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不言,狗不语[校园]》 1. Chap.01 · “嘶——” 李葵一放下笔挺起腰背,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抬头看一眼店里墙上挂着的钟表,才发现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刚刚一动不动地埋头在数学题中演算了近两个小时。 还有十五分钟,若再没人光顾这家眼镜店,她就可以打烊走人了。 整理一下稿纸,连同那本《数学竞赛限时训练》一起装进书包里,然后李葵一站起身来,抻直胳膊舒展身子,走到店门口眺望了一下远处。 马路对面是几栋老式居民楼,淡黄的墙体有些剥落,防盗窗锈得很严重,窗台上飘着红色蕾丝旧胸罩和浆洗得泛白的肥裤衩。再远些的电线上停着几只倦游的麻雀,像一群肥圆而呆笨的标点符号。 天色半悬,看不见落日,只有几片绯色霞光从楼间缝隙里漏出,不怎么热烈,带着黄昏时刻奇异的温柔。 十五分钟的时间很好消磨。挂钟的时针与分针嘀嘀嗒嗒走成150°钝角,李葵一毫不犹豫地关了店内空调,就在她要去关灯时,“欸”的一声长音落入耳中。 “怎么我们刚来就要关门啊?” 李葵一回过头,看见三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出现在门口,一个一脸深沉独自站着,另两个勾着肩背嬉皮笑脸。嬉皮笑脸二人组中,左边的那个长得又高又壮,看着就很唬人,另一个则在眉骨上方和左颊颧骨处各贴了一块创口贴,微眯着眼朝这边看来,薄唇略弯,笑得散漫。 她顿时有些警惕。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随时随地都能打起来,何况他们中真的有人受了伤。 “是要配眼镜吗?”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冷。 然而少年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骤然绷紧的脸,甚至没有听到她的问题,迈开长腿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那个一脸深沉的长脸瘦子在店内环顾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李葵一身上,略有迟疑地问:“你……是老板?” 李葵一不动声色地往门边靠了靠,说:“如果你们要配眼镜的话,可以先选一选喜欢的镜框,我爸就在隔壁,我叫他过来给你们验光。” 实际上,爸妈带着突然发高烧起疹子的弟弟去医院了,挂了急诊。不过她也不算骗他们,柳芫市儿童医院就在她家眼镜店附近几百米处。 不想这几个男生好说话得很,点点头:“哦,那行。”然后就在店里各自散开,物色起镜框来。只有那个脸上带伤的随意地在店里找了张椅子,大爷似的坐下了。 李葵一谨慎地瞥了他一眼,用店里的座机给爸爸李剑业拨了个电话,让他过来。 李剑业说行,五分钟后就到。 眼镜店面积不大,只多了三个少年,就感觉呼啦啦一下子挤满了人。那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生背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店里晃悠,时不时撞到玻璃矮柜。 忽然,他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从墙面的眼镜架上取下一副豹纹镜框,举在手里招摇道:“哎,祁钰快过来看,这幅眼镜够不够骚气?配不配咱们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这个称呼倒是很骚气,李葵一眼角一抽,默默地想。 那长脸瘦子果真凑过去看,一扫脸上沉郁,两人哄然大笑。 “张闯你大爷。”被调侃的对象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闻言眉梢一挑,骂出了声。 因为这个特别的称呼,李葵一不由得转过头,将窝在椅子里的男生重新打量了一番。他肩背很薄,将一件白色T恤穿得松松垮垮,却又在肩骨处显露出流畅的线条,下身就是一条黑色运动短裤,一双长腿放置得很随意,小腿肌肉紧实利落,白皙修长,没有腿毛。 ……关注人家有没有腿毛做什么,李葵一摇摇脑袋,正要移开眼去。谁知,他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忽然掀起眼皮,直直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这才看清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双眼皮窄长而薄,眼角微微勾起,眸色如漆,不冷不淡地看过来,像夏日里冰镇过的啤酒,丝丝透着凉气。 可惜,他随即眯了眯眼,对李葵一说:“小老板,可以开下空调吗?很热。” 哦,近视了。 李葵一淡淡地别开眼,拿起遥控器,又将空调打开。 叫张闯的高壮男生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骂:“叫你一声王子你还真娇气上了,店里空调才关上两分钟吧,就热死你了?豌豆王子啊你?” 贺游原悠悠地晃荡着腿,带着点漫不经意的尾音:“人家小老板都没意见,你管得着?” 豌豆王子。 李葵一怔了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称呼的含义——怪有意思的,她想着,不禁弯了弯唇角,微不可察地嗤笑了一声。 笑得很轻,像不经意间掠过的微弱气流。 可能是眼睛不好使时,听觉就会格外灵敏些,那人竟意外地捕捉到了这细微之音。他再次抬眼看向她,脸上是既无辜又混蛋的神情,问:“你笑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 笑与不笑,与你何干? 笑意本就极浅,近乎转瞬即逝,李葵一早已敛起面孔,连同语调都跟着淡漠起来,反问道:“我笑了吗?”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不承认,微微扯了扯嘴角:“我听见你笑了。” 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那你听错了。”李葵一也肯定地说。 贺游原吃了个瘪。 真是莫名其妙。 笑就笑了,为何不认? 他眼神微沉,视线落在她面容之上,仿佛在寻找她说谎的证据,然而他却看不清她具体的神色,只知道她穿着一件黄白条纹无袖背心,站在玻璃矮柜后面,明晃晃的,像一颗鲜艳的热带水果。 菠萝,或是榴莲,反正带刺儿。 “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笑不笑啊?”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祁钰独自趴在玻璃矮柜上瞅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道,“快点选眼镜行不行?我还等着回家吃晚饭呢。” 贺游原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急个屁!但凡你扔球有点准头,我都不至于卒瓦了副眼镜还破了相,你知道我破相了会有多少女生心碎吗?” “……” 小小的空间里肉耳可闻地安静了三秒。 又是张闯率先开骂:“你一天不自恋能死是不是?” 贺游原丝毫不在意这样的指控,只突然问道:“我之前那副眼镜呢,在谁那里?就按照那副的样子挑呗,最好能像一点,别让小贺女士看出来就行。” “在张闯那。”祁钰说。 张闯摸摸裤子口袋,掏出一副眼镜的“尸体”,走过来递给李葵一:“你们家有相似的款式吗?” 李葵一接过。只见那眼镜像是被谁踩了一脚似的,从横梁处断开,镜片也已不翼而飞。倒不是什么特殊款式,就是很常见的黑色细边半框眼镜,但李葵一认得眼镜腿上刻印的品牌logo,是一个日本的牌子。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玻璃柜台左侧找了找,取出一副镜框递给贺游原,说:“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他却不接,说:“不要这个牌子的,一点都不禁踩。” 李葵一:“……” 什么牌子的眼镜禁踩? 她知道这可能是个借口。既然是那个叫祁钰的扔球打碎了他的眼镜,那么理应是他赔给他,而这个日本牌子的镜框很贵,他们看起来都还是学生,应该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 只是这个借口找得也太烂了。 李葵一想了想,又去柜台里换了很相似的一款:“这款会更适合运动一点,不过……”她顿了顿,“你最好还是不要去踩它。” 张闯瞬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贺游原则用那双漂亮却近视的眼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那副镜框接过,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问道:“这副多少钱?” “三百七。”李葵一说。 他戴上试了试,果然看向祁钰,问道:“怎么样,像不像我之前那副?” 祁钰算是三个男生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的。他点点头,说:“不错。” 贺游原本人倒是很随意,他站起身来:“行,那就要这个了。” “哦,那麻烦你坐下等一等,我爸马上就过来给你验光。”李葵一条件反射似的接嘴道。 贺游原:“……” 烦死了,他才刚刚站起来好不好! 好在,仅过了半分钟,一个中年男人就风风火火地步入店内:“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没等。”贺游原瘫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说,活像一块等了半个世纪的干枯海绵。 李剑业径直去洗手池旁洗手,手上搓开泡沫,回头看了一眼:“是你要配眼镜?” “是。” “那你跟我过来吧。” 贺游原跟着李剑业进了验光室,祁钰和张闯也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低头玩起手机。 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李葵一躲到柜台后面,掏出纸笔继续做那本《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2. Chap.02 · 拉下卷闸门,眼镜店正式打了烊。 平日里不会这么早就停止营业,但李剑业说他还要回医院,妈妈一个人带着弟弟在那儿他不放心。 李葵一说:“好。那我自己回家。” 她垂着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弟弟的情况,不过刚张了张嘴,就听得李剑业问:“刚刚那道题,是很难吗?” 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不难。” 李剑业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递给她:“自己买点东西吃,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早点睡觉,不用等我们回来。” 我们。 尽管李葵一知道,这两个字放在这个语境中不含别的意味,她却还是感受到了疏离。 她沉默着,将钱接过。 “行,回去吧。”李剑业挥了挥手,转身朝儿童医院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人的背影不同于少年人,显得宽厚,像一块结实的黄土地。它是温热的吗?是干燥的吗?是粗糙的吗?李葵一不知道。 她捏着二十块钱,去小区楼下的面馆吃了一碗拉面。 回到家,屋子里是空荡荡的黑。她径直穿过客厅,来到自己卧室后才开了灯,小小的房间里一下子充斥着柔和而明亮的光线,只是空间太小,倒显得这光线明亮得有些浪费。 李葵一反手锁上门,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从夹层里取出一部手机来。 这部手机是她自己买的,除了好友方知晓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它的存在。 她中考考得很好,全市第一,且与第二名拉开了近三十分的差距,柳芫市实验中学和柳芫市第一中学都想要她。学校间抢学生的方式总是简单又粗暴,就是砸钱,最后市一中以10万块奖学金将她招走。 其实,一中与实中相比,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实中是百年老校,实力和底蕴都摆在那儿,以往在柳芫市也是一枝独秀的存在。一中则是近十年才发展起来的,据说学习的是衡水模式,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果然升学率直线飞升,大有一副与实中平分秋色之势。 一中尝到了甜头,就想要更好的生源,不仅分数线年年水涨船高,还明目张胆地跟实中抢尖子生。 李葵一原本是想去实中的,但面对高额奖学金,她不免心动。父母更是直接拍板替她做了决定,选择了一中。 她没什么不满意的。相反,能靠成绩赚钱,她得意得很。 直到妈妈许曼华在饭桌上笑着说了一句:“刚好你的奖学金可以给你弟弟缴几年学费。” 弟弟满六周岁了,到了小学入学年纪。李葵一知道父母有让弟弟去读私立学校的想法,但她没想到的是,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需要她来支付。 她当即放下筷子,冷着脸问:“凭什么?” 李剑业和许曼华愣住。或许是他们把这件事想得太过于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以至于从来没想过李葵一会反抗。 又或许是李葵一在他们面前向来乖顺,这样的她让他们觉得很陌生。 总之,饭桌上方的空气凝滞了许久,然后许曼华将碗一摔,发了好大的火,一旁的弟弟甚至被吓哭。 被许曼华骂时,李葵一一声未吭,但钱说不给就不给。她当天下午就去方知晓家里,跟她借了手机,打电话给市一中的招生办,更换了收款账户。收到汇款后,她取出5000块钱以备急用,剩下的全部存了死期。 尽管这样做换来了许曼华的一巴掌及无休止的谩骂,李葵一还是觉得爽快。 她花1500块买了一部智能手机,开了静音,整日藏在书包里。初中住校三年,她都没对手机产生过需求,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她需要一个工具与他人联系,她需要上网。 划开手机屏幕,瞬间跳出许多弹窗消息。 李葵一点开。 方知晓:你明天几点去学校报到啊? 方知晓:一想到开学还要军训,我就想死[大哭][大哭]。 方知晓:下午跟我妈去逛街,买了两只防晒霜,明天给你带一个。 方知晓:啊啊啊啊啊,真的要开学了,想死!!! 方知晓:快说你也想死,和我一起壮烈殉情吧[烟花][烟花]! 李葵一几乎可以脑补方知晓说这些话时吱哇乱叫的语气,嘴角忍不住漾起笑意。如果说在市一中读书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能继续和方知晓在一起。她们初中时住同一个寝室,后来在班级里又做了同桌,最是亲密无间。 李葵一:才不要跟你殉情。 李葵一:我明天八点半会到学校。 李葵一:谢谢。 新生报到日,没有固定的到校时间,只要在中午12点之前去各自的班主任那里签到就行,领新生手册,填军训服尺码,下午才会在班级里集合。 方知晓:这么早! 方知晓:最后一天睡懒觉的机会了,你居然不珍惜! 李葵一:再晚一些就会很热,而且人也会很多。 李葵一:不如早去早回。 方知晓:殉情解除!你爱去多早去多早,我不奉陪! 李葵一:……哼。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李葵一准时地来到一中门口。与她预想的不一样,这个时间点人已经蛮多了,三五成群,拖家带口,住校生更是大包小包,倒显得她有些形单影只了。 一中与她家所在的小区距离很近,步行的话要不到二十分钟,所以她不住校了。方知晓说,既然你不住校,那我也不住了,嘿嘿,我妈给我买了辆小电驴。 校门外挂了许多红色条幅,内容基本都是“热烈祝贺我校XXX同学荣录XX大学”,一条条,一道道,被风吹得鼓囊囊的,看上去骄傲极了。众多家长在这里驻足,交口称赞,仿佛与有荣焉。 迈入校门,左侧就是一排长长的公告栏。那里更是人头攒动,挨着挤着,个个伸长了脖子去看分班表。李葵一想,按照她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在一班。 因此她径直走向排头的公告栏。 只是她刚走近一些,就看到那块公告栏上贴着几张黑黢黢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她的。 照片是她选择一中后,被学校的招生办拉着拍的,没想到会被贴在这里,底下还写着几个张扬的大字:李葵一,2013年中考全市状元。 平心而论,照片拍得不是很好看,光线不足,脸很黑,她又没笑,看上去像个严肃的老学究。看来方知晓没有骗她,她面无表情时,脸真的很臭。 旁边有家长肆无忌惮地放声评价:“乖乖,市状元,有出息的嘞!”还有一个爸爸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儿子:“你看人家,考了状元都那么平静,多谦虚。” 李葵一赶紧低下头,远离这是非之地。 分班表贴在后面几块公告栏上的玻璃上。李葵一踮起脚尖,隔着人群向里面探头张望。果然,她在第一张表的开头看到了自己名字,的确是高一(1)班。 略略往下一瞥,紧随她后的名字是:祁钰。 李葵一怔了怔,忽然想起昨天遇见的那三个少年。好像他们中就有一个男生叫做“祁钰”,不知道是不是他。 她想起他教她做题的场景来,便从人群中走开,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柳芫市中考祁钰”几个字。 虽然到了下午班级集合时,她自然而然就能知道此“祁钰”是否就是彼“祁钰”,但她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自己探索出答案来。 跳出来的第一条相关讯息是柳芫市第一中学官网发布的中考喜报。点进去,喜报中有一条写道:热烈祝贺我校初三(4)班祁钰同学在2013年中考中取得全市第三名的好成绩! 全市第三,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Chap.03 · 方知晓让李葵一等等她,她这就过来,然后中午一起吃饭。 李葵一想了想,觉得也好,便答应下来。 现在刚好九点,骄阳锋芒初露,已经有懂得防护的女生撑起了遮阳伞。李葵一也怕热,干脆躲在体育馆里不出去。 新生签到的地方就在体育馆,里面打了空调,又有许多椅子可供休息,所以很多人和她一样,来了之后就赖着不走了。一群躁动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凑在一处,基本不可能保持安静,有人因为遇到了以前的同学兴奋得直蹦哒,有人大聊特聊暑假热播的电视剧并争论女主到底是爱男一还是爱男二,总之是一片吵嚷,像是圈了八百只鸭子在这儿。体育馆中间的场地上摆放了二十张桌子,桌子旁竖了班牌,高一年级的班主任就坐在各班桌子后面,迎接新生。 一班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看起来很年轻,气质温婉,属于李葵一第一眼就喜欢的类型。李葵一去签到时,她昂着脑袋轻快地笑:“哦,是我们的小状元啊。” 李葵一不禁微微红了脸。 签完到,她走到附近看台区的椅子上坐着,忍不住跟方知晓炫耀。 李葵一:我的班主任好像很好喔! 方知晓:无所谓,我们班有帅哥。 李葵一看向十二班的班牌,开始一顿输出:“你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性,穿你最讨厌的Polo 衫,微秃,还有你最讨厌的啤酒肚。” 方知晓:无所谓,我们班有帅哥。 李葵一:……哼。 放下手机,百无聊赖,不过她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来体育馆之前,她给一班的花名册拍了张照,所以每当有一班的同学过来签到时,她就根据TA的长相和气质来猜测TA叫什么名字。 齐刘海儿戴发箍的大眼睛女孩,她猜她叫“潘君萌”;瘦得像个麻杆却带着点斯文气质的男生,她猜他叫“周方华”……还有一个漂亮得耀眼的女孩子,穿一件连衣裙,珍珠白的底色上布着淡紫色的小碎花,脚上是一双亮闪闪的细带凉鞋,长发也没有扎起,披散着,微微卷。李葵一注意到,当她步入体育馆时,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甚至连吵闹的声音都小了些。 直觉告诉李葵一,她就是“夏乐怡”。 “夏乐怡”这个名字排在班级第三位。但李葵一不仅是在一班的花名册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她在一中官网发布的中考喜报中也看到过这个名字。 夏乐怡,初三(4)班,全市第九名。 漂亮女生没有在体育馆里逗留,签完到领了新生手册后,她就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正巧此时贺游原三人也到了体育馆入口处,和她打了个照面。 他们果然是认识的。李葵一看到他们互相打了招呼,女生更是直接把贺游原叫到一边,单独和他说了几句话。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到贺游原脸上的表情十分欠揍,挑着眉似笑非笑,左颊颧骨处的创口贴还在,显得他吊儿郎当的。 这个人,其实帅得很张扬,眉眼间透着一股聪明劲儿。正因如此,李葵一理解不了他的很多行为,比如他莫名其妙地问“你笑什么”,又比如他得意洋洋地说“预习的能有什么好人”。 无理且幼稚。 李葵一垂下眼,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发给方知晓:“别对帅哥抱有太大期待。” 方知晓:我在路上了!大期待! 李葵一:……随你。 再抬起眼,漂亮女生已经走掉了,贺游原三人正朝十二班的签到处走去。周围的女生开始嘀嘀咕咕,小声而兴奋地谈论起新出现的帅哥。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挂着黑眼圈、穿着灰扑扑的校服、尚且不会打扮的年纪,高颜值无疑是一种稀缺资源。对于这种资源,高调地想要占有或是宣扬喜欢的人是少数,更多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Chap.04 · 上午九点半,方知晓姗姗来迟。 她个子不高,穿着背带裤扎着高马尾,像根小弹簧一样蹦哒着冲向李葵一。腻歪着拥抱了一会儿还不够,她又在李葵一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李葵一抬手擦了擦脸。 方知晓瞬间大呼小叫:“你什么意思啊,嫌弃我?” 李葵一不说话,抿着嘴笑。 方知晓的奶奶也来了,就在看台下,老人家不太懂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见状赶紧说道:“晓晓,你不要欺负人家。” “谁欺负谁啊。”方知晓撅着嘴嘟囔了一句,牵过李葵一的手走下来,“奶奶,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才是您亲孙女好吧!” 奶奶一本正经地说:“谁有理我就向着谁。” 李葵一被祖孙俩逗得直乐。其实她和方知晓一家人都很熟。初中住校时,她有很多个周末都是在方知晓家里度过的,先吃一顿方爸爸做的美味晚餐,然后两人会在方知晓的小床上挤着睡一觉,第二天再一起去市图书馆写作业。 起初李葵一很不好意思,但方知晓的家人都很热情,她妈妈甚至特意买了礼物对她表示感谢:“多亏了你给晓晓补课,晓晓的数学能从不及格提到110多分,都是你的功劳。” 中考分数出来后,方知晓一家更是直接在饭店里请李葵一吃了顿大餐。按照他们的说法,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方知晓是考不上一中的。 李葵一赧然,觉得肯定是方知晓在家人面前添油加醋地夸她了。其实方知晓蛮努力,就是有点莽,经常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学到最后也迷迷糊糊的。而她只是点点她,教她如何构建知识体系,如何从应试的角度揣摩出题者意图而已。 方知晓总说她有一双“火眼金睛”,换言之,就是扫一眼题目,她就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解。这项技能至今让方知晓羡慕不已。 “对了,帅哥呢,已经走了?”方知晓踮着脚,目光在体育馆里扫视一圈,略失望地问。 “嗯,已经走了。”李葵一点点头,回想起贺游原离开时的样子,“而且是气冲冲地走的。所以我跟你说不要有太大期待,他脾气可能不好。” 方知晓面对帅哥时总是很有肚量:“没关系,好饭不怕晚,下午再见也是一样的。再说了,长得帅的人脾气差点怎么了?” 李葵一哑口无言。倒是方知晓的奶奶隐约听明白了孙女在讲什么,唠叨起来:“看人呐,最不能看的就是外表。长得再好的人,如果是个……” 方知晓签完到,二人又一同去办了饭卡和走读证,随后便带着奶奶逛了逛新校园。一中很大,绿色浓荫的间隙里漏出红墙建筑的一角,日光点点斑驳地洒在林道上,沿途有湖,有亭,有紫藤长廊,还有喷泉与假山…… 那假山可真高,几乎与教学楼的第三层平齐,且表面被喷泉淋湿了,生了许多青苔,看上去滑得很。李葵一忽然觉得,给贺游原一个全校通报批评并不过分。 迁就着奶奶的脚步,二人走得很慢,等将校园逛完,已经临近十一点了。奶奶不愿意在学校周边吃那些小孩子爱吃的炸串手抓饼麻辣烫,就独自乘了公交车回家。方知晓则拉着李葵一去吃“饶记酸辣粉”,说是在学校贴吧里看到上一届的学姐推荐的,贼拉好吃。 好不好吃李葵一不知道,只知道这家的辣椒是真的带劲,辣得她嘴巴红红,眼睛红红,脸颊也红红,连脑子都辣懵了。