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 1. 第一章 白茸背着个大背篓,走在人群最后头。 加入青岚宗几月有余,作为外门弟子,这是她第一次来漆灵山。 眼前大山层峦叠嶂,翠色一望无垠。 来青岚宗后白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宗门活动。离家前她被允许出门的时候极少,哪里见过这般美景,少女眼睛亮亮的,看什么都新鲜都好奇,一双眼都看不过来。 “你们分组进去,两人一组。”走在最前方的是华阳峰上的大师兄相里泽,他回头对众人说,“记得收好传音符,采到药草就出来。” 白茸左右扫视了一圈,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 半天,她终于看向住自己隔壁屋的李素茹,鼓起勇气道,”素茹师姐,能和我……“ 李素茹正抱着个高挑女修士的胳膊说笑,没等白茸说出口,径直道,“我和师姐以前采药一直都是一起的。” 白茸立马明白了她意思,有些难为情,小声说,“对不起,打扰你们啦。” 她显然没多少和人相处的经验,说话还有点磕巴,整个人都显得生嫩又羞怯,像一株含苞欲放,还沾着露水的清新小花。 身量也较一般姑娘纤弱些,小而白的瓜子脸,其上嵌着一双大大的乌润润的桃花眼,瞳仁天生很大,像汪了水雾一般莹亮。整体都是纤柔秀美的,只有唇生得很有些少女娇憨的肉感,红润且微微嘟起。 资质平平无奇,长得倒是很漂亮。 一路几个男修都在有意无意看她。白茸漂亮,实力又低微,所以其实一开始还是有不少男修隐约向她示好的,只是她内向又有点木讷,而且总说自己有未婚夫了,而且也在青岚宗——问她未婚夫是青岚宗的哪个,她也说不清楚,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据说这白茸拜入青岚宗前,还是上京城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既到了这里,俗家的身份便就都不算什么了。 她入门时虽测出了木灵根,却是个半残的斑驳灵根,筋脉也阻塞不通,也就是勉强满足了被收入门下的最低标准。天赋所限,发展前途显然是没多少的,至多也就做个低阶的医修药修了——青岚剑宗以实力为尊,宗内地位也是剑修远高于其类型的修士。 相熟的弟子很快两两成对,相里泽给每组都发了一个传音符。 见到依旧孤零零的白茸,他显而易见皱了一下眉。 白茸实在不愿再给别人带来麻烦,便问相里泽,“师兄,可以一个人进山吗?” 相里泽正赶时间急着回去修行,懒得多事,直接道,“你便一个人走吧,采些枯茅而已,再笨的人也做得到。” 过了会儿,相里泽却没分给她传音符。 她只能又举手,乖乖地问相里泽,“师兄,我还没有令符。” 相里泽翻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戒,语气已经极为不耐烦了,“没多的给你了,你自己机灵点,看情况办。” 年末便是三年一度的宗门大选,外门弟子表现优异便有机会被选拔到内门。他最近一直在准备大选,对于带他们这些初阶弟子出来采药,耽搁自己修炼的差事极为不爽。 白茸抿着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抱着背篓坐回了原位。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相里泽去开漆灵山结界了,一行弟子便在原地聊天。 李素茹说,“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在漆灵山见到沈师兄了。” 有人好奇问,“沈师兄来这做什么呀?” 白茸原本安静坐着,此刻转了方向,仰起脸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 “可能是为了千窟那株妖花吧。”方才和李素茹一起的女修士叫吴越,她在青岚宗待了好些年,资历比较深,比他们了解得多一些,“那妖花在漆灵山深处很久了,害了不不少人,妖花喜食人肉喝人血,受害者全都只剩白骨,前不久我们宗有两个结丹境的师兄也都陨落在那里了。“ 大家都害怕了,“这么危险啊?” 他们马上就要进山了,万一遇到了此花可如何是好。 吴越给大家宽心,“没事,妖花盘踞的那块儿已经被宗门长老设下禁制了,我们进不去。” 按照宗门律例,漆灵山很多地方是严禁弟子入内的,都设了禁制。 “哦哦,所以是打算由沈师兄来除妖吗?”说话的小弟子声音里满是崇拜,“不知道沈师兄除妖的时候能让人旁观么,我一直想看看灼霜华出鞘。” 他志愿当剑修,沈长离便是他们剑修心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沈长离的名字在青岚宗几乎是无人不知,在整个修真界也赫然有名。 青岚剑宗是修真界三大门派之一,由千年前无泣剑鬼所立,历史悠久,底蕴雄厚。而沈长离是青岚宗这么多年资质最高,也是最出色的弟子,天生剑骨,是真正不出世的天才。 他四岁便拜入了青岚宗门下,因此虽然还很年轻,在青岚宗辈分和地位都高,天赋也秉异到堪称可怕,十四岁时便已成功晋入还虚期,如今修为更是已经深不可测。 沈长离十几岁时,便已以青州第一剑,负雪剑仙而闻名于世,他的配剑灼霜华在剑修中几乎无人不知。 “茸茸,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沈师兄?”李素茹瞧见白茸也在认真听,笑道,“没事,反正年末宗门大选也快了,你不然也报名一下,虽然没有什么机会,但是能一览我们青州负雪公子的风采,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事。” 大家都哄笑出声。 白茸又长又弯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她这方面似乎天生迟钝点,呆呆的,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不介意这调侃,她仰起脸,问了一句,“师姐,沈师兄全名叫什么呀。” “问这个做什么?”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名满九州的负雪公子沈长离呀。” 白茸偷偷吁了一口气。 是她太想见阿玉了,以至于有些神经过敏,听到姓沈的便觉得可能和阿玉有关系。 阿玉自小便离开上京了,在青州的青岚宗修行。 原本,他们的婚期就定在明年四月,只有不到一年了。只是,这一年以来,白茸都没有接到过青鸟送来的信件,随即婚期越来越近,她难免有些不安。 婚约是他们还没出生时,两家长辈便商定好的指腹为婚的婚约,后来还专找人合过八字,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因为沈桓玉久不在京,这么多年,白茸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是每年年节礼物都是不缺的,除去沈家的年礼之外,还会附带一份给白茸的,虽然没有落款,但是她知道,是阿玉给她的礼物。 都是白茸没见过的好玩的新鲜小玩意,有会飞会唱歌的木鸟儿,有时候是没见过的灵果……她及笄那年的礼物是一枚别致的玉簪,不知是何种材质雕成,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即使是三伏天,只要戴在头上,便丝毫不觉酷暑。 沈桓玉从小性子疏冷寡言,偶尔见面的时候,看起来对白茸也不见多少热络。 小时候,白茸经常被自己的堂兄嫡兄欺负,她性子软,只敢默默受着。只有一次,沈桓玉恰好回京,随家人拜访白府,他出手护了她,把那几个揪她头发,嘲笑作弄她的小男孩全扔进了水里。 那几个小男孩便胡言乱语,说什么他还没把人娶走呢,就越俎代庖护着自己的小媳妇。 沈桓玉冷着脸没说话。可是,后来,只要有他在场,所有人却都再也不敢对白茸做什么。 白茸那会儿懵懵懂懂,压根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漂亮哥哥虽然寡言难以接近,却对她却好好。 再后来,她及笄后晓事了,知道自己长大后是注定要嫁给沈桓玉的,也知道了嫁的含义,那晚上都翻来覆去没睡好。 去年上元节,白茸听说沈桓玉回京了。她又惊又喜,他怎么没来找她呢?莫非是因为这次行程太匆忙? 那也没关系,她太想他了,她可以去见他。于是,白茸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鼓起勇气,戴着帷帽和小姐妹偷偷溜出了家门。 一直等啊等,直等到了灯火阑珊时,两个差不多年龄的年轻男子骑马并肩而过,白茸一眼认出了他。 白茸呆呆仰脸看着,脚都被钉在了地上,直到小姐妹调笑着揪她胳膊,咬耳朵说,“绒绒,你真好福气,夫君生这么俊。” 她这才才回过神,脸一下红透,小姐妹想拽下她帽子,“你不去和你夫君打个招呼?你今儿收拾得这么好看,他肯定一看也喜欢。” 白茸却怎么说也不敢摘下帷帽,只敢抬头偷偷盯着他,一看便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直到那个高挑颀长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为止, 两年未见,他已经彻底从少年出落成了俊美男人的模样,而且出落得那么好看。 回家后,她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都和他有关。 沈家给的婚书和聘礼被她宝贝地收了起来,经常翻看。 聘礼中最为珍贵的便是一枚夔龙玉佩。白茸从家里仓皇逃走时,随身带的唯一一件贵重物品便也是这枚玉佩。 年初她家里遭逢变故,父亲骤然因病去世,嫡母把持了家。白茸长得漂亮,一次上街时,被一个京内出了名的混不吝色鬼侯爵给看上了,那侯爵是白茸一个嫡兄的上峰。嫡母便想了个阴毒法子,偷偷叫人一轿子把白茸送去了侯爵府,想设计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彻底毁了白茸名节,到时候沈府自然便也会退婚。 白茸半路清醒,仓皇逃回了家。她想到那个肥胖好色的侯爵便克制不住想吐,委屈又无助。 阿玉不在京。 这种事情,在信件里怎么也难以启齿。 她想见他的心情到达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顶峰。 白茸索性收拾了几件细软,包括自己的婚书和沈家给的订婚玉佩,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从家里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阿玉,到他身边去。 逃出家后,她吃了很多苦头,先是被一个叫花骗走了全部的钱,后又因为长得漂亮几次差点被人牙子拐走,因为没钱了,她涂花了脸,好容易找到一家药铺愿意留她做事,老板却是个蜘蛛精变的,她被掳去了老巢,差一点就被生吞了……到后来跌跌撞撞终于入了青岚宗,吃的苦头数都数不清。 不过她却从未后悔过。 她有些羞涩地想,阿玉还不知道她也来了青岚宗,而且还通过考核被收为了弟子呢。 不知道等到时候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 “但是师兄不一定会来今年大选吧。”那边弟子还在谈论八卦,“我听内门好友说,他最近一直在闭关,可能是快要渡飞升雷劫了,宗门大比真不定会来观礼呢。” “挽璃仙子会参加这次大比呢,据说她是内门弟子代表。”另外一个喜欢八卦的弟子道。 “那沈师兄肯定会来了。” “说起来,他们怎么还没合籍呀?青梅竹马,又那么般配。” “可能是掌门心疼女儿,不愿女儿那么快出嫁吧。” 白茸托腮,默默在一旁听着。知道那一位不是阿玉后,她便没有什么太多感想了,只当是听旁人的八卦。 不过,真好呀,她听着有些羡慕,那位姑娘可以和心上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阿玉自小陪她的时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2. 第二章 真的是阿玉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茸又惊又喜,刚想说话,方觉自己喉咙似被哽住了,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极为难受。她方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她的体温竟然升高了那么多。呼吸急促,浑身盗汗,四肢无力。手脚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发软了,完全无法再动弹。 男人没回答,妖花还未除。他出手有种冰一般的利落和残忍,数道剑光从东南西北四角落下,精准无误地钉入了花妖躯体死穴。那躯体爆发出最后一声爆鸣,抽搐了一下,彻底了无生机了。 花妖彻底死了,洞窟回归了安静。 可是那股甜腻妖异的香却没有消失,甚至瞬间浓郁了不止一倍,从岩壁,从苔藓,从溪水,从所有地方无孔不入的蔓延。 白茸呼吸越发加重了,借着苔藓微弱的光芒,她看到了一张清隽的淡颜,再度闻到了他身上那样的香。 真的是阿玉。 或许因为自幼在外修行,从小,他身上便总会带着一点若有若无,和凡间熏香有别的清净的道家的香。 他刚又救了她一次。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茸发热更为厉害,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呼吸不畅的。 可是,她好欢喜啊,欢喜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她终于找到了他。 她想和他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哽住了,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她纤细的腰陡然被一双大手揽住,拉近。他嗓音低沉冷淡如冰,却透着一点淡淡的沙哑,“你是谁?” 白茸面红耳赤,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是……是绒绒。”她只能小声说。 这是她的小名。 小时候,她在阿玉面前也是自称绒绒,虽然他并没有这么叫过她。 阿玉从小便和别的男孩不一样,性格冷淡寡言早熟,从不会像别的小男孩那样欺负女孩子。 可是,白茸自小只要待在他身边,便会觉得很安心。 他的情况好像确实不太对。白茸再度感觉到了,苔藓光线过于微弱,她看不清楚,却本能察觉,他的体温比起平时也高上不少。 而且…… “绒绒?”男人重复了一遍,依旧是那种带着沙哑的冷质嗓音。 阿玉以前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叫她名字。 白茸耳尖发麻,整个人都又害羞又……有点压不住的欢喜。 “嗯,阿玉……我从家里出来,来找你了。”她小声说。男人怀抱温暖宽大坚实,她舍不得离开了,又害臊,干脆保持着这个姿势,把面颊贴在了他怀里。 她陡然在他劲瘦的腰间感觉到了什么,白茸伸手一探,竟然是一枚玉佩,白茸感觉到了极为熟悉的质地和触感,和她那枚玉佩极为相似,纹样也是一对儿,沈桓玉竟然也随身携带着他们定亲的信物。 