凌霄站起身，朝手术室看了看，而后转头跟着穆念白离开了医院区。 黑色守望的装备库设立在忠嗣学院粒能师部，位于粒能师部装备库的地下三层。 凌霄虽然已经是粒能师了，但粒能师部他还从未来过。 从走进粒能师部开始，凌霄就收获了无数诧异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静下心来细细地听了一些后，凌霄也颇感无语。 这些人果然都是慕强的典范。 自己参加过黑色守望作战，在地下停车场内杀死七十多只菌兽，外加刚刚在君临湖畔释放粒能闪电这三件事已经传开了。 自然而然的，自己就成为了这些粒能师学员崇拜的对象。 凌霄觉得如果自己没有这样光辉的战绩，估计这次过来，他们还是会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同样也会有人窃窃私语。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中崇拜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鄙夷之色，窃窃私语的话题则是自己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等等。 这地方对凌霄来说充斥着令他浑身难受的气氛。 当走过围观的粒能师学员，即将走进电梯时，穆念白问道： “怎么，对粒能师学员有看法？” 凌霄轻蔑地笑了起来：“不过是群自命不凡的蠢货罢了。” 穆念白转头看了看身后那群依旧没有散去的粒能师学员，点了点头： “确实，没有你这种天赋还要摆出一副天之骄子的样子，确实是一群蠢材，不过我们也需要这种人，毕竟填线的炮灰多少也不算多。” 说起来，这话多少是有些侮辱人了。 但从穆念白口中说出，凌霄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从文清寒那儿凌霄了解到，在自己横空出世前，穆念白保持着结晶粒丰盈度的最高记录。 当年她接受检测的时候，结晶粒丰盈度是66.57%。 一时之间，“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等等光辉闪耀的头衔便被强加在了当时只有十四岁的穆念白身上。 不过这个结果当时并没有震惊包括顾焕之在内的少数知情的离渊阁高层。 毕竟她是地面民出身，地面民在粒能方面本身就比居境民强得多。 而在穆念白之前还有一位结晶粒丰盈度高达64.33%的天才，只不过这位天才名叫安洪天，是创造了救世圣徒会的所谓“神明”，他的名字因此被离渊阁抹去了。 潜麟和龙洋等人已经在装备库里等待。 见到凌霄后，二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龙洋爽朗地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凌兄弟，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连黄泉领域都用不清楚，现在居然都已经熟练掌握粒能闪电了，厉害，真是厉害！” 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潜麟同样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凌霄笑了起来。 说起来，自己能用出粒能闪电完全是个意外。 或者说是凛冽“教”给自己的——毕竟是在它用爪子捅了自己的心脏之后，自己才掌握了这个高深的粒能技。 粒能闪电并不是每个粒能师都能掌握的。 即使掌握了，绝大部分人释放出来的粒能闪电只能看个电火花，能够作为杀人技的少之又少 而凌霄不仅掌握了，还能用两种不同的粒能释放。 从继承而来的知识来看，这无异于凌霄是掌握了两次。 听着二人的赞美，凌霄虽然心里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难免心里也有些飘飘然。 不过，他还是很快将注意力拉回了这次任务上。 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本就想置自己于死地，现在又伤了顾惊鸿，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穆念白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钥匙卡，丢给潜麟一张，而后，二人分别站在门两侧的读卡器前，同时插卡后打开了军械库。 相比于在地面上位于忠嗣团营地内的那座装备库，这里的东西显然要更多更专业。 凌霄凭着继承来的知识，基本认识这里的每样东西。 不过这里却没有之前凌霄用的，专供粒能师使用的装甲。 对此，穆念白的解释很简单：这座军械库是专供黑色守望使用的，当然不会有那种小孩子玩具。 一套造价上百万信用点的动力装甲在穆念白眼里居然是小孩玩具，眼前这姑娘果然不一般。 凌霄笑着摇摇头，拿起一支重型爆弹步枪。 见此，龙洋按住了他的手：“不，凌兄弟，这东西我们不带。” 凌霄有些疑惑：“上次你们不也带了枪吗？”、 龙洋笑道：“上次的情况和现在不同，这次咱们是在个狭窄逼仄的废弃人防工事里行动，带着这些东西反而会拖慢进度，那些非粒能师就交给武装雇员们解决吧。” 这倒也说得过去。 凌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站在旁边的看着龙洋和潜麟二人做着准备。 他决定有样学样，看看他们都带些什么。 很快，更多的黑色守望成员来到了装备库。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统驭学派的。 相比于全员精锐的耀金之手，黑色守望的成员就没有那么精锐了。 这些人的水平良莠不齐，甚至有刚刚取得资格的白盾级粒能师。 联想到穆念白之前那句“填线的炮灰再多都不嫌多”，凌霄不由有些疑惑。 于是，他低声询问旁边的潜麟：“话说，这里有些人好像不是怎么很强啊……” 潜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这又不是耀金之手的行动，自然不可能全员都是精锐，有些实力不怎么样的也很正常。” “但是咱们可是去对付脑神啊，那玩意……我感觉不是什么善茬。” “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啊，脑神可是高离渊所着的《菌兽种类及弱点详解》中记载的二级一类菌兽。”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为什么不能组织耀金之手这样的精锐打击部队，去解决它们。” “很简单，因为离渊阁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那这些粒能师呢？”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资源，自然要择优分配。” “他们图啥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能图啥。” 潜麟耸耸肩，轻松地说道。 听到这里，凌霄也就不再多说多问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大约半小时后，黑色守望的成员全数到场。 与凌霄想象中不同，黑色守望在出发前没有什么指挥官讲话之类的繁文缛节，只有默默无声地埋头准备。 所有人都在默默收拾着自己可能在行动中用到的家伙事。 龙洋将一口足有半人高的黑色金属箱拎到了桌上，拍拍手：“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潜麟好奇地探过头去。 当龙洋打开这口金属箱后，内里放着的，是一柄有着天蓝色剑刃的双手大剑。 潜麟吹了个口哨：“这好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龙洋嘿嘿地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半掩着门的房间说道：“还能是哪里弄来的，现场找到的呗。。” “什么时候他们肯把这种东西下发到忠嗣学院的装备库里了？” “鬼知道，不过既来之则用之，里面还有不少，你们也去给自己整个趁手的吧。” 龙洋说着，轻轻抚摸着天蓝色剑刃。 让凌霄感到吃惊的是，从其上的金属光泽来看，这天蓝色剑刃似乎不是后期度染的，而像是打造它的金属就是这种颜色。 这世上还有这种颜色的金属？ 见凌霄满头雾水，旁边的穆念白说道：“天罚系武器啊，这东西笨重得要死，我宁愿不用。” 第六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穆念白这么说，但凌霄觉得自己还是得去拿一把来。 毕竟她这么说是因为她有资本，但是自己目前暂时还没有，既然这样，那自己就得更多地依靠这些客观条件。 不过天罚系武器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动的。 等凌霄走进那间大门业已大敞着的库房时，已经有好几个粒能师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 很显然，他们就是不够格的那批人。 等再往库房伸出走一走，不够格的粒能师越来越多。、 能够拿起天罚系武器的才是少数。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粒能师的世界不仅凶险，而且还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歧视。 比如眼下这些天罚系武器注定制作出来给少数人用的。 潜麟正拿着对锋利修长的短剑，对凌霄说道：“凌兄弟，快点来挑一下，不然等会好东西都被人挑走了。” “明白明白。” 天罚系武器的可选择样式非常之多。 上到长柄战锤，下到匕首，各种样式，各种长度的应有尽有。 凌霄四下看看后目光落在了一柄形似黑日冕的短剑上。 但思索片刻后，凌霄还是选择了双刃斧。 或许是因为对这种极富暴力气息的武器的偏爱，凌霄通常在选择冷兵器时都会有先关注斧类。 不过，某些程度上也与忠嗣学院的操典中冷兵器的使用指导只包含匕首，刺刀和战斗斧这三种。 等凌霄从库房中出来，迎面便遇上了穆念白。 穆念白说道：“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你去过那座礼拜堂？” “咳咳，纠正你一下，我并不是实打实地肉身进去过，只是在梦里见过而已。” “只是在梦里见过……” 这个说法多少让穆念白有些绷不住。 她强忍住没说任何嘲讽的话，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记下梦里的路线图？” “那是当然。” “共享给我，我来看看要怎么安排。” “稍等一下……” 凌霄还是有些犹豫。 上次在休眠舱里的经历让凌霄格外小心。 毕竟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腕足确实能要了自己的命。 凌霄小心翼翼地调出了绘图程序，照着那张路线图开始了临摹。 每隔个一二十秒，凌霄就会停笔。 虽然在穆念白看来，凌霄这样的动作像是在思考与回忆，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但实际上凌霄是在观察左右的情况。 万幸的是，那可怕的腕足没有出现。 很快，凌霄便完成了最后一笔，将它共享给了穆念白。 穆念白细细地看过后，称赞道：“不错，看来你们黄泉学派不单单是一群只会装神弄鬼的神棍。” “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当然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你这夸人的说法还真是新奇特别。” 说实在的，和穆念白接触久了，凌霄有些疑惑。 这家伙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且说话毫不留情面，就非要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不行吗？！ 不过疑惑归疑惑，凌霄并没有多说什么。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更何况穆念白应该不需要自己来多嘴多舌什么。 穆念白笑了笑：“不用客气。”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凌霄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耸了耸肩。 距离行动开始尚有数个小时的时间。 不过因为行动可能会提前，因此黑色守望的成员们并没有离开军械库，而是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三五成群地聊了起来。 凌霄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这些讨论的话题大多数与本次行动无关，凌霄自然也不能通过这个来获取更多关于脑神的情报。 虽然在听到“脑神”这个名字后，文清寒的反应让凌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但直到现在，凌霄这里关于脑神的情报还是完全的空白。 凌霄看向了龙洋和潜麟，忍不住问道：“话说，你们知不知道脑神具体有什么神通？” 听了凌霄的话，二人不由一愣。 几秒后，潜麟说道：“凌兄弟，我有点不明白。” “嗯？你不明白什么？” “关于脑神的情报是你给我们的，但是从你刚刚的话里，我感觉你完全不知道脑神是什么东西，这……” “咳咳，你也知道黄泉学派经常会在梦里见到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这我知道。” 龙洋开口说道。 “但是你在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菌兽后居然能第一时间叫出它的名字，而不是通过描述让离渊阁里专门的侧写师绘制它的图样，这点并不像是真实预言的内容。” 凌霄很光棍地摊开手：“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真实预言啊，按照我在梦里见到的时间线，应该是几年之前了。” “几年之前？！” 听了这话，二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凌霄点了点头：“你们这么惊讶干嘛？我上报的情况上写得很明确啊，脑神几年前就在忠嗣学院里了。” “嘶……” 二人齐齐地倒吸了口凉气。 之后从与二人的交流中凌霄得知，依照历史的经验，脑神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血腥至极的屠杀，通常是以脑神出现的最初位置圆心扩散开来。 但这次，脑神出现之后居然乖乖地在地下藏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里，即使是对脑神毫无了解的凌霄也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脑神是强大的原生白冥生物，不是家养宠物，没理由听任何人的话，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蜷缩着。 它必然是在蛰伏等待时机，以达成自己降临人间的某些目的。 但它的目的具体是什么，凌霄不是很清楚。 眼下也没时间给凌霄去查明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即使有时间，凌霄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毕竟那样的梦境完完全全就是偶发性事件，根本没有任何规矩可循。 凌霄也不可能逼迫自己。 晚上十一点钟，已经找了个位置美美地睡了几个小时的凌霄被潜麟推醒。 揉着惺忪的睡眼，凌霄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潜麟说道：“准备出发。” “啊？不是凌晨三点才动吗？” “看来你和穆老大合作的还是少，如果是她指挥的话，行动时间提前和延后都是家常便饭，当然，绝大部分情况是提前。” “哦……” 听到这里，凌霄只能起身，拎起了睡前放在自己身边的，有着七八个大口袋的皮质肩带背在身上。 这东西就是粒能师们用得最多的战斗背包。 只不过凌霄背着这玩意纯属是为了掩人耳目，包括转轮枪和黑日冕在内，凌霄需要的的大部分物资都储存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毕竟储物空间才是真正的保险箱，战斗再激烈也不可能掉了少了什么东西。 由于忠嗣学院有着宵禁的规矩，凌霄并没有怎么见过学院的夜景——刨去前段时间的对抗，和之前几次夜间出发的实战任务外。 至于君临湖这边就更不用说了。 凌霄记得自己十七岁时曾流行过一段时间的“自由翱翔”游戏，这个游戏的玩法是在午夜左右溜出宿舍楼，翻过装甲墙，然后看看谁能在被学院宪兵抓住前在学院内跑出最远距离。 包括凌霄自己在内，面对学院宪兵在学校内布下的天罗地网，参与这个游戏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被要抓住，然后付出至少三天禁闭的代价。 这个活动整整持续了七个月，直到最后有人玩过了头，翻过学院那高耸的装甲围栏，逃到外面去了。 最后这人被抓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打了个半死，再之后学院就彻底禁止了这个游戏。 具体的手段很简单：再玩就开除。 相比于在枯燥无味的生活中找点刺激，很显然被忠嗣学院开除的惩罚太过严重。 没人愿意做赔本买卖。 组成黑色守望的粒能师们按照要求保持缄默。 尤其是在走出粒能师部，进入普通学院部后，所有人都被要求登上一辆大巴车，由大巴车转运到并不远的君临湖。 下车之后，凌霄看到了正在封锁那座小屋的离渊阁武装雇员和战争部的职业士兵。 武装雇员们将各种各样的反粒能武器都带到了现场，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封锁圈。 另一边，E区忠嗣学院的领导们几乎全部到场，紧张兮兮地看着离渊阁的工作。 上官御天正带着两个副馆长在与学院领导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其中，最为紧张的当属E区忠嗣学院院长。 这个大腹便便的前职业士兵正不断用手帕擦着自己汗津津的地中海。 脑神这东西毕竟是出在自家地盘上的，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别说是院长没得当了，估计自己的还要被追责倒查。 到那个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在漆黑的夜色与忙碌的身影中，凌霄一眼便发现了那个穿着白色斗篷的熟悉身影：“清寒姐！” 文清寒听到凌霄的声音，立马转身。 但当她看到穆念白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立马被抹去了：“哦，你也在这儿呢？怎么，这次打算丢多少人在里面？！” 穆念白并没有回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文清寒。 气氛忽然间变得诡异起来了。 第六十四章 余烬天空行动 夹在二人中间的凌霄是最尴尬的那一个。 文清寒见穆念白不说话，便再次开口：“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在总部和我对峙时候的气势去哪里了？” 穆念白淡淡地说道：“让开，我没工夫搭理你。” 话音未落，潜麟、龙洋等人便凑了过来。 而文清寒这边，包括她的助手萧红叶在内的四五个耀金之手粒能师也围了上来。 气氛顿时由尴尬朝着危险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龙洋抱臂站在穆念白右后方，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文馆长，别来无恙啊，看你这气色，最近的狩猎应该收获颇丰啊？” 文清寒顿时俏脸一寒：“龙洋，我劝你管好你的嘴巴。” 凌霄愣住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龙洋这家伙怎么上来就狠狠地给了文清寒一个大嘴巴子？！ 这事儿毕竟是织命学派的秘密，而且是被离渊阁明令禁止的。 你上来就说人家狩猎收获颇丰，这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潜麟的态度同样如此。 只不过相比于龙洋，门阀出身的潜麟更为有修养，话也说得更隐晦，甚至明褒暗贬。 但文清寒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蠢货。 即使说得再隐晦，文清寒依旧还是能够品得出来。 眼看着文清寒就要发作，凌霄觉得自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要是这俩真的掐起来，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了。 于是，凌霄说道：“咳咳，清寒姐，穆长官，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行动上吧。” 文清寒冷哼一声：“穆念白，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和你新仇旧账一起算的。” 穆念白依旧保持着微笑：“我等着你。”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 跟着文清寒和耀金之手们走向临时指挥所的路上，龙洋低声道：“我听说，你拜了文清寒为师？” 凌霄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龙洋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小子傻啊，离渊阁有那么多能人，你干嘛非要拜文清寒呢？” 凌霄耸耸肩，很光棍地说道：“离渊阁里能人确实不少，但是人家看得上我吗？” 龙洋翻了个白眼：“怎么会看不上？你知道当时E35区离渊阁把你的情况报上来之后，给总部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吗？有多少高人抢着收你为徒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粒能师一旦拜了码头确立了师徒关系，就代表师徒二人荣辱与共，以你的天赋，未来在粒能师这条路上可以走得很远很远！” “这些都是后话……” “后话？你有没有想过，文清寒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 “不是你说的吗？拜过码头确立了师徒关系，我们就荣辱与共了。” “那是普通粒能师，像文清寒这样出身织命学派的，搞不好她培养你是为了吞食你！” “这……不至于吧……” 龙洋的话虽然给凌霄带来了小小的震撼，但凌霄并没有因此而对文清寒产生什么怀疑。 毕竟从立场来看，龙洋是穆念白这一边的。 龙洋拍了拍凌霄的肩膀：“相信我，凌兄弟，在织命学派的这帮人眼里，没有什么比他们自己更重要。” “我会注意的。” 凌霄如是说道。 再怎么说，龙洋也是在给自己建议，自己也不必着急去反驳什么。 时间会证明所有。 走进设立在危楼对面的指挥所后，凌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躺在类似手术台上，时不时抽搐几下的粒能师。 这些粒能师的脑后有个古古怪怪的接入盒，其上插着颜色各异的线路。 这些线路无一例外地都连在了指挥室最前的那个巨大屏幕上。 随着这些看上去像是半昏迷状态的粒能师一阵接一阵毫无规律地抽搐，屏幕上那张地下人防工事的结构图逐渐清晰了起来。 除了架构图之外，部署在人防工事内的敌人同样也被标注了出来。 这些敌人被清晰地标注出这些敌人是粒能师还是非粒能师。 凌霄疑惑地看着这些抽搐的粒能师，问道：“龙兄弟，这些人是……” “他们是隐雾学派的，这个学派是唯一能将粒能与机械完美结合的改造狂人，看到那个光头女人了没，她全身百分之七十都被机械替换了， 至于这个椅子，它叫潜入椅，隐雾学派可以依靠它用粒能制作出一个常人看不到的分身，然后进入行动地区侦察。” 凌霄顺着龙洋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光头女人躺在潜入椅上抽搐着。 她果然如龙洋所说，全身上下除了头部外几乎都被机械义体取代。 即使是在生物组织还算多的头部，其上也有不少零部件被机械替换。 例如她双眼的位置就被一块亮银色金属所覆盖，其上有不少闪烁着的红点。 这是一款凌霄从未见过的全罩式义眼。 文清寒站在屏幕前观察了半晌，见凌霄所描绘的那座礼拜堂出现后，她深吸了口气：“我们只能到这里了，红叶，切断链接，让隐雾学派回来吧。” 萧红叶点了点头。 几秒后，隐雾学派的粒能师们停止了抽搐，坐起身，拔掉脑后的接口。 光头女人从潜入椅上站起身，走到文清寒身旁。 文清寒递给了她一杯淡蓝色的免疫抑制剂：“阿瑾，里面情况怎么样？” 这个叫程瑾的光头女人小小地喝了口免疫抑制剂，说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里面除了几个白盾级都够不上的小喽啰外，剩下的一百来号人都是非粒能师。” “坏消息呢？” “脑神开始躁动起来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准备了。” “我明白了。” 文清寒点了点头。 她转向了众人：“各位，我宣布‘余烬天空行动’正式开始。” 随着作为行动总指挥的文清寒一声令下，行动正式开始。 离渊阁武装雇员们率先下到地道内，配合自律作战单位清理那些非粒能师。 凌霄看着这些武装雇员，问道：“清寒姐，他们是鸣镝辅助军吗？” 文清寒摇摇头：“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出动鸣镝辅助军，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这些人就只是普通武装雇员而已。” “鸣镝辅助军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怎么说呢，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你可以理解为离渊阁所属的特种部队，除了为我们提供必要的情报、后勤支援外，还会直接介入作战， 不过鸣镝辅助军一般是跟随粒能师部队出现的，至于粒能师部队，只有出现5·15惨案级的事件离渊阁才会征召组建。” “原来如此。” 凌霄不由大受震撼。 看来海烁今这老头的过去不简单啊。 在武装雇员们在人防工事内交火时，凌霄等人所组成的黑色守望则做了最后的部署。 虽然根据隐雾学派的探查，内里不仅粒能师的数量少，质量也不高。 从这点不难推断出，这群人果然还是没有脱离学院作风，依旧是个不入流的学生秘密结社罢了。 龙洋不由笑道：“就这么个水平也敢出来混，真是笑死人了。” 潜麟同样在笑：“学生嘛，可以理解。” “学生能有这么残暴？用那么残忍的手段虐杀我们的探子？” “啧啧啧，十四五岁才是最凶残的，你忘了自己那时候了？” 黑色守望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聊了起来。 穆念白没有过多干预。 二十分钟后，黑色守望准备结束。 临出发前，文清寒叫住了凌霄：“长个心眼，提防着穆念白，她做事是不择手段的。” 凌霄点了点头：“我明白，上次已经见识过了。” 说完这些后，凌霄便拎起了自己的双刃斧，跟随着黑色守望众人走进了人防工事中。 虽然根据隐雾学派的侦察结果，人防工事的守卫并不算多。 但即便如此，信奉不对等武力的离渊阁依旧派出了大量训练有素的精锐武装雇员。 等凌霄等人下到人防工事内时，内里的交火已经基本结束，只是有零星枪声不时想起。 废弃的坑道内到处是武装雇员。 他们三五成群，拎着枪凑在一起聊着天的武装雇员。 从他们脸上轻松的表情不难看出，在整个行动中并没有遇上什么顽强的抵抗。 这并不奇怪。 凌霄在稍稍看了看那几名被当场击毙的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成员，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忠嗣学院的学员。 其中凌霄认出了其中的一些低年级学员——凌霄曾被选为教官，给低年级指导过爆炸物与热熔系武器。 在这些脸庞稚嫩的尸体旁，是他们简陋到几乎可笑的土制武器。 这些武器基本是通过武器报废处理厂搞到，然后再拉到手工作坊，稍作修补后便拿到黑市上去买。 他们的子弹同样是粗制滥造的复装弹。 这样的武器怎么可能是离渊阁武装雇员们的对手？ 走了几步之后，凌霄便遇上了一群押着俘虏从人防工事深处走出的武装雇员。 凌霄定睛一看，不由笑了起来。 好家伙，这不是胡连旺吗？！ 第六十五章 脑神真容 胡连旺见到凌霄之后，立即扭开头，不敢与凌霄对视。 但他的这一行为立马招来了身后武装雇员的一记凶狠的枪托。 胡连旺早已在交战中受伤，这记枪托直接把他敲翻在地。 不等他缓过劲来，两名武装雇员便像拖死狗般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看到凌霄则绷不住笑了出来。 他快走几步，在胡连旺身旁停下：“呦，兄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五花大绑的啊？” 胡连旺此时话都已经说不清楚，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 凌霄耸耸肩，伸手拍了拍胡连旺的左脸后继续跟着黑色守望向脑神所在的小礼拜堂前进。 穆念白看了看凌霄：“带路吧。” 凌霄翻了个白眼：“你们不都有详尽的地图了吗？甚至连有多少人都标注出来了，这哪里还用得着我啊！” 穆念白的回答非常直白：“隐雾学派没有进入到礼拜堂内，我们不知道那小门到底在哪里。” “行吧。” 凌霄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吧。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等站在小礼拜堂门前时，凌霄简直不敢相信这一路上居然什么抵抗都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 见到穆念白后，一名武装雇员指挥官立即上前敬了个礼：“穆长官！” 穆念白点点头：“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武装雇员指挥官摇摇头：“里面非常安静，我们在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但是里面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 “我明白了，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撤出现场吧。” “遵命！” 当听到自己可以撤出后，在场的所有武装雇员都松了口气，他们干脆利落，但又不失风度地从礼拜堂门前走开。 压力顿时来到了穆念白身后的凌霄等人。 穆念白率先走到礼拜堂门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释放出了粉色粒能。 半晌后，她收回了粒能：“里面有七个粒能师，除了一个灰斧级之外，剩下六个都是不入流，连白盾级都够不上的废物。” 众人立马提高了警惕。 这就意味着，脑神本身的实力就足够强大，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因此并不需要派重兵把手。 龙洋走上前，将粒能汇聚在双手上，而后一声大喝，猛地攥拳砸向礼拜堂大门。 凌霄此刻终于知道什么是铁手学派了。 礼拜堂大门轰然爆裂，气浪甚至掀翻了内里的数排座椅。 刺鼻的血腥气顿时逸散了出来。 看着礼拜堂里那些被剖腹剜心的，血淋淋的尸体，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穆念白侦测到的七名黑衣粒能师正手捧着刚刚剖出的血淋淋脊骨，向着那座红布盖头的雕塑祈祷。 即使刚刚龙洋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七名虔诚的信徒。 穆念白率先冲进了血腥浓烈的礼拜堂内。 那名灰斧级粒能师率先起身。 但他和穆念白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仅仅是眨了眨眼的功夫，这名灰斧级粒能师便在众目睽睽下炸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剩下的六名粒能师齐齐起身，但下一秒，潜麟出手了。 实体化的粒能在潜麟的双手处汇聚凝结成了尖锐的三刃利爪，闪电般地扑了上去，狠狠地挥出，将其中三名粒能师拦腰截断。 现场顿时惨不忍睹。 龙洋则暴喝一声：“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但这声怒吼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剩下三名虔诚的信徒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情况下仍旧与粒能师们展开了战斗。 结果可想而知。 整场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黑色守望便全歼了现场所有的七名粒能师。 当看到那座红布蒙头的雕塑时，龙洋不由“咦”了一声，而后伸手就要去揭那块红布。 见此，凌霄连忙拍开他的手：“龙兄弟，好奇心别太强了！” 龙洋愣了愣，旋即才反应过来：“靠，我中招了，大家离这雕塑远点，它有古怪。” 凌霄叹了口气。 龙洋的表现估计和自己当时在黄泉学派那儿去揭那座同样的雕像时一模一样。 有了龙洋的警告，穆念白立即让众人退让开来，谁也不许靠近这座雕像，把它交给玄色学派来处理。 料理掉礼拜堂里的七名粒能师后，凌霄便转头看向了通向脑神所在的位置。 穆念白说道：“凌霄，接下来看你的了。” 凌霄叹了口气，按照在梦中以凛冽的视角所见，凌霄走到了打开暗门的机关前，用裹了实体化粒能的拳头一拳砸开了其上的识别设备，而后拨下机关。 顿时，一道暗门开启。 暗门开启的瞬间，穆念白便大喝一声：“准备战斗！” 即使是凌霄也能感受到从暗门后涌出由厚重粒能所带来的强烈威压之感。 然而当冲进脑神所在的暗室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间暗室里只有一名穿着红袍，戴着左右连着四根金属管的沉重呼吸面具的，类似祭司的人。 而这名祭司身上的粒能极其微弱，甚至连外面那些不入流的粒能师都比不上。 凌霄在进门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人戴着的八角绿玉吊坠。 见到冲进来的黑色守望，这名祭司一点都没有感到诧异。 相反，他平静地说道：“白冥母神已经预料你们的造访。” 因为这人的粒能并不算强，因此黑色守望并没有在他身上分出太多注意力，两人盯住他后，剩下的人则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脑神身上。 与在梦中以凛冽视角见到的相比，此时的脑神更强壮了，也更像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纹在身上的标志。 原本光秃蠕动，令人作呕的巨型大脑不仅变得更大了，而且其表面上有两根类似羊角的骨质物扎破两对足有碗口大的眼睛破体而出。 生于这颗大脑下方的白冥菌丝腕足则变得又粗又长。 甚至其中不少已经长出了灰白色结晶外壳。 这就使得这些腕足能够撑住脑神的重量，不再像梦境中见到的那般，需要人为的辅助固定方式。 穆念白松了口气：“看来这脑神还是幼年形态，咱们来得不算晚。” 凌霄不由大惊：“哈？这还是幼年形态？它可比我在梦里见到它时大了一圈啊！” “你们学院里还没有莫名其妙地开始死人，没有粒能师学员莫名其妙把自己脑袋炸了，或者是炸成黑蛹，就说明脑神还没有发育完全。” 就在这时候，祭司忽然开口了：“你们来得太迟了，白冥母神已经降临人间，待她于人间睁开伟大的‘知识之眼’时，人类便会奉上曾亏欠她的鲜血。” 这声音凌霄越听越熟。 在强烈的不安心情下，凌霄快步上前，一把扯下了这祭司模样的人脸上沉重的金属面具。 当那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时，凌霄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怒地冲上前，一拳擂在这人脸上：“高致恒，你他妈疯了是吗？！” 高致恒被凌霄盛怒之下的一拳打得连连踉跄。 但他脸上的依旧在笑。 见此，凌霄更加愤怒，又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你要是想不开想死的话找我啊，我让你死得干干净净，再看看你现在……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有你这种兄弟我上辈子是毁灭了全人类吗？？” 高致恒吐掉口中的鲜血，狂笑道：“兄弟？！这么多年了？！你们有正眼看过我吗？！” “我要是不把你当兄弟，我和陆轩干嘛要管你那份该死的简历？！” “那不过是你高高在上的施舍与怜悯罢了！” “你……” 凌霄被高致恒的话弄得一时语塞。 良久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穆长官，他交给你了，对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片有诡异，记得取下来。” 穆念白点了点头，对盯着高致恒的两名粒能师上前架起了高致恒。 在临被送出暗室前，高致恒忽然发了狠，奋力挣脱两名粒能师的束缚，转身对着凌霄大吼： “白冥母神已经降临了，哈哈哈哈，到那个时候，淘汰掉劣种的人类将在废墟中再次崛起，而届时，我们的红衣牧首成为这世间新的‘帝皇’。” 凌霄冷冰冰地说道：“闭嘴，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来啊，动手啊，凌霄，动手啊，杀了我，哈哈哈哈……凌霄啊凌霄，你真可悲，你，还有你们，都不过是红衣牧首的玩物而已，哈哈哈哈！” 高致恒近乎疯癫的话语，再加上旁边脑神的触手快速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都让凌霄心烦不已。 他强压住怒火，没有再去搭理高致恒，而是转向了穆念白：“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解决掉这个脑神？” 穆念白摇摇头：“脑神不能被杀死，只能被放逐回白冥界。” “就让它呆在这里，我们去准备放逐仪式需要的道具？” “不，放逐仪式必须在克罗斯比点才能进行，我们要把它送去地上，等到克罗斯比点进入下一个开启周期后把它丢进去。” “也就是说……” “对，我们要把它带回离渊阁，在克罗斯比点开启前，它都要在离渊阁待着，由玄色学派看管。”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打了个寒噤。 这是妥妥的引狼入室！ 第六十六章 结束得太过轻松 想要将脑神从暗室里运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是脑神的体积实在太大。 其次则是它所处的位置实在太过刁钻——礼拜堂位于这座破败的人防工事深处，而脑神又在礼拜堂的暗室里。 最后则是脑神本身的危险性。 当黑衣黑甲，面罩黑色装甲面具的玄色学派粒能师抵达暗室，开始移动脑神的时候，凌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脑神倒也温顺，被这些黑衣黑甲的玄色学派粒能师用光滑的银白金属丝箍住身体后便非常温顺地挪动着触手，跟着他们朝暗室外走去。 然而很快，玄色学派的粒能师们便遇到了一个问题： 暗室的门实在太小了，脑神根本不可能毫发无损地从这个门里挤过去。 如果想要过去，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切掉脑神的一部分，以让它适应门的大小。 第二，把门扩大到足够脑神安稳地出来。 第一个想法几乎是立刻被否定。 也许脑神现在还安安稳稳，但是如果真对它动刀子，难保它不会暴走然后大开杀戒。 伴随着几声巨响，暗室的门与墙开了个足够脑神出来的大洞。 直到玄色学派将脑神押解回地面，让无数粒能师爆发出惊呼时，凌霄才意识到，这次黑色守望作战任务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凌霄看了看龙洋和潜麟。 二人同样是满脸的懵圈。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样一个曾虐杀了十数名离渊阁密探的秘密结社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攻破，且代表着最高信仰的脑神也被俘虏。 脑神最终被装入了一个特制的巨型金属容器，由两架浮空车吊运着离开了忠嗣学院。 看着远去的浮空车，凌霄叹了口气：“所以……这次会给咱们算一次作战记录吗？” 龙洋也有点懵：“这……我也不知道啊，这叫什么事啊，本来以为下面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就这？” 潜麟则鄙夷地看了龙洋一眼：“活着不好吗？今天可不是个战死的好日子啊，总之，咱们先回去歇着吧。” 凌霄看了看时间。 现在才不过十二点半左右。 原本按照凌霄的预想，这行动至少要持续个四五个小时甚至更久。 甚至于学院不得不封锁这片区域，让黑色守望继续完成打击任务。 但估计谁都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在一个小时左右结束了。 不仅仅是凌霄三人，所有的黑色守望成员，包括在场的耀金之手和武装雇员们都非常诧异。 毕竟每个人在看到脑神那凶残的模样后都感觉这事儿结束得太轻松了，轻松得有些诡异了。 想象之中的血战根本就没有出现。 不过既然结束了，那就让它结束好了。 黑色守望、耀金之手与武装雇员们开始撤离学院。 文清寒走到凌霄身旁：“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凌霄看了看时间：“等会我翻墙进宿舍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文清寒笑道：“别啊，翻墙多不好，等会又被你们的学院宪兵给抓住。” 凌霄耸耸肩：“和学院宪兵斗是我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得了吧，去我那儿住吧，今晚可真是奇妙呢。” 说着，文清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凌霄沉吟几秒，说道：“清寒姐，你不觉得这事情有古怪吗？” “这事情确实简单得离谱了，他们有能力召唤脑神，不可能只有这个实力，而且就算这脑神只是个幼年体，也不可能如此温顺。” “没错，它会不会是故意被我们捉住的？” “有这个可能，所以上头要我们把它保存在忘川，直到克罗斯比点下次开启。” “呃……这玩意要怎么保存在那个大洞穴里？” “装个笼子，然后用吊机放下去呗。” 文清寒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不知道忘川下面到底是什么样，但既然是上面的意思，凌霄觉得他们肯定是有经过实际考量的。 当武装雇员拆下最后一台自律武器，打包带上浮空车后，余烬天空行动正式宣告结束。 因为时间的缘故，凌霄不能返回宿舍，只能去文清寒那儿凑合一晚。 进屋之后，凌霄多少有些尴尬—— 不仅仅是因为把守在招待所的那些学院宪兵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是因为自打自己有两性方面的意识后，还从来没有和除宁晚星之外的过夜过。 特别这人还是个满身成熟风韵，如同散发着迷人芳香的，熟透的果实般的漂亮丰腴的姑娘。 进门之后，文清寒自然地脱掉斗篷扔向衣帽架。 斗篷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提着来到衣帽架旁，而后工整地挂在衣帽架上。 文清寒换上拖鞋，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哎呀，走了一天可真是累死了，诶，凌霄，你傻站在那儿干嘛，快过来坐啊。” 说着，文清寒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凌霄径直走到文清寒身边坐下。 文清寒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怎么不脱鞋啊？” 凌霄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这靴子闷了快一天了，为了咱们的健康着想。” “说得也对，那你还是穿着吧，反正不用我打扫卫生。”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问道。 “话说，饿了吧？” 凌霄本想说不饿，但咕咕叫的肚子出卖了他。 因为不确定穆念白何时会下达出发的指令，因此，凌霄不敢离开军械库，只能靠着放在储物空间中的2级面包充饥。 虽然有吃的，但凌霄也不敢多吃。 毕竟一旦开始行动，自己是不会有机会上厕所的。 见此，文清寒笑着站起身：“等着啊，我去做个宵夜。” “不……不用麻烦了，清寒姐，再过一会儿就睡了，不用吃宵夜了。” “饿着睡下可是会做噩梦的哦~我可不想你在我这里炸成黑蛹了。” 文清寒笑吟吟地走进了厨房。 不多时，厨房里便传来了诱人的香气。 凌霄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香气本就十分诱惑十足，再加上这会儿凌霄又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这香味更是让凌霄口水直流。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鸡汤面摆在了桌上。 文清寒笑吟吟地从厨房边的餐厅内探出头来：“来吃吧。” 凌霄快步走了过去。 文清寒坐在了凌霄对面的位置，坐下后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条件实在有限，我只能用罐装鸡汤了，将就着吃吧。” 凌霄尝了尝，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味道好极了！” 文清寒笑得更灿烂了。 因为实在太饿了，凌霄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面连汤带肉全部吞下了肚。 凌霄美滋滋地长出了口气。 文清寒并没有吃几口。 从面端上桌开始，她便柳眉紧锁地看着手中的全息通讯终端，不时用葱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着什么。 良久之后，文清寒叹了口气，将通讯终端放在桌上：“之后什么安排吗？” 凌霄耸耸肩：“如果你让我去模拟中心的话，那我就是有安排的，如果你不让的话，那我就没安排。” “那行，明天你和我去趟离渊阁。” “去离渊阁？可是我不能出学院啊！” “学院那边我已经给你说好了，明天去一下，可能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这……” 凌霄有些犹豫了。 说到底，他放不下的还是顾惊鸿。 顾惊鸿毕竟是因为自己才遭此横祸，按照医疗粒能师们的说法，她应该再睡上十几个小时就醒了。 自己应该在她醒时就陪在她身边。 见凌霄有些犹豫，文清寒说道：“你在担心顾惊鸿？” 凌霄没有掩饰，干脆地点点头。 听到这里，文清寒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小小地叹了口气： “行吧，给你几个小时，去安排一下，明天我们要把脑神放进忘川了，上官馆长的意思是让你跟着一起去，见见世面，顺便学点知识。” “明白。” 凌霄点点头。 他想了想，问道：“话说，清寒姐，能帮我搞点巧克力吗？” “巧克力？你……啊，我懂了！” 文清寒露出了意味深长笑容啊。 她继续说道：“你小子可以啊，想得这么周道啊。” 凌霄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得去离渊阁呢。” “搞得好像跟我去离渊阁委屈了你一样！说吧，你要什么样的巧克力。” “这……巧克力还分种类的吗？！” 凌霄懵了。 自己可是完全不懂这些。 毕竟自己所吃过的巧克力都是来自帐篷区的黑市货，至于正儿八经摆在商场里的，凌霄可是连看都不敢看。 甚至长这么大，凌霄都没去过一次集团官方经营的商场。 见凌霄这幅模样，文清寒不由“噗嗤”笑了出来：“好吧，我知道了，我来选吧，保证给你选个价格合适，而且心意绝对足够的，但是我可不给你出钱啊。” “没问题没问题。” 凌霄赶忙点头。 于是，文清寒便给萧红叶发去了通讯。 这是凌霄头回感觉位高权重真好。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你想要什么，马上就会有人给你弄来。 即使这个要求再离谱都无所谓。 第六十七章 坠入忘川 半小时后，萧红叶给文清寒送来了她要的巧克力。 凌霄看了那精美的外观与包装，问了问价后不由加深了刚刚自己的看法。 果然，位高权重的感觉就是好。 凌霄支付了五百信用点后，将这盒巧克力捧在手里细细打量—— 如果是放在从前的话，凌霄是决计不会买这么贵的东西送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 完成了几个生存游戏系统发布的任务后，凌霄现在也是小有家资，区区五百信用点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里，凌霄又不由开始了感慨。 有钱真好。 文清寒打开了冰箱：“咳咳，你要是不想顾惊鸿醒来之后看到内里的造型全部变成了一团又一团不可名状之物的话，就别一直拿在手里了，先放冰箱里吧。” “有这个说法？” 凌霄愣住了。 在这今天之前，凌霄从来不知道巧克力会融化。 毕竟他能吃到巧克力的途径就两个： 第一是在帐篷区里买到的； 第二就是忠嗣学院在实战任务里配发的应急口粮里的巧克力能量棒。 只不过后者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不仅没有甜味，同时不知道战争保障部到底给这些巧克力加了什么东西，让它们和干涩的土豆泥没什么区别。 文清寒翻了个白眼：“你……算了算了，赶紧放过来吧。” 凌霄从善如流，将这盒巧克力放进了冰箱里。 萧红叶走后，文清寒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啊。” “明白。” 凌霄同样也困得不行。 折腾了一整天，特别是最后下到人防工事里之后。 虽然整场行动下来，都没有爆发什么特别激烈的战斗，甚至在突入礼拜堂后，除了砸开遮盖着暗门开关的伪装层外，凌霄基本没动过手。 但这期间神经都紧绷绷的，这下松弛下来，疲劳感迅速将凌霄淹没。 洗过澡后，凌霄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安稳香甜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将近八点钟，凌霄放才打着哈欠起床。 文清寒早已在等待。 凌霄打着哈欠下楼，见到文清寒后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早啊，清寒姐。” 文清寒给了他一个小白眼：“赶紧来吃饭，然后把东西送了，咱们还得去离渊阁呢！” “啊……” 凌霄猛地清醒过来。 靠，睡得太死把这事儿给忘了。 于是，凌霄三步并做两步跑下楼，狼吞虎咽地将这顿丰盛的早餐吞下肚，而后问文清寒要了纸笔，飞快地在纸上写下几句话后将它塞进了包装盒里。 等到了病房外，文清寒说道：“你最多只有半个小时啊，动作快点。” 说这话的时候，文清寒眼神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神色。 凌霄顿时愣在原地：“半个小时？不用这么久吧，五分钟就好。” “哦……原来如此啊……” “什么原来如此……靠，清寒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的意思是让你别太多话，她现在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是身体还很虚弱，别打扰人家休息，你想到哪里去了啊，真是的……” “呃……算了，我进去了……” 凌霄满头黑线地转身走进了病房内。 顾惊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和预料中一样，她还是没从β-6白冥毒素的影响中完全恢复过来，因此依旧在沉睡。 凌霄叹了口气，将巧克力放在了桌上，而后在床边坐下，细细地打量着顾惊鸿。 相比于之前，顾惊鸿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她俏丽的脸庞不再苍白，相反已经基本如往日般红润，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凌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这事是因我而起的，让你遭了这么大罪，不过事情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凌霄便站起身，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顾惊鸿睁开了眼睛，笑嘻嘻地低声说了句“傻瓜”。 山体内部的氛围依旧让凌霄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相较于上次来时这里的杳无人烟，这次在洞口周围站了数名包括卢远和上官御天在内的离渊阁成员。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参与打击的黑色守望成员。 其中有不少人都像文清寒这样带了自己的徒弟来到现场。 凌霄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之前在E35区离渊阁有过一面之缘，管自己叫老伯还极尽嘲讽的陈靖易。 到场的人并不算多，再加上凌霄站的位置足够显眼，陈靖易同样见到了凌霄。 只不过他没有了当日的嚣张，二人目光相遇的瞬间，凌霄露出了个略带威胁的笑容。 陈靖易立马缩了缩脖子。 这个举动被他身边的导师发现了—— 这导师也是这次黑色守望的成员，只不过凌霄基本都是穆念白等人混在一起，再加上黑色守望的伤亡率，凌霄也就没什么心情去打听他的信息。 因此，凌霄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实力水平。 陈靖易的导师立马用极其凶狠的眼神瞪着凌霄。 或许是因为似有若无地释放出了些粒能，引得凌霄旁边的文清寒察觉，于是便后倾上身，看向了那名导师。 见到文清寒后，这人登时便泄了气，和陈靖易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再往这边看。 这人不是傻子，很清楚这地方的站位是有讲究的。 文清寒问道：“那人挺嚣张啊，敢在这里用粒能技，你认识？” 凌霄耸耸肩：“他徒弟我认识。” “哦？” “那天我去E35区注册，可能是穿得朴素了点，他徒弟管我叫老伯，然后说了些什么‘纯血粒能师高贵’之类的话。” “我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没事，下次他再挑衅，你就杀了他，剩下的我来摆平。” “得嘞！” 出于安全考虑，离渊阁在这里设置了栏杆，划定了安全线，以防止有人靠得过近，受到诱惑后一头栽下去。 凌霄跟在文清寒身后来到了现场。 见到文清寒后，上官御天说道：“清寒，这次的余烬天空行动你的部署非常完美，我们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就拿下了脑神。” 文清寒谦逊地将功劳让给了参与打击行动的黑色守望成员。 当然，此举并没有得到穆念白等人的任何感激。 相反，龙洋等人暗地里嘘声一片。 赞扬完文清寒后，上官御天将注意力转向了身边的卢远： “老卢，你们学派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这凌霄可了不得啊，你我在他这个年纪，可没办法用出真正的粒能闪电，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卢远依旧是用那干涩的，带有轻微机械摩擦声响的声音说道：“他能走多远，得看你们能不能保得住他，当年那小子也很有天赋，但是呢？” 上官御天多少也有些尴尬了。 凌霄不由在心里对自己学派的这位大导师竖起了大拇指。 他简直不要太狠，先是让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难看，现在又让E区离渊阁正牌馆长下不来台。 这简直就是没把E区离渊阁放在眼里。 不过凌霄也很好奇，他这样的话是怎么在E区离渊阁混下去的？ 就在凌霄好奇心作祟，想要问问文清寒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阵引擎轰鸣声。 凌霄抬起头，惊骇地发现两辆吊着装有脑神的特殊容器的浮空车绕过山体，飞抵了忘川上方。 凌霄震惊地看向文清寒。 文清寒耸耸肩：“那么震惊干嘛？” “我们不是在E区离渊阁地下么，这些浮空车是怎么飞过来的？” “谁告诉你这地方只是E区离渊阁的地下？所有摘星塔都会连通到这里啊。” “我靠？” “摘星塔的地面部分基本是行政大楼和一些用来掩人耳目的设施，地下才是真正的秘密所在。” “原来如此……” 说话间，浮空车已经缓缓降落。 负责最后工作的吊运机械臂缓缓伸出，在空中接住了浮空车放下的特殊容器。 在双方交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包括上官御天在内的高阶粒能师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交接过程出了任何问题，那么粒能师们将取代机械设备完成后续工作。 所幸虽然在交接过程中出现了两次对接失败与轻微的颠簸，但总体还算是平稳地将特殊容器从浮空车上转移到了巨型机械臂上。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 只需要机械臂平稳地将特殊容器放入洞穴底部，然后在一定位置松开，让特殊容器自由落体坠入忘川之中即可。 伴随着金属齿轮咬合时的摩擦声，特殊容器缓缓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开始进入深不见底的洞穴中。 机械臂的运转速度并不算慢，但即便如此，整个下降过程也持续了大约近半小时。 这个深度不由让凌霄目瞪口呆。 忘川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在他惊讶于忘川的深度时，一名离得较劲的粒能师喊道：“马上到底了，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震动自地下传来。 伴随震动而来的，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恸哭！ 第六十八章 决断生死药剂 装着脑神的特殊容器落入忘川后迸发出这声啼哭异常凄厉恐怖，凌霄手臂处镶嵌着蓝色晶石的位置忽然钻心地疼痛。 疼痛感之剧烈让凌霄觉得自己的手腕要炸开，于是慌忙挽起袖子，却见到晶石与周遭的双色纹路变得极其明亮。 见此，凌霄慌忙将袖口拉下，而后紧张地四下看看。 好在周围所有人都因为这声啼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症状。 但相比于周遭其他人而言，凌霄是症状最轻的一个。 文清寒俏脸苍白地转过身，刚想喊凌霄，却忽然双腿一软。 凌霄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清寒姐，你不要紧吧？” 文清寒咬紧了银牙，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见此，凌霄连忙开始搜索自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 然而前手的知识中都没有说明该如何应对眼下情况。 文清寒靠在凌霄身上不住地颤抖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凌霄能够看得出来，她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凌霄……咳咳……” 几秒之后，文清寒忽然抬起头，轻咳一声便喷出一大口鲜血。 凌霄懵了。 下一秒，文清寒木木地看着凌霄，眼神中多了几分绝望—— 鲜血顺着她的内眼角缓缓流下，仿佛流下了血泪般，配上那张苍白的俏脸，显得凄厉而又美艳。 凌霄彻底慌了。 他能感受到怀中文清寒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流逝着。 近乎绝望的凌霄只能看向了手腕处镶嵌着蓝色晶石的位置，在心中向它求助—— 尽管凌霄并不确定这东西是否有自己的意识，是否能够听得懂自己的求助，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 就在这时候，银蓝色文字跃然出现在凌霄眼前： “已完成生存任务2：于撕裂恸哭中生存 已获得：决断生死药剂合成配方 决断生死药剂合成需要：可抵偿生命x2。” 凌霄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连忙使用了两条可抵偿生命合成了一剂决断生死药剂。 一支装满了金色药液的气动注射器出现在了凌霄的储物空间内。 凌霄没有任何犹豫，从储物空间内取出这支药剂，而后扯开文清寒衬衣最上的两个口子，对准锁骨处刺了下去。 伴随着金色药液逐渐进入文清寒体内，她的脸庞迅速恢复了血色。 仅仅不到二十秒的功夫，文清寒便再次恢复了生气。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凌霄。 凌霄松了口气：“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挺过来的。” 凌霄说着便想将手中空了的气动注射器藏起来。 但他的小动作被文清寒看了个清清楚楚。 好在文清寒也没有追问事情的原由，只是靠在凌霄身上恢复着体力。 在她恢复体力的期间，那要人命的恸哭声戛然而止。 虽然文清寒没什么事，但周围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脑神落入忘川后迸发出的撕裂恸哭导致周遭有数人倒毙在地，死状极其凄惨。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爆体而亡。 凌霄看了过去，努力从记忆中搜索着这些残骸原本人的样子。 很快，他得出了个结论，结晶粒丰盈度越高的人受到脑神恸哭所带来的影响就越强。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够生存下来，凌霄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块蓝色结晶的原因。 就在凌霄挖掘继承而来的知识，希望能够找到点有用的信息时，浑身湿漉漉的上官御天架着同样浑身湿透的卢远自洞穴中跳了上来。 见到现场的惨状，上官御天不由苦笑：“还好没按总部那群愚蠢官僚的意思，叫来一大堆人观摩，不然这下咱们的损失就无法估量了。” 纸鸢学派的医疗粒能师们迅速抵达了现场，开始抢救伤员。 凌霄将文清寒交给了纸鸢学派的医疗粒能师，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现穆念白正站在洞穴边，出神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穴。 见此，凌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快步走上前：“别再往下看了。”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你信这话吗？” “这……” 凌霄不知该怎么回答。 忘川实在是太过神秘了。 尽管自己继承了许多粒能师一生所积累的知识，但关于忘川的记述也只有只言片语。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凌霄是不可能拼凑出完整的忘川。 穆念白笑了起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文清寒是这么跟你解释这下面连着哪里的吧？” “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上官御天和卢远为什么浑身湿漉漉地上来？下面又为什么要叫做忘川？” “你问的这些我怎么知道答案，我成为粒能师的时间还没有你的零头。” “有些答案，我们只能去下面找了。” 穆念白说完，对凌霄露出了个不算微笑的微笑，而后转身离开了现场。 凌霄愣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穆念白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撕裂恸哭似乎完全没对她起作用！ 这时候，上官御天走到了凌霄身旁：“你不要紧吧？” 凌霄摇摇头：“我没什么，就是稍微有点头疼。” 这个说法是凌霄根据继承来的知识，以及刚刚文清寒的表现胡编乱造出来的。 不过好在上官御天并没有对凌霄的说辞产生什么怀疑，只是叹了口气：“看来结晶粒对你的侵蚀还没有那么严重。” “上官馆长，您没事吧？” “我？” 上官御天笑了起来，笑容里多少掺杂了几分悲凉。 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上的金属植入物：“我被结晶粒侵蚀得太深，只能靠这个东西苟延残喘了，脑神的动静自然伤不到我了。” 说到这里，上官御天不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是没有它的话，我连最基础的粒能技都释放不了，只能转行去当智库了。” “刚刚那是……” “虽然还是幼体，但脑神就是脑神，它们的精神攻击力实在是太强了，刚刚那声啼哭引爆了那些人体内的结晶粒。” 说着，上官御天看向了正在清理现场血肉残骸的清理部队成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总部的那群蠢货还想在这个搞个盛大派对，邀请几万人来参加，观摩脑神被投入忘川，呵呵，到那个时候估计现场就得血流成河了。” 说到这里，上官御天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之色。 凌霄默不作声地听着。 离渊阁总部和A1区对自己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妄下评论比较好。 吐槽过离渊阁总部后，上官御天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凌霄身上：“总之，你没事就好，要不然的话，卢远那老家伙又不知道要怎么告我的状了。” 凌霄笑了起来。 因为和上官御天并不熟，凌霄随便又应付了几句，便以要去看看文清寒的情况为由离开了现场。 这个理由非常完美。 上官御天表示认可，并且说文清寒是织命学派成员，对撕裂恸哭更为敏感，如果有什么情况马上向他报告。 凌霄答应之后便离开了现场。 想要找到文清寒并不难。 凌霄进入电梯后直接按下了地上四十一楼，这儿是属于纸鸢学派设立在摘星塔内的粒能师医院。 凌霄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文清寒。 相比于其他被送来粒能师医院的人，文清寒算是状况最好的那个。 但即便如此，在见到凌霄后，文清寒想要从病床上起身，但还是双腿一软。 凌霄连忙上前扶住她：“清寒姐，你这是……” 文清寒虚弱地摆摆手：“我没什么，只是……只是这东西对我的影响比别人更大而已。” 凌霄扶着文清寒在床上坐下。 文清寒问道：“你没事吧？” 凌霄摇摇头：“上官馆长说我没有被结晶粒侵蚀太深，所以我除了感觉到有点疼之外就没有其它感觉了。” “万幸……” 文清寒长出了口气。 “对了，你……当时……” “咳咳，清寒姐，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总之，我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凌霄连忙说道。 如果是搁以前的话，凌霄绝对不会这么谦逊。 但眼下，凌霄只想赶紧让这事儿过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凌霄非常之懂。 文清寒知道倒是无所谓，但是如果被更多人知道的话，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干脆就直接掐断传播途径，连文清寒都不告诉。 见凌霄如此，文清寒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是感慨地说道：“别人都是师父救徒弟，到我这里，成了徒弟救师父了。” 凌霄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在之后的闲聊中，凌霄得知对于脑神落入忘川后迸发出的撕裂恸哭，文清寒是有所准备的。 但问题就在于，她完全没想到这次和资料里的记载完全不同。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满头黑线：“话说，都知道这茬儿了，上官馆长为啥还一定要我来？” 文清寒耸耸肩：“好像是卢远卢大师要求他这样做的。” “啊？！” 听了这话，凌霄不由愣住。 这…… 按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自己差点被自己学派的大导师给害死了？ 这真是…… 凌霄满头黑线，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第六十九章 回家了心情才好 见凌霄这幅样子，文清寒说道：“这也是粒能师成长路上的宝贵经验啊。” 听了这话，凌霄脑门上的黑线更密了：“这话听着很像我们训导员说的……” “道理都是一样的喽，不管你是做粒能师，还是成为职业士兵或者武装雇员，都是需要经历些才会成长。” “呃……不说这个了，清寒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凌霄赶忙将话题岔开。 能让自己如此恐惧的，除了白冥界的那些牛鬼蛇神外就是说教了。 文清寒自然明白凌霄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道：“我？还好啊，估计一会儿就能走了。” 嘴上这么说，但文清寒还是足足在粒能师医院休息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勉强能站起来。 虽然决断生死药剂把文清寒的命抢回来了，但却并没有治愈她在撕裂恸哭期间受到的创伤，属于是保命的药。 至于副作用，凌霄暂时还不清楚。 毕竟制造这药的代价实在太大，制作一剂需要两条人命，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搞什么大屠杀，大量收获可抵偿生命后去大量生产这种药剂用来实验。 不过凌霄并没有纠结那么多。 还是那句话，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后遗症。 文清寒晃晃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凌霄赶忙上前搀扶：“清寒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文清寒理所当然地说道：“回家休息啊。” “不是……你都这样了还回家啊，就在医院呆着吧。” “我不，在家我心情好，恢复得就快，在这里我心情不好，十天也恢复不了！” 文清寒此时哪里还有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的威严，宛如一个撒娇的小姑娘。 凌霄不善于应付这种情况，只能叹了口气：“但是，我觉得你还是……” “你不放心我就跟我回家吧。” “我……” “来不来，就一句话！” “行吧……” 凌霄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相比于得到了妥善照顾，情况已经非常稳定的顾惊鸿，凌霄现在更放心不下的是文清寒。 龙洋的话让凌霄意识到粒能师间的师徒关系有多重要。 文清寒虽然要回家，但就她现在的样子，凌霄不觉得她能靠自己回去。 无奈，凌霄只得搀扶着她走进电梯。 出来之后，凌霄回头看了眼摘星塔。 这一眼却让凌霄愣住了。 不知为何，凌霄总觉得似乎有团若隐若现的血色雾气笼罩在摘星塔上。 但是当凌霄想要仔细看看这血色雾气是否真实存在时，它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无所寻觅。 凌霄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见凌霄盯着摘星塔久久不肯回头，文清寒同样转过身，疑惑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在离渊阁上。” “这个是正常现象，每当我们把什么东西放进忘川后，离渊阁就会启动摘星塔的防御措施，至于为什么，这个只有玄色学派知道。” “这样啊……” 既然文清寒这么说，凌霄也就放下心来了。 但是在凌霄准备转身时，忽然又看到凛冽从一棵树后探出半个身子。 它偏着头，用那排血红眼睛盯着凌霄，似乎正满怀疑惑地打量着他。 “走啦！” 文清寒拉了拉凌霄的袖子。 凌霄只得转身，跟着文清寒离开了摘星塔。 这段不算长的路却让凌霄非常煎熬。 他时刻担心着凛冽会不会从后面扑上来。 眼下的情况，即便自己加上受伤的文清寒，估计也没办法在凛冽的攻势下停过一回合。 文清寒出来的时候，助手萧红叶已经为她备好了车。 萧红叶是统驭学派灰斧九阶粒能师—— 成为文清寒的助理就意味着要跟着她一同进入战场，实力和天赋自然都是佼佼者。 她的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长得不算惊艳但十分耐看，留着干练的短发，性格温和，能力出众。 虽然作为文清寒的助理，她经常要为文清寒处理些琐屑事情，但她也能得到文清寒的指导，这是千金不换的。 更不用说文清寒晋升后会带着她一起，或者给她谋个人人艳羡的职位。 不过据凌霄所知，萧红叶当上文清寒助理的时间不算长，基本就在自己和她成为师徒前后。 同样，凌霄根据离渊阁内流传的传说得知，文清寒用人的标准很奇怪—— 前一个助理似乎是因为叫了她句“文馆助”并提议解决掉当时还是非法粒能师的自己就被文清寒给换了。 不过文清寒对萧红叶非常满意。 见到文清寒虚弱的样子后，萧红叶连忙打开车门，而后快步上前，与凌霄一左一右搀扶着文清寒。 见此，凌霄不由在心里对萧红叶竖起了大拇指。 将文清寒扶进后座后，为她系上安全带后，萧红叶轻轻关上门，而后她看向了凌霄：“你就是凌霄？” 在询问的时候，萧红叶还是保持了相当的警惕。 “嗯，是我，这个是身份卡。” 凌霄说着将手伸进了口袋，而后佯装掏口袋，实际是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了自己的身份卡交给了萧红叶。 萧红叶自然不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去查凌霄的身份。 她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又不是维安兵，不会查你户口的。” 听到这里，凌霄也笑了起来。 这是因为文清寒在场的缘故，萧红叶才没有查看自己的身份卡，这不代表她对自己的提防就已经解除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萧红叶还是会查自己的底。 当然，是秘密进行的。 凌霄倒是不怕被她查。 自己清清白白，除了突然成为粒能师这件可以归咎为E35区离渊阁偷懒的事儿有点离谱之外，其它基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同样也没有什么亮点。 在文清寒的要求下，凌霄从另一侧坐进了车后座。 这辆不算显眼的黑色轿车行驶在E1区的街道上。 凌霄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长夜时代的人类贫富差距。 E1区的街道干净整洁，不仅有清洁人员定期清理街道，还有各种各样的自律清洁机械在这些清洁人员尚未到场时负责维护街道。 不仅有负责维护街道干净整洁的自律机械，这里同样有负责治安的自律机械。 凌霄认出了其中的一款：寰宇重工66式自律威胁识别及清除设备。 这种自律维安机械平常看上去就是台人畜无害的自动贩卖机——它也确实有自动贩卖机的功能，甚至其上的两只大眼睛看上去有些萌。 但只要有人胆敢像在E35区的街道上那样公然亮出大刀片子来对砍，这自律机械会依次用驱散喷雾，电击枪和机炮让他们消停下来。 见凌霄一直盯着窗外，文清寒笑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凌霄也不藏着掖着：“看看E1区和E35区的大街有什么区别。” “哦？那你发现了什么区别呢？” “混乱和秩序的不同，而最重要的区别是，E1区没有完全混乱无序的帐篷区。” “说起来，我还是觉得E35区的街道有意思，不像E1区，枯燥乏味。” 文清寒说着，目光也看向了窗外。 凌霄摇摇头：“清寒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不会喜欢E35区的街道，等到节能模式一开，街道上没多少照明的时候，那些肮脏龌龊就会出来活动。” “对啊，我指的就是这个。” “这怎么有意思了？