方知晓看着她这幅少有的呆傻样子哈哈大笑:“蜡笔小葵你真逊!” 又去奶茶店喝了杯冰柠檬水,李葵一这才缓过来。奶茶店里有空调,她们干脆待到了下午一点钟,才慢悠悠地晃去教学楼。 一班的教室就在一楼,而十二班的教室在三楼。若在平时,方知晓铁定要抱怨两句,但她此刻异常兴奋。“放学等我哦!”她扔下一句话就“噔噔噔”地往楼上跑,“耶,看帅哥去喽!” 颜控少女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李葵一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教室。教室里只有四五人,分散坐着,很安静,保持了初见时的羞涩与缄默。李葵一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了——她在教室外面时就观察过,这个窗户正对着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个浅浅的小水池,景色不错。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忽然,夹层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方知晓:帅哥还没来QAQ。 李葵一:总会来的。 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延伸进教室,“哒”——“哒”——“哒”,节奏轻快悦耳,像是屋檐下匀速坠落的雨滴。 大家纷纷看过去。 是那个极漂亮的女生。她和另一位女同学亲密地手挽着手,一起走进教室。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后,她指了指中间第三排的座位说:“我们就坐这里吧,这里最容易被老师看见。”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细想一下,却极其张扬。 好像自从进入青春期后,大多数人的目标都变成了“不被看见”。用宽大的衣服包裹住不完美的身体,宁愿在日记本、博客里发疯也要拒绝与外界的交流,像一棵枝桠疯长的小树,突然开始自我修剪。 这应该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李葵一想,觉得全世界都是自己的“假想观众”,然而自己却没有达到完美的标准去供全世界审视,所以想要隐藏起来。 那么眼前这个骄傲的女生属于什么呢? 对自己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我很好,我很完美,所以你们可以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宛若一颗润莹无暇的珍珠,熠熠夺目。 珍珠姑娘坐到座位上后,也安静下来,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字,好像在跟谁发消息。李葵一将目光收回,放到自己带来的书上,是一本课外读物——《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她看书时总是很专注,教室里的人来来往往,逐渐喧嚷起来,她也没有发觉。直到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她才恍惚地抬起头来。 哦,是那个齐刘海戴发箍的大眼睛女孩。见她看过来,女孩羞涩地笑笑:“你好,我叫周方华。” 李葵一:“……” 原来“周方华”是女孩子啊。 “你好,我叫李葵一。” “你就是我们市中考第一名啊!”周方华眼睛睁得更大了,有些惊奇。 前排一个男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忽然转过身来:“哇,第一,幸会幸会。”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潘君萌。” 李葵一:“……” “潘君萌”为什么会是男孩子啊! 李葵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差三分钟就两点了,屏幕上充斥着来自方知晓的数条未读消息。 方知晓:啊啊啊真的好帅! 方知晓:他走进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你说的帅哥是他! 方知晓:他坐我斜后方了!!! 方知晓:我用余光就能瞥到他! 隔了几分钟。 方知晓:他叫贺游原! 方知晓:名字怎么也那么好听! 方知晓:啊,我恋爱了! 李葵一:Congratulations! 扫一眼教室里,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望过去尽是饱满的脑袋。此时,班主任拿着一沓名单和手册进了教室,李葵一将手机塞进桌兜里。 教室里迅速安静下来。班主任将手中的物品放在讲台桌上,微微笑了笑:“大家好,我叫刘心照,是咱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高一上半学年,将由我陪大家一起度过。” “为什么就半年啊?”有同学不明所以。 刘心照说:“当然是因为,下学期我们就要文理分科了啊。” “啊——”刘心照的话瞬间在班里引起骇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早就分科了?不是高二才分吗?” 也有很懂“行情”的同学:“一中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啊,高一下半学期就分科。” 刘心照敲了敲讲台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所以呢,高一上半学期的每一次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的成绩,都会成为你们分班的参考,将决定你们能不能再次进入实验班。” 她说这话时,笑意盈盈,却直接让大家感受到了压力,教室里忽然落针可闻。 “大家的表情也不用这么凝重。”刘心照安慰道,“考试至少还在一个月以后,而当下,正有着新鲜的高中生活等着你们体验。比如——” 大家期待地屏住了呼吸。 “军训!” “噫——”教室里顿时一片嘘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Chap.05 · 军训期间,晚自习只用上两节。 一班是高一年级唯一的实验班。校长说,宁缺毋滥,只有中考时考进全市前100名的学生才有资格进入此班,因此,班里只有三十七人。大家也很快展现出尖子生的自觉性,在正式上课之前,凭借着暑假时做的预习,开始大量刷题。 李葵一也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侧着身子,用手撑住脑袋,在课桌上圈出一小块自娱之地——《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已经读完,她又换了一本书,是约翰·欧文的《盖普眼中的世界》。 周方华时不时会停下做数学题的笔,忧虑地朝同桌那边瞥一眼。她其实很困惑,因为她看得到李葵一每天晚自习都在悠然地读课外书,不紧不慢,似乎还未进入高中的学习状态,但转念一想:万一她在暑假里就学完了呢?或者是,她对自己的智商有绝对的自信?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令她脊背生凉,就像面对着一片雾气缭绕的寒潭,却不知它的深浅。 周方华觉得压力好大,不禁垂下头缩了缩脖子。她中考属于超常发挥,考了全市第96名,明明是不错的名次,但在这个班里,却是垫底了,偏偏身边还坐了这么个“大佛”,哎…… 对她来说,高中的数学和物理一下子变得好难,好像和初中不是一个量级的,比如她笔下这道题,她连题目都读不懂;高中住校,又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昨天还因为给家里打电话的事和室友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不知是军训时晒得太狠了还是宿舍太潮湿了,她手臂上开始起小红疹子,痒得她总想要挠一挠,结果被教官当众批评……一桩桩,一件件,积攒了好些天的委屈似乎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忽然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在大大的眼睛里慢慢积蓄,待盈满眼眶时,“啪嗒”一颗掉在习题册上,迅速晕开一个圆圈。 周方华赶紧将泪渍拭去,还好大家都在专心自习,没人发现她的窘态,李葵一也保持着固定的读书姿势,没发觉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她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臂弯里,默默流泪。 李葵一也从书上抬起头来,舒展了一下泛酸的手臂,看看同桌,已经累得睡着了。 桌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划开,又是方知晓的消息。她甩过来一张照片,并配文:“当当当当!我刚刚布置好的书桌,怎么样,好看吧?” 点开图片,只见前两天发放的新课本都在哆啦A梦造型的书立间整整齐齐地码着,两个试卷夹、七八个精美的本子放在最右侧,笔筒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笔,亚克力收纳盒里水杯、纸巾、小镜子、手持风扇、风油精等零碎一应俱全,像是把家都搬过来了。 这是方知晓的爱好,她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学习也是需要氛围的。 李葵一:好看。 她没有在敷衍或迎合,她真的觉得挺好看的,因为她喜欢整饬的东西。 方知晓:嘻嘻!我本来想把苏见林的照片贴在收纳盒上的,想想还是算了,太高调了。 李葵一:别太离谱了。 所谓苏见林的照片,是方知晓偷偷拍的,且因为紧张,手一抖,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不过这不耽误方知晓欣赏他,说有种难以触碰的朦胧美。 方知晓:苏见林是不是还没开学? 李葵一:应该吧。 方知晓:那他去上学的话是不是要来市里坐高铁?会顺便去你家住几天吗? 李葵一:不知道,他没说。 方知晓:那你问问他嘛! 李葵一:你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么,自己问。 方知晓:我不敢,他好冷淡,你帮我问。 李葵一:我不想问。 方知晓:别嘴硬,你就是不敢。 李葵一:才不是! 所谓“高岭之花”,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如苏见林,才十九岁,就冷得像积了千年的霜雪。李葵一认识他十年了,未曾见他对谁热情过。面对所有的人际关系,他只保持基本的礼貌,除此之外,只有淡漠与疏离。 李葵一记得,在知道中考成绩的那天,她用电脑登录了企鹅号,跟他说了喜讯。他只回:恭喜。 光秃秃的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加。 上课铃打响了。李葵一将手机塞进书包,拍拍周方华的肩:“醒醒,别睡了,上课了。” 周方华:“……” 她都不知道这眼泪该不该继续流。 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用力在胳膊上蹭了蹭泪水,周方华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看一眼旁边,李葵一又摆好了那个姿势,开始看书了。 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 周方华突然觉得很羡慕,因为她和李葵一完全相反,是一个极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人。比如,她在做英语试卷,而周围的人却都在学数学,她就会感到强烈的不安,好像自己的数学会被他人甩开一大截一样,然后她就会把手中的英语试卷换成数学习题。 自己好像一条糟糕的变色龙啊。 成绩不如人家,连心态也不如人家,周方华更加沮丧,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有迸发的迹象。 更糟糕的是,与眼泪同行的永远是鼻涕。周方华赶紧扯过面巾纸,将眼泪鼻涕一把擦了。不一会儿,她的桌子上就堆了十来个面巾纸团。 李葵一终于发觉了些什么,她转过脸来,茫然地盯着那些纸团,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周方华:“……” 视线疑惑地上移,李葵一这才注意到周方华双眼微肿,眼下布着泪痕,脸侧黏着几缕头发,显得楚楚可怜。她倒吸一口冷气,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你……” 考虑到在上晚自习,李葵一将原本想问的话尽数吞进肚子里,快速地在便利贴上写了几个字,推过去:“别哭了。”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说实话,如果没有那个笑脸,周方华都看不出来她是在安慰她。 李葵一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这可比解数学题难多了。短短几秒内,她几乎榨干了脑汁,才突然想到方知晓每次难过时都会选择去大吃一顿,于是她又在便利贴上问:“放学后去不去食堂吃夜宵?” 此时的周方华迫切地需要一点温暖和一个倾诉对象,水洗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点了点头。 李葵一暗自舒一口气,庆幸同桌和方知晓一样,好哄。 放学铃打响后,李葵一收拾好书包,先给方知晓发了条消息:“我跟我同桌要去食堂吃夜宵,你要不要一起?” 方知晓:你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李葵一:不是,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 方知晓:你说这话……真的很像一个渣男。 方知晓:算了,你们去吃吧,我要回家追剧,你别做对不起我的事就好。 对不起她的事……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Chap.06 · 好奇心不止能害死猫。 还能让贺游原半夜三更睡不着。 他自然不会要什么赔偿,冷酷地说一声“不用”,就潇洒地离开了食堂。当然,在潇洒地离开之前,他盯着李葵一看了五秒,试图等她解释为什么是三十七块五毛钱。 结果那臭脸菠萝是个没有感情的黑心店家,只报总金额,不给价目表。 切,不给就不给,哥数学很好,会自己算。 军训服是租的,押金100块,包括迷彩帽、迷彩T恤,迷彩外套、迷彩裤、迷彩鞋子五件单品,那么每件单品就是20块。自己被弄脏了T恤、裤子和鞋子,加起来就是60块。既然衣物没有损毁,只是弄脏,那肯定不能按60块来赔,打个折…… 贺游原快速心算了一下,如果最后的赔偿金是三十七块五的话,说明打的是六点二五折。 六点二五折,这个数目好像……更奇怪了。 烦死了。 你爱怎么算就怎么算吧,哥不屑知道。 贺游原气恼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静默了三秒,忽然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百度,输入:“37.5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百度:375代表“想亲吻”哦。 呸! 翌日,贺游原眼下就挂了两圈淡淡乌青。他肤色白,脸上稍微有点异样就很明显,张闯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忍不住打量两眼:“你昨晚去干什么坏事了?” 贺游原双眼放空投向远处,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咀嚼食物,半晌才答:“用旋转菠萝做肉盾,玩了一夜的《植物大战僵尸》。” 张闯咬一口鸡腿,满嘴流油地好奇道:“你不是不玩这个了吗?” 贺游原依旧没什么情绪:“泄愤。” “哦。” 张闯继续大快朵颐,懒得去管他在泄什么愤,反正这人莫名其妙得很,摔了他的游戏手柄他不会放在心上,但被狗踩了一脚他却要记恨半天,心眼子忽大忽小的。 因为一夜未睡,又在大太阳下训练了一上午,贺游原精神稍有些萎靡,耷眼垂睫,连带着也不怎么说话,向来肆意张扬的脸上破天荒地挂了几分伤郁之色。 张闯不由得又瞥他一眼,压低声音贼笑道:“我说哥们儿,你昨晚真的只是在打游戏吗?没打别的东西?” “你大爷的,能不能看清这是什么地儿再发言?”贺游原咬牙切齿,从桌下踹他一脚。 “我也没说什么啊!”张闯得逞似的嘿嘿一笑,“天哪,你不会想歪了吧?我是看你那精神不振的样儿,想问你昨晚是不是去打架了,仅此而已。” 鬼才会信。贺游原刚张口要骂回去,余光一扫,就看到自己旁边的过道上停了两个人,不偏不巧,正是李葵一和那个把阳春面洒了他一身的女生。 心里顿时有一万句咒骂奔腾而过:她她她……不会都听见了吧? 那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寡廉鲜耻之徒?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他承认,用旋转菠萝做肉盾确实掺杂了那么一点儿私人恩怨,但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 还是说,这位菠萝小姐果真是他的克星? 贺游原脸都麻了:“你……” 与此同时,李葵一也开了口:“我……”顿了顿,“那你先说。” 贺游原别扭地打量了一下她脸上的神情,看她与平时无异,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嫌恶,这才稍稍放了心,把手抱在胸前,强装理直气壮:“你来干什么?” “哦,昨天你离开后,我们商量了一下。”李葵一和周方华对视一眼,“烫到你实在很不好意思,所以我们给你买了一只烫伤膏。” 李葵一伸出手,一小管药膏委屈巴巴地躺在她的掌心。 这药膏是她昨晚去药店买的。周方华住校,没有走读证,无法出校门,所以请她代劳。 周方华不好意思直接去十二班找贺游原,李葵一看她窘迫,以为她是不知道以什么渠道给贺游原送药,就说自己有个好朋友也在十二班,可以请她帮忙。不想还未来得及拜托方知晓,她们就又在食堂里遇见了贺游原本人。 李葵一指着他的侧影说:“好巧,他就那儿。” 周方华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一来贺游原这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她不太敢直接跟他交流;二来在食堂里给贺游原送药,和去他的班级给他送药,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必定都要接受一顿“注目礼”,而她对别人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这种事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李葵一的手:“你帮我说好不好?” “你的烫伤严重吗?”李葵一追问了一句,“如果严重的话,医药费我们可以承担的。” 烫伤? 虽然贺游原确实被面汤烫了一下,但他回家冲澡时看了,皮肤只是微红而已,根本算不得伤。 他顿时想起,昨晚李葵一问他有没有烫到时,他为了跟她作对,凶神恶煞地说:“有,怎么没有?” 果然,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今天还要跟臭脸菠萝继续纠缠,全是因为自己作死。 “咳。”贺游原不怎么自然地清清嗓子,“不严重,我涂了药膏,已经没事了。” “确定吗?”李葵一有些犹疑,因为她看到他的脸色比往日要差一些,显得有些病弱。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贺游原掀起眼皮看她。 “好吧。”李葵一将那只烫伤膏放到他面前,“那这只药膏你收下吧。”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不,严,重。”贺游原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李葵一茫茫然地看回去:“我知道,但我们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她没说出口的是:留给你至少还有些用处。 贺游原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 合着他是废品处理厂呗!没用的东西就送到他这儿来。 说实话,贺游原作为一名从幼儿园时代就被女孩子递“情书”的选手,应付过的女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没见过像臭脸菠萝这样既喜欢嘲讽人又喜欢卖关子,而且还没有点眼力见儿的人!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忽然觉得那些追他的女孩子真是温柔可亲、明媚炽诚。 还有,明明是另一个女生撞到的他,为什么臭脸菠萝要越俎代庖与他交涉?她是她的谁?外交发言人吗? “我不要。”贺游原气闷地丢下一句,绷着脸端起自己的餐盘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一旁的餐盘回收处。 李葵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再次跟周方华默默对视一眼,分析道:“我们昨天猜得不错,他脾气确实不好。” 周方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Chap.07 · 方知晓时时刻刻关注着李葵一的“恋爱”进展。 她才不管这“恋爱”的八字有没有一撇,对李葵一这样的人来说,能主动去要一个男生的联系方式,就已经算是开天辟地般的大事件了。 要知道,在方知晓心里,李葵一才是她的初代高岭之花。 初中时她们俩被分到同一个寝室,半个月过去了,方知晓愣是没敢主动找李葵一说过话。她起初很不明白,大家都是同龄人,你整天板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但事情坏就坏在方知晓这个人大约是有些受虐倾向在身上的,谁越是不理她,嘿,她就越对谁感兴趣。 于是她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攻略高岭之花的道路。 李葵一这人看着平平无奇,实则道行很深,她仿佛自己有一套独特的处世体系,她不走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方知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终于有一天,看不下去的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李葵一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生理期。 那时她们还没有上卫生生理课。她看起来毫无经验,耳朵涨得通红,第一次将“手足无措”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作为“过来人”,方知晓像老妈子一样,教她用卫生棉,事无巨细地叮嘱:不要吃冰、不要吃辛辣、不要剧烈运动…… 后来方知晓才知道,李葵一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她奶奶又不怎么管她,确实没人教过她这些。 初潮结束后,李葵一请方知晓吃刨冰。玫红色的果浆糊了方知晓一嘴,她牙齿打颤地问:“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吗?” 李葵一别开脸:“50%的好朋友吧。” 切,死傲娇。 所以,贺游原那小子何德何能能让李葵一主动加他好友?他也就是有几分姿色而已。 这中间绝对有猫腻,没有猫腻她吞针。 “真的没有进展。”晚自习放学后,李葵一无奈地抓着书包系带,“他还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方知晓八卦之路受阻,将牙咬得嘣嘣响:“狗男人,他还高贵冷艳起来了。” 加不上就加不上吧,李葵一没那么迫切,她说:“别管他了。周六不是有周考么,你需不需要我给你补一补?今晚去我家睡吗?” 一中每周上五天课,周六那天用来考试,周日白天放假,晚自习照常。高一上半学期,文理科目都要学,一天是绝对考不过来的,便轮流来,第一周考的是语数外与理科综合。 一天时间还是太紧,所以周考的题量大约只有正式考试的一半,但题目会有些难度。 方知晓兴致缺缺,这才刚开学,她还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就说:“再看看吧,如果我跟不上了再找你补。” “行。” 在校门口分别后,方知晓将小电驴骑得“风驰电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李葵一与她不是同一个方向,选择步行回家。 很奇怪,李葵一最讨厌的运动是跑步,但她却很喜欢走路。 特别是夏天的晚上,凉风习习,城市的霓虹与夜色相得益彰,不是那么喧嚣,也不是那么安静,此时走在大街上,把自己置于无边昏暗与稀散人群中,能感觉自己若有若无的存在,像是同时活在两个世界。 只是现在有些晚了。正式开学后,晚自习变成四节,晚上十点二十才放学。