说明他还一直记得她么?记得他们的婚期将近吗? 白茸欢喜无尽,身体也越发发烫,呼吸急促。 她被阿玉抱在怀里了。可是,好像还不够,还想要更多——懵懂少女浑身燥热,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直到他冰冷淡薄的唇贴了上来,带着一点点属于他的,沉淡的香。 白茸整个人都僵住了。 慌乱又无措。那个伯爵那日也想亲她,白茸又怕又厌恶,看到他就想吐,后面甚至一想起这件事情就恶心。 可是……阿玉这么做。 她为什么一点也不讨厌,不反感。 唔。 她面色越来越红,被迫扬起了脸。 怀里少女躯体柔软得像是一汪春水,又像是枝头萌发的第一片清新的嫩叶,哪里似乎都是软的,没有任何异常多余的香。 沈长离素有洁癖,不愿任何人近身。可是,他不厌恶这样的味道,甚至……很是喜欢。 他俯首,没顾她的意愿,有些粗暴地撬开了她的唇,继续索取。 “阿玉……”她声音像是猫儿一样,细软无力,唇已经肿胀了起来,眸子里含着潋滟的水光,不住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呼吸变了很多。曾斩妖头颅,劈山开河,分云化日,出剑最激烈时也没有乱过的呼吸变了。 阿玉的手指纤长有力,指腹带着有一点,因为多年握剑而磨出的硬茧,让她双唇发抖,直掉眼泪,可是,好像又有一点,逐渐感觉到的异样的快乐。 她只能靠不住叫他的名字,来缓解这潮水一般蜂拥而至,一波接着一波的透不过气的情/潮。 白茸嗓子都哭哑了。可是,想到他是阿玉,她又觉得欢喜。 …… 翌日,白茸睫毛晃了晃,终于艰难睁开了眼。 她动弹了一下,从麻痹的神经里传来的第一反应便是疼,浑身都疼,各种疼。 一整晚,他索取过甚……两人体力体格又实在相差太大。 白茸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身体,脸就红透了。 阿玉……昨晚,实在是有些过分。 她正睡在他怀里,他还没醒,却依旧将她严严实实护在了自己怀里,依旧是极致占有的姿态,没让她触到一分冰凉的地面。他那双纤长有力,骨结分明的手指依旧紧扣在她纤细的腰上,将她缚在自己身边——白茸脸一分分羞红了。 她还没有当过新嫁娘,没人教过她这些。可是,小姐妹之间也会互相传看一些话本子,她还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不过,她注定是要嫁给阿玉的。 本来婚期就在明年四月了,也就是提早了一些而已。 白茸把面颊埋在自己男人胸前,深深嗅了一口他的味道,清疏沉淡的香,有一点点沉木的味道,并不是道家常用的降真香,很特别。 真好,终于找到他了。 只要在他身边,白茸就会觉得很安心。 随着洞窟内阴影逐渐褪去,阳光蔓入,白茸在他怀里扬起脸,一分分细细打量自己夫君的模样。 她终于有时间,可以名正言顺,不受打扰地看他了。 白玉般的肌肤,乌黑的发,俊眉秀目,下颌清瘦精致。剑修凌厉的攻击性和冷玉一样清净离尘的气质在这张脸上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那是一张极为漂亮出尘的脸,不容亵渎,丰神俊秀。 白茸的脸又开始发烫了,红得彻底。 她的夫君生得这般好看,她一时又有点紧张,欢喜,却又觉得有些相形见绌的自卑。 直到——男人垂落的长睫些微一颤。 他睁开了眼。 白茸还没来及收回视线,正对上了他的眼。 他的瞳孔颜色不是完全的黑,反而色泽略浅,像是一盏浓郁的琥珀琉璃。 下一秒,她已经被从那个坚实的怀抱里毫不容情地推开。 洞窟内温度极速降下。 白茸茫然无措,重重摔倒在了地面。 初秋的晨曦从洞穴上方石缝里钻入,星星点点,支离破碎地落在地面上。 纤弱的少女跌倒在地上,扬着一张小脸,大大的桃花眼睁得极大,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惊惶无措地看着他。她莹白细弱的手指紧紧攥着领口,衣裳凌乱,细嫩的脖颈上,还印着数处嫣红的,极为刺目的暧昧痕迹。 沈长离目力极好,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昨晚那些不堪入目污浊的场景,清晰地一幕幕涌入记忆。 昨晚那个男人是他? 更像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其他人。 他杀了那妖花,却被不慎妖花的情毒感染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第三章 冰冷的剑尖压在脖颈,她丝毫没有反抗,甚至还仰起了细白的脖颈,朝他的方向急迫地靠了过去。 “阿玉,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泪珠顺着颊侧滑落。 他执剑的大手极稳,没有任何波动。 女孩子一双乌黑的桃花眼睁得极大,瓷白的鼻尖都擦红了,唇还肿着,衣衫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瞧着极为可怜。 他秀逸的眉不自觉已经微微皱起。 她哽咽着,“我们,有,有婚约。婚,婚期,就在明,明年四月的时候……” 明年四月,按理说便应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阿玉会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春日,回上京来迎娶她,之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婚约。 男人架在她脖颈上的剑锋丝毫未动,语气平静到近乎残忍,“以前,我确实有过一桩婚约。” “只是不过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我本意。” 白茸呆住了。 “那,阿玉,这些年,你给我的那些信和礼物,难道也是假的?”白茸声音发颤,“还有我及笄的时候,你送我的那支玉簪……”她慌乱无措,去摸自己的发。可惜玉簪也被她宝贝地收了起来,藏在了梳妆台深处,没舍得带在身上。 小姐妹还打趣过,说他专挑她及笄的时候送玉簪,其实是在暗示那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白茸害羞地说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心里却是极欢喜的。 现在,告诉她,那么些年里,他对她的维护,对她的纵容,她生辰和年节时青鸟如约带来的便笺和礼物,全都是假的? 他淡漠地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罢了。” 他甚至已记不太清。 白茸呆呆看着他清逸绝伦的面容。 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种极为荒唐的感觉。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阿玉,而只是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男人。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这一刻,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是虚假的。 阿玉要杀她? 她很茫然。 ……甚至骤然感觉一阵脱力。 那杀便杀吧。 也好。从小她便一直过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身边没有一个人爱她。只有他会维护她,在意她的感受,给她准备独一份的礼物。 现在,到头来,他也要杀她。 她已经活得很疲惫了,死在他的剑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她索性闭上了眼,少女眼睛已经完全哭肿了,眼皮是桃花一样的红,钻入洞窟的阳光在那排卷翘的睫上铺上了一层极为晦暗的金。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剑刃离开了她的脖颈。 “你太弱了,我不杀凡人。”他淡淡说,陡然归剑入鞘。 高大的男人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眉目冰冷,“再过三年,希望你至少努力到筑基。到时候,再来葭月台找我。” 阿玉走了。 或者说,那个和阿玉很像的男人走了。 …… 白茸不知道在原地枯坐了多久,终于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她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差点摔倒,随即脸涨得通红。她几乎被折腾了一宿,没多少合眼的时候,此刻又累又疼。 她扶着墙,缓缓顺着流水往外走。 洞窟果然还有另外的出口,白茸一瘸一拐,艰难麻木地走出洞窟,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又将近昏黄。 天光渐晚,树影婆娑。 白茸凭着记忆,朝着自己之前采枯茅的方位找了回去。漆灵山地势极为复杂,她以前没走过夜路,都是趁着白天采药。 拖着麻木的身子,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在一处草丛找到了自己掉落的背篓。 背篓还未装满,她还得继续收集枯茅。 青岚宗对外门弟子的管教十分严格,戒律森严。每日弟子都有日课,进入炼气期后,便需定期领取宗门任务换取灵石,每月有考核,考核不合格的弟子会被削减月钱,或者被罚扫撒,太多不合格便会被劝退。 周身极为静谧,只听到淡淡风声和隐约虫鸣。 白茸找了一条干净的小溪,脱了衣服,把自己浸入了溪水中。 溪水蔓延而上,她忍不住瑟缩着,脸又红又白,闭目抬臂擦洗自己身体。她肌肤原本细薄,稍微一用力,便会留下看着触目惊心的痕迹。他是剑修,身体素质远非她能比,那晚对她又没多少怜惜,她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阿玉? 她怎么也不相信,阿玉会这样对她。 沈桓玉从小性子便清冷寡言,见面的时候,对她也并没说过多少温柔亲近的话,他是个行动远大于言语的人。可是,白茸知道,他对她一直很好,心里是记挂着她的。 阿玉不是这样子的。 她告诉自己。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救命的浮木,白茸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可能确实不是沈桓玉。 只是一个长相相同的人罢了,只是恰好都有那样的玉佩,只是恰好还都在青岚宗修行。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反复给自己洗脑,来挽救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意识。 白茸不愿再低头多看一眼自己,连溪水里的倒影都不愿再看。 迅速洗完后,她用帕子绞干了一头漆黑的长发,她只穿着中衣,把外裳清洗了一下晾好。 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上。 深秋山中寒露极重,她被冻得双唇发白,梦里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都蜷缩成了小小一团。 * 葭月台上的灯亮了一宿。 葭月台背靠寒石,这里并不是清珞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却算是清珞峰最特殊的一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住着的人是谁,因为他性子清冷不喜欢人接近,这里常年只有他一人独居。 沈长离选中此处,只是因为位置取得好,是青州二十四峰里,地势最高最为僻静的一处,且生着寒石,气温极低,旁人无法久留。 屋内陈设相当简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正屋陈设着一张小几,旁边便是剑架,一柄散发着寒气,玄黑剑鞘的长剑正放置于此。 沈长离从漆灵山除妖归来后,便独自一人闭关了,谁也不见。 侧屋传来隐约的水声。他沐浴完,推开了门。 高挑的男人着一身白衣,湿漉漉的黑发垂在劲瘦有力的腰际。整个人,从头到尾近乎一尘不染。 香炉惯常熏着迦南,是他平日常用的香。沈长离五感极为敏锐。如今,他能嗅到自己身上迦?甘平清凛的味道里,已经混杂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幽微的蜜香,不知道是不是来自哪个女人。 屋内悬挂着一张青面獠牙的狰狞罗刹木面。面具旁,是一卷《灵飞经》的挂轴。 冰水刺骨的温度似乎还残余在肌肤上。他静坐了一会,伸手扯开了自己中衣,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的肌肤紧实,有如冷玉。 他垂下长睫,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自己锁骨间,天突穴的位置。那里原本点着一颗灼目的朱砂痣,如血一般灼然,伴随他很久。 那一晚之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自他转修心法,亲手斩断了情丝和尘缘后,他忘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 那个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沈长离天生性子便较常人寡淡,冷心冷性,心性坚定,在意的人或事极少。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他必须完成的事情。 沈长离这辈子行事从不后悔,做出的任何选择他都愿意承担后果,也从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地方。 修行一途,感情本只是迷障。 这次却意外中了妖花情毒,而且碰到了那个意外闯入的女人,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他闭目坐下,运气修行,驱赶掉心中不必要的杂念。 三年后,他便会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此事,这辈子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 翌日清晨,白茸背好背篓,继续拖着沉重的身体在草丛里找枯茅。 足足走了一整日。 第二日复又如此。 直到第三日,太阳西沉,背篓终于满了,白茸拖着麻木的双腿,背着背篓往出山口走去。 出山的隘口按惯例有弟子把守。 待再度看到隐绰人影的时候,白茸整个人身上力气才仿佛一下被抽走,腿脚都是软着的, 她迟钝地意识道,自己好像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了。 今日看守漆灵山大门的一个是白茸不认识的剑修弟子,穿着青袍,胸口绘着一柄小剑。 