清寒姐，E35区可是出现过两个满编的镇暴组在城区里直接消失，几个月之后他们的尸体和装备才在帐篷区被发现的事情。” “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很多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了，不像在E1区，什么都见不到。” “呃……” 凌霄不知道文清寒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如果让自己选的话，那自己肯定会选择来E1区生活。 当然，前提是自己要能进得来。 E1区和E2区不比其他地方，这儿没有帐篷区，同样不欢迎流浪汉。 想要在这里定居，必须先得到集团人口管理部的批准文件以及人口档案迁入证，并且身份卡上的人口编号会发生变动，需要去重做身份卡片。 除了重做身份卡片外，其它的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如果没有身份的话，必须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前离开E1区，绝对不能在E1区过夜。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有不少人溜进E1区，然后在这里黑下来。 E1区维安部队的任务之一就是对这些人重拳出击。 大约半小时后，萧红叶将车停在了一幢精致的三层别墅前。 见凌霄满脸震惊，文清寒不由笑道：“干嘛？这是离渊阁分配的房子，我只有使用权可没有所有权啊，这种房子我可买不起。” “咳咳，不可能吧，就算是E1区的房子……清寒姐你可是在A1区长大的大小姐啊。” “我在A1区长大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 “咳咳，不会吧，我听说……”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他的东西又不是我的。” 文清寒理所当然地说道。 凌霄翻了个白眼。 厉害，简直太厉害了。 要是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老爹的话，那自己绝对现在躺平，开始享受人生。 第七十章 伤痕累累 虽然这房子是离渊阁分配的，但却一点都不含糊。 不仅有载满花草的精致前院，还有着石桌石凳、两座秋千，爬满绿植的木质回廊和一座小凉亭的后院。 别墅内的布置非常之典雅温馨。 和这里相比，凌霄自觉还算温馨的小房子就连狗窝都算不上了。 凌霄和萧红叶将文清寒扶到了沙发上。 萧红叶说道：“文馆长，晚餐应该马上就到。” 文清寒点点头：“红叶，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萧红叶犹豫了，偷眼看了看文清寒，又看了看凌霄。 文清寒不由轻笑道：“留下一起吃吧，省得你一个人回去还要麻烦。” 萧红叶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三人的晚餐送来了。 这顿饭颇有地面时代的风味，与凌霄在历史课本中所见到的，地面时代人类正常晚餐所吃的餐食已经相差无两。 但在长夜时代，这样的一餐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离渊阁不会给文清寒这个职位的人提供合成食品，这顿饭的所有食物均产自农业居境。 这段时间跟着文清寒蹭饭，凌霄基本吃的都是天然食物，已经基本适应了天然食物的味道和口感。 但这顿饭还是让凌霄开了眼界—— 菜里有道菜是由海洋贝类做的。 凌霄愣愣地看着筷子中的贝肉，好半天没敢下嘴。 长夜时代的任何学校都会给学生教授关于地球上的海洋早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被白冥毒素污染，变成了满是变异生物的毒咸水池。 眼下突然说眼前的食物是产自海洋的，凌霄自然还是会犹豫。 文清寒夹起贝肉，翻来覆去地打量片刻后说道：“看来在b35区搞得模拟海洋生态已经开始出结果了啊。” 萧红叶点了点头：“这样以后居境内的生态环境就会越来越丰富了。” 文清寒却轻轻叹了口气：“但这样不就意味着，我们重返地表的概率越来越渺茫了。” 凌霄和萧红叶听了这话后齐齐愣住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不管是烛龙生物，还是掌控另外三座居境的集团，都有着“重夺地表，归复旧土”的，振奋人心的口号。 但绝大部分人也知道，这只是口号而已。 在长夜时代，曾在新纪历875年，1135年和1654年出现过窗口期。 窗口期内，白冥界对地球的影响都降到了较低的水平，是非常好的反攻时机。 尤其是新纪历1654年那次。 但四家掌控居境的超级集团在这三个窗口期内根本没有任何反攻地面的打算。 相反，集团高层醉心于无休无止的内战。 文清寒咽下贝肉后忽然说道：“话说，红叶，凌霄，你们设想一下，如果咱们有生之年内能够回到地面生活的话，你们会干什么吧？” “嗯……我可能会去看看真正的山，真正的森林和海洋吧，就是不知道它们还是不是原本的样子。” 萧红叶如是说道。 文清寒看向了凌霄，凌霄有点懵。 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毕竟对于像自己这样出身的而言，不要说回到地面了，能吃饱饭，不会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被扔出去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思考回到地表后要做什么？这太奢侈了，不适合居境里99%的人。 文清寒显然明白凌霄为什么满脸疑惑，于是轻笑道：“以前没想过，现在想想呗！” “我么……可能想去看看历史书上记载的一些古迹吧，就是不知道它们还有多少能剩下，是不是已经完全湮灭在了时间和净灭协议中了。” 这是凌霄唯一能想到的东西了。 文清寒点点头：“还不错嘛，至少你没跟我说什么把剩下的生命全部奉献到重建工作中这类虚无缥缈，且没有任何意义的空话。” 萧红叶问道：“文馆长，你呢？” “我？嘿嘿，其实我没想过啦，喂，凌霄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因为我其实也没想过……所以，要不清寒姐你也现想一个？” “我偏不，谁让我是这儿官儿最大的人，吃饭吃饭！” 既然这些贝肉还是产自居境的，那凌霄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放入嘴里咀嚼两下，嗯，鲜甜无比。 美美地吃过晚餐后，萧红叶坐到大约八点钟，帮文清寒准备了些生活物资后方才离开。 从这里凌霄不难看出，文清寒并不经常回来住。 吃过晚餐，身体稍稍恢复了些的文清寒打开了客厅那台拥有超大超薄屏幕的电视，切换到了新闻频道。 今日的新闻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依旧是英勇的集体安全部消灭了多少多少企图进入居境的渗透着，以及更加英勇的战争部在与地面民交火中节节胜利，为集团攻城略地。 所有的新闻放出都需要经过集团的严格审核。 普通人根本无法得知居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E1区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在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出现了脑神这种恐怖生物。 文清寒轻蔑地笑道：“从来都是这样，你休想在集团的新闻上看到一点不好。” 凌霄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耸耸肩说道： “谁让这是出于‘社会稳定’角度考虑呢！我记得64年那会儿，我在E38区执行过一次歼灭虎爪众的实战任务，结果我们刚刚准备好， 集体安全部就直接往帐篷区里投了磷火弹，狗屁的附带伤害，他们根本不在乎，事后新闻上什么都没有，所有参与行动的人被要求发誓不得向外透露半个字。” 不过也并非是一点好都看不到。 关于离渊阁和粒能师的负面新闻就经常在新闻上能看到—— 这主要是因为控制这些喉舌的大多都是军工集团，而军工集团又与战争部，集体安全部有合作，自然要贬低作为竞争对手的离渊阁。 在战争部英勇地为集团又拿下一千五百平方公里地面领土的新闻之后，是F19区离渊阁遭到帐篷区平民围攻的新闻。 事件的起因平平无奇：离渊阁进入帐篷区捉拿一名失控造成六人伤亡的非法粒能师。 但这非法粒能师的父亲在帐篷区还算有头有脸。 于是，整个帐篷区便开始围攻离渊阁派出的，由粒能师与武装雇员组成的抓捕小队。 离渊阁派出武装浮空车解了抓捕小队的围，却不想却招来了大量帐篷区居民围攻离渊阁。 看到这里，文清寒笑了起来：“看来我得去和F区的老廖聊聊，换掉F33区这个馆长，做事情畏首畏尾，一点魄力都没有。” “呃……清寒姐，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 “很简单，给他们期限离开，到期不走，格杀勿论。” “嘶……” 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以自己这段时间对文清寒的了解来说，她可不是个只会说说的主儿。 甚至凌霄有理由相信，她真的这么干过。 文清寒看向了凌霄：“如果你是F33区的馆长，你会怎么处理这事儿？” 凌霄耸耸肩：“我？我的做法更简单，加深一下公众对粒能师的刻板印象呗。” 这下轮到文清寒震惊了：“我以为我就够狠了，没想到啊，你比我狠，不傀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各种意义上的。” “谢谢夸奖。” “不客气。” 之后的新闻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依旧是那些老一套的，赞美集团，赞美战争部和集体安全部的。 文清寒换了台。 作为居境里为数不多能够让大多数人都能享受到的娱乐方式，集团在电视节目和网络游戏方面下足了功夫。 电视频道和节目种类都远远超过地面时代。 文清寒挑了个正在放战争片的电影频道看。 凌霄有些好奇：“你不看言情片吗？” 听到这里，文清寒疑惑地盯着凌霄看了片刻，而后语出惊人：“我宁愿找个成人频道看色情片。” “噗……” 凌霄绷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文清寒摊开手：“主要现在集团拍出来的言情片只能骗骗小姑娘，动不动就哭就闹就上吊跳楼的，心情好看了抑郁，抑郁看了自杀。” “说得也对。” “而且我从十五岁开始，就不相信什么白马王子了。” “为什么呢？” “咳咳，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好吧。” 不得不说的是，这部取材于上次内战的战争片拍得非常之不错，情节紧凑，没有过多给敌人强行降智商，给自己人加上无敌光环。 十点钟电影结束，文清寒起身去洗澡，准备睡觉。 凌霄坐了几分钟，也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走进了浴室。 刚刚脱下外套，凌霄便听到身后的浴室门“咔哒”关上了。 凌霄警惕地转过身，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文清寒只穿着白色胸衣和白色睡裙，赤着脚站在了凌霄面前。 但让凌霄惊讶的并非是眼前香艳的场面，而是文清寒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 她光滑雪腻的肌肤上有着许多骇人伤口，甚至有道自白色胸衣内一路经过腹部，延伸到睡裙遮盖之下的撕裂状伤口。 从这伤痕来看，当时文清寒的腹部近乎可以说是被剖开了。 第七十一章 变态的任务，沉重的失败惩罚 文清寒直勾勾地看着凌霄，直看得凌霄心中发毛。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将近半分钟后，凌霄终于忍不住了：“清……清寒姐……你冷不冷，要不要穿件衣服……” “织命学派体内的结晶粒属于最特殊的异构型结晶粒，会因为与撕裂恸哭的同调谐振而开裂甚至破碎，像今天在忘川时的那个强度，我不可能活得下来。” “其实我就是给你用了个混合急救液而已。” “别开玩笑，我很认真地在问你。因为根据我的了解，在体内所有的异构结晶粒都被震碎的情况下我还能活下来，只有一种方法，而且这种方法只是传说。” “清寒姐……” “高离渊在绿光宝藏中留下了一种药剂配方，这种叫做‘奈何之上’的金色药液是世间唯一能够让人完整地，没有任何副作用地起死回生的东西。” “清寒姐，你可太高看我了，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宝贝。” 凌霄耸耸肩，表情非常光棍地说道。 “如果我有的话，按照我过去的生活条件，我早就把它卖了，怎么可能会留到今天，而且我估计像我这样一介平民，有这东西，估计来不及买就被抢了。” 嘴上这么说，但凌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慌的。 虽然文清寒说错了药剂的名字，但是药液的外观和作用已经八九不离十。 她的知识储备让凌霄感到震惊。 本以为这种由系统所提供的玄学玩意儿不会有人知道，结果玄学玩意碰上了都市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文清寒向凌霄走近了：“你把我从死亡中拉了回来，这就意味着我们在冥冥之中已经产生了某种联系，我不知道这种联系是什么， 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霄愣了愣，点了点头：“我懂，能与生命等价的只有生命。” 文清寒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上了几缕悲伤：“好好休息吧，未来一段时间不会太平了。” 心情复杂地洗过澡，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凌霄开始回味去刚刚发生的事情。 文清寒伤痕累累的躯体，带着悲伤之色的眼睛，以及她说的那些，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三者加起来，让凌霄的内心波澜壮阔。 尤其是最后一句。 文清寒是双道途粒能师，而她的另一个道途偏偏又是黄泉学派。 这就让凌霄对这句话格外担心。 不过担心归担心，凌霄心里却很快浮现出了件更重要的事情。 虽然这事儿并不难办，但他却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躺了几分钟后，凌霄还是坐起身，用两条可抵偿生命合成了第二剂决断生死药剂。 当装着金色药液的气动注射器出现在手中后，凌霄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了储物空间里。 剩下的就等回到学院再说了。 次日清晨，凌霄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文清寒穿上了她那件缀有鸢尾的白袍。 和文清寒认识这么久，凌霄自然知道这是她在出外勤时才会穿的衣服。 见状，凌霄问道：“出事了？” 文清寒点点头：“E28区的帐篷区那儿出现了最少十五名失控的非法粒能师，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咱们E区要出名了。” 话音未落，凌霄眼前忽然出现了成片的银蓝文字： “崛起任务2：扭曲痛苦已开始 请于10小时内不以虐杀的手段让1人在生命终结前感受极端痛苦 当前已击杀数：0 剩余时间：9：59：59 逾期未完成视作任务失败，将扣除信用点x。” 看到这个任务提示，凌霄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 这任务不仅变态，而且失败惩罚也重得很。 自己现在还没有正式入职离渊阁，根本就承受不起这样的惩罚。 无奈，凌霄只能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文清寒没有阻拦：“没问题，也是时候让你接触一下离渊阁的日常工作了。” 前半段话让凌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有如此之高的天赋，估计也早就被当做非法粒能师处理掉了。 萧红叶已经在楼下等待。 等到了离渊阁后，凌霄傻眼了。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不仅穆念白、龙洋和潜麟等上次黑色守望骨干成员都在，甚至连上官御天都穿上了同样缀有鸢尾纹的黑袍。 凌霄低声对文清寒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清寒耸耸肩：“昨晚F33区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不能搞出这样的事情，现在离渊阁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E区呢！” 凌霄知道文清寒的意思。 她并不是担心抓捕人员会遭到围攻——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而是担心像F33区离渊阁那样遭到帐篷区居民的围攻。 E28区离渊阁馆长郑行风同样带着自己的两位副手来到了E区离渊阁。 因为F33区离渊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因此这次将由E区离渊阁直接派遣人员进行，而不是根据属地管辖原则，由E28区离渊阁行动。 E区离渊阁派出的抓捕队伍堪称豪华： 抓捕队伍由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文清寒带队，除了有穆念白，潜麟和龙洋等十一名上批黑色守望的骨干精锐力量坐镇外，还有三十二名灰斧三阶以上的粒能师。 凌霄在这份人员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就懵逼了。 自己的粒能师等级那栏是空着的……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得，我成了短板了。” 龙杨哈哈大笑道：“凌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到时候真被围攻了，可就得靠你用粒能闪电给我们开路了。” 凌霄摊开手：“我就不信这么多人里就我一个会粒能闪电的！” 潜麟很认真地说道：“凌兄弟，你可别不信，我们这些人里唯一能真正意义上用出粒能闪电的，可能就只有你，文馆长和穆长官了。” “你可别笑话我了，还把我和她们俩并列，我可连你们的腿毛都比不上。” “咳咳，老龙，告诉凌兄弟，你的粒能闪电练得怎么样了。” “我靠，潜麟你小子找揍是吧？！为什么你不把你自己练得怎么样告诉他？” “因为我比你还拿不出手！” 经过二人一来二去几句话后，凌霄明白了。 粒能闪电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虽然粒能闪电的原理并不难，但绝大部分人做不到像自己这样对体内粒能收放自如，能够准确地控制力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绝大部分粒能师不会用这个在他们看来多少有些鸡肋的粒能—— 收着力道就打不死人，不收着力道可能连自己都给扬了。 龙洋和潜麟正是其中的代表。 经过苦练，龙洋能够勉勉强强地在被个把非法粒能师围攻的时候用这招反杀。 而潜麟只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使用。 龙洋看向了穆念白和文清寒：“说实在的，我倒是挺好奇，如果文馆长和穆长官联手用个粒能闪电会怎么样。” 潜麟耸耸肩：“你先让这俩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上十五分钟不打起来，再说什么联手用粒能闪电的事情。” 这话凌霄同意。 抓捕队伍并没有太多时间聊天。 等到武装雇员们集结完毕，抓捕就正式开始了。 登上浮空车后，文清寒对所有人说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现场总共有二十三名失控的非法粒能师。” 话音未落，穆念白便开口道：“他们失控的原因呢？” “这个东西。” 文清寒说着，打开了手中的全息投影笔。 熟悉的八角绿玉吊坠出现在了凌霄眼前。 凌霄大惊，不由脱口而出：“他们是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凌霄身上。 文清寒趁势说道：“凌霄是我们中唯一和这个吊坠打过交道的人，让他来告诉各位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虽然在打击中队的时候，凌霄经常做分享。 但成为粒能师后的经验分享这还是头一遭，更不要说眼前这些人几乎每个都是自己的老前辈，他们在粒能师这条路上走得可比自己远得多。 这可不能搞砸了。 于是，在经过细致的思索后，凌霄方才开口。 等听完凌霄的叙述，浮空车上所有的粒能师都眉头紧锁。 一名灰斧4阶的粒能师问道：“凌霄，你确定这东西不仅能改变人的粒能特质，还能让人断肢再生，甚至是死而复生？” 凌霄点点头：“千真万确。” 这名粒能师继续问道：“那么副作用呢？总不可能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吧？” 不等凌霄开口，文清寒便替他回答了： “根据我们对脑神祭司高致恒的审讯结果来看，这吊坠是来自‘白冥母神’的恩赐，在拥有恩赐的时候可以做到凌霄所说的这些，但一旦连续失败，让母神失望， 决定收回恩赐的时候，副作用就来了。” “副作用具体是什么？” “这个。” 文清寒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机表盘。 虽然认识很久，但凌霄还从未仔细观察过她的终端机表盘。 相比于自己只是简单的翠绿，文清寒的终端机表盘是颜色深到发黑的墨绿色。 这就意味着，能将普通人当场吓成黑蛹的极端恐惧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出稍稍有些精彩的闹剧而已。 粒能师们心领神会。 龙洋沉吟几秒，开口问道：“如果单纯地扯下这个吊坠，能让他们失去恩赐吗？” 第七十二章 恶劣环境 文清寒看向了凌霄。 凌霄摇摇头：“可能只能让他们的粒能特质变回来，当时我在抢下这个吊坠后把一个盾……一块石头敲进了那人的脑壳，然后割开了他的喉咙，但那人依旧活着。” “我靠，兄弟狠人啊……” 一名粒能师听到这里，对凌霄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平日里龙洋、潜麟等人跟着穆念白混，和文清寒基本上算是对头。 但在眼前的情况下，双方依旧是能够抛开成见，携手完成任务。 这点还是让凌霄感觉挺舒服的。 如果换成白春辉的话，估计现在自己已经和他你死我活了。 毕竟在白春辉眼里容不下自己，要是自己和他坐在一起，别说执行任务了，能聊上十句话不动手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浮空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E28区狂飙而去。 相比于运载量大，但是速度实在不敢恭维的地铁，浮空车的速度要快得多。 这也是凌霄头回对比区与区之间的景色差距。 从E3区开始，街道的景象开始逐渐由整洁走向破败。 等到了E8区开始，街道就开始变成凌霄熟悉的样子。 龙洋笑道：“还是这儿看着舒服，E1区太整洁了，不太适合我。” 听了这话，潜麟笑道：“要不然你和穆长官说说，让她送你回K19区继续打黑拳怎么样？” 龙洋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间便将实体化的粒能附着其上。 顿时，他的双手化为了银灰色，在浮空车内的灯光下散发着金属光泽。 龙洋向众人展示了他此时的双手：“要是用这玩意打拳，老子早就成了名噪全居境的拳手了，赚个盆满钵满，有几百个漂亮妞儿陪着！” 旁边一名粒能师不由啧啧称奇：“啧啧啧，我说龙兄弟啊，几百个妞儿你是没有了，但你要是用这玩意搞传统手艺的话，岂不是得爽上天？” 龙洋嘿嘿地笑着，将自己那双因粒能而化为“铁手”的双手伸向了这名粒能师：“来来来，林兄弟，我让你好好爽爽！” 这名叫林简阳的粒能师笑骂着躲开：“滚滚滚，离我远点。” “不是你自己说这玩意能爽上天的？” “那我也用不着，要是你是个温柔可人的大胸纸鸢，我倒是还能考虑考虑。” “滚，我要是个大胸纸鸢我会找你？！” “哈哈哈哈……” 这番对话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这群人凑在一起，很快各种荤段子就满天飞。 除了战斗粒能师外，车上还有来自纸鸢学派的女性医疗粒能师。 以及文清寒，穆念白等女性。 但很显然，这些人已经对这些牲口的荤段子司空见惯。 甚至那些经常被开玩笑的女性医疗粒能师还能用更狠的荤段子让这些牲口们脸红。 几下之后，凌霄就顶不住了。 这些女性医疗粒能师实在太猛了，不仅语言生动形象，甚至还带上了肢体动作。 她们本就身材惹火，这么一弄，凌霄立马面红耳赤。 见此，文清寒不由笑道：“你们悠着点，给我这小徒弟都弄害羞了。” “哎呀，文馆长啊，你这小徒弟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哈哈哈，要还真是个雏儿的话，那文馆长你可得好好指导啊。” “没错没错。” 凌霄翻了个白眼。 文清寒这句话并没有让自己的处境有什么好转，反而把文清寒给拉下了水，直接开起了二人的玩笑。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聊了大约两个小时，浮空车抵达了E28区。 文清寒站起身：“任务和往常一样，抓捕或消灭这些非法粒能师，手段不限。” 四辆隶属于E区离渊阁的浮空车直接在帐篷区内降落，引擎的气浪掀翻了数座帐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帐篷区居民纷纷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围在降落区域附近，开启了看戏模式。 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站在被掀翻的帐篷前，指着正在降落的浮空车破口大骂，不堪入耳的词语如连珠炮般飞出。 三辆运载着武装雇员的浮空车在尚未完全着陆，距离地面尚有段距离时便打开了舱门。 全副武装的武装雇员们从开启的后舱门中跳出，迅速组成了战斗队形。 这下原本还在看戏的帐篷区居民可就不淡定了，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 等到武装雇员们控制住着陆区附近后，粒能师们才慢悠悠地从浮空车上走下。 抓捕队伍并没有做任何停留，迅速地朝着出现失控非法粒能师的地方前进。 帐篷区凌霄还是很熟的。 所谓的“帐篷区”并不单单只由帐篷构成，还有很多居民用从某些帮派从废弃居境内运来的砖石，彩钢瓦等材料建造起来的，毫无美感的私搭乱建的简易棚屋，甚至是两层小楼。 这就使得帐篷区内的地形极为复杂。 集团内部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鬼德行，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有赶尽杀绝，把这些位于危机四伏的废弃区的帐篷区取缔。 但同样这里不会被集体安全部保护。 于是，各区的帐篷区都出现了各种神奇的生态化反： 这里是因付不起房租被赶出，或者根本从未租得起城区房屋的破产者、穷人，藏匿于黑暗中的各色罪犯，四处传教的邪教组织。 以及那些没有在集团人口管理部登记过，装上终端机表盘的黑户们的天堂。 正因如此，帐篷区危机四伏，就连维安兵都不敢轻易入内。 抓捕队伍同样有这个顾虑。 离渊阁派出了三辆侦察支援型浮空车，在帐篷区上空盘旋，监控着整体态势，以及追踪抓捕队伍每个人的动向。 文清寒很明白这种行动需要的就是速度。 于是，她将浮空车的着陆区选在了距离非法粒能师最后位置仅有五百米的位置。 这是个危险的选择。 但同样这又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因为F33区离渊阁的失败，几乎和它同时发生的 抓捕队伍迅速分散开来，两名粒能师带二十名武装雇员攻击一个非法粒能师。 凌霄和文清寒直扑位于帐篷区东北角的那个目标。 说起来，这是二人头回并肩作战。 即便文清寒昨天刚刚在忘川那儿因为撕裂恸哭受了伤，但此时她的动作迅速干脆，完全看不出她昨天连起身都困难。 帐篷区依旧是那个帐篷区。 污水横流，各种垃圾就胡乱地摆放在帐篷外，甚至是直接扔在那些人为踩出来的道路上。 遭受过白冥毒素污染的巨型居境老鼠与居境大蠊肆意在其中窜行。 这儿极端糟糕的生活环境，和不远处的城区天差地别。 文清寒的靴子踏在污水坑内，溅起无数恶臭黑水，沾染在那件鸢尾白袍上。 但文清寒丝毫不在意，根据空中侦察支援型浮空车的指引快步朝着目标最后的位置进发。 凌霄跟在她身后，惊叹于她的体力居然如此之好。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预定位置。 这是座足足有七八米高的帐篷。 见此，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这种帐篷里面和楼房已经没什么区别了——除了它比楼房更容易倒坍之外，内里的构造可能极其复杂，说不好就被躲在墙角的人给阴了。 凌霄说道：“清寒姐，这帐篷里的情况非常复杂，咱们要不要考虑先做个初期侦察？” 文清寒摇摇头，笑道：“我们不进去不就行了。” 很显然，抓捕小队并没有这种顾虑。 武装雇员们直接从战斗背心上取下智慧型驱散手雷，将其调整至对应参数后开启突破装置，直接朝着帐篷扔了过去。 突破装置飞旋着的刀头轻易地撕碎了厚实的帐篷，而后在帐篷内炸成莲花状，释放出令人不适，会让人头痛恶心的噪音。 顿时，帐篷内的惨叫此起彼伏。 一名浑身赤裸的男人掀开帐篷帘冲了出来。 凌霄愣住了。 我靠，这里该不会是个窑子吧？！ 旋即，四五名浑身赤裸的女人尖叫着从帐篷里冲出来，她们身上的某些小插件印证了凌霄的猜测。 随着驱散手雷在帐篷内嗡嗡作响，越来越多的人不顾廉耻地从帐篷中冲了出来。 文清寒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 大约五分钟后，文清寒说道：“开始行动。” 在进入帐篷前，文清寒拉住了凌霄：“记住一句话，离渊阁从不和非法粒能师谈判。” 凌霄点了点头。 冲进这座空空如也的帐篷后，眼前的情形果然如凌霄所料。 虽然在外面看上去还是帐篷，但内里却已经与普通楼房没有任何差别。 文清寒站在帐篷正中，释放出粒能四处探查片刻后指了指地上的一块凸起。 几名武装雇员立马上前，将一大块覆盖了伪装物的钢板拉起，露出了通向地下的暗门。 随着遮挡暗门的钢板被拉起，极其浓烈刺鼻的血腥气自暗门之下的空间中飘散了出来。 如此浓烈的血腥气顿时让现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妙。 文清寒快步走到暗门前，小心翼翼地走了三级通向地下世界的台阶，而后蹲下身，手指轻轻台阶面上滑了一下。 看着手指上粘黏的东西，她顿时柳眉紧锁。 第七十三章 降神 “下面那玩意儿可能已经异化成白冥生物了。” 文清寒说着，搓掉了手指上的粘黏物。 凌霄疑惑地问道：“他玩脱了把自己炸成黑蛹了？” 文清寒摇摇头：“不，是更通过更恐怖的方式，降神。” “降神？” “通俗来说就是直接让白冥生物寄宿在体内以获得它们的部分力量，但代价是被降神的人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 为了维持自我意识，被降神者会固执地去追求某些虚无缥缈之物，这种八角绿玉吊坠很可能就是全新的降神引导物。” 听到这里，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这样说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难怪宁辰星和宁晚星兄妹二人会先后前往追寻绿光宝藏。 想到这里，凌霄连忙问道：“那被降神的人还有救吗？” 文清寒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是种全新的引导物，我也不太清楚它就会引导什么东西到这些人身上，要得出答案的话，我们得下去看看。” 说着，文清寒从腿上那个从未打开过的枪套里取出了把精致大号的转轮枪。 这转轮枪虽然已经改得亲爹都不认识了，但凌霄依旧能从它夸张的枪管推断出，这枪的本体是mK x爆烈鹰转轮枪。 除了枪本身的结构经过大改外，它枪管与枪柄上镌刻着无数高深的白冥文。 凌霄只能看懂个大概—— 这些白冥文的大意基本和地面时代早期的宗教驱魔仪式上的祷告词差不多。 文清寒将六颗有着蔚蓝弹头的大号枪弹装进弹巢，拨了下弹巢后将弹巢尚在旋转的转轮枪交给了凌霄：“咱们得以防万一。” 凌霄接过了枪。 而后，文清寒掏出了第二把握在手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文清寒对武装雇员们招了招手。 武装雇员们放下了夜视仪，而后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 四名武装雇员越过凌霄和文清寒，走在最前，凌霄和文清寒则位于队伍中央。 走下这段长长的台阶，凌霄一脚便踏进了粘稠液体中。 借助略有些失真的粒能视觉，凌霄看清了这滩液体的真实面目。 这是滩浓稠的血液，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已有段时间，血液业已发黑。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凌霄不由眉头紧锁着。 抓捕队伍在这座由黑色石块堆砌而成的狭长走廊中小心翼翼地向着文清寒所指示的方向前进，途中警惕着狭长走廊内每个紧闭的铁门。 凌霄通过粒能探查了这些铁门后的情形。 这些铁门后的那方空间是属于VIp客户的，他们在这里上演着一幕又一幕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血腥与色情场面。 因为这地方在地下，再加上有铁门作为阻挡，这些人并未受到驱散手雷的影响。 不多时便来到了座双开的绿色金属格栅门前。 这扇绿色的金属格栅门其上的绿漆已经剥落大半，内里的金属暴露在潮湿的地下空间中早已锈迹斑斑。 武装雇员们没费多大力气就一侧铰链切开，而后轻手轻脚地将门放下。 进入到格栅门后，抓捕队伍立即嗅到了更加浓烈的血腥气。 在通过格栅门，准备进入更深处前，凌霄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于是回头朝着身后那段狭长的黑色走廊看了看。 凛冽站在狭长走廊正中，偏着头打量着凌霄。 那排血红怨毒的眼睛中 凌霄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不敢再看第二眼，立马转头快走了几步，结果一头撞在了文清寒身上。 文清寒转过头，眼神奇怪地看着凌霄：“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走快了而已。” 凌霄努力地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 半分钟后，抓捕小队通过了绿色金属格栅门后的通道，来到了最后那座铁门前。 文清寒深吸了口气，将粒能释放进了铁门之后。 半晌后，她收回了粒能，面色凝重地说道：“武装雇员撤退，这里交给我们。” 听了这话，凌霄已经大概知道铁门后有什么东西了。 武装雇员们留在这里只会碍事，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他们手里的步枪虽然装有离渊阁的特制子弹，但对于铁门后的东西起不到什么作用。 武装雇员的指挥官在离开前，将一捆胶带破门炸弹和起爆器交给了文清寒。 等到最后一名武装雇员离开后，文清寒将破门炸弹交给了凌霄：“这东西还是你更熟悉。” 凌霄点点头，将这捆胶带破门炸药贴在了铁门的铰链位置。 按下起爆键后，胶带炸药上的定向破坏针被爆炸产生的推力推入铁门内，将门的铰链整个破坏。 文清寒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屋内。 当紧随其后的凌霄冲入屋内，看见眼前的情形时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凌霄见过的，最血腥且最色情的场面。 数个浑身赤裸的男女被吊在横梁上，他们的喉咙被割开，鲜血早已流干。 另一旁的浴缸内的场景同样骇人： 赤身裸体的男女保持着交欢的姿势被割开喉咙，放光了全身的血。 而在房间的中央，有个用人血绘制，以白冥文构成的诡异图案。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 这些暴行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正趴在镜子前哭嚎着的男人。 当凌霄和文清寒踏入这座血肉屠宰场时，男人停止了哭嚎，转过身来。 这是凌霄见过的，最为恶心恐怖的怪物： 它像花菜般炸开的头部因为颈部所生的，那团密密麻麻的黄色眼睛而无法摆正，只能偏着头，且浑身都是扭曲的血肉大包与破体而出的诡异尖锐骨骼。 它的双手已经化为了扭曲尖锐的利爪，胸腹部也生出了诡异的骨甲。 而在这些扭曲的血肉之中，凌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八角绿玉吊坠。 这八角绿玉吊坠不像宁晚星和高致恒身上的那样只有几近熄灭的黯淡绿光，也并非像那个在对抗赛中袭击自己的粒能师那样虽有光芒，但算不上明亮。 这人身上的八角绿玉吊坠亮得像是黑暗中的明星一般。 见到模样俊俏的文清寒后，怪物伸出黑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扭曲的头部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极品，极品啊，快点，把衣服脱了，加入老子的狂欢。” 文清寒不由柳眉轻蹙：“降神成功了。” 凌霄目瞪口呆：“这他妈是把什么玩意招到自己身上了？！” “得杀了他才知道。” “那动手吧。” 扭曲怪物不由哈哈大笑：“尽管试试吧，老子就他妈喜欢喝烈酒骑烈马。” 它的话音未落，扭曲化为血肉利爪的双手便被异色粒能覆盖。 然而，不管是寄宿在怪物体内的白冥生物，还是这个非法粒能师本身，都错误地估计了眼前这看上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的女人的实力。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离渊阁会直接派出一位馆长助理来参与到一场平平无奇的抓捕行动中。 在怪物开口前，凌霄便已悄然释放了黄泉领域。 银蓝色领域迅速将整个空间包裹。 凌霄和文清寒都很清楚。 按照之前在对抗赛中的经验，如果不赶快取掉那块吊坠，自己和文清寒就算是把它炸成碎块，估计它也能重新拼回来。 因此，战斗一开始，文清寒便没有任何客气，一道粒能闪电直扑被困在黄泉领域中的怪物。 这道粒能闪电出手时，即便凌霄不是它的攻击目标，但依旧能感受到它所蕴含的强大粒能。 这种感觉是龙洋，潜麟等人从来没有给凌霄带来过的。 如果说唯一与之相似的，那就是在对付化身时，凌霄在昏过去前看到的穆念白。 相比于文清寒这道巨大耀眼的粒能闪电，自己那道就只能用孱弱来形容。 粒能闪电精准地命中了黄泉领域中的扭曲怪物。 “轰！” 扭曲怪物被粒能闪电击飞，狠狠地摔在墙上后轰然炸开。 一道银蓝色粒能光束将那块在粒能闪电的轰击中幸存下来的八角绿玉吊坠勾了过来。 文清寒抓住了粒能光束所回收的八角绿玉吊坠。 而当看到这块亮如明星的八角绿玉吊坠时，文清寒的眼神变了。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恩赐吗？太蠢了，难怪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非法粒能师凭什么拥有这份力量？我就不同了……” “如果有了它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对，我一定可以的！” “我什么都可以做到，首席馆长的位置顾焕之能坐，我文清寒为什么不能坐？对，不用再听那些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废物官僚们的屁话，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此情形，凌霄本能地感觉不妙。 这块已经经过降神的八角绿玉吊坠居然对文清寒起了作用，成功地蛊惑了她！ 凌霄试探性地喊道：“清寒姐……” 文清寒顿时目露凶光，浑身都绽放出了粒能光芒：“你想做什么？！” 凌霄因为这强大的粒能威压而几乎喘不过气，整个身体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一瞬间，凌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文清寒和自己动手，然后轻而易举地杀死自己，带着这块吊坠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第七十四章 红莲火海 凌霄握住了黑日冕，做好了战斗准备。 即便如此，凌霄并不觉得自己面对文清寒能有几分胜算。 从刚刚的那记粒能闪电不难看出，她的实力非常恐怖。 但更恐怖的，是文清寒现在的样子。 她一手攥着那块八角绿玉吊坠，一手被银蓝中透着几分绿色的粒能覆盖，目光凶狠，和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凌霄很清楚她所看到的恩赐与自己看到的不同。 这吊坠估计是先让人看到自己最想要的，然后再一步步勾引着持有人堕落。 凌霄沉声道：“清寒姐，你清醒点，不要被这吊坠蛊惑了……” 文清寒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直勾勾地看着凌霄。 凌霄被看得浑身发毛。 好在最终文清寒并没有像凌霄所想的那样。 即使她对这块吊坠起了贪欲，但没过多久便清醒了过来，坚定地将这块吊坠装入了随身携带的那方金色金属收容器中。 看着手中的收容器，文清寒不由后怕： “拿到这东西之后，我就听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给我看了一些画面……要不是你喊了我两声，把我从那些该死的幻像里叫出来，我可能真的……”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连你也不能抵挡这东西的蛊惑吗？” 文清寒摇摇头：“如果我是在有所提防的情况下，它确实蛊惑不了我，但刚刚那下实在是太过突然……真是见了鬼了！” “得把这事儿通知给其他人。” “嗯，咱们离开这儿吧。” 临走前，凌霄回头看了看被炸碎的非法粒能师，不由有几分后怕。 如果自己没有去注册的话，估计这就是自己的下场之一。 然而就在二人刚刚转身准备离开时，那些被烧焦的血肉之物忽然间便开始聚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汇聚成人形。 感觉到身后有所异动，凌霄和文清寒立即转身。 扭曲降神体再次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全身被绿色粒能所覆盖，以闪电般的速度汇聚出了无数粒能箭矢射向二人。 “小心！” 文清寒喝道，在绿色箭矢奔向自己前便在二人身前生成了粒能护盾，拦下了所有射向二人的绿色箭矢。 但这降神体很显然并没有打算用这些绿色箭矢真的对二人造成什么伤害。 射出所有绿色箭矢后，这扭曲降神体的下身立即化为了黑色烟气，而后朝着二人疾驰而来。 但它并非是想要主动发起进攻。 见它想逃，凌霄没有任何犹豫，借助短时先知判断了它即将出现的位置，闪电般地调转枪口，扣下扳机。 蓝色枪焰自枪口闪过。 弹头精准地嵌入了这降神体胸膛，炸出了一朵形似玫瑰的蓝色火焰。 扭曲降神体顿时摔在地上，腐烂自中弹处以肉眼可见的扩散开来，不断有灰白沙土自腐烂扩散处散落。 这把改装枪的后座力比原版爆烈鹰还要大。 凌霄感觉这毫无防备，没太注意射击姿势的一枪几乎要让自己的手腕骨折。 中枪的扭曲降神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迅速地窜起，撞开凌霄和文清寒，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文清寒的第二道粒能闪电只擦中了它的残影。 “见鬼！” 文清寒不由骂道。 而后，她迅速将八角绿玉吊坠的诡异之处和目标逃走的消息通知了所有人，要求离渊阁立即派遣增援，并开始疏散这一区域的所有居民。 “追吧。” 听了文清寒的话，凌霄问出了个灵魂拷问：“怎么追？” 文清寒翻了个白眼：“你刚刚打出的那颗猎歼弹里含有标记素，跟着标记素走就是了。” 凌霄叹了口气。 这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没有去思考和挖掘继承来的知识。 于是，二人急匆匆地冲出了地下。 等离开这座帐篷后，眼前的情形让凌霄愣住了。 帐篷区内已经陷入了红莲火海。 到处是燃烧着的帐篷与私搭建筑，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 凌霄甚至能看到，有浑身起火的人从高层的私搭建筑上摔下。 这一切就是刚刚逃窜出的那头扭曲的降神体的恶行。 守卫在帐篷外的武装雇员们遭到了那只降神体的打击，死伤惨重。 二十名武装雇员中仅仅只有五人是尚能站立的轻伤。 很显然，那降神体冲出来的时候，这些武装雇员们对它展开了拦截。 当更明显的是，拦截这降神体超过了他们的能力范畴。 文清寒询问了情况后，拉开了求救弹，而后要求接替指挥的那名武装雇员不惜一切代价撤离伤员，哪怕要和帐篷区开战也在所不辞。 话刚说完，文清寒猛地一抬手。 一支粒能箭矢破空而去。 下一秒，一架自律拍摄单位自空中坠落，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噼里啪啦地喷着电火花。 凌霄翻了个白眼。 果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E28区的情况。 但很显然，E28区的情况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预期。 凌霄问道：“咱们这次不会也要出名了吧？” 文清寒看着陷入红莲火海的帐篷区，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外面没搞成这样的话，那咱们这次就算彻底失败了。” “得，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没啥事对吗？” “差不多，不过如果咱们没有控制住后续的话，估计咱们的骂名比F33区的那帮人还要大。” 说话间，在空中盘旋的侦察支援型浮空车给出了逃窜的降神体当前的位置，同时也根据刚刚采集分析的作战数据推算出了这降神体的种类。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虽然凭着继承来的知识看懂不成问题，但凌霄还是有些头大。 文清寒眉头紧锁着看了半晌后说道：“查一下这人还有什么亲属，马上把他们带过来，记住，我要关系亲密的，别给整些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来！” 凌霄一愣，旋即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文清寒神色凝重，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这是b类甲壳型降神体，我们只能用这种手段击溃它的心理防线，让它和降神到它身上的东西暂时分离才有击杀的机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居境，我们有时候必须弄脏双手。” 凌霄深吸了口气：“明白了。” “如果你不愿意做的话，可以交给我和穆念白，她在来的路上了。” “不，还是我来吧。” 离渊阁的动作非常之快。 文清寒刚刚将相关的情况通报上去，武装浮空车便送来了这名已经化为降神体的非法粒能师的亲属。 这是个二十来岁，满身古怪纹身的男人。 从这些纹身的图案不难看出，这人是个邪教徒。 凌霄并不奇怪。 想要在长夜时代生存并不容易，特别是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极其困苦的情况下。 这就给了邪教组织滋生的土壤——根据集团的统计，目前居境内共有各类邪教组织近三万个。 但对于大多数邪教组织，集团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玩意对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困苦百姓而言是个精神寄托，要是大量取缔，搞不好他们就会造反。 看了这人的资料，凌霄不由有些好笑。 老子玩降神是非法粒能师，儿子搞邪教。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沿着E28区帐篷区那些人踩出来的道路，凌霄跟着文清寒在燃烧着的帐篷区里快速穿行。 武装雇员们则押着那个已经吓尿裤子的邪教徒，紧跟在二人身后。 等到接近到接近到距离降神体仅有不到五百米时，凌霄看到了诡异的绿色火焰。 这种诡异的绿色火焰除了颜色外，其它特征与普通火焰基本没有区别。 只是稍稍靠近后，凌霄并没有感觉到灼热，反而会感觉有些冷。 在进入那座帐篷前，文清寒对身后的武装雇员们说道：“剩下的事情你们应付不了了，把人交给我们吧。” 指挥官点了点头，对押着那名年轻人的两名武装雇员喊了一声。 两名武装雇员将年轻人押到了凌霄面前。 这时候，凌霄看到这年轻人脖子上居然也挂着个八角绿玉吊坠。 这东西已经搞得凌霄心烦意乱，见到就火大。 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凌霄一把扯掉了这年轻人的八角绿玉吊坠，扔给了文清寒。 文清寒将它也装进了那个收容器中。 年轻的邪教徒立马朝着凌霄脸上啐了一口，凌霄灵巧地躲开，而后狠狠地一拳捣在这人脸上。 邪教徒破口大骂：“把你的脏手拿开，被白冥生物日过的集团狗。” 凌霄毫不犹豫地将黑日冕拔出，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虽然凌霄没有灌注粒能让它的分解立场激活，但作为一把短剑，黑日冕本身就足够锋利。 只这么轻轻一抵，锋利的剑尖便没入了皮肉中。 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很显然，这人并不是像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或是救世圣徒会的成员，没有那么的强硬，感觉到疼痛，一出血，他就立马蔫了下来，弱弱地问道：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凌霄没有废话，一手握着黑日冕抵在这男人喉咙上，一手则将那柄转轮枪架在了他肩上：“跟我们走，不然我现在就干掉你。” 第七十五章 必要之恶 凌霄挟着这名邪教徒，与文清寒一道走向了那座燃烧着诡异绿火的巨型帐篷。 绿火不仅仅引燃了整个帐篷，更是诡异地，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凌空燃烧，组成了那个凌霄之前在地下欢场——或者叫它地下屠宰场内见到的诡异图标。 这是个由白冥文构成的，极其类似脑神的纹饰。 和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标志相比，绿火所构成的图案更加接近于脑神。 文清寒看了眼天上的纹饰，不由笑道：“看来钢铁与血肉兄弟会只是这次事件里最小的那部分了。” 凌霄点了点头：“我不觉得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那帮人能召唤出脑神，哪怕其成员里有粒能师学员也一样。” 眼前这诡异的情况足以令任何人胆寒，走了没几米，这名年轻的邪教徒就走不动了，几乎要凌霄拖着他，才能勉强挪动上几米。 他的裤裆处早已湿黄一片，恶臭味让凌霄眉头紧锁。 等到距离燃烧着的帐篷不到五十米时，这邪教徒终于撑不住了，说什么也不肯走。 哪怕凌霄用黑日冕又轻轻地捅了他一刀。 他的苦恼让凌霄心头火起，直接将粒能注入了他的体内，而后指引着粒能找到他的肝脏，轻轻点触了几下。 顿时，这邪教徒的肝脏上便有小部分组织化为银蓝火焰消散。 这份痛苦并非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凌霄冷声说道：“再不走的话，我就一点一点地把你全身的内脏全部点着，你放心，这个过程会让你非常痛苦，然后求着我杀了你的。” 听到这里，邪教徒不由浑身颤抖，两股战战地在凌霄的押解下走向了那座燃烧的帐篷。 没走几步，一束耀眼的粉色粒能光束闪起。 穆念白自光束中走出，见到眼前这幅架势，笑道：“必要之恶？” 文清寒点了点头：“不错。” “好吧，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也是个降神体，不过比起你这边的情况好得多，那是个半成品加残次品，龙洋给了他两拳就自爆了。” “那吊坠有蛊惑到你们吗？” “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至于龙洋么……已经被我打晕抬车上去了。” “该死……” “我说文馆长啊，你们E区这情报工作做得不太好啊，在你眼皮子底下召了个脑神出来也就算了，现在还开始有组织地搞降神了。” 穆念白的语气中略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文清寒瞪了她一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着急反驳。 穆念白也懂得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调侃文清寒，而是从腰间拔出了那柄形似黑日冕的，隐约闪烁着淡蓝色分解立场光晕的长剑。 这柄剑凌霄在忠嗣学院时就见到穆念白随身携带了，但因为捕获脑神的行动并没有遇上预料中的激烈战斗，因此这剑并没有出鞘。 认出了这柄刻有白冥文的长剑后，文清寒先是一愣，旋即笑道：“首席馆长还真是偏心啊，居然请出了‘碎心’让你随身带着。” 凌霄同样也认出了这柄叫做“碎心”的长剑的真面目—— 它是传说中高离渊在白冥界打造的“寂静九兵刃”中的三柄剑之一，目前保存在A1区离渊阁总部，是离渊阁至宝之一。 凌霄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见到这种上古神器级的造物。 穆念白笑了笑：“本来是拿来对付脑神的，用来杀个降神体可是辱没了它的威名。” “见见血总是好的。” 说着，文清寒走到了帐篷前，照例释放粒能进行探查。 这时候，穆念白来到了凌霄身旁，低声道：“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我知道，折磨这人，让那降神体崩溃。” “不，折磨他是没有用的。” “那我应该……我明白了。” “这是必要之恶，明白吗？” “嗯。” 凌霄重重地点了点头。 文清寒刚刚释放出粒能，狂暴的绿色火焰便从帐篷中喷涌而出。 文清寒闪电般地将用于探查的粒能转化为空间阻滞，在扛住绿色火焰的这轮冲击后反手将它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的绿色火焰中夹杂了银蓝光芒，威力变得更加生猛。 顿时，帐篷内便传来了惨烈的尖叫。 文清寒和穆念白没有犹豫，直接用粒能冲破帐篷，冲进其中。 凌霄紧随其后。 当看清降神体此时的样子后，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它浑身燃烧着绿色火焰，正痛苦不堪地挣扎着，身上的那些血肉瘤蠕动着，不断爆裂开来，在喷出黄绿色腥臭脓液的同时长出更多的血肉瘤。 那对利爪狂乱地挥舞着，似乎想要攻击什么看不见的敌人。 在狂乱与挣扎中，降神体脖颈处那团密密麻麻的眼珠爆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自爆开的眼珠中缓缓生出。 降神体所承受的痛苦达到了顶峰，一声凄厉绵长的惨叫声几乎要将整个帐篷区掀翻。 伴随着惨叫声，第二颗头颅终于成型。 它张开类似节肢动物的口器般口部，为降神体的惨叫中增添上了令人胆寒的吼叫。 降神体扑倒在地，全身无力地抽搐着。 被凌霄押着的邪教徒见到如此恐怖的情景，顿时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手按住了黑日冕。 听得邪教徒的哭泣声，那颗炸开的头颅吃力地转过来，看清这邪教徒的长相后，降神体愣住了。 而后，它缓缓地伸出一只已经极度扭曲的利爪。 就在这时候，穆念白对凌霄轻轻一点头。 凌霄拔出了黑日冕，一手按住这邪教徒的脑袋，而后用黑日冕割开了他的咽喉。 依照任务要求，凌霄并没有向黑日冕中灌注粒能激活分界立场，而是直接将它当做短剑使用。 锋利的剑刃轻易地割开了邪教徒的喉咙。 剑刃与血肉摩擦的声音令人胆寒。 邪教徒愣住了，被割开的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响，而后捂着咽喉轰然扑倒在地。 喷涌而出的鲜血又岂是他用手指能够阻挡的，很快便从他的指间涌出，在地面晕开。 凌霄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丝的波澜。 面对此情此景，降生体起先是震惊，旋即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凌霄清晰地看到原本那像花菜般炸开的头部有那么几秒恢复了正常，而后便在扭曲与正常间不断切换。 眼前的情形让凌霄意识到，这就是文清寒想要的效果。 但同样的，凌霄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因此并没有在原地停留。 借助黄泉领域创造出的几秒空隙，凌霄快速地跳开。 待到黄泉领域解除，数团绿色火焰轰击在了凌霄刚刚所在的位置。 头部不断在扭曲的降神体与正常人类之间切换的怪物用复合的声音怒吼着，要凌霄偿命。 但这诡异的复合声音短短几秒后便没有再响起。 甚至凌霄连什么想要的攻击都未曾遭受。 他回头看向了降神体所在的位置。 那降神体倒在地上抽搐着，周身布满了血洞，似乎无数粒能箭矢射穿了它的身躯。 等到凌霄定睛一看，击穿它身体的根本就是不是粒能箭矢——粒能箭矢所造成的，标志性的散发着施术者粒能光芒的伤口并没有出现。 穆念白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碎心：“怪不得离渊阁这么重视这把剑，它的威力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文清寒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要苦战一番呢，结果一剑就给秒了，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碎心的威力，果然不愧于它离渊阁至宝的名号。” 说着，文清寒看向了旁边愣愣地看着地上两具尸体的凌霄。 见凌霄不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尸体，文清寒以为这事儿对凌霄的心理造成了冲击，于是轻快地走过去：“怎么了？” 凌霄说道：“这……它是怎么死的？” “先不说这个，你会不会觉得心理上有什么问题？比如过不去的坎儿之类的？”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凌霄满脸疑惑。 长夜时代死亡如同吃饭喝水般常见，自己也并非是头回动手解决掉某个人——虽然这次的手段要下作些，但这并不会让凌霄觉得有什么不妥。 正如文清寒和穆念白所说，这是必要之恶。 文清寒愣了愣，旋即笑道：“没事没事，你刚刚问什么？这降神体怎么死的？” “对，我以为只会有一个血洞呢，但是居然……” “很简单啊，穆念白灌注粒能之后碎心就分解开来，然后分解的剑刃连续刺穿了它的要害呗，我们两个连一个粒能技都没用上。” “那确实是厉害。” 凌霄点了点头。 从文清寒的描述来看，这剑确实对得起它的名号。 穆念白将碎心插回鞘中：“叫人来收尾吧，咱们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透过碎裂的，随风飘扬的帐篷，凌霄看到了整个帐篷区大半被引燃，这让他不由地耸了耸肩。 的确，这次确实没有酿成被围攻的恶劣事件。 但这次事件本身就已经够恶劣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围攻不围攻了。 再想想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E28区，这次收尾之难几乎不用再多赘述了。 第七十六章 上头来人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务之急，还是要平息事件本身的影响。 凌霄三人离开了这座帐篷，向着集结点走去。 三人走后没多久，一辆浮空车便带着清理部队抵达了现场。 他们先是快速地检查了现场的白冥孢子扩散情况，而后迅速展开了快速建成模组，在周围拉起隔离带，构架起隔离设施。 对于帐篷区内在此次袭击幸存下来的人而言，他们不仅没有迎来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甚至还要经历更为惨痛的事情—— 离渊阁联合清理部队的审查工作。 抵达集结点后，上官御天已经带着E区离渊阁的主要领导在等待。 而在他们身边还站着穿着黑白袍的男女，他们的罩袍上缀有黑剑纹饰—— 依照离渊阁着装要求，男性粒能师通常穿黑袍，女性则穿白袍。 类似黑剑、白盾这类色彩会与衣服色彩融为一体的纹饰，则会对纹饰进行特殊处理，让它能够在罩袍上凸显出来。 见到文清寒后，这个二十五六岁的男性粒能师恭敬地喊道：“师姐！” 文清寒惊喜地说道：“南天，你不在总部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里，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这是上面来人了。 离渊阁的动作可真快啊！ 这个叫岑南天粒能师生得玉树临风，英俊帅气。 他笑着说道：“没办法，任务在身啊。” “任务？好啊你，南天，你是专门来查师姐的吧？” “唉，师姐，不是我不帮你啊，就E28区现在这事儿，再加上之前脑神的事情，总部现在非常担心E区出大事。” 穆念白抱臂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是总部‘苍白之瞳’的岑南天？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起下面的死活了？” 听了这话，岑南天不由眉头轻皱，将穆念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么在这里？” 穆念白耸耸肩：“哪里需要我就在哪里喽。” “你那是……谁允许你把碎心带出来了？！” “对付脑神这样的单位呗。” “你别以为仗着首席馆长……” “哎呀，文馆长，我记得我把龙洋给打晕了，得去看看他，我先走了，你们聊。” 穆念白丝毫不给这位总部来客面子，脸上笑嘻嘻的表情里带着几分调侃与不屑地离开了现场。 岑南天气不打一出来，指着穆念白的背影：“师姐，她这……” 文清寒摆摆手，叹了口气：“随她去吧。” 这时候，上官御天开口了：“你们师姐弟叙旧也叙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聊聊眼下的情况吧，南天，总部现在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岑南天立马换上了副严肃的表情： “由于E区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包括忠嗣学院秘密结社、脑神等情况，经总部研判，决定由苍白之瞳协助E区离渊阁处理后续发展。” “除了这个呢？” “呃……上官馆长，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南天，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是个能藏话的人。” “上官馆长，我……那个，上官馆长……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总部……” “接下来E区所有人员都要听从你和苍白之瞳的调遣，对吗？” “嗯……” “哼，总部向来都是这样，出了一点点小岔子就要把事件处理权上收，然后找几个不熟悉民情，不熟悉地形的外人来瞎指挥， 你们苍白之瞳插手的事情，有几件是完美收官的？！” 上官御天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让岑南天非常之尴尬。 凌霄能够看得出来。 上官御天属于老派离渊阁领导，对于别人染指自己的地盘，指挥自己的人非常之不爽。 甚至这个插手自己地盘的人还是个小辈，这就更难接受了。 岑南天尴尬地说道：“上官馆长，我真没有……这……这都是……” “这都是总部的意思，好，E区离渊阁的一切事项归你们指挥了。” 说完，上官御天转身便走。 临走前，上官御天留下了一句“清寒，找个时间向我汇报行动细节”。 E区离渊阁的主要领导们同样不给面子，跟在上官御天后离开。 现场就剩下了凌霄、文清寒和岑南天。 以及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开口的女性粒能师。 这时候，岑南天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凌霄身上：“师姐，这位是？” “凌霄，你师姐我刚收的徒弟，凌霄，叫师叔。” “师叔。” “哈哈哈，别别别，师叔二字都把我给叫老了，叫我南天就行了。” “那可不行啊。” 文清寒笑吟吟地说道。 岑南天走到凌霄跟前，伸出手：“你好，我叫岑南天，苍白之瞳二级调查员。” “凌霄，目前还在忠嗣学院就读。” “你的事情我在总部听说了，首席馆长评价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谬赞，谬赞了……” 凌霄不由有些慌张了起来。 自己这事儿怎么都捅到总部去了，还让首席馆长顾焕之知道了。 要是他品出几分不对劲来，要调查自己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闲聊了几句后，文清寒又将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南天，你打算怎么做？” 岑南天的表情再次凝重了起来：“我不是主要负责人，唐娴，还是你来说吧。” 唐娴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规划大致地说了一番。 文清寒听着她的叙述，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等到唐娴说完后，文清寒开口道：“唐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根据克罗斯比点的周期性开启规律，它下次开启是在9月份。” “这点我知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不认为我们把精力放在已经沉入忘川的脑神身上是个好的选择，倒不如我们把目光放在那些八角绿玉吊坠上，调查一下它们的来源。”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认为八角绿玉吊坠的背后势必牵扯到一个规模不亚于救世圣徒会的邪教组织，毕竟降神这事儿，单靠非法粒能师自己悟是悟不出来的。” “文馆长，您的意见我会考虑的。” 唐娴说道。 但从她的表情中凌霄不难判断，她压根就没有打算听文清寒的意见。 文清寒自然也清楚这点，于是耸耸肩：“现在你们苍白之瞳是领导，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至于接不接受，那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凌霄，咱们走吧。” 说完，文清寒便转身走向了萧红叶。 在萧红叶身旁还有辆小型浮空车在等待。 岑南天叫住了文清寒：“师姐，我请你吃个夜宵吧，我记得E1区有家……” 文清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最近在减肥。” “哦……” 岑南天只得作罢。 等登上浮空车后，文清寒卸下了脸上的微笑，换上了副冰冷的面孔：“简直是胡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脑神身上？它一个被召唤者除了点残留的召唤痕迹外能查出什么？ 怎么着，这是打算让咱们给脑神当保姆是吗？咱们是不是还得到忘川下面去给它换尿片啊……嘶……啊……疼……”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牵动了文清寒尚未痊愈的损伤结晶粒。 她立马捂住双肋，俏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凌霄连忙说道：“清寒姐，息怒，息怒……” “息什么怒？！红叶，咱们在E1区第九大道下车，我请你们吃夜宵去。” “呃……清寒姐，你不是要减肥么？” “减什么肥啊，我胖吗？！” 文清寒瞥了凌霄一眼。 凌霄顿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不胖不胖，当然不胖了！” “这还差不多。” 文清寒所选择的夜宵店并不是什么奢华酒楼。 它就是间开在第九大道的，普普通通的面馆。 老板娘显然和文清寒很熟了，见到她进来，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文馆长，你和萧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 文清寒点点头，而后转向了凌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和我客气啊。” 凌霄翻了个白眼：“我和你们吃一样的吧。” “别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吃的是什么，万一不和你的胃口呢？” “咳咳，含肉量百分之零的虫蛋白棒我都吃过，这世界上还真没有我吃不惯的东西。” 凌霄非常光棍地说道。 听了这话，萧红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含肉量百分之零，那岂不是……” 凌霄点点头：“没错，就是拿虫子做的，说起来，我还不止一次地在这种‘特制火腿肠’里吃到过诸如整块的蝉的肚子，蟑螂的……” “停停停，你快别说了，咱们等会还得吃饭呢！” 见凌霄饶有兴致地就要给二人介绍起自己曾经在虫蛋白棒里吃到过什么东西，文清寒连忙摆手叫停了她，而后对老板娘说来三分老样子。 叫停了虫蛋白棒的话题后，文清寒主动开启了话题。 不过话题仍旧是美食。 对于凌霄而言，这是个只能听不能说的话题。 毕竟凌霄从小到大吃的东西，在文清寒和出身稍差一点，但依旧是上层人士的萧红叶眼里根本就不算是“食物”。 这些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生命维持物”罢了。 第七十七章 书 聊了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和香气四溢的酱牛肉便端了上来。 通过气味上的细微不同，凌霄判断出这家面馆并没有为了节省成本而使用合成食物，用得居然全部是天然食物！ 虽然它只是间位于第九大道的，不起眼的面馆。 文清寒起身为三人拿了餐具，而后美美地挑起一筷子面： “我刚到E区的时候基本每天都在加班，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在回家睡觉前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作为原本就是E区离渊阁成员的萧红叶点了点头：“E区能有现在的安定，多亏了您和上官馆长，在您和上官馆长来之前，E区是一坨浆糊， 菌兽到处乱窜，虎爪众甚至直接开办了非法粒能师学院，几乎要成为第二个离渊阁。” 文清寒笑着摇摇头：“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再怎么厉害，终究是赤手空拳，要是你们不支持我的工作，怎么可能一年时间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凌霄恍然大悟。 难怪最近这一年E区好像很少听说菌兽直接出现在城区里的事情。 原来是文清寒和上官御天的功劳啊。 不过说到这里，萧红叶多少有些担心：“不过，文馆长，按照惯例，像您这样做出功绩了，估计很快就要被总部提拔了。” “是吗？” “嗯，自我加入E区离渊阁以来，经历过的几任馆长助理和馆长都是只要做出功绩马上就被提拔调走。” “那是别人，总部不喜欢我，红叶，你知道我来E区之前在哪里工作吗？” “c区白银之手的指挥官。” “不不不，我在c区根本没干多久，不能算正式任职过。” “这……文馆长，我无权调阅那么久远的资料……” “我是总部‘云雾岚影’的成员。” 此言一出，萧红叶愣住了。 而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二人谈话的凌霄也从牛肉面上抬起了头。 和云雾岚影相比，耀金之手就像是个培训班—— 云雾岚影可是正儿八经的禁军，是唯一永久保留编制的粒能师部队，其成员都是最为优秀最为忠诚的高阶粒能师。 他们与集团战争部下属的第1机动旅与两支番号成谜的特种部队，集体安全部下属的第1维安卡宾枪旅共同构成了拱卫集团心脏A1区的钢铁防线。 萧红叶难以置信地说道：“文馆长，您……您为什么要离开云雾岚影呢？” 文清寒轻笑道：“我说了，因为总部不喜欢我呗。”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过凌霄还是根据前后自己得到的情报，稍稍做了些推断。 他觉得极有可能，文清寒离开云雾岚影，离开总部的原因就是那次和穆念白有关的行动。 可能在事后文清寒做了什么，导致总部开始“不喜欢”她，最终让她出走。 美滋滋地吃完夜宵后，萧红叶照例送文清寒和凌霄返回她的住所。 待萧红叶离开后，文清寒问道：“你今天真的不要紧吗？” 凌霄摇摇头：“忠嗣学院有实战任务，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血了。” “但是这种形式……” “没什么，小问题。” 凌霄耸耸肩。 文清寒这是第二次询问自己的情况了。 凌霄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相信，自己确实不会因为抹了个邪教徒的脖子就患上心理疾病。 自己绝对没有那么脆弱，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不过相比于如何向文清寒解释和这件事本身，凌霄更在意的是那个变态的任务。 虽然在穆念白动手杀死降神体后，凌霄就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只不过直到现在，任务奖励都还没有发放。 实物奖励没有，信用点奖励也没有。 这就让凌霄很是疑惑了。 这任务难不成是故意消遣自己的？！ 不过仔细想过之后，凌霄觉得自己还是再等等吧。 毕竟这生存游戏系统延迟发放奖励也不是头回了。 临睡前，文清寒问道：“你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凌霄摇摇头：“E区已经乱成这样了，我再说自己有安排，不和离渊阁的同袍们并肩作战恐怕不合适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同样也是在为了我在学院的那帮兄弟姐妹们。” “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现在最低理想基本实现了，那总是要给自己树立个最高理想吧。” “行吧，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明天咱们先回学院，然后等离渊阁通知吧。” “嗯，没问题。” 凌霄点了点头。 在外头这两天可是快把自己给折磨坏了。 第一天先是去观摩脑神入忘川，然后差点被那撕裂恸哭给搞死。 第二天就跑去抓捕这些乱七八糟的非法粒能师，在帐篷区里窜了大半天不说，更要命的是，这二十来个非法粒能师里居然有六个降神体。 也难怪总部要直接派人下来。 要是再不派人下来的话，估计E区就要翻天了。 两天的折磨让凌霄异常疲惫，几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时，鼻腔和咽喉毫无征兆的剧烈疼痛将凌霄从睡梦中惊醒。 这种痛楚凌霄曾经也有过—— 当年凌霄曾被部署在了一处非常干涸的废弃居境内，睡了一晚上之后就是这样的感觉，疼痛，且鼻腔出血。 然而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候的。 文清寒的这座官邸内是有自动温湿调节系统的，能够为房间里的人提供最为舒适的居住环境。 凌霄虽然醒了，但并没有睁开眼，而是直接摸向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狠狠地灌下一口后，凌霄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但就在这时候，熟悉的感觉让凌霄心下大惊。 当他睁开眼时，凛冽正站在床前，用那排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凌霄。 凌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手伸进了储物空间，握住了黑日冕和自己的转轮枪。 凛冽却并不为之所动。 