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连车辆也变得稀少,只有下晚课的学生骑着单车呼啦啦地驰过,校服校裤被风灌得鼓鼓的,勾勒出青春逼人的模样。 李葵一晃悠到家,已经临近十一点。她弯腰在玄关处换鞋,忽然,她注意到地上多出了一双陌生的帆布鞋,绝不是李剑业这种中年男人会穿的款式。 她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弟弟的房间——每次苏见林过来,都在弟弟的房间睡。 那扇门现在紧紧闭着。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知道苏见林可能在里面时,就觉得这扇门陡然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门底缝里没有光亮漏出,想必已经睡了吧。 苏见林与奶奶还有二叔一家住在一起,在柳芫市下辖的文溪县生活。李葵一三岁那年,被李剑业和许曼华送到了县城里,因为他们想要再生一个男孩儿,而当时计划生育查得极严,他们对外只说李葵一是亲戚家寄养在这的孩子。 苏见林,则是真正寄养在李家的孩子。 第一次见面,是在老家门口的一棵黄桷树下,她五岁,他九岁,风穿叶声簌簌,两人视线交汇良久,都没有吭声。 她以为要叫他哥哥,没想到大人们说,要叫他小叔。 苏见林很沉默,比她还要沉默,吃饭、睡觉、走路,全都寂然无声。 他读书很争气。去年,他考上了浙大竺院,据说和清华北大只差一个指甲盖儿的距离。她曾问他:“浙大好看吗?”他还是只回答两个字:“还行。” 李葵一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上锁的抽屉,取出手机给方知晓发消息。正式开学后,刘心照特意交代,不准再将手机带入校园,李葵一没有心思跟校规校纪作对,便将其锁了起来,只有晚上放学后才会取出查看一下消息。 李葵一:但凡你对学习多热爱一分,都不至于与你的爱情失之交臂。 方知晓:什么意思? 李葵一:自己琢磨吧。 她返回消息主页,查看了一下,贺游原还是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真就那么生她的气么? 还是说,这人果真高贵冷艳,不喜欢加好友? 但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方知晓很快就琢磨明白了:“苏见林是不是在你家?!” 李葵一:有80%的可能在我家。 方知晓:什么叫80%的可能,你没见到他? 李葵一:没有,他大概是睡下了,但门口的鞋子应该是他的。算算日子,大学也该开学了。 方知晓:呜呜呜,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方知晓:怪你怪你都怪你,上次我让你帮我问来着,你不帮我! 李葵一:他也不怎么理我的。 方知晓:反正就怪你,罚你拍一张他的照片给我。 李葵一:做不到。 找他拍照片也太奇怪了吧。再说了,她不一定能见到苏见林的,因为她早上六点就要出家门,他那时可能还没起床。 方知晓:哼,绝交! 结果她还真的见着了苏见林。 早上五点四十,李葵一起床洗漱,拧开卧室门就被餐厅的炽白灯光刺了一下眼。她定了定神,才发现苏见林正在餐桌前吃早餐,旁边立着一只黑色行李箱。 听到动静,他淡淡地回过头:“我买了5人份早餐。” 桌子上确实堆了许多早点,包子,油条,葱油拌面,豆浆,应有尽有。 李葵一呆呆地“哦”了一声,问:“你早起赶高铁吗?” “嗯。” “哦。”李葵一抓抓头发,“我先去洗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Chap.08 ˙ 什么人哪!出使他国还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干仗的呢! 贺游原猛吸一口牛奶,鼓着腮斜睨着教室外走廊上臭脸菠萝的背影,眼里几乎要迸出火星子。 他刀剑都出鞘了,才发现人家是过来友好交流的,而自己也不是什么威武大将军,就是个负责看守城门的而已。 只能以一窗之隔看着外面的“葱油拌面外交”进行得如火如荼。 “好吃好吃,不愧是浙大高材生,普普通通的葱油拌面也能买得那么好吃。”方知晓卷起一筷子面囫囵塞入口中,不住地点头,还不忘声情并茂地对苏见林赞美一番。 爱情果然令人盲目,李葵一默默地想。 结果下一秒,方知晓夹起碗里那只煎蛋,小心地送到她嘴边:“呐,煎蛋给你吃,张嘴。” 看来爱情也不是那么的令人盲目,李葵一眨眨眼,瞬间又换了种想法,至少方知晓此时还能记得她爱吃煎蛋,也不算被爱情冲昏头脑。 李葵一张嘴咬了一口。这只蛋煎得刚刚好,金黄结脆,蛋白边缘微焦,吃起来韧韧的,很有嚼头,是她最喜欢的熟度。 好吃好吃,不愧是浙大高材生,普普通通的煎蛋也能买得那么好吃。 切,真不讲究,贺游原不屑地转过头,他和张闯可从来不会用同一双筷子吃饭。 “苏见林还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方知晓又吸溜一口面,开始细细打听。 “没有。”李葵一摇摇头,“只是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哦。”方知晓顿时有些丧气。她倒不是吃醋,她知道苏见林是李葵一的小叔,这层关系看似是“近水楼台”,实则阻断了爱情的可能,就算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至少还有道德伦理,不是么? 但她还是有点羡慕,“我也好想被苏见林送生日礼物啊。他送你什么了?” “不知道,我还没看。” 不愧是李葵一,定力一流。在方知晓看来,收到礼物后能忍住不拆的都是狠人,更何况这是苏见林的礼物。 “哎,你这人还真是……” 方知晓还没感叹完,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呵斥:“那两个女生,干什么呢!” 二人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一个男老师正朝这边走过来,个子不高,但清瘦板正,目如鹰隼,脸上褶子很深。方知晓不由得紧张,“咕咚”咽下一大口面,没认出来这是谁。然而李葵一却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高一年级的年级主任,陈国明。 开学典礼上,他也在主席台上讲过话,只是底下的小崽子们没几个认真听的。 批她,狠狠批她!贺游原幸灾乐祸,嘴角漾起一抹坏笑,不正当的外交手段就是要及时扼杀。 陈国明背着手,一脸沉郁地走到她们俩面前。不料,在看到其中有一人是李葵一时,他面上神色瞬时缓和下来,甚至语气也变得颇为关切,柔声笑笑:“李葵一啊,在这儿干什么呢?” 笑话,这可是他暑假时跟着一中招生办的老师一起从实中手里抢过来的尖子生,10万块钱换来的宝贝疙瘩。 李葵一选择实话实说,指指方知晓:“我给朋友带早饭。” 陈国明了然地“噢”了一声,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六点三十五了哟!” 一中高中部的早读七点开始,但要求学生们六点四十到班,过了这个时间点就记为迟到。 李葵一心里有数,不过她还是点点头,说:“谢谢老师,我这就回班。”说罢和方知晓对视一眼,转身跑开了。 方知晓立刻将没吃完的葱油拌面收起来,干笑两声:“老师,我也这就回班。”未等陈国明反应过来,也一溜烟儿地钻进了教室。 贺游原笑容僵在脸上。不是,这还是陈国明吗?他记得新生报道那天,他因为补墙没认真听班主任老马唠叨,放学后被拎到办公室教训,正好撞见陈国明,陈国明可是二话不说就帮着老马狠狠批了他一顿。 真乖啊!陈国明脸上挂着欣慰的笑,看着李葵一的背影消失在连廊尽头,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十二班那个长得帅帅的男生正不服气地看着他。陈国明迅速将脸一板,走到窗户边,伸出手重重地抹了一把他的头:“贺游原,你不好好早读,乱看什么热闹!” 贺游原:“……” 真是服了,围观也中枪。 周六的周考如约而至。不知是出题老师存心想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一个下马威,还是目前学的内容太少,拓展不了广度只能挖掘深度,总之,试卷难得一塌糊涂。 特别是数学,因为只学了集合,题目便玩出了一百种新花样,多数题目都超纲,一场试考下来,大家脑子一片混沌,都快不认识交集、并集的符号了。 放学铃响后,试卷被老师收上去,教室里立刻张罗起比“菜”大赛。 “啊——怎么这么难,我都不会啊!”有人鬼哭狼嚎。 “老子空了八道题没写你敢信!八题啊!”有人龇牙咧嘴。 “这有什么,我试卷后半页几乎全空着呢。”有人不甘示弱。 你一言,我一语,你说你考得不好,我就立刻说我考得更不好,开了锅似的抱怨得起劲儿,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学霸嘴里的“考得不好”这种话可以当作放屁,听个响就行。 周方华慢吞吞地收拾笔袋,支起耳朵听大家“诉苦”。她愿意相信大家说的是真话,或者说,她强烈希望大家说的是真话,因为她是真的不会做。她不求考得有多好,只求不要差劲得太突出。 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因为她看到,李葵一的卷子写满了。 好像学生时代总是有这么一种人,再难的题她都能淡定地解。 是天赋吗?还是她足够努力?可周方华与李葵一相处了半个月,也没发现她比旁人多用功,甚至别人用功的时候,她还会开开小差,趴在窗子边看日落。 那就是天赋吧——这个答案真令人沮丧。所有先天的、刻在基因里的优势,都比后天的努力更加引人艳羡,因为那是轻而易举的,有时也是强求不来的。 所以才会有人愿意伪造一副“我没有在好好学习”的假象,对很多人来说,比起“努力”,“聪明”是更高级别的赞赏。 “那些题你是不是都会做啊?”周方华还是忍不住问。 李葵一边收拾书包边认真地摇摇头:“不是,选择题第10题我就不太确定,只能排除A和D两个选项,所以在B和C之间蒙了一个答案。” “你蒙的是什么?”周方华瞬间有些惊喜。这道题她也不会,就随便选了个C,如果能和李葵一选的答案一样就好了,因为她觉得李葵一就算是蒙的,正确率也会比她更高一些。 “我选的B,因为我第八题和第九题选的都是C,我想再选C的几率应该小一些。” 周方华:“……” 那说明她第九题也选错了。 果然还是不能对答案。 周六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成为了学生们一周中唯一可以放松的夜晚。 李葵一出了校门,先去学校门口的小书摊上买杂志。这家小摊是她近日发现的宝藏之地,杂志卖得极其便宜,《意林》《读者》《青年文摘》都只要2块钱一本,《文艺风象》也只要5块钱,有时还能淘到《收获》和《当代》。缺点就是它们通常“过期”了一段时间,不过李葵一不在乎,反正都没看过,看哪期不是一样呢?且一本杂志很薄,周六一个晚上看完正正好。 李葵一搜罗一番,意外发现一本《花城》,是2011年的,里面有王安忆的文章,她当即买下。 六点已过,暮色渐浓,橘红色的日光撞破云团,奔涌而出,浇在远处的树稍,远处的楼宇,淬了金似的。 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前站了一群翘首等待的人,霞光映在乌漆漆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圈。 李葵一决定乘公交车回家。 这是预谋已久的事。她喜欢在黄昏时分坐公交车,最好是靠窗的位置,然后带上耳机听音乐,熟悉的建筑、街道、店铺从眼前迅速掠过,像是在看一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Chap.09 · 2010年9月,李葵一升入初中。 报到那日下午,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很吵嚷。她依旧坐在窗户边,百无聊赖地伏在课桌上涂涂画画。 忽然有人戳她的后背。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男生,挑染几撮黄毛,痞痞地笑着,用手拨了拨她小背心的系带,问:“你穿的这是什么?肚兜吗?” 当时女生之间流行穿这种挂脖式的小背心,绑带露出一截,可以系在颈后。 她狠狠瞪他一眼,没有理他。 谁知他竟蹬鼻子上脸,捏住她颈后系带,说:“你不说话我就给你解开了哟!” 李葵一收紧手指,心里羞恼得要命,却不敢动弹,因为她一动系带就会扯开。 眼眶渐渐地有些红了。 正在这时,头顶一道阴影掠下,一只清瘦有力的手“啪”地一下抓住那人胳膊,用力甩开,不屑的声音响起:“手别犯贱。” 那黄毛的手被打得滑落,李葵一的系带也随之散开。 未等她因此而窘迫,一件男生的短袖衬衫就被丢到她身上,笼罩住她的脑袋与后背。 衬衫上是一模一样的,干净清冽的少年气息。 记忆汹涌,波澜四起。李葵一缓缓地从贺游原胸膛前离开,抬起头来,不期然间望入那双同样黑白分明的眼睛,怔忪了半晌,喉间忽有涩意。 “……谢谢。” 贺游原呼吸一紧,多少有些不自在,松开她的胳膊后退了半步,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若无其事地抬起眼睛,视线移来移去,无处安放。 谢谢就谢谢,搞得那么煽情干嘛? 车上的乘客都因为这急刹车或轻或重地被甩了一下,待站稳后,不禁不满地嘘几声:“噫——开稳点嘛!” 气氛讪讪,车就快要到站了。 “贺游原。”她忽然叫他,认真地说,“谢谢你。” 怎么又谢一遍?贺游原皱皱眉头,轻轻“啧”了一声,不耐地小声嘟囔:“听见了。” 听见了就好。现在,她终于把三年前欠下的那句“谢谢”补上了。 那时,当她反应过来要跟他道谢时,他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座位上只放着一只复原好的魔方,白色的一面上写了九个字:贺游原的,谁动谁是狗。 九个格子,一个格子里一个字。 现在想想,这确实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直到放学,贺游原都没再回过教室。第二天他也没来上学,那只魔方也跟着消失了。此后,李葵一没有再见过他。 是转班了吗?还是转学了?还是说他是某个老神仙,特地下凡来帮她那么一下?十二岁的李葵一想不明白。 但十五岁的李葵一很庆幸,一桩小小的、未尽的遗憾终究得以偿还。 公交车到站,李葵一轻快地跟他们三个挥挥手,说了再见。 贺游原只“嗯”了一声,没有和她对视,却在她转过身后,将视线淡淡撇下,看见她一如既往地把T恤扎进校裤里,背上背了一只米白色的书包,书包拉链上挂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眼睛蜘蛛玩偶,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他认得,是动画《Lucas the Spider》中的那只小跳蛛。 还看这个呢,真幼稚。 公交车门又渐渐合拢。张闯立刻凑到贺游原面前,用下巴指指李葵一的身影:“你俩什么情况?” 贺游原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情况?” “你骗谁也别想骗我。”张闯给他一个看穿一切的眼神,“刚刚她在的时候,你身上跟长了刺儿似的,浑身都不安生。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祁钰听这话,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真的吗?” 能不能不要在公交车上问这种问题!虽然车上人已经不多,但他很没面子的!贺游原顿时恼羞成怒,耳根子红了一半:“真什么真!我喜欢她干什么!” 他承认,她在的时候他确实浑身都不安生,但那不是因为喜欢她好吗!他们在这瞎起哄,是因为没跟她打过交道,若是打过交道,他们肯定也想避她十万八千里。 结果张闯完全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分析起来:“你要是喜欢别人,靠你这张脸分分钟就能拿下。但你好死不死喜欢年级第一,啊不,全市第一,这脸顶不顶用,啧,还真不好说。” “我说了,我不喜……” “诶,小钰子。”张闯打断他,把话头递给祁钰,“你也是学霸,你说说,学霸找对象的时候,颜值占多大比重啊?” 祁钰脸也微微有些烧:“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谈过。” 张闯忽然得意一笑:“哎,你真别说。你看你们俩,一个颜值顶呱呱,一个成绩杠杠的,结果呢,万年单身狗。而我,两头都不沾,但是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 贺游原“嗤”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对对对,你最光荣。”张闯说,“嘴硬有什么用,让哥们儿看看你真本事呗,你去把大学霸拿下啊!” “服了,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了,拿下她干什么。”贺游原简直心力交瘁。 臭脸菠萝,你害人不浅哪! 李葵一回到家时,李剑业、许曼华和弟弟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刚刚在楼道里,她还听见他们快活的笑声。 说完全不难受是假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家人不等她吃晚饭而感到愤怒呢,还是该为自己在公交车上逗留错过了晚饭时间而感到自责呢? 许曼华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她一眼,笑容淡了下去,没有说话,继续给弟弟喂饭。李剑业倒是有些惊讶:“你今天不上晚自习?” 李葵一轻声反问:“上次我没说过吗?” 李剑业咳一声,有些尴尬:“哦?说过吗?”他看一眼许曼华,“看来是我们忘了,果真是老了,记性都不好了。” “真的是忘了。”他欲盖弥彰似的又重复一遍,“不是不等你。” 有什么区别吗?李葵一想。 她放下书包去洗了手,淡然地坐到餐桌前,开始吃饭。 她三岁起被送到县城奶奶那儿,李剑业和许曼华很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Chap.10 · 从第二周开始,学生们需要以班级为单位,在大课间时下去跑操。 这对李葵一这种没什么跑步神经的人来说简直是种莫大的折磨。她一直不愿回想自己的初三生活,就是因为中考有体育加试。为了能把那30分稳稳拿到手里,一五八中要求学生们每天围着操场跑6圈,时间控制在12分钟以内。 简直变态。 李葵一觉得自己跑下来可能会死,就找到当时的班主任,问他:“我可以不参加跑步训练吗?就算我体育成绩为零我也能考上高中。”班主任觉得小朋友果然还是太年轻,分数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况且根据模考排名,他认为李葵一很有希望在中考里也考进全市前三,这对一五八中来说是非常少见的成绩,必须要稳住。 后来李葵一的八百米跑了4分48秒,最终的体育成绩也只拿到了24分,成为了她所有中考科目中扣分最多的一项。 真的,她宁愿去操场走二十圈,也不愿跑上两圈。 在出发去操场之前,李葵一脱掉校服外套,摘下手表,掏出裤子口袋里的纸巾,甚至把马尾绑成一只小啾啾。周方华等她一起过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你也太夸张了吧。” 李葵一郑重其事地说:“肯定有影响的,头发甩来甩去,会增加摩擦力。” 你物理好你说了算。周方华哑口无言,只默默地看着她减轻负重,又想,这大概算另一种形式的“差生文具多”吧? 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这位体育差生还是在跑完一圈后就感到了不适。渐渐的,她不再能听见周围人的声音,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呼呼地掠过,心脏扯着胸腔,几欲从里面跳出来,喉咙疼得如刀割,简直痛不欲生。 要命的是,跑操的时候还要大声喊口号。李葵一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喊,但旁边同学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冲击着她的耳膜。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来的五圈,反正眼前已然一片黑暗。强撑着等到队伍解散,她蹒跚着走到操场中间的草皮上,手撑着地缓缓坐下,像一台即将散架的老机器,发出轰隆隆的粗重的喘息。 周方华在她身边坐下,帮她拍背顺气。其实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只是她的意识至少还算清明。 “诶,你们两个还好吗?”刘心照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走过来半蹲下来,也伸出手轻轻帮她们顺气。 周方华说:“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她……”说完忧虑地看李葵一一眼。 李葵一眼前还是模糊的,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我也没事,歇一会儿就行。” 刘心照有些担心:“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这体育素质差的,都引起班主任的注意了,李葵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不用。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虽然每次跑完步都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但也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 她摆摆手:“真的没关系……我就是很久没跑步了,猛地一跑有些不适应。” “那好。”刘心照又给她们两个分别递一张纸巾,“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别硬撑着。” “嗯。”李葵一点点头,点头的时候感觉脑袋里的筋膜都跟着疼。 刘心照站起身来,快速在操场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刚好看到夏乐怡和几个女生挽着胳膊往操场外走的的身影,便叫住她:“班长,过来一下。” “哎。”夏乐怡回过头应了一声。她乌发扎成鱼骨辫,显得很利落,虽然额上也汗津津的,但脸上神色很好。 “我现在要去开个班主任会,请你帮忙照顾一下葵一。”刘心照轻轻拍了拍夏乐怡的肩头,很亲昵的样子。 “没有问题。”夏乐怡笑容璀璨,洁白的牙齿像小珍珠泛着光泽。 刘心照又交待了几句,便急匆匆地走了。李葵一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窘色,引起班主任的注意也就算了,现在还要麻烦班长照顾她,真的好丢脸。 九月份的太阳依旧热辣,操场上又没有凉荫,李葵一不想让她们陪她在这干晒着,便只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挣扎着站起身来,支起一个笑说:“我差不多好了,我们回教室吧。” “真的好了吗?”夏乐怡扶着她起身,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嗯,真是麻烦你了。” “都是同学,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夏乐怡咯咯地笑,“而且我是班长啊,做这些不更是应该的么?” 李葵一之前没怎么跟夏乐怡打过交道,只是在第一次见面时,觉得这个女生真是骄傲又大方。现在看来,一个人能做到既有傲气却又不见锋芒,真是难得。 她忽然对她很感兴趣,平复了一下气息,问她:“你是什么星座的?” 李葵一个人不太相信星座,但她记得夏乐怡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喜欢研究星盘。她不太明白星座和星盘有什么区别,就姑且认为它们是同一种东西吧。 夏乐怡没有想到她会问她这个问题,但她对这个话题确实非常感兴趣,不禁兴奋起来:“我是狮子座,八月初的生日。你们呢?” 不等李葵一和周方华回答,她又迅速地说,“等一下,让我猜猜。” 夏乐怡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李葵一两遍,沉思道:“沉稳低调,带一点点高冷……”她突然停下话头憋起笑,“我说我的看法,你不要打我,我觉得你可能有点……闷骚。” 李葵一:“啊?” 夏乐怡说:“就是外表文静,内心狂热的意思啦!综上所述,我认为你是个金牛。” 李葵一也抿起笑,摇了摇头。 “啊,不对吗?”夏乐怡惊讶,“那你是什么?” 李葵一说:“我跟你一样,是狮子座。” “不会吧!你跟我看起来可完全不像。”夏乐怡微微张大了嘴巴,却还是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你具体是什么时间出生的?我猜你的上升星座一定是金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Chap.11 · 可乐是冰镇过的,凉气直逼脑门儿,倒是让李葵一因缺氧而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手指和贺游原的手交叠而过,他指尖挂着冰凉的湿意,掠过她手背,擦出细微水痕。 “你怎么说话呢!”夏乐怡嗔怪地瞪他一眼,又转向李葵一,像是安慰又像是解释,“你别介意啊,他这人说话就这样,贱兮兮的。” 嗯,领教过。 李葵一抬头看向面前那张难掩得意的帅脸,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撇下眼去,平静地说:“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贺游原瞬间炸毛。 什么叫“哦”?