视线所及,她没见到任何其他出山的人。 白茸有些迷茫,那弟子见到她,神情却一变。 “这几日宗内下了禁令,漆灵山禁止任何人入内,你是何时进去的?“他不由分说攥住了白茸手腕,用力很大,白茸压根挣脱不动,手腕登时传来一阵剧痛,皮肤已经被他按出了淤青。 她唇动了动,声音是无力的微哑,“我是七日前进山采药的,没有听过禁止入内的消息。” “早给你们传音了,采药的弟子都已经早早出来了。”那弟子说,“你莫非要说,单没给你说?” 白茸心一分分沉了下去,她轻声解释,“我没有传音符,所以没收到消息。” “你去戒律堂再说吧。“那弟子冷笑了声,叫几个小弟子把白茸带走。 那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第四章 五十鞭? 四下鸦雀无声。 听起来似乎是个还算合理的处罚,只是一点皮肉之苦的教训,但是考虑到白茸压根没什么修为,身体又柔弱,这五十鞭……落在她身上,可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孙净心忍不住道,“何堂主,白茸入门不久,尚不熟悉宗规,也有我训导不周的责任。” 孙净心原本预备在内部处理了这件事情,罚白茸一些灵石,抄写宗规便完事了。不料那个剑修弟子却把何文道叫来了,何文道在宗内一贯有笑面虎之称,撞上了他,便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不罚掉人一层皮不会罢休。 何文道瞥了他一眼,笑道,“久闻孙长老慈悲,爱护弟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过,不论有什么苦衷,白茸听令不归,私自逗留漆灵山都是事实。” “孙长老莫非想为了维护自己门下弟子破坏宗内规矩?”何文道笑眯眯说,“还是说,丹阳峰想要插手我戒律堂的事务呢?” 孙净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正僵持不下时。 一直跪伏在地,不言不语的白茸抬头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哑,“孙长老,不用因我为难。” 拜入青岚宗这几月,她知道自己只是个灵根残缺,资质极差,毫无前途的弟子,可是孙净心没有歧视她,依旧像指导其他弟子一般给予她指导,也从未放松对她的要求。 生母早逝,父亲又不喜欢她,她自小就艰难地跟在嫡母身边讨生活,经常被一群兄姐欺负,得到的爱很少很少。 她对每一分待她的好都真诚地感怀在心。绝不愿因自己让对她好的人为难。 “白茸甘愿听从宗规受罚。”她形容狼狈,腰却挺得笔直,朝着孙净心的方向拜下,俯身恭敬地磕了三磕。 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毫无主见,性格却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何文道击掌道,“那此事便解决了。” “你来掌刑。”何文道交代身侧的李十阳。 李十阳正一脸得意,早知孙净心可能偏袒自己人,于是便去私下去叫来了堂主。 他已晋入了结丹期,修的火灵根,灵力雄浑,正克制白茸的木灵根。 他看这小修灵力几乎没有,脸蛋倒是长得漂亮,纤柔秀美,他很乐意掌刑,尤其想看她等下在他鞭下哭喊着求饶的模样。 啪。 第一鞭子落下,带着尖锐的风声,落在了少女细瘦的背脊上。 白茸一声不吭,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两鞭子……雨水将原本轻薄的衣衫打得透湿,血水混着冰冷的雨水缓缓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条蜿蜒的小溪,宛如血泪。 “你可认错?”李十阳倨傲地问。 “我留在禁地有错,但……我没有传音符,也没有收到出山的口令。”少女声音细如蚊蚋,她唇角已经流下鲜血,声音虚弱,却依旧一字一顿,极为清晰。 围观行刑的人都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竟然会这般倔强。 随着环绕的人群越来越多。 不远处骤然传来一个女修清脆悦耳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了?” 白茸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她勉力抬头一看。 是个一身白衣的漂亮少女,衣裳绣着精致的纹样,一柄破日青剑,是青岚宗内门亲传剑修弟子才能用的标志。 她看起来和白茸差不多的年龄,气色极好,双颊白里透红,梳着精致的双环髻,发上簪着细碎的粉白珍珠,鹅蛋脸上有双顾盼流转的明媚漂亮的眼,周身溢满了少女的俏丽活泼。 只在她纤细的腰边悬着一把玄黑色剑鞘的长剑,剑鞘清冷古朴的造型与她满身粉白的轻俏颜色有些不相称。 那双一尘不染的白色云靴停在了白茸身边。 “楚师姐今日怎么来这了?”一旁戒律堂弟子显然对这个女子很尊敬,“下雨了,这里路面很脏,莫脏了师姐的鞋。” “我来找何师叔请教几个问题呢。之前在练师兄的分光五行,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又找不到他人。”少女说话语调娇娇的,亲昵又讨人喜欢。 何文道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亲昵笑道,“你这丫头,你爹爹给你专找的合适剑谱不练,非要学他的,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沈长离的剑法很特别,如今到了他这样的修为,用的剑招已经大半都是自创,而且难度极高,他又是那样的性子,绝不可能与你讲解什么,整个青岚宗还没人得到过他亲自传授剑法的待遇。 楚挽璃撒娇道,“我就想学嘛。” 何文道笑着说,“那你找我也无用,不如多去找你师兄磨,找他撒娇去,他那种性子的人就吃这套。” 楚挽璃只是抿唇笑,似是默认了他这话,双颊绯红绯红的。 “这是新来的师妹吗?以前好像没见过,师妹是犯了什么错呀。”她好奇地看向地上的白茸。 李十阳挽着鞭子,忙说,“楚师姐,她违反了宗门律例,这几日私留漆灵山,还嘴硬不认错,非推脱说是因为相里师兄没给她传音符。” “师兄之前在那里除妖呢,那可不得了呀。”楚挽璃脸上笑容一下没了,皱眉道,“据说那花妖会用幻术,多个人进去便是多分危险。” 白茸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李十阳下鞭极重,鞭子里甚至压了一点灵力,就是想看她求饶,看她这五十鞭能扛到第几鞭。 几鞭下去,她此刻已经近乎脱力,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勉强维持住不倒下。 少女单薄细瘦,惨白的小脸儿,背脊全是血,瞧着极为凄惨可怜。 两人看上去差不多年龄。 楚挽璃看着,便又有些同情她了。 她年龄也不大,只是从小众星捧月,顺风顺水,谁都喜欢她,从没吃过苦。眼下见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女被打成这样,忽然也觉得有些可怜。 虽然说可能妨碍到师兄除妖,她心里觉得也确实该被罚。 楚挽璃想了想,在她面前蹲下,悄声说,“师妹,你不要嘴犟,不然态度好些认个错。我和何师叔说说,少罚你一些,不然你这身体也吃不消呀。” 白茸咬着牙,一声不吭,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李十阳执着鞭子,朝楚挽璃笑道,“她嘴硬着呢,师姐心善,只是在这种人身上花费心思不值得。师姐,站远一点,小心我误伤了你。” 他预备继续,还没举起手,身边楚挽璃却忽然惊喜叫了一声,“师兄,你怎么来了?” 星斗被云层覆盖,气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降了下去,山峰上朦胧的轻雨已经化为了细碎的雪籽,从天空深处飞旋而下。 顺着这一声,周围弟子都刷刷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有道身着青衣的修长人影逐渐走近,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沈长离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可以由着自己心情任意随意驱使改变天气的地步。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又有了突破,周身气息变得更为内敛精纯。 修行,便是要将自己的灵气与天地化而为一,我为天地,天地为我,领悟此道,离破境飞升,便也已不剩多远了。 何文道心里禁不住涌起克制不住的赞叹。 他甚至还那样年轻,确实是青岚宗从未有过的惊才绝艳的天才,担得起青州第一剑的称号。 沈长离今日也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分明是剑修统一的制式,因为人实在出色,这般简单的衣物,穿在他身上,也说不出的丰神如玉,清越出挑。 戒律堂的人都傻眼了,不知道今日这儿怎会这般热闹,不过是处理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而已,内门的大神这样一尊又一尊的来。 白茸勉强睁开了眼,旋即又闭上。 是那个她眼下最不想看到的人。 何文道神态迅速变化,慈眉善目道,“沈师侄怎么来了?” 现场如此混乱,沈长离神情却依旧平静,仿若置身事外。 他身上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淡漠感,“那株妖花的尸体被我不慎毁了,今日来领罪。” 高阶曼陀罗花妖的尸体是不可多得的珍贵高阶药材,那日被他外泄的灵力毁得干干净净,尸体连同妖丹都化为了齑粉。 白茸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明白自己此前还在期待什么。 那个女人跪在地上,眼圈又是红着的。 他隐隐皱眉,不知为何觉得她特别爱哭,像水做的一样,快乐了哆嗦着要哭,难过了也要红着眼不住流泪。 他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含着泪的大大的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第五章 沈长离答,“遇到了。” 跪伏地面的白茸身体颤了颤。 ——可是,说完这句后,他便再没有要多加解释的意思了。 楚挽璃熟悉他性格,知道再问也无用了。 楚挽璃只能仰脸,朝他甜甜笑,“那哥哥,你没受伤吧?我是怕她被那妖花影响,伤到你。” 这话其实旁人听起来有点天真好笑。妖花再厉害,能控制一个炼气期都没有的小修伤到沈长离? 他淡淡说,“你顾好你自己。” 楚挽璃得了这话,眸子一下亮了,她蹦蹦跳跳,复又取下自己腰间剑鞘,迫不及待举到他面前,那古朴玄黑的剑鞘,原和沈长离配剑的剑鞘形制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的是夔龙章,她的是与之相对的夔凤纹样。 “哥哥,你看,我现在能顾好自己啦,这是我找爹爹新做的剑鞘,最近我开始在剑馆学剑式了。你又找不到人,不来教我,我就先找爹爹选剑锻剑鞘了,又碰巧有这样合适的玄铁。”楚挽璃说,“爹爹都说,我运气太好了。” 他没多看,随意道,“运气是很好。”寒玄铁产量极低,百年难遇。 楚挽璃笑容满面,适才的不快都没了,整个人都像是一朵沐浴了雨露的小花。 他们说话未曾避讳,也不可能避讳什么。 白茸紧紧咬着下唇,心里说不清是苦涩还是悲伤。 哥哥……她从未这般亲密地称呼过他。 原来,这么多年,他在青岚宗,也有一个这样亲密的女孩。甚至他陪她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么些年,沈桓玉也像保护她一样,保护这个女孩子吗?也会给她擦眼泪,给她准备玉簪当及笄礼物吗? 她曾以为的独一份的待遇,都是假的。 …… “相里。”孙净心严厉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相里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原本以为白茸无依无靠,实力弱性格软,是个标准的好捏软柿子,怎么也想不到,沈长离会现面并插手这件事情。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假设她真和沈长离有什么渊源,这些人怎么可能冒着开罪他的风险来继续处罚白茸? 李十阳正待在一旁,恰巧对上了沈长离冰冷的眼瞳。他只是垂眸,淡淡扫了一眼他执鞭的那只手。不知为何,李十阳的背脊竟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沈长离复又挪开了视线,什么也没说,他倒像是劫后余生了一遭。 人群中,骤然有个剑修小弟子细声细气开口,“那日,我好像确实是听到了,相里师兄有说传音符不够了,所以没给师妹,叫她自己见机行事。” 第一个人开了口,一石激起千层浪,此后便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口,证明当天,确实是听到了相里泽如此对白茸说。甚至包括李素茹,她说她那时就在白茸身边,确实听到了。 另外一个仓管弟子说道,“我也记得,那日相里师兄取走的传音符数量不对,确实是少了一个,我还有记录。”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了。 孙净心紧拧的眉头舒缓了一下,旋即又拧起,“相里,你作为我丹阳峰的大师兄,非但对晚辈毫无爱护之心,行事竟如此卑下,玩忽职守,还诬陷师妹,你,你可还有半点正道人的慈悲和剑修的风骨?” “师父。”相里泽扑通跪倒在地,已经落泪下来,“弟子只是太沉迷修行,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便,便……” 孙净心一咬牙,“今天先责五十鞭,罚灵石一百,紧闭一月。并此后,剥夺相里泽五年内参加宗门大比和进入内门的资格。” 相里泽脸色煞白,呐喊道,“师父!“ 他岁数已经不小,天赋也不是最拔尖的一批,一直在结丹期难以突破,他只有这次机会了,只有现在进入内门,用内门的资源继续修炼,他这辈子才还有前程。 何文道公正地说,“那便按孙长老的法子办吧,不然,白茸着实冤枉,此事也会寒了我们新入门弟子的心呐。” 雨继续下着。 暮色四合,天野苍茫,丹阳峰的大半都被笼在这青灰色,如梦似幻的烟幕里。 沈长离便站在这暮色的一角。 眉眼说不出的清绝,一身干净青衣,漠然皎于人群。 这些悲欢喜怒,于他都不过过眼烟云。 大局已定。 何文道正准备开口,安抚一下白茸。 白茸纤弱的身子陡然歪了一下,雨水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她就这样,歪歪斜斜,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站得近的一个小弟子上去查看了一番,小声说,“她昏过去了,应是脱力了……” 那晚她一宿没睡,此后情绪波动又极大,骤喜骤悲,连番劳累,未进水米,还被鞭笞。 