它依旧站在原地，依旧用那排血红的眼睛盯着凌霄。 凌霄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拔出黑日冕和转轮枪：“你到底想要什么？” 凛冽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凌霄。 凌霄正准备再次开口，却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弱智—— 自己在这里疯狂做无用功干嘛，鬼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听得懂人话！ 就在凌霄头疼该如何与眼前这个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像看什么神奇生物一样盯着自己看的古怪菌兽。 于是，凌霄想到了个绝妙的办法。 一番手语下来，凛冽仍旧无动于衷。 凌霄放弃了。 自己没办法和这古怪的，纠缠着自己不放的菌兽交流。 它既不想和自己交流，也不想干掉自己，鬼知道它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凌霄决定放弃时，凛冽忽然开口了：“书。” “啊？” 凌霄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凛冽的口器翕动着，再次用古怪的声调吐出了一个字：“书。” “什么书？” 凛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那生着利爪的右手指了指凌霄的胳膊。 凌霄满脸懵逼地看着它所指的位置，这正是那颗蓝色结晶所镶嵌的位置。 忽然间，凌霄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打开储物空间，从中取出了那本粒能典籍放在了凛冽面前。 凛冽手臂一挥，粒能典籍快速地翻动着。 仅仅几秒的功夫，粒能典籍便被翻到了底，而后定格在了最后的那个粒能技上。 凌霄看后愣了愣。 这是个预言类的粒能技，只不过由于相当基础，准确率相当之低，再加上由于过于抽象玄学，学习的难度也较高，文清寒曾说过没必要在它身上费什么功夫。 “这……什么意思？” 凌霄愣愣地看着凛冽。 凛冽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对凌霄抬起了手。 黑红粒能被从凌霄体内牵引而出，汇入了凛冽体内。 当黑红粒能被牵引出后，凌霄手腕上原本与银蓝色纹路交缠一起的黑红花纹迅速转为白色。 凌霄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有种强烈的脱力感。 极度的脱力感让凌霄无力地伏在了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凛冽接下来的动作： 凛冽将在双爪处飞速旋转，形成小龙卷的黑红粒能引导、凝聚在了粒能典籍上，其上的白冥文迅速被粒能卷起。 待黑红粒能所形成的小龙卷掠过后，这些白冥文再次回到了原位。 即使浑身无力，但凌霄依旧被眼前这一切弄得目瞪口呆。 凛冽收回了典籍上的黑红粒能，将它汇聚在双爪上，而后缓步朝凌霄走来。 凌霄想躲，但全身无力却让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凛冽走到自己身前，将双爪上的黑红粒能拍进了自己的胸口。 剧烈的疼痛让凌霄瞪大了眼睛，长长地倒吸了口冷气。 好在这剧烈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转瞬之间便消失。 凌霄愣看着凛冽：“你这是……你到底做了什么？” 凛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依旧用那古怪的声音说道：“睡。” “啊？” 这次，凛冽没有说第二次，而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凌霄愣愣地看着凛冽消失的地方。 半晌之后，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诡异的晚上啊。” 说着，凌霄躺回了枕头上，按照凛冽的要求再次进入梦乡。 第七十八章 说人话 文清寒看着眼前面色苍白，似乎整夜没睡的凌霄，疑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凌霄摇摇头：“没……没什么……做噩梦了而已……” 回想起昨晚在梦境中见到的情景，凌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噩梦在任何时代都很常见，只不过在长夜时代，做噩梦的代价稍微地大了点——个别心理承受力弱的人直接就在睡梦中炸成黑蛹了。 但像凌霄昨晚梦到的那些血腥，诡异又满是不可言喻之恐怖的景象实属罕见。 不仅这个噩梦的内容就是发生在E区，极其真实，即使凌霄在噩梦中期便已明白自己是在噩梦之中，凌霄依旧无法将自己唤醒。 联想到自己在睡前和凛冽的接触中，它很可能是将一个预言系粒能技打包进了黑红粒能里，然后“送”给了自己。 如此，凌霄就更加害怕了—— 很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个名为“预言”的噩梦！ 除了噩梦之外，因为被抽出黑红粒能所造成的虚弱感直到今早都没有任何好转。 这也就导致凌霄的精神状态极差。 虚弱、思绪万千的凌霄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用来配那盘奶香浓郁的小馒头的炼乳与巧克力酱碟，顿时，他的目光被吸引了。 凌霄咽了咽口水：“清寒姐，那个……那个是巧克力吗？” “对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说着，凌霄拿起了块奶香小馒头，几乎用巧克力酱将其裹满后大口地咬了下去。 随着巧克力酱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中绽开，凌霄顿时觉得有股暖流在全身上下涌动，抚慰着自己因被抽出粒能而虚弱的身躯。 凌霄立马咬了第二口。 很快，四五个小馒头就被凌霄吞下了肚。 文清寒看着他的动作，不由柳眉紧锁：“凌霄，你这是……” “啊……不好意思，我有点饿……” “嗯，看得出来。” 说着，文清寒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吊柜拿出了满满一袋的巧克力酱。 凌霄却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清寒姐，对不住……” 文清寒将巧克力酱递给凌霄，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多吃点，毕竟完成一次大型预言需要耗费很多粒能和体力。” 凌霄接过巧克力酱的手僵住了：“清寒姐……” “说起来，凌霄你这体质是我见过最特殊的。” “怎……怎么说？” “就算黄泉学派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直到目前，我也没有见过哪个人预言的频率和准确率能和你媲美的。” “不可能，卢远大师绝对比我厉害。” “对，卢远大师的确在预言准确率上比你高，他的预言准确率是100%，但是他直到今天，将近一百三十岁了，只给过十二次预言，平均每十年才一次！”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你再想想你自己，你成为粒能师才多久，就给出了好几个正确预言。” “咳咳，第38打击中队那预言还没成真呢，所以我的预言成功率目前很可能还是0。” 凌霄说着，打开了手中的巧克力酱。 这下他也不沾奶香小馒头了，直接空口吃这甜得发齁的巧克力酱。 文清寒笑着摇摇头：“只是还没成真而已，如果那是假的，你就不用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了。” “说得也是，那次可是把我给吓死了。” “所以这次，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文清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如白玉质地的小瓶放在桌上。 凌霄见此，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合着牛奶麦片咽下口中的巧克力酱后开了口。 然而还没说几句，文清寒就叫住了他：“停，别说了。” 凌霄满脸诧异：“怎么了？” “你能不能用人类的语言叙述？” “啊？” 凌霄疑惑地看着文清寒。 这是什么问题？！ 自己刚刚用的难道不是人类语言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 “好啊……” “那我去拿个录音笔来，然后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些什么。” 几分钟后，文清寒拿着录音笔回来，让凌霄再次开始叙述。 稍稍地叙述了几段后，文清寒叫停了凌霄，而后将录音笔的内容放给了凌霄听。 当录音笔开始播放其中记录的内容后，凌霄目瞪口呆。 声音的确是自己的声音，但是由这熟悉的声音所组成的内容是种沙哑的嘶吼，夹杂有非常多诡异的叩击声、低吟和尖锐的喉鸣和金属摩擦声。 总结来说，这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文清寒叹了口气：“黄泉学派最大的毛病就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唉……算了，这事儿等以后你再慢慢想办法告诉我！” 凌霄非常之无奈。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掉链子啊！ 自己明明已经将梦里的内容大致上已经讲出来了，而且用的就是人类语言。 鬼知道话出口就变成这种鬼样子了！ 吃过早餐后，文清寒带着凌霄返回了忠嗣学院。 顾惊鸿照例是在模拟中心训练。 第27打击中队即将迎来本学期的第二场对抗赛—— 由于之前的对抗赛出了严重事故，学院方面紧急叫停了粒能师学员参与普通学员的对抗，并在完成自查前都不再派出粒能师学员，不管是院内对抗还是院外比赛。 凌霄自然不会去打扰顾惊鸿。 只是给她发了个消息，约她午餐时在餐厅见面。 而后，凌霄就继续跟着文清寒修习攻击型粒能技。 依照文清寒的说法，各学派的特殊粒能技数量还是比较少的，因此，粒能师在作战时用的更多的还是统驭学派所掌握的那些粒能技。 统驭学派也是目前唯一每年都有新粒能技被创造出来的学派。 在学习过程中，凌霄动了个歪脑筋。 因为体内有两股粒能的缘故，凌霄开始尝试是否能够同时进行学习。 但很快，凌霄就发现了个问题。 相比于银蓝粒能，黑红粒能的学习速度要快得多。 通常是银蓝粒能这边刚刚有点起色，黑红粒能那边已经基本吸收掌握了，甚至就像有自我意识般催促着凌霄，让凌霄赶紧试用看看。 但凌霄压抑了这种催促。 要是真的在这里用出来了，就算是文清寒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也不代表离渊阁的其他人不会。 更何况现在苍白之瞳已经入E区离渊阁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还是别乱来比较好。 时间很快便到了中午。 凌霄见差不多了，便和文清寒说了今天中午要和中队里的其他人一同吃饭，得到许可后便离开了她的住处，前往了餐厅。 顾惊鸿已在餐厅外等待。 见到凌霄后，她快步跑上来，很自然地挽起了凌霄的胳膊：“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回来的。” “哎呀，真羡慕，还能走出学院，不像我，感觉就像是被囚禁在这儿了一样。” “过几个月咱们就毕业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地飞翔了。” 凌霄笑着说道。 这时候，陆轩和方卓也走了过来。 见到凌霄后，方卓大笑着张开双臂迎了上来：“凌兄弟啊，我想死你了！” 见此，凌霄看了看自己身边。 顾惊鸿自己舍不得扔过去，那就只能苦一苦兄弟了。 于是，他一把抓住旁边路过的林辰扔了过去。 方卓连忙闪开，笑骂道：“你大爷的凌霄，老子难得想和你亲热亲热……” 凌霄耸耸肩：“你可别在这儿和我亲热，我怕有人下次对抗的时候打你黑枪。” 凌霄能看得出来，自从离渊阁掀了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摊子，把脑神带走之后，方卓的精神压力明显小了下来。 虽然开心，但凌霄多少还是担心离渊阁秋后算账。 鬼知道他们到底要追溯多久。 而且凌霄也不知道，方卓到底有没有跟着那些人胡来。 顾惊鸿不屑地说道：“我可没这么小气！” 林辰则非常无语：“我说，你们几个的事情，干嘛扯上我啊……我……我就是个路过的而已！” 众人有说有笑地凑在一起，朝着楼上餐厅走去。 在进入餐厅前，陆轩看了看身后：“你那个美女导师呢？” “你说文清寒？我和她说今天和你们一起吃。” 方卓感慨道：“啧啧啧，凌兄弟现在是幸福了啊，有个知疼知热，还是E区离渊阁馆长助理的美女导师罩着，还有咱们的顾大小姐啊，真是……” 林辰也艳羡地说道：“是啊，凌兄弟现在可是人生赢家啊。” “我怎么就人生赢家了，我到现在不是和你们一样，工作都没着落了。” 凌霄翻了个白眼。 自己不在的这两天，鬼知道这帮家伙在讨论什么。 陆轩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兄弟，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是头回羡慕你啊，唉，别人都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你这家伙爱情事业双丰收的。” 这帮人一口一个“爱情”“爱情”的，很快就给顾惊鸿弄得俏脸通红，跺跺脚：“你们……你们再乱说我下次就打你们黑枪了啊！” 这话并没有让众人感到害怕，反而让大家更加起劲地开她和凌霄的玩笑。 凌霄翻了个白眼。 要不然干脆申请参加下次对抗，然后打他们黑枪算了。 第七十九章 黑剑、守密人 这顿饭凌霄吃得很开心，有种久违的感觉。 虽然吃的依旧是只能填饱肚子和满足身体所需，对味道不慎考究的合成食物，但重要的是，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是同甘共苦十多年的兄弟姐妹们。 自从文清寒到了忠嗣学院，凌霄就基本没怎么和这些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过。 然而凌霄还是很快便发现了几缕不和谐之音—— 包括高致恒在内，第27打击中队中少了十来个人。 凌霄很清楚这些人怎么了。 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成为了E区忠嗣学院成立至今最大的败笔，是不会被记录在学院公开史和永远不会被提起的一页。 堂堂的忠嗣学院，居然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出现了这样恶劣的，邪教性质的秘密结社。 同样的，所有人聊的所有话题里都没有任何关于这些消失的人的部分。 大家只当这些人是像在过去十多年里离开自己的那些人一样，只是在某个行动中，或是参与什么兼职死了，而非是参与了什么邪教性质的秘密结社。 忠嗣学院极为看重荣誉——这点体现在对这些人的处理上是先开除，和忠嗣学院划清关系后再处理，同样的，在忠嗣学院中成长起来的人也都是注重荣誉的。 第27打击中队的成员也不例外。 吃过午餐后，凌霄没有再带着顾惊鸿去君临湖，而是带着她去了四钟楼中位于学校东北角的那座。 不过这次凌霄和顾惊鸿并没有上去，而是在四钟楼后的阴凉地里长椅上坐下。 顾惊鸿很自然地靠在了凌霄肩上，和往常一样看着远处发呆。 凌霄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说道：“惊鸿，有没有感觉，我们每次单独出来都好无聊啊。” 顾惊鸿抬起头，将常年常年接受格斗训练与使用武器，因此布满老茧，并不光滑的右手搭在了凌霄脸上。 她摇摇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你这话说的好没追求啊，只要和我待在一起就够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想在这里上我？” “噗……” 凌霄差点吐血。 这顾惊鸿耍起流氓来可真是无人能敌啊。 “不过……” 顾惊鸿坏笑着地将俏脸凑近了些。 “给你个吻还是可以的。” 说着，顾惊鸿热烈地吻了上来。 凌霄同样热烈地回应着。 待二人分开后，气喘吁吁的顾惊鸿低头看了看已经解开了自己腰带，即将更进一步的，凌霄的手。 凌霄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于是讪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下意识动作……” “什么玩意？！还下意识动作？！” “不是……惊鸿，我……” “那个……霄霄，我们结业之前……结业之前不做那样的事情，可以吗？” 顾惊鸿忽然羞涩了起来。 “嗯。” 凌霄点了点头。 顾惊鸿没有说话，第二次吻了上来。 激吻之后，二人呆呆地看着彼此半晌，而后齐齐爆发出笑声。 因为顾惊鸿下午还有高强度训练的缘故，午睡必不可少。 虽然顾惊鸿一再表示自己不睡没关系，但凌霄还是强硬地送她回了宿舍区。 二人分开前，凌霄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支决断生死药剂：“惊鸿，这个给你。” “这是……” 顾惊鸿看着手中气动注射器内的金色药液，美目中满是疑惑。 凌霄笑着说道：“这药关键时刻能保命。” 听到这里，顾惊鸿坚定地将药剂还给了凌霄：“不行，这太贵重了，之前的巧克力已经让你破费了，这药剂我不能要，还是你留着吧。” 凌霄摇摇头：“不，我自己还能再配制，这支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这是你做的？” “嗯，所以说它没有那么贵重，不过你可不能拿去解析成分啊，这里面有些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凌霄神神秘秘地说道。 听到这里，顾惊鸿仍旧有所犹豫，但凌霄毫不客气地将它推到她手中：“拿着，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啊。” 顾惊鸿终于将这支决断生死药剂收下：“好吧好吧，那我就收着了。” “好好休息。” “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玩啊？” “我随时都行，反正我现在也不能参加对抗了。” “好啊，那你等我消息哦~” 目送顾惊鸿走进宿舍区后，凌霄忽然感觉口袋里的通讯终端在震动。 于是，他四下看看，找了个没有学院宪兵的地方蹲下，拿出了通讯终端。 文清寒给他发了个信息：下午没事的话早点结束约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凌霄翻了个白眼，回复道：我现在就回去。 等了不到两秒，文清寒的回复来了：不用回来，我们在餐厅门前碰头。 看到这里，又见到有两名学院宪兵直奔自己而来，凌霄马上起身，将通讯终端塞进储物空间里，而后随便应付了两句学院宪兵，任凭他们搜身。 搜身无果，学院宪兵也只得放了凌霄。 凌霄轻快地跑到餐厅门前，见到了文清寒。 然而站在餐厅门前的，除了文清寒外，还有岑南天，唐娴与萧红叶、上官御天四人。 萧红叶怀抱着柄被布条包裹得严实的长剑。 凌霄快速扫视了五人一遍，而后问道：“清寒姐，怎么了？” 文清寒摊开手：“你还是问上官馆长和你师叔吧。” 凌霄愣了愣。 岑南天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上楼再说吧。” 满脸懵逼的凌霄跟在沉默的五人后上到了餐厅顶楼。 餐厅顶楼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宴会厅。 五人找了个包间，将门锁住后，上官御天给萧红叶使了个眼色。 凌霄满脸懵逼。 这是要搞什么秘谈吗？ 但是密谈的话，明显在办公室更合适，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难不成是谈完之后还有午宴？！ 如果是这样的话，叫自己来干嘛？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凌霄在文清寒身边站定。 萧红叶将手中用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的长剑解开，露出了真面容。 这是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宽阔的剑身上雕刻着晦涩难懂的白冥文，护手为暗金色，正中镶嵌有菱形红石，剑柄则为深红色，剑柄尾部以一颗狰狞的菌兽头骨作为配重球。 它是凌霄见过的，最精致也是最诡异的长剑。 上官御天说道：“凌霄，现在起这柄黑剑归你了，你是离渊阁成立至今，第二位以非战斗粒能师身份获得黑剑，成为守密人的粒能师。” “我？守密人？黑剑？为什么是我？” 本就懵逼的凌霄这下脑袋里的疑问几乎要挤爆头颅，破体而出。 上官御天说道：“这你要问岑南天了，黑剑是他从总部带来的。” 看着眼前这柄华丽但诡异的黑剑，凌霄深吸了口气，对岑南天说道：“这也太贵重了，给我不太合适吧，而且我……我不是很会用剑……” 嘴上这么说，但凌霄并非不会用剑。 虽然忠嗣学院对冷兵器的培训课程集中在匕首、战斗斧和刺刀，但凌霄从前手那儿继承来了数个人的精妙剑技，并对这些经验进行了优中选优。 岑南天摇摇头：“选中你的不是我们，而是黑剑自己，是黑剑选择了你。” “黑剑选择了我？” “对。” 岑南天点了点头。 他细细端详着摆放在桌上的黑剑，从剑尖自剑柄尾部的配重球： “这柄剑自新纪历1432年上一任主人战死后就处于休眠状态，直到我们动身前往E区前，它终于醒来，并向外散发信息， 我们的智库解读了黑剑所散发的信息后，确定了它选择的新主人就是你。” “这……” 凌霄挠了挠头。 难道自己本身通天了？ 总部知道自己就已经够离谱了，现在连这剑都知道自己的名声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至于这剑为什么会选择主人，在经历了粒能师世界里无数反常的事情后，凌霄作为唯物主义者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虽然很有可能，这些神神鬼鬼，玄而又玄的东西可能只是当前的科技水平尚未达到彻底了解它们的地步，其本质依旧是科学的。 见凌霄迟迟不肯伸手接剑，文清寒有些急了：“凌霄，别愣着了，把剑拿起来看看啊。” “哦……” 凌霄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握住了黑剑剑柄。 顿时，汹涌澎湃的力量感充斥了凌霄的内心。 除此之外，凌霄还隐约地感受到了黑剑的轻微抗拒，似乎对自己多少有些排斥。 这柄剑极重，但凌霄依旧轻易地单手将它拿起。 当凌霄举起黑剑的刹那，体内的粒能便被黑剑抽出些许，引导、汇入了剑身之中。 凌霄能感觉得到，这是黑剑的交流方式，它通过抽出自己的粒能，与自己进行着交流。 几秒后，抗拒感消失，凌霄能够感受得到，黑剑此时已经全身心地接纳了自己，同意自己成为它的新主人。 凌霄感觉到在得到黑剑认可后，它变得更轻了。 同时，黑剑的剑刃之上泛起了隐约的银蓝色光晕。 上官御天不由惊叹道：“想不到今生居然还有机会见到守密人执剑的场面，清寒，离渊阁近百年来总共出过多少位守密人？” “包括战死的，和刚刚执剑的凌霄在内，百年以来离渊阁就只有过十七名守密人，目前尚在人世的，就只有凌霄，邵展天和秦青槐三人。” “在高离渊那个时代，他可是有一整支手持黑剑的守密人军队啊！” 第八十章 剑术课 在上官御天、文清寒和岑南天感慨今时不如往日时，凌霄细细地打量起了手中的黑剑。 这剑的做工极其精致，看上去不像是武器而像是一件艺术品。 再想想它单是上任主人距离今天就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凌霄不由啧啧称奇，这可是妥妥的古董艺术品啊。 自己挥着这玩意砍人真的合适吗？ 这样想着，凌霄开始轻轻抚摸起剑身上的白冥文。 冰冷细腻的触感让凌霄有了种莫名的快感。 不过对于这剑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以及守密人究竟有什么职责，凌霄并不清楚。 哪怕是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里，凌霄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估计这些前手都没有被选为守密人，没有执掌过黑剑的经历。 萧红叶凑到了凌霄身边，打量着凌霄手中的黑剑：“我还以为黑剑和守密人都只是个传说呢，看来离渊阁里的传说都要当成真的来看待。” 凌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见萧红叶对自己手中的黑剑如此好奇，凌霄将剑往前一递：“要拿去看看吗？” 萧红叶摇摇头：“我不是被选择的守密人，如果直接拿起黑剑的话，可能会伤到自己和别人，我就这样看看就行。” 既然是这样的话，凌霄也就不再强求。 将黑剑交给凌霄后，岑南天拿出了一本由白冥文撰写而成的古籍交到凌霄手中：“有空看看这本书，这书的内容比较晦涩难懂，我会让师姐教你的。” 凌霄点了点头。 文清寒则笑道：“教导凌霄是我该做的，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见凌霄拎着黑剑就要出门，岑南天赶忙说道：“呃……凌霄，你最好把黑剑给包起来，然后随身携带。” 凌霄看了看手中的黑剑，不由翻了个白眼。 把这东西随身携带？ 自己不被学院宪兵抓起来才有鬼呢！ 思考片刻后，凌霄问道：“有没有剑鞘？” 岑南天摇摇头：“黑剑素来没有剑鞘，我们没有尝试过给它做剑鞘，毕竟谁也不知道把它插进剑鞘里会发生什么。” 听了这话，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离渊阁有时候确实太过循规蹈矩，从来就不肯去尝试某些新事物。 无奈，凌霄只能用之前的那些布条将剑重新裹了，然后抱着它走出了餐厅。 离开了餐厅后回到住处后，凌霄将黑剑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拿出了那本薄薄的古籍。 这小册子上的白冥文凌霄倒是都能看得懂，只是内容实在太过抽象。 守密人的守则倒是还好，和粒能师的守则基本一致。 但是在守密人职责上，凌霄就看不到那些玄而又玄的话了。 见凌霄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本小册子，文清寒笑道：“说起来，你可悠着点啊，现在整个离渊阁就只有十九柄黑剑了，你可别把它给玩炸了啊。” “这玩意要怎么玩炸？” 凌霄从小册子上抬起头，看着桌上被布条裹得严实的黑剑，寻思这东西也没有什么可以爆炸的地方啊。 文清寒明白他的想法，摇摇头说道：“黑剑确实是会爆炸的，不过是粒能爆炸，和常规爆炸不同。” “这样啊……那爆炸的杀伤力大吗？” “嗯……我想想啊，上一柄黑剑是被守密人捅进了巨型菌兽身体里，然后用枪打爆了黑剑，引发了链式反应，把菌兽整个炸碎了。” “我靠？那菌兽多大？！” “可能得有个四五十米高吧，我看资料上是这样描述的，图片我也看到了，不过是已经被炸碎了的菌兽。” “这么狠啊……” 这样想着，凌霄看向黑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畏惧。 这玩意要是真的炸了，自己还能有个全尸吗？！ 而且极有可能，这东西所谓的爆炸是和结晶粒有关系的。 凌霄不觉得以黑剑的体积，单纯依靠爆炸能够炸死个四五十米高的巨型菌兽。 文清寒顿了顿，说道：“既然你已经有黑剑了，那咱们现在来练习一下剑术吧。” “练习剑术？” “对啊，你们忠嗣学院的冷兵器课程我看过，他们可不会教你怎么用剑，但是粒能师就不同了，因为某些原因， 粒能师用冷兵器的时间要比用枪多得多，而且很多敌人用冷兵器基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既然是这样的话，凌霄点点头同意了。 毕竟他也想试试，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剑术到底好不好使。 于是，凌霄跟着文清寒来到了位于招待所内的是室内体育馆。 文清寒拿来了全套的护具和训练剑。 穿戴完毕后，二人开始了第一轮交手。 很快，文清寒就发现凌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指导。 甚至于他的剑能让自己吃到不少苦头。 这让文清寒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几个回合结束后，文清寒叫停了凌霄：“停停停，凌霄，你这家伙不地道啊，你什么时候偷偷练过剑？” “没有啊。” 凌霄满脸真诚地说道。 文清寒愣了愣，旋即露出了完全不信的表情：“你少来吧，你这水平和你的描述根本就不符，说实话，到底练过没有？” 凌霄摊开手，非常光棍地说道：“完全没有，忠嗣学院又不培养我们这方面。” “课程之外呢？你有没有参加什么剑术社团，或者是报过什么兴趣班？！” “清寒姐，你说的那是普通大学里阔少们过的神仙日子，忠嗣学院哪来的什么社团啊！至于兴趣班，咳咳，你看我像有钱报这玩意的人？” “说得也对……但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就是天赋吧，再加上学院里教习的棍术和刺刀课程之类的吧。” 凌霄的眼神非常真诚。 以至于就算是文清寒依旧感到怀疑，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只能作罢，再次戴上头盔：“咱们再来，我就不信了，接下来我可要全力以赴了。” “那清寒姐，我接下来也就不留手了啊。” “本来同门竞技就是留力不留手的！” “好吧。” 凌霄也戴上了头盔。 在连续两个回合的试探之后，凌霄主动出击，挽出个漂亮的剑花，荡开文清寒的剑刃后快速上前，只一下便击落了她手中的训练剑。 文清寒倒也不含糊，立马拔出了另一把更短的训练剑，对着凌霄腰部捅了下去。 这个时候，凌霄的脑海中波澜壮阔。 即使不依靠短时预知，仅凭继承来的剑技和经验，凌霄依旧能判断出文清寒会这么做。 在这个前提下，凌霄的确能轻易地躲开这一剑，但是么…… 经过几秒钟的头脑风暴，凌霄决定硬吃下这一击。 于是毫无疑问的，根据护具上的判定系统，文清寒这一剑刺中了凌霄的要害。 凌霄被判定失去战斗能力，输掉了这场比试。 她笑嘻嘻地将短剑插回了鞘中：“姜还是老的辣，你这家伙嫩得能掐出水啊。” 凌霄则故意摆出了无奈的样子：“清寒姐，你这是玩赖的，怎么可以拔第二把剑啊！” “这是实战中常用的招数啊，你不知道吗？” “完全不知道。”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虽然有天赋，也有点底子，但是需要学的东西还多呢。” 文清寒笑吟吟地捡起了地上的长剑，而后双手各握持长短兵刃：“咱们再来。” 不得不说，文清寒的剑术确实不是盖的。 从她能双手各持兵刃，行云流水地运用各种招式这点就能看得出。 更厉害的是，她的剑术并非是那些富家子弟在场馆里练出来的，只为好看的花架子，而是非常具有实战价值的。 凌霄不得不庆幸自己从前手那儿继承来了相当的剑术与经验。 否则的话，要从头开始还不知道得被文清寒揍成什么样。 即便是这样，凌霄也多少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面对文清寒闪电般的双剑，凌霄很快便败下阵来。 文清寒笑吟吟地长短双剑各插回鞘中：“怎么样，想学吗？” 凌霄思考了片刻，用力地点了点头。 文清寒的这手要是自己能学会的话，一手用黑剑，另一手用黑日冕，那可就是无敌了啊。 至少但从兵刃的层面，自己已经领先很多的人了。 文清寒笑着走到凌霄身前，拔出他的短剑：“来，抓好，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天赋。” “这还要看天赋的？” “那当然，双手使用兵刃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学会的，我师父收的这些徒弟里，也就只有我和岑南天能做到双手使用兵刃，不过岑南天更厉害， 他能双手使用不同的兵器，甚至是双手各持罕见的异形兵刃。” 第八十一章 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者 文清寒的特训并不轻松。 巨大的运动量让凌霄整整一下午都在汗流浃背中度过。 等脱下身上的护具时，凌霄立马感觉到了一阵清爽冰凉。 护具下的内衬已经湿得可以拧出大滩大滩的汗水。 另一边，文清寒脱下了护具和内衬，只穿着灰色的运动内衣走到凌霄面前，丢给他一罐饮料：“喝这个，别直接喝水。” 细密的汗珠挂在她微微发红的雪腻肌肤上，显得格外有诱惑力。 凌霄在接过饮料时不经意地瞄到了她运动内衣下的丰腴。 于是，他赶忙拉开易拉罐，一口将这略带咸味的饮料喝下大半，同时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文清寒那挂着细密汗珠，微微发红的丰腴。 喝下这罐饮料，坐着休息了会儿之后，文清寒站起身：“好了，汗收住了，我去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说着，她站起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后走向了体育馆的浴室。 凌霄注视着她风姿绰约的背影远去后又坐了几分钟，觉得差不多了也起身走向了浴室。 站在水汽氤氲的浴室中，凌霄看着身上训练剑所造成的淤青，笑了笑，用粒能包裹了双手后放在了淤青上。 几秒之后，凌霄将手移开。 淤青已经消散不见。 等凌霄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文清寒已经在外面等待。 见他回来，文清寒说道：“走吧，咱们在这练了一下午了，也该去吃饭了。” 凌霄摸了摸肚子：“希望晚餐有好吃的，我快饿死了。” “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让餐厅去准备。” “不用不用，我还没有娇气到这种程度。” 忠嗣学院为离渊阁成员们准备的晚餐依旧相当丰盛。 甚至比起他们刚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因为脑神就是在忠嗣学院内被发现的，因此，苍白之瞳没有去摘星塔办公，而是直接入驻了粒能师部。 这就让本就神经紧绷的粒能师部那根弦又紧了几分。 凌霄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了。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晚上又有行动了。 这次不是在帐篷区，也不是在城区，而是在E51区。 E51区不仅是正儿八经的废弃居境，更是整个E区最为偏远的那几个区域之一。 在被废弃之前，E51区是E区内最大的工业居境，同时也是E区内建筑和人口密度，以及污染程度最为严重的区域之一。 如此环境在E51区催生非常具有特色的建筑——钢铁城寨。 这种类似虫巢的钢铁城寨采用的是工业区-居民区-工业区-居民区这种层叠结构。 新纪历1653年7月，白冥生物自最底层工业区内涌出，并迅速在整个E51区扩散开来。 袭击E51区的白冥生物是能够感染钢铁，将钢铁机械转化为血肉怪物的c类白冥生物。 由于对这类白冥生物袭击的准备不足，再加上当地的人类与机械过于密集，新纪历1653年9月，E51区宣布沦陷，所有居民撤出该区域。 为了保证居境结构的完整性，烛龙生物没有选择使用净灭协议彻底净化这一区域，而是采取了最简单的封锁。 不过当年的撤退应该并不彻底。 直到今天，E51区内仍有生命的活动迹象，而且这些生命信号符合人类的特征。 但凌霄头疼的并不是这些几百年间在这个被封闭的工业区内形成了什么独特邪教文化的人类，而是要怎么去E51区。 由于距离过远，且E51区只和在居境内有“孤岛”之称的终点站E52区相连，再没有通向他处的线路，再加上线路所经过的几个区都已经沦陷，维护的难度与危险性极高。 因此，集团工程部自从新纪历1857年E47区沦陷后就再也没有对这段线路进行过维护。 这就意味着，行动人员需要进入E51区就必须另寻他法。 这个他法很有可能就是11路，腿着进去。。 文清寒柳眉紧锁地看着桌上的微缩全息地图：“南天，这次进去干什么？” 岑南天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次的主要任务目标不是菌兽，而是一群人。 准确地说，这是一群渗透进入E区的，来自隔壁由阳伞集团所掌控的居境的粒能师。 他们隶属于该居境内类似离渊阁的组织“瓦尔哈拉”。 凌霄有点疑惑：“咱们这座居境不是全封闭的吗？他们是怎么渗透进来的？” 岑南天摇摇头：“只是对外这么宣传而已，居境不可能完全封闭，有很多建成于地面时代，但早已被遗忘的暗道，不过这个遗忘是相对的， 就像我们掌握了其他居境遗忘的，但是别人同样能掌握我们所遗忘的，很多叛逃者就是通过这些通道去了其他居境。” 叛逃者。 听到这个词后，凌霄不由自主地产生了种距离感。 这个词凌霄只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自打新纪历1708年第五次人类内战结束后，这个词几乎就从普通人的生活中被抹去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旁边正在用吸管喝汽水的穆念白笑了起来：“说来说去，咱们这不是又要打内战了，上次我被派去突袭人家的什么仪式是几个月前来着？” 听到这里，凌霄更是无语。 看来烛龙生物也不是什么好饼。 内战这事儿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历史上自从人类进入居境后的五次内战起因都是你捅咕我一下，我捅咕你一下，然后闹着闹着两边急眼了，就抽刀子开片。 岑南天被这话吓了一跳。 他连忙四下看看，见周围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穆念白说了什么后，压低声音说道：“穆念白，这事儿是集团的最高机密，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做都做了，为什么不让人说？” 穆念白咬着习惯，含混不清地说道。 “你……穆念白，就你这保密意识，你到底是怎么通过的粒能师资质考试的？” 穆念白轻描淡写地说道：“就这么通过的喽，这里写写，那里写写，他们就让我过了呗。” “你……” 很显然，穆念白的态度几乎快把岑南天气死。 凌霄能看得出来，穆念白就是故意针对岑南天的。 估计这事儿和他是文清寒的师弟有很大关系。 毕竟穆念白就几乎不怎么针对自己。 见二人几乎要吵起来，文清寒赶忙岔开了话题，向岑南天发问道：“关于这群渗透进入E51区的隔壁居境粒能师，咱们还有什么情报？” 岑南天叹了口气：“刚刚讲的就已经是全部了，现在不是五次内战前，居境之间还互相有所往来，现在我们想要在他们的中高层里插眼实在是太难了。” “看来这又是场‘盲目’作战，我说岑南天，这次应该不会再让我上了吧？” 穆念白喝完了汽水，拿起了那块作为餐后甜点的巧克力慕斯，边吃边说道： “我是为了脑神才来这里的，现在脑神已经被抓了，我还加班帮你们干掉了降神体，可以放我回家休息了吧？我可是太想念A1区那家烧烤店了。” 听了这话，岑南天不由冷笑：“回家？穆念白，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敌人已经渗透进了我们的家园，你居然还想着回家休息和吃烤肉？这就是你作为粒能师的担当？” 穆念白很光棍地一摊手：“那不然呢？我当粒能师纯粹就是为了能吃得饱吃得好，能吃香的喝辣的，要不然我还能为了什么？！” “你这种人凭什么能当粒能师？！” “我凭什么不能当粒能师？难道你以为粒能师人人都像你，是张口理想，闭口苍生的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者吗？不，你不是理想主义者，你只是个不着调的小屁孩而已！” “你……”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 上官御天喝止了即将从小吵变成大吵的二人。 文清寒不禁扶额。 凌霄则有些无奈。 不仅是粒能师，就连集团的武装力量里不少人也是这个想法。 成为武装雇员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保一方平安，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能比自己现在过得更好。 当然，能成为职业士兵就更好了。 文清寒说道：“有这些精力吵架，倒不如好好聊聊这次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以及他们可能的目标，做足准备，南天，这次还是我带队吗？” 岑南天摇摇头：“不，师姐，你有别的任务，这次任务是穆念白带队。” 穆念白耸耸肩：“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对我态度好点，毕竟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 “我有求于你？这是离渊阁的任务安排！” “嗯哼，那我就申请换人喽。” “你……” “好了，南天，你少说两句吧。” “师姐，这不能怪我，穆念白她欺人太甚。” “我哪里欺负你了？就事论事而已，怎么，你玩不起了？” “我……” 听到这里，凌霄决定开口打断他们两个。 他说道：“还是黑色守望作战任务吗？” 岑南天摇摇头：“不，这次不是黑色守望作战任务，只是普通的打击行动而已，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抓个活口，总部想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才冒险渗透进来。” “明白了。” 凌霄点了点头。 这时候，穆念白再次开口说道：“岑南天，既然我是现场指挥官的话，那组员我应该可以自由挑选吧？” 第八十二章 基于想当然的简陋战术 尽管岑南天很不情愿，想要在这事儿上和穆念白做对，恶心她一下，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是写在离渊阁规章制度里的东西。 因此，岑南天也只能点点头：“没错。” 穆念白马上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第一个人先选凌霄。” 凌霄虽然有点懵，但并没有说什么。 在忠嗣学院十四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学会了服从命令，而非是在命令下达后先去质疑。 但文清寒却开口了：“穆念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念白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啊，行使我作为现场指挥官的权力喽。” “有那么多可以选择，你为什么偏偏要选凌霄，你知道这事儿的危险性吧？” “怎么，文清寒，你担心我会把凌霄折在里面？” “不是……” “既然你不担心这点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啰啰嗦嗦，像个老太婆？” “我……算了，你爱选谁选谁，但要是凌霄因为你的失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拿你试问！” “哈哈哈哈，放心吧，只要他不作死，我就有把握保得住他！” 这话凌霄是相信的。 穆念白是鸢尾4阶粒能师，比文清寒还要高上一个阶层。 粒能师的等级到了黑剑级后，每提升一个阶层都十分困难。 同样的，黑剑级之后每提升一个阶层，其所带来的实力提升都是指数级的。 如果这俩动起手来，给周围环境所带来的后果是灾难级的。 更不要说如果两个人中的一个杀死了另一个，对离渊阁的打击更是无法估量的。 也正因如此，对此心知肚明的二人即使有矛盾，但也非常有分寸地将矛盾的处理方式限定在吵架上。 至于刚刚说穆念白不配成为粒能师，几乎被气得要拍案而起的岑南天，他只有黑剑五阶罢了。 真动起来手来，穆念白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哪怕是岑南天和文清寒二打一。 穆念白快速地敲定了成员。 凌霄看了看名单。 基本都是她的老部下，包括龙洋，潜麟这一票人。 凌霄觉得这样也好。 再怎么说，龙洋、潜麟这些人自己也已经合作过两次，基本上能跟得上他们的节奏，自己不用再在危机四伏的战场环境下再去做适应。 看过了人手后，凌霄要做的就是等了。 岑南天不是穆念白，他不会搞什么突然袭击，突然延后或者提前行动。 说好晚上九点动身那就是晚上九点动身。 不过有一点比凌霄想象中要好得多： 这次行动不用腿着进E51区。 离渊阁为这次行动专门准备了高速专列，以及由先遣队带去的，等待在装甲隔断门外的车队。 虽然高速专列只能将众人送到E43区，但到了E43区后，众人可以换乘轮式载具，通过地铁线路前往E51区。 根据预测，行动人员估计会在凌晨两点左右抵达E51区。 在进入E51区后，行动人员还需要九十分钟左右，在先遣队的引导下进入伏击区域等待渗透进居境的敌方粒能师出现。 “守株待兔？这就是那个岑南天想出来的战术？” 从穆念白那儿得到行动的具体安排后，龙洋不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他走到全息投影前，指着伏击区域：“这破地方有十个忠嗣学院这么大，而且还是重叠结构，这就意味着那些渗透过来的白皮可以从任何地方出现。” 潜麟点了点头：“而且这次咱们去多少人？有三十个吗？如果第一时间没有堵截到他们，让他们化整为零了，那就有意思了。” 凌霄非常同意二人的说法。 相比之下，岑南天的战术多少是有些简陋了。 他完全将希望寄托于这些渗透进来的敌对粒能师按照他的部署，从标记出来的几个通道中跳出。 问题就在于，即使是烛龙生物也没有完全掌握E51区内所有的隐藏通道。 敌对粒能师完全可以从这一区域的任何一处跳出来。 穆念白耸耸肩：“反正咱们先去，能不能碰到他们就另外说了。” 潜麟笑道：“最好是别碰到，让咱们和他们擦身而过，然后这群敌对粒能师搞出大事情，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参岑南天这蠢货一本了。” 凌霄听了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说，这些人到底也是入侵者，咱们这样说这样做不太好吧？” 听到这里，龙洋不由大笑起来。 他拍拍凌霄的肩膀：“凌兄弟啊，话不是这么说的，他们是不是入侵者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到咱们这边的百姓就行， 你还年轻，可别把忠嗣学院给你洗脑的那套带入到现实生活里，要不然的话，你只会是仇恨的奴隶罢了。”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话对于忠嗣出身的凌霄而言有些不妥，于是补充道：“当然，该杀的时候还是得杀，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我父母是地面调查部成员。” “啊……这样啊……那没事了，有空我带你去地面转转，多杀几头菌兽吧。” “好啊，我还一直想去没有集团改造痕迹的地面转转。” 凌霄笑着说道。 潜麟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起来，我也想去地面逛逛，之前好像说有个地方藏着什么宝贝。” “你不会也撞邪了，想去搞什么绿光宝藏……不是，凌兄弟，我……” 很显然，龙洋知道宁晚星的事情。 凌霄叹了口气：“没关系的，已经过去挺久了，她想走的话，我自然不可能强留，强扭的瓜不甜。” 在整理装备的时候，凌霄将包裹着黑剑的布条解开。 当黑剑露出真面目时，在场所有的粒能师都愣住了，齐齐地倒吸了口凉气，其声音之大就像是有人打开了大型抽风机。 龙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不是黑剑吗？原来……原来传说是真的啊……” 潜麟看向凌霄的眼神异常复杂：“我一直以为黑剑和守密人都是传说而已，没想到我们身边就有一个执掌黑剑的守密人啊。” 即使是见多识光的穆念白见到黑剑时也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黑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焦点。 众人围着黑剑，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其中还是要属龙洋最实在，挤到凌霄身旁：“我瞅瞅，给我瞅瞅。” 说着，他便伸手摸向黑剑的剑柄。 潜麟连忙喊道：“哎，龙洋你稍等一下……” “轰……” 他的话还是慢了一步。 当龙洋的手触碰到剑柄的刹那，强烈的粒能冲击自剑身中释放，掀飞了龙洋，以及数名围在周围看热闹的粒能师。 “我靠……” 被狠狠地怼在墙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的龙洋站起身，心有余悸地看着黑剑。 “这玩意真的会认主啊？” 凌霄惊叹于龙洋的皮糙肉厚。 刚刚被推飞时的力道之猛，摔在地上的响动之大，都让凌霄不禁皱起眉头。 结果他居然和没事人一样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了。 潜麟不由翻了个白眼：“既然黑剑这个传说都成真了，那围绕着它产生的一堆传说肯定也是真的啊，你是不是傻啊。” 穆念白也适时地开口补刀：“这算是凌霄对你没有什么恶意，要是他想杀你，你去碰这剑，这会儿最轻也得没条胳膊。” 这下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真要是这么来的话，他们这些刚刚被一道击飞的人也得吃点苦头。 龙洋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穆念白挑选的人都是之前合作过许多次，关系处得还算融洽的。 这就使得这场围攻更像是开玩笑。 很快，话题再次被转移到了黑剑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关于黑剑的传说。 凌霄只觉得这些传说有些倒是有些可信度，但是大部分和那些虚构出来的都市传说没什么区别。 待众人对黑剑的兴致稍稍减弱后，一直抱臂站在旁边的穆念白开口道：“你真打算带着这东西进去？” 凌霄点了点头：“按照要求，我得寸步不离黑剑。” “凌霄，你知道成为守密人，执掌黑剑意味着什么吗？” 说着，穆念白稍稍靠近了些，端详了黑剑片刻。 凌霄摇摇头：“暂时还不是很明白，因为那本小册子我完全看不懂。” “你当然看不懂，那本小册子上的内容根本就是瞎扯淡，让我看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在那小册子上写上‘纯属胡扯’四个大字。” 说着，穆念白做出了个大胆的举动—— 她竟伸手去握黑剑的剑柄。 这个动作不由让凌霄倒吸了口凉气。 自己对龙洋确实没有什么敌意，但对穆念白可就不同了。 毕竟头回见面，她就给自己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因此直到今天，凌霄在心中对穆念白依旧对穆念白有那么几分的敌方，与淡淡的几缕敌意。 然而，当穆念白握住黑剑剑柄的刹那，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第八十三章 隧道深处 凌霄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黑剑并没有像推开龙洋那样直接用粒能冲击推开穆念白，反而被她一手握着剑刃，稳稳地拿起，一手轻轻抚摸着剑刃上的白冥文。 穆念白笑道：“感觉很奇怪对吗？为什么黑剑只推开龙洋，而不推开我？” 凌霄点点头：“嗯，这我确实感觉很奇怪，难道是因为你的实力比龙洋强？” 穆念白摇摇头：“不，和实力没有关系，我能拿起黑剑是因为我也曾被选为守密人，有一把黑剑选择了我，而黑剑都是用同一块陨石内蕴含的金属打造的，内质非常近似。”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手执黑剑对吗？” “嗯……” “因为我比你聪明，知道守密人是必死的职责，而我还没享受够活着的感觉。” “必死的职责？” “具体我就不细说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在那之前尽情地挥舞这把剑，让它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吧。” 穆念白说着，将黑剑交还给了凌霄。 她的话让凌霄陷入了沉思。 守密人是必死的职责？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份职责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凌霄直到登上高速专列，也依旧沉浸在思考中。 潜麟压低声音说道：“我说，穆老大，你和凌霄说什么了？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穆念白耸耸肩：“我只是告诉了些他应该知道，但是文清寒、岑南天那些伪君子没有告诉他的事情。” “有关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和龙洋一样，喜欢问东问西了？” “不是……穆老大，我就坐在这里都能被你误伤啊？我哪里喜欢问东问西了？” 龙洋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 穆念白笑了起来：“哦？那你不喜欢问东问西，但是你手欠，喜欢东摸摸西摸摸是吗？之前去摸小礼拜堂里的石像，刚刚就伸手去摸黑剑。” 龙洋讪笑道：“你们聊……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的样子让潜麟和穆念白齐齐笑出了声。 大约两个小时后，高速专列在E43区地铁站停下。 下车之后，凌霄立马嗅到了那股独属于菌兽身上的腥酸，略带油漆和铁锈味的奇异气味。 这股味道非常之浓厚，以至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吸了一口后，凌霄险些吐出来。 潜麟见凌霄表情非常不自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小的，装着绿色油液的玻璃瓶，拧开盖子，在凌霄鼻子前晃了晃。 清凉刺激的薄荷味立马让凌霄舒服了不少。 凌霄感激地说道：“谢了。” 潜麟将盖子盖好，将整瓶绿色油液送给了凌霄：“后面你用得着。” 凌霄没有客气，道谢后收下了这瓶油液。 E43区的地铁隧道更加残破更加杂乱，甚至旁边的地铁站都已经给人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塌下来的感觉。 不过好在众人并不需要进入这座看上去随时可能坍塌，把人埋在里面的地铁站，而是要在隧道内徒步前进约七公里，抵达装甲隔断门，在隔断门处换乘轮式载具。 这是凌霄头回徒步走进隧道内如此之深的地方。 虽然之前也有做过在隧道内清理战场，焚烧黑蛹的兼职，但一般这种能让兼职人员，而非是专业的清理部队来的，都是在不算深的地方。 有关隧道深处的传说非常之多。 其中最为恐怖的，就是位于废弃隧道深处，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异血鬼”。 依照都市传说中的内容，这种体型瘦削，肢体扭曲的苍白生物并不是菌兽，和白冥生物没有什么关系，但它却要比菌兽或者其它白冥生物恐怖上几百万倍。 异血鬼的苍白皮肤有着类似光学迷彩的效果，它们借助它潜伏在黑暗中，又或是倒吊在隧道顶部，注视着那些不知好歹，闯入隧道深处的人类。 等到有人落单后，异血鬼就会从藏身处扑向落单者。 异血鬼不像贪婪的菌兽，会吃光受害者的血肉，而是只会吸取受害者少量血液，让受害者昏阙并失去遭受袭击的记忆。 等落单者被找到，并被同伴唤醒回到城市后，噩梦才刚刚开始。 受害者会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喜好生食血肉，动作癫狂且扭曲，身体会随之像遭受了严重核辐射般开始溃烂，直到化为一坨烂肉—— 据说如果这时候用仪器去检测的话，这些正在溃烂，或已经烂成一坨烂肉的人身上确实能检测到超量的辐射。 而这个过程中，受害者的大脑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意识是清醒的，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直到无法动弹，不能进食不能饮水而死。 新的异血鬼就会从这坨烂肉中孵化而出，而它的大脑就是受害者的大脑。 想到这里，凌霄忽然感觉后脖子上有些不太舒服。 于是，他抬起头，看向了隧道顶部。 借助粒能视觉，凌霄可以看到隧道的顶部空空如也。 见凌霄抬着头，龙洋笑道：“你也听过关于异血鬼的传说？” 凌霄点了点头：“那玩意之前有段时间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想不听过也没办法。” “那玩意没道理的，不用在意太多。” “但是之前网上不是有过那玩意的实拍图吗？” “哈哈哈，那个图上的东西明显就是头菌兽，只是因为拍照的人手抖得太厉害，再加上像素不够，这才让人觉得那玩意就是异血鬼了。” “咳咳，咱们还是小心点吧，就算隧道深处没有异血鬼，但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顶多就是菌兽喽，除了这些之外，长夜时代还能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总之，咱们还是小心点吧，就算是遇上了菌兽，那也是不小的威胁。” 凌霄略有些紧张地说道。 网上流传的那些所谓的“异血鬼受害者”图片还是给凌霄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死倒是不可怕，但可怕的是被折磨成那副样子，然后脑子还要被异血鬼给夺走。 或许叫他们“夺脑魔”更为合适。 而除了异血鬼之外，通道里还传说有着另外一些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 据说这些东西需要恐惧值足够高，理智度足够低才能看到。 但等看到它们时，死神业已找上门来。 随着越发深入隧道内部，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漆黑起来。 位于地铁站内的光芒像是被什么恐怖魔兽吞没了一般，根本无法照进凌霄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随着那股恶心的菌兽气味越来越浓厚，凌霄开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隧道内的结构复杂，并非是一条线从头通到尾，有着复杂的维修通道、紧急通道和各式各样的储存间。 再加上这里曾是地面时代的防御工事的一部分，因此，这里随处都可能藏有未知的敌人。 行走于这片漆黑隧道时，包括穆念白在内的所有粒能师都提高了警惕。 周围非常安静，甚至连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粒能视觉和全彩夜视仪的效果差不多，只是颇有些失真。 因此，凌霄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所有的东西。 目光所能及之处，满目尽是疮痍。 这儿不仅有报废上百年的铁轨，还有数列当年脱轨，倾倒在地的地铁列车。 这些脱轨的列车旁散落着姿态各异的白骨，它们有的还算完整，有些早已七零八落，如果不是那些尚未腐烂的衣物兜住，可能早都被那些居境老鼠和居境大蠊推散。 除了列车周围散落有遗骨外，不少尸骨是直接挂在破碎的车窗上的，也足以见得惨剧发生时的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些脱轨的列车中甚至有全副武装的装甲列车。 凌霄走过一列脱轨的车厢时，看到了一具被压在车厢下，早已白骨化的尸体。 这具白骨拼命地向前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从这尸体的情况来看，凌霄能够想象到他在下半身完全被车厢碾碎的情况下，死前遭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而顺着这具尸体的手伸向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散落着些许白骨。 眼前恍惚了几秒后，凌霄隐约看到了当年的事情： 列车因为被菌丝感染而冲出了轨道，这个可怜的男孩被甩出了车厢，旋即便被脱轨的车厢碾到下半身。 而他的手伸向的那些零碎骨头，正是他的母亲。 男孩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嚎哭着，想要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但却被蜂拥而上的菌兽撕碎，变成了那些零碎骨头。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见他站在车厢前盯着地上的尸骨，穆念白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走上前说道：“别看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要尝试去改变过去。” 凌霄点点头。 自己当然不会尝试去改变过去。 海烁今的话至今还在凌霄耳边回荡，他很清楚如果尝试改变过去的话，代价是什么。 于是，凌霄挥挥手，将眼前的景象消散，而后跟着队伍，准备继续朝着更深更黑之处前进。 就在这时候，龙洋突然喊了一声：“兄弟们，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地下工业城 众人抬头看去。 当看清龙洋所处的位置和正在做的事情后，凌霄觉得穆念白对他的评价一点都没错。 他真的是手欠，什么都敢碰！ 龙洋正站在一列装甲列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打开了装甲列车，然后钻进去，从里面掏出了把热射阵列枪—— 这东西是地狱光枪的威力加强，射速增强版，同样的，它的造价也高得离谱。 武装雇员，甚至是普通的职业士兵都不会配发这种武器，只有集团特种部队和精锐的忠嗣团才会配发。 由此不难判断，这列装甲列车里运载的是集团精英士兵。 这么一列车的精英全部被消灭，凌霄估计集团人都已经心疼傻了。 穆念白不由柳眉轻蹙：“把东西放下，然后赶紧给我下来。” 龙洋嘿嘿地笑道：“别啊，这可是好东西，虽然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但这玩意保存得不错，我看这样子还是能打响的，这可是。” 潜麟摇摇头：“赶紧放回去，你不怕被什么东西跟上啊？” 龙洋不管那么多，将热射阵列枪的储能背包背上，而后拎着它从装甲列车上跳下：“多点火力总是好的，万一对面那些白皮也带着枪呢？咱们这帮人手里可只有冷兵器啊！” 潜麟说道：“离渊阁在轮式载具里给咱们留了火器，而且你会用热射阵列枪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 说着，龙洋一手提着热射阵列枪上部的提把，将它拎高了些。 这是凌霄头回见到这种在集合枪管内装着六根枪管的热射阵列枪—— 虽然离这款枪型问世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今天的热射阵列枪结构基本没什么变化，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当年。 龙洋在热射阵列枪上这里戳错，那里碰碰，而后一手提着提拔，一手扣下了位于能量输送管附近的扳机。 顿时，数十道赤红光束自枪口中喷出。 赤红光束几乎在瞬间便将装甲列车上那块厚实的外附装甲烧得千疮百孔，化为耀眼的液态缓缓淌下。 这整块装甲板就像被火烤的黄油般融化了。 凌霄吓了一跳。 他听说过热射阵列枪威力巨大，且射速极快，但没想到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龙洋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短点射而已！ 但是他的行为让穆念白等人傻了眼。 穆念白多少有些怒了：“龙洋，你要找死的话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和我说就行！” 龙洋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嘿嘿地笑着，东一嘴西一嘴地扯着些避重就轻的话。 穆念白也是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毕竟这次行动敌方粒能师的人数和实力都是个未知数，能多带个强力武器也是好的。 将近七十分钟后，众人抵达了隔断门前，见到了先遣队留下的轮式载具。 车队由六辆覆盖有厚实装甲的反埋伏车组成。 穆念白爬上了第二辆车的驾驶座，凌霄、龙洋和潜麟同样登上了这辆车。 坐进车内后，凌霄长出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坐进车内后凌霄忽然有了种安心感。 虽然碰上了重火器，这些车就是铁棺材，但总算是不用直接暴露在隧道里了。 潜麟拍了拍凌霄的肩膀：“凌兄弟，无人炮塔交给你了。” “你们信得过我这水平？” “这儿就你受过正经的武器训练，要是让我来，估计半天都扫不死一只菌兽。” “行吧。” 凌霄点点头，艰难地和潜麟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后排座位的正中，打开了无人炮塔的操作台。 这辆反埋伏车的无人炮塔装备有一门大口径转轮机炮和两挺榴弹发射器，火力非常之强悍。 因为有粒能视觉的缘故，车队在整个行驶过程中都严格地遵守了灯火管制，没有一辆车开灯，悄无声息地行进在漆黑的隧道中。 凌霄操作着无人炮塔，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随时准备打碎任何会动的东西。 但很快，凌霄的注意力就从炮塔操作台上传回的画面上被吸引走了。 他眉头紧锁，细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见此，潜麟问道：“怎么了，凌兄弟，有什么不对劲吗？” “刚刚你听到了吗？刚刚咱们头上好像有列地铁开过去了。” “嗯？！” 这下轮到潜麟震惊了。 驾驶座的穆念白转过头来：“你确定吗？有没有伴随什么画面之类的？” 凌霄明白，穆念白这意思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又看到了过去的画面。 但这次凌霄并没有出现回溯时光时眼前的那短暂恍惚，而是正儿八经只听到了声音。 凌霄摇摇头：“没有伴随画面，只有声音，而且声音是从咱们头上来的。”、 “头上？” 潜麟震惊的表情中微微出现了几分惊恐。 龙洋眉头紧锁：“凌兄弟，你可别乱说，咱们头上是……” 不等他说完，穆念白便打断了他：“凌霄，这事儿绝对不能说出去，明白吗？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回去之后一个字都不要说，哪怕是文清寒问你！” 她的反应之大多少有些出乎凌霄的意料。 虽然没有明说到底是为什么，但凌霄依旧能从穆念白的语气中推断出这事儿绝对不小。 于是点点头，同意了穆念白的话。 车队继续向前。 行进的过程多少有些无聊了。 隧道深处除了早已白骨化的尸体，脱轨的列车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凌霄想象中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并没有出现。 直到快要抵达E51区时，凌霄打了个哈欠，不经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凌霄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凛冽正跟着这辆全速前进的反埋伏车，而从它的状态来看，它似乎是飘在车外的。 凌霄傻眼了。 怎么哪都有这家伙，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凛冽也感受到了凌霄发现了自己，于是偏过头，用那排眼睛看着凌霄。 凌霄立马坐正，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现在，凌霄依旧不清楚，凛冽究竟是敌是友。 虽然从外表来看，这家伙是妥妥的菌兽，而且之前袭击虎爪众那时候可是正儿八经给自己表演过吃人的。 但既然是菌兽的话，它没理由不袭击自己。 特别是自己和凛冽是有过独处的。 凌霄很清楚凛冽的实力——从它能够悄无声息地跟着这支由除了自己外，全是强大粒能师的队伍这点就不难看出。 如果它要杀自己的话，以现在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对手。 但它偏偏就没有这么做。 不仅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反而屡次帮助自己。 这就让凌霄对凛冽的立场非常疑惑，甚至是有了几分兴趣。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跳反了的内鬼吧？ 车队在E51区那间早已断电不止多少年的地铁站外停下。 穆念白看了眼手表，点点头：“时间正好，下车，准备行动。” 一行人迅速下车，而后徒步走进地铁站内。 地铁站内的场面更加惨不忍睹。 凌霄不是很想通过回溯时光看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加快了脚步。 走出地铁站后，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凌霄这是头回见到如此诡异，但又如此震撼的建筑群。 E51区是由包括自己所在的这地方在内的二十六座“塔”组成的—— 说是塔，只是因为塔的外形酷似而已，实际上这些塔是由一层又一层的建筑群组成的。 而这座地铁站正是建在这座塔的中部边缘位置。 凌霄稍微往前走了走，做到边缘部分往下看了看，不由一阵眼晕。 这座塔向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即使是有粒能视觉，凌霄依旧看不到底。 凌霄踢了块石子下去，而后便眼睁睁地看着这块石子被黑暗吞没。 热量一股接着一股地自深渊中袭来。 凌霄决定不再继续往下看了。 万一等会自己脚下一滑摔下去了，估计就不止只摔三十层楼了。 到那个时候，就算凛冽想救自己就不能简单地只是往自己心脏上插一爪子了，估计得先拿扫把把自己给扫起来才行。 机械运转的声响非常巨大，这就使得整座居境都笼罩在了噪音之中。 凌霄朝远处看了看，惊讶地发现居然远处那几座塔的工业区仍旧在运转着，火光不时自锻造加工车间中闪烁而起。 龙洋见凌霄满脸震惊，走过去搂着凌霄的肩膀：“别奇怪，这地方的自动化程度很高，虽然废弃了，但是这地方的工业设施依旧在运转，依旧在向外输送工业产品。” “但是集团不怕这里的工业产品携带菌丝感染，甚至是模因病毒吗？” 龙洋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只有集团每个月都会派人去特定的地方接收这些工业产品，至于接收之后是怎么处理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样啊……” 凌霄不由有些惊讶。 看来集团考古式科研所达到的科技水平并没有自己想象得落后，甚至还取得了远超过自己想象的成果。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本来就是地表时代的人类所建造的，集团只不过是将它用了起来而已。 第八十五章 蓝色战纹 根据先遣队留下的指引，穆念白带领众人朝着预定的伏击地点进发。 在前往伏击地点的路上，龙洋、潜麟等人异常兴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凌霄好奇地凑上去问道：“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兴奋？” 龙洋笑呵呵地推了推凌霄：“去去去，大人的事你个小屁孩别来掺和。” 他的话让凌霄更加好奇了：“嗯？难道你们在聊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你们该不会是想对那些敌方粒能师……” “滚滚滚，你个小屁孩怎么满脑子的黄色工业废料？” “去你大爷的，老子早都成年了！还有，不是我满脑子黄色工业废料，是你刚刚那笑得就和发现了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一样！” 最后还是穆念白开口了：“他们在下注呢。” “下注？” “下注看看那些敌方粒能师究竟会不会从岑南天给出的伏击地点跳出来。”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凌霄耸耸肩。 从小的经历加上忠嗣学院的教育让凌霄对这种事情不感冒。 不过虽然对下注不感兴趣，但凌霄对他们下注的这件事本身还是有兴趣的。 毕竟凌霄也是个远近闻名的乐子人。 虽然因为忠嗣学院的教育，凌霄并不欢迎其它居境的来客，甚至有些抵触，更不用说是这种不请自来，渗透进自己所在居境企图搞事的侵略者。 但不知为什么，凌霄这次的想法开始逐渐向龙洋等人靠拢—— 他也开始希望自己扑了个空，那群敌方粒能师是从其它地方进入E51区。 烛龙生物在感染袭击事件后虽然依照标准处理流程，对E51区进行了清理，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清理行动是失败的。 前往伏击地点的路上，众人不断遭受到菌兽的袭击。 只不过这些低级的菌兽在这支穆念白精挑细选出来的打击小队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边战边走，众人好不容易抵达了预定的伏击地点。 伏击地点位于E51区11号塔的下部工业层。 乘坐升降舱进入到塔巢下层后，气温骤然降低，空气变得异常污浊。 菌兽那股独特的气味变得愈加浓郁。 相比于塔巢中上部，下层空间内更加阴森恐怖。 在走出升降舱后，凌霄抬头向上看去。 即使有粒能视觉，凌霄依旧无法看到塔楼中部，就像刚刚在塔楼中部时无法看清下部的情况一样。 头顶层叠的浓重雾气因其中所蕴含的各色工业废气而变得色彩诡谲。 雾气之中横七竖八地横亘着各种突出物，有居民区私拉乱接的电线，也有类似晾衣杆之类的东西和私搭乱建的违章建筑。 这些违章建筑中甚至包括了数台令人大跌眼镜的私建升降平台。 只不过和集团设置的全封闭式升降舱相比，这几台私建升降平台显得格外简陋可笑。 凌霄甚至觉得坐这玩意上行，碰到那些漂浮在上面的工业废气，平台上的乘客如果没有戴防毒面具，估计就已经中毒死一片了。 这些林林丛丛的突出物像是怪物的犄角、肢体般隐没在雾气中。 只有那些不时在雾气中钻入穿出的飞行自律单位有所动作时，这些突出物才会因为雾气被搅动而露出几秒真面目。 塔巢下部就是这样一副奇怪的画风。 预设的伏击地点是一处工业废料处理场—— 准确地来说，所谓的工业废料处理场其实就是一个深不见底，不知何时开出来的，通向更深地底的深坑。 这样的深坑在居境内不止一个。 同样的，拥有这种深坑是成为工业居境的第一条件。 凌霄等人抵达时，恰巧遇到自律单位满载着工业废料抵达处理厂。 这些工业废料不仅有着刺鼻气味，更是散发着幽幽蓝光。 见状，龙洋不由吐槽道：“我靠，放射性废料？这岑南天真是可以啊，连辐射中和剂都不给就把咱们派到‘居境肛门’来！” 听了这话，潜麟笑道：“少来，你身体里的粒能会自动生成护盾抵挡，消解辐射，别说是废料里那点微弱的辐射了，就是把你丢到反应堆堆芯里，你都能正常吃喝。” 潜麟所说的，正是粒能师能够在不需要防护装备的情况下行走于地面的原因。 不过如果是要进入到重污染区，即使是最强的粒能师也是需要防护装备，否则一样会变成玷污者。 当然，粒能师中也有些疯子和魔怔人，相信成为玷污者能够大幅增强自己的实力，因此自愿走进重污染区。 但最终的结果通常是悲剧。 进入重度污染区后，这些人很快就会发现，玷污者这三个字只在极少数情况下代表着实力大幅提升，在通常情况下代表的都是血肉扭曲变异。 看着那些正在向坑洞中投放放射性废料的自律单位，穆念白笑了起来：“挺合理的，这个地方据说有很多废弃坑道，好了，咱们开始准备吧。” 打击小队的众人迅速在处理场周围的建筑内布设下功能各异的自律作战单位，而后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粒能师忽然喊道：“有动静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凌霄顿时一个激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透过满是尘土的玻璃窗向外看去。 在距离那个用于倾倒工业废料的深坑旁不远的地方有块水泥地面缓缓开启，一名身着缀有靛蓝色战纹黑袍的粒能师自开启的暗门中跳出。 “来了来了！”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 潜麟不由哈哈大笑：“龙兄弟，这次你可是输给我一千信用点啊！” 龙洋架着热射阵列枪站在屋顶上，听了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你小子支持岑南天还有理了！” 潜麟笑道：“我可不是支持岑南天，我是相信漆黑之瞳的情报侦察能力。” “要不要再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咱俩谁干掉的敌方粒能师更多。” 听这意思，龙洋是要先开枪抢下这个人头。 于是，穆念白连忙阻止了他：“再等等，再等等，等所有人都出来了再说！” 