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回复“没有没有,我不介意”吗?她说这个“哦”字,就代表她确实认为他贱兮兮的咯?而且她那口气叹得,带着点无奈的包容,就像是一个长辈懒得再去应付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他原以为他终于在和臭脸菠萝的交锋里扳回一城,结果还是她居高临下! 气死了气死了。 他就不该期待菠萝会变得清甜可口,这玩意儿,天生会用草酸钙针晶扎你的嘴! 贺游原死死地盯着李葵一,胸口微有起伏,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话堵在嘴边半天,最后竟脱口而出:“你喝我的可乐,还这样说我!” 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好似有说不清道不尽的委屈。 李葵一不由得一愣,她说他什么了? 她好像从始至终只开口说了一个“哦”字吧?这也能踩雷? 实在摸不清此人脾气,她顿了两秒,试探着把手中那罐可乐递出去:“那可乐还你?” “……不要!”贺游原恶狠狠地剜她一眼,双手插进兜里,冷酷地转身走了。 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对周方华来说,“此人脾气不好”的印象无疑又加深一层;对夏乐怡和祁钰来说,就是此人又犯病了,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算在情理之中;对李葵一来说,就是大写的蒙圈:我这是又惹他生气了? 为什么啊?她明明每次什么都没做——除了开学前一天,她没承认自己笑他。 但这至于记仇记到现在么? 李葵一想不明白,干脆不想,把可乐递给夏乐怡,说:“可乐给你。” 夏乐怡惊讶:“给我干嘛?” “啊,你不是想喝可乐吗?”李葵一不解。如果不是想喝的话,她为什么要以自己为托词,从贺游原手里要可乐? 夏乐怡“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什么想喝可乐啊,就是想调戏一下帅哥而已。” 她说得坦坦荡荡,以至于惊到了剩下三位,周方华和祁钰两个脸皮薄的脸上甚至有些发臊。 “那这算是你调戏的成果。”李葵一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又将可乐递过去。 夏乐怡摇摇头,手背在身后,步子轻快地走开:“他给你的,我不要。”脑后的鱼骨辫随之一甩一甩,即便她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骄傲得像个公主。 李葵一看着那道纤细优美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觉得手中的可乐冰得有些冻手,指头仿佛被凝霜黏在铝制罐子上。 回到教室里,她们才发现周考的卷子已经发下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互看分数。 “妈呀!九十二,我居然能考九十二!我还以为这张卷子我最多考七十分。” “你就装吧你,中考数学难得像屎一样,你不也考了一百四十多吗?” “哎,这个世界上像我一样诚实的人可不多了,我说考得不好就是考得不好,看看,新鲜出炉的七十七分。” “有的人就比较变态了,这张破卷子也能考满分……” 李葵一听到这话,不禁转头看了祁钰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祁钰的心紧张地悬着,却还是挤出一个笑来:“肯定是你。” 李葵一淡淡地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掀起卷子一看,卷头果然是鲜红又耀眼的一百分。 她将卷子折起,放在试卷夹里,不再去管它。至于那罐可乐,她将它放在窗台上,也没有再去管它。 她拿起水杯去一楼的饮水机处接水。 接满后,她一回头,发现祁钰也拿着杯子,正站在她身后,笑意吟吟:“是你吗?” “是。”李葵一点点头,又反问道,“也是你吗?” “是。” 两人相视笑了笑,错开身位,他去接水,她回座位。 李葵一发现周方华在盯着试卷发呆,从她身后挤进座位时,她看到她的试卷上只打了六十五分。 是该安慰她呢,还是该让她静一静,自己消化呢? 李葵一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安慰她,因为从上次晚自习发生的事件来看,她似乎不太会自己消化情绪。 她轻轻拍拍她的肩,小声说:“别太难过,这张卷子很多题都超纲的,暂时证明不了什么。” 周方华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考得好的人也有很多。”她泛红的大眼睛看向李葵一,“即便超纲你也都会,不是吗?” 李葵一说:“对,我暑假时有自学,不过这也只能说明我提前起跑了而已。而你知道的,高中三年的终点就在那里,它不会因为我提前起跑就给我缩短距离,我们还是会在同一天参加高考。我要做的,是在这三年内学明白考纲上的所有知识,你要做的,也是在这三年内学明白考纲上的所有知识,那么早一点学明白和晚一点学明白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在高考前学明白了就好。” 她边说边点头,因为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好像自从与周方华做同桌后,她安慰人的水平有长进很多呢!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看到别人都学会了而自己不会,心里多少会不好受……哎,可能是我心态不如你吧。”周方华说着说着就又低下了头。 前桌的潘君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墙角,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对李葵一说:“谁说你的终点和我们的终点一样?你去参加个数学竞赛物理竞赛什么的,搞不好就被保送了呢……” 李葵一皱皱鼻子,迅速给正在巴拉巴拉的潘君萌使了个眼色。即便有他说的这种可能,也不要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啊,周方华现在正难过着呢! 潘君萌收到她的眼色后,快速地眨眨眼睛,说:“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安慰人!” 他转过身,哗啦啦扯过自己的数学试卷,往周方华面前一摊,“看看我的分数,有没有觉得好受了一点?” 试卷上堆了不少叉叉,卷头分数刺目:六十一分! 你还真别说,周方华看到自己不是最后一名,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快不少。 李葵一:“……” 嗯,安慰人这种事,学无止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Chap.12 · 李葵一从小就会“自欺欺人”这一套。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日她放学回来,看到二叔家的堂弟正抱着旺旺大礼包在吃。见她过来,堂弟急忙把旺旺大礼包藏到身后,嘴巴也紧闭一动不动。当时堂弟四岁,是个只知道吃的小胖子,没什么鬼心眼,李葵一知道,肯定是奶奶跟他说的:偷偷吃,别让你姐看见。 她看着他身后漏出的喜庆的红色包装袋的一角,心里暗嗤一声,然后故意走到奶奶跟前,撂下一句:“藏什么藏,谁稀罕似的。” 就像是一只蚌,吞了一粒沙,明明硌得生疼,却偏要分泌出珍珠质将其一层层裹住,然后骗自己说这是珍珠。 升入初中后,方知晓抱着一堆零食围在她身边,问她吃不吃薯片,吃不吃巧克力,吃不吃浪味仙。她摇摇头,俨然一个成熟小大人的样子:“我从小就不爱吃这些。” 她说这话时,十分笃定,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早已忘记沙子的存在,误以为珍珠就是生长于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所以,当今天这种情况出现时,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要放弃。 放弃这段友情。 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几乎是出于她的本能——你后退了一步,我就想要后退九十九步,然后我就可以安慰自己:你没有伤害到我,是我主动放弃了你。 她又开始一层一层地包裹、打磨那粒沙子了。 十二点二十分了,方知晓没有来。 要是方知晓是她的仇人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去把她抓过来,然后痛快地暴打她一顿,就像初一开学时,她被那个黄毛骚扰,在她重新系好小背心的系带后,她拎起手中的书,直直地打向他的脑袋,“啪”地一声,盖住了教室里所有的吵嚷。 可是她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想到这里,李葵一握紧手指,心有忿忿:既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我就勉强再给你五分钟时间,只有五分钟,最后五分钟。 如果你不来,就真的无法挽回我了。 她继续站在那颗树下。正午阳光很大,小小的树冠带来不了太多阴凉,汗湿的刘海儿像心脏一样打起绺儿。 “李葵一,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忽然有人叫她。 她抬起眼——又是祁钰。她好像总会偶遇他。 他眼睛弯起,笑得很温和,“你不热吗?” “我……等人。”她未完全从自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答非所问。 “我猜也是。”他走上前来,挠挠脑袋,“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吗?我一直吃食堂,很少出来。” 李葵一指指旁边的酸辣粉店,说:“这家还可以,但是有点辣。” “那恐怕不行,人受伤后是不是不能吃辣?”祁钰摇摇头。 “谁受伤了?”李葵一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贺游原,因为他也不是第一次因打篮球而受伤了。 “周策。”祁钰说,看了看她的神色,又解释道,“就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他刚刚打篮球扭到了脚,好像挺严重的,贺游原送他去医务室了,我出来给他们买午饭。” “哦。”李葵一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又觉得这样对自己的同班同学太冷漠了,就补充了一句,“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祁钰听她生疏地说客套话,忍俊不禁,也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一定把你的祝福带给他。” 李葵一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和他又不熟,说这些也太奇怪了。” “好。”他又温柔地笑,不再逗她,“上午接水时想问你一个问题来着,结果忘了。” 他垂下眼顿了一顿,又看向她,“我想知道,开学前一天,我教你的那道题,你是不是故意没做的?” 李葵一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皮微垂,半覆住清凌凌的眼睛,仔细思索一阵:“是。” 他一脸“猜到了”的表情,笑意变得有些无奈:“为什么?” 她努力集中精力,注意着措辞:“是我的老毛病了,有时我觉得一道题没什么挑战性,就懒得写……初中数学老师说我这样不好,容易眼高手低。” “哎!”祁钰吸一口气,皱皱鼻子自嘲道,“亏我当时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略胜了中考状元一筹。” 李葵一扯起嘴角笑笑,没有回应。她现在心思飘忽不定,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 祁钰在第一次见她时,就认出她了。 那张脸,曾出现在中考后的新闻报道里。 暑假里,他曾反反复复地浏览那些新闻,不仅记住了她的样子,更是将她各科分数烂熟于心。他仔细比对着自己与她的差距,无疑,他对自己的成绩是相当有自信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考全市第三名,只是他看着那将近三十分的分差,不知道自己是该不甘还是该嫉妒。 近三十分的分差,真的太打击他了。 所以,那晚在眼镜店里遇到她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完全没有思考地,就上手“教”她做了那道题,或许在他潜意识里,他非常渴望打败她一次。 如今回头去看,也只能笑笑当时的自己。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高中三年,大大小小每一次考试都可以是交锋。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给他们买饭去。”祁钰又漾起笑意,冲李葵一挥了挥手,“下午见。” 李葵一回过神,点点头:“下午见。” 待祁钰转过身后,她匆匆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二十四分。 方知晓,你最好立刻出现! 让她心口一松的是,老天好似听见了她的呼唤,方知晓果真从学校门口的小道上飞奔而来,背后的书包甩得起飞,边跟她招手边大喊:“李葵,我在这里!” 让她心口一紧的是,方知晓还扯了个人过来,正是那个在篮球场上和她抱在一起的姑娘。 ……哼! 李葵一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又瞬间将脸拉得老长。 方知晓扑到她身上,气喘吁吁的,伸出手来不住地搓她的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贪看帅哥打篮球忘了正事儿。小李葵,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她嘟起嘴巴,冲李葵一撒娇。 没用!李葵一冷着脸,将头别向一边,不说话。 “你知道我这个脑子的,它就是动不动就罢工。”方知晓懊丧地敲敲自己的脑袋,“为了弥补我的错误,今天的午饭我包了,并且这周每天晚自习后我都给你买一支冰淇淋,好不好?” 方知晓说这话时,尽管语气很夸张,心里却是有恃无恐的。和李葵一相处三年,她还不知道她的脾气么?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搞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结果一哄就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Chap.13 · 当天晚自习,李葵一怒刷四节课数学题。 就因为方知晓不知死活地在她面前说:“我们六一的数学也非常棒喔,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呢,周考那张卷子那么难,她也考到了九十分,是我们班第一名。” 李葵一皮笑肉不笑:“那很好啊,以后你有不懂的数学题,也不用舍近求远地找我了。” 正巧这边周方华请她帮忙讲题,她欣然应下。 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你找到了新的为你讲题的人,我也找到了新的听我讲题的人。方知晓,看来我们俩真的缘分已尽了! 放学后,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一本书塞进去又拿出来,反反复复好几次,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她还没收拾好。 周方华轻声问:“你怎么啦?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太对。” 方知晓,你看看,别人都能看得出来我状态不对,就你不能! 李葵一摇摇头:“没事,就是上午跑步跑得太累了。” “哦,你还不走吗?” “我……等人。” 周方华知道她在等谁,抿抿唇,“那我先回去啦。” “嗯。” 索性将书包里的书和文具全都拿出来,再一件一件地装回去。书包比之前更整齐,每样东西都有各自的归属与位置。 收拾完,她拉开身旁的窗子,将胳膊撑在窗台上,向窗外探出半个身子。如水微凉的夜扑面而来,轻柔地将她裹住,窗里窗外像是割出两个世界。小花园里静悄悄的,树影幢幢,桂花香气在夜色中堆叠沉积,比白日里更绵密熨帖,隐约听得到几声追逐笑闹,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其实此时的校园不是安静的。 她身后的教室里就有人吵吵嚷嚷,教室对面的楼梯口更是脚步纷杂,但李葵一感受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沉寂。 她想起,苏见林去杭州读大学后,她问他:“你去过西湖吗?” 他说去过。 “西湖好看吗?” 他说:“有时觉得平平无奇,有时觉得万籁俱寂。” 万籁俱寂—— 很难说这是一种忘我的心境,恰恰相反,此刻她更能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湖光山色、花朝月夜成为无限放大自我感受的介质,自我愈是生动鲜活,万物愈是失声失色。 她忽然“啪嗒”一声关上窗,背起书包,径直走出教室。 却意外地又在教室门口遇到贺游原。 两人差点相撞,脚步同时一顿,后退了小半步。视线交汇一瞬,又静默着错开,身影交叠,她的校服袖子蹭过他的手臂。 下一秒,她听见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周策骂骂咧咧:“您老真是龟速,老子等你等得伤口都快愈合了,你们班又拖堂了?” “没。”贺游原的声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磨蹭到现在才来?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闭嘴吧你,能来送你回家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烦不烦?”他忽然烦躁起来。 周策嬉皮笑脸:“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扛了我一回,那就必须负责到底。最好呢,你再每天给我熬一碗大骨汤……” 李葵一走远,后面的话她没听见。中午在面馆吃饭时,她听方知晓说,周策扭到脚后,是贺游原一个过肩把他扛去医务室的。方知晓双眼冒光地描述那个场景,最后感叹一番:“看不出来啊,他那么瘦,力气却那么大,真的超级man的!我瞬间少女心爆棚!” 下午周策过来上学时,右脚上了夹板,应该是伤到了骨头。 李葵一一鼓作气爬到三楼。 她怕自己稍微有些犹豫,就会掉头回去,毕竟她在心里已经骂了方知晓一万次。 “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我主动去找你?” “友情不是爱情,你同时喜欢苏见林和贺游原我没意见,但你有了李葵一还去勾搭陈璐一就是朝三暮四用情不专!” “原来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每一个数学好的女孩。” “如果让我发现你已经走掉,今晚我们就绝交!” 走到十二班教室门口,李葵一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教室里已经没剩什么人,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擦黑板、拖地。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 谢天谢地,方知晓还在。 她埋头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笔尖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在纸上不停地戳戳戳。李葵一非常熟悉她写字时的姿态:身子歪着,笔下的本子也一定是斜着的,脖子微伸,嘴唇翕动,念念有词。 擦黑板的同学注意到李葵一,问:“你找谁?” 方知晓猛然抬起头来,看见她后瞪圆了眼睛,肉眼可见地陷入惊慌,双手不自觉地覆住了纸上的内容。 李葵一全都看在眼里。 方知晓不自然地对她扬起一个笑,迅速站起身来,将那张纸折了四折装进口袋,然后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 天上一轮残月似钩,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怎么会这样呢?中午吃饭时,她虽然还在生她的气,但她们仍然有许多话要讲。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她为什么突然就不跟她说话了? 心虚?愧疚?还是她真的有了新欢就要抛弃旧爱了? 李葵一垂着眼,抓紧书包带子,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方知晓去车棚里牵自己的小电驴,她站在路边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等,用脚碾着小石子,温凉的光落了一身,几只蚊虫在头顶盘旋,像是穿梭在光明与阴暗的缝隙里。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知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她的肩。 她抬起眼,看到贺游原大摇大摆地走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了她后面。周策搂着他的肩,一只脚蹦哒着向前走,边走边惊呼:“哥们儿你走直线行不行?再偏就要偏到沟里去了!” 他都蹦哒过去了,忽然又转过头,“……诶?这好像是我们班语文课代表。” “还真是。你怎么还没回家?”周策抬了抬下巴,问李葵一。贺游原却不看她,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在茫茫夜色里。 “我等我朋友。” “哦,那我们先走了。”周策晃晃手臂,两人本就不熟,遇上了打个招呼也算完事。 “等一下。”李葵一却叫住他,准确地说,叫住他是为了叫住贺游原。 这个人,很man吗? 明明小气得很!一言不合就莫名其妙地就生气,现在又无缘无故地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Chap.14 · “小李葵,对不起。我真傻,真的,我以为你生气是因为我忘记了我们一起去吃酸辣粉的约定,后来你冷着脸说我不用舍近求远地去问你数学题了,我才意识到你是吃醋了!哈!哈!哈!你吃醋了!你怎么那么爱我啊!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被吃醋的感觉诶,你真别说,好爽好爽! “但你这个醋吃得就很没有逻辑(你不是一向逻辑思维很好吗),我和陈璐一只认识了十几天,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会超过你呢?拜托,你是我天下第一好朋友诶,这个地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撼动的吗?你未免太小瞧我方知晓,搞得我像个花心大萝卜似的(在爱情方面可能有点)。 “所以,再次重申一下,我是因为看帅哥打篮球看得太兴奋了(你知道帅哥是我的命),才忘记去酸辣粉店占位子的,不是因为和陈璐一在一起才忘记了你! “下周一,如果他们还打篮球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好吗?或者不看他们,去吃酸辣粉也行,你来选择。 “我跟你说,我特悲催,晚自习时我不是给你写信么,结果被班主任逮住了,信也被收缴了(很庆幸是给你写信,而不是在给某个男生写情书)。所以,我只能下课后再写一封给你。写信的时候我有点担忧,怕你生我的气,不等我就直接回家了。 “所以我写得很快,字都要起飞了,你能不能认……” 信没有写完,于此处戛然而止。 李葵一趴在床上读信,小腿愉悦地翘起,晃来晃去。“天下第一好朋友”这样的话,三年级以上的小孩都不会再说,但就是可以轻易地取悦到她。 她想她多少还是有点理想主义。她曾看到有人说,不要期待别人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你收到多少感情,就反馈多少感情,这样就好了。她觉得能这样做的人一定很酷,但她不行,她做不到随机调整自己的情感强度。如果她把一个人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就必须确定自己也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否则,她宁愿不要这段感情。 她拿起手机,给方知晓发消息:“确实,你的字很难认,根本看不懂。” 方知晓:愿这个世界上没有傲娇怪,阿门。 李葵一:……哼。 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头发和床单一起变得凌乱,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你不要喜欢贺游原了,下次也不要去看他打篮球。” 方知晓:为什么? 李葵一:他真的特别小心眼儿。