能撑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见到白茸骤然昏倒,楚挽璃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不自觉便去看沈长离神色。 她心里松了松。 他并不见得多紧张,依旧淡漠,甚至没多看一眼,已经唤出灼霜华,预备回葭月台了。 “哎,哥哥,你等等我呀。”楚挽璃忙追上去。 她刚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虽然灵力低微,装束简朴,但一张脸是极俊俏的,即使在修士里也算得上是很出挑,毫无浊气,我见犹怜,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来。 好在,沈长离并不吃这套。 她了解沈长离的性格,再美,于他而言也没什么意义。 况且…… 爹爹给她偷偷透了口风。她知道,沈长离如今已经改修了心法,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情丝,放弃了一切尘缘。 他忘了很多事情,也忘了很多不必要的感情。 楚挽璃能明显感觉到,那日后,沈长离性格变得更为沉淡冰冷,他独自待在葭月台寒池上独自修行的时间也越发长。 爹爹也说过,他那样的男人,是绝不可能耽溺于小情小爱的,他身上有必须承担的使命,叫她知足。他对她这般,已经很好了。 她从小便喜欢随在沈长离身后,只要他在场,她就要霸占他身边的所有位置。 即使他像块捂不热的冰,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 * 白茸皱着眉,梦里还在呻|吟。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乱七八糟的梦,梦里什么都有。 一下梦到以前,一个夏日,阿玉回京来看她,清俊利落的高个少年站在院落阑珊的树影里,默默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她午睡起床。 见到她了,他见她发上的寒玉簪,也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沉沉看着她,看了很久,白茸被他那样的视线看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他陡然又从身后拎出了只白毛碧瞳的波斯猫儿,问她喜不喜欢,不喜欢他便去换别的。 白茸红着脸,只想说,她最欢喜便是他可以多留在身边陪陪她,却怎么也又不敢说。 一下又梦到那晚石窟里,她被他紧拥在怀,男人灼灼吮吻过她的耳垂和脖颈,弄得她直哭。 最后又梦到,他的剑刃压在她的脖颈上,居高临下,冷冷地问,你是谁? 白茸半夜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 身上创口火烧火燎,她缩成一团,把整床薄薄的被子都拉裹在了自己身上。 她体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股极为强大精纯的陌生力量,寒气无法控制地从内往外冒出,她浑身都结霜了,人却又还在高烧,俨然冰火两重天,逼得她在梦里不住呻|吟。 白茸的灵根不纯,经脉也阻塞不通。 经脉不通,是阻碍她正常修行,进入炼气期最大的障碍。 那股强大的灵气试图在她体内小周天运行,白茸经脉阻塞,它却没容情,不通便横冲直撞,定要将她的经脉撞开来,白茸脆弱的肉|体哪里是这股力量的对手,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好在,她如今身体极度虚弱,痛觉都比平时迟钝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 清晨温徇的阳光透过碧纱窗落入了室内。 白茸恍恍惚惚睁开眼。 折磨了她一整宿的剧痛似乎没了。 她身体状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太多,身子骨似都轻盈了许多,有道极为充沛的力量在体内游走,像是一条徜徉流淌的潺潺小溪。 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好,察觉到自己灵气竟然能在经脉运行后,白茸又惊又喜。 只要经脉通了,是不是就说明,她可以正常修炼了! 是因为吃了一顿鞭子吗?才有这样因祸得福的宝贵机会? 对了,她眨巴了一下眼,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 这处屋子临水,室内陈设简单雅致,碧纱窗外是一泓干净的碧水,似乎不是丹阳峰的景色。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白茸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修长高挑的身影,整个人顿时都僵住了,随即,便是开始无法克制的发抖。 好在,视线聚焦之后,她才看明白,颤抖缓缓止住了——还好,不是他。 他是剑修,身形利落凛冽。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六章 白茸这辈子好像还从来没有这饿过。 吃到一半,医馆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一身天青色襦裙的女子,黑发用一根木簪利落盘起,女子抱着一筐水蓝色灵果进屋,嘴里正抱怨,“刚又来拉来了三四个昏的,一个个都是武疯子,我们这都要住不下了——哟,瓷娃娃醒了呀。” 白茸这才从碗里抬头,迷茫地看向女子方向。 是,是在叫她吗? 女子已经很自来熟地在她床边坐下了。见她气色恢复得很好,瓷白的脸蛋白里透红,唇角还沾着饭粒,比刚被送来时面如金纸的模样好太多。 祝明决掏出一条手帕,给她把唇边饭粒擦了,忍不住又顺手在少女瓷白细腻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亲昵道,“可算醒了,你来了三天,一直高烧不退。” 温濯在一旁笑,“人才刚醒,你可别又吓到她了。” “她叫祝明决,也是我们峰的医修。”他给白茸介绍,“这几日,主要是她照顾的你。” 他毕竟是个男子,换衣服换药这些私密的事情还是不太方便。 白茸脸红红的,小声说,“这几日,麻烦师姐了。” “不麻烦。”祝明决大大咧咧说。 “戒律堂那些人也是越来越过分了。”祝明决说,“自从换了堂主,那里便成了他们内门的一言堂,行事也丝毫不讲道理,就是看谁拳头硬。” 她从温濯那里听了些大概,知道这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是因为被随口栽赃,才无故吃了这顿鞭子,伤这么厉害,心里对她也很是同情。 白茸心里暖融融的,鼻尖又有些发酸。 离家后她饱尝人世艰辛,来了青岚宗后,遇到的也几乎全都是坏事。陡然遇到这样的好意,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祝明决又道,“你应还是刚入门的小修士,还没选方向吧。对了,我听温濯说,你也是木灵根,那不如以之后来我们峰当医修?至少可以保证不被欺负,吃得饱穿得暖。” 温濯颔首确认,“确是木灵根。” 虽然无法详细探查,但是根据白茸散发出来的气息,他能感觉到同类的气息,是很温润的木灵根。只是离得近了,却又觉得隐隐散发着寒气,应是因为她体内那股霸道的外来灵力。 冰灵根是水灵根变异而成的,极为稀少。青岚宗这些年最出名的冰灵根修士便是沈长离,只是这件事显然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干系。整个青岚宗,还没人能有本事这么鞭笞沈长离的道侣。 白茸咬着唇。 她骤然想到那天晚上,他对她说的话。 说她太弱,不值得杀。等她三年,希望她至少能到筑基。 她又想到那日,那个站在他身侧的少女,以及少女背后的那把长剑。 白茸放下了勺子,一双眸子清亮澄澈,轻声却坚决说,“我想修剑。” “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她抿着唇,纤瘦的背脊不自觉地已然挺直。 温濯和祝明决都愣住了。 温濯首先笑道,“志向很高。也是,和我们一起终日缩在这小小医馆终究没趣。既是来了青岚宗,那自然便是得修剑,多去见见外面的四方天地,大好河山。” 祝明决也笑了,拍了拍她的小脸蛋,“那师妹可得加油了,剑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青岚宗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当修剑,标准极高。 “你首先得在炼气期便通过控灵测试。”祝明决说。 “同时还得找剑法老师练剑,要通过剑馆的考核。”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茸,玩笑道,“就师妹这小胳膊小腿,以后可得吃一番苦头了。” “最后,还得去剑阁挑本命剑,假设没剑选中你,那便只自己随意去买一把拿着了,那自然也算不得真正的剑修。而且——剑修花销可大了,以后可多地方要花灵石了。” 白茸认真听着,把这些都默默记在了心里,暗中下定了决心。 她看似温软,其实性子非常执拗,做事一根筋,认准了什么,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白茸在医馆养伤这些日子。 温濯每日都会过来三次,看她的身体状况,问她饭菜可符合胃口,偶尔也和她聊聊天。 温濯身体不好,久居丹柏峰极少外出,骤然遇到一个这样清新的小姑娘。医馆无事的时候,他便很喜欢过来与她说话,看她一些新奇的反应都觉得极为可爱。 温濯性子温柔细致,白茸和他慢慢熟了,也不怕生了,话也越来越多。 以前,她极为依赖沈桓玉,他也喜欢她如此。她有事,写信告诉他便好,他都会替她做完。他也不喜欢别的男孩子看她。所以,这么多年,白茸和异性往来极少,她的生活里基本只有他。 祝明决很忙,每日风风火火,来得较少,只是换绷带换药这事还都是由祝明决来的。 白茸没有带衣物来。她之前那件弟子服,祝明决说破成那样,又弄脏了,已经给她扔了。 这一日,她身体终于差不多养好了,要回丹阳峰了。 祝明决便找了套新衣服给白茸。 是一套粉白的齐胸襦裙,浅粉的半臂,下裙点缀着浅金线钩织而成的花蝶纹,特别适合白茸。 祝明决又给她梳了个双丫髻,系好丝绦,双目发亮,立马叫温濯,“师兄,你看,师妹多好看,太漂亮了。” 温濯上下打量她,只是笑,“确实十分很合适。” 白茸也有些羞赧。离家之后,她便很少打扮了,都穿的灰扑扑的。 只是……她手指抚摸到自己粉色的衣裙,陡然想到了那日那个穿着粉衣的女孩子,眸子不自觉已经黯淡了下来。 白茸与祝明决和温濯道谢道别。 温濯一直送她到了丹柏峰山脚,他俯首,朝她温恂一笑,“以后,没事记得多来看看师兄就行了,不用说什么谢。” “师兄等绒绒练好了剑,便带师兄下山看看,游历四方。” 白茸重重点头,认真许诺,“好。”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白茸回到了丹阳峰自己的住处。 她回屋子收拾物品,把玉佩和寒玉簪从匣子里翻了出来,事情既已如此,那么这些物品,她也得选个时候还给他。 她如今事情很多,白茸忙忙碌碌,神情平静,周围弟子看她的眼光却都很异样。 白茸那日在戒律堂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而且流传版本极多,乱七八糟,不一而足。 “哎,绒绒,你真和沈师兄认识啊?他那日为什么要替你说话?”李素茹忍不住来找她。她第一次发现,白茸竟然长得那么漂亮,稍微装扮一下,半点不输宗内出了名的美人楚挽璃。 沈师兄不是挽璃仙子未来的道侣吗。虽然没有公开,但是在青岚宗,这是所有人都几乎默认的事实了。 李素茹心里有点琢磨不透,白茸再漂亮,没背景修为又那么弱,怎么看也配不上沈长离。 如今白茸已经接受这个之前一直抗拒的事实了。 沈桓玉便是沈长离。或者说,在青岚宗,没有沈桓玉,只有沈长离。 他看起来过得很好,名满天下,身边也有美人相伴。 那时,他看来也不是替她说话,只是单纯不喜别人撒谎,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白茸神情平静,“曾以为认识。” 留下满脸茫然的李素茹和一堆吃瓜弟子。 以为认识是什么意思?认识还能以为的? * 一匹白马星夜兼程,翻山越岭,终于赶到青州。 青岚宗位于连绵的青州二十四峰上,云环雾绕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七章 试灵阁的队伍排得很长,终于轮到白茸,检定的长老叫她将手掌贴近灵石,将灵力输入。 白茸的灵气是温润的青色,夹杂着一丝极为浅淡的银白。 白茸极为紧张,等检定长老仔细端详了灵石一番,宣布,“炼气中期。” “恭喜。”那长老面色和煦,“以后,你就也是我青岚宗正式的修士了。”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剑馆,也可以下山接取任务,而不是只能再做采药打扫这样底层的事情了。 白茸拿着雕刻着自己名字的令牌,走出试灵阁时,方还觉得像做梦一般。 那日意外冲开经脉阻隔后,白茸回到丹阳峰,便一直昼夜不停地修炼,运转灵气。今天终于通过了考核,她只觉得心里大块大石头落了地。 “绒绒,测试完了么,结果如何?”白茸的包袱里有什么物事忽然动了动,随即,传出了青年男子温纯的声音。 白茸手忙脚乱,把小小的竹人偶从包袱里扒拉了出来。 她面颊被初冬的寒风刮得微红,眸子却极亮,“师兄,我通过鉴灵啦,炼气中期,明日开始,就要正式去剑馆上课了……谢谢你。” 去剑馆的学费是温濯借予她的。 白茸坚决又郑重给他写了一张借条,说不写的话她便不收,弄得他哭笑不得。 竹人偶是温濯前几日送她的,因为丹阳峰和丹柏峰毕竟隔着些距离,她又无法御剑,往来实在不方便。于是,温濯便给她做了这个传音用的竹人偶,白茸如今也步入炼气期了,有灵力,便可以用修士之间联络的法宝了。 温濯声音里含了一点笑意,“你觉得高兴便好,明日去了,不要太刻苦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他又说,“过几日,等医馆不忙了,师兄来剑馆看看你练剑。” 白茸身体里那股灵气的事情,温濯没对她提起过。目前看来,那气应该还完全未被她炼化,不然,测试结果不可能只是炼气中期。只是白茸自己不说,温濯便也只当不知道了。 青岚宗唯一的剑馆设在清嘉峰,离丹阳峰有些距离,白茸每日卯时便起床,早早赶去剑馆习剑。 剑馆今日授课的老师是个叫韩良的结丹期剑修。 一开始并没有直接给他们摸剑,而是练身法,站位,眼法。 一连上了一月,都依旧是这些。 一月后终于开始让他们碰剑了。却也不是真剑,只是木头做的小剑,剑招也就最基本的挽花和腾挪提撩,和那些出名的剑修出手劈山开石的灵通实在差太多了,有些弟子便有些怨言,觉得太简单。 韩良喷着酒气,把这些人毫不留情骂了一顿,说他们不要以为拿了把木头剑就能当沈长离了。 说人家在他们这个岁数的时候,都已经替宗门在九州剑比上夺魁,剑下亡魂都早不知几何。他们以后能杀个一百岁的妖都算大出息了,把那群小弟子骂得直缩脖子。 练了一上午,白茸正擦着额上汗水,预备自己再加练一下。旁边一个本愁眉苦脸的小姑娘对她一脸赞叹地竖起大拇指,“你真有毅力,不怕疼么?” 看她细嫩的手指都磨出血泡来了,也一点都不觉得疼一样。 白茸有些不好意思,把手缩回了袖子里,“好像……也不是很疼。” 她以前性子虽内向腼腆,但实际被养得稍微有些娇气,怕疼还爱哭。