潜麟轻笑道：“龙兄弟啊，可别为了几百信用点就破坏了整个行动。” 说着，他给自己来了两剂理智降幅剂。 战前为自己注射各类增益药剂是粒能师们的惯例。 凌霄扫视周围后发现现场没有这么做的，只有自己和穆念白。 穆念白看了看凌霄，凌霄也在看着她。 “你不给自己来上两针？” “不了不了。” 凌霄摇摇头。 穆念白笑了起来：“待会打起来，你可不要指望我们救你。” 凌霄耸耸肩：“放心，不会的，大不了我就躲着点呗。” “可以可以。” 这群敌对粒能师的装备非常齐全。 除了自动火器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自律作战单位。 只不过细细地看过之后，凌霄并没有发现他们携带有什么专供粒能师使用的特化武器。 这点就很让凌霄觉得奇怪。 七八分钟之后，等确定坑道内没有敌对粒能师后，穆念白轻声说道：“周虎，龙洋一开枪，你就我听我命令，把我们传送到最前线。”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响起：“收到。” 凌霄深吸了口气，手按在了黑剑剑柄之上。 在数过敌对粒能师的数量后，凌霄多少有些诧异。 对面刚好也是三十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出现一对多的情况。 再加上如果龙洋能够在第一轮打击中用热射阵列枪多干掉几个的话，说不准还能营造出以多击少的局面。 见敌对粒能师开始封闭暗门，穆念白轻描淡写地说道：“动手。” 下一秒，架着热射阵列枪的龙洋扣动了扳机。 这次可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短点射了。 凶狠密集的杀伤光束直扑那些敌方粒能师。 猝不及防之下，敌方粒能师被热射阵列枪所打出杀伤光束撂倒九人，其中四人当场毙命，剩余三人捂着被烧得焦黑的伤口倒地惨嚎。 这些粒能师们也不是吃素的。 即便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他们仍旧以最快速度展开了反击。 五名粒能师冒着被杀伤光束击中的风险，合力撑起了护盾，剩下的人便在护盾之后展开了反击和治疗。 龙洋所处的位置立马便遭到了银蓝色粒能技的集火。 这个杀伤结果让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虽说这东西的杀伤力极大，且火力非常密集，但是距离稍远，这东西的准头就不行了。 不过也可能是龙洋的枪法实在太差。 这些渗透进来的粒能师做事非常决绝。 在倒地但尚且有气的五名粒能师中，有三人伤势较重，这些医疗粒能师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而是直接给了他们个痛快。 见此，穆念白不由眉头紧锁：“这帮人做事够狠够没底线的，周虎，把我们送上去吧。” 话音未落，凌霄便感觉眼前闪起了耀眼的银蓝光芒。 凌霄下意识地抬手遮眼，但就在他刚刚抬手之时，忽然感觉到脚下一空。 这个感觉让凌霄提高了警惕。 等到光芒散去的时候，自己很可能已经出现在了敌人面前。 事情果然如凌霄所料。 银蓝光芒散去的瞬间，凌霄便见到一名戴着同样绘有蓝色战纹的黑色金属面具，身披蓝纹黑袍的粒能师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吼着什么。 他在吼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抡着两柄闪着分解立场光芒的战斧朝自己冲来。 第八十六章 鸣镝辅助军 凌霄没有犹豫，一手握着黑剑，另一手快速凝聚粒能，而后迅速将粒能转化为成百上千的粒能镖。 疾驰而去的粒能镖并未给这名手持双斧的粒能师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在凌霄射出粒能镖的瞬间，敌方粒能师便撑起了护盾。 然后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伴随着粒能镖而来的，是凌霄收集到的驱灵骨镖—— 这些驱灵骨镖一部分是凌霄从顾惊鸿身上收集来的，另一部分则是在那晚以凛冽的视角袭击虎爪众地下实验室时，嵌入凛冽身体，然后又莫名其妙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不过因为数量相当有限，凌霄并不能像它们原本的主人那样一扔就是一大把。 五枚驱灵骨镖被粒能包裹，伪装成粒能镖的样子直奔这人的护盾而去。 在接触到护盾的瞬间，包裹着驱灵骨镖的粒能消散。 五枚驱灵骨镖成功地透过护盾，没入了敌方粒能师的身体。 被驱灵骨镖击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这名双手各持战斧的粒能师几乎在瞬间便乱了架势，踉跄了几步。 趁着驱灵骨镖为自己争取到这几秒，凌霄箭步上前，狠狠地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黑剑在没入这名粒能师的瞬间便开始抽取他的生命力。 这时候，银蓝色文字忽然出现在凌霄眼前： 当前可抵偿生命数：2 如果不是眼下情况正处于战场中央，凌霄高低要开始仔细思考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究竟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获得可抵偿生命。 在凌霄杀死了这名粒能师后，战斗也基本结束了。 这些人的实力并不算强，加上被龙洋的热射阵列枪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伤亡，自然不可能是穆念白精心挑选出来的打击小队的对手。 甚至穆念白自己都没有将粒能转化为那套在对付化身时用过的盔甲，起手便轻描淡写地干掉了两个敌方粒能师。 在擦净黑剑上的血迹后，凌霄问道：“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穆念白思考了片刻，摇摇头：“我不懂对面居境里的瓦尔哈拉是什么想法，但对我而言，完成任务就足够了，至于任务的难度是高是低，那不是我该考虑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人确实比我想象得要差得多，难道现在瓦尔哈拉已经没人了，只能派这种臭鱼烂虾过来？” 说话间，潜麟拎着个浑身是血的医疗粒能师来到穆念白身前，将他扔在地下：“我记得苍白之瞳是要咱们留个活口吧？如果没有这事的话，我现在就在了他。” 穆念白连忙叫停，走到这医疗粒能师前，伸手摘下了这医疗粒能师的金属面具。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金发碧眼的面庞。 虽然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中有过接触历史，但凌霄这还是头回亲眼见到课本上所描绘的“白皮蛮人”。 出于好奇，凌霄凑近了些，想要看看这个活生生的白皮蛮人是否真的像课本中写得那样，嘴巴里长满了细碎的犬牙，喜生食血肉。 不过照目前来看，关于白皮蛮人肋生双翼的说法是不真实的。 凌霄上下打量了这名医疗粒能师许久，也没有发现他有长翅膀的痕迹。 医疗粒能师狠狠地啐了一口，用不熟练的，被简称为“烛龙语”的居境通用语说道：“黄皮猴子，你们居然让肮脏的玷污者，下贱的地面民成为粒能师，你们在辱没这个神圣的名字。” 穆念白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少废话，我是不是地面民和你没关系，痛快告诉我，你们渗透进我方居境到底想做什么，别逼我用粒能烧了你的脑子。” “呵呵，黄皮猴子，你们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哈哈哈哈，也对，也对，用你们的话来说，你们的居境气数已尽，是该毁灭了。” “我们的居境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哈……” 这名医疗粒能师忽然狂笑起来。 下一秒，他忽然浑身疯狂地抽搐起来。 穆念白不由大惊：“他身上有‘保险开关’，快，小白，马上阻止毒素蔓延，我们必须保住他的性命！” 四名医疗粒能师赶忙上前。 但此时已回天乏术。 这名被俘的医疗粒能师口吐蓝沫，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看我成仁！” 穆念白暗骂一声：“该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刚刚结束战斗，那边先遣队便发来了另一支敌方粒能师小队渗透进入了E51区。 算过距离后，穆念白不由头疼起来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命令先遣队尽全力阻击第二支渗透进入E51区的敌方粒能师小队，自己会尽快带人回防。 在转进第二个战场的路上，龙洋笑道：“我说老潜啊，看来这次是你一下就输给了我两次啊，首先苍白之瞳的情报并不准确，其次是你杀得没我多。” 潜麟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赢了行吧。” 凌霄说道：“不会等咱们消灭了这帮人之后，还会有第三支渗透小队吧？” 这下龙洋和潜麟立马统一了战线，异口同声地说道：“凌兄弟，别乌鸦嘴啊！” 然而等到众人赶到第二战场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战场上四处冒着青烟，到处是光束武器轰击后留下的骇人弹孔。 钢铁制成的房屋被杀伤光束轰击，正汩汩地流淌着赤红的金属眼泪。 地面上倒毙着二十几具同样身着黑袍，但黑袍上没有蓝色战纹，只佩戴着一块绘有头戴宝冠，双爪各自抓着宝剑和权杖的金鹰徽。 这些粒能师的尸体上冒着青烟，光束武器在他们的身体上轰出了骇人的大洞，个别情况悲惨得被轰得只剩半截，甚至是只剩下了点零碎白骨。 见到这些金鹰徽章后，龙洋不由大惊：“靠，是黑森家族的粒能师，他们怎么搅合进来了？” 打击小队中有人是头回面对这些异乡人，难免发出疑问：“黑森家族？他们是搞什么的？” 龙洋解释道：“黑森家族是克兰登堡生物集团的掌控者，大约两百年前吧，这帮蠢货在居境里称帝，把居境的名字改成了‘克兰登堡第一帝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克兰登堡人怎么会和阳伞人同时出现在这里……该死，这破事里有两个原本互相敌对的居境搅合进来了。” 看着眼前满地的敌方粒能师尸体，潜麟有些疑惑：“我听说克兰登堡培养的粒能师非常厉害，咱们的先遣队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他们全部消灭了。” 穆念白不由苦笑：“咱们可是得带个活口回去的，现在……小白，你看看这里还有活着的吗？” 医疗粒能师白梓琪点点头，带着打击小队里的另外三名医疗粒能师上前检查尸体。 这时候，十五名身披光学迷彩斗篷，佩戴六眼式光学瞄准面罩的先遣队士兵从掩体中走了出来。 这些人装备极其精良，除了地狱光枪外，他们还装备有五支寰宇重工m111“璀璨星光”热射贯通步枪与四挺寰宇重工m734“狂暴铁拳”热射阵列枪。 它们足够这些士兵在接敌瞬间打出毁天灭地的伤害。 更不用说这些士兵很可能和自己这边一样，是打了这些入侵者一个措手不及。 等走近之后，凌霄注意到他们的臂章是一只抓着三支造型极其夸张的箭矢的黑拳。 这个臂章凌霄在继承来的记忆中找到了匹配选项：这些人是鸣镝辅助军！ 见到这些鸣镝辅助军士兵后，龙洋笑了起来：“原来是鸣镝辅助军啊，难怪，我说怎么过来之后除了这些畜生的尸体外什么都没看到。” 这支名为“九尾狐”的鸣镝辅助军小队的指挥官是一名叫做余韵的中尉。 余韵扛着热射贯通步枪走到穆念白面前，伸出手：“穆念白对吧？久仰大名。” 穆念白与她握了手：“虽然很感谢你们拦截了这些渗透进来的蠢货，但是我们这回是要抓个活口回去的。” 余韵笑道：“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他们带了净灭爆弹呢。” “净灭爆弹？” 龙洋、潜麟等人被齐齐吓了一跳。 凌霄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余韵。 这姐们儿也太狠了吧？！ 知道这帮人带着净灭爆弹，居然还敢下令设计。 要是那玩意在这里炸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整个E51区坍塌都算是最轻最轻的结果了，要是起了连锁反应，搞出个大规模地陷，那周围四五个区的居民都要通过问候他们全家女性来好好地感谢他们的“壮举”了。 即使是穆念白，这下也绷不住了：“既然你知道他们有净灭爆弹，为什么还下令开枪？但凡有一发热射弹击中了那东西的反应装置……” 余韵笑得更灿烂了：“穆长官，我相信你很清楚，净灭爆弹的反应装置非常稳定，除非是接收到特定信号，否则是绝对不会开始反应的。” 第八十七章 帝国公主 一番交谈下来，余韵和这个鸣镝辅助军小队里的所有成员都没有觉得自己击毙这些携带有高危物品的敌对粒能师有什么错误。 毕竟这事儿纯属是个结果导向，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穆念白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 只是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苍白之瞳的要求是阻击这些渗透进入居境的敌对粒能师，并抓个活口来交给离渊阁。 虽然离渊阁最后还是会判定整个打击小队没有完成任务，但实际上到这份上已经没有抓活口的必要了—— 当鸣镝辅助军从这些粒能师身上搜出那些被分解成零件，由四名粒能师分别携带的粒能爆弹时，穆念白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不由柳眉紧蹙：“这帮人是冲着克罗斯比点来的，但是他们的胃口和胆子都未免太大了吧？” 凌霄说道：“他们完全可以在咱们运送脑神到地面之后再行动，现在这样……他们该不会是想潜入忘川吧？！” 很快，鸣镝辅助军从这些敌对粒能师身上搜出了潜水装备。 凌霄不由大惊：“靠，还真是冲着忘川来的？他们打算冲击摘星塔？！” 穆念白摇摇头：“不，他们没那个胆子冲击摘星塔，咱们脚底下一定有通道能够直接通到忘川底部，龙洋，把现场的情况报告上去，告诉他们，这些蠢货的目标是脑神。” “明白。” 龙洋点点头。 收拾干净现场之后，穆念白下令收队，打道回府。 潜麟问道：“话说，余中尉，那个车队我们在用着，你们怎么回去？” 余韵耸耸肩：“很简单，我们不回去。” “诶？你们不回去？” “嗯，等你们走之后，会有人来接我们，然后送我们去E42区。” “E42区，那儿发生什么了？” 她的话引来了好几名粒能师的好奇。 因为粒能师和鸣镝辅助军之间情报共享，因此余韵也并没有藏着掖着，坦言E42区出现了失控的非法粒能师。 这些非法粒能师中有个降神体。 听到这里，龙洋不由感慨道：“人手还是不够啊，这事儿本来交给黑铁之手就行了，现在连你们鸣镝辅助军都出动了。” 潜麟同样语气中满是感慨：“别说鸣镝辅助军了，你们忘了上次咱们都被调去干这个了么，咱们明明是黑色守望来着。” “也不知道这种人手不足的狗屁局面什么时候能够缓解。” “怕是没那么快哦，粒能师的培养可比职业士兵的培养过程要艰难和漫长得多，而且很多人根本就活不过第一次行动。” “说的也是。” 凌霄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忽然之间，凌霄发现凛冽正站在旁边一座钢铁房间中。 它依旧是偏着头，似乎是满心疑惑地用那排红眼看着自己。 不过这次，它又多了个招手，让自己过去的动作。 这下轮到凌霄满心疑惑了。 凛冽依旧站在钢铁房间的窗户前，对凌霄招手。 终于，凌霄按捺不住了，握着黑剑，冲向了那座钢铁房间。 他这一跑却引来了周围不小的混乱。 余韵疑惑地看着凌霄的背影：“穆长官，这什么情况？！” 穆念白叹了口气：“他是个黄泉学派的，估计又预见，或者是通过回溯时光看到了什么。” 说着，穆念白也跟了上去。 她一跑，龙洋和潜麟等人也马上跟上。 余韵等鸣镝辅助军成员则愣在了原地。 她的副手问道：“长官，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余韵笑了起来：“要是穆念白回去参咱们一本，咱们可承受不起，走吧，跟上去看看，黄泉学派的又在发什么癫。” 于是，一群鸣镝辅助军士兵紧跟着粒能师们冲向了那座钢铁房屋。 再说凌霄这边，在凛冽的引导下，他一脚踹开了那座钢铁房屋的大门，而后直扑凛冽所在的位置。 和凌霄预想得差不多，等到自己冲进去后，凛冽早已消失不见。 现场只剩下个两名来自克兰登堡第一帝国的粒能师。 这两名粒能师都是女性，且都是医疗粒能师。 其中一人的腹部有个骇人的，已被烧焦的伤口，很显然，这是鸣镝辅助军的杰作。 见凌霄冲进来，那名未受伤的粒能师如受惊的兔子般起身，用粒能将双手覆盖，做好了与凌霄死战到底的准备。 然而医疗粒能师的战斗力还是太弱。 凌霄释放了黄泉领域后，只是箭步冲上去，用剑柄捣了下这名医疗粒能师，她便狠狠地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那名受伤，意识正在逐渐模糊的医疗粒能师见此，用凌霄听不懂的语言喊着昏倒在地的那名粒能师的名字。 见她没有反应，这名受伤的医疗粒能师不顾自己的伤势，挣扎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光束手枪。 不等她对准凌霄，凌霄便抢先打掉了她手中的手枪，而后举起了黑剑。 苍白之瞳只要一个活口。 既然是这样的话，另一个就没必要留着了。 更何况她们是敌对粒能师，如果自己不先下手为强的话，一旦给她们抓住机会，自己将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凌霄猛地将黑剑劈下。 就在这时，穆念白冲进了屋内，看到受伤粒能师胸前那与众不同的鹰徽后大喝一声：“别！” 黑剑猛地在距离受伤粒能师脑壳仅有半寸的地方刹住。 凌霄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穆念白箭步上前，摘下了这名女性粒能师的金属面罩。 一张精致漂亮，但因受伤而苍白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几缕如黄金般闪耀的发丝垂在了她的额前，那双如蓝宝石般的深邃眼睛无神地看着穆念白。 虽然说是异族，但凌霄依旧发现这名医疗粒能师很漂亮。 穆念白的眼中浮现了几分疑惑，她抓住异族女孩的精致下巴，左右细看了她的面容。 而后，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这姑娘叫丽芙·冯·黑森，克兰登堡第一帝国皇帝最宠爱的孙女，凌霄，你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人物给砍了。” 凌霄差点吐血。 乖乖，要是穆念白没有叫住自己，自己这一剑劈下去别说这漂亮姑娘脑壳要裂开，估计自己这一剑会成为第六次人类内战的导火索。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未必。 从这个叫丽芙的公主被派来渗透，她祖父就必须做好她折在里面的准备。 毕竟离渊阁不是善茬，这座居境的武装力量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让居境变成菜市场，不可能没有风险。 要镀金的话，还是另寻他处吧。 因为眼前这位女性粒能师的身份特殊，穆念白立即向上汇报了当前的情况，同时让白梓琪等四名医疗粒能师联手为她治疗伤势。 很显然，这个意外惊喜来得实在太过猛烈。 以至于苍白之瞳那边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潜麟笑道：“这帮人估计不相信咱们抓住了这么大的一条鱼。” 龙洋点点头：“毕竟在他们眼里，咱们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后，苍白之瞳那儿才给出了回复：再次确认这名女性粒能师的身份。 听到这里，凌霄也笑了。 这帮人的想象力还是差了点。 穆念白凑到白梓琪耳边说了什么，白梓琪点点头，在女性粒能师面前蹲下身，将手伸向她的衣领。 女性粒能师拍开了她的手。 但这个动作却招来了白梓琪更加粗鲁的对待，直接叫人按住她的胳膊，而后自己猛地扯开她的衣领，露出一片雪白。 女性粒能师咬紧银牙，蓝色眼睛中满是愤恨。 白梓琪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你这白皮婊子现在知道害羞了，选择渗透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会被抓？” 凌霄并不是第一次和白梓琪共同行动。 在他的印象中，白梓琪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但刚刚她的动作让凌霄大跌眼镜。 看来居境里的大部分人都对这些金发碧眼的异族人怀有很深的敌意。 白梓琪从女性粒能师的脖子上拽下了她所佩戴的身份牌，交给了穆念白。 穆念白将身份牌上的内容拍下来发回了后方。 几秒之后，苍白之瞳给出了确切的答复： 这个受伤的女性粒能师的确是丽芙·冯·黑森，克兰登堡第一帝国最受宠爱的公主。 而与她一同被俘的那个叫米娅女性粒能师同样也是克兰登堡第一帝国的贵族姑娘。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欢呼起来。 从他们如此兴奋中凌霄不难看出，抓住了这两条大鱼，离渊阁可能会有什么奖赏。 想到这里，凌霄也期待了起来。 半晌后，白梓琪等人初步为丽芙处理了伤势，让她能够站起来，而后白梓琪上前，唤醒了被凌霄打晕过去的贵族姑娘。 穆念白走到二人身前：“请吧二位，咱们该上路了。” 丽芙和米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无所适从。 很显然，她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做了阶下囚。 丽芙咬了咬嘴唇，用不熟练的烛龙语说道：“你们会怎么对我们？” 穆念白笑道：“那要看你们的表现。” 丽芙又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穆念白依旧在笑：“会有人告诉你的。” 丽芙心一横，对穆念白十分硬气地说道：“第一帝国不会和敌人谈判！” 第八十八章 大阵仗 听丽芙这样说，穆念白笑了起来：“小姑娘，你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啊，你们第一帝国会不会和我们谈判，你说了可不算啊。” 说这话时她的神态好似个正在欺负无知小妹妹的坏姐姐。 不过好在这话是穆念白说的，她的表情再怎么坏，也不至于到猥琐的地步。 要是龙洋的话…… 凌霄转头看了看龙洋。 龙洋满脸疑惑地和凌霄对视着。 凌霄叹了口气，摇摇头。 要真是龙洋说的话，自己绝对会把他扭送到维安兵那儿，给他扣个猥亵女性的罪名。 龙洋见凌霄这幅神情，更加懵逼了：“凌兄弟，你这看了我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你干嘛？” 凌霄耸耸肩，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地说出。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龙洋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对潜麟说道：“老潜，我长得有这么猥琐吗？！” 潜麟强忍着笑，摆出了副正经的表情：“你要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是把快刀。” “靠，你大爷的！” “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更加灿烂了。 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中，穆念白让手下给这两个贵族姑娘戴上了专门用来押送粒能师的，与驱灵骨镖使用相同材质的特殊手铐。 当戴上这种灰白的手铐后，二人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龙洋笑道：“见谅，二位大小姐，你们也不想你们家人只带回两具尸体吧？” 他的话威胁意味十足。 穆念白则适时地出来扮好人：“既然二位大小姐如此不适，只要你们保证不抵抗，我就让他们把手铐取了。” 米娅的眼中立马露出了期待。 但丽芙却摇摇头，梗着脖子说道：“不必了，这点痛苦算不了什么。” “好，那咱们开路吧，龙洋，你带两个人走在前面，不管谁拦咱们，把他们统统干掉，咱们可是得保证这两位大小姐的安全。” 走出E51区，通过地铁站回到隧道内后，苍白之瞳已经派出了耀金之手。 带队的自然是文清寒。 见到文清寒后，穆念白笑道：“哎呀，文馆长啊，怎么能劳您大驾来接我们回去呢？” 文清寒给了她个白眼：“别挑事，人呢？” “当然在我们的保护之下了，我能放心让这么重要的任务单走吗？” 说着，走在穆念白朝旁边让开了路。 跟在她身后的粒能师们也非常自觉地让开，将位于队伍中央，被粒能师和鸣镝辅助军士兵簇拥的丽芙和米娅露了出来。 文清寒走上前，将丽芙上下打量了一番。 凌霄觉得如果自己现在有相机的话，一定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文清寒、穆念白，再加上两位异族美女，这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当凌霄还停留在想法上时，有人已经付诸了实践。 龙洋不动声色地用行动照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他的小动作被凌霄抓了个正着。 于是，凌霄马上靠上去：“发给我。” 龙洋装出满脸茫然的样子：“发给你什么？” “你别装蒜，要不然等会我就告诉清寒姐了啊。” “你这家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顺便也告诉穆长官就是了，那个，穆……” “诶诶诶，我说你小子怎么不知好歹呢，给给给，马上发给你。” “这还差不多。” 凌霄乐呵呵地收下了这张照片，而后给照片加了密，以防止被外人发现。 另一边，文清寒看着丽芙和米娅手上的特殊手铐，不由笑道：“怎么能这么对待咱们的贵客呢，红叶，把手铐解了。” 萧红叶立马上前，将二人的手铐接下。 文清寒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二位，E区离渊阁有请。” 丽芙和米娅在文清寒和耀金之手的带领下走向了车队。 即便已是阶下囚，二人仍旧保持了相当的风度。 凌霄笑道：“不傀是公主和贵族啊，这气度就是不一样。” 潜麟耸耸肩：“还气度呢，都阶下囚了。” 说着，潜麟打开了车门，自己先爬上去，而后坐到最边上。 凌霄随后爬进车后座，依旧坐在中间，操作无人炮塔。 车队再次动了起来。 因为丽芙和米娅属于突发情况中最特殊的一类，因此，原本还有其它任务的鸣镝辅助军士兵被临时取消了任务，跟随车队一同返回离渊阁。 如此一来，这支队伍的规模就变得异常庞大。 凌霄觉得如果那个化身这时候来袭击车队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整个返程过程非常之顺利。 因为抓到了重要人物的缘故，离渊阁清理了那段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清理过的地铁隧道，而后派出了另一队耀金之手。 双方汇合，登上高速专列后，随行的医疗粒能师立马对丽芙展开了更为详细的诊断与治疗。 看着那紧闭的车载手术室大门，凌霄不由有些好笑：“怎么感觉这帮人不是在对待俘虏，而是像在对待亲爹啊。” 穆念白耸耸肩：“这是我们近五十年来抓到的，最有价值的俘虏，而且付出的代价几乎没有。” “说得也是，我们准备要点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集团上层的老爷们想要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我只知道咱们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虽说现在凌霄靠着完成生存游戏系统发布的那几个任务赚到了不少信用点，已经不是那个能被几千信用点愁死的穷苦人。 但现在听说有笔奖金拿，还非常丰厚，凌霄还是来了兴趣：“哦？大概有多少？” 穆念白想了想，说道：“可能有五六万信用点吧，哎呀，我又可以开开心心地摸鱼摸好久了。” “不是，你这就打算开始摸鱼了？” “为什么不能摸鱼呢？人生苦短，再加上我又是个粒能师，还是得及时行乐。” “说得也对。” 凌霄点了点头。 穆念白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不过，凌霄还是更喜欢更务实些，多存点钱，找个合适的地段买个房子，让自己有个落脚和遮风挡雨之处。 本来在回程的高速专列上是有供餐，但因为这次需要运送的人物实在太过敏感。 因此高速专列并没有按照往常那样装载有各种补给品，而是直接从E区总站开出，以最快速前往E42区。 接到人之后，高速专列同样会以最快速度返回E1区。 这期间需要暂时停运其它地铁，给高速专列让路。 这就使得返程的速度极快。 凌霄觉得自己才刚刚上车没多久，专列便已在E1区靠站。 此时的E1区地铁站内此时已是重兵把守。 不仅有离渊阁派来的耀金之手、白银之手和黑铁之手，以及离渊阁武装雇员，更是有两个全副武装的机动步兵营在地铁站等候。 集体安全部派出的武装雇员数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整个地铁站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被清理出了车站。 无论他们有多大的意见，有多硬的背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车站里搞出什么事情。 除了屏退车站内所有的闲杂人等，只留下集团的武装力量外，在地铁站外，武装雇员们驱散了所有闻着味儿寻过来的记者。 他们将记者驱赶到了摄像机和照相机的最远拍摄距离之外，保证在集团公布丽芙和米娅的情况前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下车后的凌霄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整个交接过程滴水不漏。 集团保证了在交接过程中，没有一个无关人等接触，甚至是靠近到丽芙和米娅。 将丽芙和米娅交到这些人手中后，凌霄等人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看着被武装车队护送着远去的丽芙和米娅，龙洋说道：“怎么样，晚上咱们去放松放松？” 潜麟头也不回地说道：“不了，你自己去吧，我晚上还有事。” “你小子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事？” “滚犊子，就是因为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今晚才有事的。” “不会吧？！” 龙洋瞪大了眼睛。 “潜麟你小子该不会是……” 潜麟耸耸肩：“男大当婚，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啊。” 龙洋闻言不由撇了撇嘴：“你小子……不是说好咱们要一起……哦，我明白了，这是你家里的意思对吗？” 被人戳破了心事，潜麟立刻满脸悲愤：“我也不想去啊，但是实在是拗不过啊……” 潜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自己的遭遇。 包括但不限于家里给他介绍了多少个女孩。 然而其他人听完心里只有羡慕。 凌霄对潜麟的这些破事没有兴趣，反而对龙洋的放松活动有点兴趣：“诶，龙兄弟，你的放松是指什么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不然……” 凌霄的话还没说完，文清寒便打断了他：“我说，某人是不是应该准备粒能师资质考试了啊？” “呃……” “就算你实操没问题，但是理论部分的笔试呢？那可是实打实的硬性关卡哦。” 第八十九章 混乱的街道 文清寒的话让凌霄愣在了原地。 对啊，算算日子，自己的粒能师资质考核就快到了。 因为自己落后了五年进度，想要追赶的话可就不能慢吞吞地，按照正常速度用一年或者六个月才通过某个资格，拿到某个职称。 依照文清寒的安排，凌霄直接报名了一级战斗粒能师的资质考试。 这就意味着，凌霄需要连续通过辅助粒能师，中级辅助粒能师和高级辅助粒能师三个职称考试，然后再通过一级战斗粒能师资质。 其中高级辅助粒能师资质是个分水岭。 在它之后，粒能师们就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职业： 战斗粒能师、医疗粒能师，增益粒能师和智库。 除了这四个主要职业外，离渊阁还为粒能师们提供了专精于研究和制造粒能师武器的粒能工匠、以创造粒能技为主要任务的织造师。 以及负责将粒能与科技相结合的 如果选择成为战斗粒能师，那就要参加一级战斗粒能师资质考试。 这个考试的前提条件之一是参与过三次以上的普通打击任务，或是一次黑色守望打击任务。 不管是黑色守望打击任务还是普通打击任务都是会出现伤亡的，特别是黑色守望打击任务，伤亡率更是高得吓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的粒能师会选择战斗粒能师。 凌霄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在学了，偶尔让我去放松一下呗。” 说起来，凌霄并不害怕理论考试—— 各打击中队里的清除组成员是所有人中需要面对最多理论考试的。 毕竟这批人在毕业后进入集体安全部或是战争部，是要成为佩戴由烬燃枪与爆开的手雷所组成徽章，专精热熔系武器和爆炸物的“烈焰军士”的。 只不过现在要面对的是粒能师资质考试。 虽然如此，但凌霄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慌张的。 自己从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理论知识足够应付这种等级的考试。 唯一让凌霄稍微有点紧张的，反而是等级测试。 虽然这事儿紧张也没用，粒能师等级的提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但凌霄还是对于被定级为白盾级有点抵触。 毕竟自己有这么高的结晶粒丰盈度。 听到凌霄这样说，文清寒笑了起来：“你知道龙洋是要去干嘛吗？” “他能去干嘛？” “咳咳，那我等会就去告诉顾惊鸿，说你跟着d13区巨钢炮去找姑娘了，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会明白这个绰号的意思。” “靠？！” 凌霄不由大惊。 他万万没想到龙洋居然有这么个低俗的绰号。 凌霄机械地转头看向龙洋。 谁成想龙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呵呵地说道：“想不到我的绰号已经传到文馆长这儿了，说来惭愧，还没能让文馆长见识到……” “继续说下去，你只能和你的绰号说再见了。” 文清寒说着的，抬起了被粒能包裹的右手。 龙洋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闲出屁来去招惹文清寒，于是便嘿嘿笑着离开了。 文清寒看向了凌霄。 凌霄翻了个白眼：“我还是回去看书吧，我有精神洁癖，受不了这个。” “这还差不多，对了，我给你找了两套模拟卷你试试。” “辅助粒能师资质的？” “不，一级战斗粒能师的。” “行，那回去试试看吧。” 这边正说着，萧红叶便驾车在二人身边停下。 和之前一样，文清寒坐在后座，而凌霄则坐在副驾驶。 在回家的路上，文清寒和萧红叶讨论起了这次的事情。 二人都认为被俘的丽芙和米娅是烫手山芋，二人很有可能会成为内战的导火索。 而更为要命的，是现在离渊阁内部已经出现了泄密。 萧红叶非常疑惑：“文馆长，我还是不太懂，脑神这事儿保密程度非常高，就连E区离渊阁里知道它的人都少之又少，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泄密？” 文清寒思考片刻，说道：“我这里有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但愿它不是真的。” 凌霄不由脱口而出：“清寒姐，你的意思是……泄密的人在上面？！” 文清寒沉重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做出如此论断的理由： 见过脑神的耀金之手和黑色守望成员里已经有不少死在了撕裂恸哭事件里，剩下的因为后续密集的行动，以及E区离渊阁严格的内部审查和监控机制也没有时间泄密。 至于那些武装雇员就更不可能了。 他们只知道是来协助处理白冥事件，但这白冥事件究竟是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 虽然这个推断并非是完美的，但凌霄却觉得已经能够得出泄密者究竟来自何处。 文清寒笑了起来：“不过咱们也不能只查别人不管自己，这次回去之后，咱们就开始内部审查。” “我要参加审查吗？” 凌霄满脸疑惑地问道。 “貌似我还不算……” “咳咳，你已经在E35区注册了，你和红叶都要参加审查，而且要排在最前面，要不然人家该说我徇私枉法，只查别人，不查自己人了。” 很显然，文清寒的话让萧红叶非常受用。 眼下没有别人，文清寒自然不是在装样子。 更何况都已经把自己与她的弟子相提并论，很显然这是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另一边，凌霄则满头黑线：“不是，我有什么好查的，清寒姐啊，我可是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转悠。” 文清寒非常无辜地摊开手：“我是知道这点，但别人不知道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是解释不清了……” 凌霄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个死循环里。 要通过审查，自然要说明清楚道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 但自己的行动轨迹十分简单，基本上足不出户。 那唯一的见证人就只有文清寒了。 但问题又在于，文清寒是自己的导师，基于这层关系，她是需要回避的。 况且就算是她的话能够被引为证词，内部审查组也是要打个问号，仔细甄别真伪。 想到这里，凌霄双手一举：“我承认是我泄密的。” 文清寒俏脸上写满了懵圈：“你干嘛？” 凌霄很光棍地说道：“还能干嘛，要查这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就只有你能作证，但是你的话他们又不信。” “噗……” 这话让文清寒和萧红叶齐齐笑出了声。 文清寒说道：“放心啦，你的情况大家都懂，最多就是叫你过去走个流程而已。” “行吧，不过……” 凌霄的话还没说完，文清寒忽然一声惊呼：“小心！” 萧红叶猛踩刹车。 凌霄被安全带生生地拉回了座椅。 “轰！” 即便如此，那个人依旧被车撞到。 不过好在这时的车速已经降了下来，这人仅仅是被铲到了引擎盖上。 见状，萧红叶马上准备下车查看对方的情况。 然而还不等萧红叶解开安全带，引擎盖上的男人便窜起身，拎着手中的棍子箭步冲向了驾驶座，似乎刚刚被撞的那下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哐！” 铁棍狠狠地敲在了玻璃上。 这男人看上去瘦弱，但力气却大得离谱。 只一棍子，驾驶座的玻璃便被敲碎，只是因为隔热膜的关系没有直接破碎开来。 “哐” 第二棍子砸在了驾驶座上。 凌霄在震惊中看到此时这条街已经乱成了一团。 到处是拎着棍子、椅子，甚至是刀具的暴徒，嘶吼狂叫着在大街上奔跑，追打追砍着行人。 这些暴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的衣服也或华丽或破旧，根本无法找到任何特点。 凌霄恍惚间有了种错觉。 自己现在好像不是在E1区，反而是在E35区的帐篷区里！ 第二个手持砍刀的暴徒冲到了车旁，抡起砍刀猛砍凌霄手边的车门。 “哐！” 车门顿时变了形。 凌霄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大跳。 很快，第三个，第四个手持武器的暴徒也冲了过来，围攻起这辆车来。 文清寒说道：“准备动手。” 伴随着一声闷响，驾驶舱的玻璃终于不堪重负。 一只手伸进了驾驶舱，伸向了萧红叶的衣领。 萧红叶在同龄的粒能师中实力也算得上顶尖，杀死一名暴徒并不是什么难事。 冒着寒气的实体化粒能像臂环般裹住了这只手，而后猛地收紧，将整个小臂切了下来。 创口平滑整齐，在被切开的瞬间便被冻结。 然而失去手臂的暴徒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痛楚，他像没事人一样，将另一只手塞进了车窗。 下一秒，冰冷的粒能化为箭形，直接射穿了这暴徒的喉咙。 然而，即便喉咙处鲜血狂涌，但暴徒依旧像感觉不到疼痛般。 文清寒见状不由柳眉紧锁：“下车，在维安兵过来之前，咱们尽可能地控制住局面。” 得到文清寒的许可后，凌霄猛地开门，将抡圆了胳膊准备再次砍下来的暴徒撞翻在地。 车门打开的同时，成百上千支粒能镖从凌霄的手中飞出，硬生生地破开了条血路。 虽然已有十数名暴徒围攻车辆，但这点人还难不倒文清寒和萧红叶。 伴随着散发着寒气的粒能冰锥和密集的粒能镖，文清寒和萧红叶成功下了车，并成片地击倒了这些暴徒。 这些暴徒倒在地上，徒劳无功地挣扎着，嘶吼着。 凌霄觉得这些人此时已经不像是人，而像是某种嘶吼着的野兽。 第九十章 蚁多咬死象 已经近乎野兽化的暴徒们见到三人下车，如同见到肥嫩多汁的猎物般疯狂地扑了上来。 但很快，扑过来的暴徒再次成片地倒下。 许多正四散逃命的行人见此，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奔向了三人。 这就带来了更多的暴徒。 突然朝着自己奔来，寻求庇护的人群，和紧跟在人群身后的暴徒瞬间便让凌霄三人压力倍增。 最开始的时候，三人还能勉强给这些人提供庇护。 但很快，随着暴徒数量的增加，三人不可能在一边为逃跑的人群提供庇护，一面与暴徒交战。 更要命的是，因为逃命人群的缘故，三人还必须顾及到所用粒能的杀伤范围，尽最大可能地避免误伤。 这样的三线操作使得即使是强如文清寒这样的粒能师依旧疲于奔命。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给逃跑者让出条路，让他们向着自己身后跑去，然后由自己来抵挡紧跟其后的暴徒。 在连续躲过朝自己劈来的砍刀后，凌霄一只手握住了背在身后的黑剑剑柄。 但就在凌霄准备拔出黑剑时，文清寒喝止住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虽然对于文清寒拒绝自己使用黑剑的原因有所疑惑，但凌霄还是放弃了拔出黑剑，而是转而拔出了黑日冕。 黑日冕出鞘的瞬间，两把砍刀对着凌霄的脑袋招呼了过来。 灌注粒能后，黑日冕轻而易举地将两把砍刀和一根钢管击碎。 凌霄没有任何犹豫，一脚上去踹翻了一名暴徒后用黑日冕后类似破窗锥的突起猛击第二人的面门，直接将他打得失去意识。 手持半截砍刀的第三名暴徒见此，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狂吼着朝凌霄奔来。 凌霄叹了口气。 这些人是没完没了了吗？！ 这样想着，凌霄先是一拳凿在这人肝部，但因为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因此常规格斗技巧完全无用。 无奈，凌霄只能躲开劈向自己的半截砍刀，而后箭步上前，再次将手中的黑日冕当做钝器使用。 所幸这些暴徒在头部遭受重击时依旧会昏阙。 由于暴徒的数量太多，再加上双方距离过近，因此有着长引导时间的高杀伤性粒能技并不适合。 眼下最合适的，自然是拳脚功夫再加上粒能镖这类短引导时间但杀伤性同样不高的粒能技。 在拳脚功夫上，文清寒和萧红叶自然不如凌霄。 很快，二人便在暴徒的围攻下挂了彩。 见此，凌霄也顾不上太多，将身后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剑拉到手中，而后直接用它横扫半圈，打倒朝自己围拢过来的暴徒。 趁着这个功夫，凌霄一个箭步跳上引擎盖，从引擎盖上划过去。 在落地的瞬间，凌霄向黑日冕中灌注了大量粒能师。 耀眼的蓝色光晕闪过，一群正在文清寒的暴徒被当场砍倒。 凌霄一手拎着依旧缠着布条的黑剑，一手握着黑日冕。 “这帮人越来越多了，咱们有没有后援？” 凌霄说着，用黑剑猛地敲倒了三名扑上来的暴徒。 但三人倒下，更多的暴徒补了上来。 文清寒苦笑道：“按理说这会儿维安兵应该来了，但是……” “就该取消这群蠢货的编制，让他们滚去当活体诱饵，妈的，除了会勒索我们这些平民还他妈会干什么……操！” 后背上猛地挨了一棍后火辣辣的疼痛让凌霄不由爆了粗口，而后反手用黑剑猛击那人的脑壳。 自打被围攻开始，这已经不是凌霄遭受的第一次攻击。 鲜血顺着袖口流下，流过黑日冕后一点点地顺着剑尖滴下。 因为剧痛的缘故，凌霄下手已经没有了轻重。 这一剑下去，凌霄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脑袋凹下去了一块。 但凌霄依旧来不及思考太多。 很快，他便听到了萧红叶的尖叫。 围攻她的暴徒实在太多。 萧红叶根本就来不及释放任何粒能技，只能凭借一根捡回来的钢管抵挡。 蚁多咬死象，她很快便被暴徒淹没。 这群人在击倒了萧红叶后居然开始撕扯她的衣物。 文清寒说道：“你去帮红叶，我自己能行。” 凌霄点了点头，再次跳上车顶，在释放了黄泉领域后跳进了暴徒群中。 黑日冕疯狂地胡乱劈砍，所过之处断肢与烧焦血肉横飞。 当凌霄解除黄泉领域的时候，萧红叶周围已经被清出了片空地。 凌霄抱起了满脸是血的萧红叶。 这时候他才发现，萧红叶暴露在外的肌肤上已经布满了牙印。 这些人撕扯萧红叶的衣物并不是如自己起初判断的那样，是想强暴她，而是真的在啃咬她。 所幸即便萧红叶被打得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但她体内的粒能依旧会主动形成皮下护盾。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早就被啃得鲜血淋漓，而非只是像现在这样只有淡淡的牙印。 凌霄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气动注射器，用牙咬掉注射头上的保护罩，给萧红叶来了一针，稳定住她的伤势。 暴徒们再次围了上来。 这种情况下，凌霄只得单手搂着萧红叶，另一手握着黑剑艰难抵挡。 很快，凌霄便挨了两刀和一记正中额头的钢管。 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凌霄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在吃了这记闷棍后还能行动，全都归功于粒能在体内形成了护盾。 否则自己挨这一下，就算是不死，也很难再站起来。 文清寒打开了车门：“凌霄，把红叶放到车里，快！” “我得过得去才行！” 凌霄说着，拖着秦红叶跳上了车顶。 越来越多的暴徒朝着三人聚集而来，几乎整条街上都已经被暴徒填满。 这些暴徒的装束越来越奇怪。 和之前明显是在街上突然发狂或是蓄谋已久的暴徒不同，之后赶来的暴徒里不乏穿着家居服，左手菜刀右手拎着块合成肉的家庭主妇，光着膀子，拎着啤酒瓶的男人。 甚至出现了维安兵打扮的人。 只不过这些维安兵虽然手里有枪，但他们依旧选择拿枪当棍子用，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看着这些人的装扮，凌霄明白，自己这是陷入了到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暴乱中了。 就在三人即将被淹没时，一辆带着忠嗣学院标识的浮空车疾驰而来。 四名携带有动力外骨骼，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了下来，用手中的电弧步枪成片成片地击倒着暴徒。 见到这四人后，凌霄叹了口气：“来得怎么是你们？维安兵呢？都是死绝了？” 顾惊鸿见到伤痕累累，浑身血迹的凌霄后心疼地走上前，从身上的医疗包里拿出了消毒纸、纱布和止血药：“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快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凌霄摆摆手：“没事，都是点皮外伤，一个治疗粒能技就能好。” 陆轩则神色严肃地说道：“维安兵内部都已经打成一团了，不可能分出人手来管街上的事情了。” 顾惊鸿补充道：“E1区的武装力量除了我们这些预备人员外基本都已经废了！” 凌霄问道：“学院的情况怎么样？” “学院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我们是完全封闭的，没怎么和外界接触，虽然也有人开始搞事，但是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见鬼了。” 凌霄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集体安全部下属的武装力量全部完蛋了，居然要靠着忠嗣学院上街维持镇暴。 不过这也是学院领导们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样的话，能够给忠嗣学院增色不少，能够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的成绩。 方卓和林辰依旧在对着冲来的暴徒们射击。 同样由寰宇重工设计生产，外表和m37A5武器系统并无差别的m2电弧步枪是维安兵手中的镇暴利器。 由它射出的电弧团能够轻易放倒体重两百斤的壮汉，而且还有连锁效果。 就在凌霄和陆轩、顾惊鸿交谈的时候，那辆浮空车再次返回，扔下了一套集成有防护装备的动力外骨骼，一支电弧步枪和两个基数的弹药。 这个意思很明白，凌霄被抓壮丁了。 见此，顾惊鸿指着浮空车大骂：“你们这些蠢货有没有长眼睛，他已经受伤了，怎么就可以让他继续行动？” 车上负责分发装备的学院宪兵耸耸肩：“抱歉，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 “你……” “算了，我马上就能好。” 说着，凌霄对自己使用了治疗粒能技。 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疼痛迅速消散。 因为头部遭受了重击，保险起见，凌霄还是给自己来了针混合急救液，以防止遭到重击的位置有淤血。 凌霄依旧感觉到这事儿估计没有这么快结束。 如果有淤血的话，等事情结束再接受治疗，那还不如直接准备入土。 而后，凌霄快速地穿好装备，拿起了m2电弧步枪，装上弹匣型电池后“咔嚓”上了膛。 第九十一章 情况不容乐观 说来也巧，忠嗣学院的浮空车抵达后不久，离渊阁的浮空车也到了。 浮空车缓缓着陆，不等它完全停稳，舱门便已开启，由耀金之手，医疗粒能师和武装雇员组成的混成部队便跳下了车，围向了凌霄等人。 见到文清寒后，带队的粒能师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文清寒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些恭维话，摆摆手叫停了他：“我这里有个伤员，抓紧转运！” 听到这话，耀金之手的领队马上看向了凌霄怀中的萧红叶。 于是，四名医疗粒能师们立即上前，从凌霄手中接过了浑身是血的萧红叶。 另外几个医疗粒能师则来到了文清寒身前。 文清寒看向了凌霄：“凌霄，跟我们一起走吧……” 凌霄摇摇头：“我还有别的任务，清寒姐，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的伤……” “不要紧。” 凌霄看了看已经基本愈合的创口，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又要多几道伤疤了。 不过也没关系，伤疤对男人而言是勋章。 虽然凌霄这么说，但文清寒还是要凌霄接受医疗粒能师的检查，又给了他点治疗药剂，这才同意放他离开。 在登上浮空车前，文清寒说道：“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凌霄点了点头。 待浮空车起飞后，方卓笑道：“哎呀，我也想要这么个温柔漂亮的大姐姐啊。” 不等凌霄开口，顾惊鸿先非常不满了：“方卓你有病吧？！” 这话让陆轩、林辰二人“噗嗤”笑了出来。 顾惊鸿斜眼看着他们：“你们俩笑什么呢？”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我好像快有女朋友了。” “对，我也是，我好像也快有女朋友了。” “你俩女朋友是一个人吗？！” 顾惊鸿多少有些愤怒了。 最后还是凌霄出手了，挽起顾惊鸿的小手：“走吧，别和弱智一般见识。” 顾惊鸿立马便软了下来，点点头：“嗯，我们走吧。” 她的前后变化让方卓和林辰二人震惊了。 林辰低声道：“这什么情况？大小姐在咱们和在凌兄弟面前咋完全不一样啊。” 方卓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真是给你这小子蠢哭了，这怎么可能一样，咱们哪里比得过咱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凌兄弟了。” “说起这个，我现在是真的服气凌兄弟了，他连顾惊鸿都敢要！” 林辰的话被顾惊鸿听到。 于是，她转身给了二人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要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靠，林兄弟你别装死啊，事儿可是你惹出来的！” “我……我的意思是……凌……凌兄弟敢找你是因为他足够优秀，像我们这些小卡拉米哪里敢高攀你啊……所……所以我服气了！” “这还差不多，算你蒙混过关了。” 顾惊鸿甩甩头发，紧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凌霄。 林辰叹了口气，看看凌霄的背影，摇了摇头：“看来凌兄弟未来有难了。” 方卓则满怀同情地说道：“谁说不是呢。” 因为生存游戏系统对体质的改造，凌霄能够清楚地听到二人的对话。 他无奈地耸耸肩。 这俩人也是够无聊的。 顾惊鸿忽然说道：“看来得给这俩家伙点颜色看看了。” 凌霄非常诧异：“你听到什么了？” 以二人的声音，和现在他们与自己和顾惊鸿之间的距离，没有接受过任何感官强化的顾惊鸿按理说应该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顾惊鸿却比他还诧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当然是他们俩刚刚说的那些了。” “原来如此。” “那不然你以为我听到了什么？” “没啥没啥。” 凌霄决定还是放二人一马。 要是把刚刚二人说的话告诉了顾惊鸿，那不用等那些暴徒动手，顾惊鸿就会先解决了他们。 在转入前往下一个街区的巷子前，凌霄转头看了看刚刚自己所乘坐的，因为碰撞而被拦截下来的那辆车。 本来以为只是不小心撞上了个闯红灯的劫匪，结果没想到遭遇了这种事情。 真是要命了。 想到这里，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忠嗣学院没有给参与行动的学员任何目标，只是要求尽可能地制服市区里的暴乱分子，控制住市区的情况。 陆轩选择的这条小巷内同样有流窜的暴乱分子。 甚至他们已经击倒了数人，正蹲在那些人身边，撕咬啃食着他们的血肉，将自己啃得满脸是血，将倒地之人啃得血肉模糊。 凌霄等人没有犹豫，立即扣动扳机将这群暴徒放倒。 顾惊鸿走到了那几个已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人身旁，不由柳眉紧锁，左手伸向了腰间的医疗包。 凌霄释放粒能探查之后，拉住了顾惊鸿，摇摇头：“他们已经没救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虽然这其中真正已经死亡的那个人即便凌霄不用粒能探查，仅凭肉眼也能看得出来—— 这人的腹腔已经被剖开，脏器血淋淋地挂在体侧。 至于剩下的几人，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死亡，但也就是过几分钟的事情了。 “可是……” 顾惊鸿还是有些犹豫。 凌霄明白以她的出身，要她接受放弃几条尚能抢救的生命是非常困难的。 但眼下不得不这么做。 那些暴徒依旧在附近游荡，随时可能会堵到巷子里。 以这条巷子里的情况，如果前后被堵的话，情况会变得非常棘手。 弄不好会出现伤亡。 但凌霄从顾惊鸿的眼中能看出来，她还是希望抢救一下这些人。 就算不能在这里停下来，至少也要给他们提供些治疗。 无奈之下，凌霄只能说道：“老陆，给我们五分钟。” 陆轩点点头：“只能五分钟，那些暴徒随后就到。” 凌霄转向了顾惊鸿：“五分钟，每人一剂混合急救液。” 顾惊鸿松了口气，连忙跑向第一个人，给他注射了混合急救液。 谁成想这剂混合急救液刚刚打进身体里，昏倒在地的男人便猛然惊醒。 他捏住顾惊鸿的手腕：“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救救我……”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根本就没有控制力气，即便有着腕部装甲，但顾惊鸿依旧被捏得生疼。 见此，凌霄走上前，握住了他的胳膊，而后将粒能释放进去。 这男人惨嚎一声，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被他捏着的顾惊鸿同样俏脸上写满了痛苦——粒能入体的滋味几乎和刀剐没什么区别，非常不好受。 不过好在凌霄基本控制住了粒能的释放量，且还算精准地控制了运行方向，只是让顾惊鸿稍稍遭受了点擦伤，并没有让她体会到那男人的痛苦。 顾惊鸿震惊地转头看向凌霄。 凌霄耸耸肩：“没什么，刚刚用了点粒能，毕竟靠得太近，没办法太精准地控制。” “那你要对我负责啊。” “啊？” “咳咳咳咳咳，你刚刚……而且都已经弄痛我了，当然要对我负责了。” 听了这话，凌霄怎么可能不理解她的潜台词。 于是，在差点吐血的情况下，凌霄满脸无奈地说道：“不是，大小姐，眼下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吧？！” “嘿嘿嘿，粒能也算哦~” “行行行，你快点吧。” 凌霄非常无奈地说道。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她接下来还要搞什么。 五分钟后，顾惊鸿准时回到了凌霄身边。 方卓摸出了求救弹，拉开后扔在了这些人身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就在这时候，暴徒们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陆轩喝道：“快跑！” 其他人没有犹豫，撒腿就跑，边跑边用手中的电弧步枪射击紧跟在身后的暴徒。 等到从巷口冲出后，见到其他由忠嗣学院学员组成的行动小组后，凌霄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忠嗣学院的学员们已经在十字路口组建了个前线基地与防御阵地。 见到被暴徒追杀的五人，其他行动小组立马冲过来，掩护着他们朝着防线跑来。 等进到前哨基地，见到担任指挥官的齐欢以及叶潇然，章文彦等人，交谈了几句后，凌霄才明白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首先是已知的情报，整个E1区已经陷入了动乱中。 维安兵和集团的其他武装力量内部也乱成了一锅粥，他们中的许多人也变成了暴徒，而且还持有专业的武器和防具，根本就无法分出太多精力和人手来维持大街上的秩序。 其次，E区的其它分区虽然已经派出人手前往E1区支援，但这也是杯水车薪。 这场动乱是遍布在整个E区的，这就意味着其它分区也没有多少精力和人手前往E1区。 靠着人数不过四五千的忠嗣学院学员来处理这场危机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忠嗣学员们能够处理得了E1区的麻烦，其它分区也是根本无法顾及的。 凌霄不由眉头紧锁：“这下可是麻烦了，总督大人会求助于c区或者d区？” 居境各区之间都是竞争的关系。 集团委派在居境各区的总督之间大多数情况下是水火不相容的，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E1区总督求助其它大区，或者是集团上层发现事态失控派出其它居境区的武装力量，难免会被大做文章。 这点是E1区总督绝对不能接受的。 齐欢叹了口气：“我看是够呛，E区总督……对了，凌霄，离渊阁那边怎么说？” 第九十二章 资产撤离行动 凌霄沉默了片刻，沉重地摇了摇头：“就我所知，离渊阁目前也是一头雾水。” 听了凌霄的话，齐欢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眼下的情况，如果总督不肯求助其它分区的话，就只能靠离渊阁了。” 这边几人正聊着，那边忽然有名稚嫩的，大约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学员冲进了帐篷：“齐长官，集体安全部的人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集体安全部派驻在E1区的上校军官便在两名卫兵的陪同下走进了帐篷。 见到这名上校后，齐欢礼貌性地伸出了手：“我退役很多年了，就不敬礼了。” 上校点了点头，与齐欢握了手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老齐，我需要你们帮忙。” “说吧，什么事。” “我们有一批位于‘晦涩山庄’的资产需要转移。” “什么资产？” “和离渊阁有关。” “和离渊阁有关？” “嗯。” 上校四下看看，而后凑到齐欢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这番耳语之后，齐欢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见此，上校补充道：“这群暴徒恐怕并非是无目的地在行动，幕后黑手正在指挥他们围攻晦涩山庄，老齐，我知道这事儿的风险很大， 但如果晦涩山庄的资产被这群暴徒洗劫，落到幕后黑手手里，那情况就会彻底失控。” 齐欢深吸了口气，良久后方才缓缓吐出：“为什么不让集团特种部队去呢？我记得奇美拉连就驻扎在晦涩山庄附近。” 上校不由苦笑：“如果他们出得来的话，我就不会来你这里找这些生瓜蛋子了。” 虽然这话有些刺耳，但凌霄和在场的所有学员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上校顿了顿，转头扫视了下在场的学员：“我听说忠嗣学院里有个突然成为粒能师的学员，能不能……” “凌霄。” “到！” 凌霄一如既往地干脆。 齐欢说道：“现在你归离渊阁管辖，我无权命令你，这事儿你愿意去吗？” 凌霄点了点头：“我的回答一如既往。” 这是忠嗣学院中最标准的回答。 齐欢非常满意：“陆轩，这次还是你负责撤离队，叶潇然，章文彦，你们两个带支援队，全力掩护整个资产转移行动。”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战前部署。 因为事出突然，陆轩三人并没有时间在行动计划的敲定上耗费太多时间。 不过这事儿和凌霄等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在三名领队紧张地在全息地图前讨论着本次行动应当如何开展时，凌霄等人已经在帐篷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将电弧步枪放在身旁。 很快，作战口粮被发放到了每个人手中。 虽然比起营养凝胶来，作战口粮的味道好了不知多少倍，但凌霄还是不喜欢这种以干燥坚硬到当板砖来拍晕敌人的压缩饼干为主食的作战口粮。 不过眼下的情况，有的吃就不错了。 在陆轩三人商讨对策时，其他人就坐在帐篷的角落里，边吃边聊。 顾惊鸿更是直接靠在了凌霄肩上，小小地眯了一会儿。 在费劲地啃掉作战口粮中的压缩饼干，又喝了点淡盐水后，凌霄一面吃着口粮里的合成蛋白棒，一面用粒能检查自己的身体。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在刚刚的战斗中，凌霄还是多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还是需要进一步地探查和治疗。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结束了这档子事。 在进一步的探查后，凌霄还是在身体里发现了几处不太明显的出血点，而后迅速用粒能驱散淤血，对出血点进行修复。 这个过程别提多酸爽。 更不用说出血点是在头部，肩膀上还靠着个顾惊鸿。 大约半小时后，陆轩三人交谈完毕，走向了队员们。 凌霄轻轻拍醒了顾惊鸿。 顾惊鸿揉揉惺忪的睡眼，见到凌霄后忽然凑上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而后嘿嘿地傻笑着。 这个动作让刚要开口的陆轩当场石化了，手僵在半空中，依照原本的计划挥出去不好，但直接放下也不好。 叶潇然不由苦笑：“不是，二位，你们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凄苦大众的情绪行吗？” 凌霄和顾惊鸿对视一眼，齐齐地笑了起来。 晦涩山庄是集体安全部用于临时性地存放待转移特殊资产与临时关押待转运的敏感人员的地方。 在每个居境分区都有，只不过相比于集团其他部门在建筑风格上的墨守成规，晦涩山庄的建造就灵活多变了。 它们有的是和住房与建筑部合作，建造在居民区内的某幢建筑，有的则是工程部特意设计在某些工厂地下。 甚至有的直接就是从居民手里买来的，位于某些大楼中的普通住房——这种晦涩山庄是最为隐秘的，由集体安全部内的特务机构所有。 一般一个居境分区内至少会有3处晦涩山庄。 但E1区比较特殊了。 因为许多资产和敏感人物从下面的分区转运到E1区后，再由E1区转运到A1区或其它指定位置，因此E1区的晦涩山庄，单凌霄知道的就有7处。 而这次要去的，是位于E1区郊区的那座非常特殊的晦涩山庄。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处晦涩山庄完全不像它的同伴般隐秘—— 它就是座矗立在郊区的庄园，门口全是全副武装的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根本没有任何隐秘性可言。 凌霄实在想不通，这种地方是怎么成为晦涩庄园的。 集体安全部给出了这个代号为0的晦涩山庄目前周边的情况。 周边的情况并不乐观。 袭击0号晦涩山庄的是一群从行为上来看与城内并不相同的暴徒。 虽然在服装和人群的年龄、性别特征上依旧是杂乱，毫无规律性，但他们却和城内只能使用棍棒、砍刀等冷兵器的暴徒不同—— 这些人是会用枪的。 更为要命的是，这些人不仅会用，而且还装备有大量的军用武器。 虽然这些军用武器是早已自集团武装力量中退役，但它们说到底还是军用武器。 职业士兵和武装雇员因此损失惨重。 看着正在使用军用武器与职业士兵、武装雇员交火的暴徒，方卓不由吐槽道：“咱们这么进去不是直接跳进火坑了吗？” 齐欢点点头：“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这次集体安全部给我们准备了正儿八经的战争装备。” 他指的当然是刚刚被空运到第一线的寰宇重工mK V“震荡波”型动力装甲。 但凌霄并不打算用这东西。 依照文清寒的指导和凌霄自己从生存游戏系统的前手那儿继承来的知识，粒能师穿着非特化动力装甲的话，是会降低粒能技的效果的。 齐欢不懂粒能师的事情，但他也不是那种会内行指挥外行的指挥官。 他尊重了凌霄的选择，并嘱咐凌霄保护好自己。 大约半小时后，凌霄等人准备就绪。 齐欢依照集体安全部上校的指示，匆匆忙忙拉起的一支撤离队伍和两支掩护队伍总共四十五个人。 集体安全部提供了武装浮空车用于搭载三支队伍和需要撤离的特殊资产。 看着这个架势，凌霄不由笑道：“想不到啊，咱们头回全装出击，居然不是在地面。” 作为唯一一个仅装备了动力外骨骼和常规重型护具的人，走在一行身着动力装甲的队友中，凌霄显得格外的瘦弱。 然而队伍里的其他人都非常清楚，看上去最瘦弱的凌霄才是所有人中最厉害的那个。 在出发前，众人将手中低致命性的电弧换成了正儿八经的步枪，而后登上浮空车，朝着已经混乱不堪的晦涩山庄驶去。 在浮空车上，陆轩向所有人公布了任务要求。 然而在听完之后，包括凌霄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集体安全部疯了。 方卓说道：“除非遭受致命威胁，否则不许开火？集体安全部搞什么？咱们是活靶子吗？” 凌霄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同意，同时补充道：“简报上有没有明说，这个‘致命威胁’是怎么界定的？” 面对队友们的质疑，陆轩叹了口气：“我也和你们一样感觉那群人是弱智，但他们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怕我们对着某些达官贵人或者是他们的亲属开枪，然后让集体安全部背大锅呗。” 听了凌霄的话，陆轩翻了个白眼：“管他呢，赶紧把东西送去摘星塔，结束这破事吧。” 凌霄表示不能再同意了。 而后，凌霄转向了身边若有所思的顾惊鸿。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惊鸿，你姑姑的情况怎么样？要不要和她联系一下，我有偷偷地带点小东西进来。” “啊？哦……不用了，我们刚出来的时候我和她联系过了，她在郊区的研究所，没怎么受到暴乱的影响，而且周围有一个营职业士兵保卫，比咱们的处境安全多了。” 顾惊鸿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不止有你偷偷带了点小东西哦~” 第九十三章 晦涩山庄 听了这话，凌霄笑了起来。 这才符合自己对顾惊鸿的印象，她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凌霄一笑，顾惊鸿也笑了：“你笑什么？” “你这家伙啊……” “搞得好像你多守规矩一样。” “我可没说我守规矩啊，你得搞明白一件事，咱们打击中队里，方卓是违纪次数最多的人，我绝对能排到第二。” 凌霄满脸无辜地说道。 听了这话，方卓满头黑线：“我说二位，你们打情骂俏就算了，别扯上我啊。” “没办法，总是需要个背景板之类的。” “凌兄弟啊，你这是为女人你插兄弟两刀啊……” 二人说笑的时候，浮空车疾驰而去，很快便抵达了晦涩山庄上空。 浮空车的舱门打开，车上的众人能够清楚地看到下方的情况。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座已经升起装甲隔离墙，有着强烈哥特式风格的晦涩山庄。 山庄的门前有座巨大的铁门，铁门上有着两只狰狞可怖的蝎尾狮。 不过这座门已经被装甲隔离墙给挡在了后面。 眼前的种种都在诉说着这座晦涩山庄与居境里的其他建筑格格不入。 方卓不由笑道：“这些人还真是不低调啊，整了个这么个异族风格的建筑放在这里，不怕有好奇的人溜进来？” 他旁边的林辰指了指那些全副武装的职业士兵：“你问问他们让不让你进来。” 顾惊鸿在看了这座晦涩山庄的全景后说道：“我感觉这座晦涩山庄是在烛龙生物驱逐所有的白皮人之前由他们建造的？然后保留到了现在。” 陆轩的关注重点不在晦涩山庄本身，而是在那些正在围攻晦涩山庄的暴徒身上。 这些人的装备已经不能用豪华来形容。 如果不是没有武装浮空车这类重型装备，陆轩会觉得他们是E区总督豢养的私兵。 此时，这些暴徒正在用高热切割工具在装甲阻隔墙上开洞。 从空中观察的情况来看，这些装甲阻隔墙并不能坚持太久，被攻破也就是这一会儿的是事情。 这样想着，凌霄眼前忽然恍惚了几秒，而后便出现了装甲隔离墙被破开，如潮水般的暴徒冲倒铁门，涌入晦涩山庄内的虚像。 在这些涌入山庄内的暴徒中，凌霄看到了混杂在其中的菌兽。 这也难怪，这场暴乱导致的惊恐已经在市区内炸出了成片的黑蛹，这要是没有菌兽出来遛弯，凌霄反而觉得有些诡异。 透过虚像，凌霄看到了装甲隔离墙被突破的时间。 只剩十九分三十七秒了。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了陆轩：“老陆，我们只有十九分钟左右了，撤离行动必须要加速。” 听到这里，陆轩顾不得惊诧，对飞行员说道：“尽快放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发火箭弹便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奔浮空车而来。 飞行员立马机动规避，同时喷射出干扰箔条。 即便知道陆轩的装甲被“猴子尾巴”固定在车内，但见到他身体朝着舱外倾去，凌霄还是连忙出手，将陆轩拉回了舱内。 陆轩震惊地回头看着凌霄：“你手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凌霄耸耸肩：“我是打烬燃枪的，要是没点力气早被后坐力顶飞了。” 遭受到攻击后，飞行员不敢继续滞空，而是选了个角度，直接降落将三队人马放下。 负责防御这座晦涩山庄的集体安全部少校连忙上前迎接。 当他看清来者除了一人外，全员装备有动力装甲，且终端机表盘上都有忠嗣标识后，不由得大喜：“我就知道上面不会抛弃我们的，兄弟们，忠嗣团来了！” 陆轩摇摇头：“我们是忠嗣学院的学员。” “学员？！” 少校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你们就是援军？”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陆轩接下来的话：“少校，我们不是援军，我们只是撤离队。” “那太好了，我这就让大家准备一……” “抱歉，长官，我们是来撤离那批代号为‘红隼’的特殊资产的。” 陆轩将这个非常残忍的消息告诉了这名少校。 少校的脸上很明显地闪过了几分失望。 不过，作为现场指挥官，他还是很快地恢复了镇定，点点头，说道：“跟我来，我们已经把红隼打包好了。” 跟着少校走进了晦涩山庄内，凌霄见到了副悲惨的景象。 这座四层小楼内已经躺满了伤员，哀嚎声不绝于耳。 原本光洁的地板早已满是血污。 浑身血迹的医护人员行走在遍地血污，已经开始有些发黏的地板上，穿行在这些伤员中。 装甲隔离墙的升起给驻守在晦涩山庄中的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们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只是这喘息时间也仅有片刻而已。 凌霄看了看终端机表盘上的时间。 距离装甲隔离墙被攻破也只有不到十三分钟了。 和少校一样，在见到这些装备精良，终端机表盘上有忠嗣标识的士兵后，原本无精打采的伤员们立马兴奋起来。 “忠嗣团？！” “忠嗣团来了，援军……援军来了！” “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破地方？” “快点走吧，再不走咱们就要被暴徒给淹没了！” 甚至还有伤员强撑着站起身，想要和这些精锐“忠嗣兵”握个手，聊上两句。 但这份高昂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几秒。 伤员们很快便发现了端倪：这些忠嗣团士兵没有装备标志性的地狱光枪，身上也没有任何军衔或部队标识。 相反的，他们身上反倒有着数字臂章。 这一切都代表着，这些援军并非是忠嗣团成员，而是另一类和忠嗣身份有关的人。 但眼下是不是忠嗣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带自己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而，少校很快便宣布了这些忠嗣学院学员们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一时间，失望透顶的情绪迅速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对这些援军的称赞，也变成了对集团的谩骂。 所有人都在骂集团不做人，把资产看得比他们这些为集团流血流汗的人更为重要。 凌霄一行人默默地走过了这些伤员。 被这些人注视的滋味并不好受。 少校带着撤离队进入了电梯。 半晌后，电梯在地下二十六层停下。 当电梯门打开后，除了凌霄外，所有人都震惊于这里居然有个秘密研究中心。 凌霄倒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跟着离渊阁的人东奔西跑，秘密研究所这种东西自己可是见多了。 别说是集团了，就是虎爪众那帮子帮派分子都能自己攒一个出来，召唤出凛冽这种极端危险的白冥菌兽。 只不过最后被凛冽全给杀了罢了。 想到这里，凌霄突然有些怀念起凛冽来了。 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这家伙是敌是友，但如果它在的话，肯帮个忙什么的，那干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菌兽绝对易如反掌。 少校在进入电梯前就已经将撤离小队抵达的消息通知了下方的研究所。 等到众人抵达时，研究所的负责人是个其貌不扬，秃顶的中年男人。 他带着四五个手下，已经将打包好的红隼装载到装有自律运载车上，而后跟着自律运载车一并走出。 看到这口打包得严严实实的银白金属箱，凌霄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眉头紧锁，悄悄地释放出粒能。 常人看不见的粒能线快速地自凌霄指间涌出，化为他的眼睛，无视了金属箱的外壁钻入了箱内—— 说起来，凌霄觉得这种打包形式有些可笑。 它的确是按照离渊阁给出的方案进行打包的，只是学了个形似，没有学到真正内涵的东西。 首先这箱子就用的不对。 要不然的话，凌霄根本无法将粒能渗透进箱内探查。 打包形式虽然可笑，但是内里的东西却让凌霄瞪大了眼睛，眉头紧锁。 这金属箱内满坑满谷的全是八角绿玉吊坠！ 