我不想这样说他的,因为他曾帮过我(你知道的,这也是我加他好友的原因),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方知晓:安啦,我只是纯欣赏他的帅而已,和对苏见林那种喜欢不一样。 李葵一:你明明说你少女心爆棚。 方知晓:就那一瞬的感觉嘛!他长得那么帅,随便做做什么动作都很容易让人少女心爆棚好吧,但他性格不是我的菜啦!我喜欢高冷的,霸道的,不怎么搭理我的那种,嘻嘻。 李葵一:你喜欢的这种好像也没有比贺游原好到哪里去欸…… 方知晓:闭嘴吧你。 李葵一的心情重新变好,去洗澡时也轻轻哼着歌。洗完澡出来,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椅子前,抽一张信纸出来,开始写信。 不是花里胡哨的信纸,是红色条纹的那种,显得很正式,她一笔一画,写得也很郑重。 “敬爱的王校长: 您好!我是高一(1)班的李葵一,冒昧给您来信……” 写信的目的是,她希望一中可以把每天的跑操改成两圈。对来她说,每天都要受一次撕心裂肺般的折磨实在太痛苦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可以锻炼出来的体质,中考前跑了大半年,跑步成绩不见进步,身体素质也没有好转。 如果说,中考的体育加试勉强能算作她坚持下来的理由,那如今,她是一点点动力都没有了,她不想每天都陷在对跑步的恐惧里。 中考时她不想跑步,还能用自己的成绩去换,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她以什么理由跟刘心照说自己不想跑步呢?就算刘心照答应了,其他同学又会怎么想?大概会觉得“凭什么”吧——大家都很讨厌跑步,凭什么只有你可以不跑? 所以最好还是写一封请愿书,明天她可以把这封信带到班里,请赞成的同学一起签名。 其实她有点忐忑,怕大家都不愿或不敢签名,但没想到的是,签名进行得还蛮顺利。青春期的孩子,啥也没有,就有一股没头没脑的热血,只要有一两个带头的,就嘻嘻哈哈你签我也签。大家没有太多顾虑,一来法不责众;二来一班是尖子班,尖子生们也心知肚明,他们总是能得到更多的优待和包容;三来这封信能不能真的递到校长手里还是个未知数——没开玩笑,“校长信箱”上面的锁都已经锈了,把这封信塞进漂流瓶里,被校长捡到的几率都比他开信箱的几率大。 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在这种请愿书上签字,不过是为自己惨淡无聊的青春勾画上一笔日后的谈资而已:想当年,我们班…… 潘君萌是率先签字的,他说:“你也太没志气了,既然都写信了,干脆直接建议取消跑操啊!跑两圈也很累的!” 李葵一原以为周方华会胆怯一些,没想到她也很痛快:“我也真的受不了天天跑五圈,今天我的小腿就又酸又痛……” 真正把这封信传遍全班的,还是夏乐怡。班长就是班长,她很有组织能力,也能说会道,信在她手上转了一圈,上面就多出了近二十个签名。她甚至想鼓动其他班级一起参与,反倒是李葵一怂了,怕搞得场面太大最后难以收场。 但让李葵一没想到的是,祁钰没有签字。 夏乐怡对祁钰没签字这件事丝毫不觉得意外,她笑着,手在嘴边支起小喇叭状,小声地说:“他爸妈都是咱们学校的老师,管得严,估计他怕挨揍。” 几人略同情地掩嘴偷笑。 信就由李葵一这个“始作俑者”去送。既然已经大张旗鼓地搞了,她也不想白忙活一场,打算直接把信送去校长办公室。夏乐怡为了给她壮胆,陪她一起去。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她们没去吃晚饭,而是以一种光明正大又略显鬼鬼祟祟的姿态,溜进了行政楼。 夏乐怡拍拍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Chap.15 · “对不起陈主任,刚刚贺游原态度不对,确实欠收拾。”贺秋鸣浅吸一口气,对陈国明说,“但昨晚这个事,我认为事实如何还有待商榷。监控距离远,又有死角,拍得本就不清楚,而且两个孩子也明确说了,他们没有在谈恋爱,更没做什么败坏校风校纪的事。至于为什么会在监控里呈现出那样的情景,我想还是让我们家长各自把孩子领回去问一问……” 女孩的家长忽然打断她:“领回家去问?他们在这儿都不肯说实话,领回家又能问出什么来!对,你们家是男孩儿,吃不了什么亏,自然不着急,但我们家是姑娘,万一有什么后果,可都是由我们担着!” 李葵一和夏乐怡咋舌,这……就算真的接吻了,能有什么后果? 二人将耳朵凑到墙壁上,准备继续往下听。结果,一个男老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走廊那头,正朝这边走过来。还好这里光线不足,又有政教处半开的门挡着,他不至于一下子发现她们两个。她们立刻猫着腰,贴着墙溜了。 一直溜到电梯口,她们才敢直起身。夏乐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们不会也被监控拍下来了吧?会不会明天就轮到我们去政教处喝茶了?” “啊……”李葵一顿时也惴惴不安起来,“不会吧?” “算了,反正听也听了,最多就是被批评两句呗,没什么大不了的。”夏乐怡安慰着,又挺直了腰杆,按下电梯键。 李葵一看着那跳动着的红色数字,问:“那他们呢?我是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早恋被捉住,学校会给处罚吗?” “当然会啊。”夏乐怡说,“刚开学时刘老师不就强调过吗?一中对早恋抓得很严的。我们初中时,就有同学因为早恋被全校通报批评了,还在告示栏里贴了大字报公示呢!” “好严重。”李葵一皱皱眉,“我们初中也有谈恋爱的,班主任会批评教育一下而已。” 夏乐怡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说:“我知道那个阿姨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贺游原跟那个女生的事真的被学校定性为早恋的话,他们俩也肯定会被通报批评的。阿姨估计是担心这对女孩子的声誉不好,如果到时候连同班同学也议论起来,没点心理素质还真难抬头做人。但他们男生就不一样,他们有的甚至以多交女朋友为荣。” “叮”,电梯开了,二人走进去。 李葵一说:“这不公平,就像‘声誉’二字只对女生起作用一样。” “确实不公平。”夏乐怡耸耸肩,“但没办法,大家都这么想。你说是改变众人的想法容易还是改变自己的想法容易?所以,只能自己看开点,学习男生那种不要脸的精神,以多交男朋友为荣。” “这太难了。”李葵一摇摇头,“男生之所以会有那种不要脸的精神,是因为他们从小就没有被人用各种各样的框架去限制过,这是日积月累造就的心态,可不是女生想学就能学的,至少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成的。” “嗯,你说的对。” 夏乐怡说完后,电梯里忽然陷入沉默。四四方方的轿厢局促狭小,不锈钢材质的内壁严丝合缝,她们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变形的影子。 似乎过了很久,电梯才又“叮”了一声。 她们迈出电梯,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神色凝重得像是去参加联合国大会,又暗自复习了一遍腹稿,不断在心里排练着见到校长后该怎么说话、怎么做动作。 大气也不敢喘地挪到校长办公室门前,小心翼翼地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瞅:诶,好像没有人。 又屏住呼吸敲了三下门,仍无人应答。 那一瞬间,她们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一眼,都笑了。 她们把信放置在门把手上,确定它不会掉下来后,飞也似的跑了。 回到一楼后,夏乐怡拉住李葵一说:“我们从这个门出去吧,原路返回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再去政教处偷听。” 李葵一说“好”,自然而然地回到前面的话题:“其实学校对早恋的处罚方式也挺变态的。” “是啊,不过贺游原一定没谈。” “为什么?” 夏乐怡撇撇嘴:“就他那性格,谈了女朋友的话怎么着也得跟我们几个炫耀一下。” “我们几个”——言语间尽显熟稔与亲密。 李葵一好奇:“你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对啊。”夏乐怡眼睛弯弯的,“我们初中是一个班的,祁钰也是。他和祁钰是同桌,我坐他们俩前面。那时他经常在上课时睡觉,全靠我和祁钰打掩护,而且我和祁钰还要帮他补课,哎,他能考上一中真的该给我和祁钰磕一个。” 她说这些话时,头微微昂着,似是很骄傲,却又两颊稍鼓,面含春风,像枝头未熟透的青杏,甜涩得娇俏。 李葵一察觉出,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难道是贺游原不喜欢夏乐怡? 可是夏乐怡长得好看,学习也好,性格也好,配他不是绰绰有余? 李葵一瞬间想起方知晓的一句话:狗男人,他还高贵冷艳起来了。 不得不说,方知晓看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夏乐怡信誓旦旦地说贺游原一定没谈恋爱,但第二天中午,全校通报批评的“大字报”还是张贴在了告示栏里。 “经查实,本校高一(12)班学生贺游原与本校高一(13)班学生张玥之间存在早恋行为,且二人于本周一晚自习下课后在老实验楼楼道内做出不雅举动,严重违反校规校纪,败坏学校风气,现予以全校通报批评处分……” 阳光强烈得刺眼。李葵一紧紧握着方知晓的手,任身体在人潮中被挤来攘去,像一叶随波而动的小舟。 周围人声沸扬。其实大家对“早恋”这个字眼见怪不怪,尽管一中在这方面抓得严,但青春的躁动就像那雨后春笋,不是单靠压就能压制住的,不能光明正大地谈,就偷偷摸摸地谈,哪个班里没有几对地下情侣呢?所以,这则通报真正吸引眼球的,还是那几个字——“楼道内做出不雅举动”。 对学生来说,何为不雅举动?牵手?拥抱?接吻?抚摸?还是…… 正是因为语焉不详,所以留下了十足的想象空间。 而这种想象无疑是恶意的。 “妈呀,高一的学弟学妹们都这么猛的吗?”前面一个男生对他的同伴说,“这才开学几天啊,就搞到一起去了,还知道去老实验楼搞。” 另一男生笑嘻嘻地附和,“年轻人就是把持不住啊!” “哈哈哈你最好说清楚是哪方面把持不住。” “你装什么纯情。”那人说着,忽然笑了笑,“你真别说,我前两天才看过一部片子,就是在学校楼道里,那个女的给那个男的……” 李葵一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像是有一百只肮脏的苍蝇在她耳边打转。她咬着牙,尽量用一种随意的语气对方知晓说:“下流的人看什么都下流。” 声音不大不小,就像一句漫不经心的评价,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前面两个男的身子一僵,回过头来。 李葵一直接凝视回去,目光清冷而无畏。 方知晓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紧接着就骂道:“就是,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公共场合开黄腔的死全家噢!” 那两个男的顿时恼羞成怒,捏了拳头:“说谁呢你?” 李葵一微嗤:“谁开黄腔谁心知肚明。” 反正告示栏与学校大门只有两步路距离,校门口有一大片保安,还怕你动手不成? 那两个男的也犯怵,毕竟在一中打架斗殴的人是可以直接被开除的,他们都高三了,受不起这个折腾。 他们悻悻地挤出人群,却又觉得没面子,走开几步又骂起来:“两个小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 Chap.16 · 黄行被午后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举起的右手又放下,转头看向那个跟他说话的女生。她清泠泠地、直白地望着他,像在等一个答案,但不知怎么的,那双眼睛显得锋利又冷淡。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两脚分开站着:“如果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要罚她?” “那她做错什么了呢?”李葵一看了一眼江艺琳,又迅速将目光移回,追问道。 她不是不能接受老师体罚学生。她记得小学六年级时,班里有几个混混似的男生,偷班里同学的资料费,还打劫低年级的小朋友,班主任知道后,拿起钢尺将他们的手心打开花,她只觉得大快人心。 但她想不明白,就跑个步做个操的功夫,江艺琳能做错什么值得挨体罚? 黄行稍昂着头,像是从鼻孔里看人:“还好意思问!你看看你们班今天跑步跑成什么样了?!歪七扭八,排不成排、列不成列的,嬉皮笑脸的乱成一团,不像话!” 李葵一想起,刚才跑步的时候,队伍后方确实乱成一锅粥,但是,这关江艺琳什么事?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了:“那为什么不是惩罚跑得不好的同学?江艺琳同学在队伍最前面,她跑得很认真。” “正因为她是领跑的那个,所以才罚她。”黄行理所当然地说,“你们是一个集体,后面的人跑得不好,不就是领跑的责任?” 李葵一头一回听到这样的逻辑,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黄行错了,所以下意识地看向周方华。看到周方华也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放下心来——至少,还是有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沉静道:“江艺琳不是体委,她没有义务去管理其他同学的。” 黄行面露不悦:“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体委,但你们体委不是脚受伤了没下来上体育课么,你们是一个集体,体育委员没来,就要有人自觉顶上。” 你们是一个集体—— 李葵一并不否认这句话,也不否认集体的力量,比如她写请愿书还需要集体的签名,但她仍然觉得这句话放在这个语境中太过诡谲。 “我”应该在什么时候捍卫“我们”? 周方华攥紧李葵一的手指头,鼓起勇气开口:“既然我们是一个集体,那为什么单独惩罚江同学呢?这对她来说不也很不公平么?” 黄行气极反笑:“好啊,怪我单独罚她一个是么!”他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吹起集合哨,零星散在操场上的同学们从四面八方集中过来。 李葵一和周方华对视一眼,顿感不妙。 江艺琳一直低着头,憋了一阵子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忽然“啪嗒”“啪嗒”地掉起眼泪来。 大家围过来后,看到这般情形,不禁面面相觑,一边小声地打听“怎么了”,一边稀稀拉拉地排成队伍。 “今天你们跑步跑得非常不好!简直丢尖子班的脸,一点都不自觉!”黄行斥道,“刚刚我罚了这个领跑的同学,但这两位女同学站出来说,你们是一个集体,不能单由一个人受罚,所以,你们今天都得给我领罚!你们接不接受?!” 那一瞬间,三十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到李葵一和周方华身上,她们垂着眼睛站在众人面前,无所遁形。 没有人应答,连风都懒得从这里穿梭,除却沉默还是沉默。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周方华一羞一急,也有点想掉眼泪。 “我们不接受。”李葵一突然抬起眼睛,“从江艺琳一个人顶罚,到我们所有人共同接受惩罚,无非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从一个人被集体绑架到所有人被集体绑架,我们不需要这种不健康的集体关系。” 黄行气极,将手中的小板子往地上一摔:“行!现在的学生真是反了天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你们班的体育课都不用下来上了!” 说完,他叉着腰,气冲冲地走了。 “妈呀……真的假的……”有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不能吧,不给我们上体育课属于教学事故吧,教务处也不会答应啊。” “太刚了吧,直接怼老师欸……” “估计班主任得批评我们,啧啧,会不会让我们集体去跟体育老师道歉啊?” 周方华扯了扯李葵一的手指头,小声问:“怎么办啊?” 李葵一也是第一次经历把老师气走这种事,深深吐出一口气,仔细想了想:“我们先去找班主任说明一下情况。如果班主任要求我们给体育老师道歉,我们就道歉好了,做人要能屈能伸。” 好一个能屈能伸! 周方华笑了笑,却又立刻陷入忧虑,淡淡的眉毛拧起:“我们这样算不算顶撞老师?会不会也被全校通报批评?” 李葵一想象了一下通报自己的大字报和通报贺游原的大字报贴在一起“交相辉映”的样子,瞬间产生一个很邪恶的想法:真的,有贺游原那张通报“珠玉在前”,她这张根本就不够看的。 她赶紧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走,扯了扯嘴角,说:“别想太多了,事已至此,就算真的要通报批评我们,那也没办法,丢一下脸而已。” 黄行走远了,队伍也原地解散掉。 潘君萌瞬间跳过来,夸张地比出一个大拇指:“李葵,以后你就是我葵姐。一声葵姐,一生葵姐,小弟以后都靠你罩着!”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狮子座了哈哈。”夏乐怡也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真的挺猛的。” 但祁钰经过她身边时,却只沉默不语地看了她两眼,然后径直走掉了。 李葵一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之前与她聊起学习时,可不是这样子的。 可能是他的眼里只有学习吧,也忍受不了她们做这种出格的事。 李葵一收回视线,看向江艺琳,好几个女生围着她,给她递纸巾,轻拍她的背安慰她。既然有人安慰,她就不往前凑了,便与周方华、夏乐怡一起回教学楼。 去办公室里找刘心照,她却不在,她们只好先回教室。 周策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他将后排几张凳子拼起,正躺在上面打游戏,听到有人进教室,吓了一跳,急忙将手机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Chap.17 · “……事情就是这样的。对不起,是我把黄老师气走了。”下课后,李葵一追上刘心照,跟她说明了体育课上的情况。 刘心照越听越觉得诧异,因为她完全想不到李葵一会做这样的事。无论是在她自己的印象里,还是在办公室其他老师的称赞里,李葵一永远沉静、聪明、一丝不苟,节奏分明。 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该有的样子。 眼前的女孩子双手绞起背在身后,脑袋微垂着,声音也轻细,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但那双眼睛还是倔强地抬起,看着她,生机勃勃,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渴望。 刘心照歪了歪头,看向她的眼睛,轻声问:“李葵一,你是真的觉得你做错了吗?” 李葵一眼神闪躲了下,抿了抿嘴,没说话。 “所谓做错事,就是如果能重来一遍,我一定会做出与原先不一样的选择。那么,如果这件事能够重来,你还会站出来质疑黄老师的做法吗?”刘心照继续问。 李葵一咬唇,犹豫良久,最终她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刘心照笑笑,像是无奈又像是了然,“你打心底就没觉得自己做错。” 她将头垂得更低。 “我没有要批评你的意思,因为……我也觉得你没有做错。” 李葵一惊愕地抬起头。 刘心照笑意盈盈,很快补充道,“如果你所说属实的话。” 那瞬间,李葵一仿佛被一阵细腻的风塞满,乌黑清亮的瞳仁在眼眶里晃了两晃,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刘心照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脑袋:“这样,你去把江艺琳给我叫来,我先跟她了解一下情况,后面我也会找黄老师谈谈。这件事到底会怎样处理,我会及时跟你说。你先回去好好学习,不要乱想。” 李葵一眼神仍未曾刘心照脸上移开,只怔怔地点点头,仿佛拍在她脑袋上的,是一只有魔力的手,已然让她眩晕。 她不是那种可以和老师打成一片的学生。从小到大,班里总有会一些同学和老师的关系非常好,她们可以在老师面前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老师家做客,但她不行。在她眼里,老师是长辈,而她恰好不怎么会与长辈相处。她与老师之间就是最普通的“契约关系”,你传道授业,我汲取知识,从不越界,敬——而远之。 但刘心照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她是位年轻的女性,可能是因为她教她最喜欢的语文,所以她天然地对她有吸引力。 她好像,很了解我。 李葵一沉浸在这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里,晕晕乎乎地去叫江艺琳,晕晕乎乎地回到座位。周方华和潘君萌立刻紧张地围上来:“班主任批评你了?” 她晕晕乎乎地摇摇头:“班主任是个好人。” 周方华:“……” 潘君萌:“……” 晚自习,李葵一怒刷三套语文试卷。 “疯了吧,谁刷题刷语文啊!”潘君萌有十万个不理解。语文是最吃力不讨好的科目,猛学半个月和半个月不学考出来的分数可能差不多,所以基本上没人会在课外为语文浪费时间。 “说不定中考语文145就是这么刷出来的。”周方华在一旁幽幽地说。 潘君萌:“……” 放学后,李葵一留在教室里等方知晓。她知道方知晓今天值日,不会那么快就下来,就边等她边坐在座位上小声地背单词。 一班的值日时间则放在晚自习前,因为刘心照怕学生们回去太晚不安全。教室里人很快走光,只留下她和周策。 “哎,课代表,你为什么也不走啊?”周策掏出手机打游戏,挑起眼皮看了看前面,主动搭起话。 李葵一回过头,看到周策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贺游原和方知晓坐得那么近,应该是同一个小组的,所以贺游原大概率也在值日。 “我等我朋友。” “是上次骂我们的那个朋友吗?”周策头也不抬地问。 “呃……”李葵一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是。” 周策笑:“我跟你说,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你朋友,都挺猛的。” 显然他已经知道体育课上的事。 李葵一干笑两声,极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在等贺游原?” “哦?你知道他的名字?”周策抬起眼,又笑笑,“也是,谁不认识我们貌美如花的王子殿下啊!” 天哪,又来了。 贺游原身边这群人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那么喜欢“王子”这个称呼!即便他们是从欧洲中世纪穿越过来的,也该适应现代社会了吧。 李葵一皱皱眉,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为什么要叫他‘王子殿下’?” 这四个字,从她嘴里讲出来时,她都觉得十分羞耻。 周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两下,眨眨眼说:“哦,他小名叫王子。” 李葵一:“……” 嗯,确实是未曾设想过的答案。 等了近二十分钟,热闹的校园已经安静下来,楼梯道那边才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李葵一抬起眼看过去,原来是王子殿下大驾光临。 他似乎没怎么受那件事的影响,神色依旧无比张扬。 他与她对视一眼,就立刻将视线移开,径直地走向教室后排,曲起手指敲敲打游戏打得入迷的周策的桌子:“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我打完这一把!”周策嚷嚷。 贺游原烦躁地“啧”一声,掐着腰懒散地站着,催促道:“快点。” 他目光在一班教室内漫无目的地游移,有时会掠过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座位很整齐,桌面上的书不多,也不放杂物。她这个人也很整齐,校服穿得板板正正,扎起短短的马尾,露出细长一截干净的脖颈。 贺游原收紧手指,别过头,将目光撇下。 周策低着黑漆漆的大脑袋,正在激烈奋战,眼睛几乎长在了屏幕上。他桌子上摊开一本物理习题册,几张试卷乱糟糟地堆在上面,旁边还有一罐已经打开的可乐。 可乐。 他下意识地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Chap.18 · 人生在世,哪能不遇见几朵“奇葩”。 短暂的惊诧过后,李葵一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得意的无赖少年,顿然间就参悟了这个真理。 既然已经确认他就是她注定会遇见的那朵“奇葩”,那她就不必浪费脑细胞来思考他这些奇怪行为的出发点与落脚点,就像人们不会指着一个精神病人问:他为什么要发疯啊? 于是,她交叠起双臂,淡然地说:“行,那你道吧。” 贺游原瞬间垮下脸。 你真当哥是来道歉的啊?哥是来欣赏你心虚的表情的好不好?所以你脸上不仅毫无愧意,还露出了几分期待是几个意思? 他不悦地抿抿唇,“那也应该是你先给我道歉才对。” “我先给你道歉?为什么?”李葵一不解。 他气鼓鼓地扫她一眼:“你说呢?” 周策将下巴支撑在贺游原肩头,目光在二人之间移来移去,看起来既好奇又略有些呆滞。他觉得自己的判断严重失误,按照这个聊法,他们俩绝对早就认识了。