可是,从上京来青岚宗这一路,已经把她的娇气都磨完了,如今她更是知道了,她已经只有自己了。 “你以前难道练过剑啊?进步好快。”戴墨云嘀咕,“而且,怎么可能不疼啊!” 白茸看着手里的小木剑,唇不自觉抿起。 她陡然想起。其实,这不算她第一次摸剑。 几年前一次七夕,阿玉难得回京待了一个月。 某日白茸与他一起从百味坊回来,她最喜欢吃那处卖的蜜煎樱桃,不知为何,每次阿玉给她带来的蜜煎樱桃口感总是特别好,淋着的乳酪都是冰凉凉的。于是,只要他在的日子,便都是由他亲手给她买。 回来路上,两人路过演武场,正巧有几个少年正那处习剑,其中一个舞剑姿态十分飘逸,周围围了一小群看得来劲的喝彩观众。 白茸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在人群中驻足观看。 阿玉倚在树边静静等她,没参与,也没评价。白茸看得有些入迷,忍不住扭头对他说,“阿玉,你看他们好厉害呀。” 沈桓玉原本阖眼安静地在闭目养神,睁眼问她,“你喜欢?” 在阿玉面前说喜欢别人好像……不太好。 白茸于是小声说,“还好。” 却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白茸体弱,上京最近时兴起了一股女子习武的风潮。她其实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又实在觉得自己和这些舞刀弄剑的事情差太远。 沈桓玉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来。 “我会一些。”他说,“你想学,我便教你。” 阿玉竟然会剑?白茸以前从不知。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不料翌日,沈桓玉竟然真的还记得这件事情,早早便过来找她,给她带来了一把小竹剑,从最基本的起手式开始教她。 白茸压根不会拿剑,姿势也乱七八糟。 他不急不躁,手很自然地覆了过来,纠正她的姿势。 少年指骨生得纤长,比她的手大了一圈,冰凉凉的,指腹有一层硬硬的茧。刚触碰到他的手指,白茸已经闪电般抽回了自己手,她抬眸,却正巧对上了他深浓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他的手还没抽回来,依旧停在那处——白茸已经骤然红了脸,转身急急走了,嗫嚅着说不学了。 沈桓玉并没有强求。他其实很惯着她的性子,一般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就当这件事情过去了。 时过境迁。 白茸骤然有些恍然。 会一些剑法……青州的负雪剑仙沈长离。 或许,这么多年,她确实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人过。 这一日,剑馆格外热闹一些。白茸和戴墨云正坐在一起休息,她在喝水,戴墨云在狼吞虎咽一块栗子糕,门外忽然进来了一群人。 白茸看到为首的那个姑娘,身子骤然僵住了。 青岚宗就一个剑馆,内门外门弟子都是在此处习剑,只是授课老师水平显然不同。 楚挽璃今日依旧一身白衣,腰间挂着那把玄色剑鞘,身后簇拥着好几个外门弟子,她正笑意嫣然与他们说话。 “哇,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八章 白茸没做声,也未解释。 少女刚练完剑,素着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她的鼻尖、双颊,甚至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都略微浸着潮红,她身上有一点点干净的汗味,却不难闻。在这冬日的昏夜里,像一碗刚出锅升腾着热气的鲜嫩元宵。他指尖常年盘桓的凉意,似都能被融化在这样的温良里。 直到木门再度被拉开,身后骤然传来楚挽璃惊喜的声音。 “哥哥?你到得这么早?我原本以为,你今日回来至少要酉时了呢。”潮梧离青州路途甚远,便是御剑,少说也需得半日 沈长离道,“顺利,便提早了些。” 沈长离此番去了南宣州的潮梧。潮梧临海,近来冒头了只作乱的千年水妖,闹得当地鸡犬不宁,水患横行,潮音府亲自给青岚宗传了信,请求沈长离赴往潮梧。 楚挽璃语气甜滋滋的,从远处飘来,“哥哥是想提前回来见我吗?” 他未置可否,楚挽璃便显而易见更为开心。 白茸已经低头,避让到了一侧,急急拿着水壶进屋,不愿再多停留一秒。 戴墨云还在偷吃着柿子干,她看到白茸神情,小心翼翼问她,“哎,小绒,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刚出去一趟,回来忽然就这样了。 她话没说完,见到进屋的楚挽璃以及她身边那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的柿子干都掉了。 “啊?那是沈师兄吗?” “沈师兄竟然长得这般好看。”戴墨云讷讷道。以前听过他的传说,但是大都是关于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的,言及本人的倒是少。戴墨云此番才知,那负雪剑仙的称号,原不但是给剑的,也是指人。 沈长离在九州成名已久,平日在青岚宗的时间都极少,莫说出现在这间小小的剑馆里。 平日喧闹的剑馆今日格外安静。大家都在规规矩矩练自己的剑,再顽劣的弟子都安静了,便是剑馆两位老师,对他也极为客气恭敬。 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这些人的剑招对沈长离而言,显然不过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整座剑馆,只听得楚挽璃清脆的声音,毫不畏惧,凑得很近,叽叽喳喳地与他说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结束一轮长途跋涉,他清俊秀逸的眉目间隐约比平日多了分隐约的倦懒,应答也随意,倒是也不再显得像平日那样疏离。 白茸站在自己位置上,挽了一个剑花。 上周她学了新的剑式,云扫三面花,主要考验腰和手腕的协调,她学的好,韩良还表扬了她。 可是,想到他也在剑馆,视线随意一扫便能看到她。 白茸整个人都变僵硬了,出招也全是漏洞。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她心里一急,招式便变得更乱了,简直毫无章法。 韩良在一旁看得眼角直跳,白茸是这一批弟子里最刻苦的,肢体也天生柔软协调,不说实战,耍个把式还是极为轻灵飘逸,赏心悦目的,今天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他忍不住大骂,“白茸,你今天没吃饭是不是啊!力气呢?啊?你在干嘛,在跳舞还是给人挠痒?” 白茸难堪到红透了脸,只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那边楚挽璃也在挽剑。 沈长离看了一眼,道,“左手腕再下沉些,力道集中到腕上。” “回剑时间太早。” 楚挽璃难免有些失望。她没想到,沈长离说的指导,居然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指导。 她用手帕擦去鼻尖上一点汗水,甜甜地说,“哥哥,我没听太明白。” 沈长离冲旁侧一个内门男弟子颔首,“你练得不错,示范一下。” 能被他夸一句,那个男弟子受宠若惊,脸刷得一下涨得通红,激动到语无伦次,立马拿剑给楚挽璃示范。 * 白茸偷偷单独跑去了后院练剑。 有他在场她练不下去。今天的功课还没完成,她原本基础就薄弱,学习机会宝贵,她还欠了一身学费,更是不敢掉一堂课。 少女持着木剑,站在院落那颗老梅树下,练了一套基础剑招,她练得极为认真专注,压根没意识到有人进后院。 他声线清冷,“破绽百出。” 白茸吓了一跳,看清他人时,手里剑都差点掉了。 刚是在点评她的剑法吗? 沈桓玉以前从未说过她半点不好,从小到大,甚至从没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白茸咬着唇,心里也涌起一点不知是委屈还是心酸的脾气来。她本预备收起剑,再挪腾一个地方,后又实在觉得委屈。她已经努力不碍着他们的眼躲起来了,他还想要怎样。 她就不走了,干脆就在这继续练。 她剑越出越乱,是任何一个懂点剑法的老师都会看不下的程度。 白茸甚至没察觉到沈长离到底是如何靠近的。 他的大手已覆上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重新走了一遍刚才的剑路。 白茸整个人都僵硬了。 沈长离呼吸却丝毫没乱。这样带着她,将一套基础剑招全过了一遍。他衣角透着一点迦南香木好闻的味道,浓长如墨的长睫低低垂下。 那双漂亮的眼,和从前阿玉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 那一瞬,白茸心神剧痛。 或许,他刚也在剑馆里这样指导过楚挽璃。 她告诉自己,沉下心来。 她沉定后,方才能仔细感觉到,沈长离的剑法与她境界差距之大,大到几乎难以想象。纵然是这样基础的剑招,他剑尖行走的轨迹,细微之处的圆融变幻,是她压根无法岂及,甚至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的。 白茸沉浸了进去,在心里默默记诵着每一招一式,逐渐彻底忘记了这些爱恨纠葛,沉浸在了精妙的剑术里。 少女莹白如玉的光洁耳垂上,点着颗小小的浅红的痣。那处被重重吮吻过的痕迹还未消褪。 他眸光变了变,平静地挪开了视线。 再度过完三套剑招,攻、守、平各一式。白茸累得气喘吁吁,却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忍不住,仰脸看向了他的方向,眸光亮得惊人。 他顿了一瞬,毫无波澜开口,“出招毫无杀气,力量过小,难以伤人。” 杀气……她连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有杀气这种东西。 白茸眸子缓缓黯淡,她垂下眼,僵硬道,“今天,谢谢……沈师兄指教。” “沈……沈师兄今日为何好心指教我剑法?”她仰脸,轻声问,“三年之后,我是要成为师兄剑下亡魂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九章 修真界双修之法盛行,毕竟,可以在享受鱼水之欢的同时增进双方修为,何乐而不为。 即使在青岚宗,也经常有成双成对的男修女修,宗内并不禁止弟子如此。 只是在沈长离的眼里,都是摆不上台面的歪门邪道罢了。 他甚至再未分于半分注意给他们。 是的,他不是沈桓玉,如今,她和任何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在乎了。 温濯见白茸那样的神态,绝并不单纯像是对憧憬的前辈。他想到白茸体内那股强大精纯的灵力。又想到沈长离最初看他刺骨的那一眼,心里竟陡然浮现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今日祝明决刻意做了一锅拨霞供,闻着便辛辣飘香,让人食指大动,白茸却一直心神不宁,胃口也不是很好。 “绒绒今日是失了魂?”祝明决奇道。 温濯换筷子,给白茸碗里夹了一筷子烫兔肉,好脾气解释道,“许是今日在剑馆太累了。今日,沈公子也来了剑馆,老师们要求便更严格些。” “沈长离?”祝明决冷冷道,“剑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狼心狗肺冷血凉薄负心汉。” 白茸眸子雾润润的,趴在桌上,竟然也唔了一声,不知是反对还是赞同。祝明决喜欢喝酒,给她也塞了一罐子樱桃酿,她抱着喝了几口就已经迷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餐已经变成了祝明决开始大肆辱骂剑修,“路上捡到个半死不活的,见脸长得还行,给他收留治好了,好了就说要去什么秘境,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咯,真是绝世深情狗比男啊。你说是不是,小茸。” 白茸迷迷糊糊,却跟着拼命点头,浑然忘了自己也要当剑修。 晚间,温濯送白茸回了住宿,白茸如今走路像踩棉花上。 白茸在房门口顿住脚步,醉得视线都还有些对不上,“师、师兄,送到这里可以啦。” 温濯却没走。 “绒绒,可是喜欢沈公子?”他忽然弯腰,低着眼,那双温暖的黑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白茸没说话,双颊微红,似在抗拒这个问题。 温濯握着她细瘦的肩的手略微用了些力气,那双看似平常的眸子,眸底一瞬间竟发出了些摄人的光华,低低问,“喜欢吗?” 白茸恍恍惚惚,身子发热。 “嗯。”她瞳孔扩大了一些,失魂落魄,带了点柔嫩的哭音,“喜欢阿玉。” “那,让他来陪你,好不好。”他声音更加轻柔,对着她迷蒙的眼。 他是真心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有意温柔引导,气息清冽绵长,两人离得很近。白茸却陡然偏开了头,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似乎在剧烈的头疼。 温濯怔仲了一瞬,微微叹气,随即,手指轻轻抚过她发顶的百会穴。 看来,似乎还需要一点時間。不过,他也有耐心。 …… 白茸躺在自己床上,双目发直,她喝完酒后便记忆混乱,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屋子的。 不知眼下到了几更,白茸又爬下了床,晕乎乎地翻出了那个匣子,玉佩和寒玉簪静悄悄压在盒底。 玉簪今日,散发着一点妖异的,淡淡银白色光芒。白茸蜷缩着身子,抱着匣子睡在床上,稀里糊涂,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上次和意外遇到沈长离的时候,因为太过仓促,白茸没随身携带,错过了还给他这两件物品的机会。 把这两件物品在包袱里带了一段时间后,白茸方才逐渐意识到,倘不是沈长离主动来找她,她平日压根没有见他的机会。 白茸想起上次,他对她说的话,要她在三年之内筑基,随即去葭月台找他。 于是这日,白茸和戴墨云一起去谛听堂的路上时,她便忍不住,“墨云,你知道葭月台这个地方么。” 戴墨云性格大大咧咧,只是有些贪嘴,白茸经常帮她带零嘴儿,两人熟得很快。 “当然知道,那是沈师兄住的地方。”戴墨云指着北方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在小苍峰更北一点的地方,那儿是我们青州二十四峰最高的地方。怎么,你想去么?那可能不行哎。” “据说葭月台上生着一块寒石,因此温度特别低,没人渡气,平常人压根没法待。以我们如今的修为,贸然上去,只会冻死在路上。” “尤其绒绒你是木灵根,畏寒。恐怕筑基期还不够,需要到结丹境,才能一个人攀爬上去。” “不过你要去做什么呀?”戴墨云说完后才想起问白茸。 白茸勉强笑道,“很好奇,先问一问。” 如今的她,好像便连赴约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说着,两人都走到了谛听堂,两人都是第一次来,看哪里都新鲜,一双眼都看不够。来了漆灵山之后,几乎半年的时间,白茸都没有再下山过了,少不得有些激动。 