如果不是担心暴露自己对敏感资产进行私自探查会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凌霄绝对会揪住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好好问个清楚，这些八角绿玉吊坠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收缴来的。 凌霄看了看时间，离装甲隔断墙被突破仅剩不到七分钟。 于是，他转向了陆轩：“咱们准备撤吧。” 话音未落，秘密研究所的负责人突然惨嚎起来。 他浑身的血肉开始扭曲蠕动，身上的衣物被崩开，白冥菌丝从他的口鼻中疯狂喷涌而出。 凌霄清楚地看到了他佩戴在脖子上的八角绿玉吊坠！ 完犊子。 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变成降神体不好，偏偏要在这种时候。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突然发生的异变。 凌霄咬咬牙，决定先下手为强。 当中年男人即将被白冥菌丝包裹时，凌霄猛地出手了。 粒能闪电是为数不多普通人能够稍微看清的形状，并清晰见识到杀伤与连带效果的粒能技、 银蓝色的粒能闪电破空而去，精准地命中了即将完成降神的中年男人。 由于粒能闪电通常伴有强大的，朝着四面八方奔涌的电流，研究所在粒能闪电绽开的瞬间便整个黑了下来，电灯和一切需要电的东西都炸出了电火花。 数秒后，备用照明系统启动，众人才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第九十四章 武力授权 待炫目的银蓝色电光散去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被那个已经开始降神的研究所负责人被炸成碎块，烧得焦黑的碎块。 除了顾惊鸿外，打击中队中和凌霄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虽然凌霄突然成为粒能师这事儿在整个忠嗣学院内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但这还是他们头回见到凌霄出手—— 至于顾惊鸿，她并不觉得奇怪。 凌霄在高楼上就已经展现过粒能技，而粒能闪电的杀伤力她同样见过。 只是上次凌霄释放的是黑红色的，这次是银蓝色的。 林辰结结巴巴地说道：“天……天哪……凌兄弟……凌兄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这……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凌兄弟吗？居然……居然直接就给秒了……” 方卓同样满脸震惊。 二人的表情和惊叹基本代表了撤离队里的绝大部分人。 陆轩则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咱们要陷入血战中了，看来集团的人平时虽然蠢，但现在让咱们学习的新战术还是有用的。” 顾惊鸿点点头：“确实，不过还是得凌霄这样强的粒能师才行，要是咱们带个啥也不会的，这下恐怕咱们还得搭进去几个。” “说的也是。” 另一边，凌霄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残骸。 仅仅就是这么几秒钟的时间，眼前这人的异变程度便已经非常惊人。 他的骨架上生出了各种各样的骨质角，甚至双手已经化为了利爪。 凌霄不敢去想，如果自己出手再慢上一点会发生什么。 见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凌霄不由皱起眉头：“你们看我干嘛？没多少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撤退吧。”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再次忙碌起来。 半分钟不到，陆轩等人便将自律运载车泊入了通向电梯的运行轨道。 自律运载车再次运作起来。 撤离队分列在运载车两侧，朝着电梯走去。 凌霄没有动。 等到所有人走远后，凌霄转向了已经被炸碎的负责人的四个副手：“你们中还有谁接触过这箱东西？” 四个副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凌霄的问题。 凌霄笑了起来：“别怪我没警告你们，碰过这东西的话赶紧去找离渊阁，兴许还能保条命下来，不然的话，你们老大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名副手咽了咽口水：“您……那箱子里……您是怎么知道……” 凌霄耸耸肩：“我是黄泉学派的粒能师，有些东西我不需要去碰，不需要去问。” 说完，凌霄便快走几步，跟上了大部队。 方卓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副手：“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什么？” 凌霄笑道：“没什么，这帮人没有顶住诱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就是这箱子里的东西。” “我靠，凌兄弟，这箱子里的东西保密程度可高啊，你咋知道它是什么的？” “我是个粒能师啊兄弟。” 凌霄笑着拍了拍方卓的肩膀。 方卓嘿嘿笑了起来：“不过刚刚你那下确实够帅的，我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玩意就炸成碎块了。” “让我猜猜，接下来你就该问我是怎么做到了吗？” “哪的话，我又不是老陆，只要杀伤力足够强就行了，至于你是怎么做到的，咳咳，我要是真能弄明白的话，早也是粒能师了。” “呦，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豁达了？” “哼哼，我一直都很豁达的好吗？” “行行行。” 凌霄笑着，与撤离队众人，以及那辆运载车一同进入到了电梯中。 在上行的过程中，少校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之后还会有援军吗？” 陆轩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一切还是要以集团的具体安排为准，我们也只是来办事的。” “我明白了。” 少校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凌霄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在长夜时代活着苦是苦了点，但至少还活着。 只要还有，哪怕只是半点希望，也没人愿意去死。 当电梯门打开时，周遭的伤员立马看了过来。 凌霄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又要忍受着这些人的目光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集体安全部非常担心这次撤离演变成一场伤亡惨重的救援行动，因此根本就不肯派遣太多的浮空车，掐着载重量，刚好够带着三支小队和红隼离开。 就这样，在伤员们的注视下，撤离小队带着红隼走出了建筑。 站到庭院中后，凌霄看了看时间。 距离装甲隔断门被突破只有不到四十秒。 于是，凌霄对陆轩说道：“做好准备，装甲隔断门就要被突破了。” 陆轩点点头，要求飞行员立即准备起飞。 叶潇然和章文彦则带着掩护小组在浮空车前摆开了防御阵型。 凌霄斟酌了几秒眼下的情况，绕过浮空车，走到了防御阵型中。 见他走过去，顾惊鸿和方卓等几名撤离小队成员也赶忙走了过去。 陆轩和林辰开始在少校的帮助下将运载车上的红隼解下，而后准备将它整个运到浮空车上。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运载车的卡扣出了问题，红隼无法被从车上卸下。 凌霄看了看终端机表盘，而后深吸一口气，端起了步枪：“准备好！” 话音未落，铁门外便传来了几声巨响。 “轰！” 几秒后，铁门伴随着巨响颤动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装甲隔离墙被突破后，最先倒霉的就是那些位于墙上或墙内火力点内的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 这些暴徒手里不乏火箭筒之类能够轻易炸掉火力点的装备。 很快，爆炸便在装甲隔断墙上此起彼伏。 同时，装甲隔断墙被突破的消息也传入了晦涩山庄内。 见此情景，叶潇然连忙将现场的情况上报。 集体安全部几乎是立刻给出了回应：授权使用致命武力，不惜一切代价将红隼带回。 得到开火授权后，叶潇然喝道：“开火。” 众人没有任何犹豫，扣下扳机，朝着铁门射去了一排子弹。 即使这样，针对铁门的冲击也仅仅只停歇了几秒的功夫，而后便是更为猛烈的冲击。 在连续的冲击下，铁门终于不堪重负，整个坍塌下来。 凌霄不由目光一寒： 冲在最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暴徒，而是菌兽，数十只四肢着地，浑身生着像触手般扭成团的白冥菌丝，如猎豹般狂奔而来的菌兽。 它们的速度极快，以至于防御阵地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精准地击中它们。 众人只得打出密集的弹幕，以此来拦截这些菌兽。 子弹打在菌兽身上，虽不说是泥牛入海般毫无作用，但想要击杀一只菌兽也需要耗费上十数，甚至数十发子弹。 而菌兽的数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即便在场的无论武装雇员还是职业士兵都算得上是精锐，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有许多人按捺不住心头升起的恐惧。 见此情景，凌霄顾不得多想，将身上的步枪解下放在一旁，而后对着菌兽群的必经之路上释放了黄泉领域。 这些菌兽在毫无防备下一头撞进了黄泉领域中。 顿时，黄泉领域使得菌兽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所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与学习，凌霄对黄泉领域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可以在二十米范围内精准地释放。 周围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毫无征兆突然慢下来的菌兽。 凌霄不由暗骂一声。 忘了这帮人看不到黄泉领域了。 看来和粒能师配合作战，对于除了鸣镝辅助军外的集团普通武装力量而言还是个需要不断训练的课题。 像这样粒能师已经释放粒能技对敌人实施了干扰或者阻碍，但常规武装力量完全跟不上趟可是个问题。 所幸凌霄已经不是刚刚成为粒能师时的那个凌霄。 支撑住黄泉领域对他而言已经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这群人老是这样看着也不是个事。 无奈之下，凌霄只能喝道：“你们干嘛？等着挨黑枪吗？打啊！” 他这一嗓子总算是把众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子弹如雨点般射向了被困在黄泉领域中的菌兽。 待那些菌兽全部被杀死后，凌霄解除黄泉领域，而后瞬间便在靠后些的位置再次张开黄泉领域。 这一次，周围的忠嗣学院学员和装甲隔断墙上尚存的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没有再发愣，而是立马朝着那些动作近乎停滞的菌兽倾泻火力。 趁着这几秒的空隙，凌霄转头看向陆轩他们：“你们搞定了吗？！” 已经将头盔卸下，急得满头大汗的陆轩摇摇头：“不行啊，这破运载车的卡扣卡死了，我们根本就解不开！” “解不开就拿刀对着安全带开干啊，你们脑子长来干嘛的？！” “这带子里他妈全是加固型钢丝，我们手里的烂刀根本切不动。” “真他妈活见鬼！” 凌霄快步冲向了那辆浮空车。 在登上浮空车前，凌霄再次解除了黄泉领域，让其中的菌兽尸体滚落，而后再次用黄泉领域困住下一波菌兽。 第九十五章 血腥欲值 凌霄跳上浮空车，来到运载车前尝试拽了几下。 安全带纹丝不动。 凌霄发了狠，直接抬脚踹了上去：“狗日的垃圾，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要这时候坏！” 运载车表面的金属瞬间便伴随着巨响瘪下去了一大块。 陆轩连忙拦住凌霄：“你再踹两脚这玩意卡死了，咱们更拆不下来了。” “放心，不可能的。” 说着，凌霄拔出了黑日冕，灌注粒能后启动分解力场，往安全带上一靠。 内含钢丝的安全带几乎是瞬间便被切开。 陆轩眨了眨眼：“你这用的是什么玩意，这么厉害？” 凌霄不动声色地将黑日冕插回鞘中：“粒能师的特化武器。” “真是逆天啊。” 说着，陆轩叫来了林辰，二人合力将红隼从运载车上搬下，而后稳稳地放在车下开始固定。 就在这时候，数枚火箭弹从装甲阻断墙上直奔地面上的防御阵地而来。 原来，这些暴徒在突入装甲隔断墙后迅速便开始抢夺装甲隔断墙上的火力点，进而开始居高临下地打击地面的防御人员。 虽然单个暴徒的行动模式混乱，但当这群人凑在一起，一切又显得井井有条了起来。 结成防御阵型的学员、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顿时被炸了个人仰马翻。 忠嗣学院的学员们和职业士兵有动力装甲。 动力装甲轻易地抵挡了爆炸产生的破片、炽热的火焰和绝大部分冲击。 因此，击中防御阵地的火箭弹除了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外，并没有给学员们和职业士兵造成什么太严重的伤亡。 但仅有常规防护装备的武装雇员就不一样了。 当火焰散去，武装雇员们成片地倒在地上，捂着鲜血喷涌的伤口哀嚎着。 在阵地的四周，到处是散落的人类肢体。 “医疗兵！” 武装雇员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吼道。 医疗兵们迅速从建筑中冲出。 然而他们却被埋伏着的枪手击倒。 顾惊鸿从地上爬起后，第一时间投入到抢救伤员之中。 然而她所携带的药物实在有限。 其中有三枚火箭弹甚至直奔浮空车而来。 两枚击中了启动了坚守模式，张开着装甲屏障的浮空车，爆炸和破片只是让这两辆浮空车轻轻晃动了几下，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第三枚火箭弹直奔着正在搬卸红隼的浮空车时，情况就变得恐怖了起来。 这辆浮空车的一侧舱门是开着的。 而射向它的火箭弹就是直奔这侧舱门而来的。 凌霄没有任何犹豫，用空间阻滞拦截了这枚火箭弹，而后拼尽全力将它扔下了旁边无人之处。 火焰升腾而起，破片四散飞出。 虽然保住了浮空车，但为了拦截这枚火箭弹，凌霄不得已撤掉了黄泉领域。 菌兽们挣脱了束缚，直奔防御阵地而言。 一名学员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刚刚拿起步枪，便有只形似大型猫科动物，但长长的头部却像犬科类动物，浑身生着扭成触手状的白冥菌丝的菌兽猛地跳起。 这名学员迅速端起步枪。 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子弹精准地穿过了菌兽的头颅。 但这并没有对菌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菌兽扑中了他，而后整个身体压了上去。 当它的利爪命中这名身着装甲的学员时，这名学员的骨骼便被生生从体内挤了出来！ “哗啦” 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声响，一具血淋漓的骨架挤破装甲背后，轰然倒在地上。 破碎的装甲倾斜着砸在骨架上，血水混合着血肉与内脏碎片自装甲后的破口中涌出。 这只菌兽并没有停止杀戮。 它扑向了临近的职业士兵和武装雇员。 那双带着来自异世界力量的利爪四处出击，很快便杀得血肉与装甲碎片横飞。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菌兽突入了防御阵地中。 晦涩山庄的失守得非常彻底。 敌人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入山庄中。 一辆浮空车上的飞行员想要强行起飞。 但很快，如雨点般打来的火箭弹便让这辆浮空车的防御系统宕机，而后直挺挺地栽在了地面上。 凌霄叹了口气。 自己虽然看到了晦涩山庄失守，但完全没有看到自己这帮人会陷入到苦战中。 但眼见越来越多的菌兽突入晦涩山庄内，凌霄也不能继续袖手旁观。 陆轩目瞪口呆地看着凌霄解下身上的弹匣包，放下步枪和手枪，将身后那柄被布条缠得严实的黑色长剑拔出，不由问道： “凌兄弟，你这是……” “对付菌兽最好的办法，是粒能。” 凌霄说着，从浮空车上跳下，朝着已经失陷的防御阵地而去。 人还未至，粒能技便先到。 粒能闪电破空而去，刹那间便将两头高高跃起的菌兽击碎。 在杀死了这两只菌兽后，凌霄没有任何犹豫，释放出黄泉领域，将四五头菌兽和数名人类士兵笼罩其中。 就像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凌霄一样。 他将裹了粒能的手在剑刃上一擦，而后猛地冲进黄泉领域中，抡起剑刃上闪烁着粒能光芒的黑剑劈向了菌兽，刹那间便杀得菌兽黑血四溅，断肢横飞。 待凌霄解除了黄泉领域后，被砍成数段的菌兽轰然落地，无住地抽搐着。 短时预知让凌霄在解除黄泉领域前便感知到了会有几枚火箭弹从什么方向飞来。 于是，在空间阻滞拦截了其中一批后，凌霄甩手将它们扔向另一批火箭弹。 双方中的几枚发生了对撞，凌空爆炸后引爆了剩余的火箭弹。 而后，凌霄拦下了另外数枚火箭弹，将它们无归原主。 扛着火箭弹筒的暴徒被炸得人仰马翻，烈焰引爆了他们身上背着的备用弹，骤然升腾的火焰瞬间便吞噬了周围的暴徒。 菌兽自火焰中冲出。 但不多时便会撞进黄泉领域，进而遭到砍杀。 三头菌兽从侧面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凌霄，但就在它们跃起准备发动攻击时，凌霄闪电般地回头。 黄泉领域在三头菌兽身上绽开，黑剑转瞬便至。 三头菌兽被拦腰斩断，当黄泉领域解开时，滚烫而又腥臭的黑色鲜血溅了凌霄一头一脸。 就在这时，第四头菌兽猛然扑了上来。 凌霄猝不及防之下被菌兽蕴含着来自异世界力量的爪子划伤。 在菌兽锋利的爪子面前，装甲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装甲完好无损，但装甲之下凌霄的皮肉却被切开了。 凌霄不由咬紧了牙关。 菌兽稳稳地落地，很快便再次做出了扑击的准备动作。 就在这时，顾惊鸿连续扣下扳机。 子弹精准地命中菌兽的脑袋，带出了几蓬黑色血雾。 即便是如此精准的射击，除了让菌兽晃了晃身子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菌兽似乎都没有感觉到子弹击中自己，那双怨毒的黄色眼睛依旧对着凌霄。 下一秒，菌兽闪电般地朝着凌霄扑出。 凌霄来不及释放黄泉领域，只能挥舞起黑剑硬抗。 菌兽一头撞在了黑剑剑刃上，刹那间锋利的剑刃便在它的头上开出了个骇人的血口。 然而凌霄依旧被菌兽撞得连续后退了数米远，拼尽全力方才稳住身形。 等到此时，凌霄和菌兽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十米。 凌霄已经能够清楚地闻到菌兽身上那股独特的气味，能够看到菌兽嘴角点滴淌下的涎水。 菌兽再次扑向了凌霄。 凌霄则释放了粒能闪电，将菌兽打飞出去。 伴随着粒能闪电一同出手的，还有三枚驱灵骨镖。 很显然，这只菌兽要比刚刚的降神体和其它菌兽高级得多。 粒能闪电也仅仅只是在它身上留下了个烧焦的伤痕。 菌兽抖擞了下脑袋，再次从地上爬起。 然而这次，凌霄却有了防备。 因为驱灵骨镖的缘故，这只菌兽的步履开始踉跄，动作也明显得慢了下来。 当它再次扑向凌霄时，成功撞进了黄泉领域中。 见此，凌霄猛地将黑剑扔进黄泉领域中。 黑剑在黄泉领域中的下落速度近乎停止。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通过终端机表盘将动力外骨骼的输出功率开到最大，而后箭步上前，双手各抓住菌兽受伤的上下颚。 当黄泉领域解除后，菌兽依旧是那个拼尽全力扑击凌霄的菌兽。 下一秒，菌兽被撕成了两截。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闪电般出手，像撕卫生纸一样将菌兽撕成两截的凌霄。 凌霄长出一口气，将手中的菌兽尸体掷下，冲向了其它菌兽。 凭借着从前手处继承来的剑术与战斗经验、技巧，凌霄像只灵巧的蝴蝶般在菌兽与暴徒群中翩飞。 手中的黑剑每次劈出都会带出或黑或红的鲜血。 粒能闪电的光芒不时在敌群中绽开，每次绽开都会扫出片空白来。 银蓝文字悄然出现在了凌霄的眼前：当前累积血腥欲值：500 血腥欲值的数字不断跳动着。 50…… 80…… 130…… 200…… 眼下的情况根本让凌霄没有根本时间去思考生存游戏系统新解锁的这个“血腥欲值”功能究竟有什么作用。 菌兽和暴徒仿佛无穷无尽般向着晦涩山庄内涌来。 第九十六章 点生物 尽管凌霄牵制了大量的菌兽和暴徒，但晦涩山庄的防线仍旧失守了。 很快，在菌兽的配合下，暴徒们轻易地突破了围墙，将整个围墙掀翻在地，顷刻间便攻破了防御阵地左翼，并顺利地打进了那座小楼里。 几乎在菌兽冲进小楼内的瞬间，小楼内便化为了血腥的人间地狱。 伤员和医护人员根本无力对抗这些暴虐的菌兽。 此情此景，浮空车上的少校不免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他拿起了手枪，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浮空车，向着建筑内走去。 和林辰等人一同呆在浮空车上，作为红隼最后防线的陆轩重重地叹了口气。 眼下能够轻松地击杀菌兽的只有凌霄。 但是…… 陆轩看向了远处正在和菌兽激战的凌霄，他不由摇了摇头，非常无奈地喊道：“凌兄弟，这里交给我们，你去保护医护和伤员！” 凌霄头也不回地吼了回去：“咱们什么时候能撤？！” 陆轩看向了旁边已经被击毁的两辆曾解除了装甲防御，试图强行起飞的浮空车，不由苦笑：“恐怕没这么快了！” “见鬼了！” 凌霄砍倒一头菌兽后，双手撑着黑剑大口喘息着。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被自己砍倒的第多少只菌兽了，也记不得自己用了多少支混合急救液了。 此时的凌霄只是庆幸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些低阶菌兽，没有什么牛鬼蛇神的攻击方式。 如果出现个化身那样的恐怖存在，凌霄估计自己基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菌兽并没有给凌霄多少休息的时间。 很快，更多的菌兽便对着他冲来。 防御阵地上的众人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在暴徒和菌兽的挤压下，防御圈不断缩小，几乎被压制到了剩余几辆浮空车跟前。 到了这个时候，陆轩已经意识到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自己交代在这里还不算完，红隼多半也要落入这些暴徒手中。 陆轩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齐欢或者集体安全部——无论是谁都好，派人过来支援。 晦涩山庄的情况已经完全超过了预期。 然而很快，陆轩便得到了齐欢的答复。 他们现在也陷入了苦战，陆轩等人只能自己想办法撤退。 听到这个结果后，陆轩沉默了。 然而就在他沉默的当下，一只体型庞大，头部像是个从中间裂开的牛头骷髅，六只血眼分列于分裂的头颅两侧的菌兽冲进了晦涩山庄。 菌兽的背部生着残破的肉翼，脚趾间带有同样残破，甚至有些腐烂的蹼。 它和所有进攻晦涩山庄的菌兽有个共同特征：它们的身上都有着由白冥菌丝拧成的，正在缓缓蠕动，搅出大量白沫的触手。 见到这怪物后，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即使凌霄没有从前手那儿继承来如此之多的知识与经验，他依旧能判断出这是个高阶菌兽。 首先从它能够直立行走，并且手中有柄很显然不是出自人类之手，由地球上的金属铸造而成的，锈迹斑斑的巨剑这两点就能够判断出。 高阶菌兽冲入晦涩山庄后立即成了集火对象。 它的出现让防御阵地上本就不高的士气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混乱的枪炮声与菌兽、暴徒的嘶吼声中夹杂着终端机表盘转红时尖锐的叫声。 高阶菌兽顶着雨点般的子弹与不时在自己身上爆开的榴弹，在庭院中四下张望片刻后，它举起手中锈蚀巨剑指着那辆装载有红隼的浮空车发出了尖锐无比的嘶吼。 凌霄怎么也没想到，这高阶菌兽的嘶吼声居然不是震耳欲聋，而是尖锐到几乎要将自己的鼓膜刺穿般。 菌兽群顿时朝着那辆浮空车奔去。 见状，凌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同样直奔浮空车而去。 但四条腿的菌兽跑得要比两条腿，且被菌兽群和暴徒牵制的凌霄跑得更快。 见菌兽群已经扑向了开启着的舱门，凌霄也顾不上陆轩还在车上，直接对着浮空车所在的位置用了个黄泉领域。 顿时，菌兽群的动作近乎停滞。 见此，顾惊鸿立即调转枪口，对着菌兽群连连扣动扳机。 等到凌霄杀到，解除了黄泉领域时，菌兽群已经被全数杀死。 它们的尸体狠狠地摔进了舱门里，重重地砸在了陆轩等人身上。 凌霄连忙跳进浮空车，帮着陆轩、林辰等人从菌兽的尸体下挣脱出来。 陆轩咬紧牙关，将压住自己的菌兽推开：“操……没完了是吧？！” 就在这时，一只菌兽突然冲到了舱门边上，对着凌霄的后背就要开干。 陆轩没有任何犹豫，端起步枪朝着凌霄身后扫去了一排子弹。 子弹几乎是擦着凌霄头皮飞过去，将即将起跳的菌兽打翻在地。 凌霄回身一剑刺穿了菌兽的胸腔，剑刃上所蕴含的粒能在瞬间便将它扭曲变异，不属于这颗星球的内脏全数烧成白灰。 杀死菌兽后，凌霄大吼：“老陆，你他妈想把老子脑袋打爆是吧？！” 陆轩吼了回去：“吼你妈吼，老子他妈在救你！” “去你妈的。” 浑身是血的凌霄大笑着伸手将同样浑身是血的陆轩从地上拉了起来。 而后，凌霄在陆轩、林辰等人的掩护下再次跳下浮空车，与冲向浮空车的菌兽群搏杀。 黑剑每次挥动都会带走一条菌兽的生命——如果它们还有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的话。 凌霄连续地挥剑砍杀着菌兽，期间不时看看远处的那只高阶菌兽。 那只高阶菌兽并没有动。 它仅仅只是约束住了原本只是来狩猎血肉，被食欲这种原始本能而驱动菌兽群，并且给它们指明了一个方向。 不过在战斗中，凌霄也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 在高阶菌兽出现，指挥菌兽群开始进攻装载有红隼的浮空车后，那些暴徒反而开始动摇，甚至出现成群逃离现场的情况。 通过继承来的知识，凌霄明白这只高阶菌兽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节点生物”——节点生物类似于人类的战地指挥官。 虽然单个菌兽有智慧，且智慧程度并不像它们狂野外表般低，但它们依旧会被食欲等原始本能左右，变得散漫随意。 节点生物的作用就是遏制住这些菌兽的原始本能，让它们拧成一股绳。 而这只高阶菌丝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不仅能控制菌兽，同样还能控制人类。 这些暴徒不过是在无法通过恐惧大量制造黑蛹，孵化出拥有人类成分，能够使用人类武器的混血菌兽时临时招来的“临时工”，是纯粹的工具人罢了。 一旦节点生物放弃对他们的掌控，他们身上的“友军标识”失效后，菌兽同样会开始撕咬他们。 凌霄迅速将现场的情况反馈给了文清寒。 文清寒很快便给出了回复：节点生物很危险，你们尽快撤出！ 看着这条回复，凌霄不由苦笑。 要是能撤的话，自己早都撤了，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菌兽群取代暴徒成为进攻的主力，对于晦涩山庄内所剩无几的防御人员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凌霄用粒能闪电扫荡了越聚越多的菌兽，而后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剂粒能补充剂，咬掉瓶塞，一仰脖将药剂全数倒进嘴里。 顿时，充沛的粒能再次在凌霄体内奔涌开来。 脱力感与突如其来的寒冷一扫而空。 而后，凌霄气喘吁吁地看着周围。 所剩无几的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已经和同样承受了不小损失的学员们一道，被压缩到了几辆浮空车附近。 而自己正站在整个阵线的最前方，正对着那只高阶菌兽。 凌霄在看那只高阶菌兽，那只高阶菌兽同样在看他。 一只菌兽猛扑上来，被凌霄用黑剑当场砍倒后，早已在旁边观看多时的高阶菌兽终于动了。 它大踏步朝着防御阵线奔来，高举起手中的锈蚀巨剑。 在它冲锋的时候，所有的菌兽都停止了动作。 它们宛如古时观看双方主将单挑时作为背景板的兵卒一样。 凌霄深吸一口气，释放了粒能闪电。 粒能闪电破空而去。 然而高阶菌兽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抬手一挥，便将粒能闪电破碎，在空气中消弭得无影无踪。 凌霄旋即释放了黄泉领域。 然而，这高阶菌兽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撞进了黄泉领域，并以正常，甚至更快的速度从黄泉领域中冲了出来。 它怒吼着直奔凌霄而来，巨剑狠狠地扫向凌霄。 顾惊鸿不由惊呼：“小心！” 凌霄挥剑抵挡。 “当！” 伴随着金属碰撞时的巨响，凌霄像片没重量的树叶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浮空车的外附式装甲板上，而后软绵绵地滑倒在地。 装甲板深深地凹下去了一大片。 如此剧烈的撞击让凌霄身上的动力外骨骼当场报废。 “咳咳” 凌霄咳出了几口鲜血，强忍着疼痛，对自己使用了治疗粒能技并注射了混合急救液。 但这也仅仅只让疼痛稍稍缓解了些许而已。 凌霄依旧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爆裂开来。 高阶菌兽大踏步地朝凌霄走来，完全无视了周围依旧在朝自己射击的其他人类。 第九十七章 血战到底 凌霄按下外骨骼的紧急脱离钮，用最快速度卸下外骨骼和身上的大多数装甲板，抓起摔在自己脚边的黑剑，依靠黑剑的支撑强行站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挨黑枪吗？还不快滚，我来拖住它们！” 凌霄对着陆轩等人吼道。 陆轩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了。 自打凌霄和节点菌兽展开了这场一对一的决斗后，暴徒群已经四散开来，菌兽群也像静止了一样，不再对防御阵地发起攻击。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但如果自己撤了的话…… 陆轩看向了凌霄。 最后，他咬咬牙：“我们撤退！” “老陆，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他妈是想把凌霄一个人扔在这里等死吗？！”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方卓立刻愤怒地说道。 不止是他，林辰等人同样开始发难，表示绝对不会抛下凌霄独自离开。 其中反应最强烈的是顾惊鸿。 她直接坐在了阵地上：“要走你们走，我留下来，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陆轩同样十分愤怒，箭步上前抓住方卓装甲颈部，将他拎了起来： “现在这种时候还要和我扯什么狗屁同生共死吗？凌霄在用自己的生命给咱们争取撤离时间，你们就这样辜负他吗？！” “你……” “准备起飞！” 陆轩没有继续和方卓辩论下去，而是走到浮空车旁，用拳头猛砸了几下装甲板。 飞行员立马解除了防御模式。 幸存下来的学员、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们开始逐一登上浮空车。 陆轩登上浮空车后，见方卓等人还在原地，毫不留情地说道：“给你们三十秒，要么滚上来，要么就留在这里等死吧，别以为凌霄会感激你们。” 方卓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 几秒后，他长出了口气，转头登上了浮空车。 顾惊鸿依旧不肯动。 见此，叶潇然和另一名女性学员也不废话，二人一起动手，直接将顾惊鸿架上了浮空车。 期间顾惊鸿虽然挣扎，但很快方卓和林辰二人的加入让她无法挣脱。 由防御模式转向飞行模式的浮空车需要时间来恢复引擎动力，因此只能以极慢的速度爬升。 在浮空车爬升的期间，众人站在舱门前，注视着地面上的凌霄。 借助混合急救液和治疗粒能技，凌霄再次站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准备，节点菌兽便已来到身前，挥起那柄锈迹斑斑的巨剑。 不得已，凌霄只得再次横剑抵挡，同时迅速将粒能汇聚在左手，而后将其裂解为成百上千的粒能镖。 粒能镖几乎全数击中了节点菌兽。 但它们连延缓它的动作都没做到。 凌霄咬紧牙关，拼劲全身力气躲开这一剑，而后迅速给自己灌下粒能补充剂和理智降幅剂。 刹那间，体内的粒能再次汹涌澎湃起来。 这种几欲喷薄而出之感硬生生地盖过了疼痛。 伴随着怒吼，行动力回到巅峰水平的凌霄趁着节点菌兽尚未收住架势前箭步冲到它的身下，挥起黑剑狠狠地在它的腿上连砍数剑。 节点菌兽身高至少有七八米，体重则至少有数吨重。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却有着和其体型不相称的灵活。 腿上连中数剑，被砍掉许多白冥菌丝扭成的触手后，节点菌兽迅速跳开，同时出剑横扫。 凌霄连忙闪开。 短时预知在节点菌兽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它的战斗完全是处于本能，根本无从预测。 没了短时预测的帮助，凌霄也只能依靠战技和继承来的经验与之搏斗。 即使节点菌兽没有使用任何能够称得上是牛鬼蛇神的能力，凌霄的粒能技也对它无效，但这场对决也并不是公平的。 很快，凌霄便第二次被打飞。 这次凌霄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和内脏都要爆开。 待混合急救液和治疗粒能技稍稍压制了疼痛，凌霄能够勉强活动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粒能补充剂和2级理智降幅剂。 这次的效果要远超过上次。 凌霄再次站了起来。 但双方交战没几个回合，节点菌兽便再次将凌霄击飞。 顾惊鸿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当凌霄第三次被击飞，倒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后，她决定回去和凌霄并肩战斗。 打定主意后，她猛地一撞，从陆轩和方卓的阻拦中挣脱，自浮空车上跳下，而后奔向了阵地上的固定式烬燃枪，一把扯下后朝着凌霄飞奔而去。 “惊鸿！” “大小姐你搞什么鬼？！” “完犊子了，老陆，别他妈在这里看着了，咱们下去帮忙！” “谁都不准下去，想死的话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节点菌兽将锈蚀巨剑的剑尖对准了凌霄。 然而还不等它有所动作，数千度高温的射流物质便如同汹涌海浪般朝它袭来。 高热的射流物质引燃了触手上的油性粘液。 节点菌兽几乎立即挣扎起来，疯狂地用巨剑拍打身体，以期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但烬燃枪使用的半凝固型燃料只要被引燃，除非裸身跳帮到太空里，否则就会一直烧下去，直到再无可供燃烧的物质，根本就不是依靠拍打能够熄灭的。 趁着这个机会，顾惊鸿赶忙冲到节点菌兽面前，将烬燃枪内的燃料转化为致命火舌，喷向了节点菌兽正面。 节点菌兽在前后都被引燃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再有心思再去处决已经战败的凌霄。 顾惊鸿扶起了凌霄。 看着此时面色苍白，浑身鲜血，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节点菌兽的凌霄，顾惊鸿心如刀绞。 她抱住凌霄，哽咽道：“你没必要……没必要去面对一个你根本战胜不了的敌人。” “我说顾大小姐，你有什么毛病吗？我不是让你走……”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的。” “是，现在咱俩谁都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你可真够傻的。” “我要是不傻的话，就不会喜欢你这么多年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咱们来干掉这个怪物吧。” 节点菌兽是正儿八经的狠角色。 它直接用巨剑削掉了身上被引燃的部分，而后在浑身冒着青烟，流淌着黑色鲜血与黄色体液的情况下转向了凌霄和顾惊鸿。 见此，顾惊鸿没有犹豫，轻轻将凌霄放下，而后起身走到他身前，端起了手中的烬燃枪。 然而凌霄却不打算让她死在这里。 凌霄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最后两支粒能补充剂和一支4级理智降幅剂，微微一笑，拔掉瓶塞后直接将两支粒能补充剂倒进嘴里。 待粒能补充剂开始生效后，凌霄将4级理智降幅剂推入了血液中。 刹那间，凌霄此前从未体验过的汹涌粒能潮在体内奔涌。 银蓝和黑红两股粒能已经不再听凌霄的使唤，自行出现并实体化，在他的指间环绕着。 凌霄怒吼一声，猛地冲上去，拼了命地撞开全副武装的顾惊鸿。 顾惊鸿被撞得踉跄倒地。 她迅速转身，眼见着凌霄像疯了一样猛冲向节点菌兽，不由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 但凌霄已经听不见了。 此时的凌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它，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它。 然后再自己死掉或者炸成黑蛹前能干掉几只菌兽就多干掉几只菌兽。 只要自己动作快上一分，顾惊鸿活下来的可能就多一分！ 凌霄以更快的速度释放了更为强大的黄泉领域。 这次，黄泉领域终于困住了节点菌兽。 凌霄冲到它的身前，连出数剑在它的腿上开出了个大口子，而后猛地张开五指，将粒能闪电对准这个伤口推了出去。 伤口处顿时血肉崩裂，并不断向上延伸。 不等节点菌兽有所动作，凌霄又切开了它的另一条腿，再次释放了粒能闪电。 这次的粒能闪电不再是单纯的银蓝色，其中夹杂着跃动着的黑红电光。 它的杀伤力要远远超过凌霄之前所释放过的所有粒能闪电。 从腿部的伤口一路向上，节点菌兽半个身子的血肉近乎全数崩开。 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菌兽终于突破了黄泉领域的桎梏。 它狠狠地用巨剑劈飞了凌霄，而后轰然扑倒在地。 4级理智降幅剂对凌霄实力的提升是可怕的，但同时对他理智的破坏同样是毁灭性的。 此时的凌霄就像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猛兽。 身上的伤口被澎湃的粒能瞬间治愈，疼痛也不再能够影响和限制他的行动。 凌霄闪电般地起身，而后狂奔而至，黑剑凶狠地劈开了节点菌兽的一排眼睛，并将黑剑深深地刺入它的一个眼窝中。 节点菌兽吃痛之下一巴掌拍飞了凌霄。 但凌霄却再次站了起来，拔出黑日冕再次猛扑上去。 黑日冕切开了节点菌兽的另一排眼睛。 节点菌兽撕心裂肺地惨嚎起来。 凌霄趁着这个机会拔出了黑剑，而后迅速后退。 因为体内粒能总量还是较少，即便同时服用了粒能补充剂，但凌霄依旧无法长时间维持4级理智降幅剂的效果。 此时的凌霄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以近乎要爆炸的速度跳动着。 周围那些原本不可见之物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轮廓。 凌霄甚至能看到了节点菌兽的头颅处有条正常情况下看不见的条状阴影。 条状阴影一直向上，似乎是连通到了上层的古代居境。 成团银蓝色光芒被从节点菌兽的体内抽出，正通过这条条状阴影不断向上输送着。 看着节点菌兽的样子，难道这些光团是它正在流逝生命力？！ 自己成功了？！ 这些生命力要被送到哪里去呢？ 但凌霄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了，突如其来的强烈心悸与虚脱感让他踉跄地向后退去。 顾惊鸿连忙上前搀扶。 然而就在这时候，节点菌兽猛地一挥巨剑，将正抽取着自己生命力的条状阴影斩断。 而后，它凶狠地挥剑切下了自己被轰得最为严重的那条腿，在怒吼声中将它高高举起。 第九十八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条依旧在滴血的腿在节点菌兽手中燃起了熊熊的苍白火焰。 苍白火焰迅速扩散开来，从捧着断腿的双臂一路延伸至节点菌兽的全身。 节点菌兽的惨嚎几乎要将整个居境掀翻过来。 凌霄靠在顾惊鸿怀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节点菌兽身上的苍白火焰越烧越旺，最后竟亮得犹如太阳一般。 凌霄咬紧牙关，努力地想从储物空间中再拿出些药剂来。 然而此时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凌霄连将手伸进开启中的储物空间都不行。 而因为体内粒能已经所剩无几，凌霄也不能像往常那样，将储物空间中的东西召唤到手里。 凌霄不由苦笑起来。 估计这生存游戏系统的设计者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能同时耗光体力，又把体内的粒能用光。 凌霄抬头看了看居境的拟真天空，心中不由一阵悲凉。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事情还会不会有转机？ 例如，离渊阁突然赶来支援了之类的。 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如果离渊阁会来支援的话，他们早就到了。 眼下自己被节点菌兽杀死，或者是被旁边的菌兽群撕碎都是时间问题。 凌霄决定不再把生命中所剩不多的时间用在胡思乱想上。 他看向了顾惊鸿，叹了口气：“惊鸿，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很抱歉，本来应该陪你走更远的……” “说什么傻话，该说谢谢的是，我父母遇难后，太阳便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但我的世界并不暗， 因为你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那么亮没有那么暖，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那下辈子做我老婆吧……” “我希望我们的下辈子不生在长夜时代……” “嗯……” 话音未落，节点菌兽忽然一声惨烈的嚎叫。 它猛然扑倒在地，浑身抽搐着。 手中已被烧得只剩残骸的断腿摔在地上，化为了一地灰烬。 而透过依旧跃动着的苍白火焰，凌霄忽然看到了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此时正站在节点菌兽的身后。 这些人中有许多凌霄认识，例如那个屎诗队长。 再例如因为被“收回”恩赐而死在了离渊阁羁押室里的高致恒和胡连旺等等。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他们的死基本都和凌霄有些关系。 他们正站在节点菌兽的身后，对自己目露凶光。 寒意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将凌霄整个人包裹。 顾惊鸿看着怀中颤抖的凌霄，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我突然觉得好冷……那些人……那些人……” “什么人？！” 顾惊鸿眉头紧锁，顺着凌霄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地方除了正在燃烧自己，照亮他人的节点菌兽外再无他人。 不等顾惊鸿看个仔细，扑倒在地的节点菌兽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且震耳欲聋的长啸。 它自苍白火焰与灰烬中起身，断腿被凝结成团的黑色菌丝取代。 节点菌兽的体型变得更加高大与壮硕。 此时的它已有十数米高，体重更是高到了离谱的地步。 一只血红巨眼赫然出现在了节点菌兽腹部。 当这只怨毒凶恶的血红巨眼睁开时，凌霄顿时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世界的色彩在他眼中完全失真，同时伴随着不断出现的，五颜六色的幻觉。 那些原本站在节点菌兽身后的死人忽远忽近，一会儿出现在晦涩山庄的建筑内，一会儿又出现在凌霄眼前，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凌霄。 胡连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你也有今天……” 此时凌霄仿佛置身山谷，胡连旺的声音变得空灵且伴有回声。 高致恒的声音夹杂在回声中：“凌霄，你有一天真正把我当成是自家兄弟吗？！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和施舍吧！” 凌霄不由浑身颤抖。 莫名的恐惧自心头升起。 终端机表盘的颜色迅速由翠绿转为了黄绿，几秒后又转变为了橙色。 相比于凌霄，顾惊鸿的情况更差。 她直接尖叫了起来，终端机表盘直接由翠绿跌落谷底，一片血红十分骇人。 或许是因为理智值迅速降低，几乎要跌落谷底的原因，凌霄体内的粒能反而恢复了不少，这就给了他能够再次活动的机会。 于是，凌霄顾不上眼前的幻觉，拼尽全力将手伸进了储物空间，从中拽出了两剂理智增幅剂。 因为这东西会削弱粒能技强度，因此凌霄并没有准备多少。 他看了看手中的理智增幅剂，叹了口气将它全部注射进了顾惊鸿体内。 顾惊鸿嘤咛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凌霄强撑着站起身，握住了身边的黑剑。 节点菌兽站起身，用几乎是滑的方式疾驰向凌霄。 结果是根本没有任何疑问的。 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的凌霄怎么可能是刚刚通过献祭一条腿，换得了更强力量的节点菌兽的对手。 凌霄再次被击飞。 而这次，即便是靠着理智狂跌而换来的粒能也无法支撑他再次站起身。 节点菌兽没有在意昏倒在旁的顾惊鸿，而是径直冲向了凌霄。 就在这时，一辆武装浮空车疾驰而至，其上的机炮对准节点菌兽疯狂开火，火箭弹巢在浮空车俯冲而下时将所有备弹倾泻而出。 机炮炮弹和火箭弹接连不断地在节点菌兽身上爆炸，但也只是堪堪地对它的行动造成了些许影响。 节点菌兽只是轻轻一挥手中依旧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巨剑，浮空车便像是被人强制关闭了引擎般，一头栽向了地面。 终于，节点菌兽来到了凌霄面前。 它腹部的血红巨眼恶狠狠地盯着凌霄。 再次对视后，凌霄只觉得头晕目眩，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他的胃中一阵翻涌。 在注视了凌霄片刻后，节点菌兽举起了巨剑，将剑尖对准了凌霄。 就在这时候，又有两辆浮空车出现，对准节点菌兽投下了大量枪药炮弹。 然而节点菌兽这次没再在这些小角色身上花费精力，而是聚精会神地望着地上的凌霄。 就在它的剑尖即将落下时，凌霄忽然感觉有什么古怪的力量沁入了自己的身体。 在这股力量的支配下，凌霄不受控制地对着节点菌兽抬起了左臂。 而当剑尖刺向自己的瞬间，黑红光束自凌霄的左臂中射出，闪电般地扑向了节点菌兽。 脱力感让凌霄几乎瞬间倒下。 但在倒下前，凌霄看到了黑红光束在扑向节点菌兽的过程中化为了凛冽的样子。 凛冽狠狠地扑倒了体型十数倍于自己的节点菌兽，利爪疯狂地招呼在了那只血红巨眼上。 节点菌兽倒在地上，疯狂挣扎起来，惨嚎声不绝于耳。 凌霄努力撑起身体，在最佳观影位置上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惨烈搏杀。 无论节点菌兽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身上的凛冽。 它也无法用正常手段攻击到凛冽—— 凌霄能看得出来，节点菌兽非常忌惮身上的血红巨眼，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的器官，而是某种寄宿在自己身上的神明一般。 如果要攻击身上的凛冽，那就势必要攻击血红巨眼，这是节点菌兽所不敢的。 凛冽正是吃准了这点，才能肆无忌惮地趴在血红巨眼上疯狂攻击。 但攻击并不是它的主要目的。 甚至于它根本就不是为了救凌霄才出手的。 很快，血红巨眼便被凛冽用爪子剖开了个大口，恶心的粘稠内容物自大口中淌出。 凛冽一口啃在自己剖出的大口上，贪婪地吮吸着血红巨眼的内容物。 节点菌兽的嘶吼顿时尖锐了起来。 这下，它也顾不上血红巨眼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了，举起巨剑便对着自己腹部捅了下去。 然而就在剑尖落下的瞬间，凛冽的身形便已消散，重新化为黑红光芒回到了凌霄身上。 凌霄顿时感觉身上的伤痛和理智近乎完全崩溃所带来的各种幻觉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从地上跳起，释放出体内澎湃的黑红粒能。 粒能在他的手中汇聚成了一支体型可怕的双叉枪。 伴随着怒吼，凌霄用尽全力掷出了手中的粒能双叉枪。 节点菌兽挥动巨剑，在体前凝聚出了由苍白火焰构成的护盾。 双叉枪撞在了护盾上，下一秒，护盾轰然崩碎。 双叉枪贯穿了节点菌兽腹部的血红巨眼。 第九十九章 朗基努斯之枪 七分钟前，E区摘星塔。 文清寒正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巨大全息投影设备。 投影设备将整个E1区的情况投射在了监控中心正中。 无数的分析师与智库们一道，一面紧盯着自己所负责的某片区域或是某项数据，一面在纸上写写算算，不时将纸上的结果向上一级传递。 粒能师与全副武装的武装雇员们进进出出。 全息投影上，有着十数个象征着耀金之手的金手图标。 为了尽快地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乱事件，E1区的耀金之手全数出动。 他们此时正在E1区内的各个重要目标地点执行打击和抓捕任务。 然而在所有的重要目标点中，唯独0号晦涩山庄附近没有耀金之手活动。 看到这里，文清寒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岑南天和唐娴走了进来。 二人带来了四支耀金之手已成功铲除节点菌兽的情报。 文清寒顿时来了精神：“这么说，咱们可以去支援0号晦涩山庄了？！” 闻言，岑南天不由面露难色。 唐娴则直言不讳地说道：“文馆长，我理解您的心情，但出现在0号晦涩山庄的节点菌兽已经完成了‘苍焰献祭’，哪怕云雾岚影也会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那我就不管那些被派到那鬼地方的忠嗣学员了吗？！” “如果你要从我这听到实话的话，这个答案是没错，我们必须放弃那些忠嗣学员，再过五分钟，我会申请一次四级净灭协议。” “就算我们不管那些学员，红隼总是要被回收的吧？！” 文清寒的声音中不由地带上了几分粒能威压，目光也变得越发凌厉。 然而唐娴根本就不在乎，她微微一笑：“红隼回收之后也是要进行销毁的，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用净灭弹摧毁它呢？” “唐娴，我听说过苍白之瞳做事不择手段，今天看来确实如此，这些忠嗣的父母……” 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彻了整个监控中心。 几名与投影设备连线，正在以粒能的形式穿梭于E1区智库在发出几声惨叫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警报的红光顿时笼罩在了监控中心。 文清寒顾不上继续说下去，箭步走到全息投影前，走向靠得最近的智库：“什么情况？” 这名眼中流出血泪的智库被人扶起后迅速断开了链接，颤抖着将三色线路从自己额角的金属接入设备上摘下：“0号晦涩山庄内突然涌现出了极强的粒能。” 不等文清寒开口，唐娴抢先问道：“是那个节点菌兽吗？” 智库摇了摇头：“不……不是……这种……这种粒能涌动经过查询，在‘世界图书馆’里只有一个匹配结果……咳咳……那就是……” “那就是‘朗基努斯之枪’。” 上官御天的声音洪亮且极具威严。 他带着十名最为顶尖的耀金之手走进了监控中心，在文清寒身旁，唐娴对面站定： “真是想不到啊，传说中高离渊留给人类的最后遗产，能无效化任何粒能技，彻底杀死白冥菌丝的朗基努斯之枪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重现人间。” “朗……朗基努斯之枪？！” 包括文清寒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上官御天。 上官御天却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们现在有多震惊，但如果你们动作不快点的话，朗基努斯之枪和它的持有人就会被那破地方的菌兽撕碎了！” ……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粒能双叉枪穿过了节点菌兽腹部的血色巨眼。 节点菌兽在惨嚎了三声后轰然倒地，几秒的抽搐后便再没了动静。 黑红光芒再次离开凌霄的身体，化为凛冽扑在了节点菌兽上，撕开它腹部的血红巨眼，而后贪婪地扑了上去，大口地吮吸与啃咬血红巨眼的内容物。 脱力感再次让凌霄摔倒在地。 失去了节点菌兽后，原本安静地聚集在一处的菌兽群立即混乱了起来。 此时的菌兽群再也无心捕猎庭院里的两个活人，尖叫着朝着庭院外逃窜。 而在建筑内，菌兽群并没有像在庭院内那样集体停下来，“观赏”节点菌兽和人类的对决，它们依旧在与幸存者交战。 幸存者的只能倚靠有限的装备和地形，与菌兽展开了逐屋争夺。 很显然，幸存者根本就不是菌兽群的对手。 当节点菌兽倒毙时，正准备对幸存者痛下毒手的菌兽群也不再继续与幸存者纠缠，飞快地逃出建筑，冲过围墙逃窜进了广阔的居境郊外。 菌兽群逃走后不久，天空中出现了隶属于离渊阁的浮空车群。 这个浮空车群足足有二十辆轻重武装浮空车组成。 见此，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 总算是活下来了吗。 这时候，啃食掉血红巨眼的最后一点血肉，吮吸干净最后一丝胶质物的凛冽心满意足地重新转化为了黑红粒能，钻回到了凌霄体内。 刹那间，汹涌澎湃的粒能涌入了凌霄体内，近乎干涸的粒能再次活跃了起来。 只是这份活跃多少有些太过头了。 本就虚弱的凌霄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凌霄看到文清寒和上官御天正急切地朝着自己跑来。 ……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凌霄睁开了眼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璀璨星空下，站在齐膝深的冰冷海水中。 冰冷刺骨的风吹过海面，带来了独属于海洋的气息。 就在凌霄震惊的时候，凛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缓缓朝他走来。 冰冷的海面上泛起道道波澜。 凛冽在凌霄眼前站定，对凌霄伸出了手，用依旧生硬的人类语言吐出一句话：“接受我，合二为一。” 凌霄则震惊地看着此时凛冽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它不再是单纯的，浑身覆盖着有白冥菌丝所凝结的，满是凸起尖角的甲壳，体表上有许多位置的甲壳已经脱落，露出了苍白、毫无血色人类肌肤。 甚至于它腹部原本只有黑红色，类似流沙的物质在涌动的几个空洞也被填满。 而变化最大的，还要属凛冽的双手。 它的双手已不再是简单的利爪，虽说形状看上去依旧有些诡异，但依稀能看出几分像是人手了。 见凌霄没有动，凛冽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接受我，合二为一。” 这话让凌霄提起了警惕。 说到底，凛冽还是头吃人喝血的菌兽。 不仅如此，对于它而言，似乎同类和同类幼崽才是最好的养分来源。 虽然刚刚凛冽出手杀死了节点菌兽，但这也并不代表它出手是为了救自己。 甚至有可能说，自己逼得节点菌兽砍腿献祭，然后生出血红巨眼这才使得凛冽决定出手，而它的目标正是那只血红巨眼。 从刚刚凛冽的表现来看，只要它想，杀死自己易如反掌。 而更为恐怖的，则是它杀死自己的意识，而后占用自己的身体混入人群。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先例。 见凌霄默不作声，凛冽倒是没有强求，收起手，用古怪的音调说道：“你会同意，不久的将来。” 说罢，凛冽的身形缓缓消失。 而自己所处的这方空间也急速地崩塌着。 凌霄顿觉脚下一空。 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处于现实世界中。 看到伏在病床边睡得正香的文清寒，凌霄是松了口气。 自己总算是从那个地狱般的晦涩山庄里逃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凌霄便打算下床出去看看。 按照集团战争医院的收治惯例，从一个地方收集回来的伤兵，除非是重伤者，否则基本上都是集中在一起的。 凌霄本打算轻手轻脚地下地，但却不想当双脚接触到地面时，脚踝处传来的，类似骨骼崩裂的疼痛直接让他扑倒在地。 “哐啷！” 凌霄撞翻了另一边的铁制长椅，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文清寒被惊醒，见凌霄正倒在地上，捂着膝盖，表情痛苦狰狞但依旧在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来，不由一阵心疼。 她连忙起身，走过去将凌霄扶回到了床上，嗔怪道：“你这是要去干嘛？”、 “我……我去上个厕所……” “旁边不是有……” “咳咳，清寒姐，这……这还是别了吧，你在这儿……你在这儿我怪不好意思的……” “呦，还学会害羞了啊，不过你用呗，我又不是刚刚毕业的小姑娘，什么没见过。” 文清寒满脸的无所谓。 凌霄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我还是躺回去吧。”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你可别再乱动了，把实体朗基努斯之枪溶在血液里，再转化为粒能技，这个过程压缩在几分钟内完成，滋味可不好受啊。” “朗基努斯之枪？” “对，就是你用来杀死那节点菌兽用的那种粒能双叉枪。” “这个……清寒姐……” “凌霄，我很好奇一件事。” “呃……什么事？” “你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的身体里会有朗基努斯之枪呢？” “这个……” 凌霄低下了头，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掌心。 半晌后，他抬起头：“我父母是地面调查部的雇员，我七岁那年他们就已经……所以对于他们，我没太多印象了。” 第一百章 不合时宜的残忍问题 说到这里，凌霄陷入了沉默中。 文清寒明白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不合时宜。 本身对于忠嗣而言，这就是个沉重的问题，更何况现在凌霄经历了恶战，而且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但眼下这也是离渊阁亟待解决的问题。 朗基努斯之枪的现身对于整个E区，乃至总部而言都是极为震撼的。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想到这里，文清寒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凌霄的肩膀：“没关系，我不会逼你去揭开自己的伤口的。” 凌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文清寒站起身，捋了捋头发：“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就这里陪着你，不过我现在得出去一下，上官馆长他们很担心你的情况。” “嗯，我会的。” “另外，虽然不知道这样说合适不合适，但现在我们就算是家人了。” “嗯！” 凌霄用力点了点头。 “休息吧，药效还要至少六个小时才会过去。” 说完，文清寒对凌霄露出了个算得上甜美的笑容，而后便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门外，上官御天、岑南天和唐娴等人在见到文清寒出来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岑南天率先开口：“怎么样，师姐，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文清寒摇摇头：“眼下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刚刚醒过来，我们就追问人家父母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合适……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如果他未来知道我们抛弃了他会怎么想。” 她刻意在“抛弃”二字加重了读音。 唐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眼下的情况紧急，她没有时间和文清寒内斗。 不过，唐娴还是开口道：“文馆长，我希望你明白这件事的急迫程度，不要因为……” 不等她说完，文清寒便开口打断了她：“不然你自己进去问吧，这么冷血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好了，我们在这里争论这些都没有意义。” 一直未曾开口的上官御天终于开口，给这场争论画上了休止符。 他继续说道：“清寒说得没错，对凌霄而言，父母可能是不能触碰的话题，我们不能冒险再逼出一个安洪天。” “可是上官馆长……” “唐小姐，我们与其在这里继续斗嘴，倒不如去人口管理部，地面调查部调阅相关资料，我相信这可要比从凌霄口中逼问出什么情报来要快捷安全得多。” 说到这里，上官御天不由冷笑了一下，补充道：“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要格外注意，你们别以为他在过去十四年过的是你们那种白面包白牛奶的富足日子。” 很显然，上官御天指的就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唐娴。 在苍白之瞳入驻E区的这段时间里，E区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出现了如此大的乱子，很显然，苍白之瞳的计划失败了。 说完这话之后，上官御天便叫上了在现场的，除了要留守在这里的文清寒之外的E区离渊阁成员，准备去慰问一下其他负伤的粒能师。 唐娴和岑南天呆在原地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于是在他们走后，和文清寒随便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在所有人走后，文清寒长长地出了口气，而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回了病房。 文清寒进门的时候，凌霄正闭着眼想心事。 他倒是没有听到文清寒和唐娴的唇枪舌剑，而是在思考粒能双叉枪和凛冽的事。 很显然，自己之所以能够用出这个叫做“朗基努斯之枪”的神秘粒能技，和凛冽撕开血眼口后吞食的眼球内容物有关。 而根据自遇见凛冽后它的表现来看，似乎它每次在吞食同类之后都会进化。 特别是当时在梦境中回溯时光时，凛冽刚刚被虎爪众召唤出来的时候，明显是极度虚弱，在吞食了菌兽幼体后才得以缓过劲来。 想到这里，凌霄的胃中不由一阵翻涌。 虽然只是在以凛冽的视角看当时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同样也能感受到那菌兽幼体黏滑软糯的口感。 特别是其中似有若无的存在着些脆骨，更是让这个口感的恶心程度更上了一层楼。 再联想到这些菌兽幼体原本是什么，凌霄就更加想吐了。 文清寒在床边坐下，但不多时便再次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病房里非常安静，静得凌霄能够听到文清寒的呼吸声。 凌霄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文清寒很累。 想来也是，这种没由头又波及范围极广，甚至连集体安全部和战争部都受到波及的突发事件到最后都是甩给离渊阁来处理。 同样的，这种事情到了离渊阁手里，那基本上就和神头鬼脸的特殊白冥生物有关。 就例如这次在0号晦涩山庄遇到的那只节点菌兽。 想到这只节点菌兽，凌霄不由一阵恶寒。 好在这次自己没有再以凛冽的视角，品味一下那只血红巨眼内容物的味道。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不知过了多久，凌霄方才沉沉地睡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 凌霄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小心翼翼地挪向床边，将双脚放进拖鞋内，而后扶着床头柜，小心翼翼地站起。 还好，那骨裂般的疼痛没有再次袭来。 凌霄终于能够继续正常活动了。 能够下床之后，凌霄便走进了浴室。 当身上的病号服脱下的瞬间，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这才几天时间，当时蓝色结晶入体时为自己修复好的皮肤又满是伤痕了。 虽然治疗粒能技，以及后续凛冽吞噬血眼后带给自己的粒能等都是可以愈合伤口的，但该留疤的还是会留疤。 自己在和节点菌兽的战斗中到底受了多少伤根本就无从计算，能够愈合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想着，凌霄打开了热水。 在洗澡的时候，凌霄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蓝色晶体的位置。 此时蓝色晶体早已完全没入血肉中，只留下了与黑红花纹交缠的银蓝花纹留在体表。 不过凌霄觉得别人似乎看不见这些花纹。 细细观察之后，凌霄觉得这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花纹中的黑红花纹似乎占据了上风。 很显然，这个变化和凛冽、朗基努斯之枪都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想到这里，凌霄用力揉搓了几把手腕处的花纹。 洗过澡，凌霄披上病号服走出了浴室。 文清寒很贴心地为他带来了平日里穿得忠嗣学院制服。 凌霄会心一笑，将制服换上后走出了病房。 他准备去找找顾惊鸿他们。 巧合的是，顾惊鸿就在凌霄隔壁的病房。 此时，顾惊鸿也已经醒来，正在病房内和一名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子交谈：“哎呀，我知道啦，我会注意安全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中年女子看向顾惊鸿的眼神中充满了疼爱：“你还不是小孩子，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你看看你身上缠了多少纱布！”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地回来了，全须全尾。” “惊鸿，我很认真地在问你这个问题，你真的打算去鸣镝辅助军，去和那些……去和那些完全违反科学定律的东西战斗吗？” “对啊，我已经决定了。” “为什么呢？你以前可从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甚至是抵触。” “不为什么啊，人都是会变的，现在我就突然来了兴趣。” “可是你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危险吗？万一……万一你要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没事的，姑姑，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我保证，每次都会！” “你的保证有什么用，你老实告诉姑姑，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凌霄……” “啊，霄霄，你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呃……” 凌霄非常尴尬。 眼前这中年女子正是顾惊鸿的姑姑顾睿真。 而顾惊鸿喊自己的时机也卡得刚刚好，顾睿真正要质疑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才要去鸣镝辅助军的。 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凌霄还是迈开腿，缓缓走进了病房。 一个照面，顾睿真眼镜后便射出了凌厉的目光。 她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在顾睿真上下打量自己的时候，凌霄心里七上八下，各种自己曾在影视作品、小说中所看过的情节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尤其是在自己“偷听”了部分二人的谈话后，凌霄心中的担忧更上了层台阶。 顾睿真应该不会让自己麻溜地滚蛋，离顾惊鸿远远的吧？ 被打量了许久后，久到凌霄开始有些害怕的时候，顾睿真终于开口了：“凌霄对吗？你好，我是惊鸿的姑姑，我叫顾睿真。” 说着，顾睿真对凌霄伸出了手。 凌霄深吸一口气。 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气氛只是看上去友好而已，谁知道礼节性的握手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这手自己还是得握。 不然的话，这第一印象基本是完蛋了。 第一百零一章 空调系统全力运转 握过手，简单的寒暄之后，顾睿真便如凌霄所预料的一般，开口说道：“凌霄，我们到外面去聊两句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凌霄点了点头，心说就算自己想拒绝也不可能。 在关上病房门前，凌霄朝光脚盘腿坐在病床上的顾惊鸿看去，她笑嘻嘻地用口型告诉凌霄好好加油。 凌霄翻了个白眼，关上了病房门，而后转身，准备迎接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说实话，眼下凌霄比在0号晦涩山庄面对节点菌兽时都没有这么紧张。 顾睿真推了下眼镜，缓缓说道：“0号晦涩山庄的事我听说了，老实说，我虽然不理解粒能和粒能师，但你做到的事情还是让我感到震惊。” “这个……我……” “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嗯……”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凌霄的脑海中还是飞快地闪过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对话。 这一刻，凌霄比往常都要强烈地渴望短时预知能够奏效，告诉自己顾睿真接下来要说什么，然后自己好有办法来想出对策。 顾睿真说道：“我觉得可能有点多虑了，我不会棒打鸳鸯，你和惊鸿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当然，大前提是你不会伤害惊鸿，不过不管归不管，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和你讨论讨论。” “您请说。” “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寿命论。” “这……” “我曾经看过一份研究报告，粒能师的衰老速度只有常人的十分，甚至十二分之一，因此在刨除掉战争等各种意外因素，粒能师的平均寿命是二百三十年左右， 而随着粒能师体内结晶粒丰盈度的不断提升，这个数字可能会达到三百年甚至是四百年，但是惊鸿就是个普通人，她会老，会死。” “这我知道。” 凌霄深深地吸了口气。 但下一秒，凌霄忽然露出了释怀般的笑容，开口对顾睿真说了些什么。 顾睿真脸上的表情从眉头紧锁，到逐渐舒缓，最后露出了笑容：“把惊鸿交给你，我也算完成我哥交给我的一大任务了。” “不过，凌霄，你还是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惊鸿要去鸣镝辅助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绝对不能让她再经历类似0号晦涩山庄的事。” “嗯，交给我吧。” 凌霄点了点头。 顾睿真长出了口气：“好了，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 送走了顾睿真后，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实际上，自打和顾惊鸿在一起后，顾睿真的各种反应凌霄都有考虑过。 毕竟自己在出身上就比人家矮一大截，很有可能顾睿真会因为这个而看不起自己，进而反对自己和顾惊鸿的事情。 但是现在来看，在这件事上明显是自己多虑了。 顾睿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相反，她是个善解人意的长辈。 在病房门前站了片刻，好好地平复了下心情后，凌霄推开门回到了病房。 一进病房，顾惊鸿便忙不迭地凑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我姑姑她说什么了？她同意咱们的事情了吗？” 凌霄耸耸肩：“那必须的，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同意。” “你少来！” 顾惊鸿笑吟吟地拉着凌霄在床边坐下，而后牵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有没有给你开出什么不可接受的附加条件？” “没有啊，只是说让我照顾好你，别让你受伤和担心之类的。” “真的？” “那还能有假。” “但是我为什么老是感觉她会刁难你。” “不是吧，我觉得你姑姑是挺好的一个人啊，只是问了我些情况，然后叫我好好对你……嗯，我们聊了大概就这些了。” “哎呀，好了，我才不管你和她聊了什么呢。” 说着，顾惊鸿直起身子，直接跨坐在了凌霄腿上，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要是她敢让你离开我，拆散咱们俩，咱们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带个孩子回去。” “噗……” 感受着顾惊鸿病号服下紧实肌肉，听着她的话，凌霄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不是，你也犯不着这样吧。” “这只是最后手段啦，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用这招呢，我可不想拿我亲骨肉来当筹码要挟我姑姑。” “听你这口气，早就有当妈的打算了？” “怎么说呢，我十八岁就有这个觉悟了，只可惜孩子他爹不解风情啊。” 说着，顾惊鸿轻微低头，略有些生涩地找到凌霄的嘴，而后吻了上去。 正当二人渐入佳境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进来给顾惊鸿换药和注射理智稳定剂的几名护士被二人的架势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凌霄和顾惊鸿也连忙分开。 凌霄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咳咳，惊鸿，好好躺着，别给人家护士添麻烦。” 一名小护士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顾惊鸿这个病人身上，而是愣愣地盯着凌霄看了许久，方才怯生生地问道：“那个……那个……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凌霄吗？” 凌霄笑了起来：“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他们说是你救了很多人，还杀了头非常厉害的菌兽。” 说话的时候，这些护士眼中满是崇拜。 