再仔细一想,其实上次相遇时,他们俩之间的微妙氛围已经显露端倪。 狗东西,不动声色地就勾搭上了妹子,而且野心还挺大,一上来就勾搭人家市状元。 李葵一皱眉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是在说可乐的事。不过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介意这件事,因为她也没把可乐给别人,而是给了他的好兄弟。 但,既然他介意的话,那她就道歉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对不起。”她利落地说。 贺游原:“……” 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她这么痛快?还以为她是个倔骨头,有错也要嘴硬说自己没错呢! 可恶,这样显得他好小家子气哦! 那……这个歉,他是道还是不道?贺游原心里郁闷着,恨不得踹刚刚的自己一脚:好端端的,非得来招惹她干什么! 他抬手胡乱抓了抓头发,别扭地将视线投向远方静谧的夜色中,心里自我建设了半天,刚下定决心准备开口说“对不起”,就听得李葵一在旁边提醒道,“你撞了我两次。” “……” 臭脸菠萝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仅那点仅有的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贺游原甚至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敢翻旧账? 若要翻旧帐的话,那她岂不是罪大恶极? 于是他也愤然抱起双臂,睨她一眼,冷声说:“那就不道了。” 李葵一掀起眼皮看他,盯了两三秒,忽然轻嗤一声,嘴角微微扬起,似有不屑,就差将“你玩不起”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贺游原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他体内气血一阵翻腾,直直冲向脑袋,忽然就鼻头一热,似有液体涌出。他抬手一抹,竟沾了两指鲜血。 李葵一蓦然睁大眼睛,吓了一跳:“你……” 话未说完又反应过来,急忙去掏校裤口袋里的纸巾。 “OMG!OMG!你咋回事儿啊?”周策也猛地从他肩上弹开,惊恐不已。 贺游原闭了闭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天为什么会惩罚他在女孩子面前流鼻血啊!而且这个女孩子是臭脸菠萝!这叫他以后在她面前怎么抬起头来! 她会嘲笑他一辈子的,一定会的。 真的,他希望地球可以在这一瞬间爆炸。 可惜,等他再睁开眼睛,眼前是臭脸菠萝递过来的面巾纸,她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忧虑与关切:“你还好……” 谁想要你个这时候的关心啊! 贺游原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面巾纸,捂住哗哗流血的鼻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哎哎哎……我我我……”周策猝然失去支撑,一只脚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蹦跶了两下,还是李葵一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他站稳后,目瞪口呆地指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他他他……他把我给扔了!” 李葵一也尚未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惊。 他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啊,不会是……被她给气得吧? 那她需不需要……负责啊? 方知晓牵着小电驴从车棚那边走过来,看到两人呆立、一人落跑的背影,不禁捶胸顿足,气恼道:“我是不是又错过什么好戏了!” 李葵一呆呆地点了点头:“非常精彩。” “啊啊啊,别吊我胃口,快说快说。”方知晓催促道。 周策看到小电驴,眼前一亮,立刻凑到方知晓面前,求爷爷告奶奶:“女侠,求您行行好,载我回去吧。您看看我这脚,没有您的帮助,今晚我就甭想回去了,求您了。而且我家住得贼近,就在学校对面……” “学校对面?”方知晓狐疑不决地打量他两眼,认出他就是那个打篮球扭了脚的,还曾被她劈头盖脸地骂过一顿,“状元府啊?” 一中学校对面的楼盘就叫“状元府”,名字吉利又应景。此楼盘的价位随着一中升学率的飙升而飙升,近年来已一跃成为柳芫市最贵的楼盘之一。 “是啊。贺游原也住那,但他那个没良心的,竟抛下我跑了。如果你能送我回家的话,我就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绝对不漏下一个细节!”周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方知晓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确实,把他一个人扔这儿也怪可怜的,便点了点头:“行吧。” 李葵一立刻说:“那我们一起送你回去吧。” 她不放心方知晓单独送一个男孩子回家,即便这个男孩子是她的同班同学,即便这个男孩子的脚真的受伤了。 方知晓拍了拍自己的车后座:“可是这里只能坐一个人诶。” “对啊。”周策接腔,“而且都这么晚了,课代表你也早点回家吧,就别跟着我们瞎折腾了,女孩子嘛,不安全。” 我们。 李葵一不禁又暗自腹诽:谁跟你是“我们”啊,方知晓和你才不是一伙的。 但没办法。 “好吧,那你回到家后记得给我发消息。”她叮嘱方知晓。 “放心啦!”方知晓冲她眨眨眼,“你到家也跟我说一声。” 李葵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抽屉取出手机,给方知晓报平安:“我到家啦!” 过了一会儿,方知晓回复:“好滴。”然后甩过来了一张烧烤图。 李葵一:? 方知晓:嘻嘻,路上遇见一家烧烤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Chap.19 · “我从小就知道,我奶奶不喜欢我。 “当发觉自己没有被爱时,心中难免不安,总想着,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我不知道单是我一个人会这样质疑自己,还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这种事很难开口跟别人求证,更何况,我发现其他的小孩都是被家人很好地爱着的。 “后来我上了小学。我很高兴,大家都很喜欢我,老师们会表扬我聪明又认真,同学们也非常乐意与我一起玩耍。所以我更加费解,奶奶她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最后我得出一个答案——如果大家都喜欢我,只有你不喜欢我的话,那一定是你的问题。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重新变得开心起来,心口再也没有大石头堵着。 “再长大一些,我知道了一个词,叫‘重男轻女’。哦,原来奶奶不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这个观念猛烈地冲击着我,我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冲到教师办公室,问我当时最信任的一位老师:‘重男轻女是对的吗?’ “老师很惊讶,她说:‘当然是不对的。’ “我放下心来。看吧,我还是没有错,这仍然是奶奶的错。 “我没有错,是你的错——这八个字是支撑我成长的所有信念。当我再一次因为‘性别’而受到家人的不公正对待时,我不再去反省自己、消耗自己。我对这一切冷眼旁观,假装自己是个局外人,甚至我高高在上地睥睨他们:真可怜,你知道你一直以来持守的想法是错误的吗? “现在看来,当年的我不免有几分‘阿Q’的味道。 “但没办法,这种自以为是的‘精神胜利法’已经刻入我的骨髓,融入我的血肉。到目前为止,我发现我对一件事的‘正确性’的考量依旧执拗到近乎偏执。这可能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我必须确认我是对的,这样我的精神城邦才能固若金汤。 “所以,刘老师,我非常感激您对我说的那一句‘我也觉得你没有做错’。如果没有您这句话,那天早上在陈老师的办公室里,我的内心必然会受到一次侵袭,我也很有可能会忍不住反驳陈老师,与他争辩,直到他被我说服或是我被他说服。 “一个人是孤军奋战,但两个人,就有可能是千军万马。 “谢谢您给予我的,属于千军万马的力量。但我仍有些困扰,因为在这场‘战役’里,我很快投降了。我努力地告诉自己,这就是现实,你总要接受现实。可我害怕,若我总是接受,我便永远是那个阿Q。” 李葵一搁下笔,背靠在椅子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后她将这篇周记通读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比起上一篇周记里的真真假假,这一次,她几乎是坦诚地将自己全盘托出。 可是,这样吐露自己的心迹,让她隐约觉得不安。她喜欢刘心照,也感激刘心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做到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敞开给她看,因为她无法预估她看到这篇周记后的反应。 她会觉得她矫情吗?会觉得她在无病呻吟吗?会把她的故事说给别人听吗?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感同身受,很多时候是一种奢求。 思量再三,她还是将这页纸从周记本上扯了下来。 她再次拿起笔,换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话题。她想,她之所以会有这些纠结、这些忧虑,终极原因是——人类会思考。 于是她写道:“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思考使人痛苦。” 写作对她来说不是折磨,更不是什么难题,很轻易地,她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与上次一样,她只是片段化地抒发真实情感。合上周记本,她看着被她扯下来那页文字,心里狠狠骂道:李葵一,你说你是个理想主义者,但你却不真诚! 真诚地曝露自己实在太难了。这么些年,她也只对方知晓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真诚过。她的一切,包括她不怎么美好的过去、她有时冒出头的恶意、她傲娇的小脾气,她都知道。 正是因为方知晓都知道,也都包容,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使小性子。比如,方知晓过生日的时候,会故意提醒她:“我好想要那个哆啦A梦联名的杯子哦。”她就会哼一声:“难道你想要我就会给你买吗?” 但她一定会给她买的,方知晓也知道她一定会给她买的。 这早已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没想到,方知晓却认为她对她并不真诚,愤愤然一拍桌子:“李葵!你居然瞒着我你和贺游原的事!” “饶记酸辣粉”店铺空间逼仄,里面挤满了一中的学生,许多人听到“贺游原”这个名字,纷纷看向她们坐的那个角落,毕竟有关于他的那则批评通报已经在公告栏上挂了近一个星期,大家多多少少有看过或听过这件事。八卦的传播速度本就堪比火箭,更何况这位绯闻男主角又长得十分帅气,无疑是一种“推波助澜”。 “小点声。”李葵一轻声提醒方知晓,又从旁边的筷笼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她一双,“我记得我在加到他好友的那一天已经把我和他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方知晓抬眼看了看四周,也压低声音:“这个前缘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知道后续!” 后续?李葵一想了想,把可乐事件也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又说:“其实我不确定他那天过来撞我是不是因为我把可乐给了周策,因为在这之前,他也撞过我一次,而那时可乐还在我手里。” 谁知方知晓双眼冒光,兴奋地锤起桌子:“我以我多年来看小说的直觉发誓,他绝对喜欢你! 李葵一挑起一筷子酸辣粉,波澜不惊:“所以是‘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她作对’的戏码吗?方知晓,你好老土。” 方知晓急了:“你别不信!不然你说,一个男生莫名其妙地去招惹一个女生,是为什么?” 李葵一说:“呃,因为他莫名其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Chap.20 · 日子快得像撕日历,“呲啦”一声,一天就结束了。 白昼在与黑夜的拉锯战中渐渐落了下风,操场入口处的两株银杏在微云舒卷间撑起一片浓墨重彩的金黄,公告栏上张贴的大字报也卷了边儿,褪去一层颜色,又在某个不知不觉的日子里,被悄然撤下。 高一年级的第一次月考即将来临。 月考成绩关系到文理分科后的分班,大家对其都颇为重视。这种重视在一班学生的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本就属于实验班,对其他班的学生而言,不努力就意味着跨不进实验班的门槛儿,对他们而言,不努力则意味着被淘汰。 相较起来,“淘汰”显然要残忍得多。 一中向来重理轻文,实验班的学生们基本上是不被允许去学文科的,但分科后,理科实验班的名额只有30个,这也就意味着,必然有人会出局。 能在中考里考进全市前100名的学生,在初中时也都算得上是各自学校的“天之骄子”。而残酷性就在于此,当一堆佼佼者聚在一起,优异的成绩无法显现出它的稀缺性时,泯然于众就成了常态。 如何去接受这样的落差? 这是许多一班学生都在经受的考验。 周方华就是其中一员。她的中考成绩虽然有超常发挥的成分,但在初中时,她对学习这件事也有着绝对的掌控感。她性格安静,不是那种一下子就会被人注意到的女生,但因为成绩不错,她也获得过老师和同学不少的关注。所以,分数是她最拿得出手的骄傲,也是她所有自信与安全感的来源。 但现在,一切都处于小小的失控状态。比如她一直很喜欢的物理,听老师讲课时觉得知识点十分明朗,但上手做题时却很懵,遇到难题更是力不从心;比如她明明认真背了政治和历史,选择题还是错很多,大题也踩不到得分点。 被打击得多了,她就开始畏手畏脚,不想再去挑战难题,只想翻来覆去地做那些她已经练得很熟的题型。 虽然身边就坐着年级第一,但她也不敢请教她太多问题。一来她怕打扰到她的学习,二来她觉得这样频繁地问问题挺丢人的。 她不主动问,李葵一也不会主动教。 李葵一很少去关注其他人的学习状态,偶尔几次看到周方华在死抠一道题,她也没有贸然去帮忙。因为她自己有个臭毛病,如果她在思考一道题时,有人多管闲事地来指点,她会气到三天三夜睡不着——哼,看不起谁呢! 推己及人,她觉得周方华应该也是这种心态。 倒是祁钰会经常过来和她探讨问题。 他拿过来的题,无论是数学还是物理,无一例外都是竞赛题。有时为了方便和李葵一讨论,晚自习时,他会直接跟周方华换座位。 他们之间的讨论基本不出声,简单在纸上画画线条或是推演一两个步骤,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同时祁钰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最近,学校打算选拔竞赛生,并有意将他们与普通高考生彻底分离开来,单独组成竞赛班,平日里也专攻竞赛科目。在往届,竞赛生平日里还是跟着班级一起学习,只有晚自习时聚集起来上竞赛课,今年这种做法算是一个新的尝试。 这也就意味着,成为竞赛生,是一件高风险的事。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再回到普通高考生的身份,将变得更困难。 祁钰问:“你会参加吗?” 李葵一摇摇头:“我不知道,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初中时,一五八中也有竞赛班。她的班主任推荐她去试试,但参加竞赛集训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她就没去,甚至都没跟李剑业和许曼华提起过这件事。 她反问祁钰:“你呢?你会去吗?” 祁钰说:“我大概率是会去的,我爸妈希望我走这条路。” 她想起夏乐怡说过,祁钰的父母都是一中的老师,对他管得很严。她忽然之间就陷入思考:她是被散养长大的,根本没人管她,好处是无拘无束,坏处就是长歪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在她需要一些指导时,她也只能自己摸索;而他是被管束着长大的,好处是有人尽心为他铺就脚下每一块砖,坏处就是他也只能按既定的道路走。 那么,哪一种成长方式更好一些呢? 李葵一衡量了好半天,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钻牛角尖儿——为什么非要这么极端呢?就不能折中一下吗? 她自顾自地笑了笑。 祁钰见她笑,也跟着笑,有些忐忑也有些好奇,摸摸鼻子腼腆道:“你笑什么?” 李葵一没正面回答他,只问:“那你自己想走竞赛这条路吗?” 祁钰仔细想了想:“我对数学有兴趣,目前也学有余力,走竞赛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觉得你也很适合走数学竞赛,别浪费了你的天赋。” 天赋—— 李葵一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被用在自己身上,也曾因此而沾沾自喜过。但她记得清楚,在她初二的时候,柳芫市有个女生,只比她大两岁,高一就入选了数学国家集训队,直接获得了清北保送资格,后来又代表国家队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拿了金奖。 这件事在小小的柳芫市很是轰动。也是在那时,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嫉妒,也没有不甘,她只是有些艳羡。 她觉得,至少也得有这个水平,才能称为“天赋”吧。 自己最多算是在学习上有些小聪明而已。 她其实不想承认这一点的,因为她是好强的,是野心勃勃的,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天花板在哪里。 “老天可能给了我一点天赋吧,但给得不多。”她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我走竞赛这条路的话,我要付出的努力应该不比参加高考的少,甚至要更多。所以,这条路对我来说,性价比不高。” 祁钰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样,略惊讶地扬了扬眉,随即又陷入沉默之中——若她说自己天赋不够高,那他呢?他在数学方面的天赋,最多也只是与她打个平手而已。 他是不是也该有点自知之明? 祁钰非常少见地,开始怀疑他脚下道路的正确性。但这种怀疑本身又让他觉得慌乱,因为他觉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他应该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父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 Chap.21 · 对于贺游原会画画这件事,李葵一有那么一瞬的小小的惊诧。 或许不是他会画画这件事让她惊诧,而是他在画画时,周身散发出来的寂默气质,让他看起来与平日里截然不同。她素来见惯了的,是他的张扬、他的得意、他的无赖、他的气急败坏,然而此时此刻,他低敛着眉眼,凝神注视着他眼前的那片花海,安宁得如同一轮静水中倒映着的慈悲而易碎的月亮。 有其他班级的同学从十二班的窗子边路过,忍不住探头探脑地欣赏一番,而后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哇!好好看啊。” 不知是在赞美人还是在赞美画。 唯一的区别在于,有人羞涩,夸奖也细声细语;有人大胆,毫不掩饰地拍手称颂。 画画那人却都像没听见似的,一次也没有回头。 方知晓说是留下来出板报,却只抱着手机站在贺游原斜后方,镜头悄悄对准那个好看的侧影,“咔嚓”将其永久定格。 偷拍成功后,她和十二班的几个女生迅速凑在一起,极小声地讨论了些什么,又在手机上一顿操作,最后贼兮兮地相视一笑。 李葵一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就给她发消息:“我在你们班外面了。” 方知晓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到她后,兴奋地朝她招手,说:“快进来,快进来。” 李葵一走进十二班的教室,方知晓将她拉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神秘兮兮地从手机里调出那张她刚刚偷拍的照片,小声问:“怎么样,没骗你吧?这算不算艺术品?” 李葵一伸出两指将照片放大,仔细地欣赏了一会儿,低声评价道:“画得确实挺好的,但你这张照片的构图很不对,视觉中心有些偏了,明显不在板报上。” “你这人简直像个木头!”方知晓恨铁不成钢地白她一眼,“板报重要吗?重要的是帅哥好不好!” “……是你说让我来欣赏艺术品的。” “这么大一个帅哥认真画板报的样子,难道不能称之为艺术品吗?” 李葵一:“……” 行吧,是她对艺术品的理解狭隘了。 方知晓冲她眨眨眼睛:“要不要把照片分享给你?刚刚我已经把它分享给我们班好几个人了。” 李葵一想了想,然后摇摇头:“算了吧,显然我没有欣赏艺术品的细胞。” “哎!”方知晓将手机倒扣在课桌上,托着下巴哀叹一声,“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会孤独终老。” 李葵一抬起下巴指指教室后的板报,转移了话题:“哪个部分是你画的?” “喏,那绿皮火车侧面不是有一面小小的五星红旗么,就是我画的,其他的基本上都是贺游原画的。” “呃,就这些?” “什么叫‘就这些’?”方知晓不满地撅起嘴,“那五星红旗是点睛之笔好吧!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不解风情来着,结果你是真的没有欣赏艺术品的细胞。” 李葵一:“……”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贺游原停下了手中画笔,在课桌间的过道上后退几步,像是在从整体上观看他的画作,连乌漆麻黑的后脑勺都透着几分谨肃。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帅。”方知晓痴痴地笑,“哎,他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不言不语的状态,真的,妥妥的就是我理想型。” 忽而她又无比遗憾地咬紧了牙,“好好的帅哥,为什么会喜欢补墙!” 李葵一看着那一黑板的水粉,沉思道:“会不会是职业病?” “你还真别说。”方知晓恍然大悟,“我突然想起来,他被班主任没收的那把补墙用的小铲子,好像就是油画刮刀!” 像是揭露某个真相似的,她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不自觉地就拔高了好几度,一不小心就入了贺游原的耳朵。 他意识到有人在谈论他,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朝那边看过去。 却极意外的,跌入另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中。 这双眼睛他太熟悉了,乌黑清冽,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不柔和,也不潋滟,眼风淡然扫过,如冰凉的刀背轻触肌肤,带有几分锐利,几分寡冷。 他已经有许多天未曾见过她了,准确地说,是他在刻意地避开她。他有时会碰见她的身影的,在放学的路上,在跑操后的操场,在人满为患的食堂…… 但他至今对在她面前流鼻血这件事无法释怀。 那天晚上,他拖着两股鼻血回到家,把他的小姨、他的姥姥姥爷都吓了一跳。他们围绕着他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最近天气太干太燥,他上火了。于是他的姥爷立刻迈入厨房,给他煲了一个雪梨百合马蹄汤,清热去火。 汤煲好后,他拍张照发了条说说,并配文:“天干物燥,小心上火”,想了一想,又现身说法,配了一张自己堵着鼻孔的自拍照。 发说说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李葵一看的——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他是因为上火了才流鼻血的,才不是被她气得! 但更让他气恼的是,他这条说说引来了许多人的关心,甚至有八百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前来嘘寒问暖,他却始终没在已浏览人员里看到臭脸菠萝的身影。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的说说?!那我发它还有什么意义?! 他真的会被她气死。 想到这,他愤愤然地瞪了她一眼,又无比委屈地移开眼去,把头偏向一边。 