青岚宗资源极为丰富。可是,都需要灵石和宗门贡献换取,白茸从未在谛听阁接过任务,因此自然什么都没有。 戴墨云说,“你第一次来,可以选个简单的做做。” 白茸在榜上看了一圈,看得眼睛都花了。最近世上不太太平,有许许多多的妖物现世,因此,修士们下山比往常也多得多。 白茸一眼看到一个占据了很大版面的任务。 戴墨云也凑过去看,“是去泸川啊。”就在青州,她懒,不喜欢御剑,觉得近挺好的。 旁边一个也在看榜的蓝衣少年懒懒插嘴道,“泸川的青板桥。据说那儿整座镇都被一只不明大妖挟持了,被雾气笼罩了两个月,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 “青州知府亲自找的我们宗内长老,央人过去除妖。现在还差木灵根修士开路,怎么,你要报名吗?”他模样平凡,一双眼睛倒是明亮非常,一眼看出白茸底细。 白茸一看,报酬足足有一百个灵石。 她算了算,假设能有一百个灵石,那她的燃眉之急一下便都解决了。可以买得起新的木剑,可以还温濯学费,也能换一个好点屋子住,还可以买两套新的衣服。 白茸来青岚宗之后,便一直只有发下来的两套弟子服换来换去。祝明决送与她的那套裙子,那日楚挽璃说和她的裙子很像后,她也再没穿过了。 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第十章 进入深冬后,温濯咳嗽更重了一些,白茸近来一下剑馆的课便会跑去医馆帮忙。她生得惹人怜,性子又绵软可爱,住医馆的伤患,包括几个脾气暴躁的刀修大哥,都很喜欢她。 “你那小道侣,今日怎么没来?”张元风还刻意问了。他一张黑沉的刀疤脸,看着凶神恶煞,只是每次对白茸说话声音都会放低三度。 温濯正在煎药,只是笑,“许是放课晚了些。” 刚说完,便见白茸背着包袱,腰侧悬挂着自己的小木剑,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医馆的门,脸儿被寒风刮得微红。 她有些懊恼,“今日加课了,便来迟了些。”要是能早日有本命剑,可以御剑飞行该多好,就不用这么用腿跑了。 温濯笑道,“不急。” 白茸给张元风换绷带。她素着一张小脸,做事显得严肃又认真,瞧着实在太可爱了。张元风忍不住都想像撸小动物一样,揉一把她今日毛茸茸的团子头。 温濯咳嗽于是更厉害了一分。 白茸忧心忡忡,“师兄,不然我给你熬一碗冰糖雪梨汤?” 温濯温柔道,“不必,是先天不足,冬天便容易这样。” 一边来送药的祝明决插话道,“他能活到这岁数也蛮不容易了。” 温濯原来也出身凡间,天生有心疾,原本被诊断活不过二十五岁,后面家人将他送来仙门,好在他身上有仙缘,这么多年过去了,便也就在青岚宗留下了。 白茸问,“那师兄今年多少岁了呀?” 良久,温濯慢悠悠道,“秘密。” 白茸,“……” “很多修士,其实都是老东西了。”祝明决凉凉地说,“所以葭月台上那妖孽才会那样受欢迎吧。” 沈长离之前九州能有如此人气,除去实力外,其实年轻,模样又生得极俊也是一大原因。大家看天榜那些年复一年的老登也看腻了,那年大比,陡然半路杀出一个如此俊秀的少年,自是招人喜欢。 白茸抿着唇,没说话。 温濯瞧了一眼白茸,笑道,“倒是不知,沈公子在外那么受欢迎?” “当年就可招小姑娘喜欢了。”祝明决去看过几年前的九州剑比,便是沈长离夺魁那一次。 不过,那冷淡少年谁的礼物都没收,他只拿走了那年夺魁的战利品,一块可以分灵的仙土,也不知最后用在了何处。 白茸心里很难受。 那是她不知道的沈桓玉的另外一面。 他在外,可能早有了许多红颜知己。那晚……或许也不是他第一次和女人如此。 温濯咳嗽了几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彻底医治师兄么?”白茸问。 “生死衰亡都是自然之道。”温濯笑了笑,倒是很看得开,“不必强求。” 祝明决道,“有倒是有,这么多年,我也给他收集好药材了,不过还缺药引,鎏金合欢之叶,或是大妖槐魑之心,以此作引。” “只是,鎏金合欢乃蓬莱仙木,槐魑已有百年未曾现世。”祝明决道,“这方子,也只是存在于梦中了。” 白茸没有听过这两样灵宝,却把方子牢牢记在了心里。 温濯和祝明决,如今在她眼里已经像是亲人。白茸想,倘若以后有机会遇到了,她一定要不惜代价给温濯弄来。反正她三年之后也会死在沈长离的剑下,趁着还活着的时候,能多做一些是一些。 青岚宗最近有一桩大事,剑阁即将在龙潜月开启。 剑阁,或许称之为剑冢更为准确,里面汇集了古往今来无数无主名剑。剑阁并不隶属于青岚宗,更像是一个单独独立出来的空间。因在很多年前,剑阁之主和青岚宗首位宗主无泣剑鬼有旧,因此这么些年,剑阁开启时,青岚宗弟子都有进入剑阁,被剑挑选的资格。 因为剑阁开启的时间并不固定,人被剑挑中的可能性也很低。因此,宗内对进入剑阁的弟子要求其实并不是那么高,能进的都送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哪个小弟子就被哪一把瞎了眼的上古名剑给看中了呢。 白茸很兴奋,韩良把她和戴墨云都列入了这一批进剑阁的人选,她很渴望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戴墨云倒是说,比起剑她更想要那食肆门的灵宝葫芦,每天能从里面掏出各种不同的好吃的。 宣布名单这日,楚挽璃也在剑馆,比起其他知道自己在名单上,因而激动不已的人,她倒是极为平静。 夏金云问,“我听说,师姐已经进过两次剑阁了?” “对,之前有两次,每次都有不止一把剑选中了师姐。”施然说,“而且有一把极为珍贵,是千年前奉源真人所用过的配剑呢。” 楚挽璃最后却并没选中那把剑,她只是笑而不语,不说自己到底为什么不选。 离开剑馆后,楚挽璃并没有立刻回清珞峰的流云阁,而是唤出了坐骑,是楚复远予她的灵兽仙鹤,朝着小苍峰方向去了。 她也受不住葭月台的严寒。沈长离从不禁止任何人去葭月台,却也从不会给任何修为不够的人施以援手。 她于是央楚复远给了她一个法宝,千年火鼠皮所制的软毛披风,披在身上便不畏严寒,可以让她随意去葭月台找沈长离。 她来到葭月台时,沈长离并不在屋内。 那柄乌沉的剑放在剑架上,楚挽璃忍不住伸手,想触碰一下。 不料,她的手刚触到,便已被剑刃弹开,楚挽璃忍不住痛呼出声,洁白的指尖已经留下了一圈发红的烫伤。 “别碰。”沈长离推门而入。他一身白衣,乌发垂落在腰际,肤色较平日苍白一些。 “哥哥,你这剑,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楚挽璃嘟囔。 剑修的本命剑极为重要,沈长离这把剑自然早有剑灵,只是这么久了,楚挽璃从未见过剑灵化形,甚至于也从没听到剑的传音。 沈长离淡淡道,“脾性古怪罢了。” 他今日显得分外清俊秀逸,仙姿玉骨,身上散发着一点清越的迦南沉木香。 楚挽璃忍不住在他身侧坐下,托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他闭目调息,很快沉定,并不在意她的视线。她便就这样看着他,这屋子满是他的气息,楚挽璃极为喜欢。 从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第十一章 灼霜木讷,传音道,“被抚摸。” “您不喜欢吗?” 它和沈长离神魂相通,只要不断开剑魄连接,便能毫无隔阂地感应到他的情绪和感受。它并没察觉到主人身体的不悦和抵触,甚至…… 呀! 白茸吓了一跳。 那柄漂亮的剑陡然被某种力量从她手中强制弹走,像是被什么缚住了一般,悬停在半空中。 戴墨云说,“应该是剑主下令了,本命剑会和主人有通感,是不能随便碰的。” 居然会有通感……也不知剑主是男是女,白茸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有些孟浪了,这把剑太漂亮了,她红着脸对剑道歉道,“对不起呀,刚不该随便碰你的。”也不知道剑主能不能听到。 此时,楚挽璃方骑着骑着仙鹤姗姗来迟。 原本,灼霜化为了一把小剑,被她收在了玄玉剑匣中。方才它却骤然变大,冲出了剑匣,化作一道流光急速消失了,她赶不上灼霜的速度。倒是没想到,是来这里了。 她一眼认出来了白茸,“又见面了。” 灼霜已经复又缩小,回到了楚挽璃手中剑匣。 白茸僵硬道,“谢谢……你的剑,救了我。”她在楚挽璃面前,始终无法做到神态自如。 楚挽璃脆生生说,“不客气。你没事吧?方才那么危险,剑阁马上要开启了,这种时候受伤了可不好。” 她只要一出现,便是人群中当之无愧的焦点。 便是戴墨云也忍不住悄悄与她说,“绒绒,挽璃仙子今日真漂亮,她额上那梅花花钿,好像有真的梅花香呢。” 白茸握着自己的小木剑,低低嗯了一声。 葭月台上,天寒地坼中,那一棵合欢盛开得极为舒展,色泽微晕,垂丝悠然。 青年浸泡在寒池中,肌肤如玉,面色却远不如平日清冷。她的手指比那晚多了些茧子,应是因为最近练剑磨出来的,却依旧比他的手柔软太多。他平日极为不喜人触碰,那剑却毫无脑子,对那女人那么亲近。 不知不觉,沈长离闭目,在寒池中,竟然就这么沉沉小憩了过去。 梦里有个男人,正站在一团迷雾中。 身后有人接近,似是个娇小的年轻女人,她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腰,把面颊贴入了他怀里,娇娇的又极为依赖。 男人看着怀里的人,眉目间冷意如冰雪化开,低头在她唇上珍惜地啄了啄。 他眉心蹙起,不知为何会见到这般无聊的梦境。 直到男人面容逐渐清晰。 竟是他自己的脸。 他已经毫不犹豫,以气化剑,击碎了这团迷障。 * 剑阁终于开启,分批次,三人一组进入。 那个蓝衣少年说他叫尘无念,此番也是来剑阁寻剑的,他便干脆和白茸和戴墨云一组进入了。 古朴的大门徐徐打开,三人乘着缓缓行驶的叶舟,进入了剑阁之中。 剑阁内是个极为玄奥的空间,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古往今来,无数无名剑修的尸体都随着自己的剑在此入殓。剑修因剑而生,随剑而亡,在一生的最终时刻,相伴的亦只剩自己的剑。 白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观,她抑制住自身澎湃的心潮,轻轻抚了抚腰间木剑。 三人首先遇到了一个小小的光球,白茸仔细一瞧,方才发现,里面是一柄小小的剑。那把剑似乎对白茸有些亲近之意,围着她转了几圈,只是最终也没接近。 白茸呼吸都屏住了,见它最终走了,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尘无念道,“这剑品级不高,估计之前也就是个结丹剑修的剑。还妨主,我看,还是别要了。“ 戴墨云说,“怎么就妨主了,你会算卦?” 白茸犹豫着说,“……他之前,说我有血光之灾。”也算准了一半吧。 尘无念说,“主业剑修,副业算卦。” 戴墨云道,“你能算啥,能算我们这次能拿到剑吗?” 尘无念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龟壳,瞧着白茸,念念有词,“卦象说……你,以后,会永失所爱。” 白茸心里一沉。所爱,莫非指的是沈桓玉?那么,很对,她确实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尘无念神神叨叨,“也不是现在,是未来。我看到未来……嗯,你会很幸福,但是会在拥有之后又失去。” 他又翻弄那龟甲,“也不一定准,我看到的未来很模糊,卦象一直在变化。” 戴墨云呸了一声,“乌鸦嘴,你才永失所爱呢。你一个剑修,算卦能准就怪了。小茸,你别放心上。” 白茸笑了笑,“没事,我不信命的。” 叶舟徐徐行驶,没剑再选中他们,三人却各自都被无主的剑袭击了几次,大伤没有,每个人却都挂了点彩,看起来怪狼狈的。 行了一阵,他们在拐角处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另一艘叶舟,站立于最前方的人,赫然正是楚挽璃。 比起他们的狼狈,楚挽璃显然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第十二章 沈长离沉着脸,抽回手,方才那一秒,他周身溢出的灵力已将池水结冻。 他完全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更像烙入了本能,无法控制的身体反应。 甚至连每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也是,总有些奇特的异样反应……包括那晚,他对那事原本厌恶至极,莫说是在野外,那种级别的曼陀罗花情毒,绝不可能让他失控至此。 莫非,是那女人趁那时在他身上下了蛊?沈长离知道一些邪术,交.合之时可以趁机施下。 朔月日。 清波碧海边,弯月悬挂在清海之侧。 修长的男人立于滨海之侧,乌发白衣,身姿清朗如月。他抬眸缓缓眺望,灵压扩散开来,海波翻涌后便逐渐沉寂,这一片海域,竟已了毫无任何海妖气息。 方仔细验查完他血液的老者面露遗憾,“您修为太高,新血扩散效果不佳。” “您破渡的雷劫便在这两年了。”清霄道,“需要赶在那之前,尽早炼化新骨。” 不过短短二十年,他修为已晋入渡劫期。原本的身体素质太高,换血效果并不那么好。 其实,这骨原本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在他刚出生时,便被公主硬生生剥离而下。直到去年,方才回到公子体内。 清霄不知,他为何会对这件事情如此排斥,排斥本能,排斥力量,排斥自己的身份。 沈长离没抬眼,意味却不言而喻。 纵然只凭自己的剑,他也可以应下雷劫。应不下,那便去死,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清霄在心中叹气。 那样高傲偏激,一往无前的性格,他实在太熟悉不过。 离开前,他淡淡问,“清霄,你方才是否在我体内感应到蛊虫?” 清霄一愣,“并未察觉,您的血液,任何蛊虫都无法存活。” 他补充道,“除非是心蛊。可是,此蛊极为珍贵,下蛊条件也相当苛刻。” “如何探查?” 清霄有些为难道,“需要找到下蛊人,方能确认。” 沈长离御剑回了青岚宗。 炼失堂里,黯赤色的往魂幡在风中烈烈而舞,周围簇拥着青色火焰,像是一盏盏幽冥来客的瞳孔。 炼失堂正中供奉着一盏八角琉璃灯里,正中却不见火,只沉浮着一缕缕银色的浮丝。 是他亲手从自己体内剥出的情丝。 男人长指一收,控制情丝缓缓沉浮,低声道,“这女人,是否和你有故?” 他的指尖已骤然燃起一簇幽白的火焰。 灯被火焰吞没。那些剔透美丽的情丝,就这样,在火焰中尽数化为了灰烬。 情丝已毁。蛊虫,倘若有,他也会揪出来彻底除掉。 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了。 他厌恶被任何人牵动心神。 * 灼霜扩散出的激烈剑意,一瞬间,已经布满了整方空间,甚至卷出了小小的气浪,瞬间烟尘四起。 被格挡之后,绯剑气息显然被压制。 白茸紧抿着唇,掐了个轻身诀,竟从叶舟一跃而下,闪身凑近了那把剑。 戴墨云已经尖叫起来,“小茸!”这着实太不要命了,白茸又不会御剑飞行,只能短暂用浮空诀接近,倘若这时被击落,后果不堪设想。 白茸左手已施诀,数道藤蔓状的淡绿灵力从左指指尖蔓出,瞬间将绯剑缚得严严实实。 随即,她右手持的木剑已接连数次劈砍而下,每次都正中剑身,激得绯剑周身灵力一荡。 绯剑剑身微颤,一时,竟然没挣脱开那柔软却极为坚强的藤蔓,被捆覆得严严实实。 她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切,都只是凭本能行事。 方才这剑朝他们三人扑来的一瞬,还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要让这剑付出代价。 