而旁边的顾惊鸿则更是满脸的自豪，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到没，这是我男人，厉害吧。 在满脸自豪的同时，顾惊鸿还拉着凌霄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旁，让他俯下身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像是在宣誓主权般。 轻吻之后，凌霄摸了摸顾惊鸿的头：“我去看看陆轩他们，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可别和护士们耍小脾气。” “好~快点回来哦~” 顾惊鸿笑嘻嘻地说道。 从顾惊鸿的病房出来后，凌霄根据从文清寒那儿得到的消息找到了陆轩和方卓所在的病房。 推开病房走进去时，凌霄愣住了。 良久后，凌霄不由大笑起来，指着几乎被裹成木乃伊，一条腿还吊在半空的方卓说道：“他娘的，老子在地面顶着那节点菌兽爆杀都没伤得这么重，老方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话音未落，正坐在方卓边上吃苹果的陆轩“噗嗤”也笑了出来。 被他的笑容感染，凌霄笑得更大声了。 快活的空气顿时充满了整个病房。 直到有护士进来抗议，二人才勉强压下了笑声。 方卓黑着脸说道：“你俩差不多得了，凌霄兄弟，老子这可是为了救你才光荣负伤的。” 凌霄非常诧异：“为了救我？”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那么这俩应该在自己喊让他们走的时候就已经坐上浮空车撤退了，顾惊鸿只是后来又跳下来了而已。 陆轩说道：“这事儿是这样的，我们把红隼放下之后，老方一定要回来救你，后面老齐联系集体安全部，给我们批了两架武装浮空车。” “结果全砸进去了？” “没有，只有我和老方坐的那架砸进去了，第二架是叶潇然负责驾驶，因为重新带弹的缘故迟到了几分钟，来的时候那菌兽已经死了。” 凌霄多少有些诧异：“话说你俩啥时候学会开这个的？” 陆轩摊开手，指了指方卓：“是老方会开，我只是炮手而已。” 凌霄笑了起来，对方卓竖起了大拇指：“呦，不错嘛，连浮空车都会开了。” 方卓得意地说道：“那可不，这就叫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呃，话说这是你第一次起飞吧？” “确实，之前都是在模拟机上飞的，这次是我头回飞真家伙，而且就直接参加实战了。” “那你这个处女秀有点拉胯啊，直接给我表演了个坠机，这影响仕途啊。” 凌霄笑得更灿烂了。 闻言，方卓不由一头黑线：“大哥，鬼知道那玩意那么离谱，它手里那把剑就挥了一下，操作杆和包括中控电脑在内的绝大部分设备就都宕机了。” 这话让凌霄多少有些后怕。 就算是从自己的视角来看，那节点菌兽挥剑时也是什么都没有发射出去。 如果只是单纯地挥一下剑就能造成类似强电磁脉冲的效果，那这家伙也太恐怖了。 集体安全部和战争部不派援军是正确的选择。 陆轩则非常好奇：“当时只是绝大部分设备宕机？那还有啥是能用的？” “哦，空调系统全力运转。” “噗……” 凌霄和陆轩没忍住，再次齐齐笑出声来。 玩笑归玩笑，凌霄还是非常佩服方卓的驾驶技术。 忠嗣学院虽然开设有飞行课程，但它并不是必修课，只是作为兴趣班一类的选修课。 极少有人会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来给自己学习一个未来基本用不上的技能。 毕竟绝大部分忠嗣学院出身的军官和士官即便是掌握飞行技能，甚至是相当熟练，都不会被分配到极其看重出身的飞行部队。 至于海军么…… 目前可能也就克兰登堡第一帝国还保有小规模的，尚未遭到白冥生物摧毁的海军吧。 听到凌霄的夸赞，方卓乐开了花：“凌兄弟舍得夸我了，这可真是世间罕见啊。” “罕见你个头，我没那么尖酸刻薄吧？”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不知为什么，在方卓说出这话的时候，凌霄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高致恒。 难道自己真的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个想法一出，紧接着又有包括懊悔在内的许多负面情绪涌了上来。 在这些情绪的包围下，忽然间一个甜美的女声在凌霄耳边响起：“放轻松，你是被选中之人，何必去在意草芥般的凡人生死？” 这声音像顾惊鸿，又像是宁晚星。 甚至还有些像文清寒。 就在凌霄疑惑时，甜美的女声再次响起： “凌霄，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又身怀朗基努斯之枪，更何况还有生存游戏系统和凛冽在帮助你，只要你愿意，你就是这座居境，不，这个世界和白冥界都是你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上街逛逛 “别让你对草芥凡人的同情心蒙蔽了，抛弃它，发现真正的自己……” 凌霄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疑惑而是震惊了。 朗基努斯之枪的事情被外界知晓自己倒是不意外，但生存游戏系统、凛冽的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除非…… 凌霄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难不成是自己昏倒的时候，离渊阁在医治自己的时候，通过某些手段发现了这二者的事情？！ 在深思熟虑了半晌后，凌霄摇了摇头。 以自己目前和离渊阁接触后对他们的了解，以及从前手那儿继承的知识综合起来，凌霄得出了一个较为靠谱的判断—— 如果离渊阁真的发现了这二者，那自己绝无可能现在还能出现在除了“诡秘变异监控局”之外的地方。 见凌霄忽然愣住，而且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陆轩问道：“怎么了凌兄弟？” 凌霄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之前透支了太多粒能，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不要紧吧？我听说粒能师要是不注意的话……” “咳咳，老方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见方卓即将大放厥词，陆轩连忙叫住了他。 凌霄笑了起来：“应该是没啥事，就是有点关节痛之类的，要是有事的话，我估计我没当场交代了，现在也基本上醒不过来了。” 说着，凌霄装着不经意地揉了揉手腕。 而后，三人聊了会儿关于这次0号晦涩山庄物资转运行动的事情后，凌霄便 等从陆轩和方卓的病房走出后，凌霄靠在了墙上。 这时候他想要再去寻找那个甜美的女声，却发现它早已踪迹难觅，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甚至于仅仅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凌霄对这声音开始变得略有些模糊起来了。 “真是奇怪，什么鬼情况。” 凌霄眉头紧锁着走回了顾惊鸿的病房。 顾惊鸿此时已经换完了药。 实际上她的情况要比凌霄好得多，身上除了些在跳车时造成的软组织挫伤外只有几道伤口，原本不需要在医院待这么久。 但因为她曾直视节点菌兽带有精神攻击效果的血红巨眼，又不像粒能师一样可以依靠被动护盾保护自己，因此被留下进一步观察。 凌霄在刚刚顾惊鸿骑坐在自己腿上，二人接吻时对她用过治疗粒能技，以确保她不会在和血红巨眼的对视中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 见到凌霄后，顾惊鸿“噔噔”地跑了过来，挽起了他的手：“走吧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逛逛？” 凌霄不由有些好笑。 “外面到处都是工程部队和清理部队的人，有什么好逛的。” 暴乱虽然在离渊阁的努力下被成功熄灭，但它所留下的痕迹却不是这么容易被清理的。 特别是在暴乱的后期，持有火器的暴徒和菌兽在节点菌兽的操控下开始出现之后，情况更是滑向了失控，对E1区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凌霄已经基本从和文清寒的对话中搞明白了这次暴动造成的财产损失和死伤人数。 总体而言，当伤亡达到这个水平之后，对于集团高层而言就是个数字了。 其中E1区还算是受损程度最轻的——这主要归功于凌霄等人将最厉害的那只节点菌兽牵制在了0号晦涩山庄。 顾惊鸿却不以为然：“哎呀，总比在病房里待着要好吧？” “不行。” 凌霄摇摇头拒绝。 维安兵在暴乱中承受了巨大的损失，现在几乎无法维持城区的治安，而E区总督依旧是那个顽固态度—— 他说什么也不肯请求b区和F区这两个直线距离最近的居境区派兵支援。 E1区内心怀犯罪想法的人和黑暗的角落其实也不在少数，只是迫于维安兵的压力而不敢像在其他区那样表现得明目张胆。 而眼下因为维安兵损失惨重的缘故，这些人的心思终于开始活络起来。 藏在黑暗中的鼠辈蠢蠢欲动，大有向光明区进军的驱使。 这个时候上街闲逛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顾惊鸿却不依，偏偏要凌霄带她上街。 经过近十分钟的撒娇和胡闹，凌霄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拗过她，只得答应带她上街去看看。 不过，凌霄还是打算先定下点规矩：“咳咳，有几点你注意一下啊。” “你说你说。” 顾惊鸿急不可耐地说道。 “第一，收起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明白。” “第二，该出手时就出手，最好是一下打死，省得之后麻烦事多。” “这点我喜欢。” “第三，我让你走就赶紧走，千万别愣在原地。” “没问题。” 顾惊鸿显然在医院里已经憋坏了。 凌霄笑了起来。 自己是所有人中醒来最晚的一个。 在自己醒来之前，顾惊鸿等人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三四天，依照她的性子，待在这么个地方，受不了了是正常的。 见凌霄迟迟不肯说第四点，反而站在原地傻笑，顾惊鸿忍不住问道：“第四点呢，赶紧说完咱们赶紧走吧。” “没有第四点了啊。” “那你出去吧。” “啊？” “我要换衣服，难道你想在这里参观啊？” “也不是不行啊。” 凌霄笑着，依靠在柜子上，做出了欣赏艺术品的动作。 顾惊鸿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这事儿以后，以后天天让你看，让你看个够！” 说着，顾惊鸿将凌霄推出了门外，而后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 凌霄耸耸肩。 顾惊鸿的动作非常麻利，三四分钟后就换好衣服走出了门。 和凌霄一样，因为在学院的大部分时间都不穿自己的衣服，因此到了这儿也只有忠嗣学院的制服穿。 要是搁往常，二人是绝对不愿意穿着这个衣服到处乱逛的。 这会引来非常多不必要的麻烦，即使是在假期。 但眼下却没什么关系了。 维安兵被打趴下了，战争部的职业士兵同样损失惨重，眼下街上活动的武装力量就只有临时武装起来的忠嗣学员和武装力量大学学员。 以及少部分莫名其妙被抽调来的地面调查部武装雇员。 离渊阁没有派出粒能师、武装雇员和鸣镝辅助军。 而同样在街区内活动的清理部队和工程部队没有义务参与上述人员的行动，他们只专注于恢复城建和清理城区里的黑蛹。 街道上和凌霄想象中的差不多。 工程部队依旧在抢修遭到破坏的基础设施，经过他们连续四昼夜的奋战，居境内的供水供电，以及理智检查设施已经基本恢复。 清理部队则依旧按照他们的行动纲要分为A组和b组。 A组与他们的各式侦察-清理一体式自律单位一道穿梭于大街小巷—— 他们要在未来几天内将整个E1去走个遍，标记出自律单位难以清理的黑蛹，并将找到的尸体从各处收集并聚集起来，集中消毒，辨认身份后集中送往焚化中心。 如果城区内堆积太多尸体的话，菌兽会毫无征兆地从任何地方跳出来。 这是有过先例的事情。 毕竟在菌兽眼中，活人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可口的食物，无非是活人鲜美些罢了。 而背着双管烬燃枪的b组成员则在城区内根据A组的标记，将剩余的黑蛹全数烧毁。 看到这里，凌霄不由笑了起来。 顾惊鸿有些疑惑：“你笑什么？” “很快就会有一大批兼职者涌进来了。” “嗯？” “你看哪儿。” 顾惊鸿顺着凌霄所指的方向看去。 几名背着双管烬燃枪的清理部队士兵正对着一个可能需要七八个人合抱的连体黑蛹开干。 相比于配发给兼职人员的焚尽枪，烬燃枪的效率显然更高。 这些使用特殊燃料的双管大杀器是寰宇重工为烛龙生物武装力量研发，让其他居境武装力量闻之色变的杀手锏。 它们喷出的高温射流物质要比已经极为恐怖的焚尽枪还要高上一千多摄氏度，而且在射程内没有几乎没有衰减。 即使是装甲载具碰到它们也会被熔烂，化为一滩赤红铁水。 看着在高温射流物质下逐渐崩坏开裂的连体黑蛹，凌霄下意识地捂住了顾惊鸿的眼睛。 “你干嘛？！” “等会的场面可不好看啊。” 说到这里，凌霄忽然想起了假期里自己参与过的那次兼职。 那很白净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呢？ 就在凌霄思考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请问……你是凌霄吗？” 第一百零三章 故友 凌霄诧异地回头。 站在二人身后的是一个衣着非常地面调查部的中年男人—— 黑灰色三排扣大衣大敞着，露出内里的衬衣与腰间那挂满用途各异的小包的腰带，在腰带右侧的挂着大口径转轮枪和短剑。 中年男人的脸上有三道从右耳根一路延伸到右嘴角的伤痕。 凌霄轻松地认出这伤痕是菌兽一爪子拍上来所造成的，这证明这男人曾在与菌兽的近身搏杀中杀死了对方。 不知为什么，凌霄总觉得这伤疤非常配这中年男人，就像它本来就该在这，少了它这中年男人的脸和浑身的气质反而不会这么协调。 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凌霄疑惑地问道：“没错，我是凌霄，请问阁下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栾书同，是地面调查部雇员。” “您好，那个……栾先生，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面吧？” “嗯，我们的确没有见过面，但我和你父亲凌敬之是故交，我们曾在同一个调查组里服役。” “呃……” 话题到这里一时间僵住了。 凌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栾书同的话。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凌霄对父母的印象多少有些模糊了。 他只记得印象中父母之间不算是很亲密，但整个家的气氛还算和谐。 一家三口人和和美美地住在c5区的一间不算奢华，但算得上宽敞，绝对不算差的公寓里。 就像全天下百分之九十的父母一样，凌霄记得母亲很温柔，父亲则多少有些严厉。 除了这些之外，凌霄就只记得父母经常出差，而且每次去至少都要二三十天。 在凌霄六岁之前，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凌霄就会被送到亲戚那儿。 但是等到七岁，凌霄的父母双双在地面阵亡后，这些亲戚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基本一个都联系不上。 想到这里，凌霄的嘴角勾起了几分轻蔑。 见凌霄不说话，栾书同笑了起来：“你和敬之不仅长得像，连行为举止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凌霄有些尴尬地说道：“是吗？这我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呢。” “有些听上去玄而又玄的事情反而是真的，虽然敬之没能亲自抚养你长大，但有些东西就是刻在基因里的……说起来，按照你的年龄推断，你应该快毕业了吧？” “嗯，今年六月份就毕业了。” “想好未来去哪个部门了吗……嗯？那个标志是……离渊阁？你是粒能师？” “对。” 凌霄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终端机表盘。 “嘶……” 栾书同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凌霄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对于这个见多识广的地面调查部雇员来说，露出这种表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栾书同的观察力非常敏锐。 即便凌霄的表情只是出现了微小的变化，但这仍旧被他捕捉到。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栾书同迅速恢复了镇定：“看来粒能师的遗传也分显性和隐性，在敬之和洛清身上没有显现出来的天赋却在你身上展现了出来。” “应该是这样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是什么情况凌霄比谁都清楚。 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粒能师的天赋，完完全全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块蓝色晶体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假如没有得到这块蓝色水晶的话，凌霄现在还在为房租和毕业的去向发愁。 毕竟以当时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要说职业士兵，就是武装雇员的体检能不能通过都是个问题。 就在凌霄思考要怎么继续下去这场尬聊时，两名地面调查部雇员找到了栾书同。 二人在栾书同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后，栾书同的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待二人走开后，栾书同说道：“那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还有事，我们以后再聊。” 凌霄松了口气。 这下可是解了大围了。 然而栾书同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又转头回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 “有空的话，来地面调查部看看吧，有挺多人想见你的，另外，地面调查部也有些东西想直接交给你。” “想直接交给我？呃……是什么东西？” 凌霄接过了这张卡片，满头雾水地说道。 这张卡片的材质非常奇怪，摸上去时冰凉的触感像是水晶，但稍稍升温后又有几分塑料感。 卡面图案是星空和地面调查部的灰色尖牙骷髅标志。 栾书同并没有直接告诉了凌霄，而是笑着说道：“这张卡片属于你父亲，是用来打开地面调查部储存库里的某个储存柜的，这是我们要直接交给你的东西之一。” “哦？” “记得有空来看看。” 说完这话后，栾书同便转身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凌霄的眉头逐渐紧锁起来。 顾惊鸿同样在看着栾书同远去的背影，问道：“那人是你父亲的朋友？” 凌霄点了点头，将目光放在了手上的卡片上，拿着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 然而即使是凌霄用粒能进行探查，也未能从卡片上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看来想要知道那储存柜里到底有什么，只能去地面调查部看看了。 想到这里，凌霄有些无奈。 当年来到自己家，宣布了自己的忠嗣身份、忠嗣学院入学通知和新的公寓住址后就把自己赶出去的人可是说自己父母除了那把手枪外什么都没留给自己。 但是眼下栾书同又说自己父亲给自己留了个储存柜。 这下事情就变得很微妙了。 顾惊鸿同样感觉诧异：“霄霄，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父母什么都没给你留下吗？” “除了那把手枪和忠嗣身份外，我确实什么都没拿到。” “你父母在地面调查部是什么级别的雇员？” “呃……我记得好像是c3级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太小了，他们又经常出差。” “嗯？c3级？你就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地面调查部的危险程度你是知道的，能在那儿做到c3级，他们的待遇……我的天哪，你还是真是傻得可爱啊，你对烛龙生物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 “啥啊？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凌霄心里已经品味出了几分不对劲，但终究还是没有落实下来。 顾惊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凌霄，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可怜的傻男人哦~这么多年都被集团玩弄在股掌之间。” “呃……” “算啦，等以后我慢慢和你说，然后再慢慢去帮你讨回公道。” “所以咱们现在要去一下地面调查部吗？” 凌霄的好奇心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有什么大病是吧？” 顾惊鸿给了凌霄个小白眼，继续说道： “你知道地面调查部的储物库在哪里吗？” “啊？在哪里？” “A1区总部，你觉得咱们现在能跑这么远吗？万一让咱们随时归队呢？” “这样啊……” 凌霄不由得有些失落。 要去A1区的话可是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且不说学院这边随时可能让外派的学员们归队，单就是在E区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些惜命的老爷们必定会把自己关在A1区，直到他们认为安全了为止。 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从事发地E区过去的。 顾惊鸿见凌霄这幅神情，不由坏笑起来：“其实，要过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现在E1区都乱成这个鬼样子了，两个学员消失了他们也发现不了。” 凌霄摇摇头：“还是算了，且不说学院那边的事，A1区现在让不让我们E区来的人进都是个大问题，还是等毕业之后，这事儿过去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也行，走吧，咱们继续到处逛逛吧。” E1区早已没有了往常的繁华。 现在的E1区只剩下了满目疮痍，以及路边随处可见的，堆积如山的尸袋。 以及围拢在这些尸体旁的，正在聊着什么的清理部队成员。 凌霄不由皱起眉头。 真是不知道顾惊鸿到底是出来逛个什么劲。 但是再看看身边哼着歌，蹦蹦跳跳走在路上的顾惊鸿—— 她似乎并不介意此时街道上的惨状。 凌霄觉得她可能根本就没打算能看到什么好景色，只是单纯想出来活动活动。 这个精力无限的姑娘在医院里憋着的这几天肯定已经憋坏了。 想到这里，凌霄笑了起来，上前挽住顾惊鸿的手。 顾惊鸿抬起头，对着凌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凌霄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继续与她在街上闲逛。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没走多久，二人便遇上了学院宪兵。 凌霄震惊地看着这四五个学院宪兵走向自己和顾惊鸿，而后目瞪口呆地看向她：“这帮人什么时候还能管校外的事情了？！” 顾惊鸿摊开手：“没办法，那个秘密结社的事情已经让E区忠嗣学院丢尽脸了，学院领导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个能够挽回声誉的机会，可能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连咱们毕业班的都要管？！” “嗯，只要是外派的忠嗣学院成员，就都可以管得了。” “嘶……” 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接下来岂不是要完蛋了。 按照学院宪兵的一贯尿性，这帮人肯定要查东查西。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应对策略。 当学院宪兵们在面前站定后，不等他们开口，凌霄便抢先皱起眉头：“你们要干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保密任务” 就在学院宪兵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搞不懂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谁查谁时，凌霄换上了非常严厉的语气和凌厉的眼神： “你们是什么人？闲得没事做了吗开始在大街上堵人玩？” 不等对方开口，凌霄继续说道：“如果实在闲得没事做，就去帮烧烤佬处理一下城里的黑蛹，别天天等着我们来给你们擦屁股！” 说完这句话，凌霄刻意地做了个揉手腕的动作，故意展示了终端机表盘上的粒能师徽记。 看到这里，五个学院宪兵中的四个已经打消了继续盘问和检查一系列文件的想法。 但还是有顽固派。 这个顽固派走上前，依旧要求凌霄和顾惊鸿出具任务密卡和外出许可。 二人当然拿不出来。 但凌霄并不慌张。 不等他的话说完，凌霄便勃然大怒： “离渊阁和地面调查部联合行动的任务密卡也是你们能看的？行，我马上拿给你，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出于保密考虑，这密卡外人谁看谁死。” 说着，凌霄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刚刚从栾书同那儿得到的卡片放在手里。 他吃定这帮见识短浅，只会骑在学员头上作威作福的人没有见过离渊阁和地面调查部的联合任务密卡。 顾惊鸿则笑吟吟地抱臂站在旁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随着这个顽固的学院宪兵越走越近，凌霄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冰冷，左手食指有节奏地点着裤缝线，一副即将动手的样子。 这个顽固的学院宪兵正要伸手，旁边的两名队友连忙上前拉住他： “算了算了，粒能师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他说得出，只会做出更残忍的事情。” “对啊，为了这么个破事儿把命搭上不值得。” “他穿着忠嗣学院的制服，你忘了咱们那儿有一个……” “说不定离渊阁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他穿成这样去的呢！” “可是他还带着个女学员！” “哎呀，他爱带谁带谁，这女学员说不定是指派给他，和他一起去执行任务的。” “对啊，就算是他养的小情人又怎么了？关咱们什么事，学院里这种事还少吗？她爱和谁睡和谁睡，身家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在两名队友的好说好劝，几乎可以说是强拉之下，顽固的学院宪兵总算勉强作罢。 在凌霄离开前，这名学院宪兵喊道：“这事儿我会如实上报，并且征询离渊阁那边的情况！” 凌霄不由冷笑：“随便你，但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待稍稍走远后，顾惊鸿有些害怕：“如果他真的去问离渊阁了怎么办？” 凌霄耸耸肩：“离渊阁现在可没空搭理这种询问，相信我，惊鸿，离渊阁现在比什么时候都要忙，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的粒能师多到数不清。” “那就好。” 顾惊鸿长出了口气。 而后，她又笑嘻嘻地说道：“诶，你听见他们刚刚说什么没有？我是你的小情人哎。” 凌霄耸耸肩：“我看上去又那么老吗？” “当然有喽，大叔！” “诶，你可别这么叫啊，感觉我和个欺骗无知少女的怪叔叔一样。” “你就是啊。” 顾惊鸿笑得前仰后合。 很快，她便换上了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大叔不要嘛，人家还小呢，你不要带人家去什么很恐怖的地方嘛！” 凌霄差点吐血：“我说你开玩笑可以，别把我送进去了行吗？” “哈哈哈哈，大叔~” “再叫我大叔揍你了啊。” “嘿，就等你这话呢，姑奶奶可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就要好好过个瘾。” 说着，顾惊鸿立马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凌霄微微一笑，直接放出粒能将她双手一捆，而后直接搂进怀里：“走喽，抓着个漂亮妹妹，带回去当压寨夫人喽！” “啊啊啊，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是作弊，是作弊！” …… “该死，真是见了鬼了！” 岑南天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擂在了桌上。 唐娴端着两杯清香四溢的茶水走进他的办公室，将其中一杯放在岑南天手边：“怎么样？有什么结果了吗？” 岑南天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仿制朗基努斯之枪这种禁忌造物。” 听了这话，唐娴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自进入长夜时代以来，人类总共有四次尝试过仿制朗基努斯之枪，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其中第一次还是在长夜时代初期，高离渊尚在人世时， 我不认为在科技水平已经倒退到和地面时代相比已经堪称原始，而且没有高离渊这种可以被称为神的粒能师存在的今天仿制出朗基努斯之枪！” 岑南天越说越激动，近乎疯狂地用手捶着桌面。 “具体原因呢？” “要么是波谱不匹配，要么就是发射装置的材料承受不住，我已经模拟了二十四万七千次，根本不可能，朗基努斯之枪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造……” 岑南天的话还没说完，唐娴便忽然吻住了他。 毒蛇般的殷红舌头撬开了岑南天的双唇和牙齿。 激吻之后的岑南天情迷意乱。 唐娴袅袅婷婷地走到岑南天面前，缓缓坐在桌上，而后慢慢解开衣扣。 殷红舌头舔舐着朱唇，她的声音极具诱惑性：“完成它，就当是为了我。” 岑南天不免气血上涌，扑上去压住了唐娴。 两杯清茶被撞翻，洒得满桌都是。 就在岑南天即将攻破最终防线时，唐娴忽然叫停：“南天，我知道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此时火急火燎的岑南天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急切地答道：“没错，只是这个方法会杀死朗基努斯之枪的持有人，这就是为什么首次模拟失败了的原因。” “他是朗基努斯之枪的持有人吗？也对，要是那时候高离渊自杀了的话，居境就不会存续到今天了。” “不，朗基努斯之枪的首任持有人是他妹妹高浅霜，高离渊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献出生命，即便是她自己再三要求。” “我想你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吧，毕竟凌霄……” “这……” “就当是为了我，怎么样~” “这……” 看着怀中这具诱人的胴体，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岑南天一时热血上涌，点头答应了下来。 唐娴顿时娇笑连连：“可不要让我失望哦~那现在咱们……” …… 完事之后，唐娴又与岑南天缠绵了片刻，穿好衣物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径直上了楼，回了自己那位于文清寒办公室旁边的临时办公室。 这间临时办公室是摘星塔临时打扫出来的，内里多少有些阴暗潮湿。 但唐娴完全不在乎。 刚刚关上门，被唐娴放在桌下的那个骨灰瓮中便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尖锐得几乎不像男人能够发出的声音说道：“他答应了吗？” 唐娴坐在椅子上，翘起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三箭牌香烟，熟练地喷云吐雾。 当这支烟即将抽尽时，唐娴直接将它碾灭在了短裙下光洁的大腿上。 顿时，光洁的皮肤上出现了个难看的烫伤点。 疼痛让她的脸庞上露出了极度扭曲的享受之色，甚至再次出现了潮红：“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屁孩罢了，有什么搞不定的。” “很好，非常好。” 尖锐的声音急切地说道。 “只要拿到了朗基努斯之枪，我就能……我就能……”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哈哈哈，放心吧，等我恢复了原来的形体，就一定会把你这只小妖精娶回家的。” “洪天，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不急，总要给那小屁孩一点时间，趁着现在……” 尖锐的声音说着，几道由白冥菌丝构成的触手便顶开瓮盖，攀上了唐娴的腿。 唐娴一脚便将骨灰瓮踢开。 被装在骨灰瓮中的安洪天用尖细得像是去势之人的嗓音说道：“难不成你和那小屁孩处出感情来了？别忘了，他可是……” “安洪天，你要说什么我很清楚，我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那你为什么……” “告诉我下一步的计划，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别再像之前在h13地区那样，把自己害成这个鬼样子，我还得冒着暴露和被你那些徒子徒孙弄死的风险回收你。” “小娴……” “别告诉我你没有计划。” “怎么可能，下一步计划是拉上官御天……” 安洪天的话还没说完，唐娴便勃然大怒，猛地从桌下拿出骨灰瓮，狠狠地砸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几乎立即招来了旁边的文清寒。 唐娴轻笑着说道：“没什么，刚刚动作太大，打碎了个瓷器而已。” 一面说着，她用力踩住了顺着自己腿溜下来，准备往桌下另一个骨灰瓮里钻的菌丝触手。 文清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要不要我帮你叫清理人员？” 唐娴摇摇头，笑道：“不用麻烦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解决的。” “好，那你自己多小心。” 文清寒说完，便关上了门。 安洪天怒道：“你这臭婊子疯了吗？！” 唐娴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看你这绿帽奴才是疯了，让自己老婆去陪个小屁孩就算了，现在你还要我去勾搭上官御天那个糟老头子？！” 第一百零五章 紧急情况，速回 坐在E1区兴复公园的草地上，顾惊鸿惬意地舒展开双腿，眺望着远处的人工湖。 就像忠嗣学院，每个居境区都有座样式完全相同的，坐落于1区的兴复公园，其内设置了各种全息投影设备用于讲解历史，以纪念人类与白冥生物的那场大战。 在公园的正中有座英灵碑，本分区内所有为居境和集团而死的人名字都会刻在其上。 而在英灵碑旁矗立着烛龙生物和居境内另外十一家举足轻重的超级集团的创始人塑像，以及人类首位粒能师高离渊的塑像。 在进入公园的时候，凌霄还特意去看了这位祖师爷的雕像。 包括高离渊在内的塑像都秉承了集团一贯的墨守成规—— 几乎所有的这类塑像都是找到一个完美的姿势后，不管以后用在哪里，它们都是这一个姿势和这一个神态。 兴复公园是此时整个E1区景色最为秀美的地方—— 在暴乱中这里是镇暴部队的指挥中心所在，自然有重兵把守，因此没有遭到多少破坏。 如果放在以往，凌霄和顾惊鸿坐在草地上都不用两分钟，就会有自律单位过来驱离。 但现在并没有这个问题。 虽然兴复公园作为镇暴部队指挥中心的职责已经随着暴乱得到镇压而结束，但在暴乱中受损的各种自律单位却并不会这么快地得到补充。 由于暴乱的原因，现在整个E1区内人心惶惶，基本没什么人出门，更不要说来兴复公园散步了。 再加上目前E区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实行了包括宵禁在内的严苛管理制度，那就更没有人出门了。 凌霄倒也乐得清净。 至少不会有人打扰。 顾惊鸿远眺了会人工湖后，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再次靠在凌霄肩上：“对了，霄霄，我听说之前离渊阁好像从学院里弄出了个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啊。” “啊？你听谁说的？” “现在学院里都在传啊，说是有对小情侣看到离渊阁派了武装雇员，连战争部都掺和进来了啊。” “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那不是废话，你一天天跟在文清寒后面瞎胡混，早就不爱搭理我们这些普通学员喽。” “咳咳，惊鸿啊……” “开玩笑嘛，所以到底有没有呢？” “有是有，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根据我的了解，貌似和那个什么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有关系。” 在这个问题上，凌霄和离渊阁采取了同样的态度。 避重就轻，只承认有在忠嗣学院开展过行动，但是对于行动内容具体是什么闭口不谈——有人曾看到了运载浮空车，甚至还拍下了不甚清晰的照片。 离渊阁明白，凌霄同样也明白，这事儿会在学院和社会上里传开，那必然是有人看到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去否认是没有意义的，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听了凌霄的话，顾惊鸿难免会有些担心起来：“这些人是疯了吗？如果他们的危险品真的在学院里出了事故的话，那这个后果……” 凌霄耸耸肩：“他们要是不疯的话，怎么可能会在学院眼皮子底下搞出个这种邪教组织来。” 集团已经正式将这个由E区忠嗣学院学生在地狱尖兵班中创建的秘密结社组织定性为了邪教组织。 目前，集体安全部正在与离渊阁联手对这个邪教组织进行更加深入的挖掘与打击。 E区忠嗣学院在这场调查中被完全排除在外。 这就意味着，集体安全部和离渊阁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接下来要查什么，要查谁，忠嗣学院方面完全不清楚。 一时间忠嗣学院的领导们人心惶惶，生怕某天被叫去问话，然后就此人间蒸发。 顾惊鸿并不关心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是不是邪教组织，其成员是不是疯子：“既然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追着你不放了吧？” 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应该是不会了吧，毕竟集体安全部和离渊阁都在追着揍他们，要是这样都能腾出手来搞我的话，给他们弄死我也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惊鸿便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快呸呸呸。” 凌霄翻了个白眼，呜呜呜地叫了半晌后顾惊鸿终于明白了。 自己把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的，凌霄就算是想呸想说什么都不可能。 想到这里，顾惊鸿尴尬地收回了手。 凌霄无奈地说道：“我没让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整死，我差点让你给弄死了。” “嗯？” “呃，呸呸呸……” 凌霄连忙照着顾惊鸿的话连呸三口，以防再被她用手捂嘴捂到窒息。 “哎呀，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儿的景看腻了。” “好啊。” 凌霄说着便站起身。 然而还没走上几步，凌霄便接到了来自文清寒的通讯：“你去哪了？” “呃，出来逛逛，在医院里憋得难受。” “外面那么危险你还敢出去逛啊。” “不是已经基本上没事了么，集团不是基本控制了局面了吗？” “别贫了，抓紧回来。” “诶？什么事？” “总部又来人了。” “啊？！又来人了？这岑南天和唐娴也刚来没几天啊？” “这次来的官更大，至于他们来干什么，我哪敢问啊！总之马上回来就是了。” “唉……” “干嘛干嘛？你不会在牵顾惊鸿的小手吧？” “给你猜着了，刚牵上没几分钟。” “好你个凌霄啊，自己出去乱跑就算了，还带上了顾惊鸿，要是你们俩遇上学院宪兵怎么办？” “已经遇上了。” “那你是怎么混过去的？他们查你任务密卡没？” “查了，至于怎么混过去的……就那么混过去的呗。” “得，又得给你善后了。” “嘿嘿嘿，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挂断通讯后，凌霄看向了身旁的顾惊鸿。 很显然，她已经明白凌霄必须要回去了。 虽然有些委屈和不舍，但顾惊鸿并没有无理取闹，只是问道：“咱们得回去了？” “嗯，离渊阁总部又派人下来了。” “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可能和我最后杀死那节点菌兽用的粒能技有关。” “这……他们会不会为难你？” “有什么好为难我的，我做得有错？难道把那节点菌兽放出去滥杀无辜才是正确的？” “说的也是。” 顾惊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在凌霄牵着她的手准备转身的时候，顾惊鸿忽然拽住了他。 看着满脸茫然的凌霄，顾惊鸿羞涩地说道：“就这样走了？” 凌霄立马笑了起来，拥住顾惊鸿，热烈地吻在那殷红朱唇上。 顾惊鸿没有理会凌霄的双手，任凭它在自己身上游走，同样的，她的双手也轻轻抚摸着凌霄结实的后背。 激吻之后，顾惊鸿俏脸通红，羞涩地说道：“走吧走吧，咱们快点回去吧！” 半小时后，凌霄和顾惊鸿回到了医院。 听到二人的脚步靠近后，正站在病房外，柳眉紧锁地看着通讯终端的文清寒马上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咱们得马上去摘星塔报道。” 凌霄有些疑惑：“这么着急吗？” 文清寒看了看旁边的顾惊鸿，略微思考了下二人的关系，觉得顾惊鸿也不是外人，于是说道：“朗基努斯之枪重现人间，你知道这在离渊阁高层， 乃至整个集团高层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吗？！” 凌霄非常光棍地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文清寒不由用指节敲了敲凌霄的脑袋：“这里面怕不是空的……” 旁边的顾惊鸿“噗嗤”笑了出来，附和道：“没错，文馆长，这个傻子脑袋里就是空的。” 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这一刀补得可是真的好啊。 顾惊鸿轻轻推了推凌霄：“别愣在原地翻白眼了，我这个局外人都能听出这事很急了，快去吧。” “行吧。” 凌霄耸耸肩。 跟着文清寒走出医院，上了车之后，凌霄见到了萧红叶。 此时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手腕处还包着绷带。 见到凌霄后，萧红叶说道：“还没和你道谢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死在暴徒手上了。” 凌霄摆摆手：“没事，大家是战友，我相信你也会为了我做同样的事情。” 这非常平常的一句话却让萧红叶愣住了。 文清寒则笑道：“看来离渊阁和粒能师的形象很快就会迎来改变了。” 凌霄也笑了起来：“最好是这样了。” 随着轿车发动，文清寒正了正色，说道：“凌霄，你知道这次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要被抓紧实验室，光子嫩肤和切片解剖各来一套了。” 虽然这话多少有些开玩笑的意味，但凌霄并不只是单纯地开个玩笑，而是想看看文清寒和萧红叶反应。 这话让刚刚正色的文清寒再次憋不住笑了出来。 就连驾驶座上平日里不怎么爱笑的萧红叶也笑了出来。 文清寒说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无良组织培养的无良科学家吗？这些乱七八糟的你都是从哪看到的？” 第一百零六章 兄弟会的邀请 凌霄摊开手：“电影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有什么身怀绝技，或者是有什么特异功能的人都会被抓去做实验，看看和普通人到底哪里不一样。” 文清寒笑得花枝乱颤：“这要是发生在地表时代早期还有可能，在长夜时代，要是有特异功能就要被抓去实验的话，那粒能师早就死绝了。” “所以，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情况，总部打算在你通过战斗粒能师资质考核后直接调去云雾岚影，完成很多人下辈子A1区的梦想。” “没这个必要吧……” 凌霄显然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会是这样。 不过，他也不觉得现在就去A1区是什么好事。 自己手里那点钱在A1区估计买个马桶都不够，真要去了A1区的话，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稳的。 听了凌霄的疑惑后，文清寒笑得更加灿烂了：“不是，你怎么这么爱胡思乱想啊？！” 凌霄摊开手：“因为我很现实，没个安身立命的资本还是别去攀高枝。” 文清寒清了清嗓子：“那你知不知道，云雾岚影的成员都是有分配房屋的？” “分配房屋？” “对，而且还不是那种给你在公寓楼找个地方，是正儿八经，实打实的独门独栋的房子。”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而且不像E区分配给我的那个，是真的送给你的，不过可能条件没有E区分配的官邸好就是了。” “那倒是没关系，有就不错了。” 凌霄顿时兴奋了起来。 能去A1区当然是最好的。 A1区不管是治安状况，还是在教育、医疗等资源方面都是其它区无法比拟的。 如果真的能在A1区立足的话，那自己作为拼一代就成功实现了阶级跃升，自己的孩子就会轻松很多很多。 文清寒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算不给你分配房屋，你知道云雾岚影的工资等级是多高吗？入队就是b6级，而且还有各种奖金、补贴等等等等，这些七七八八加起来，每个月差不多能有五万多信用点。” “嘶……” 这个收入水平让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的确，就算是云雾岚影不给分配房屋的话，靠着这个收入，自己用不了多久也能买个小房子，搞出个安身立命之处。 不过…… 凌霄还是想到了一点不妥之处：“那这工作是不是非常危险？就比如经常碰到脑神那种级别的菌兽？” 有命赚钱还得有命花钱。 不然那不叫工资，那叫抚恤金和家属补助。 文清寒摇摇头：“怎么可能，这份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没什么事的，如果脑神出现在A1区的话，用不着云雾岚影，各区的离渊阁冲得一个比一快。” “这样啊……” 凌霄立马就憧憬起来了。 只不过兴奋了没多久，凌霄还是觉得这事儿美好得有些不切实际。 想去A1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这个给你。” 在进入摘星塔前，文清寒递给了凌霄一件黑袍。 凌霄有些懵：“这啥？” “你看我平常参加重要场合的时候都穿什么？” “啊……我懂了。” 凌霄点点头，将黑袍披在了身上。 这黑袍背后并没有象征粒能师等级的纹饰。 不过凌霄仔细想想，觉得也对。 毕竟自己现在还没有参加考试，没办法判定自己的真实实力。 自然也就没法给自己发袍子了。 等到了摘星塔第89层，文清寒介绍过总部来客后，凌霄不由开始相信这事儿可能是真的了。 总部总共派来了两男一女。 其中两名男性粒能师分别是首席智库方白鹤，首席粒能工匠陈迎。 女性粒能师则是剑师兄弟会大导师，云雾岚影的指挥官龚兰——加入剑师兄弟会是进入云雾岚影的前提条件，而兄弟会大导师则是战斗粒能师所能得到的最高官衔。 看着眼前这三人，凌霄多少是有些紧张。 特别是黑袍佩剑，英姿飒爽的中年美妇龚兰—— 到了她这个级别，根本就没人敢纠正她的着装。 凌霄觉得她虽然神态温和，面带微笑，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但稍稍靠近身上的压迫感极强。 这也并不奇怪。 龚兰毕竟是个无垠一阶的顶尖粒能师，即便是她全力压制，也不可能完全压制住强横的粒能。 要是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压迫感，那还玩个毛。 见到龚兰后，文清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大导师。” 龚兰上下打量了文清寒一番：“看来还是有些进步的，没让我失望。” 文清寒笑了起来。 只不过她此时的笑容完全没有往日和凌霄在一起时的轻松，而是满脸的庄严肃穆。 她说道：“大导师的教诲我铭记于心，这些年来从不敢懈怠。” “很不错，不过小文你了解我，我这个人不喜欢眼睛所看到的，等会事情结束了，咱们过过招？” “请大导师不吝赐教！” 尽管文清寒说话间依旧四平八稳，语调郑重，似乎真的在真心求教。 但凌霄还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几缕一闪而过的恐惧。 龚兰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首席智库方白鹤开口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赶紧见见朗基努斯之枪的持有人吧。” 文清寒将凌霄带了过来。 当凌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方白鹤不由皱起了眉头：“小文，他还没定级？一个没定级的粒能师既是守密人，又持有朗基努斯之枪？” 文清寒点点头：“嗯，E35区离渊阁犯了个错误，让他在粒能师这方面落后了五年。” 首席粒能工匠陈迎冷笑道：“我们早该整治一下这些基层的分支机构了，天高皇帝远，这帮人从来就没拿总部的话当回事。” 龚兰则说道：“行了老陈，咱们不是来发牢骚的，凌霄，让我们见识一下朗基努斯之枪吧。”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依照当时的感觉开始凝聚粒能。 然而下一秒，凌霄的心几乎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上。 指间环绕着的粒能居然是黑红的异色粒能，自己估计得被当场拿下啊！ 凌霄快速地扫视了周围的人。 奇怪的是，包括文清寒、上官御天、岑南天和唐娴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形式的惊讶。 似乎朗基努斯之枪本来就该是这个颜色的。 当朗基努斯之枪凝聚成型后，离凌霄最近的文清寒立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几乎是立即捂着心口蹲下身，俏脸因痛苦而扭曲。 很快，包括龚兰在内的所有粒能师都露出了痛苦之色。 上官御天声音颤抖着叫停了凌霄。 当朗基努斯之枪消散后，凌霄扶起了身边的文清寒。 然而文清寒刚刚站起，凌霄刚刚松手时，她却又忽然嘤咛一声，身体软软地朝凌霄倒去。 岑南天见此，慌忙上前。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 见文清寒又要倒下，离她最近的凌霄下意识地再次伸手去扶，结果这一扶却把她扶进了自己怀里。 “谢谢……” 文清寒低声说道。 此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温柔。 龚兰的嘴角露出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笑。 岑南天则咬紧了牙关，将指节攥得发白。 方白鹤开口说道：“看来史料记载得没错，我们不需要再进行其它测试来证伪了，直接跳到杀伤力测试和数据采集吧。” 唐娴点点头：“没错，眼下E区正值危难，为了不让这场暴乱扩散，咱们现在迫切需要朗基努斯之枪，哪怕只是个削弱版的。” 她的话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同意。 只有龚兰开口道：“稍等片刻，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凌霄，等得到确切答案后，我们再开始也不迟。” 包括凌霄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龚兰。 龚兰完全无视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凌霄面前：“凌霄，你愿意佩戴银灰肩甲，加入剑师兄弟会，成为云雾岚影的一员吗？” 听到这里，文清寒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惊喜。 狂喜之情迅速将凌霄从头到脚吞没。 二十一年来，凌霄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 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愿意。” 龚兰满意地笑了起来：“我没问题了，咱们可以继续了。” 文清寒走到凌霄身旁，低声道：“太好了，能进入云雾岚影的话，以后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那清寒姐你呢？” “我？你都去云雾岚影，去A1区了，我肯定要跟着去了，不然还怎么指导你啊。” “这么说，清寒姐你打算离开E1区了？” “嗯，我托朋友在总部谋了个职位，另外我在外面的历练也已经结束了，总部也确实该提拔我了。” 文清寒笑嘻嘻地说道。 听到这里，凌霄也笑了。 接下来只要告诉顾惊鸿这件事就可以了。 不过以顾惊鸿的性格来说，只要自己开口，她肯定会答应自己，和自己一同去A1区。 至于她的工作，这点凌霄倒是不担心。 毕竟在来的路上，文清寒已经告诉过自己，云雾岚影的家属都是有安排的。 这样想着，凌霄强行按捺着自己的狂喜，随着队伍走向地下12层。 第一百零七章 道德绑架 走出电梯的瞬间，凌霄再次听到了那个甜美女声： “看看你的周围，凌霄，他们无一不是想从你这儿掠夺你的力量，你真的甘心这样沦为他们的玩物吗？等他们榨干了你的价值，又会怎么对待你呢？” 凌霄愣了愣，下意识地四下看看。 然而周围除了离渊阁的众人外再无他人。 凌霄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事告诉文清寒，让她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所讲述的内容让凌霄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些八角绿玉吊坠。 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蛊惑人心的，但眼下保持警惕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众人在测试间门前站定。 方白鹤说道：“一个伟大的时刻即将到来，我们或许将实现前人未能实现的壮举，彻底掌握朗基努斯之枪的力量，彻底击败白冥界，归复旧土。” 龚兰笑了：“老方，少说两句吧，咱们现在不再总部，你的演讲打动不了任何人。” 她的话中带上了几分鄙夷。 凌霄不由有些想笑。 粒能师的各职业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 而智库则处于鄙视链的中下游位置。 方白鹤不禁眉头紧锁地看着龚兰。 上官御天赶忙出来打圆场：“行了，我真不知道总部那些人是怎么受得了你俩的，见面就吵，咱们抓紧办正事吧。” 龚兰对上官御天的话表示赞同。 而方白鹤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的陈迎便直接转向了凌霄：“凌霄，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凌霄点点头，走上前。 当他将手搭在测试间的那座厚实装甲门上的机械锁时，女声再次响起： “你的施舍只会换来他们恬不知耻的索取，就算你奉献了一切，他们还是会让你拿出更多。凌霄，这世界几时对你温柔，你当真这么爱这个世界吗？” 凌霄没有理会这虚无缥缈的女声，而是继续自己的动作。 用力扳开机械锁，打开测试间的防爆装甲门后，凌霄低头走进了测试间中。 负责采集数据的靶机正对着防爆门。 当凌霄在测试间内站定后，两名负责站在防爆门两侧的粒能师立即上前，关上了大门。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着靶机走去。 在攻击线处站定，凌霄对着站在高处观察室内的文清寒等人竖起了大拇指。 岑南天的声音在测试间内响起：“凌霄，接下来我会依次让你攻击不同等级的靶机，以全面采集朗基努斯之枪的各项数据，有一点你要记住， 这些靶机是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的，不过不用担心，这些负面影响通常情况下不会太过严重，如果承受不住就及时告诉我们。” 这时候，文清寒接过了话：“你最好设计个安全词，鉴于你是黄泉学派成员，这个安全词绝对不能是任何可能会出现在时光回溯和预知中的人或物，明白吗？” “安全词？” 凌霄不由笑了起来。 “不至于搞得这么离谱吧？” 安全词这个说法总是让凌霄想歪，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不过文清寒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经过几秒钟的思考，凌霄敲定了自己的安全词——寰宇重工。 于是，测试正式开始。 伴随着轻微的“嘶嘶”放气声，靶机依靠着全息投影设备，缓缓化身为了一种凌霄在今天之前从未亲眼见过的菌兽。 这种苍白的菌兽看上去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身体更为纤细高大，四肢更为修长。 除了这些之外，它最显着的特征，就是那像是被人钉皮机钉死的无关，和毫无纹路、沟壑的苍白肌肤上随处可见的腐烂囊泡。 根据继承得来的知识，凌霄知道这是被称为“腐人”的c9级菌兽—— 凌霄觉得，集团之所以把它的危险等级定为d9级，并不是因为它的危险程度真就有这么高，而是d9级已经是底线了。 只有有把保养得当，使用做工合格的弹药，不会在扣下扳机后当场卡壳的手枪，即使是个六岁小姑娘也能独自应付两到三个腐人。 腐人的转化过程非常简单，甚至都不需要通过黑蛹—— 不及时火化的尸体就有可能被转化为腐人。 这东西一般在废弃居境和帐篷区，一些阴暗的街区，以及与下水道相连的地下工事中比较常见。 凌霄立即汇聚出朗基努斯之枪，而后迅速掷出。 朗基努斯之枪的杀伤力异常恐怖。 这只菌兽几乎在刚刚成型时就被扼杀。 甚至于连靶机都被打得火星四溅，像个醉汉般跌跌撞撞，摇摇晃晃。 观察室内的众人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陈迎看着下面摇摇晃晃的靶机，不由笑道：“看来这靶机最多再挨两发。” 龚兰摇摇头：“不，我看最多就一发了。” “是吗？那咱们拭目以待吧。” 说着，陈迎示意岑南天开始下一阶段的测试。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靶机接收到指令，立即转变为第二种菌兽。 相比于腐人，第二种菌兽显然就要凶猛得多。 凌霄依旧通过继承得来的知识认出了这半个大脑暴露在外的，看上去像既有人又有大蠊特征的菌兽名为“铁线蟑螂”，是d1级菌兽。 解决掉它仍旧没有费什么功夫。 但是靶机却出了大问题。 连挨两发朗基努斯之枪后，靶机终于支撑不住，喷着电火花和蓝色内循液倒下。 然而当武装雇员走进测试间内，将地上的靶机拖走时，凌霄却看到了地上留下了道“血痕”。 甚至靶机的头部位置也有“血液”涌出。 这种红色液体不仅颜色上和哺乳类动物的血液极为相似，甚至连血腥味都一模一样。 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当释放粒能，钻进这靶机的头部位置探查清楚原因后，凌霄沉默着收回了粒能，而后看着两名武装雇员将第二个靶机带进来，重新安置在指定位置。 靶机再次启动，缓缓化为了第三个菌兽。 测试一路持续了约四十分钟。 这期间，凌霄从d级菌兽一路打到了b级菌兽。 只是到了b级菌兽后，凌霄便觉得非常吃力。 有些菌兽甚至需要两三发朗基努斯之枪才能够解决，而重复使用朗基努斯之枪，对粒能和凌霄体力的消耗也是极其之大。 甚至到了b6级菌兽之后，靶机对凌霄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在加重。 第六发朗基努斯之枪精准地命中了由靶机模拟产生的b4级菌兽，这只体貌特征已经基本和地球生物没什么关系的菌兽终于哀嚎着倒地，变回了报废的靶机。 浑身是汗的凌霄喘着粗气看着武装雇员走进测试间，将报废的靶机抬走。 汗水顺着凌霄的指间滴下。 新的靶机在几分钟内便已安放到位。 岑南天的声音响起：“咱们继续。”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见了鬼了，怎么连休息一下都不行？ 这是非要把自己所有的潜力都榨出来吗？ 就在凌霄在心中问候岑南天全家女性时，b3级菌兽出现。 这只菌兽的外观非常奇特。 它没有四肢，没有任何用于捕食的器官，只是一颗由血肉构成的，恶心的黏腻四角星。 而在四角星的正中，有只巨大狰狞的血红巨眼。 看到这只血红巨眼后，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血红巨眼便已睁开。 凌霄顿时觉得头疼欲裂，所看到的得世界再次不断有五彩斑斓的幻像波浪涌过，同时，无数身形诡异的五彩小人也在凌霄眼中的世界蹦蹦跳跳。 这只血红巨眼和节点菌兽腹部的那只是一个东西！ 凌霄这样想着，咬紧牙关凝聚出了朗基努斯之枪。 然而还不等他直起身，将朗基努斯之枪投掷出去，包裹着巨眼的四角星血肉忽然发出令人作呕的诡异嗡嗡声。 凌霄几乎无法支撑身形，朗基努斯之枪消散后险些直接扑倒在地。 观察室内，文清寒惊道：“这是……岑南天，你疯了吗？！他已经连续战斗四十五分钟了，你应该让他休息，而不是给他派一个b3级菌兽中最为危险的白冥魔眼！” 听了文清寒的话后，岑南天的脸上闪过了几分不经意的失落与愤怒。 花了几秒努力平复心情后，岑南天淡淡地说道：“师姐，我们没有时间了，E区的暴乱已经能够证明，如果没有朗基努斯之枪的话，我们可能都坚持不到克罗斯比点开启！” “那也不用让他遭这份罪，你知不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的神经会因为吸入剂而被烧烂的！” 就在这时候，唐娴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守护居境是离渊阁粒能师的成员，当他注册成为离渊阁粒能师的那一刻，我相信他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你……” 文清寒顿时哑口无言。 唐娴的话确实没错，这些都是写在粒能师守则上的。 只是眼下的场合，这话多少是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了。 观察室内的众人也分为了两派，开始就凌霄是否要继续进行这样残酷的测试而展开了激烈的交流。 然而不等观察室内吵出个所以然来，测试间内忽然响起了凌霄一声暴喝。 第一百零八章 泯灭人性 观察室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遍地狼藉，已经断了电的测试间。 透过自破碎的天花板上垂下的，喷着火花的各种电线所带来的微弱光芒，他们看到凌霄站在已经彻底被摧毁的测试间中大口喘着粗气。 喘了几秒后，凌霄忽然身体一软，径直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靶机已被彻底摧毁。 朗基努斯之枪所过之处只剩下残骸。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地下12层。 武装雇员和负责保卫这层的粒能师们纷纷冲了进来，包围了测试间。 文清寒连忙冲出观察室，驱散了这些以为测试间内发生什么可怕事件的粒能师和武装雇员。 等她回到观察室时，震惊地发现岑南天居然在和陈迎、方白鹤讨论继续测试。 文清寒不由怒火中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以他目前的实力，这个b3级菌兽就是他的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岑南天正要开口，旁边的唐娴却抢先说道：“文馆长，您作为E区离渊阁的馆长助理，应该比我清楚此时的E区正处于什么样的危险中。” “就算E区处于再大的危险之中，我们也不至于让一个极富潜力的年轻人断送前途，甚至是为此而死！” “他有这份觉悟！” “你怎么就知道他有这份觉悟！？” “因为这是每个粒能师都应该有的觉悟，如果站在里面的是我，我会非常高兴，并且满怀骄傲地去死。” “唐娴，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我的态度摆在这里了，我不同意继续测试。” 说着，文清寒闪电般地释放出粒能。 成百上千条银蓝色粒能线几微秒内便已洞穿了唐娴的咽喉、心口与肩胯。 这一举动瞬间便让观察室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与唐娴、岑南天等人一同到来的苍白之瞳成员瞬间摆开了战斗阵型。 同样的，包括萧红叶在内的E区离渊阁成员与其针锋相对。 文清寒冷声道：“立刻停止测试，不然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一个泯灭良知的畜生。” 即便生命已经被文清寒攥在手里，但唐娴依旧非常镇定： “在这里直接杀了我？我觉得你舍不得，因为你是织命学派的，你应该用你们那些肮脏的手段榨干我，折磨我，然后再杀了我。”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这么做。” 说着，文清寒双手稍稍拽动洞穿了唐娴身体的粒能线。 剧痛让唐娴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紧紧攥着双拳，直攥得指节发白。 文清寒柳眉轻蹙地看着面色略有些潮红，呼吸开始逐渐沉重，但却完全不挣扎，也没有任何想要挣脱迹象的唐娴。 相反地，她隐隐感觉唐娴似乎很享受自己的粒能技所带来的痛楚。 唐娴转向了岑南天：“继续测试，哪怕文馆长杀了我。” 文清寒的目光瞬间由疑惑变得冷若冰霜：“唐娴，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岑南天却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上官御天开口了：“看来咱们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咱们公平些，由三位首席投票决定吧，没必要搞得血流成河。” 文清寒看向了龚兰。 龚兰则笑了起来：“看来小文你这些确实大有长进，动手时不再像之前那样拖泥带水了。” 虽然她的话看似和眼前的话题无关，但却在实际上表明了立场。 当然，更加表明立场的，是她在双方对峙一开始便故作若无其事地将剑拔出几寸，而后又插回去，如此反复的动作。 龚兰表明了立场后，球就被踢到了方白鹤和陈迎那儿。 方白鹤和陈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二人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中。 要是不放弃，真动起手来，自己两个非战斗粒能师再加上后面那群苍白之瞳，估计都不够龚兰自己一个人砍的。 更不要说这儿还有文清寒等一票高手。 但是放弃的话，如此宝贵的机会可是再难得了。 毕竟等凌霄再成长些，就很难再让他如此逼近“根源性数据”了。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观测室的门忽然开了。 穆念白带着龙洋和潜麟二人走了进来。 一进门，穆念白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先是一愣，旋即笑道： “哎呀，潜麟，龙洋，咱们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这是什么大戏？干妈你终于下定决心要砍了方白鹤这酸秀才了？” 龚兰不禁笑道：“我不说过吗，在外人面前要叫我大导师，小笨蛋！” 穆念白笑得更灿烂了。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龚兰身边，笑吟吟地看向对面的方白鹤和陈迎。 方白鹤见到穆念白后，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惊恐：“你……你怎么在这里？” 穆念白耸耸肩，很无辜地说道：“在脑神被解决之前，我暂时归E区离渊阁管辖，当然是上官馆长邀请我来的喽。” 说着，穆念白朝测试间里看了看：“听说你们在虐待凌霄，诶，我可告诉你们啊，当心让文清寒给砍了。” 说话的时候，异色粒能环绕在她的指间。 方白鹤不禁怒道：“上官，这么重要的仪式，你为什么要叫个玷污者过来？！” 龚兰厉声喝道：“方白鹤，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文清寒不禁有些想笑。 这龚兰对穆念白视如己出，眼下方白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玷污者”这个词侮辱她，不挨砍才有鬼呢。 上官御天耸耸肩：“我叫小白来也是为了测试，毕竟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只有菌兽。” “对喽，毕竟我们玄色学派还兼顾清理叛徒和谋杀同袍者。” 穆念白笑嘻嘻地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虽然她的神情如此，但手上却展现出了杀人的活计—— 异色粒能在她的手中凝聚为了一柄巨剑。 很显然，穆念白是上官御天刚刚叫来的。 目的已经非常明确。 谁再继续实验，谁就是虐杀同袍的凶手，玄色学派就能正大光明地清理掉他们。 穆念白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玄色学派的身份，以及玄色学派拥有号召、征集任意粒能师讨伐叛徒和谋杀同袍者的权力。 就算她不是这群苍白之瞳的对手，也可以直接号召包括龚兰在内的粒能师干掉这群苍白之瞳。 虽然方白鹤与陈迎极其不情愿，但相比于根源性数据，二人还是更在意自己的身家性命。 于是，二人在穆念白出现后没过几分钟就选择了放弃。 文清寒几乎立即收了粒能，焦急地喊道：“快叫医官进来！” 穆念白淡淡地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他们了，现在只要开门就行了。” 话音未落，地下12层的大门再次被撞开，一群医疗粒能师冲了进来。 见此，穆念白笑吟吟地走向了岑南天：“麻烦让一让，别当着医官们救人。” 岑南天对她怒目圆睁。 穆念白却不以为然，直接撞开岑南天，走到控制台前，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边缘快速地轻点几下：“让我看看哪个是开门键……算了，不找了！” 话音未落，穆念白将自己的粒能导入了控制台中。 几秒后，控制台上便冒起了青烟。 测试间的大门打开，一群医官顿时冲进去将已经坐起身的凌霄给架了出去。 …… 文清寒坐在凌霄身前，漂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愧疚。 二人已经这样沉默地对坐了快半个小时。 凌霄不想说话，因为很累，在测试间里的经历简直比和那只节点菌兽打了一架还要令他感到疲劳。 而文清寒不说话，则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很想开口，但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终，还是凌霄开口道：“清寒姐，你盯着我看了可半个多小时了，你有啥想说的就说吧。” “就是……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怎么了？” “让你参与这个测试是我迄今为止犯下的，第二大的错误，我应该选择一种其他的方式，或者是再等上一段时间之后，等你再成长些，足够承受接近根源性数据之后再说。” “根源性数据？” “嗯，在你之前，曾经还有人得到过朗基努斯之枪，当时的离渊阁也对他们进行了测试，只是除了高离渊的妹妹高浅霜外，其他人离根源性数据都太远了。” “照这么说的话，离渊阁对高浅霜的研究不是已经取得了相关成果？为什么还要我参与测试？” “不，在那场研究里，当时还叫云中阁的离渊阁也只是接近了根源性数据，摸到了门槛而已。” “既然这样，继续下去不就行了？” “问题就在这儿，人类针对朗基努斯之枪的首次研究就是在接近了根源性数据，呼之欲出的时候中断了。” “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相关资料是绝密，当初被保存在了‘云中阁’的17号部门，后来云中阁改名离渊阁时进行了机构改组，17号部门是今天的苍白之瞳，我和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 今天更是和他们动了手，他们肯定不会让我知道这些。” 第一百零九章 好事多磨 听了文清寒的叙述后，凌霄不由地叹了口气： “清寒姐，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唐娴估计用不了几天，又会把我薅到那个测试间里，让我再去面对更高危险等级的菌兽。” 文清寒摇了摇头：“不可能，至少短期内她不敢再对你下手了。” “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得罪她的不是你，而是朗基努斯之枪。” “朗基努斯之枪？不会吧，这玩意就是个死物，它怎么可能……” “苍白之瞳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我以前以为织命学派就是粒能师里最极端的，但后来经历了些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文清寒说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不管是什么学派的粒能师，只要加入了苍白之瞳就会变得极端。” “看得出来。” “唐娴根本就没有想过，万一她失败了，不仅拿不到根源性数据，还有可能断送掉你的前途，甚至让你命丧当场。” “靠？！” “说什么可笑的‘粒能师的觉悟’，实际上不过是想拿着根源性数据去邀功而已，退一万步来说，她要是有自己口中的‘粒能师的觉悟’，那就根本不会这么干， 就算从你身上得不到根源性数据，无法仿制朗基努斯之枪，至少可靠着你的朗基努斯之枪，为居境再争取到几百年的喘息时间。” 说话间，文清寒的神情中满是鄙夷。 凌霄翻了个白眼。 要是按文清寒的话，这叫唐娴的女人还真是短视啊。 “不过……” 说到这里，文清寒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现在就是不清楚，南天怎么样？” “呃……你担心他也变得极端？” “嗯，南天这孩子从小就争抢好胜，渴望得到名誉和认可，也难怪他会加入苍白之瞳，真是……我实在想不到， 当年那个跟在我后面师姐师姐地叫的小屁孩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是从前的话，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我只要开口，他就会打开门放医官去救你。” 说到这里，文清寒不由攥紧了拳头。 