李葵一接收到了这个眼神,默默地抿了抿嘴,视线掠下,不免有几分心虚:他果然还在为被她气到流鼻血这件事而生气。 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其实是想给他发条消息的,问问他有没有好一点。但她想起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陷入犹豫——他一定是觉得在她面前流鼻血很丢人,才匆忙逃走的,如果她再不知好歹地去问他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更丢人啊? 犹豫着犹豫着,最终就没发。 结果他还是介意这件事。 那,要不要去跟他道个歉? 道歉会不会太奇怪了?毕竟是他出尔反尔在先,她才嘲笑他的,她也没想到他会气成那样。 但不道歉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 Chap.22 · 这又是哪门子的鸿门宴啊? 贺游原微微眯了眯眼,内心警铃大作。会不会他跟她去吃东西,服务员端着菜上来,忽然菜穷而匕首现,她左手把他之袖,右手持匕首揕他…… 啊,不对,这是荆轲刺秦,知识点学岔了。 但甭管她是项羽还是荆轲,反正可以确定的是,臭脸菠萝这把绝对属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退一万步说,即便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请他吃饭又能怎样?他可不是随便的人。 “不去。”他冷冷斜着目光看她。 李葵一有想过他会拒绝,垂眼想了想,又直直对上他的视线,诚恳地说:“我知道你还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其实,我想请你吃饭,就是想针对那件事,给你道个歉……” 贺游原还没听她说完,脑瓜子就已嗡嗡的了。 什么叫她知道他还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她以为她是谁,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虽然他确实还在介意那件事。 我可以介意,但你不能知道我介意。 “你想多了,我不介意。”他将目光移开,不看她。 “不介意的话,为什么要拒绝?”李葵一不解,“你接受我的赔礼道歉,这件事不就到此了结了吗?” 她这个人,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时,向来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如果她请方知晓吃饭,方知晓拒绝了的话,她会生闷气,会胡思乱想,但她面对的人是贺游原,她就只想赶紧解决问题。 贺游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赔礼道歉都强买强卖的。 不过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跟你没关系,我那几天刚好有点上火。” 李葵一呆滞了三秒,也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试探着问:“你确定?” “确定。”贺游原斩钉截铁地说。 呃,这么说,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李葵一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好,那好。既然和我没有关系,那我就不用跟你道歉了。” 随即她便“翻脸不认人”,“那你回家吧,我们也要去逛街了,再见。” 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贺游原:“……” 他真的,会被她,活生生气死。 他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才罚他这辈子要认识这种品级的妖魔鬼怪啊?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葵一拉过方知晓,转身从他身前离开。 贺游原气极反笑,淡淡地轻嗤一声,然后懒洋洋地伸出手臂,拽住她的书包,稍一用力,又把她给扯了回来。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 “虽然我上火不是你的错,但我流鼻血,你确实是导火索。”他黑津津的瞳仁里闪着几分蔫坏,扬了扬眉,恬不知耻地耍起赖皮,“我想吃烧烤,走吧。” 一中东门附近就有烧烤一条街。可能是因为明天就是国庆假期,今晚是最放松的时刻,还不到七点,烧烤摊前就已经坐满了人,多数是侃天侃地吹牛皮的中年男人,零星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鹌鹑似的夹在中间,烧烤架前的鼓风机轰隆隆地响,混杂着啤酒瓶碰撞的叮叮当当,街口处一家门店的胖老板依旧穿着老头背心,下摆卷到肚皮上,在烟熏火燎中急匆匆抹一把汗,大声怒喊:“哪桌要的重辣?” 贺游原不客气地挑了张小方桌,大剌剌地坐下,拿起菜单扫了一眼,直接丢给两位女生:“你们先点。” 李葵一坐在他对面,又将菜单推回去,企图夺回主动权:“是我请你,你先点。” 贺游原懒散坐着,一动不动:“江湖规矩,客随主便。” “哎,你们无不无聊?”方知晓将菜单抢过去,“别争了,我来点。” 土豆片金针菇烤面筋烤年糕羊肉串这些基本人人都吃的东西她直接勾选上,遇到味道比较独特的才会问一问那两人的意见。 “烤脑花有人吃吗?” “不吃。” “不吃。” “那我来一个就行。” “生蚝都吃的吧?” “可以。” “可以。” “行,那多来几只。” “羊宝、羊尾、羊腰子有人吃吗?” “不吃。” “……不吃。” “哦,我也不吃,看着怪恶心的。” “微辣行吗,小李葵不太能吃辣。” “随意。” 点好后,方知晓将菜单递给贺游原:“看看你还有没有要加的。” 他也没看,直接说:“就这样吧。” 菜单又转到李葵一手里,她仔细看了看,发现已经应点尽点了,便转过头招手,叫服务生过来。 座位是露天的,溺在暗沉沉的夜里,没有正经的照明,只有老板随意扯过的电线上孤零零地挂着几只灯泡。灯泡长久地被烟火熏染,表面糊上一层油腻,显得有些旧,灯光也暗荧荧的,堪堪照亮一小方天地。 偏偏这样粗陋的环境,也能勾勒出漂亮的光影。 她脸上有明有暗,稍稍昂着头,神色是少见的柔和,嘴唇翕动,轻快地对面前的服务生说着什么,头顶的光一倾而下,顺着她的下颌线,她的脖颈,静静流淌进校服领口。 贺游原微有失神。他想起他在画室里画过的那些人体,那些舒展的身姿,那些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忽然觉得她的胸锁乳突肌长得很好看,纤长分明,朝气蓬勃。 “酒水饮料都在那边,要喝的话自取哈!”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服务生收走了她们的菜单,随手指了指一旁的饮料柜。 “好,谢谢。”李葵一转过头来,“你们要喝什么?我去拿。” 贺游原陡然回过神来,耳朵悄悄红了半边。 真是见了鬼了!好端端的,观察人家的胸锁乳突肌干什么!而且他居然还觉得它好看? 一定是最近人体结构画得太多了,对,就是这样。 李葵一见他脸上浮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神色,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不会是想喝酒吧?” 贺游原:“……” 他没好气地抱起双臂:“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遵纪守法。 李葵一知道未成年人不能饮酒,但她从小长到大,身边未成年饮酒的情况还蛮多见的。大家好像没有这个意识,连大人也不管。她记得,过年的时候,家里那些来拜年的叔叔伯伯们还会邀请苏见林一起喝酒,当时苏见林年纪也不大,不过他都直接拒绝。 所以她才有些惊讶:“你没喝过酒啊?” “……你喝过?” “没有。” “……我喝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3. Chap.23 · 真是个不错的夜晚,月色温柔,风儿凉爽,烧烤也喷喷香。 自从认定李葵一喜欢他的那一刻起,贺游原的嘴角就没再放下来过。 臭脸菠萝这个人,平时多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啊!结果呢,还不是拜到在哥的石榴裙……啊不,校服裤下。 他努力地想把嘴角往下压,但没办法,多巴胺已经完全掌控了他的大脑。他怕被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发现他在笑,便装作随意的样子,反手握拳掩鼻,稍稍遮挡一下。 李葵一和方知晓看得一脸迷惑:这哥们撸起串来还挺优雅。 不管他了,吃最重要。 方知晓拿起勺子挖一勺脑花塞进嘴里,瞬间有种灵魂升天的感觉,满足地“嗯”一声,不住地点头:“好吃好吃,超级滑超级嫩,要是再麻再辣一点就更完美了。” 李葵一站起身来,端起那只盛放脑花的锡纸盒子,说:“我去让老板再给你加点辣。” “好哦,么么。”方知晓隔空向李葵一送了两个亲亲。 贺游原:“……” 这是正常的吗?要是张闯对他做这个动作,他能恶心得这辈子都吃不下饭。 等李葵一回来,贺游原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两眼,忽然将手里的羊肉串丢在他自己的小盘子里,挑剔道:“孜然放得少了,羊膻味都盖不住。” “你喜欢吃孜然啊?”李葵一抬眼看他,“你可以把你要吃的串儿都拿去老板那,让他给你多撒点。” 贺游原:“……” 都是你喜欢的人,搞什么区别对待啊? “不去。”他赌气。 不去拉倒。 这个人就是很会无理取闹不是吗?李葵一想起军训时,周方华不小心把阳春面洒到他身上,他说他被烫到了,她建议他去冲洗,他也说不去。 简直莫名其妙。 她垂下眼,专心对付面前的烤串。反正今晚过后,她和他就两不相欠了,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臭脸菠萝你这样的表现,可是没有一点竞争力的!贺游原忿忿地想。 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追我的吗?送吃送喝送情书,逢年过节送礼物,早安晚安一天不落,主动借作业给我抄,我每一条说说她都点赞评论,一到放假就约我出去玩儿……呵,你多能耐啊,你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是吧? 你想剑走偏锋是吧?我告诉你,没门,这辈子我都不会做你男朋友。 真的。 爱而不得的时候你可不要哭。 哭也没用,哥从不怜香惜玉。 贺游原恶狠狠地咬一口大肉串,气呼呼地把脸转向一边,决定再也不理臭脸菠萝,他要让她尝尝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的滋味。 隔壁桌的顾客会时不时地朝这边投过来两眼。原因无他,一个穿着校服的半大帅小伙,旁边坐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半大小姑娘,太容易让人脑补一场青春期的爱恨情仇,尤其是这帅小伙脸上的神情还不怎么好看。 贺游原看到别人好奇的目光时,都狠巴巴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我们仨之间的关系就像那表面水痕既不聚集成滴,也不成股流下的试管,干净得很! 两位女生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味蕾的享受之中。 方知晓的嘴巴被脑花辣得通红,猛地灌一口汽水儿,又拿起一串烤鸡翅,问:“苏见林国庆会回来吗?” 不知怎么的,当她给李葵一和贺游原牵红线时,她就忽然伤感地想起自己那无望的爱情来。 “应该不会,他好像没在这种小长假回来过。” “好吧。” 李葵一见她瞬间有些失落,连忙安慰:“你可以趁着节日跟他聊天啊,虽然见不到他,但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反正主动一点准没错。” “好!”方知晓从竹签上捋下一只鸡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就听你的,今晚我就行动!” 贺游原则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呦呵,原来你的字典里有“主动”二字啊! 与其对别人的爱情指手画脚,不如多拯救一下自己的爱情! 真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呗! 那他,要不要,指点一下,她啊? 哎,臭脸菠萝你可真行,你那脑瓜子聪明得能考全市第一,结果追我这种事还得让我教你。 于是,贺游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哼笑一声,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插入她们的对话,“你不会以为主动就……” 谁知刚说出几个字,他就忽然被远处一声呵斥打断:“贺游原!你你你……又是你小子!” 不止他们三人,连周围的其他顾客都被吓了一跳,抬头的抬头,转头的转头,齐刷刷地看过去。 哦,糟糕,是陈国明。 陈国明看到坐在贺游原对面的那个女生竟是李葵一时,更是惊愕,指着他们的手都抖动起来,“你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三两步快速走上前来,双手往背后一叠,瞬间散发出严厉的气场,“怎么回事儿?” 一时之间,周围噤若寒蝉,连那些已经毕业许多年的顾客都不敢说话,只有烧烤摊前的鼓风机还在不知所畏地隆隆作响。 三位主角乖乖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他大爷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贺游原不禁嘴角一抽,误会他一次还不够,还要误会他第二次? 再通报批评他一次,那他岂不就成了一中的顶级渣男?不仅换了恋爱对象,还一次性跟两个女孩子谈是不是? “没谈,真没谈。”贺游原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要是骗您我这辈子都交不到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4. Chap.24 · “真是无语死了,那陈老头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症啊,看到男生女生走得近些就怀疑人家在谈恋爱,这么会捕风捉影不如开家侦探社专门替人捉奸!”方知晓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拿起吃了半截的烤串又往嘴里塞。 李葵一放下手机,笑笑:“他也没那么老吧,应该也就四十多岁,叫老头是不是过分了?” “这是重点吗!”方知晓白她一眼,“而且我也没说错啊,就算他才四十多岁,内心也封建得像个清朝的老僵尸。都什么年代了,还男女同学能少来往就少来往,知不知道国家都开始逐渐放开二孩政策了啊!” 李葵一:“……” 这都什么逻辑。 “对了,你不是跟陈老头说你们班借了贺游原的水粉颜料画了板报么,会不会露馅儿啊?”方知晓突然想到这一点,担心地皱皱眉头。 “没关系,我们班的板报确实有一部分用到了水粉颜料,而且我刚刚跟我们班的宣传委员打了声招呼,应该不会露馅儿。” “那就好。”方知晓咬着串儿,吃吃地笑起来,“陈老头估计怎么都想不到,他最喜欢的年级第一居然会骗他,哼,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葵一:“啥?” “哎呀,就是那个意思嘛,你懂就行。”方知晓懒得解释,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不对,“诶,贺游原哪儿去了?” 对哦,贺游原的位子上是空的。李葵一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他,索性站起身来,向长街的更深更远处望去。 夜色渐渐深浓,周围却依旧吵嚷,烧烤街上五彩的霓虹灯牌不知疲倦地闪烁,炭架上冒着白烟,时不时“滋啦”一声,像是把夏末的燥热过了一遍油锅。 回过头,另一端却是昏昧静谧的,隔绝了人群,也隔绝了绝大部分的光亮,中间似有一道无形的结界—— 她看到他站在一棵树下打电话,左手搭在右臂上,微微低着头,月光疏疏落落地洒下,那个轮廓模模糊糊,衬得他整个人有种与世间喧嚣无染的清寂感。 “哦,他在那边打电话呢。”李葵一往前挪了挪自己的凳子,又坐下,心里却莫名地想,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他,这人这么看起来是挺勾人的。 “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在他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过了两分钟,贺游原拎着手机回来了,解释道:“接了个电话。”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妈妈的。” “哦。”李葵一呆呆地应了一声。 上次在政教处,贺游原因为“早恋”的事被叫家长,结果来的是他的小姨。一般很少有小姨作为监护人的吧?李葵一不禁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当然,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方知晓却因贺游原补充的那几个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小子,心思可别太昭然若揭。 “怎么了?”李葵一好奇地问她。 “没什么,没什么。”方知晓笑得肩膀都抖动起来,她怕把口中的食物笑喷出来,便掩着嘴,但眼睛却得意地看向了贺游原,一副“姐看透你了”的表情。 贺游原见她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便知她是在笑自己,心里一阵发毛,不是,这臭脸菠萝和她的朋友怎么都是一个样子,有事没事喜欢笑话他是吧? 他做了什么吗? 仔细回想一下,从他接完电话回来,到现在为止,他就说了九个字而已。 “接了个电话。” “我妈妈的。” 细细咀嚼一番,贺游原猛然明白过来:方知晓不会以为他是在给臭脸菠萝报备吧? 他不是!他没有!他就是……鬼使神差。 他耳根子瞬间烧了起来。什么东西啊,明明是臭脸菠萝喜欢他,怎么搞得好像他也喜欢臭脸菠萝一样? 他承认,他是希望臭脸菠萝喜欢他的,因为他觉得李葵一这人是个硬骨头——征服一个硬骨头多有成就感啊!但他绝对不可能喜欢她,他喜欢温柔一点的女生,他喜欢别人哄着他,而她只会气他,他要是和她在一起,估计活不到三十就被气死了。 所以,他想要指点她追他,他主动地解释是他妈妈给他打的电话,通通都是那股莫名的胜负欲在作祟,他就是想让臭脸菠萝继续喜欢他,而他高高在上地享受她的喜欢。 没错,就是这样的。 贺游原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其他的随你怎么想吧,哥不在乎。贺游原瞥一眼方知晓,走回自己的座位,拎起凳子上的书包,闷声说:“我回去了。” 啊,这就要走? 李葵一略惊诧地抬起头:“你妈妈叫你回去?” “不是。” “那你不准走!”李葵一呵住他。 贺游原没绷住,嘴角微微扬了扬,刚刚的沉郁也一扫而空。看吧,臭脸菠萝就是喜欢他啊,她在挽留他啊,就是语气太凶了,要是再温柔一点就好了。 “你的烤串还没有吃完呢,难道你指望我们两个把这些全都吃掉吗?”李葵一指了指桌子,“浪费可耻!” 贺游原:“……” 他可以理解为,这是她想挽留他,而找的借口吗? 他又坐了下来,憋闷地看对面的人一眼,一口气吞掉两颗香菇。 不知道为什么,小方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半晌也没人说话,和其他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好不容易又解决掉一点食物,贺游原再次站起身来,说:“我真的要回去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说点客气话,“你们也早点吃完早点回去吧,注……注意安全。” “行,你也是,再见。”李葵一轻轻挥了挥手。 “再见。”贺游原单肩挂着书包,尽量做出一种随意轻松的姿态,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他走远了些,方知晓立刻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八点!乖乖男啊这是,回家这么早!” “所以你刚刚笑他什么?” 一说起这个方知晓就来劲儿,她手舞足蹈地解释一番,又用胳膊肘戳了戳李葵一:“我跟你说,他百分之百对你有意思。” 这也太牵强了吧? “你捕风捉影的本事可一点儿不输陈国明。”李葵一幽幽地说。 “切,你爱信不信。” 李葵一当然不信。有时她连当面说出口的“我喜欢你”都不相信,又怎会相信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动作? 她记得清楚,初中时班里有个男生总欺负她,还是特低级的那种欺负,比如给她取各种各样的外号,揪她的头发,撤走她的凳子,气得她天天拿书打他。结果毕业了,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她简直要晕过去,不懂他的脑沟是怎么发育的。 于是在拍初中毕业照的那天,校园的小角落里上演神奇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Chap.25 ˙ 祁钰从不会说这样笃定的话。 若是李葵一问他:“你准备得充分吗?”他最多只会说一句:“还行吧。” “还行吧”这三个字,已经是他能宣之于口的对自己的最大肯定了。 他认为这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方法。以他十多年来做学生的经验来看,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过于傲气的人,像李葵一的回答,就无形之中带着压迫感——尽管他努力告诉自己,别人复习得怎么样和他毫无关系,他还是在那一瞬间紧张了一下。 “你复习得怎么样?” 当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寻找一种安慰与认同,大家最希望听到的回答是“我没复习好”,来抚慰一下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即便是假话,大家也都喜欢听。 “实话”在这个时候就显得过于直白而锋利了。 况且考试这个东西,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考好,如果把话说得太死,到时候难堪的是自己。 但李葵一好像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黑水笔在祁钰手中转了几圈,他想,他早就该意识到她是个很直接的人的,否则她不会在学校实行跑操的第二天就给校长写信,她也不会在发觉事情稍有不对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质疑体育老师的行为。 她挺勇敢的。 而他却连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勇气都没有。 “啪嗒”,黑水笔从手中滑落,骨碌碌滚到李葵一的座位底下。李葵一弯下腰将笔捡起,转身递给他,不由得歪了歪头,玩笑道:“你不会紧张了吧?” 祁钰笑着将笔接过,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又戳了戳她的背,说:“借支笔给我吧,这笔摔了一下,断水了。” 李葵一觉得很奇怪,像祁钰这样的人,考试怎么可能只带一支笔?但扫一眼他的桌子,上面确实只有一支涂卡铅笔,一块橡皮,一把三角尺。 她大方地将笔袋一整个递给他:“你自己挑一支称手的。” 他看到,她的笔袋上也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眼睛蜘蛛,和她书包拉链上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略小一些。 他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 非常细滑软腻的触感。 不知怎么的,在考试的时候,他觉得掌心热热的,好像那只小蜘蛛在他手中留下了温度。 九门课,考了两天半。考试结束后的第二日清晨,李葵一约贺游原在他家小区门口见面,准备还他洗笔桶与烧烤钱。 她没有选择在学校里将它们物归原主。把他的洗笔桶带回家后,她怕他的笔刷在水里泡坏了,就帮他把它们清洗干净,然后她就发现,他的洗笔桶上写了一行小字:贺游原的,谁动谁是狗。 李葵一:“……” 三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幼稚。 正是因为他将他的东西都打上了姓名标签,她才不敢贸然将其带入校园,免得被人发现,然后传出一些有的没的。她最近需要特别爱护她的“名声”,尤其是在陈国明面前,她一定要做一个单纯无暇的好学生。 他挺准时,说六点十分见,他一秒钟都没差。 他嘴里咬着根吸管喝牛奶,不紧不慢地晃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是因为他长得太高了,李葵一觉得那牛奶盒子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巧。“滋啦”一声,牛奶喝到底,他轻轻一丢,牛奶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进了垃圾桶。 