它竟也不再反抗,像小狗一样,被捆着,还努力朝她的方向拱了拱。 白茸瞳孔恢复了一点清明,尘无念却大喊,“此剑和你有缘。快,快,快趁这个机会,下血魂咒缚。” 这是他们进入剑阁之前,长老传授的剑式,以自己的血和剑下誓约。 白茸没动手,那剑竟主动够到了她唇边。一滴血滑落而下,落于绯剑剑身之上,激起了一丝涟漪。随即,便像是融化了一般,很快不见踪影。 戴墨云激动得直扯尘无念的袖子,“是不是成了?”她第一次亲眼见人和剑结契,激动得不行。 尘无念叫道,”第一次见这样的。快快,你持剑看看。” 白茸满脸都是血,唇角血渍还未干,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她抬手握住了那把剑。方才感觉到,浑身灵力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浑身发疼,浮空诀早已无法维持,少女细弱的身子,已从空中无力急速坠落。 这千钧一发之时,尘无念操纵叶舟极速赶来,接住了她。 “草。”她摔下,正巧摔他身上,被他抱了个满怀,软得没骨头一样,还很香,少年脸一下红了个透。 戴墨云忙扶起白茸,还没克制住兴奋,“小茸,你刚才那几下太厉害了!” 尘无念道,“你试试看收剑呢。” 白茸嗯了声,用心念唤剑回来。 那把绯色的袖剑,竟然就这样,缓缓沉入了她的掌心。 她的额心,却多了一片栩栩如生,漂亮轻灵的绯叶。配上她那双桃花眼,少女原本的清纯里,一瞬间竟多出了一分让人难以逼视的妩媚艳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第十三章 三人和楚挽璃分别后,叶舟上气氛却已经完全变了。楚挽璃说那句话时,音量并没有刻意克制,戴墨云和尘无念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白茸失血后显得尤为苍白,她躺在叶舟上闭目休息,戴墨云让她枕在了自己膝上。 气氛实在过于沉闷,戴墨云有些不习惯,想提提气氛,便道,“她刚说什么怪话呢。绒绒你什么时候就喜欢沈师兄了,你不是那次在剑馆才见过他一次吗?她这人着实也太敏感了些。”似是把沈长离看成自己的所有物,明明也并未结契。 白茸长睫拂落,苍白的唇瓣抿起,有些疲惫。 她没有开口反驳。 白茸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也觉得自欺欺人没有意义。楚挽璃说得对,她确实是喜欢他。只是,楚挽璃可以放心,她再也不会去刻意接近他了。 戴墨云愣了,半晌,又说,“那没事,反正师兄现在也还不是她的道侣啊。也没见师兄对她多亲昵过……” 戴墨云是个实心眼,她也无法违心地说,那样一枝高岭之花,偏就能被白茸攀折下来。 尘无念在一旁尴尬。他是个男人,这种时候不太好参与讨论,只能装没听见。 只是少年冰雪聪明,一贯又耳明目聪。他在心里嘀咕,刚才那一剑,真的是楚挽璃让负雪剑仙出手的吗?见她之前那闲适的神态,可不见多焦急他们几个的安危。 他也是剑修,那隔空一剑里包含的浓重杀气至今还有点让他心悸,沈长离的剑法并不以煞气出名,那当真是随手帮未来道侣的朋友能使出的剑法? 后面三人旅途很顺畅,尘无念和戴墨云竟也都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剑。尘无念的是一把类似匕首的鱼肠短剑,他极为满意,说适合阴人。戴墨云的却是一把古朴宽阔的破山剑,她哭丧着脸,说太重了,像背了个棺材走路。 剑阁关闭时间已到。 戴墨云搀扶着白茸,三人一起出了剑阁。 外头已近黄昏,天阴沉沉的,离开剑阁的人表情各异,有喜有忧。 白茸勉力将剑再唤出来,让剑阁长老记名。 身旁几人却都纷纷投来目光。 “袖里绯?”夏金玉道,“那不是挽挽看好的……” 几个内门弟子见她的眼神都奇怪,窃窃私语。和楚挽璃相熟的人都知道,楚挽璃对这把剑是势在必得的。竟有人能从她手里抢东西? 正说着话,楚挽璃冰着脸从剑阁中出来,她得了另外一把浅云色的细剑。记名后,她和夏金玉几人从白茸身旁径直走过,正眼都没看她。 白茸低垂着眼,一句话也没说。 “对了,下山去青板桥除妖的出发时日,就在十日之后了。”分别前,尘无念问,“你身体撑得住吗?” 白茸受伤了,灵力也被掏了个空,少说得好好卧床修养半月。 白茸朝他浅浅一笑,“没关系,撑得住的。谢谢你关心我。” 她分明那么苍白,那个浅浅的笑,却宛如穿花拂柳,漂亮得不可方物。 尘无念愣了一下。随即,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 白茸回了住处,梳洗完,便直接躺床上睡着了。 翌日天光大亮后,白茸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发现窗台上有什么物事,在敲窗户。 是一个蹦蹦跳跳的竹人偶。 应是温濯的那只竹人偶,估计是因为给她传音没回应,便直接派它过来了。 她以为会是什么呢。 她迷迷糊糊想起,上一次,接到窗边传音,是什么时候呢。 几年前的元宵灯会,她约了阿玉一起去看花灯。那是白茸及笄后第一次见他,久别重逢,她期待这天期待了好久,刻意打扮又打扮。原本以为阿玉也会欢喜。可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没再多看,话也比平时少。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一直到看完灯他送她回家,都没有任何多的接触。 回家后,白茸躲在厢房里偷偷哭了。雨声淅沥落在窗外湘妃竹上,一只飘飘的纸鸢从雨中穿行而过,用翅膀扣响了白茸的窗棂。 她打开窗,纸鸢缓缓展开了翅膀,上面竟是沈桓玉的字迹,“是我不好。” 白茸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抽噎了一下。 那行字陡然又变化了,“明日见面,给你赔罪。” 翌日清晨,他已经候在白府门前,少年身姿修长如竹,衣角沾着一些晨露,不知几时便到了。白茸偏过脸,她一双桃花眼还有些红肿,不愿让他看到。 她没料到的是,沈桓玉已俯身,指尖触到了她红肿的眼缘,带着冰雪的凉意。随即,她对上了他的眼,他低声问,“是因为我哭的吗?”这一瞬,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极为深湛,里头弥漫的情绪,让白茸面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她讷讷道,“别看了,已经不好看了。” 他看着她,“好看。” “那,你……那你昨日又不……”她又羞又恼。 他眸光依旧停在她身上,手指却已经收回,“我马上要回宗。”怕再多看,走不掉了。 沈桓玉永远不会不理白茸。 只是如今,他已经失约了。 * 下午,白茸换好衣服,带着袖里绯去了医馆。 祝明决和温濯都说想看看她的剑。 “这把剑真不错。”祝明决仔仔细细打量过,“你用试着用剑魄连接它试试。” 按理说,契约之后,人便能感应到剑了。 白茸昨日实在是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第十四章 灼霜还在传音,“她应是在丹柏峰,和那日那个男人在一起。” 那日,它看到那个男人给她亲手梳发。以前灼霜学习人间习俗时,特地问过主人此事。 主人说,这是婚后夫妻之趣。他问主人有这样做过么,主人让它别多嘴,去学点有用的。 因此,灼霜觉得,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新道侣。在它看来,方方面面比主人差太远了。 倘是以前的主人,绝对不可能容忍,甚至连她多看了其他男人几眼都不能容忍,莫说是梳发。 灼霜问,“现在去丹柏峰吗?”以它的剑程,也只是几息的事情。 雪色晨曦近乎同色,从远处山尖一点点亮了起来,将世界逐渐染上颜色。冬夜露水深重,男人白衣依旧一尘不染,他抬眸看向远方,淡淡问,“你如何知她位置?” 灼霜顿了顿,“因为她体内,有主人的……” 沈长离狭长的眸子微微敛起,语气冰凉,“你最近话有些多。”也有很多自作主张的决定,简直也像被那女人下了蛊。 灼霜瞬间安静。 沈长离收了剑,再未多看那破旧的小屋一眼。 对于这些人世俗情,他一贯漠然处之,高高在上。 烧毁情丝之后,他并无变化。 清霄给他传音来了关于合心蛊的详细情况。 此蛊确实无形无色,但是一经种下,便可以操控中蛊者心神。要探查极为麻烦,需两人再度合息时,用神识在对方体内探查——那日看来,公子并非心甘情愿,恐是意外,清霄知他性子,要他再去碰那女人绝无可能,于是也传音来了另一种办法。 直接用搜魂之法搜那人记忆。 清霄道,“以公子的修为,要搜魂极为简单。” 这世上,真会有这般让人毫无察觉的蛊? 他不喜欢不确定的事情。到时,搜魂便知了。 * 沈长离这几日都不在葭月台,他一旦离开青岚宗,行踪便无人知晓了。 当今绝非太平盛世,在这元盛十年的昏冬之时,人妖魔界的结界破败,九州魔气渐长,妖物横行。上京人皇身体日渐衰弱,已有约莫十年不理朝政,金羽门客圣眷恩隆,也带动了人间崇道的风气,这一年青岚宗的修士出山的次数,几乎比往常十年还多。 楚挽璃这几日心情都不佳。她生辰在即,楚复远预备给她隆重些办一场,楚挽璃却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她早早传音,给沈长离说了生辰的事情,他没回音,也不知能否在她生辰前赶回来。 夏金玉瞧她神情,以为她还在介意那日夺剑之事,“沈师兄不在么?那日……那个白茸抢走你剑的事情,是否要知会沈师兄一声呀?” 楚复远近年已隐有天人五衰之相,他早便在许多场合透露过,有在坐化后,将掌门之位传于沈长离的打算。那时,自然也会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一并托付与他。 两人青梅竹马,模样般配,假若成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楚挽璃笑着说,“哥哥最近很忙,之后再说吧。何况,我现在有清尘了,也不比那一把差。” 那日,袖里绯被白茸夺走的事情,楚挽璃并没有告诉沈长离。 她对他的性格极了解,知道便是说了,他也决不会在意,更不可能安慰她或是与她撑腰。从小,楚挽璃几乎没在沈长离身上感觉到多少情绪过,如果说木灵根修士的性子会温婉柔和一些,沈长离的性格,便也像冰一样冷漠无情且琢磨不透。 她叹了口气,知他无情,却又实在是割舍不下。 她双掌合一,心想,她的生辰愿望,便只有一个,希望他能及时赶回来参加她的生辰礼。 想到那张清隽如雪的冷淡面容,她面颊微红……其实,生辰他迟到了也没事。到时,假若他能亲她一下,作为补偿,她就完全不会生气了。 * 白茸这几日都在养伤,顺便在医馆帮忙。 祝明决自己有一个小药草园,白茸每日大清早起来,练完剑后,便会去院子帮忙,除除草,浇浇水。 今日医馆人格外多些,来了好几个受伤的剑修,不知怎么地又激发了祝明决的剑修厌恶症,白茸大清早便听见她叉着腰在大堂大骂一个剑修,“看不上我们,有本事别过来这里治啊,都抱着你们的剑去死了算了。” 小剑修白茸拎着水壶,轻手轻脚从大堂溜过。 路过却听到那几个剑修交谈,她隐约听到泸川,青板桥几字,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那几人……竟然都是从泸川回来的。 张元风瞧她抱着水壶在听,认真的神情极为可爱,便忍不住和她宽心,“青板桥那场大雾一月了,都还没消散迹象。现在都还不知到底是何妖物作祟,宗里恐有大妖,这次你们下山,会至少有一个还虚期修士同行,不用太担心安危。” 白茸嗯了一声,和他道谢,乖乖的。 祝明决这时从她身边经过,瞧她脸上又添了新伤,忍不住就道,“你还未嫁人,怎么不保护一下自己的脸,万一闹破相了怎么办?” “没关系,温公子丹药可多了。”有人调侃。 温濯瞧着她,温和说,“今晚给你炼一瓶新的金创丹。” 白茸只是笑了笑,轻声说,“没关系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第十五章 白茸明白了,这声音,应是袖里绯的剑灵传音。 她仔细体会了一下心内传音的感觉,却不知袖里绯为何会这么说。 “那日,剑阁那把剑的剑主。”袖里绯倨傲地说,“那把他叫出来,我再和他切磋切磋。” 袖里绯说她身上满是他的印记。 莫非,是那晚上他留下的……她也想不出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别的联系了。白茸脸红红白白,她偏过脸,低声说,“他不是我男人。也不可能来。” 袖里绯,“?” 它傲慢地说,“我懂了,现在没空是吗?” 白茸顿了一顿,轻声说,“永远来不了了。” 袖里绯呆了。永远来不了,莫非……它忽然又觉得白茸有点可怜了,那日明明看起来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几天。年纪轻轻的,竟然就丧夫了。人间,这样的女人应该挺可怜的吧, 白茸没有和剑灵多说,她又飞了几个回合,竟是意外地顺畅,那呱噪的剑也没再出声了。 白茸养了几日病,那天一大早,便接到了尘无念的传音,叫她和戴墨云去谛听堂,该出发了。那日从剑阁回来后,尘无念用了个自己发明的小术法,将他们三个的令牌连起来了,做了一个小小的传音空间,可以内部传音。 这还是白茸来了青岚宗后这么久,第一次下山。 她随着一行人御剑,回头看了一眼云遮雾绕的青州二十四峰,越走越远,不远处,泸川城隐约的轮廓从雾中露了出来,她恍然,有了一种重返人间的不真实感。 泸川是青州重镇,一贯是通衢之地,而青板桥位于泸江和呈水的交汇,是重要的水路枢纽,因这场忽如其来,弥漫不消的诡异大雾,整个州的船运都受到了极大影响,青州知府为此极为头疼。 到了泸川后,因为御剑飞行着实有些过于招摇,雾也太浓,大家便换了水路。 白茸和戴墨云一起,竟在人群中意外看到了楚挽璃,身边随着两个青衣姑娘,应也是剑修。 她背着那柄夔凤纹样的剑鞘,气色比那日好太多,言笑晏晏。白茸没想到,楚挽璃这次竟也会下山。 她避开了她的视线,不料,楚挽璃却笑着和她打招呼,“白姑娘。” 白茸只能生硬应了一声。楚挽璃道,“对不起,那日是我没控制好脾气。回家后哥哥责备我了一番,说不过一柄剑罢了,没什么好争的,叫我与你道歉。”说话间,少女细白的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剑穗,那剑穗是新装的,是个平平无奇的鲤鱼结。 ……除去夔龙玉佩,沈桓玉平素基本不用饰品,也不用剑穗,他会打的唯一的纹样,是她亲手教过他的鲤鱼结。 白茸抿了抿唇,喉咙发干,她挪开了视线,低声嗯了声。 楚挽璃亲亲热热说,“下月是我生辰,哥哥如今不在青州,到时也会赶回来,白姑娘你到时要是有空,也可以来青珞峰参加。” 她说罢,便去了另一艘船。 乌篷船缓缓驶在呈水之上,行进了一会儿,吃水却越来越浅。 白茸一直在船头发呆,戴墨云叫了她几声都没听到,“绒绒,叫你去开路了!” 进入青板桥的那一道水路,被河川地下长出的乱七八糟的水草给遮挡得严严实实,船不得不停了下来。尘无念低声对她们说,“据说,都是这几个月忽然长出来的,那妖,倒可能是个木妖。” 白茸和几个火灵根修士一起除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水草,她如今控灵的水平提高了很多,那几个火灵根修士只管烧,她则用心诀操纵那些水草换了方向,给他们留出了路。 “不错。”旁边,有人出声夸了她一句,“很有潜力。” 白茸侧目一看,说话的竟是这次随行的带队修士陈故。 陈故是个还虚期音修,外貌维持在二十六七岁青年模样,身穿着一袭宝蓝长袍,长发用鎏金发冠束起,鬓发一丝不乱,生得貌若好女,美到甚至有几分妖异。 