凌霄则敏锐地捕捉到了文清寒话中的要点，问道：“话说，清寒姐，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联系是一直都有联系，但是没怎么见面，怎么了？” “呃……就是……清寒姐，有没有一种可能，岑南天他其实想得到的不是别人的认可，而是你的……我是说……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你啊……” 伴随着文清寒的眉头逐渐紧锁，凌霄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喜欢你”三字竟声如蚊讷。 文清寒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凌霄：“你是怎么得出这种荒谬结论的？” “怎么说呢，男人的直觉吧，你和岑南天即使师姐弟，又是青梅竹马，然后清寒姐你既漂亮又有才能，他对你有点想法，想在你面前表现自己，得到你的认可也是无可厚非。” 凌霄顿了顿，继续说道。 “有种灭绝了的，叫孔雀的动物，它们会通过向异性展开自己漂亮的尾巴来求偶，我觉得……” “停，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我，我也不会对他有任何表示，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个明白，告诉他我们之间不可能。” 文清寒不等凌霄说完便打断了他，然后略有些着急，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地解释道。 凌霄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但具体不对劲在哪里，凌霄又说不上来。 见凌霄的表情出现变化，文清寒连忙站起身：“我……我还有事，得先去忙了，你……你自己好好休息啊。” “哦……” 凌霄摸了摸鼻子，望着文清寒那像极了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摇摇头，感慨道：“女人啊……” 而后，凌霄舒舒服服地在病床上躺下，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自己的通讯终端。 不多时，顾惊鸿敲响了门。 凌霄喊道：“门没锁，我穿着衣服，直接进来就行。” 顾惊鸿进门便给了凌霄一个小白眼：“不用告诉我你穿没穿衣服，我不在意的。” “咳咳，我在意。” “你在意个头，哼，对了，你那边忙完了？” “嗯，惊鸿啊，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然而还不等凌霄说出询问之词，耳边便再次响起了那个女声： “这就是他们对你表达感谢的方式，你的施舍没有换来哪怕一丁点的善意，他们只是想要继续压榨，压榨，压榨， 直到把你的最后一点价值压榨干净，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掉！既然是这样，凌霄，你为什么不考虑和他们交换个位置，你来压榨他们呢？” 伴随着女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轻微的头痛。 凌霄不禁攥紧了拳头。 在测试间里的惨痛经历让凌霄产生了动摇。 甚至可以说是头回对这女声所阐述的内容产生了认同。 如果那时经历的痛苦来自于菌兽，或是来自于敌方粒能师，凌霄不会有任何动摇。 毕竟自己享受了粒能师这一职业所带给自己的权力和物质上的享受，那就有义务去承受这些，并为保卫自己的权力奉献。 但问题是，这些痛苦来自于自己人。 而且并非是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完全可以循序渐进地来，没有任何必要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甚至于可能造成不可逆损伤。 根源性数据就在那儿，又不会跑掉。 正因如此，凌霄对离渊阁中的某些人，特别是苍白之瞳的印象开始变差。 见凌霄刚开了个头，吊起了自己的兴趣后就闭嘴不说话，坐在那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顾惊鸿有些不满意了： “喂，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啊，怎么话刚说个开头就不说了？！” 凌霄这才反应过来：“啊……哦……哦，是这样啊，就是毕业之后，你想不想去A1区生活？”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有机会的话，谁不想去A1区生活？！” 顾惊鸿不由脱口而出。 “但要是A1区这么好去的话……等等，霄霄，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去A1区生活啊。”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这样的啊，离渊阁给我提供了一份工作，收入相当客观，而且还有分配房屋什么的，就算没分配的话，也可以选租个房子，慢慢攒， 不过工作地点在A1区，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吧顾虑比较多，就多问了几句，说是可以帮忙安排家属，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我才来问你……” 凌霄说话的时候强忍着兴奋，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 但即便如此，凌霄言语中还是忍不住地泄露出欣喜。 顾惊鸿同样如此。 她兴奋地直接跳到床上，紧紧地抱住了凌霄：“真的假的？什么工作？” 但是她的兴奋和凌霄最开始时一样，仅仅持续了几秒便转为了担忧：“这么好的待遇，不会很危险吧？如果很危险的话，我宁愿你在E区陪着我，平平安安的。” 凌霄摇摇头：“一点都不危险，是镇守A1区的云雾岚影，他们的指挥官龚兰邀请我加入。” 云雾岚影的名气还是很大的。 即便是在非粒能师中，同样有相当多的人听过这支全由粒能师组成的禁军部队。 而名头更大的，则是云雾岚影的指挥官龚兰。 已经相比于首席智库，首席粒能工匠这种成就一般人很难理解的，还是像龚兰这样的战士更为容易受到大众追捧。 更何况在长夜时代，集团需要树立一个典型。 而住在居境内，在贫苦线上挣扎的百姓也需要个精神领袖。 实力过硬，且形象颇佳的龚兰便顺理成章地被推了出来。 听到这里，顾惊鸿才再次兴奋起来：“真的假的，去云雾岚影入职？！你不是刚刚成为粒能师吗？怎么就邀请你了？” 凌霄努力装出谦虚的样子：“没办法，稍微有那么点天赋，你也知道离渊阁是个重视人才的地方，所以……” 说着，他故作无奈地耸耸肩，那感觉仿佛是离开E区前往A1入职是被迫的一样。 话音未落，顾惊鸿便热烈地吻了上来。 由于动作太过突然太过猛烈，凌霄猝不及防下直接被她推倒在了床上。 激吻中，凌霄的双手缓缓攀上了顾惊鸿丰腴的腰肢，而后缓缓向上。 顾惊鸿的呼吸顿时沉重了起来。 然而正当二人准备更进一步时，病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顾惊鸿连忙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物，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看着走进来的齐欢和几名学院领导，凌霄不由头疼起来了。 好事多磨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这群磨人的老妖精还来了？！ 见到齐欢和学院的领导们，凌霄叹了口气，翻身便准备起床。 然而齐欢却制止了他：“别别别，不用起来不用起来，我们这次来不是来找你问话的，而是来给你发勋章的。” “发勋章？” 凌霄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己在学院里的违规记录可谓“罄竹难书”，再加上之前还被维安兵逮捕了四次。 以这样的“光辉伟绩”，学院不处分自己，让自己能够在综合分数正常的情况下毕业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怎么还会好心给自己发勋章？！ 第一百一十章 提前毕业 虽然凌霄满心疑惑，但学院领导们还是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那枚由两支老式步枪与燃烧手雷组成的银质勇气勋章戴在了凌霄胸前。 凌霄不由叹了口气。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回来之后没有把衣服换回病号服。 要不然给这帮人来上这么几下子，衣服不给他们直接撕开才有鬼呢。 再看看跟在学院领导后面的摄影师们，要是给他们拍到自己的衣服让人给扯开了，再登报、放在各大新闻板块的首页，那自己可就真的社会性死亡了。 再看看这枚银质勇气勋章，这是在整个集团所设置的勋章体系中排在第三梯队的二等勇气勋章，只能由军事人员获得。 跟随二等勇气勋章而来的，还有十万信用点的奖金。 凌霄不由低声道：“老齐，还不如发个烛龙银星，或者是烛龙金星给我呢。” 齐欢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怎么还惦记着去当忠嗣团当军官呢？告诉你，你小子的好日子来了，刚刚云雾岚影来调你的档案了，马上你就是A1区的老爷了！” “啥？！” 凌霄震惊了。 见凌霄这副表情，齐欢露出了疑惑之色：“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儿，他们可是告诉我说你本人已经同意了的。” “我确实是同意了，但我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我以为怎么也得等我毕业了再说吧。” “得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但是我听说离渊阁里有好几个部门盯着你呢，云雾岚影先下手为强了，你小子发达了。” 齐欢说着，用力拍了拍凌霄的肩膀，而后他看向了顾惊鸿： “另外，惊鸿，他们也调走了你的的档案，你也是去A1区，离渊阁下属的o部门，凌霄你小子可以啊，爱情事业双丰收了。” “哈哈哈哈，这都给你知道了啊。” 齐欢提到顾惊鸿，凌霄难免有些尴尬。 毕竟当年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在齐欢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和顾惊鸿没有啥的——虽然这事儿是因为凌霄误解了齐欢的意思，以为是顾惊鸿的姑姑要他通知自己滚远点。 “想瞒我，门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 就在凌霄笑得稍微有些尴尬时，学院领导中忽然有人提出了个馊主意： 让凌霄搂着顾惊鸿拍张照。 按照这人的意思，顾惊鸿是为了救凌霄才跳下去的，这不正是感天动地，至死不渝的爱情，更是象征了忠嗣学院所培养出的忠贞不渝，无论对集团还是对爱人。 虽然对方一脸严肃，凌霄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自己要真搂着顾惊鸿拍了照，明天头版头条会是啥自己都不敢想。 但这事儿凌霄和顾惊鸿并没有太抵触。 毕竟在忠嗣学院待了十四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钢铁与血肉兄弟会那事儿所造成的恶劣舆论影响，如果自己能稍稍在这方面帮上点忙的话，那当然是非常完美的。 于是，凌霄便按照要求，一手搂着顾惊鸿，努力挤出了个专属于胜利者和英雄的表情。 顾惊鸿笑得则更加灿烂。 相比于这张照片上凌霄只有怀抱着顾惊鸿这一件幸福事而言，顾惊鸿的笑脸则更加真实得多。 看过成品后，顾惊鸿不由笑道：“你这笑得也太假了吧？怎么，让你抱着我委屈你了？” 凌霄耸耸肩：“要不是抱着你，我连这点假笑都挤不出来，人怕出名猪怕壮，本来我作为黄泉学派成员就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现在又是这个……唉……” 和凌霄相处了如此之久，顾惊鸿对粒能师中各个学派已经基本有了些了解。 听凌霄这么说，顾惊鸿也有些担心起来了：“这照片不会再给你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吧？” 凌霄则很光棍地摊开手：“就算会招来又怎么样，他们已经拿着照片去刊登了，我还能截住他们不成？” “这怎么办啊？” “很简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我现在又不是刚刚开学时那会儿的我了。” “那个……霄霄，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啊，因为我不太懂你们粒能师的事情，这话完全是凭我自己感觉的。” “你说呗，咱俩之间还需要这么拘束吗？” “你有没有觉得，你在粒能师这条道路上的成长速度有点过快了，我记得刚开学那会儿，方卓可是吐槽过你在宿舍里看天书学粒能技的，但是现在……” “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有点。” “而且我听说，粒能师是可以通过彼此吞噬来快速提高实力的，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得低调点。” “嗯……听你这么一说，确实，看来以后拍照登报这种事还是尽量少来吧。” 凌霄点点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凌霄还是懂的。 见话题有些沉重了，顾惊鸿立马换了话题：“说起来，方卓和陆轩他们今天出院啊，咱们要不要去送送他们？” “这么快？老方的腿不是断了？” “你猜烛龙生物为什么叫烛龙生物？” “这样啊……靠，还去送他们呢，搞得好像咱们俩可以出院了一样。” “我早上就可以出院了，你呢？” “我应该也差不多吧。” 凌霄摸了摸鼻子。 嗯，自己一定要尝试着溜出去。 决定下来之后，凌霄将胸前的勋章收回了盒子里，而后迅速打好行装，挽着顾惊鸿的手来到了陆轩和方卓的病房。 一推开门，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便传入了凌霄的耳边。 叶潇然队里的一个女医官不知何时坐在了病房里，正和陆轩谈笑风生。 见到凌霄进来，方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凌兄弟啊，我和你说……” 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跟在凌霄身后的顾惊鸿。 顿时，方卓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了：“怎么全世界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啊，只有我自己还保留着单身的清香……” 凌霄给了他一拳：“好好说话，这什么情况。” 方卓耸耸肩：“兰可心，叶潇然那队的医护组组长，你说他这算不算是通敌？” “什么时候认识的？” 凌霄多少有些惊讶。 忠嗣学院的环境导致了各个打击中队之间非常闭塞，几乎很难与其他打击中队的成员深交。 在钢铁与血肉兄弟会的事件后，学院领导更是将这根弦收得更紧。 陆轩在这种情况下能认识到作为对手的第6打击中队医护组组长，并且还和她发展到能直接到这里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见凌霄和顾惊鸿进来，原本还满面春风的陆轩顿时便有些尴尬：“那个……凌兄弟，惊鸿，你们来了啊。” 凌霄强忍着笑意，看了看旁边相貌清秀，身材高挑的兰可心：“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 陆轩更加尴尬了。 凌霄甚至看得出他的脸有些红，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是第6打击中队的兰……兰……” 最后还是兰可心看出了陆轩的窘迫，落落大方地说道：“我叫兰可心，是第6打击中队的医护组组长。” “顾惊鸿，第27打击中队清除组组长。” “凌霄，第27打击中队清除组成员。” “虽然不知道还能在清除组里待几天。” 凌霄的话刚说完，方卓便替他补充道。 凌霄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你俩东西都收拾完了没，咱们可是得回去了啊，鬼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啊。” “我们是不知道啊，但是凌兄弟你可是很快了。” “嗯？老陆你在说啥？” “你不会不知道吧？离渊阁把你的档案提走了，现在你已经不算是忠嗣学院的学员了，是正式的离渊阁粒能师了，估计再过几天，学院就会批准你提前毕业了。” “这……” 陆轩的话让凌霄一时语塞。 虽然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毕业时的情形，但眼下在这种形式的毕业完全是始料未及的。 如果要认真地说的话，这种毕业并不是凌霄真正想要的。 至少也要让自己和兄弟姐妹们并肩走完在学院的这段时光。 想到这里，凌霄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我真不想就这样走。” 陆轩笑着给了凌霄一拳：“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已经进了A1区了，这可是多少人几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可别发达了就把兄弟姐妹们扔在脑后了，常联系。” “嗯，放心吧。” 凌霄点了点头。 方卓则笑嘻嘻地说道：“对啊，可别发达了就把兄弟姐妹们扔在脑后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肯定是不会忘了你们的啊。” 看到方卓笑，凌霄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 拖了将近十天后，眼见E区的事态没有任何好转，集团高层终于看不下去，要求b区和G区的维安兵立即分出人手，前往支援E区。 于是，这些来自其他居境区的维安兵乘坐装甲列车开进了E区。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b区的副总督，这群来支援的维安兵的总指挥官洪凯旋。 在等到需要一同前往迎接的消息后，凌霄有些懵：“清寒姐，按理说咱们离渊阁没必要掺和这种事情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自A1区的包裹 文清寒很无奈地说道：“原本我们是不用去搭理这些人的，但是这次很不幸，咱们敬爱的总督大人把锅全部甩到咱们头上了。” 听到这里，凌霄皱起了眉头：“那暴乱真的和脑神有关系？” “你觉得呢？” “我是觉得应该没多大关系吧，咱们都把它放在忘川了，总不可能说忘川的阻隔效应消失吧，那样的话，E区就不是暴乱这么简单了。” “呦，背景知识掌握得这么扎实啊，看来你的资质考试没什么问题了。” “那是。” “那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了这场暴乱？”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红隼，也就是我们去转运的那些八角绿玉吊坠。” “哦？” 文清寒漂亮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好奇：“谁告诉你红隼到底是什么了？” 凌霄很光棍地摊开手：“我自己用粒能摸进去看了看，话说清寒姐，红隼是咱们收集来的？” “不，是我们和集体安全部联合收缴的。” 说到这里，文清寒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柳眉逐渐紧锁。 她继续说道：“你的直觉很准，不错，根据目前的研究，是散落在人群中的八角绿玉吊坠，我们现在正式将其命名为了‘心控导器’，它们数量达到了一定程度后， 而后幕后黑手启动了它们，形成覆盖串联，才导致情况彻底失控的。” “看来咱们的任务还没结束啊，我就知道，凭高致恒和胡连旺那几个臭鱼烂虾，怎么可能召唤出脑神来。” 凌霄不由开始头疼起来。 看来和八角绿玉吊坠的斗争还没有告一段落啊！ 这破事自打自己在宁晚星那儿见到第一块开始就像股动脉破裂大出血一样，根本止不住！ 文清寒摇摇头：“那也未必，历史上这种几个愣头青通过献祭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歪打正着召唤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是有很多案例的。” “白冥界就是悬在咱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啊。” 凌霄无奈地说道。 只要人类和白冥界的联系还存在，只要人类体内还有白冥菌丝，那白冥界的威胁就会一直存在。 说到这里，文清寒忽然停顿了几秒，而后很认真地看着凌霄。 凌霄有点懵：“清寒姐，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那玩意儿会要命的，我可没私藏啊！” “我不是说你私藏了，我记得咱们刚认识没多久你就说过谁有来着？” “宁晚星。” “啊……对，这个叫宁晚星的貌似是你前任吧？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地面调查部。” 凌霄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凌霄对宁晚星的感情早已变淡。 但想到她孤家寡人地带着这么个要命的东西，倔强地在地面追寻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凌霄多少还是会有些心疼。 “地面调查部？” 文清寒柳眉轻蹙。 “具体是哪个队的？” “没细问，说实在的，我和宁晚星……我们两个甚至表白都没有表白过……” “那你们就睡在一起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笑了起来：“呃……清寒姐，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活着，每天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爱情和仪式感对我们来说都太奢侈了。” “那也不能……” “咳咳，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凌霄还是不愿意在提起宁晚星。 文清寒愣了两秒后说道：“其实是话题跑偏了，我想说的是，你尽快和宁晚星联系一下，要是晚了的话，心控导器造成的损伤就不可逆了。” “我尽量试试吧。” 凌霄有些无奈。 自己不是没有尝试联系过宁晚星。 但问题就是，宁晚星从离开起就没有回复过自己，通讯请求都是超时自动挂断！ 听凌霄这么说，文清寒也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我托朋友问问了。” “呃……你确定他们会为了个普通雇员这样大费周章？” “如果只是普通雇员的话，那不会，但问题就是这个普通雇员会威胁到地面调查部的行动。” “可是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不都是直接击毙的吗？” “所以我才要帮忙啊。” 文清寒笑了起来。 凌霄顿时有了种如释重负之感，感激地说道：“谢了啊，清寒姐。” “和我客气什么，来，这个给你。” 说着，文清寒将一个从A1区寄来的大箱子搬上桌，放在了凌霄面前。 凌霄愣了愣：“这啥？” 文清寒拍拍手，满脸神秘地说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嘞。” 说着，凌霄“锃”地拔出了匕首。 文清寒吓了一大跳：“你这刀放哪里了？！” 凌霄奇怪地看着她：“刀鞘里啊。” “我应该换个问法，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啊？” “要不是我还没毕业，我早都开始随身配枪了。” 凌霄耸耸肩，将匕首刺进了箱子上的胶条，而后用力一划。 掀开箱盖后，凌霄顿时乐开了花。 箱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象征着剑师兄弟会的银白雕花肩甲和一件定制的，带有肩甲扣带的黑袍。 男性粒能师直接在黑袍左肩处佩戴，而女性粒能师则佩戴右肩甲。 按照继承来的知识，这东西最早是真的能用来防御的，而且是用名贵的，能够抵消相当一部分的粒能技效果的金属材料制成，是真正的防具。 但是随着后来粒能技不断创新，以及战争形势的演变，内战的结束，都让这种肩甲从防具演变为了一种装饰品。 凌霄忙不迭地将肩甲从箱子中取出。 跟随肩甲来的，还有这块肩甲的编号证书，以及虽肩甲一同发放的，背后刻有凌霄名字和粒能师编码的剑师兄弟会徽章。 以及一张云雾岚影的报道通知书。 如此一来，凌霄就是正儿八经的剑师兄弟会和云雾岚影成员了。 在欣喜之中，凌霄找来了那件黑袍，而后戴上徽章，披上黑袍后准备把肩甲装上，用扣带扣紧后转向了文清寒：“清寒姐，这身咋样？” 文清寒笑吟吟地点点头：“很帅很帅。” “诶，对了，清寒姐，我咋从来没见过你穿过这个？” 凌霄想起文清寒虽然已经退出云雾岚影，但仍旧是剑师兄弟会的成员。 但凌霄印象中她从来没有穿过这身，甚至连带扣带的白袍都很少穿。 文清寒的回答倒也干脆：“我有事没事就要去追捕个非法粒能师的，怎么可能天天穿礼服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觉得这肩甲很碍事，与其带着它增加那么点粒能抗性，还不如我卸掉，这样还能跑得快点。” 凌霄觉得这话确实没错。 这肩甲是由云中阁开发的，技术早就有些落伍了。 在它被开发出来的年代，不仅离渊阁还叫云中阁，就连粒能技的种类和数量，甚至粒能师的学派都不算多，粒能师之间的战斗还以近身为主，自然这种肩甲收到无数人青睐。 但如今粒能师间的战斗早就以远程解决大部分敌人为核心了。 凌霄臭美了一会儿，刚想摘下来，却见文清寒也戴着肩甲出来了。 “诶，清寒姐，你这是……” “别脱啊，咱们得去见b区的副总督啊。” “有必要搞这么隆重吗？” “当然。” “行吧。” 凌霄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凌霄与文清寒、上官御天等人一同站在了地铁站里。 在进入地铁站的时候，凌霄见到了余韵等鸣镝辅助军成员。 这让凌霄多少有些无语。 离渊阁的行政等级远远高于E区这样的居境区，上官御天在官职和工资等级上都高于E区总督，按常理说他是没必要搭理这些人的。 更没必要委屈自己来接一个副总督。 凌霄看了看旁边满脸紧张E区总督，心里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估计是这次闹得实在是太大了，E区总督一个人怕被嘲讽到崩溃，所以才会邀请上官御天过来。 穆念白、潜麟和龙洋等黑色守望成员因为暂时归E区管辖的缘故，今天也到了现场。 只是这群人的神态多少有些不像是来迎接副总督，而像是出门散步的。 龙洋甚至在所有人都严肃正经的时刻打哈欠挖鼻孔，一副自由散漫的样子。 不过好在岑南天和唐娴等一众苍白之瞳成员并没有出现。 不然的话，单就龙洋这群人的表现就足够让双方当场抽刀子开片了。 凌霄对于这群人所属的所谓“第二学派”玄色学派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总得来说，玄色学派是正儿八经的刽子手。 他们不仅能够轻易解决掉普通粒能师，甚至是耀金之手都无法解决的菌兽或白冥生物，更拥有处决叛徒和谋杀同袍者的权力。 如果人手不足或是实力不够，没关系，他们还可以发出号召，收到号召的粒能师只要还忠于集团忠于离渊阁，就必须前往参与围剿任务。 也难怪这群人都是横着走的。 凌霄在站台上站定后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装甲列车缓缓停靠在站台。 等车门打开的时候，凌霄愣住了，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文清寒说道：“我靠，这么拽？！” 首先走下车的，是一队衣着华丽，由俊男靓女组成的礼兵，他们在军乐队演奏的慷慨激昂的乐曲中走下列车，分列在车门两侧。 乐曲演奏到最高潮时，b区大腹便便的总督洪凯旋终于露面了。 他的打扮华丽到几乎可以用庸俗来形容： 大衣上斜披着长长的金丝大绶带，绶带上别着九个足有盘子大，镶金嵌玉的大勋章，头戴缀有象牙色帽缨的平顶帽； 腰间配着插在象牙剑鞘中的宝剑，锃亮的齐膝大皮靴上同样缀有三颗鹅蛋大的，红绿蓝三色宝石。 他在两名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妙龄女子搀扶下，神情高傲地走出列车。 凌霄定睛一看，顿时笑出了声。 那九个勋章根本就没有一个是集团武装力量现行的勋章，只是好看华丽但无用的装饰品。 不过那剑确实不错，是很少见的分解立场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如梦似幻 见凌霄盯着洪凯旋的佩剑，文清寒不由笑道：“怎么，对那把剑有兴趣？” 凌霄摇摇头：“谈不上有兴趣，只能说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把剑，只能被封在剑鞘里给人充当玩物。” “你怎么就知道这是把好剑？” “那是分解力场剑，这东西可是宝贝啊。” “确实，这剑落在洪凯旋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文清寒叹了口气，非常无奈地继续说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剑的价格高得离谱，买得起的用不着，用得着的买不起。” “清寒姐，你不考虑给自己弄一把？” “我？等以后有合适的无源型再说吧，我可没办法随时随地都能给这玩意充能，只用粒能来代替了。” 这边二人正聊着，那边洪凯旋已经缓缓走向了E区总督洪宪。 相比于洪凯旋，E区总督就要瘦得多。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营养不良了。 洪凯旋用像太监一样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哎呦，这不是我那独立要强的表哥洪宪么，怎么，终于肯放下面子求助了？” 洪宪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洪凯旋不由放声大笑，对着自己的随从们说道：“咱们这次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洪宪洪总督啊，要不然的话，咱们可没有机会领略E区的废土风情啊。” 他的随从们哄堂大笑。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离渊阁成员之外，几乎人人都想上前出手，掐死洪凯旋。 直到来到上官御天面前，洪凯旋才摆正了态度，恭恭敬敬地说道：“上官先生，劳您大驾，亲自到场接我。” 上官御天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洪副，感谢您不辞辛苦，亲自带人到E区支援。” 客套够之后，洪凯旋便与上官御天并肩而行，完全不搭理在场的洪宪。 上官御天一走，离渊阁众人当然会跟着一起走。 但是洪宪又没有动，E区派来的其他人当然要等在原地。 气氛顿时尴尬得不行。 洪宪的一名随从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问道：“洪总督，咱们……” “啪！” 随从当场挨了记响亮的耳光。 洪宪怒喝道：“还等什么？等着在这里吃净灭弹吗？” 说罢，他不再管在场的其他人，径直跟在离渊阁队伍后，朝着地铁站外走去。 凌霄并不清楚后来上官御天到底和洪凯旋聊了什么。 在离渊阁的队伍走出地铁站后，上官御天便宣布让所有人尽快归岗，以防止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 凌霄跟着文清寒和萧红叶离开。 但三人并没有归岗，而是直奔E区忠嗣学院。 来忠嗣学院的原因很简单：凌霄要打包行李，准备去云雾岚影报道了。 虽然有点不舍，但离别终究是要来的。 凌霄回来的时候，陆轩和方卓并没有在寝室内—— 他们的下一场实战对抗即将打响，自然是没有什么时间呆在寝室里发呆睡大觉。 凌霄就像绝大部分忠嗣学员一样，行李并不多，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全部整理完毕。 但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另外两人的座位，狠狠地发了近十五分钟的呆。 这期间，凌霄回忆了很多。 从最开始分在同一个寝室时，自己和方卓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斗嘴打架，到后来成为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凌霄同样忘不了和陆轩初见时那句“我叫陆轩，还算有些长处，很高兴认识你”，看似平平无奇，只是句颇有些骄傲的自我介绍，但事后表明，他确实有“些”长处。 回忆了过去的日子后，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背上背包，提起地上的手提包，打开了寝室门。 在即将走出寝室时，凌霄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折了回来，拿出纸笔，在纸上“刷刷”地写下“剑未佩妥，出门已是江湖”一行字，而后坚定地，大步地走出了寝室。 从忠嗣学院出来之后，凌霄径直坐上了前往E35区的地铁。 再次回到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有着脏乱差，散发着各种臭味的街道的地方后，凌霄深吸了口气。 这才是家的感觉啊。 走出地铁站，凌霄正准备上车前往83号大厦，忽然间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愣在了原地。 原来是两名正在街上协助维持治安的E35区粒能师。 二人认出了凌霄，并称凌霄是E35区的骄傲。 凌霄和二人聊了几分钟后，上车前往了83号大厦。 83号大厦依旧是老样子，有着肮脏的墙壁，阶梯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 墙壁上五颜六色，以男女生殖器和淫言秽语为主题的涂鸦给墙壁增添了几分色彩。 凌霄照旧在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瓶5信用点的汽水，拉开易拉罐后一面喝着，一面走进电梯，按下自己所在楼层对应的按键。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名青春靓丽的少女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挡下即将关上的电梯门：“抱歉抱歉……” 凌霄笑了笑，而后靠在了电梯上。 电梯在11层停下，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趁着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凌霄朝电梯外瞄了几眼。 那些阻隔印记已经全部被撤掉，仿佛循声鬼和那场诡异的谋杀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11区依旧如往常那般人来人往，只是这些人里没有多少是凌霄曾见过面的。 电梯继续上行，最终在77层停下。 凌霄轻车熟路地在迷宫般的77层找到了自己家。 拿出钥匙开门时，凌霄一如往日般朝旁边宁晚星的公寓看了看。 公寓的门把手上积了满满一层灰，能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回来过了。 凌霄轻轻叹了口气，打开门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一切保持着凌霄走时的模样。 凌霄将手中的包放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文清寒给了凌霄一个整个晚上的时间整理所需要的东西。 不过她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云雾岚影会给凌霄提供所有的生活物资，带几件衣服去就行了，其他的能少带尽量少带。 然而凌霄知道，这次一走，自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 甚至于会不会回来都是个问题。 带着这样的想法，凌霄坐在了电脑前，擦去屏幕上的灰尘后按下了开机键。 凌霄径直打开了集团租屋网站，关掉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后，凌霄点进了个人中心，打开了自己所租住的这间屋子的界面。 鼠标光标移到了退租键上。 一行字顿时跳了出来，提醒凌霄现在退租的话，需要在剩余租金中扣除20%作为违约金。 凌霄移开了光标，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这点钱，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犹豫片刻后，凌霄又将光标移到了退租键上，但几秒之后又移开了。 终于，在如此反复了近二十分钟后，凌霄叹了口气，关上了电脑躺在床上。 这一躺便直接睡到了下午。 起床之后，凌霄起身，准备去买些东西，顺便去拜访一下海烁今。 然而等到了海烁今的小诊所后，凌霄却发现他的诊所已经关了。 海烁今给凌霄留了一封信，由对门他的同行，也是他的朋友的那名义体医生转交。 凌霄带着信回了家，坐在家门口撕开了信封。 读完信后，凌霄只觉心中万般惆怅。 海烁今早已靠着化身颅骨上所产出的增益结晶大赚了一笔，如今得知凌霄即将加入云雾岚影，便给自己弄了个A1区身份，跟着一起去了。 因为在忠嗣学院有着繁重的训练任务，再加上后期跟着文清寒到处乱跑的缘故，凌霄并没有太在意自己的账户余额。 看完海烁今的信后，凌霄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了通讯终端，打开了自己的银行账户。 账户上的七位数让凌霄有些头晕目眩。 几个月前自己还是个为了房租发愁的贫苦少年，现在呢？ 自己身家已经超过百万，是极具天赋的黄泉学派粒能师，又掌握有朗基努斯之枪。 这一切真是如幻似真。 这是他人生头一回主动买酒，坐在门前喝了个酩酊大醉。 次日清早，凌霄在头疼中醒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进了门，躺在了床上。 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忙碌着。 凌霄愣住了。 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后立即起身：“晚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的生活 见凌霄醒来，宁晚星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怎么了，我印象中你从来不喝酒的啊，怎么会醉倒在自己家门口呢？” 凌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宁晚星还是原本的模样。 除了她将头发剪短了，脸上多了道由右眼下方延伸至鼻梁轻微的伤痕。 除了这道伤痕外，她脚踝上的残疾被治愈了，只是走动时会有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见凌霄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宁晚星笑得更灿烂了：“怎么？不认识我了？” “晚星……” “嗯，我在呢。” “呃……最近好吗？” “就那样啊，你呢？” “我……也就那样吧，这次休假多久？” “不是休假，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收拾东西？” “嗯，未来我要常驻地面了，所以我得把这房子退了，给有需要的人吧。” “常驻地面……”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挺好的……哦，对了，凌霄，这是你房间的钥匙，那我就先走了。” 宁晚星将钥匙卡轻轻放在了桌上，而后便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出两步，她忽然停住，又转过身对凌霄温柔地说道：“记得把早餐吃了。” 凌霄忽然想起了什么：“晚星，你等等……” “怎么了？” “那块八角绿玉吊坠……” “文馆长托人找过我了，我已经把它上交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地面调查部？！” “我说了，人是会变得，我也一样。” 宁晚星笑得很甜，很甜。 她轻快地来到凌霄身旁，用力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低声道：“和顾惊鸿好好过日子。” 宁晚星走后，凌霄依旧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个无比苦涩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后，站得双脚酸痛的凌霄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了餐桌前，沉默地将早已冰冷的早餐吃完。 早餐后，凌霄提起了自己的行李。 走出房间前，凌霄细细地打量了房间里的每一寸，而后关门上锁，像十四年来每次离家时一样。 只是这次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几个小时后，凌霄回到了E1区摘星塔。 文清寒同样打好了行李，正在与上官御天等人聊着。 见凌霄抵达，文清寒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上官馆长，感谢您这几年的照顾。” 上官御天叹了口气：“小文啊，你这一走，我就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一样。” “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过来担任您的副手的。” “但愿如此吧，好了，小文，红叶，离渊阁还有事，得我去处理一下，就不再送你们了。” “嗯。” 文清寒点了点头。 这次萧红叶不再担任司机一职—— 她要和文清寒一同前往总部，继续担任她的助手。 离渊阁派来的车将三人送到了地铁站。 前往A1区的地铁并不是想坐就能坐。 在太平时期都需要检查各自各样的文件，更不用说眼下这个情况下，从E区前往A1去。 不过好在凌霄三人都有任职证明。 把守进站口的武装雇员们核验了三人的身份与任职文件后，并对三人的行李进行了全面安检后方才放行。 前往A1区的地铁崭新且舒适。 车上没有多少乘客，凌霄三人便找了个后排的三个座位。 坐进柔软的座位后，文清寒拿起了放在前排座位后的全息平板，修长的手指在其上滑动了几下后开了机。 很快，一本书的形象便被投影在了文清寒面前。 文清寒在全息投影书上点了几下后，全息投影书便自行翻开。 凌霄虽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亲眼见到还是头回。 于是，他也从前排座位后抽出了全息电子书，开机后选了本自己感兴趣的小说。 文清寒笑道：“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是不喜欢这种形式的阅读，我宁愿拿本实体书来。” 凌霄则有些奇怪：“那就带呗，反正书这东西又不是不能过安检。” 文清寒摊开手：“但是我想看的书都在家里。” 说到这里，文清寒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我是不是也该回家看看了……” 这个话题不管是凌霄还是萧红叶都没有去接。 凌霄不知道文清寒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她这样的人离开云雾岚影，那肯定是大事，自己最好别去碰。 而萧红叶很显然是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自然更不可能接话。 上车约五分钟后，地铁开动了起来。 凌霄四下看看。 这节车厢里只有自己三人。 这样的待遇可是不常见。 通常情况下，凌霄都是乘坐最普通的地铁。 这种地铁的车厢拥挤不堪，乘客的口臭、狐臭、脚臭味交织一起，再加上一些没有来得及清理的秽物所散发的刺鼻气味，那环境别提多糟糕了。 前往A1区走的是高速专线，因此旅途并不算太长。 但同样不短—— 直到凌霄快将这本读起来或多或少有些无聊的小说读完时，列车缓缓靠近了A1区站台。 感觉到地铁开始减速，剩下的那点小说凌霄说什么也看不下去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 A1区是多少人终生的，甚至是下辈子投胎时的梦想。 绝大部分居境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来A1区看上一眼，但自己现在不仅来了，而且还是在A1区找到了份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的工作，而且还得到了居住权。 好不容易等到地铁进站，凌霄“唰”地起身，“噔噔”地跑向了车门。 萧红叶同样是头回到A1区。 但相比于满心激动的凌霄，萧红叶保持了相当的克制。 进站后五分钟，车厢门开启。 凌霄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文清寒笑着看着猴急的凌霄：“A1区真的这么神秘吗？” 萧红叶用力点点头：“当然，A1区对我们来说是终生的追求啊。” “诶，红叶你之前来过A1区吗？” “我只去过A3区，A1区……这个太遥远了，我想都不敢想。” “呐，以后咱们就要在A1区常住了……对了，新岗位的工作内容你有了解过吗？” 文清寒的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来了。 萧红叶点点头，略有些自豪地说道：“从接到任职通知起我就开始学习相关的知识，请教先辈，以保证用最快速度投入到新工作中。” 文清寒对萧红叶非常满意。 她点点头：“不错不错，这就是为什么我拒绝了总部给我安排那几个助手，一定要把你带来的原因。” 听了这话，萧红叶诚惶诚恐地说道：“多谢文馆长提拔……” “诶，我现在可不是馆长了啊。” “那……多谢文主任……” “好了好了，在总部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要称职务了，你在这里扔出一块砖头，砸到十个人，有九个是副主任，还有一个是正主任。” 文清寒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萧红叶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 于是，她略有些紧张地说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就叫名字吧，或者像凌霄一样，叫我清寒姐就是了。” “这……” “咳咳，可别刚上任就和我作对啊，这样的话，你让我之后的工作很难开展啊。” “知道了，清寒……姐。” “不错。” 二人说笑着，跟在凌霄身后走出了地铁站。 走出地铁站的瞬间，凌霄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不是现实世界，这里就是科幻电影中描述的地面时代。 街道整不整洁已经是最不值得关注的问题，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科幻电影中才有的各种古怪存在。 各种浮空车在偌大的天空中有序不紊地按照指挥单位的指挥飞行，穿梭在各种全息投影中。 A1区使用的并不是普通的照明系统，而是正儿八经地有一颗人造太阳。 这儿的气候模拟系统是时刻运转的，而非像其他居境区那样，仅仅是偶尔给枯燥的居境生活增添点色彩的降雨。 这就使得A1区有着非常之多的绿植。 然而凌霄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舒适。 花香和经过多次净化的空气被凌霄吸入肺中后，忽然间便让他产生了头晕目眩之感，甚至步履都开始有些踉跄。 文清寒连忙扶住他：“你这是干嘛？昨天晚上太开心，和顾惊鸿玩得太晚了？” 凌霄摇摇头：“这儿的空气……” “这儿的空气怎么了？” “就……突然有点不太适应。” “不会吧……好吧我明白了，A1区的空气确实和外面不太一样，赶紧适应起来啊，我可不想没几天就听到你因为空气的原因被踢出云雾岚影。” “放……放心吧，不会吧。” 凌霄又大口地呼吸了几口这种带着花草气息的清新空气。 萧红叶同样有些不太适应。 但她并没有像凌霄那样表现出来，而是倔强地坚持了下来。 A1区除了科幻，还有诸多极富特色的，古色古香的建筑。 这些建筑不仅有着强烈的东方风格，同样也有不少西方特色。 走出地铁站，在由整齐的地砖与鹅卵石组成的道路上走了没多远，凌霄便看到了一座中西合璧式的石桥。 石桥下是潺潺的，干净清澈的流水。 这种美景在其他居境区里可是完全看不到的。 哪怕是E1区！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云中阁 虽然A1区的风景要远远超过E1区，然而这并不意味着A1区摘星塔就会比E1区的奢华到哪里去。 至少从外表来看，二者是完全没有区别的，生动形象地贯彻了集团官方建筑一贯的墨守成规。 然而文清寒却说那座高耸入云的白色建筑并非是摘星塔，而是烛龙生物的总部。 等靠近之后，凌霄这才发现这座白色四角塔不能说是和摘星塔一模一样吧，至少也算是毫无关系了。 而摘星塔则在四角塔的旁边，从凌霄刚刚的位置看过去，它刚好被四角塔挡住。 这地方就是正儿八经的，居境的心脏中的心脏。 按照之前了解到的情况，离渊阁都是在市郊，这样能够有效防止粒能师在做什么实验室把自己连带周边的人口都给炸飞。 然而反倒是在A1区，摘星塔居然直接放在了城市中心地带，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放在了整个居境的心脏地带。 不过诡异的是，这座摘星塔虽然从外面看布设什么的都和E1区的没有任何区别，但内；里居然连最基本的粒能涌动都没有。 听了凌霄的疑问，文清寒说道：“离渊阁总部并非是在摘星塔内，这座塔是A1区离渊阁的，至于总部到底在哪里，待会你就知道了。” “嗯？这么神秘？” “那当然，现任烛龙生物董事长洪景天可是说我们离渊阁是要比烛龙生物还要重要的存在，居境可以没有集团，但是不能没有离渊阁。” 这话虽然有几分捧杀的意思，但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虽然集团的武装力量通过堆火力也可以堆死相当多的菌兽和白冥生物，但问题就在于这样做的话，所造成的附带伤害是无法估量的。 例如那次的降神体。 E区离渊阁事后进行过评估和模拟。 如果是由集体安全部的武装雇员，或是战争部的职业士兵来处理，未必处理不了，但问题就在于灾祸的扩散速度和影响程度会比出动粒能师严重得多。 但如果遇到节点菌兽那种级别的菌兽，如果让武装雇员和职业士兵来处理的话，可能死一大片人之后发现解决不了，只能动用净灭协议连人带地方给轰了。 萧红叶同样没有来过总部。 因此，她也十分好奇，这个让无数粒能师向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文清寒带着凌霄和萧红叶来到了烛龙生物总部四角塔与摘星塔的后方。 凌霄有些惊讶。 在寸土寸金的A1区，烛龙生物居然奢侈到在这里放了这么大一块空地？！ 这是正儿八经的空地。 甚至连杂物都没有摆放！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确实是集团的那些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毕竟他们曾经投资了几百万个亿，花在“陆行鱼”这个几乎不可能依靠正常手段完成的项目上。 集团的浪费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但是…… 凌霄转头满脸懵逼地看着文清寒：“不是，清寒姐，咱们来这干嘛？” 文清寒理所当然地说道：“来总部报到啊。” 是啊，我知道是来总部报到啊，但是……” 凌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疑问。 总不能说难道这块空地就是离渊阁总部吧？ 但是很快，文清寒就解决了凌霄的疑惑。 这片空地的的确确就是离渊阁总部。 只不过它被“藏”了起来。 在文清寒施展了一个古怪的粒能技后，一道散发着诡异银蓝光芒的，由看不出材质的透明结晶制成的检测板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文清寒走上前，轻轻将手放在了检测板上。 伴随着炫目的银蓝光芒，一道类似生存游戏系统所提供的储物空间开启时的黑洞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凌霄好萧红叶目瞪口呆。 这是啥情况？！ 见二人愣在原地，文清寒喊道：“你俩别在原地发呆了，快点过了检测，然后快点过来吧。 和萧红叶对视一眼，走到检测板前。 伸手的时候，凌霄多少有些紧张。 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是有个报到通知而已，自己到底能不能过得了这个检测呢？ 带着疑惑和紧张，凌霄将手放在了检测半晌。 金色光芒自上到下扫描了凌霄的手。 几秒后，一个温和的女性电子合成音响起：“身份核实已完成，欢迎光临离渊阁总部。” 凌霄如释重负，立马跑到文清寒身旁。 见凌霄通过了审核，萧红叶也忙不迭将手放在检测板上。 核实过身份，三人走进了黑洞中。 凌霄只觉得眼前黑了几秒，旋即便出现了炫目的光芒。 一座非常古怪，甚至完全不像是由人类设计并打造，像是来自异世界的建筑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座凌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完全违背几何学定律的建筑群是被“镶嵌”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中的，仿佛巨人巧匠的微雕作品。 而在这块陨石之外的，是璀璨的星空。 甚至连通向陨石内部，通向那座诡异建筑的道路都是悬浮在星空之中的。 看着璀璨星空中的流云不时包裹、穿过陨石，凌霄似乎明白了离渊阁为什么曾被称为“云中阁”。 萧红叶愣了几秒方才开口道：“这……传说原来是真的……” 文清寒笑了起来：“嗯？什么传说？” “离渊阁总部是被藏在了另一方空间，外面那个摘星塔只是引人耳目的替身罢了。” “确实如此，不过红叶，你知道离渊阁总部究竟是在哪里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外界的流言真真假假，我实在不知道该信哪个。” “离渊阁总部在白冥界。” “什么？在白冥界？！” 听了这话，凌霄和萧红叶齐齐地惊呼道。 文清寒点点头：“不仅如此，那块陨石就是人类最初发现白冥菌丝的那块，现在已经被我们清理干净，作为总部放置在了白冥界。” 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那这样的话，咱们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比如那个传送装置，那咱们不是连逃都逃不掉？” 文清寒摇摇头：“不可能的，这里虽然是白冥界，但却是高离渊从白冥界中切割出来的一角，和那些会冒出怪物的白冥界没多大关系了。” 文清寒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传送装置出问题，这个可能确实是有，但是总部有非常完善的应对方案，只要我们内部没有问题，一般是不会出太大问题。”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世界上最怕的就是一语成谶。 文清寒说离渊阁总部最怕内部出问题，这种说法往往到最后就是内部出问题，导致一场非常惨烈的灾祸。 特别是现在这离渊阁还在白冥界，如果真出了问题，连跑都没地方跑。 走进陨石内部，奇特的香气铺面而来。 这香气像是玫瑰等多种花香混合而成的，不算浓烈，闻上去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之感。 在陨石内部通向离渊阁的道路上，凌霄抬头朝着两侧的陨石面看去。 陨石上有非常多的光点。 凌霄原以为这些光点是人工制造的，背后有个挖出来的房间之类的。 直到走了不远后，一个光点出现在了道路旁，凌霄这才看清楚。 这就是一整块发光的晶体。 见此，凌霄说道：“话说，咱们造这总部一定用了不小的代价吧？毕竟在这样一块我们完全模式的异界物质掏出个空隙，然后再在里面盖房子。” 谁成想听了这话，文清寒却摇摇头：“建造总部的时候没有花任何代价，但是把它运进白冥界确实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哈？！清寒姐，你的意思是……” “对，总部的建筑群一开始就在陨石内部。” “这也太……” 凌霄不禁有些恶寒。 等于这离渊阁是鸠占鹊巢，把陨石里不知什么生物建造出来的建筑群给抢了。 而且十有八九还突突了人全家。 不过看这陨石的样子，再联想到这地方的建筑风格，估计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倒霉催的白冥生物。 和外面看上去的诡异不同，总部内部并没有凌霄想象中那样的，用人类脂肪做灯油，用人头骨做烛台，与人油灯一同照亮阴暗的洞穴。 而后一群身着各色长袍的粒能师穿行在洞穴中，对着躺在只经过粗加工的石床上的人骨干尸念动各种恐怖的咒语，然后观察这些尸体的变化。 又或者是把活人通过某些邪术，活生生地变成浑身长满五颜六色菌子的蕈人。 总部内部和普通的集团机构内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有着极其浓厚的粒能涌动之外。 刚刚走进总部，很快便有人走出来迎接三人。 文清寒和萧红叶要去的地方和凌霄正好相反。 于是，三人只得约好后续有空时，文清寒会带着凌霄和萧红叶到处逛逛。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凌霄不由深吸了口气。 自己全新的生活就要从此刻开始了。 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请问你就是凌霄吗？” 凌霄立即转身：“没错，我就是。” 这个年龄二十出头，戴着眼镜，留着齐腰长马尾的漂亮女孩点点头：“我叫宫敬雪，云雾岚影派我来接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云雾岚影 凌霄跟着宫敬雪走进了电梯。 透过由透明晶体制成的那侧电梯壁，凌霄能够清楚地看到电梯在星海与云层中高速穿梭着。 这更让他对“云中阁”这一最初称为有了深刻的体验。 虽然将云中阁改名为离渊阁少了几分美感——高离渊的名字本身对于粒能师而言颇有深意，但想想高离渊对粒能师和居境的贡献，如此纪念他完全不为过。 云雾岚影位于总部第134层。 这电梯的运行速度不快，虽然设置在总部中，但总给凌霄以观光梯之感。 二人在电梯中并肩而站，沉默了片刻后，宫敬雪率先开口了:“传言是真的吗？” 凌霄有些疑惑:“什么传言？” “你是个尚未参加资质考试和等级考试的粒能师，而且成为粒能师的时间还不到半年。” “呃……这是真的。” 凌霄点头承认了。 宫敬雪俏脸上平添了几分诧异:“那你是守密人这个传闻呢？” “也是真的，包括我在E区0号晦涩山庄的资产转运行动里用朗基努斯之枪干掉了那只b3级节点菌兽。” 凌霄很坦然地承认了这一切。 宫敬雪笑了起来。 她点点头:“对于接纳你，我们本来是有所疑惑的，但现在看来，云雾岚影的确不招无名之辈。” 说话间，电梯忽然停下。 一群穿着白大衣的粒能工匠和智库推着辆载着个装满绿色凝胶质液体的大型容器的板车走进了电梯。 宫敬雪见此，不由柳眉轻蹙:“陈老，这是……” 被称为陈老的陈鹤南苦笑道:“这是‘新生’计划的产物。” “新生计划？我们成功了？” “如果成功了的话，我们就不用把它带去200层销毁了。” “这样啊……” 宫敬雪也不由叹了口气。 “我记得这个项目五百多年前就起步了，直到今天仍旧毫无进展。” 陈鹤南叹着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想要完成新生计划是根本不现实的，更何况情况在不断恶化。” 凌霄好奇地问道:“新生计划到底是什么？” 宫敬雪神秘一笑:“先留个悬念，很快你就会知道这个离渊阁历史上最伟大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内容。” 离渊阁历史上最伟大的计划？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皱起眉头。 按照常理，自己继承知识的前手中也不乏各种高阶粒能师，直接在总部高层任职的也不是没有。 但问题就是，这些人的记忆中都没有哪怕一点和新生计划相关的东西。 进行过深挖后，凌霄发现了个令人惊恐的事实: 继承来的这些记忆是连续不断的条带状，本身应该是有相关内容的，但是问题就在于，这部分内容在连续的记忆条带上莫名奇妙地缺失了，但其原本的位置还在。 凌霄非常怀疑这部分是被人挖去了。 但是…… 谁又能在生存游戏系统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上做手脚呢？ 毕竟这是个只要说出去，马上光子嫩肤和解剖切片来一套。 从他们对朗基努斯之枪的态度就不难看出。 电梯在134层停下。 凌霄跟着宫敬雪走出了电梯。 云雾岚影总部内十分奇怪。 凌霄觉得这里不像是常备粒能师武装力量的总部，更像是个清水衙门闲出屁来的人事部门。 听了凌霄的疑惑，宫敬雪不由笑道:“这里本来就是云雾岚影的行政部啊，你不会以为我们都是坐办公室的官老爷吧？” “我们来行政部干嘛？” “当然是报到，把你的资料带给我们的头儿，然后带你去见见打击小队里的其他人。” “打击小队？” “嗯，先给你透露一下吧，我们在同一个打击小队。” “呃……一个打击小队几个人？” “加上你五个。” “五个？” 凌霄有些诧异。 毕竟连耀金之手那样的专业粒能打击部队一个小队都有20个人，云雾岚影居然只有5个。 透过凌霄的表情，宫敬雪已经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笑道:“每个云雾岚影都能以一当百。” 对于这个说法，凌霄是没什么意见的。 二人在指挥官办公室里找到了龚兰。 此时，她只穿着件灰色运动内衣，一只机械手臂正轻抚着黑剑。 运动内衣几乎无法包裹住她丰满的上身。 “咳咳……兰头儿，这有男人呢注意点影响啊。” 宫敬雪笑嘻嘻地说道。 龚兰将目光从黑剑上收回。 见是凌霄和宫敬雪，龚兰笑了起来:“你可别把凌霄当成未经人事的雏儿。” “哦？如果我饿了可以尝尝他的味道吗？” “只要凌霄愿意。” 龚兰笑吟吟地看向凌霄。 凌霄不由一阵恶寒。 好家伙，这天聊得腥味也太重了吧？！ 龚兰说道:“怎么样，揽月庄园住得还习惯吗？” “揽月庄园？” 凌霄满脸懵逼。 龚兰则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小雪，你没带他去看看我们分配给他的屋子？” 宫敬雪露出了天真无辜的表情:“您不是说让我直接带他过来吗？” “小雪啊……” 龚兰不禁扶额。 “算了算了，这次先饶了你，下次你要是再这样……” “下次就是凌霄去接人了，毕竟我们都是新血接下一个新血。” 宫敬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啊……真是古灵精怪。” 说完，龚兰转向了凌霄:“你的黑剑已经修好了，拿去吧，守密人可不能离开黑剑。” 凌霄接过黑剑，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黑剑在和节点菌兽的战斗中受损，自己醒来的时候，文清寒就已经把它送回总部维修了。 现在过了这么久终于又拿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重新拿回黑剑之后，凌霄才觉得心里悬着的那件事落地了，自己才算是完整了。 因为没有剑鞘，眼下也没有合适的布条，凌霄只得将它抱在怀中。 见此，龚兰拿了个剑袋丢给凌霄:“以后用这个装吧，省得弄伤自己弄伤别人。” 说来也奇怪，黑剑原本是抵触任何剑鞘类的东西的，但对于龚兰给的这个剑袋——其内部是个软质剑鞘，却没有任何抵触，温顺地被凌霄插入其中。 龚兰说道:“好了小雪，带他去见见你们连长吧。” “收到。” 宫敬雪笑嘻嘻地说道。 临走前，龚兰又叫住了她:“见完你们连长，马上带他去揽月庄园安顿下来。” “知道啦知道啦。” 听到这里，凌霄悬着的心放下了。 至少从目前来看，云雾岚影内部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等见到自己所属的代号“夜影守望”的o连连长时，凌霄愣了愣。 这不宋青山吗？！ 眼前铁塔般的汉子在上下打量了凌霄后，用和宋青山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说道:“你好，新血，我是夜影守望连连长宋千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地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替我弟弟的无礼向你道歉，他对我这个哥哥有意见，因此恨屋及乌，不喜欢所有粒能师。” “没事的，宋连长。” “不用叫我连长，云雾岚影里不兴这套，我们都是一家人，叫我千钧就行了。” 凌霄虽然当下点了头，但还是觉得不能对宋千钧直呼大名。 还是叫宋大哥好了。 之后，宋千钧给凌霄介绍了他所属的o-117打击小队的成员。 o-117打击小队是宋千钧直接领导的四个打击小队之一，其成员如下: 组长韩天旭，统驭学派黑剑5阶粒能师。 副组长安诚，铁手学派黑剑3阶粒能师。 组员虞慎言，天鹰学派黑剑1阶粒能师。 组员宫敬雪，飞雪学派黑剑1阶粒能师。 这个阵容已经能够看得出云雾岚影究竟有多么可怕。 宫敬雪所言确实不错，每个云雾岚影确实都能以一敌百。 凌霄多少有些担心，自己不会成为万年吊车尾吧？成了o连这个木桶上最短的那块板子吧？ 想到这里，凌霄顿时有了种紧张感。 看过每个成员的信息后，报到就算完成了。 宫敬雪便按照龚兰的要求，带着准备带着凌霄去揽月庄园看看他的房子。 临走前，宋千钧叫住了宫敬雪:“小雪，杨部长家的地窖里突然冒出了几只次元蜘蛛，咬伤他的小娇妻，明天你去处理一下。” 宫敬雪不由柳眉轻蹙:“这事找A1区离渊阁就行，找我们干嘛？我们又不是他家的私军！” 宋千钧叹了口气:“杨部长点名要我们。” “那就让A1区的耀金之手穿上我们的衣服过去，天天让我们处理这种破事，有完没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之，小雪你通知一下天旭，明天顺便把带着凌霄带去。” “得，韩天旭那家伙肯定是冲着我来。” “下次给你3天休假。” “5天。” “4天。” “5天！” “好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包在我身上。” 说完，宫敬雪笑嘻嘻地带着凌霄走出了宋千钧的办公室。 凌霄忍不住开口道:“虽然我是新来的，但是我们真的要给人家当清洁工吗？” 次元蜘蛛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如果没有出现蛛母的话，根本不需要云雾岚影派人处理，随便找几个战斗粒能师就能解决。 而如果出现了蛛母，这位杨部长也就没有问题和要求了。 宫敬雪摊开手:“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日常工作。”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凌霄叹了口气。 看来这云雾岚影虽然是粒能师中的佼佼者，但还是免不了要被集团的达官显贵们剥削压榨，甚至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在凌霄脑海中持续了几秒钟而已。 受剥削压榨就受剥削压榨，看人脸色行事就看人脸色行事，只能赚钱，能离开E35区那种屎坑，在A1区安身立命，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这样出身的人必须要比别人更懂这个道理才行！ 揽月庄园并不在总部内。 跟着宫敬雪离开了位于白冥界一角的离渊阁总部，回到现世后，宫敬雪叫了车。 上车之后，凌霄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贪婪地看着沿途景色。 就像做梦一样，昨天自己还在E35的破烂大厦里，今天居然就到了繁华的A1区。 凌霄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钻心的疼痛让凌霄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梦。 宫敬雪不由轻笑道：“我刚来A1区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觉得是在做梦。” “敬雪姐……” “诶，你可别叫我姐，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二十一岁，我才十九岁。” “十九岁？！” “干嘛？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没什么，那敬雪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在K47区跟着奶奶做拾荒者呗，后来我突然被通知能做粒能师，然后我就来了这里。” 宫敬雪落落大方地说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低贱的。 凌霄点了点头。 粒能师的确是居境里少数不看出身看成就的职业。 虽然如此，但粒能师队伍里还是混进来了不少混饭吃的纨绔子弟。 例如之前在E35区离渊阁里遇到的陈靖易。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出身粒能师世家的纨绔子弟—— 他的确有遗传自家族的粒能师血脉，但这血脉因为遗传已经淡了许多，虽然不咋地，但靠着家族的资金和人脉也能在离渊阁里混个职务。 宫敬雪说道：“说起来很奇怪，你父母都是功勋卓着的地面调查部雇员，按理说作为所有部门里最注重血脉和遗传的地面调查部，他们应该早就给你铺好路了才对。” “什么意思？” “给你忠嗣身份确实没什么问题，但问题就在于你不该读忠嗣学院的。” “哈？那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地面调查部开设的特务学院。” “特务学院？！” “嗯，你父亲凌敬之和母亲栾洛清都是特务学院出身，这个学院的毕业生是直接进入地面调查部的。” “有这回事？” “嗯。” 宫敬雪点了点头。 凌霄更加疑惑了。 顾惊鸿之前就提过这件事。 凌霄忽然想起，之前栾书同给过自己一张密钥卡，是用来打开地面调查部储存库里某个柜子用的。 当时因为E1区的情况，自己不能乱跑，而眼下正好自己已经到了A1区，不如抽个休假的时候去看看父亲到底给自己留了什么。 见凌霄不说话，宫敬雪便猜测他可能完全不懂这其中的头头道道。 于是，她说道：“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云雾岚影会帮你查的，如果查出来这其中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会后悔出生的， 云雾岚影不会放任任何成员蒙受委屈的。” “那就多谢了。” 凌霄点了点头。 自己对这事儿能查清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已经过去十四年了，就算能查出来，相关责任人要么已经高升，自己动不了，要么就是死了，自己挖坟鞭尸没有任何意义。 揽月庄园距离离渊阁总部的入口并不算远。 凌霄看了看，走路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 这还是非常不错的。 至少暂时可以先不买代步车了。 等进到揽月庄园后，凌霄再次被离渊阁的财大气粗所震惊。 说是庄园，但其实这是个山清水秀，布设典雅的大型别墅区。 按照宫敬雪的说法，整个揽月庄园包括土地，和土地上的建筑都是云雾岚影的。 正因如此，云雾岚影才能财大气粗地给每个成员都分配一座三层别墅。 凌霄分到的别墅编号是545，与宫敬雪的相距不远。 等进到别墅后，凌霄更加佩服云雾岚影了。 别墅里的一切生活所需都准备得非常齐全，甚至饮料冰柜里塞满了自己最爱的麦芽汁汽水。 看得出来，云雾岚影是下了功夫研究自己的。 除了自己喜爱的东西之外，云雾岚影还准备了顾惊鸿喜爱的食物和饮料，甚至还给她准备了几套精致的礼服。 宫敬雪说道：“有什么需要的，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招呼一声就行，如果不想做饭的话，也可以自费点餐，放心，云雾岚影有补贴，基本都是低于成本价的， 但如果你喜欢和顾小姐享受二人世界，也事事亲力亲为。” “这待遇也太棒了吧，我感觉真的是在做梦……” “慢慢适应，我和奶奶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还好，但是用了好久才让我奶奶相信，这一切都是我靠着能力赚来的，而非是陪某位大人睡了。” 说到这里，宫敬雪自嘲似地笑了。 “仔细想想，什么样的大人物会喜欢我这种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姑娘……行了，你慢慢收拾，我回家一趟。” “呃……敬雪？” “怎么了？” “我们的工作时间是什么样的？” “修习，战备，休息三班倒，我们o连现在是战备状态，所以每天都要有人值守，值守人员三天一轮换，明天就轮到我们o-117值守了。” 宫敬雪顿了顿，继续说道。 “值守要24小时在战备处待命，可以轮流休息。不值守的话早上九点半之前到，十一点半到一点半是午饭和休息时间，下午不早于4点半走就行。” 凌霄不由在心中感叹。 居境里真有这种工作吗？！ 就这样的工作制度，居然还有带薪休假！ 这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啊！ 给凌霄简单地介绍了云雾岚影的相关制度后，宫敬雪便离开了。 凌霄在屋里站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拿出了通讯终端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顾惊鸿。 顾惊鸿几乎是立刻回复：这是？ 当看到凌霄说这是二人在A1区的家后，顾惊鸿沉默了。 好半晌后，她才回复道：现在反悔，跑去找你可以吗？ 凌霄不由大笑着回复：你舍得看着陆轩他们被人干烂吗？ 顾惊鸿回复道：舍得，非常舍得，非常以及极其舍得。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凌霄知道，顾惊鸿比任何都见不到第27打击中队输掉结业对抗。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选择暂时留在学院里，陪着陆轩他们走完最后几个月。 凌霄给顾惊鸿展示了云雾岚影为她准备的礼服和喜爱的饮料和小零食后，顾惊鸿的回复更加可怜巴巴了。 这时候，一向守规矩的陆轩在最不可能的时候给凌霄发了消息： 够了够了，不要再撩拨我的清除组组长了，不然等下她跑了，我就要坐在你门前哭了，结业对抗之后我保证把她还给你。 凌霄笑得更开心了。 放下通讯终端后，凌霄打开厨房吊柜，从中拿出了包薯片。 仔细看过包装上的配料表后，凌霄感叹着云雾岚影的财大气粗，而后又拿了瓶麦芽汽水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虽然看得是讲述公司战争的，极其黄暴的战争剧，但凌霄的心思完全没在那些白花花的肉体，和血淋漓的战场上。 凌霄在幻想着未来的幸福生活，嘴角时不时地泛起几缕微笑。 十点钟，凌霄关掉了电视，上了楼，走进主卧，躺在了宽大的双人床上，美滋滋地一觉睡到天明。 次日清早，凌霄刚刚走出家门，便迎面遇上了宫敬雪。 宫敬雪笑道：“不错嘛，起得挺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说实话，没有起床哨我还真是不太习惯了。” “看来忠嗣学院比常规武装力量大学要变态这个传说是真的。” “可不是么。” 凌霄耸耸肩。 虽然他也不知道常规武装力量大学应该是什么样的。 跟着宫敬雪走出揽月庄园，来接二人的车早已停在了庄园外。 坐进车内后，凌霄见到了组里的另外三名成员。 坐在驾驶位上的韩天旭将凌霄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离渊阁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黄泉学派的不单个宝给供起来，扔去当智库，居然舍得让他当战斗粒能师啊。” 安诚笑道：“这不是看得起咱们么，觉得咱们肯定能保护得好他。” 宫敬雪则看了看时间：“你们两个别贫了，杨部长还等着咱们呢。” 听到这里，韩天旭和安诚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在后续的车程上，他们开始吐槽起这部长那部长有多么不做人。 以及他们有多么胆小，一点小事就要云雾岚影上门服务。 期间只有虞慎言人如其名，一言不发地听着队友们的吐槽。 大约二十分钟后，五人抵达了集团财政部部长杨万行那座奢华的五层别墅前。 安诚露出鄙夷之色：“哈，杨氏庄园到了，请各位乘客立即开始整理着装，然后往自己身上洒清新剂，以免咱们高贵的杨部长‘受不了粒能的恶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腐肉生蛆 这座五层别墅极其的气派。 然而看着它的建筑风格，凌霄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宫敬雪有些疑惑：“你在笑什么？” 凌霄强忍着笑意，努力让笑容保持在微笑的层面上，而后说道：“这儿很想E1区的0号晦涩山庄，对，就是被菌兽群给冲了的那个。” “噗……” 这话让宫敬雪也笑出了声。 集团的达官显贵们总是喜欢玩点不一样，这不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么。 如果没有0号晦涩山庄的事情，凌霄会佩服这位杨部长极有实力—— 这种风格的庄园早已因为内战的缘故，被列入了外来入侵的一环，因此已有百多年的时间被禁止建造。 如今能见到的，都是在禁令下来前建成，且没有被摧毁的。 这就非常说明这座庄园，以及买下它的杨部长的厉害所在了。 车在庄园大门前停下。 两名没有任何标识，但却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上前。 韩天旭不由皱眉：“这是……靠，这杨部长不得了啊，居然豢养私军？！” 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有权有势是一回事，但是豢养私军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古以来，豢养私军完全可以和造反画等号。 这时候，两名私军要求检查车上所有人的身份证件。 他们的要求遭到了韩天旭和安诚的迎头痛击。 二人的回复很简单，他们是私军，没有任何资格检查云雾岚影的身份。 一名私军士兵笑了起来，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没办法放行诸位，毕竟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遭到策反，妄图对杨部长家人不轨的。” “行啊，那我们打道回府了，你们自己去解决那些次元蜘蛛吧。” 说完，韩天旭升起了车窗。 一路都未曾开口的虞慎言说道：“老韩，我们下车直接走进去。” 韩天旭微微皱眉，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笑道：“好，够横，我喜欢。” 凌霄起初有些懵，但同样很快明白了虞慎言的意思。 于是，五人下车，径直朝着庄园大门走去。 私军士兵们想要阻拦，但旋即飞来的几个粒能爆破便让他们狠狠地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就这样，五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庄园内部。 走进庄园内部，葡萄特有的，带着轻微涩味的芳香便涌入了凌霄的鼻腔。 粒能师的五感本身就要优于常人，再加上生存游戏系统对凌霄身体的改造，这就使得他的感官敏锐度远超过一般的粒能师。 凌霄甚至能够通过气味来辨别出其所传来方向，或是通过集中目光来发现极其细微的痕迹。 循着气味，凌霄找到了这股葡萄芳香的来源。 庄园内居然有个巨大的葡萄园！ 不同于地面时代，在居境内想要建造并维持一座葡萄园的运转是需要极大代价的，更不用说是这种种植有数种葡萄的园区。 比如其内的全自动气候模拟系统。 它会模拟出葡萄生长各个阶段所需要的，最佳的气候条件。 而且还能够根据主人的喜好进行分段处理。 例如主人喜欢喝冰酒，那么这套系统就会让某片区域的温度在何时的时期下降到-8摄氏度，保证葡萄自然结冰，而后由自律单位，或是现在在葡萄园内走动美貌女仆们采摘。 安诚不由啧啧称奇：“这可真是够奢侈的，这里面的姑娘随便挑出来一个，放在外面都是有无数追求者的。” 韩天旭则笑道：“说起来，我记得地面时代的某些佳酿不是得漂亮姑娘光着脚去踩么？我看这些姑娘还得兼职干这个。” 凌霄顿时皱起眉头：“这……玩得这么花？就不怕肺里长脚气，然后和白冥菌丝来个联动，直接炸成特殊黑蛹。” “那这种黑蛹得用净灭弹，我可不会靠近。” 宫敬雪同样满脸写着嫌弃。 走过葡萄园后，五人便来到了那座五层小别墅前。 “你们怎么才来？离渊阁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离渊阁很了不起吗？信不信只要我丈夫一句话，你们就要统统给我滚到地面去当炮灰！” “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儿子有一点闪失，我丈夫绝不会原谅你们的！” 还不等五人询问情况，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便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直到这时候，五人组才知道被咬伤的不止杨部长那位二十出头，嫩得能掐出水，但却极其嚣张、盛气凌人的小娇妻，还有杨部长的小儿子。 宫敬雪低声道：“这杨部长可是1887年出生的，都能当这姑娘的爷爷了。” “呃……” 凌霄猛掐自己的大腿，以免让自己笑出声来。 安诚则说道：“我听说这姑娘以前就是在那边摘葡萄的，据说某天杨部长喝多了，跌跌撞撞地去了葡萄园，然后就一支梨花压海棠，啧啧啧……” “我靠……还真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啊。” 凌霄翻了个白眼。 韩天旭则满脸神秘地凑到凌霄耳边：“放心，凌霄兄弟，咱们是粒能师，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正值壮年呢，那火力肯定……” 宫敬雪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俩差不多得了，咱们是来办正事的。” 这位姑娘将五人带进别墅，上了四楼。 那孩子的房门前站满了人。 这些人中有杨部长的下属，也有来自医疗部的医护人员。 房门外除了站满人外，还有张堆满了各种礼物的桌子。 他们无一例外地在为房间里那孩子祈祷着，满脸的虔诚。 凌霄不由有些想笑。 这到底是在给这孩子祈祷，还是在为自己的前途祈祷呢？ 别人不知道，但是医疗部这几个是倒霉了—— 谁让他们已经束手无策了呢！ 粒能师们拨开人群，走进了房间。 那姑娘紧紧地跟在粒能师身后，注视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相比于这位小娇妻被次元蜘蛛咬伤后依旧能活蹦乱跳地对五人颐指气使，那孩子的状况就差得多了。 且不说毒性，次元蜘蛛的毒牙在成年人和三岁小孩身上留下的创口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看着不断涌出散发着幽兰荧光的血液的伤口，宫敬雪轻轻用棉纸蘸取了些血液，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自律检验单位中。 几秒后，自律检验单位给出了毒素的成分。 根据毒素成分，宫敬雪开始配置解药。 凌霄抱臂站在一旁，观看着整个过程。 次元蜘蛛不是地球的原生生物，同样也不是白冥生物，但这并不代表着它们的威胁不大。 绝大部分次元蜘蛛的毒性极其猛烈，从被咬伤，到毒发身亡，这中间往往只需要几分钟，甚至数秒时间。 杨部长的小娇妻和小儿子能活到云雾岚影赶来，纯粹是运气好，碰上的是基本没什么毒性的种类。 但即便如此，这位姑娘还是在粒能师们忙碌时在旁边指指点点，数落着离渊阁办事不利，每年那么多的经费都不知道花在哪里了。 甚至开始痛斥离渊阁内腐败严重。 听到这里，凌霄不由皱起眉头。 诚然，离渊阁内必然有腐败，但相较于其他集团部门，离渊阁的腐败是程度最轻，贪污数额最少的。 而你老公一个集团财税部部长，整个集团的贪腐重灾区，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听到这里，韩天旭给宫敬雪使了个眼色。 宫敬雪淡淡地说道：“王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站得远一点，调配药剂的时候可能会产生一些对普通人有害的事情。” “对普通人有害？！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们……” “我知道，我这样的贱民怎么敢害杨部长的儿子呢？” 宫敬雪故意在“杨部长”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这姑娘不蠢，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杏眼圆睁着冲向了宫敬雪。 但下一秒，一声巨响便在宫敬雪身边响起。 粒能在宫敬雪身边炸开了。 相比于普通粒能师的粒能，宫敬雪的粒能不仅整体颜色更偏向银色，还伴有细微的雪花。 也难怪她是飞雪学派的成员。 凌霄不由打了个寒噤——他这确实是被冻着了。 宫敬雪爆出的粒能不仅非常之冷，而且还伴随有强风，这是在有着气候调节系统的居境内出生并长大的凌霄从未感受过的。 周遭的温度也因为这一爆而降低了数摄氏度。 那姑娘满头霜花，狼狈不堪地爬起身。 宫敬雪无奈地耸耸肩，故作无辜地说道：“您看，我都说了，这就是为什么粒能师调配药剂都是在专门的制药间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凌霄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粒能师制药确实是要考虑对周围环境的损害。 但这种最初级的解毒剂并不需要。 很明显这是宫敬雪故意的。 药剂配置完成后，宫敬雪将凌霄喊道了身边，将解读剂放到他手中：“以前这事儿都是我们自己来的，现在既然你来了，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 “嗯，这会儿我暂时冻结了毒液，接下来我会进行解冻，然后你只有两秒时间来灌下解毒剂，超时的话，毒液就会沁入到孩子的大脑， 那时候就算抢救过来了，最轻也是个脑瘫儿了。” “这……” 凌霄有些犹豫了。 然而比凌霄反应更大的，是杨部长的那位小娇妻：“什么？！” 而后，她开始对着凌霄开火： “你是不是专业的医疗粒能师？！” “你的衣服上怎么没有资质徽？！” “你是个还没定级的粒能师？！” “云雾岚影现在怎么连你这种没定级的货色都招？！”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感染的蜘蛛 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宫敬雪用眼神制止了他。 在凌霄不解的眼神中，宫敬雪将药剂递到了他手中，并要求他拿稳，做好准备。 凌霄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还是别跟这种小人一般计较。 自己刚到A1区，没必要给自己惹上个这么大的麻烦。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自己站稳脚跟了再慢慢还以颜色。 一切准备就绪，在开始前，宫敬雪有意无意地说道：“等会药剂开始反应了可能会有点烫，你得拿稳了，就像你在面对节点菌兽时握着朗基努斯之枪一样。” 凌霄翻了个白眼。 虽然知道这话是宫敬雪在给自己找场子，但问题是对方是非粒能师，未必知道朗基努斯之枪到底是什么。 然而出乎凌霄意料的是，这话一出，那女人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支支吾吾地又说几句后便退出了房间。 凌霄诧异地看着宫敬雪。 宫敬雪耸耸肩：“不用谢我，毕竟你现在可是离渊阁的红人，杨部长可以不给你面子，但是顾焕之和龚兰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我可得狠狠地抱紧大腿啊。” “这个以后再说，我要准备解冻了，你自己注意掐准时机啊，别问我具体是什么时机，你自己会明白的。” “诶，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未落，宫敬雪便解除了药剂和男孩体内毒液的冻结。 凌霄顿时感觉自己像捏了团火在手上一样，疼得呲牙咧嘴。 虽然没有得到宫敬雪的回答，但男孩脸上突然蔓延开来的蓝色细线让凌霄明白了眼下正是时机所在。 于是，他发动了黄泉领域，而后猛地将药剂灌进了男孩口中。 等到凌霄解除黄泉领域时，响亮的啼哭紧随而来，顿时响彻了整座庄园。 那女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如预料中一样，她只顾着孩子的安危，没有对解决了危机的五名粒能师表达任何感激之情。 不过也没人在乎。 大家只想抓紧解决掉次元蜘蛛巢穴，然后回去待命。 这女人要照顾刚刚从毒素所造成的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男孩，外带还要受累收礼物和礼金，因此没有时间陪着众人去次元蜘蛛的巢穴所在。 这个任务就交到了杨府管家杨志身上。 相比于那女人的嚣张跋扈，杨志谦逊有礼得多。 他代替女人和杨部长向五人道谢，同时为那女人解释开脱：“夫人爱子心切才会如此，诸位莫怪。” 韩天旭摆了摆手：“不要紧，我们还是快些解决次元蜘蛛的巢穴，以防它们再伤人。” 杨志点了点头，带着五人前往了出现次元蜘蛛的酒窖。 进到酒窖内后，凌霄立马就闻到了白冥生物身上特有的腥酸味。 他低声道：“这儿怎么会有白冥生物的味道？！” 韩天旭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了：“难不成……杨先生，这酒窖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 杨志思考片刻后摇摇头：“这是杨部长的私人酒窖，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在这里探头探脑，特别是最近刚刚有批新酒装瓶。”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说着，韩天旭放出了放置在腰带后部的轻量侦察单位。 这只小小的旋翼机在众人头顶盘旋片刻后径直朝着酒窖深处飞去。 韩天旭立刻招呼众人跟上。 一阵猛跑后，众人来到了轻量侦察单位悬停的位置： 这是座积满了灰尘，看上去像是几十年没人碰过的酒架。 韩天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沾了沾地上的那滩泛着幽幽蓝光的粘液，而后将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在这后面。” 韩天旭搓掉手上的粘液，站起身。 粒能迅速将他的双手覆盖。 旁边的安诚和宫敬雪也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虞慎言则站到了酒架边上，将右手搭在其上，释放粒能绕过酒架侦察其后的情况。 凌霄“锃”地拔出了黑剑。 见此，韩天旭连忙说道：“凌霄兄弟，几只次元蜘蛛而已，犯不着用黑剑。” 凌霄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身边就这么一把趁手的家伙事，总不能让我用朗基努斯之枪吧？” 听了这话，杨志惊讶地看向凌霄：“这位小哥就是最近在离渊阁总部传得沸沸扬扬的，朗基努斯之枪的持有者？” 韩天旭点了点头。 杨志不由赞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少年才俊。” 凌霄有些想笑。 如果自己没有朗基努斯之枪的话，那就是无数大众脸粒能师里的一个了。 如果再没有粒能的话，自己就是妥妥的炮灰。 这边聊了几句，那边虞慎言收了粒能，深吸了口气：“后面有个次元蜘蛛巢穴，敬雪，准备反裂隙作战。” “收到。” 宫敬雪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但一旦正儿八经地到了作战的时候，她就会变得极为可靠。 半分钟后，宫敬雪组合出了坍缩炸弹。 她笑吟吟地掂着手中由一黑一白两个半球组合成的坍缩炸弹：“还是老样子，你们解决那些次元蜘蛛，然后我来专心负责裂隙。” 杨志听说粒能师们准备用炸弹，连忙阻止道：“韩长官，千万不可，这座酒窖是杨部长的最爱，如果用炸弹的话，造成哪怕一点损伤……” 韩天旭疑惑地看着杨志，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没说要损坏这里啊？” “可是你们要用炸弹，用炸弹的话……” “我们用的是坍缩炸弹，只是名字里带‘炸弹’两个字而已，实际上不会有冲击，也不会有火光……最多就是闪两下而已。” 即便韩天旭如此解释了，杨志仍旧不放心，要跟着五人到酒架后的那方空间去一起看看。 听到这里，韩天旭连连摇头：“杨先生，我们只有五个人，而巢穴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棘手，我们不可能分出人手来保障你的安全。” 杨志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酒窖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我还不如让那些蜘蛛杀了我，至少还能落个痛快。” 既然这么说了，那韩天旭也就不再反对。 虞慎言轻松地用粒能牵引开酒架，露出了一个狭小的暗门。 凌霄朝杨志看了一眼，见他表情如此惊骇，自然也是对这地方存在暗门这件事并不知情。 安诚尝试了几下，摇摇头：“用粒能爆破直接冲开它吧。” “万万不可……” “轰……” 韩天旭这次没有给杨志纠缠的机会，直接打出一记粒能爆破，将整个大门轰掉。 在杨志捶胸顿足时，韩天旭带头冲进了不断散发出恶臭的门后空间。 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在场的每个人。 色彩鲜艳，体表有着大块大块散发着荧光的蓝橙色块的次元蜘蛛的个头极大，每条腿都足有凌霄大臂粗。 这些巨型蜘蛛在房间内爬来爬去，不时用口器咬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钻进房间一角那个类似黑洞的空间裂隙，而后再钻出来。 稍稍靠近些后，看清这些次元蜘蛛口中叼着的东西，凌霄的胃中不禁一阵翻涌。 那是块血肉模糊的人肉。 在看那些厚实的，成捆成捆的蛛丝内包裹着的同样是人类。 凌霄多少有些疑惑。 次元蜘蛛并不以人类为食，而且也没有用蛛丝捆住猎物，保存起来，甚至是带回老家的习惯。 相比于人类，它们更喜欢吃的是特大号的居境蟑螂和工业居境里特有的辐射鼠。 近二十年来，次元蜘蛛袭人的案例屈指可数，且这些案例中大多数受害者都是自己没事找事对着它们花花绿绿的屁股踹了一脚，然后被一口咬死。 难不成它们是辐射鼠吃多了，现在想吃个人换换口味？！ 但很快，凌霄就发现这些次元蜘蛛和自己继承得来的知识中的有所不同： 这些次元蜘蛛的后背上有团黑乎乎的，蠕动着分泌出油脂的东西。 一个熟悉的名字闪过了凌霄的脑海—— 白冥菌丝！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这些次元蜘蛛会突然改了食性，原来它们和现在整个人类族群一样，都被白冥菌丝感染了啊！ 韩天旭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缓缓将手伸向了腰带上的武装包：“这些次元蜘蛛感染了白冥菌丝，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让它们感到恐惧的话，它们同样会炸成黑蛹。” “见鬼。” 安诚不由骂道。 “还有什么地方是白冥菌丝去不了的，还有什么东西是白冥菌丝感染不了的？” “据我所知，没有，敬雪！” “收到。” 宫敬雪将手中的坍缩炸弹抛起，而后迅速接住，扔向了那个空间裂隙。 顿时，炫目的白光如同千万支长矛，刺透了黑洞状的裂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地下湖泊 反裂隙炸弹径直飞向了空间裂隙。 当它靠近空间裂隙时，忽然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引力牵引住，托着它稳稳地抵达了空间裂隙这种。 “咔嚓” 反裂隙炸弹上出现了数道泛着刺眼光芒的裂纹。 裂纹在几秒内迅速扩大。 强光在空间裂隙上闪了几闪。 伴随着刺耳的，类似水烧开时水壶的尖叫声，空间裂隙迅速坍缩。 当它被关闭的刹那，一只感染了白冥菌丝的次元蜘蛛正巧半身探出了裂隙。 刹那间，这只次元蜘蛛被拦腰截断，切口异常之平整。 绿色血液刹那间喷得遍地都是。 次元蜘蛛体内的白冥菌丝团蠕动着，从尸体的横截面中蹿出。 离开了次元蜘蛛的尸体后，这团白冥菌丝在半秒的搜索后直接扑向了杨志。 杨志惊恐地看着朝自己扑来的白冥菌丝团。 黑色剑刃如同闪电般地落下。 白冥菌丝团瞬间被斩为两截，伴随着两声令人作呕的“噗叽”声掉落在地，不住地抽搐着。 凌霄解除了黄泉领域后擦去剑刃上的油脂状液体，将黑剑插回身后的剑袋中。 杨志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凌霄微笑着说道：“不用客气。” 空间裂隙被关闭后，次元蜘蛛们瞬间焦躁起来。 伴随着它们体毛摩擦时所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这群次元蜘蛛很快便找到了焦躁的发泄口。 韩天旭懒洋洋地说道：“敬雪！” 宫敬雪箭步上前，伴着寒气的粒能在她周遭飞旋着。 “轰！” 几秒的酝酿引导后，宫敬雪将飞旋的冰冷粒能扫向了那些次元蜘蛛。 粒能先是凝结了空气中的水分，将其塑型为冰箭后栖身于其内，而后凶狠地飞向了那些次元蜘蛛。 两秒不到的功夫，次元蜘蛛尽数被杀死。 宫敬雪拍了拍手：“搞定。” 韩天旭转向了杨志：“杨先生，作为管家，我觉得你有必要找几个口风够紧的人来处理这里，以免给杨部长带去任何不良的影响。” “我……我明白……” 杨志浑身哆嗦着点头。 很显然，他还没有从刚刚差点被白冥菌丝团糊一脸的惊恐中回过味来。 不过有意思的是，尽管杨志被吓成了这幅几乎要当场尿裤子的样子，但他手腕上的终端机表盘却依旧是深绿色。 凌霄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家伙是装出来的？！ 解决完了空间裂隙和酒窖里的次元蜘蛛，凌霄等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这时候，虞慎言忽然皱起眉头，箭步朝着刚刚出现空间裂隙的地方而去。 杨志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顿时跳了起来，奔着虞慎言而去。 然而还不等他出手阻拦，虞慎言的粒能爆破便轰开了空间裂隙后的那面墙。 当这面墙被崩开，凌霄看清满地破碎的筑墙材料后顿时心中一惊。 这墙是假的！ 白冥生物特有的腥酸味自破开的假墙后露出的洞穴中传来。 杨志先是一惊，旋即喝道：“墙后面有东西，准备战斗！” 见五人准备冲进洞穴，杨志连忙上前阻拦：“韩长官……韩长官，后面是……后面是……” “杨总管，我不管后面是什么地方，只要有白冥生物出现，那么就必须净化！” 说完，韩天旭径直推开了杨志，率先钻进了洞穴中。 洞穴后未经加工的地下世界，一段雕刻着诡异花纹的，材质类似人类骨骼的诡异石阶通向了更下方的地底湖泊。 这方空间的光亮来源于那些吊在顶部石壁的各色晶体。 它们就像是吊灯般散发着炫目的光芒。 凌霄眺望着地底湖泊，很快便发现这片面积足有七八个足球场大的地底湖泊上有东西。 准确地说，那是座类似神庙的青石建筑。 温热的风拂过湖面，带来了浓烈的腥酸味。 凌霄不由皱起眉头。 很显然，这味道的源头就是下面的地底湖泊。 宫敬雪看向了韩天旭：“咱们怎么办？” “下去看看。” 韩天旭斩钉截铁地说道。 宫敬雪摇摇头：“我的意思不是下去不下去，而是要不要向上汇报。” 这个问题相比于下去探查神庙内是否有白冥生物，以及和白冥生物开战显然要更棘手。 韩天旭沉默了。 凌霄说道：“我们先下去看看呗，就算杨志现在去通知杨部长，咱们至少也要十几分钟才会受到阻碍。” 这话引来了韩天旭的注视。 凌霄并不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就放弃发表合理意见的权力。 同样的，他也不会害怕和韩天旭对视。 韩天旭竖起了大拇指：“好，咱们就听凌霄兄弟的，趁着这个空隙下去查个清楚。” 踏上石阶向下走去，还不等走到中部，虞慎言便说道：“咱们已经离开居境了。” “已经离开居境了？！” 凌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下面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然而凌霄并没有当场等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杨部长的反应出乎众人意料的强烈。 五人刚刚走到石阶中部，杨部长便带着一群私军士兵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这小老头健步如飞的样子可完全不像是1888年出生的。 见五人站在石阶中部，杨部长怒吼道：“你们离渊阁想造老子的反吗？赶紧给老子滚上来！” 韩天旭吼了回去：“杨部长，我们怀疑这下面有个菌兽巢穴！” “狗屁菌兽巢穴，那下面是老子的私有财产。” “抱歉，杨部长，清理菌兽是我们离渊阁的责任。” “好，好，好……” 杨部长咬着牙，恶狠狠地连说三个“好”字。 虽然距离太远，凌霄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到，现在杨部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五人。 韩天旭一面应付杨部长，一面用眼神示意安诚和虞慎言动手。 二人心领神会。 很快，二人便组装出了架轻量级的侦察自律单位。 凌霄立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在二人准备放飞侦察自律单位的瞬间，凌霄将二人的粒能特性拉进了友军域，而后释放了黄泉领域。 这就使得他们的放飞动作快如闪电，上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二人做了什么。 侦察自律单位放飞没多久，韩天旭便接到了龚兰的通讯：“首席馆长发话了，你们五个马上给我滚回来。” 凌霄不由暗骂一声。 这杨部长绝对有鬼。 正常人都不用说听到“白冥生物”这四个字，单就听到个“菌兽”俩字就恨不得让离渊阁把自己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翻个遍，确保没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给自己来上一口。 而眼下这个杨部长呢？ 不仅家里招了感染了白冥菌丝次元蜘蛛，下面还有个可能存在白冥生物的诡异神庙。 就这样他居然还不允许离渊阁去调查。 这没鬼谁信啊！ 听到龚兰带来了来自首席馆长顾焕之的命令后，安诚耸耸肩：“好了，没得玩喽。” 宫敬雪叹了口气：“撤吧，继续待下去就是让兰姐难堪了。” 胳膊拗不过大腿，来自首席馆长的直接命令凌霄等人不可能不遵守，一旦做出这样的事，极有可能被打上叛徒的标签，然后被玄色学派追杀。 韩天旭只得放弃，带着五人走回了洞穴旁。 杨部长对刚刚走上来的五人怒目圆睁： “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董事会，你们离渊阁真是太嚣张了，这次敢到我酒窖里为非作歹，下次呢？下次你们要直接冲进我的卧室里吗，然后把我……” 韩天旭耸耸肩：“如您所愿。” 杨部长顿时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凌霄等人则差点笑出声。 韩天旭这句“如您所愿”插得可太是时候了。 不管杨部长接下来说什么，只要想到这句如您所愿，保证会说不下去。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行离开了，杨部长，我劝您还是小心点。” 韩天旭说话时的眼神极富深意。 杨部长气得鼻子都歪了：“拦住他们！” 韩天旭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带着凌霄等人朝洞穴外走去。 虽然他们的雇主十分嚣张，并不把粒能师们放在眼里，然而这些私军士兵却并不敢阻拦五个粒能师。 上次集团常规武装力量和离渊阁的冲突就发生在三年前。 冲突导致至少近两千名职业士兵和近六千名武装雇员死亡，伤者不计其数。 而离渊阁中只有寥寥百人受伤。 最后的处理结果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集团常规武装力量方面一大片军官遭了殃，而离渊阁这边只是罚了点钱了事。 正规军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私军了。 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于是，这群私军士兵只是象征性地拦了几下，至少对得起自己拿的那点军饷，而后便让五人通过洞穴，回到了酒窖。 走出酒窖，杨志迎了上来，刚要解释什么，韩天旭摆摆手：“在这个时代生存关键就是收起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韩长官……” “让开，我们得回去报告了，不然他们会以为我们出了什么事，派更多粒能师过来，我想这肯定不是你家主人想看到的。” 第一百二十章 战备值班 回到车上后，韩天旭和安诚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与刚刚放飞的那架轻量自律侦察单位相连的操作芯片，将它插进了手头上的平板电脑。 半晌后，平板电脑上出现了自律单位所发回的画面。 安诚打了个响指：“完美，接下来就看这个小家伙的表演了。” 宫敬雪清了清嗓子：“咳咳，怕你们不知道提醒你们一下啊，你们现在做的这件事叫私自监控集团部长级官员，如果东窗事发了，咱们几个得吃不了兜着。” 话音未落，龚兰的通讯再次接入了进来：“韩天旭，带上你的人到我这来报道。” 韩天旭翻了个白眼。 宫敬雪则耸耸肩。 回到云雾岚影总部后，凌霄等人自然是被等在门口的龚兰板着脸，劈头盖脸一通骂。 但等进到她的办公室，门一关，龚兰马上换了副脸色：“韩天旭，你有没有在那破地方留下眼睛？” 韩天旭点了点头，将插着操作芯片的平板电脑放在了龚兰面前。 龚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满意地说道：“很好，要是你没这么干的话，我可的狠狠地批评你了，对了，干这事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韩天旭摇摇头，看向了凌霄：“靠着凌霄兄弟的黄泉领域，除非他们找个黄泉来和我们对着干，否则别想看清。” 龚兰看向凌霄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许：“看来我一见面就把凌霄招入麾下是个明智之举。”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韩天旭，我让翁子泽和朱维科那两组人跟你一起跟进，有任何事情立马申请行动许可。” 韩天旭说道：“兰姐，这事儿我得和你说清楚，我们现在干的事情叫做私自监控集团部长级官员，这个事情要是东窗事发了，我们吃不了兜着的。” 宫敬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对凌霄说道：“我要让他付我版权费。” 凌霄则耸了耸肩。 龚兰说道：“这方面我当然考虑到了，但拱卫A1区是云雾岚影的职责所在，如果必要的话，我来解决，如果真出了问题，我会启动‘肃正协议’。” 凌霄不由啧啧称奇。 肃正协议是离渊阁内部等级最高，集团默认在A1区遭受到严重威胁时前全权由离渊阁解决的行动协议，只有首席馆长，首席智库或大导师有权启动。 通过内部审批后，离渊阁会给集体安全部等一票常规武装力量部门发去通知，要求不得干涉离渊阁的行动，否则将遭到离渊阁的打击。 然后就是一马平川，直到行动结束。 从龚兰这儿拿到尚方宝剑之后，韩天旭便准备甩开膀子大干特干。 不过考虑到这事儿的确太敏感，龚兰还是交代尽可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后，五人便前往了战备值班厅。 在去战备值班厅的路上，凌霄本想下车买点东西。 如果在餐厅供餐前饿了，可以先吃这些垫一垫。 但韩天旭笑道：“没必要，凌霄兄弟，去了你就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说是战备值班厅，其实是在距离烛龙生物总部四角塔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米的地方有个由六座四层别墅组成小小庄园。 但就是这样一座在A1区平平无奇的小庄园里汇聚了集团常规武装力量中的佼佼者，集团特种部队中的“浮士德连”和“圆环连”，以及战备值班的云雾岚影成员。 另外还会有一支人数在一百人左右的鸣镝辅助军中队派驻在这里。 战争部的第1机动旅和集体安全部的第1维安卡宾枪旅并没有派驻在这个位置，他们驻扎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 等战备值班正式开始，凌霄发现这和自己印象中的战备值班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儿的战备值班更像是在庄园里度假。 除了不能离开和随叫随到外，可以在庄园里随便走随便玩—— 庄园里甚至专门开设了射击场、体训场、健身馆和战斗模拟系统。 餐厅则是每6个小时供餐一次。 进到战备值班厅后，众人先去了属于自己的休息室，放下东西后，安诚说道：“怎么样，老韩，咱们去练练？” 韩天旭笑了起来：“好啊，这次咱们可一定得一决雌雄。” 听了这话，安诚也笑了起来：“呵，那肯定我是雄的，你是雌的。” 宫敬雪摊开手：“最好你俩都是雌的，这样以后我奶奶就不会再让我在队里选个人嫁了。” 韩天旭笑眯眯地看向凌霄：“小雪，目光要放长远，你看凌霄兄弟也是一表人才，怎么样？考虑考虑？” “可别，我看过他的资料，人家可是有个娇媚火热的小辣椒，那里会看得上我这种凉呼呼的女人。” 说着，宫敬雪从包里拿出了本粒能技典籍。 看到这儿，众人也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飞雪学派人少但粒能技却多得出奇，正因如此，他们时时刻刻都有事做。 不像凌霄所属的黄泉学派，人少粒能技也少，而且每个粒能技的学习难度都不是一般地高。 韩天旭和安诚打算去健身馆练块，宫敬雪准备去清修，学习新的粒能技。 虞慎言同样所有安排。 眼下就只有凌霄不知道干什么。 鉴于目前自己能学习的黄泉学派粒能技已经基本学完—— 并非是凌霄不想进步，不想再去学派书库里借阅典籍，是因为黄泉学派认为现在的凌霄没有能力进行后续学习。 因此，凌霄在上交了之前那本典籍后就没借到新的典籍，只能跟着文清寒学习统驭学派的粒能技。 这种情况要持续到凌霄接受完考试，正式获得粒能师等级后，学派里才会重新评估凌霄是否能够继续学习后续的粒能技。 于是，凌霄决定到处逛逛。 逛着逛着，凌霄就来到了射击场。 听到耳边阵阵的枪声后，凌霄不由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习惯难改啊，习惯难改啊。” 说着，凌霄走进了射击场。 圆环连的士兵们正在这里进行射击训练—— 自己继承来的记忆和技能中就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圆环连的一名从基层士兵干起的少将军官的。 相比于忠嗣学院严苛到近乎变态的靶场管理，这儿就松得多了。 甚至于在旁人尚未停火的情况下，两名士官就敢走进射击区域，把自己的靶纸取下来，然后笑嘻嘻地彼此点评一番。 见凌霄进来后，带队的中尉迎了过来，看过凌霄手腕上的终端机表盘后，他疑惑地问道：“粒能师？” 凌霄点了点头。 而后，他顺理成章地听到旁边一名大嗓门枪炮军士略带几分嘲讽的话语：“粒能师来靶场干什么？他们最不屑的可就是咱们用的这些破烧火棍啊！” 从他的神情凌霄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确是想压低嗓门和旁人说悄悄话。 但很显然，他的大嗓门和凌霄敏锐的听觉让他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不过凌霄并没有表现出来。 中尉仍旧在疑惑地打量着凌霄：“粒能师，你来这里干什么？” 凌霄耸耸肩：“好久没打枪了，想练练，以免肌肉记忆消失了。” 中尉没有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着的射击位。 但旁边的枪炮军士依旧粗着嗓子笑道：“哈哈哈，他还知道肌肉记忆，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怕不是等会枪都拿不起来。” 凌霄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圆环连是由职业士兵组成的集团特种部队，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需要搭配上经过改造手术和动力装甲使用的，又大又粗的寰宇重工m31A1“震荡”重型步枪。 这种步枪别说普通人了，就是普通的武装雇员和非着甲状态下的普通职业士兵拿着都费劲，更别提开火，射出那足有凌霄食指中指合拢那么粗的子弹。 但圆环连的这帮牲口就硬生生地以肉身扛着它打。 凌霄走到射击位前。 当他抚摸着震荡重型步枪时，身后圆环连的士兵们便凑在了一起。 凌霄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赌一百信用点，他拿不动这枪，就算拿得动也打不准。” “一百信用点打不准，还有谁要下注的？” “两百信用点，打不准。” “我出一百五，打得准，咱就是玩……” “两百，打不准。” “一百，打得准。” …… 凌霄微微一笑。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认为自己打不准，只有寥寥数人认为自己能打准。 这时候，忽然间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一千，打得准。” 于是，凌霄笑了起来。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鸣镝辅助军九尾狐小队的指挥官余韵。 听到这个声音后，凌霄深吸了一口气，如闪电般地拿起了重型步枪，对准远处的靶子连续扣下扳机。 一个弹匣的子弹打光后，凌霄放下枪，跳进射击区，将自己的靶纸撕了下来。 当看到靶纸上的情况时，这群圆环连的士兵一时间鸦雀无声。 二十发子弹全部命中了最中心的十环区域。 余韵抱臂站在旁边，适时地说道：“以我经验来看，这不可能是用粒能作弊取得的成绩，毕竟用粒能作弊的话，可没法射得这么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活人祭 凌霄将震荡重型步枪放下，转身看向了身后那些圆环连士兵。 要说完完全全没有作弊是不可能的，毕竟短时预知这个粒能技已变得像自己的条件反射一样了。 圆环连的士兵们已目瞪口呆。 其中最为震惊的，自然要属那个枪炮军士。 凌霄走向了余韵。 余韵正笑吟吟地掂着手中由透明结晶制成的圆片。 晶体圆片的正中有个芯片，是信用芯片的实物载体，通过生物信息进行加密，只不过这种实物载体需要资产达到一定数额才能申领。 很显然，刚刚的赌局让余韵小赚了一笔。 此时她兴致正高，对圆环连士兵们说道：“你们啊，还是赶紧改改对粒能师的偏见吧，现在集团对粒能师的要求可是高得吓人，尤其是战斗粒能师。” 圆环连的中尉笑道：“余长官，要是您早来一会儿，我们可就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这群士兵并没有玩不起，而是笑着附和着自己的长官。 枪炮军士起身来到凌霄面前，伸出一只手：“是我小看你了。” 凌霄与他握了手：“毕竟我们不经常用火器作战，这方面确实也有所欠缺。” 这位枪炮军士的手和所有凌霄知道的神枪手一样，生满了老茧。 凌霄与圆环连的士兵们聊了片刻后，他们便在中尉的引导下离开了射击场。 射击场内就剩下了凌霄和余韵两人。 凌霄有些好奇：“你没有其它的训练科目吗？” 余韵笑着摇摇头：“鸣镝辅助军的训练科目在这里可没法进行，我怕把这里炸得七零八落的。” 想想之前在E51区见到他们的凶残，凌霄非常同意这话。 要是鸣镝辅助军在这里开了火，那乐子可就大了。 余韵问道：“E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凌霄叹了口气：“四个字，一片狼藉，集团内部的政治斗争导致我们没得到其它居境区的任何帮助，直到集团高层看下去了。” “这也正常，幕后黑手查出来了吗？” “这就不太清楚了，苍白之瞳把事情接过去了，和我已经没多少关系了。” 凌霄如实说道。 说句不客气的，自打自己的档案被从E区提走之后，E区不管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虽然在E35区生活了十四年，但这不代表凌霄对那地方就有什么感情。 听到这里，余韵不由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苍白之瞳接过去了？” “嗯，怎么了？” “呃……说起来这事儿算是有点机密的，但你们云雾岚影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就告诉你吧。” “哦？” 凌霄顿时来了兴趣。 但听完余韵的话，他的眉头同样逐渐紧锁：“那个丽什么芙的公主说泄密遗源头是苍白之瞳？” “嗯，她说见到了那人的白色纹身，她的形容指向了苍白之瞳。” “这会不会是那什么第一帝国的诡计，要我们内斗？” “高层有这方面考虑，因此整个调查过程是完全保密的，只可惜我们刚查到了一点线索，关键人物就被杀了。” “被杀了？” “嗯，我们根据丽芙的情报，追查到了作为泄密源头的一台隐秘性极强的加密电脑，它的主人是苍白之瞳反情报一处处长， 不过很可惜，我们刚查到这里，这人就在街上被杀了。” “谁杀了他？” “E区的暴民。” “E区的暴民？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我想想啊，貌似是4月25号那天。” “靠……” 凌霄不由瞪大了眼睛。 看来那天晚上遭遇袭击的可不止自己啊。 这样看来的话，自己还算是幸运了，虽然遭遇了袭击，但只是受了皮肉伤。 不过这事儿也蹊跷得出奇，刚刚被追查到马上就死在E区了，这中间没有点巧合谁都不信的。 凌霄问道：“那个丽芙还有吐出别的情报吗？比如他们到底想对脑神做什么？” 余韵耸耸肩：“她当然是一派冠冕堂皇的理由，什么替全人类的命运着想，要清理掉脑神这种邪恶生物，但问题就是，如果按照他们想当然的清理手段， 别说能不能杀死脑神，激怒它是肯定的，到时候整个E区都要搭进去。” 余韵的估计已经是往轻里说了。 依照忘川的位置来看，如果激怒了脑神，让它在下面兴风作浪的话，是极有可能把黄泉学派全灭了，然后再冲击其它居境分区。 到时候造成的伤害可就是远比E区的暴乱要来得严重得多。 不过凌霄还是有些好奇，集团高层会怎么处理这个丽芙。 余韵思索片刻后说道：“依照我目前听到的说法，集团是准备拿这个丽芙去换一个人。” “谁？” “5·15惨案后叛逃的洪求索。” “呃……” 听了这话之后，凌霄的表情极其惊讶。 按照集团官方的说法，作为5·15惨案的幕后黑手，这家伙在叛逃出居境的时候被集体安全部击毙了。 怎么现在他还能被拿来做交换的筹码？！ 余韵笑着摇摇头：“集团官方的话未必都是真的，当时咱们都还小，不太懂这些事情，我也是进了鸣镝辅助军之后才了解到，这家伙得到了某种‘赐福’， 能够使用粒能，甚至用粒能爆了当时去追击的那二十名鸣镝辅助军的脑袋。” “嘶……” 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用粒能爆人脑袋，这可不是身体里有点粒能，能成个底边粒能师就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相比于洪求索能爆人脑袋，凌霄更好奇的是这个所谓的“赐福”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成功把余韵给问住了。 她也不知道。 鸣镝辅助军当时追击他追到了居境外，然后整个追击小组就失联了。 洪求索有赐福，即将逃出居境，是当时他们发回的最后消息。 集团无奈，只能默认鸣镝辅助军击毙了他，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把功劳给了集体安全部。 洪求索还活着这事儿也是直到丽芙被俘，克兰登堡第一帝国主动接触后集团高层才知道的。 和余韵聊得这片刻，凌霄得到几个重量级消息，自然也要拿出些情报来交换。 凌霄给出的情报自然就是红隼究竟是什么，以及它究竟有什么作用。 余韵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奇怪，按理说这种东西离渊阁早就应该通知我们的，让我们提前准备，不然极有可能导致后续的行动失败。” “谁知道呢，也许离渊阁碰到了什么压力吧。” 凌霄刚说完这话，满身大汗的安诚便急匆匆地走进了射击场：“凌霄兄弟，有情况。” “那我先去了。” “嗯，你先忙，正好我饿了，去看看餐厅有没有什么点心吃。” 于是，凌霄便跟着安诚，急匆匆地赶往了战备厅。 战备厅里，另外两组被龚兰叫来帮忙的，同样处于战备值班状态的云雾岚影已经抵达。 此时，他们正韩天旭等人一道，正面色凝重地看着一块屏幕。 见到凌霄和安诚进来，韩天旭说道：“凌霄兄弟，你来看这个。” 凌霄快走几步，来到众人身边。 当看清屏幕上的画面时，凌霄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画面上依旧是那座位于杨部长宅邸地下的湖泊，只是它已经沸腾，且湖水的颜色猩红如血。 一群人正站在神殿上忙碌着。 他们中一部分人正在将什么东西倒进沸腾的湖水中，另一部分人则用网眼细密的网兜在湖水里捞着什么。 而另一部分人正在给湖水“上色”——他们割开了那些被捆得像粽子一样，不知从哪抓来的倒霉蛋的喉咙，而后在他们腹部狠狠地划一刀后踹进水里。 顿时，湖水沸腾得更加厉害。 这是一场妥妥的，血腥残暴的，只有钢铁与血肉兄弟会才会搞的活人祭！ 轻量型自律侦察单位正环绕着沸腾的湖水和神庙。 韩天旭说道：“靠近些。” “明白。” 接收到信号之后，它稍稍抵近了些。 当凌霄看清那些人倒进湖水里又捞出来的东西后，凌霄不由咬紧了牙，将指节攥得发白。 八角绿玉吊坠！ 这儿是八角绿玉吊坠的生产地！ “见鬼，这些东西就是红隼，是他妈造成E区暴乱的罪魁祸首！” “红隼？那是什么玩意？！” 韩天旭不由皱起了眉头。 “嗯？！” 凌霄不由震惊地看着他。 这什么情况？！ 余韵不知道红隼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不是粒能师，离渊阁没有把鸣镝辅助军当成自己人也是情有可原。 但韩天旭怎么会不知道？！ 依照当时自己得到的情报，红隼在转运之后就是要送到离渊阁总部集中销毁的。 作为拱卫A1区的云雾岚影更应该提前得到通知—— 甚至应该在正式收缴和转运红隼前就得到通知，做好应对。 但眼下的情况很显然说明，红隼的存在被什么人刻意隐瞒了。 甚至有可能，这八角绿玉吊坠的情况就没出过E区！ 听了凌霄的解释后，韩天旭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他直接接通了龚兰的通讯。 半晌后，龚兰亲自抵达了战备值班厅。 见她过来，韩天旭不由皱眉：“兰姐……” “放心，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我是通过应急密道进来的，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凌霄兄弟，你对红隼、八角绿玉吊坠这二者与E区暴乱之间的关系更清楚些，还是你来说吧。” “嗯。”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离术 听完凌霄的叙述后，龚兰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了。 她紧咬着银牙说道：“畜生，他们想把整个居境和人类的未来都付之一炬吗？脑神降世这麻烦已经够大的了，他们居然还在利用脑神，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控制得了！” 凌霄听后吃了一惊。 想利用脑神？！ 怕不是最后惹出事端来才发现，其实脑神在利用自己吧！ 龚兰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密切监视这批心控导器的去向，如果他们开始向外运输，那就截住他们。” 韩天旭问道：“兰姐，要不要通知A1区离渊阁？毕竟按离渊阁刚刚更新的分管原则，这事儿是在A1区的地头上出的，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 龚兰摇摇头：“他们能瞒天过海得如此彻底，A1区离渊阁和总部内必然有问题，这事儿我们云雾岚影自己单干吧。” “我明白了。” 韩天旭点点头。 龚兰又说道：“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如果实在来不及的话，你可以先行动再通知。” 韩天旭笑了起来：“兰姐，就等你这句话呢。” 听到这里，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凌霄顿觉心里舒坦得不行。 这是自己所从未体验过的。 无论是在忠嗣学院还是在E区离渊阁。 龚兰这句话实际上是赋予了行动实际执行者极大的自主权。 有情况韩天旭可以做决定，是否直接行动，而不是先向上申请，走一大堆的流程，让那些只会张嘴的政客唇枪舌剑地辩论一番，考虑什么对自己而言能够获取最大利益。 这样会浪费掉不知多少先机。 而眼下不同了。 得到了龚兰的许可后，凌霄等人立即干劲十足。 这场血腥的献祭依旧在持续。 湖水被鲜血度染得颜色越来越深，而从中捞出的八角绿玉吊坠上亮起的绿色荧光也越来越亮。 战备值班的云雾岚影小队共有三组十四人，韩天旭便两人一组，将所有人分为七组，轮班监视。 凌霄和宫敬雪一组，被分在了午夜时分监视。 宫敬雪满头黑线地找到了韩天旭：“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大半夜去看这种东西？！” 韩天旭耸耸肩：“咳咳，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分男女。” “但……但这事情不一样……恐怖片就算了，我知道是演的，但这个可是真实的……” “不是有凌霄陪着你么？” 韩天旭朝凌霄看了看，笑了笑继续说道：“怎么了，觉得他保护不了你？那要不要我给你换个同伴？” “不不不，不用不用，倒不是凌霄有什么问题，只是……” “所以是这个时候你有什么事吗？” “那倒也不是……算了算了，就这样安排吧。” “你今天还真是奇怪啊。” “要你管！” 宫敬雪扮了个鬼脸。 其实凌霄也理解宫敬雪为什么想换个时间。 说到底，这是场血腥的活人献祭，这种事情对于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而言，造成心理创伤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就算宫敬雪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差，但也不代表她能连续看下去。 分完组后，没有当班的人便可以先行吃饭和休息。 财大气粗，不知节俭是何物的集团给所有人都安排了舒适的，拥有独立卫浴的单人间。 因为食堂太过拥挤的缘故，凌霄便打包了一份三荤两素一汤的午餐，到自己的单人间里吃。 单人间里甚至配有电脑和电视。 凌霄不由乐开了花。 不过等到打开电脑之后，凌霄才发现这里的网络是受到管控的。 准确来说，就是可以接收外界的信息，但是不能向外界发送信息。 甚至连在某个网页下评论都不行。 不过凌霄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发表评论的人，能在网上看点自己感兴趣的视频或者电影电视剧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现在可是战备值班时间。 打开餐盒，享受着美味的午餐，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喜剧，凌霄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这份工作要舒服得多了。 几个月之前，这种生活是凌霄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真的要行动，这个凌霄完全不担心。 如果真的要行动的话，韩天旭只消一通电话，马上就有更多云雾岚影，以及鸣镝辅助军来帮忙。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有这么多高手一同行动，危险程度会大幅降低。 一顿午餐安安逸逸地吃了将近一个小时，凌霄收拾干净桌面后稍稍活动了片刻，而后便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双人床上。 单人间双人床，这个配置…… 嗯，有点意思啊。 凌霄不认床，因此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虽然是午睡，但凌霄还是做了个梦。 只是这个梦的内容凌霄以前见到过，是凌霄实在不想见到的，所谓“真实系预言”。 进行真实系预言时，最为悲哀的就是凌霄知道这是个梦，但却因为是预言的关系无法醒来，只能继续看着这个血腥的预言一点一点地发展。 凌霄记得自己曾想将梦的内容告诉文清寒，但文清寒用录音笔录下来之后里面的声音却让凌霄后怕不已。 那种声音根本就不是人类声带能够发出的。 相比于第一次进行真实系预言时，这次预言的持续时间比上次长了很久很久。 还多出了很多上次没有的画面。 比如E区摘星塔倒坍。 比如脑神从地底破土而出的场面。 直到画面定格时，凌霄才得以从这恐怖的预言中脱出。 惊魂未定，满身大汗的凌霄睁开眼，目光四下搜索着屋内。 他几乎是一眼就在床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凛冽。 这段时间被这鬼魂一样的凛冽四处出击，凌霄多少有些脱敏，甚至是习以为常了。 见凛冽站在床边，凌霄调侃道：“胆子够大啊，怎么，又没地方去了？来来来，要不要上床一起睡？” 很显然，凛冽没有想和他开玩笑的意思，直接对着凌霄伸出了大张着五指的右手：“照做。” “照做？” “照做！” “行吧。” 凌霄耸耸肩，将右手张开后伸出去。 但凛冽却摇摇头：“不对，镜像。” 凌霄笑了起来：“人话学得不错啊，这么高级的小词儿都给你学去了。” “伸手。” 凛冽的声音依旧干涩，不带任何感情。 不过凌霄也不在意。 毕竟他也没指望凛冽这种白冥生物能懂人类的玩笑。 于是，他按照凛冽的要求，伸出了左手。 凛冽也不客气，用一根尖锐的手指切开了凌霄的掌心。 凌霄咬紧牙关：“你要干嘛？！” 虽然不解，但凌霄没有抽手，而是依旧忍耐着凛冽用这根尖锐的手指将自己的掌心划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凌霄咬着牙，仔细观察了这些伤口所组成的图案。 这是个非常抽象的涡旋状花纹，似乎和生存游戏系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快，凌霄的手心手背都被伤口布满。 凛冽猛地将手指向前一推，顿时，指间的锐利部分切开了凌霄的手腕静脉，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凌霄惊得半晌。 凛冽直接扑在了伤口上，用力地吮吸血液。 如果放在以前，凌霄绝对要跳起来和凛冽决一死战。 但成为粒能师后发生的事情让凌霄沉稳得多，对神神鬼鬼之事的接受程度也要高得多了。 凛冽并不打算吸干凌霄的血，凌霄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毕竟它真想洗干净自己的血，那完全可以扑上来啃自己的脖子。 凌霄确定如果凛冽真扑上来的话，自己根本不会是它的对手。 凛冽对着伤口吮吸了大约半分钟左右。 这期间生存游戏系统所在的蓝色晶体再次从血肉中飞出，晃晃悠悠地飘起约三四公分。 当凛冽从伤口处抬起头时，凌霄惊讶地发现它身上的人类肌肤又多了几分。 作为交换，属于白冥生物的部分则相应地剥落了一部分——其中就它原本类似昆虫的生着尖锐的口器的口部发生了巨大变化。 属于人类的下颚露了出来。 凛冽开口道：“甜美的杀戮欲值我收下了，解离术和白冥之触归你了。” 这话说得字正腔圆，流畅无比，和刚刚那个只会单字或者俩字蹦的凛冽判若两兽。 “解离术？白冥之触？这是什么玩意？！” 然而还不等凌霄问出个所以然来，凛冽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凌霄愣住了。 这家伙刚刚吸收的是自己在0号晦涩山庄里积攒下的杀戮欲值啊！ 但是这玩意不是和生存游戏系统连在一起的吗？它是怎么吸收的？！ 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刚刚凛冽在自己手上划出的那些伤痕花纹。 凌霄隐约觉得凛冽和生存游戏系统之间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具体是什么，这暂时还不得而已。 就在凌霄发呆的时候，一段恐怖又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了凌霄眼前。 画面是以第一人称播放的，有些像是游戏里的技能演示画面。 画面中的那位粒能师汇聚出黑色粒能，将它集中压缩后呈一条直线射了出去。 被黑色粒能线命中的人当即被炸得骨肉分离，“哗啦”坠落在地！ 凌霄不由目瞪口呆。 这就是解离术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生神力 凌霄被解离术的威力惊呆了。 虽然出现在眼前的仅仅是一个画面，但凌霄依旧能够透过这个画面，切实地感受到施术者的实力要比受害者差了一个大阶。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施术者并非是在偷袭，而是在受害者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施展解离术，硬生生地越级强杀了对方。 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凌霄顿时无比兴奋。 这相当于自己多了张底牌。 而看过白冥之触的效果后，凌霄沉默了。 且不论这个粒能技的名字，以及施展时那阴森森的黑绿色粒能光芒已经能够被归入到“邪术”的范畴，单就它的效果就已经令人感到惊恐了。 白冥之触是借助白冥菌丝为媒介，实现无障碍交流。 哪怕对方是具尸体，只要体内还残存有白冥菌丝，就可以进行交流，不过与死者交谈的话，能够获取的信息量是和白冥菌丝的残存量有直接关系。 凌霄忽然间有了个想法。 如果那个叛徒的尸体还没有被火化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用白冥之触和他交流，让他招出更多信息。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存续了没几秒，凌霄就摇摇头把它否决了。 与死者交流这事怎么看怎么像是邪术，且不说使用的后果是什么，单就说这样获得的情报就没几个人会采信。 它比黄泉学派的时间回溯还要玄乎。 死人开口这事离渊阁确实能够做到，但那是直接读取大脑信息，要求死者的大脑新鲜——在72小时内不进行读取，这颗大脑就没价值了，且基本完整。 但白冥之触没有这么多要求，只要有白冥菌丝，哪怕只有块烂肉也能读出死者的记忆。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了。 白冥菌丝是敌人，虽然已经有研究表明白冥菌丝可能会携带宿主的意识和记忆，但这些研究都属于偏门得不能再偏门的东西！ 虽然如此，但凌霄并不觉得气馁。 白冥之触暂时想不到用法没事，自己还有解离术这个宝贝。 用这些凌霄完全不知道有何用处的杀戮欲值换了个威力超群的粒能技，这是非常非常值得的。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只要自己还有命在，那么享受荣华富贵不是问题。 于是，凌霄美滋滋地躺回了床上，准备继续午睡。 这一次，凌霄没有再被那真实系预言骚扰，美滋滋地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 或许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起床之后凌霄感觉全身哪哪都不舒服，直到灌下一听麦芽汁汽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后，凌霄方才缓过劲来。 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后，凌霄看了看时间，决定起身去餐厅将晚餐打包回来，顺便将午餐的垃圾扔掉。 半小时后，凌霄美滋滋地返回了休息室，再次坐回了电脑前。 他想了想，将自己的午餐拍了个照片，发给了方卓，并附上了一句： 哎呀，看这电影吃午餐，吃饱了稍微动动就可以午睡，午睡起来吃晚餐，这样的生活可真辛苦啊。 看到消息发送成功后，凌霄心满意足地将通讯终端扔回了储物空间，而后继续看中午那部没看完的电影。 晚餐之后，凌霄决定去健身房看看。 毕竟要是真的吃了睡睡了吃，那自己要不了几天就发福成球了。 战备值班厅开设的健身房功能非常之齐全。 凌霄走进去时，健身房正中的拳台上正上演着一场精彩对决，喝彩声接连不断。 等稍微靠近些后，凌霄才发现拳台上的人是余韵和早上在射击场见过的圆环连中尉。 凌霄依稀记得这名中尉叫赵哲。 鸣镝辅助军和圆环连的士兵们分列在拳台两侧，正卖力地为各自的长官喝彩。 凌霄非常知趣地稍微站远了点。 看现场这火热情况，等会从1对1变成多对多也不是不可能的。 拳台上的情况发展令人捉摸不透。 二人都是行家里手，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按理说作为女性，余韵在力量和体能上天生要比赵哲差上一些。 但集团提供的身体强化手术和植入物，已经在加入离渊阁后由离渊阁提供的强化药物成功让余韵弥补了短板。 几分钟之后，形势开始明朗了起来。 相比之下，余韵的动作更加轻巧灵活。 她就像只灵巧的蝴蝶，让赵哲叫苦不迭——他根本抓不住余韵，但余韵的拳脚却每每都能精准地击中赵哲。 凌霄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前出现了赵哲被余韵用一个干脆利落的高鞭腿踢翻在地的画面。 凌霄笑了起来。 下一秒，果然如凌霄所看到的预言般，在“啪”的一声脆响后，赵哲被余韵干脆利落地放倒。 见此，凌霄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向后退去，以防止两边开片自己被殃及到。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是总如凌霄所预料的那样。 圆环连并没有和鸣镝辅助军打起来，双方有说有笑地凑在了一起，勾肩搭背地讨论起刚刚战斗中那些精彩的瞬间。 凌霄不由有些感慨。 要是忠嗣学院能有这个氛围的话，或许自己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谁想打我巴掌，我就得把谁头砍下来的行事风格。 不过这样也不错，在长夜时代里想要生存，想要过得好，软弱和圣母心是完全靠不住的。 赵哲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多谢赐教。” 余韵摆摆手：“只是切磋而已，算不上赐教。” 拳台上的战斗结束之后，余韵从拦网中钻出，径直走到凌霄身前：“这么巧，又遇到你了。” 凌霄耸耸肩：“如果我说我是追着你过来的，你信吗？” “哈哈哈，我当然相信了。” “为什么？战略值班厅这么大，想要找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可是黄泉学派的粒能师，找到个人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 “我可还没正式定级呢。” 凌霄笑了起来。 “定级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现在离渊阁里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在讨论你会不会是未来的首席馆长了。” “不会吧，我才刚成为粒能师多久啊。” “三岁看八十嘛。” “得了吧，首席馆长这种职位我是没什么兴趣的，被拘束在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可是太无聊了。” “看来离渊阁内对你的评价还是很准确，天生不安分啊。” “要是安分的话，我就不会有今天了。” “闲聊就到这里吧，那就让我来看看，忠嗣学院在体能培训这方面到底怎么样吧。” “好啊。” 很快，余韵便惊讶于凌霄的力量和耐力。 圆环连里最强壮的那名士兵都举不起来的重量，凌霄轻轻松松地便举了起来，并且从他的神情和动作，周围人推测这是他刚刚吃力的表情实际是在给其他人挽尊。 就算是再加上些重量，凌霄都能轻松地举起来。 力量训练结束后，凌霄开始搞耐力。 忠嗣学院的学员未来基本都是加入到集团武装力量之中。 这就不可避免地对士兵的力量和耐力提出了要求，即便是集团会提供包括动力装甲在内的各式各样的辅助设备。 凌霄的表现大大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等到几项训练下来，不管是圆环连还是鸣镝辅助军都对凌霄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没人敢把对粒能师手无缚鸡之力的刻板印象套在凌霄身上。 余韵上下打量着凌霄：“你看上去也不算太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凌霄笑道：“我是个粒能师啊，说不定是我在用粒能作弊呢。” 听了这话，余韵摇摇头：“我和粒能师打交道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作弊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以前是忠嗣学院的，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而且我还是打烬燃枪和焚尽枪的，要是力气不够大早就被顶飞了。” 凌霄耸耸肩，满不在意地说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什么？” “培养粒能会压制力量和耐力。” “呃……那应该就是我天生神力，被压制了一点没什么关系。” 一直练到九点多，大汗淋漓的凌霄决定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然后准备去盯着屏幕看上半个晚上。 临近午夜，凌霄来到了战备值班室。 他在门口遇到了宫敬雪。 宫敬雪的样子和白天相比多少有些憔悴，而且白天时她还是素颜，现在则是画了妆，有所遮挡的情况下。 凌霄有些疑惑。 但考虑到盯着别人看不是件礼貌的事情，且自己现在和宫敬雪也算不上太熟。 也许是现在已经临近午夜的原因吧。 凌霄并没有多说什么，与宫敬雪一同走进了战备值班室。 二人的前一班是虞慎言和一名其他小队的云雾岚影成员。 虞慎言人如其名，不怎么爱说话，因此战备值班室内的气氛多少有些闷。 见凌霄和宫敬雪进来后，其他队的那名云雾岚影脸上一闪而过地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他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和虞慎言说了句自己内急后便匆匆离开，留下凌霄、宫敬雪和虞慎言三人。 虞慎言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和二人交代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虞慎言忽然转过头来：“凌霄兄弟，多留心。” “怎么了？” “没什么，你第一次值班就是夜班，提醒你一下别漏掉什么关键的东西。” “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狩猎任务 坐进值班室后，凌霄拎着零食和饮料坐在了监视屏幕前。 那场血腥残暴的活人祭祀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 沸腾翻滚的湖水早已平静，诡异神庙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别说是残骸了，甚至连一丁点血迹都没有留下，仿佛活人祭祀从不曾发生过一样。 凌霄撕开了包薯片，拈起一片扔进嘴里，嚼了嚼不由皱起眉头，而后仔细翻看了包装袋，不由吐槽道：“靠，还天然白薯呢，这个不就是合成物的味道么！” 一旁的宫敬雪朝凌霄这儿看看，而后再次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凌霄边吃边看，屏幕上的神庙依旧平静，这多少让凌霄觉得有些枯燥。 半小时后，凌霄吃完了两包薯片，喝空了一罐可乐，决定起身去洗手间释放一下自己，于是说道：“敬雪，你来盯一下吧。” “好。” “诶，敬雪，你没事吧？” 凌霄这时候才发现，宫敬雪似乎从坐进值班室开始就一直趴在桌上。 趴在桌上的宫敬雪摇摇头：“没事，歇会而已，我们这个学派的静修是个很磨人的活。” “这样啊……那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己盯着就行。” “不用不用，没事……诶，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快去吧，这儿可没有给你准备换洗衣物啊。” “呃……” “哦，对了，等会进门的时候先敲门啊，我可能要换个衣服。” “这……行吧……” 凌霄翻了个白眼，走出了值班室。 在关门的时候，凌霄朝门内瞄了眼。 宫敬雪正巧站起身，走向监控屏幕所在。 当她起身时，借着监控室内的灯光，凌霄隐约感觉宫敬雪脸上有两行红色，有些类似血泪淌过的痕迹。 但因为她起身的速度实在太快，凌霄并没能看清具体是什么。 “她这该不会是化了个花妆来值班吧？不应该啊……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带着疑惑，凌霄走进了漆黑的走廊深处。 战备值班厅的洗手间同样修在走廊的尽头。 因为这一层只有云雾岚影在，因此在十一点后，走廊上的灯便全数被熄灭。 这条走廊漆黑且长得离谱。 但从小在E35区长大的凌霄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哼着小曲儿走进了洗手间。 一通放松之后，身心舒畅的凌霄站在了镜子前，打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起手来。 当他抬起头时，镜子里的景象让凌霄吓了一跳。 凛冽正站在凌霄身后，身上被剥离了白冥生物组织，露出苍白色肌肤的地方显得格外阴森。 也就是凌霄已经熟悉了凛冽的神出鬼没，换了别人，大半夜在洗手间这种鬼故事高发地里碰到个菌兽，这一下估计就被吓死了。 凌霄连忙转身：“你干嘛？！” 凛冽发出了一声阴森的笑声：“有个猎物，很好吃。” 凌霄不由皱眉：“什么猎物？” “暗耀心。” “暗耀心？” “对，暗耀心是甜美可口的猎物。” “等等，你说的暗耀心到底是什么？” “别装傻，把暗耀心交给我，我会给你更为丰厚的回报。” “哈？” 就在凌霄疑惑的时候，黑红色，字体活动着，像是想要挣脱野兽般的几行字出现在了凌霄眼前： “狩猎任务：献祭暗耀心 请于5小时内使用任何手段杀死暗耀心 当前已击杀数：0 剩余时间：4：59：59。” 凌霄满脸懵逼：“不是，你好歹告诉我暗耀心是谁吧？！你这样没头没脑地给我下达个任务，我去哪找？我杀错了怎么办？！” “她今晚就在你身边。” “啊？” “你这么厉害，想杀谁自己动手不行吗？还非得让我来？” “要是没有那该死的屏障，我早就下手了，你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试试解离术。” “你都知道她身上有屏障……哎？！凛冽你什么意思啊？！” 不等凌霄再向深处询问，凛冽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凌霄愣了几秒后回过味来了。 这暗耀心不就是宫敬雪吗？！ 她怎么得罪凛冽，让它跑过来给自己下了个任务去弄死她？ 凌霄看着自己的掌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和宫敬雪动手？ 不，这绝对不可能。 这倒并不是凌霄下不了手，而是一旦下了手，自己必然会跟着倒霉。 今晚这儿就只有自己和宫敬雪，要是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就是第一怀疑人。 别的都不说，单就自己来自E区这件事就足够让总部怀疑了。 但如果不动手的话…… 凌霄不知道凛冽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不是圣母，但在这事儿上也很难做到两害相权取其轻。 无奈，凌霄只能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走回了值班室。 在值班室门口，凌霄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方才开门进去。 宫敬雪已经再次在桌上趴好。 感受到凌霄依旧在站在自己身旁发愣，她指了指监控屏幕，说道：“你再看一会儿，两点你去休息，换我来。” “行，不过敬雪你……” “我真没事，放心吧，就是白天有点累。” “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在发抖，好像很冷的样子。” “你这不是废话，我是飞雪学派的，我不冷谁冷啊。” “确定不要紧？” “哎呀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像我奶奶一样啊，赶紧去盯着吧，要是这时候他们开始做什么了，那咱们可就糟糕了。” “哦……” 凌霄满怀心事地坐回了监控屏幕前。 坐下去盯着没有任何意外的屏幕，凌霄的心思很快就跑远了。 他看向了伏在桌上，身躯微微颤抖的宫敬雪。 她看上去真的很脆弱，只要自己用黄泉领域……不，不一定要用黄泉领域，只要自己过去的时候动作够轻，下手够快，那宫敬雪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如果自己杀了宫敬雪，把她献给凛冽的话，它会给自己什么作为回报呢？ 更强的粒能技？ 对，一定是这样的。 凛冽会给自己更强的粒能技，有了它，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到这里，那个已经有段时间没骚扰的凌霄女声再次出现： “对，下手吧，她只会是你征服世界道路上一块无关紧要的垫脚石，是你过去杀死的和未来要杀的无数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下手吧， 只要杀了她，你能得到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凌霄的呼吸顿时沉重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将手伸进储物空间中，捏住了黑日冕的剑柄。 女声再一次响起，依旧是告诉凌霄杀死宫敬雪后凛冽会给他什么样的回报，以及靠着这些回报，凌霄最终能获得什么样的身份地位。 特别是这女声还提到了之前朗基努斯之枪的事情。 她说离渊阁之所以要做得如此过分，就是害怕凌霄靠着朗基努斯之枪，阻止某些人的大计划，所以才要弄死凌霄，顺道榨出朗基努斯之枪。 如果是放在以前，凌霄不会信，最多认为是离渊阁心急。 但苍白之瞳里有内奸，而且这内奸所处的位置还不低这事儿让凌霄不得不开始怀疑了。 之前那次测试是不是真的像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所说的，是针对自己的一场谋杀？！ 凌霄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中。 如果是放在以前，凌霄不会相信有人会无聊到去策划谋杀自己一个小喽啰。 但自从成为黄泉学派粒能师，拥有了朗基努斯之枪后，凌霄终于开始有了这方面的顾虑。 而在听了这女人的话后，这个疑惑与顾虑到达了顶峰。 一连几次近乎催促般的话语后，凌霄终于动摇了，从储物空间中抽出了黑日冕。 但他却没有着急给黑日冕灌注粒能，而后草草出手，而是在等，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宫敬雪已经伏在桌上，身体颤抖着，凌霄甚至听到她在抽泣，似乎在经历着什么很痛苦的事情。 女声依旧在催促着凌霄动手。 但凌霄却没有着急，依旧在等待机会。 作为粒能师，凌霄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宫敬雪的警惕性会有多高。 自己贸然出手的话，很有可能被发现，甚至有可能遭到反击，甚至是招来更多人。 到那个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或许是上天“眷顾”，在凌霄等待的时候，狩猎的机会出现了。 监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诡异的色情画面。 不和谐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凌霄向监控屏幕上看了一眼，顿时愣在了原地。 画面上的男主角的确是那个杨部长，女主角人数众多，且长相极其诡异—— 准确来说，这些女主角脖颈以下是身材火辣的人类美女，但脖颈以上确实只巨大的章鱼，那些由白冥菌丝组成的触手蠕动着，看上去恶心至极。 但就是这样，杨部长依旧享受其中。 听到这诡异的声响后，宫敬雪立即抬起头：“什么情况？！” 凌霄愣了下，头脑中一阵电闪雷鸣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