白茸小声道谢。陈故倒是也没和她多攀谈的意思,又回了船头闭目调息。 随着船只驶入小镇,周围环绕的白雾,显而易见越来越浓。 一个刀修嘿嘿道,“我来之前,听说了一点轶事。据说,这城中里,每隔个几晚,都会有男子从家里忽然消失,而且夜半总还隐约能在听到喜乐奏鸣的声音。据说,这些男子,都是被这妖抓去虞府了。”【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第十六章 重重帐幕之中,迦南香味弥漫开来,清冽之中,含着一点蜜的甜香。 白茸却陡然侧开了脸,避开了他即将落下的唇。 ‘沈桓玉’显然并没有料到这般,他垂目看着她,瞳孔中光泽未明。 白茸静静扬起脸。 他的轮廓比少年时更为分明些,清逸脱俗的一张脸,唇角眉梢却总含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冷意。 ‘沈桓玉’低声问:“绒绒,可是变心了,如今,不爱我了?” 他绝不会这么说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那样高傲的性子,从不会露出这样卑微祈求的神情。 白茸轻轻说,“放我出去吧。你不是他。” ‘沈桓玉’的神情有些变化,变得更为冷峻了一些,似笑非笑:“你知道这是幻境?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茸语调平静:“最开始便知道了。”如今这世上,早已没有沈桓玉了。 可是,她一直没出声。她想在幻境里,最后再看一看,看一眼这样的阿玉。她和沈桓玉原定的婚期已不足三月。倘在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可能,或许他们也会有如这般的日子。 一声轻响后,‘沈桓玉’的身影彻底消失,化为了一团看不清晰形态的白雾。 “你倒是特别。” “世间男子多负心。”那妖声音竟然是个甜美的女声,“你如此爱他,却被他负了。如今,你若留在我的幻境中,我可以保你一生与他白头偕老,又有何不好?” 似又在诱惑,声音甜蜜蜜的,“除去他之外,你还喜欢什么?男人,力量地位,荣华富贵,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世间原本不过一场大梦,何为真,何为假?真假虚实,不过一念之间。” 这少女是木灵根,又体质特异。是如今灵力极速衰竭的她最为适合的下一任宿体。 白茸对妖一笑,“于我而言。失去,或许才是真实。”她人生十多年里,只有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好运。如今,也失去了。 她平和地说,“放我出去吧。我知我力量弱小,你找到我,应是我身上有什么你所求的。” “倘若你可以散去这场白雾,放开我的同伴,不再为祸此地。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你都可以拿走。” 那妖沉默了很久,陡然尖锐大笑起来,笑声满是嘲讽,“你倒是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这一行人里头,有栽赃鞭笞过你的,有妒恨你的,有爱慕你情郎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白茸不再说话,手指动了动,停在腰际袖里绯的位置。 随着妖物笑声逐渐停息,周围景色又开始扭曲变化。 白茸再度醒来,周围还是那客栈,身侧戴墨云还在沉沉睡着,白茸叫她名字,推她肩膀,她都毫无反应。 白茸系好外裳,推开门。 这间客栈一共两层,所有客房门都紧闭着,没有半分声音,她尝试着推门,都纹丝不动。甚至连昨日见过的两个店小二和掌柜,都不见人影。 白茸皱眉思索了一番,想到昨日,似听那个刀修提到过的,此妖本体,盘踞在虞府。可是她是第一次来这个城镇,压根不认识路。况且,就算找到了那妖,她一个人估计也毫无胜算。 她站在大堂思索,身后陡然有人走近,白茸汗毛直立。 回头一看,竟是陈故。 他依旧背着昨日的白玉箫,平静道,“你竟能凭自己的本事,主动从此幻境中脱出,确实有潜力。” 他是音修,精神强大,自己也擅长幻术。昨日,竟也猝不及防着了此妖的道,用了足足一晚上,方才成功脱出。 白茸随着他身后,走出了客栈,“……陈,陈师兄,那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陈故道,“去虞府,找到那妖本体。”找到了,方才可以把剩下的人从幻境中拉出。这种幻妖,长处在制造幻象,本体都虚弱。 大街上,白雾依旧浓郁。不远处,竟陡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喜乐。 八个灰衣轿夫,抬着一辆喜轿,从街那边走来,轿中正端坐一个一身喜服的男子,五官端正,神情却是极为不自然的木讷。 陈故低呵,“走。” 他将那木木呆呆的男人拉了下来,随手扔在路边,自己替代了他的位置,又施了个诀,将自己的衣袍幻化成了红色的喜服。 白茸看呆了,陈故的手掌已经陡然覆盖下来。 白茸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第十七章 虞府是当地出名的富户,家宅建得极为恢弘,雕梁画柱,远远看去,气派十足。 喜轿驶入了虞府,停在了大堂门口。最前的一个轿夫抬手掀开了轿帘,应是在示意他们下轿。 白茸极为紧张,她紧随在陈故身后,偷偷四处看了一眼,偌大的一个宅院,安静到可怕,除去这些诡异的丫鬟轿夫,不见到半个人影。 那大堂却是装饰成了喜堂的样子,正厅中的罗汉榻上,正慵懒卧着一个女人。 女人模样极为美艳,雪白的肌肤,凤目桃腮,披着大红嫁衣,衣裙上散落着无数金丝勾织而成的蝴蝶。白茸只是看着她的脸,便都有些看呆。 女人看到二人,视线挪到陈故脸上,浅笑道,“这一次,质量倒是还不错。” 她起身了,长长的衣袍拖曳在地面上。 女人拍了拍白茸脸蛋,轻笑道,“还有附赠的一个小丫鬟呢。 那阵如兰似麝的香气随即侵袭了过来,白茸脸蛋都红了。看来,陈故的幻术对她毫无用处,可是既然如此,幻妖为何又显得完全不认识她? 白茸用心念给陈故传音,颤巍巍道,“师兄,这下怎么办?” 陈故八风不动,“趁洞房时,杀了她。” ……很合理的安排。只是依旧依稀勾起了一点白茸很不好的回忆。 白茸随着这两人,朝厢房走去,脸越来越红……她不知道等下陈故打算进行到哪一步再动手。莫非,要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吗?她想起那事便怕,半点也不想看。 陈故传音道,“你留在外。见机行事,辅助我即可。” 还好,她被留在了中庭。 白茸瞳孔却陡然一缩。中庭的天井里,悬浮着一面足有半人高的水镜。水镜之中,竟全是悬溺在幻境中的修士灵体。白茸一眼便看到了戴墨云和尘无念……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楚挽璃的面容。 “夫君,今日欢喜否?”室内,女人柔软的手臂扣住了陈故的脖颈,欲将他拉入床帷。 陈故的那一柄白玉箫藏在喜服袖之中,已经缓缓酝起了杀意。 白茸僵硬地站在中庭,尽量让自己不看水镜,候着室内陈故的指令。 一阵金光陡然从帐幕之中爆裂开来。 陈故唇角缓缓流下鲜血,嘶哑道,“你竟……” 是他低估了此妖,原本以为只是一只还虚期的幻妖,本体实力不足,待她放下戒备时便可一招致命。却不料,这女人压根没有卸下灵力,实力也远超所料。 女人哈哈大笑,“小修,想伤我,回家多修炼一百年再来吧。” 白茸听到声响,瞬间想冲入厢房。 女人却已缓缓飘出,来到了中庭。 今日月圆,清辉如许,洒落地面。 白茸握剑的手指僵住了,女人转眸朝她笑道,“又见面了,小姑娘。” 到了这种时候,白茸反而已经彻底不怕了,她拔出来了袖里绯,正对着幻妖。 “还真是勇敢。”女人对着她的剑,竟然笑了。 白茸抿着唇,低声说,“不要杀师兄。” 幻妖欣赏着自己美丽的指甲,轻蔑地看向室内,“留了他一口气。男人,都是如此。” 她竟有兴致和她攀谈,“你可知,我为何要把落脚选在这里?” 她由雾化形而来,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个只会随意入梦的小幻妖,某天,她在梦里遇到了一个喜欢的男人,见面了,此后与那人做了几十年夫妻,美满白头偕老。 男人死了,她自是自然地追到了第二世,他模样未变,转世成了虞家的少爷,却早早有了婚约。她找过去时,他只是客气拱手,说,姑娘很漂亮,可是某已经心有所属。 白茸神情复杂,“他已经不是他了。”何必这样强求。 幻妖笑道,“是,他确实已经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第十八章 楚挽璃…… 他应是真的沈长离了。此番前来,不过是因为要救楚挽璃。 幻妖笑了声,“沈大人,这楚姑娘,能被大人如此记挂,可真有福气。” 倘若和沈长离硬碰硬,她毫无胜算。她擅长的幻术,对一个精神这样强大、无懈可击的人也毫无用处。 可是,倘若抓住了他的软肋,事情便完全不一样了。 幻妖指着身后水镜,“楚姑娘如今是主动沉溺在我的幻境里,看来,是个极好的美梦呢。” 她玉手一挥,属于楚挽璃的那一抹生魂已被从众多灵体里分了出来,她似感觉到了什么,想冲出水镜,却被那层覆盖的白雾无情地阻了回去。 见沈长离神情丝毫未有触动,甚至未曾多看一眼。幻妖极为失望,他显然不是耽溺儿女情长的男人,纵然心里有想法,也很难表现在脸上。 幻妖一咬牙,又看向一侧的白茸,表情反复变化,“或者大人可与我做个交易。要知,三魂离体,时间越长,神魂受损便会越重。伤到了根本,此后要弥补,便可难了。” “大人,只要将这小姑娘予我,我便放了楚姑娘并其他生魂,再散去白雾,发誓再也不踏入此地半步。” “如此可好?”物伤其类。她以为,沈大人应也不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或许是因为烙印在血脉中的压制,她在他面前极为难受。 白茸的心缓缓提了起来。纵然她知道他如今已对她无意,可是,亲耳从他嘴里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长离缓缓转向了空中的幻妖,似笑非笑,“你可是在威胁我?” 白茸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忘了,他最不喜欢被人威胁。阿玉虽然寡言,从小性子便强势,此话算是触及了他的雷区。 她心里发苦,又觉得这个世界荒唐可笑。 几年前,她还是个沉溺看话本子的小姑娘,曾天真地去闹过沈桓玉,反反复复问他,说假设有一日,他遇到了更喜欢的姑娘,她们都遇到了生命危险,救她还是救那人。 沈桓玉说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白茸非要追问,假设有呢。他冷静地说,在他断气之前都不可能有,他有一口气,她便不会有这种危险。以后,她定会活得比他长。 她脸红红的,有点高兴又生气,踮脚去捂他的嘴,叫他不要乱讲什么断气不断气的,却被他不动声色轻易捉住了两只手。 她方才发现,自己离他那么近了,两人呼吸相闻,少年沉湛灼热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满当当全是她。她只觉自己方才捂过他唇的手心都烫得惊人,慌忙抽回了手,脸更红了。 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那时的无心戏言,数年后,竟是一语成谶。 见这幻妖废话如此之多,沈长离的耐心已经差不多用完了,他做事不喜拖泥带水,当断则断。 他没动剑,用剑气割破了手掌,几滴鲜血洒落在了水镜之上,像是熔岩滴入了静水,那水镜上陡然冒出阵阵刺目的白雾。幻妖已爆发出尖叫,躯体陡然剧烈变化。 她身后,那一整面墙中的傀儡竟然都骤然动了起来,朝她扑来,腥臭的味道瞬时扩散开来。 白茸以前对妖没有太多的认识,如今,看到这一堵人墙,方才对妖的残暴有了新的认识。 她从地上起身,拔剑护住了自己。 他不在意她,她也得自己保护自己。 她手中沉寂已久的袖里绯却忽然出声了,极为精神振奋,“是那日那个剑修来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闹着想和他决斗么。”白茸微微喘着,“他现在来了。” 袖里绯,“……” 它道,“我刚睡醒,现在状态不好。” “你怎么又弄得一身伤?”它嫌弃地说,“我跟了你,天天没事受伤,我的实力都完全无法发挥出来了。” 白茸,“……”她擦去鼻尖汗水,平心气静道,“那你也可以不跟我。”当时在剑阁,不知道是谁非要选她的。 袖里绯登时不做声了。 沈长离手掌上那一道伤口转眼已愈合,水镜中的生魂,却已经尽数乱出。 天空乌压压的,电闪雷鸣,盘桓在城镇上空的白雾,一时竟也有溃散之相。 白茸不知他的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莫非因为修为高?还是因为特殊的功法? 幻妖本体声嘶力竭,“沈桓玉……你……” 她话音未落,镇妖的剑阵已经压下。那团变化的雾气,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竟陡然被凝形成了一颗珠子。 白茸压根没有看清他到底是何时结阵的。这不是白茸第一次见到他除妖,依旧和第一次一样,利落、凛冽……甚至有些冰一般冷酷的残忍。 白茸分神的这一瞬,一只傀儡在朝着她直冲而来。 她回身,只来得及平砍而出,那傀儡手臂被深深割破,却依旧保持着往前倾倒的姿势。 白茸陡然发现,这面色青灰的傀儡,竟是之前那个清秀的青年,虞家原本的少爷,幻妖上辈子的情人。 她心神大震,那傀儡眼角竟流下了一滴眼泪,紧紧抓着白茸手臂,声音嘶哑,“……吾妻……名为桑柔,家住南淮巷尾。劳烦姑娘……前往,救下吾妻……” 这男人,即便被做成了傀儡,仍然在挂念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无论上辈子和幻妖如何深情。这一辈子,他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有自己的妻子。 白茸紧抿着唇,心里极难受。她忍下痛意,轻声承诺,“我会去的,你放心。” 傀儡心满意足,终于,彻底闭上了眼。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牙齿咯噔了几声,随后,便无声无息倒下了,只在她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印。 幻妖被封印了,这些傀儡却依旧如潮水一般涌出。 白茸气喘越发剧烈。那些傀儡虽蠢,却也知道都不往沈长离边上去,只朝她冲。 她又累又难受,被那些臭气环绕着,只觉得鼻子都被塞住了。 逼退数个傀儡后,白茸气喘吁吁跑入了厢房,看了眼床上的陈故。他昏过去了,但是还有鼻息,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 幸好。 戴墨云和尘无念还在客栈。白茸想起,那妖方才说,三魂离体太久会对神魂有损伤。 灵体都已从水镜中飞了出去,有的还在上空盘旋,有的已经朝自己的躯体飞了过去。 白茸垫起脚,努力仰脸看天,分辨各个灵体,她想要引戴墨云和尘无念的魂回去。 戴墨云的灵体在梦里嘴巴好像还在嚼吧,白茸一下认了出来。 至于尘无念那朵,她找了好久,才终于在一个隐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