他得意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就像在说:帅吧? 李葵一在心里默叹一声,装作没看见,直接将洗笔桶递给他。 贺游原接过,意外地发现他所有的笔刷、水粉盘,包括那只桶子都被她洗得干干净净。说实话,这只桶子是个“陈年旧桶”,他随手翻出来带到教室里帮忙的,上面沾了几层颜料,能完全洗干净并不容易,说明她是下了功夫洗的。 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啊?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甚至还带了一丝腼腆,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谢了。” 李葵一点点头,觉得孺子可教,上次他还不会说谢谢呢。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什么,从书包里掏出几张面值不等的纸币,递给他:“这是上次的烧烤钱。” 他脸色冷下来,直接将手插进兜里:“不用。” “说好我请你吃饭当作赔礼道歉的啊。”李葵一递钱的手还在举着,“你付钱的话,我岂不是欠你更多?” 那就欠着吧,贺游原想。 “你是不是觉得让女孩子买单很丢脸?”李葵一猜测着原因,“你不用有这样的压力,我请你吃饭我付钱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个和性别无关。” 是这个原因吗?贺游原看着那双清亮而恳切的眼睛,自己也陷入迷惘之中。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李葵一绝对是个傻瓜。既然喜欢他,就不要这么冷冰冰地进行金钱往来啊,她完全可以说“那我下次再请你吧”,这样不就可以继续约他了吗? 这么没经验,不会是初恋吧? 臭脸菠萝的,初恋。 哎,太倒霉了,这菠萝身上可是一身刺呐,连里面的果肉都是酸不拉唧的,搁谁谁能受得了?也就他大公无私、大爱无疆,愿意指点她一下,就像那默默无闻的泡菠萝的盐水儿,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使她变得清甜。 等等,泡菠萝的盐水儿? 泡菠萝…… 贺游原赶紧止住脑海里的想法,并默默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想着要泡你的……就是思维发散得太快了。 李葵一就这样看着面前男生脸上的表情从别扭转到茫然,再从茫然转到窃喜,最后脸上和耳朵上竟浮起一片淡淡红晕…… 什么东西啊?我是来欣赏你变脸的吗? 时间很宝贵啊,大哥。 “你要还是不要啊!”李葵一急了。 贺游原回过神来,发现她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居然在凶他。呵,她凶他,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这人就是酸不拉唧一身刺啊。 他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聪明人绝对不能逞一时之快,他要放长线钓大鱼,他要包容她,这样她就会越来越喜欢他,她越喜欢他,他在她面前越有主动权。 臭脸菠萝你完蛋了,要在喜欢我的泥沼里越陷越深了。 “不用还我了。”他若无其事地拉了拉书包肩带,浅浅地望她一眼,只一瞬,又将目光移开,看向远处,“下次你再请我吧,我不会抢着买单了。” 不想李葵一却立刻摇了摇头,“不行,这不是很好的解决办法。本来我把你结账的钱还给你,就不再欠你什么了。若按你的方法,我还要再请你吃两顿才能还清,虽说你也请我吃了一顿,相互抵消后,从总量上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但其实另一顿对我来说就是完全不必要的支出,你能明白吗?” 她说得又急又快,贺游原只听到她嘴里不断地蹦出什么“一顿”“两顿”,自己又慢慢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不过他还是没太懂什么叫做“完全不必要的支出”。 是说和他一起吃饭完全没有必要吗? 李葵一看他微有滞愣,便知他没完全理解,也是,刚刚自己说得实在太快。她略尴尬地抿了抿唇,拿出给方知晓讲题的耐心来:“哪里我没说明白?” 他没应声,拨开校服袖子看了眼腕上手表,说:“走吧,六点二十了。” 他三两步走下台阶,身影在初秋清晨微凉的空气里略显清薄,背后的书包看起来空荡荡的,也不知里面装东西了没有。一轮红日从东方的旷野上升起,又圆又大,霞光点点掩藏在云层里,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远方的白杨树也开始落叶了,细微的枝干末端光秃秃地映在天际。 这个人,又生气了啊? 真是不讲道理。 她又没说错。她记得她初中时和方知晓一起看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在追求女主角,于是他送她许多礼物,而女主角为了不亏欠男主角,只能回赠以同等价值的礼物。方知晓捧着脸说好甜好甜,李葵一却替女主角憋屈死了,虽然从价值上来说,女主角好像并没有损失什么,但那些买礼物的钱她本来是没必要支出的,她可以用这笔钱买她喜欢的东西,而不是换来男主角的礼物。 男主角因为喜欢女主角,所以他给她送礼物,他也是收获了情绪价值的;但女主角收获了什么呢?她当时并不喜欢男主角,一切都是赶鸭子上架罢了。 当时她把这个观点说给方知晓听,方知晓觉得很有道理,但又无不遗憾地看她一眼,说:“你这人,这辈子大概要孤独终老了。” 李葵一想,孤独终老就孤独终老吧,她宁愿老死也不愿意憋屈死——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就要争取得到,她不想要的东西塞进她手里她也会丢掉。 于是,她快步走上前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Chap.26 · 月考成绩出来后,陈国明甚感欣慰。 李葵一的总成绩比第二名又高出了二十多分——往届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甚至有时第一能把第二甩得更远,陈国明欣慰就欣慰在,他非常清楚祁钰的优秀,正因如此,那高出来的二十多分才显得难能可贵。 祁钰已经属于是没有什么短板的存在了,但李葵一仍可以在语文上超他十来分,在除数学和历史之外的其他科目上再各超他个两三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10万块钱确实没白花! 近些年,一中的一本率和重本率都在逐渐向实中逼近,但考上清北的人数和考中市状元的人数还是与实中有差距,这才使得一中特别想要“掐尖”,毕竟这直接关系着学校在众家长心中的声誉和脸面。 为此,陈国明还曾特意找刘心照谈过话,意思是让她时刻关注着班里那些特尖生们的状态,看她们是否有在心无旁骛地学习,特别是多关注一下李葵一,因为这孩子看起来有点危险,她敢冲撞老师,还会给校长写信,搞这些有的没的肯定会影响学习…… 刘心照听了后,不由得想起李葵一给体育老师道歉后写的那篇周记——她说思考使人痛苦。 刘心照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她知道多愁善感是这个年纪的通病,但这个年纪的“愁”一定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吗?其实不一定的,孩子也有她们独特的看待世界的方式,也会对万事万物产生思考,甚至她们的思考比许多庸碌的成年人还要丰富、还要频繁。 于是她回复她:“思考使我们痛苦,使我们挣扎,却也是我们区别于千千万万个‘他们’的重要原因,因而我从未停下脚步,希望你也不要。” 这句话大概是鼓励到她了吧,下次收上周记本时,刘心照发现她在她的批语下画了一个笑脸,然后她就开始在周记里写她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思考,其中有一篇让刘心照印象深刻,她说她做历史试卷时,有一道题提及“胡适与父母无恩论”,这个观点让她觉得惊奇,她便去翻找了资料,写了一篇《“父母无恩论”发展刍议》。 她写得相当克制,像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嫩研究者,小心翼翼地从客观的角度去写一种观点、一种思潮在各历史阶段产生的背景与发展的历程。但刘心照还是敏锐地从她行文过程中无意间曝露出来的一丝锋芒与情绪中,察觉到了异样——她大概是认可这种“父母无恩”的观点的,甚至还有些激进。 刘心照未动声色,只大肆表扬了她,说她的小论文看起来真是有模有样,好好努力,以后勇闯学术界。 至于她父母的问题,目前下任何结论都还太早。刘心照决定再观察一阵子,等半期考后,再借着家长会,与她的父母面对面地谈一谈。 李葵一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自我曝露,只觉得刘心照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语文老师,课上得精彩不说,还很懂她,还会变着法儿地夸她,简直填满了她内心所有的小小骄傲。 陈国明最近对她也很好,每次她跟他打招呼,他眼尾的褶子都炸开花,嘴上不断地叮嘱:“不要骄傲,再接再厉,三年还很长。” 李葵一总是无比乖巧地点头,说:“我会继续努力的。” 瞧瞧,多好的孩子,陈国明愈发欣慰。 直到几天后,他去操场上巡查各班的跑操情况,结果刚跑完,李葵一就扶着垃圾桶,当着他的面儿,“哇”地一声呕了出来。 陈国明大骇,忙上前去关心。 孩子吐得可怜兮兮的,眼角飘着水光,还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喝了水漱完口后,她却坚强地说:“老师,我没事儿,这都是老毛病了,每次跑完步都想吐,其实没大碍的。” 什么叫没大碍! 陈国明生气:“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跑操是为了让你们锻炼身体的,要是反而把身体搞垮了,那岂不是和初衷背道而驰了!” 他想起实行跑操的第二天,她就给校长写了信;他又想起李葵一的中考成绩,扣分最多的一项确实是体育——原来如此!唉,误会一个好孩子了,人家不是刺儿头不想跑步,是根本跑不了步。 此时,搀扶着李葵一的周方华怯怯地补充了一句:“她每次跑完都要缓好久才能恢复,有时都会影响到上课状态……” 影响学习,这还了得? 陈国明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从明天开始,你不用下来跑操了!” 李葵一呆呆地:“啊?” “就先这样定了,至于后面怎么安排,学校会再做决定!” 李葵一看着陈国明离去的背影,脸上还是愣愣的表情,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俗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最开始也想“兼济天下”的来着,但“革命”不是没成功嘛,所以她只能…… 她拍了拍周方华的背,轻声说:“中午请你吃饭。” “啊?为什么?”周方华不解。 李葵一:“……” 她还以为是周方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才在陈国明面前说了那么一句话帮她呢! 原来她的发言是真情实感。 这样一对比,显得她好邪恶。 但没办法,她真的不能接受每天跑5圈,还要跑三年,不如杀了她算了。她老早就计划着在月考后做这件事,而且一定要在陈国明最喜欢她的时候做。 反正是不损人但利己的事,做了也就做了,她并不在良心上谴责自己。 放学后,李葵一将这件事讲给方知晓听。 方知晓说:“切,我早就听说了,而且我也早就猜到了,你初中时不就这么干过吗?” 李葵一夸张地惊叹:“哇,你不愧叫‘方知晓’诶!” 方知晓得意地“哼”一声:“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又严肃道,“今晚我去你家睡吧,有个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李葵一看她这样,也有点紧张。 “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来到李葵一的小卧室,方知晓低声吩咐道:“去把你们家剪刀拿来。” 剪刀? “你要干嘛?” “啧,还能杀了你不成?” 李葵一乖乖地找来剪刀,递给方知晓。方知晓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坐着,贼笑一声:“嘻嘻,重拾我初中的老本行,现在请叫我Tony Fang.” 初中住校时,她们的刘海儿总是长得很快,有时懒得去校外的理发店,她们就互相帮忙,稍微修剪一下,当然,效果有时并不尽如人意。 “你给我剪坏了怎么办?明天我怎么去学校见人?再说了,我刘海儿不长啊!” “你这个发型也留了很久了吧,我看都看倦了,改变一下怎么了?”方知晓一脸嫌弃,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且我告诉你,我在学校贴吧里看到学姐说,高一第一次月考后,能登上光荣榜的同学在拍照时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些,因为这次拍的照片是要用高中三年的!按你的成绩,登三年光荣榜没问题吧?那不得留下一张美美的照片?” 李葵一却还是持怀疑态度:“你确定你能剪得美美的?” “当然,我做过功课了。”方知晓放下剪刀,打开书包掏出手机,搜了几张图片出来,“就这个,眉上刘海儿,好看吧?我跟你说绝对适合你,你跟这图片上的女生是一样的脸型,而且眉上刘海儿不挑气质的,可爱的剪了更可爱,你这样的剪了绝对酷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Chap.27 · 周策恣肆的笑音还没完全落下,方知晓就拎着鸡蛋饼飞奔过来,扬起一掌,“啪”一下打在他的胳膊上。 “什么西瓜太郎!这叫眉上刘海儿,有没有一点审美啊?死直男。” 周策捂着胳膊龇牙咧嘴:“很疼啊,大姐!” “哼,你应得的。”方知晓白他一眼。 “那你怎么不打他?”周策不服气地指了指贺游原,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兄弟拉下水,“他还说她脑袋上竖天线呢!不是更过分吗!” 但方知晓这个人很有原则,她认为,贺游原说了什么,那是李葵一该管的事,轮不到她来插手,她只需要把周策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收拾服帖就行。 “你还敢狡辩!”她又气冲冲地抡起一只拳头。周策见状不妙,拔腿就溜,好在他的腿脚已经好利索了,两下就躲出了方知晓的攻击范围,他不知死活地转过头,开始做鬼脸挑衅:“略略略。” 方知晓这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跳起来追着周策打。 李葵一和贺游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追逐着跑远。 这么一对比,臭脸菠萝还是挺温柔的,贺游原想,最起码她不会动手。 正想着,他就看到李葵一走到了他身前,冷冷清清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贺游原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 她在看什么?他手里也没拿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就捏着个牛奶盒子而已。 她淡淡开口:“你不是也竖着根天线吗?” 贺游原愣了一下,这才猛然注意到,他的小指又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像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的耳朵迅速涨红,磕磕巴巴道:“你……我,我学美术的好吧,学美术的都这样,真的!就是画画的时候你得有个支撑点……你懂吧,你必须把小指头翘起来……” 原来翘兰花指竟是学美术的后遗症么,李葵一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她是相信这种解释的,因为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画画时手部的姿势。但她还是冲他挑了挑眉,微微撇了撇嘴,满脸写着不信——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就是个爱翘兰花指的阴柔小男生。 贺游原见她这副样子,更加抓狂,恨不得立刻把她绑去他的画室,让她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我没骗你!画画时间长了,真的会不由自主地翘小指,特别是手里拿着东西的时候!” 李葵一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没有兴趣,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一家文具店。说是文具店也不准确,因为除了文具之外,此店还卖教辅书、试卷、零食,以及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小玩意儿。 她准备去买个发卡,把头上那缕翘起的头发彻底压下去。 没想到贺游原跟在她身后进了文具店,还在叽里呱啦地“自证清白”,仿佛他今天势必要将她说服:“你别不信啊!周策也去过我的画室,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他回来你问他!” 李葵一根本不理他,低着头专心地挑发卡。 贺游原气急败坏地掐着腰,一只手胡乱抓了抓头发,在店里扫视一圈。正好店里有笔有纸,还有那种简易的小画板,他眼睛一亮,把它们通通拿了过来,演示给她看。 “你看,我画画时就是这样子的,画素描排线的时候,小指头需要在这里撑着……” 李葵一故意不看。 他将画板递到她脸前:“你看。” 李葵一故意将脸转到另一边。 贺游原急了,脑子一抽,直接伸出手来,捏住她两颊,把她的脸掰了过来:“你看啊!” 李葵一:“……” 她下眼睑微微跳了跳,慢慢地抬起眼睛,眼风如刀。 贺游原这才后知后觉地咽了咽唾沫。 天哪,她的脸怎么会在他手里啊!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吗?好像不是……那不会是他主动伸手捏住的吧? 他为什么会捏住她的脸啊?他没这么变态吧?哦,对,是因为他想让她看他做画画演示才…… 完了,真是他主动捏的; 完了,他真的有这么变态。 她脸颊上的肉被他捏到嘟起,眼睛也因为震惊而睁大,却又气鼓鼓地瞪着,头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晃晃悠悠,像一撮呆毛。 怪可爱的。 啊,不是,怪对不起的。 贺游原猛地将手收回,下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嗫嚅道:“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葵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着牙关,冷冰冰地直视着他,越想越是气恼。 他捏她的脸,还跟她说他不是故意的? 她相信有“过失杀人”的情况存在,但她可不相信有“过失捏脸”! “真的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诚恳地,又说一遍。 贺游原很少如此直接地说“对不起”三个字,即便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他也总是别别扭扭、旁敲侧击地去表达歉意。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同,说得不好听些,他就是未经允许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我不接受!”李葵一凶巴巴地说。 说完,她狠狠剜他一眼,转身就走,气得连发卡也忘了买。 不料,在转过身后,她发现方知晓、周策,和文具店的胖老板一起站在店铺门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俩,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显然,他们都看到了。 李葵一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前经过,没说一句话。 方知晓看了一眼周策,立刻跟上了李葵一的脚步。她脚步迈得飞快,她跟得有些吃力。 原本方知晓想要打趣两句的,说什么“你看啊,他就是喜欢你”之类的话,但她现在不太敢开口了,因为她感觉到了李葵一那边的低气压。 像是有一朵黑云压在她头顶。 她是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啊?方知晓挠挠头,她觉得……刚刚那个画面,还挺甜的。 但当事人好像丝毫不觉得浪漫欸! 难道是她觉得这个动作太过冒犯了?毕竟两人目前只是普通同学,甚至连朋友都不太能算得上。 于是方知晓开口就骂:“他也太过分了吧!有没有一点分寸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啊?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所有女孩子都喜欢跟他有肢体接触啊?” 果然,李葵一委屈巴巴地转过头来,说:“你也这么觉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Chap.28 · 贺游原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哄过人。 在一堆朋友中,他才是最娇气、最矫情的那个,所以一般都只有别人哄他的份儿。但说他这人事儿多吧,偏偏他又好哄得很,只要对方说两句软乎话,他就立刻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正因如此,尽管被哄的次数很多,他依然没能学到什么哄人的经验,而且对于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去请教自己的兄弟们,毕竟他也是要脸的。抓耳挠腮了好几天,到头来他只能想起国庆假期前李葵一在教学楼下叫住他的场景。 他决定抄答案。 简直机智死了,年级第一的答案,还能有错? 他特意选了方知晓值日的那一天——月考后,十二班也调整了座位,他和方知晓不再属于同一个小组,于是他得以提前来到校门外,守株待兔。 “哎,李葵一。”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舌尖上翻滚,“我请你吃东西吧。” 没有男人愿意在这种事上表现得像个生瓜蛋子,贺游原也不例外,于是他暗自排练了好几遍,目的就是能在李葵一面前无比老练地说出这句话。李葵一当初对他说出这句话时,神色、语气可都是非常自然坦率的,他不能在她面前跌了份儿。 放学十五分钟后,学校门口逐渐冷清起来,时不时有一两个人经过,也是步履匆匆。贺游原垂着眼睫,在一盏昏黄路灯下来回踱着步子,影子被反复拉长,清清瘦瘦。那句话经过反复咀嚼,也变得越来越顺口,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却莫名开始焦躁起来。 呼——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想,一定是臭脸菠萝动作太慢了,让他等着急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几个人影才从校门里晃悠出来,却是和方知晓一起值日的那几位同学。贺游原看清后,轻“啧”一声,偏过头去,恨不得能够立刻隐身。 但还是有人隔着老远就认出了他,是班里一个咋咋唬唬的女生,大声询问:“诶,你怎么还没走啊?在这儿等谁?” 等谁不用跟你交代吧?贺游原心里不爽,双手插进校服裤兜里,含糊道:“人。” 那个女生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敷衍,反而被逗笑:“废话,我当然知道你等的是人,难不成你还能在这儿等飞机啊?”说完,她像是又被自己逗到,笑声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响亮。 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几声。 贺游原嘴角一抽,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眼睛不耐烦地往校门口一瞥,就看到李葵一和方知晓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 完了,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么多人都杵在这儿,叫他怎么好意思跟臭脸菠萝开口啊! 快走吧,快走吧,大家都快点走吧,他在心里祈祷着,同时又默默地看向李葵一,希望她走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个咋咋唬唬的女生发现了方知晓,竟折回迎了上去,一脸惊奇:“诶,晓晓,我记得你是在我们前面走的啊!怎么反而落到我们后面了?” 方知晓看到贺游原也在,微有滞愣,转头看了李葵一一眼,才拍了拍自己的小电驴,对那女生笑嘻嘻道:“可能是因为我去了趟车棚吧。” 李葵一的视线也淡淡地落在了贺游原身上。 她揣测着他站在这儿的原因——是在等她吗?毕竟周策、祁钰、夏乐怡他们早就离开学校了,唯一不确定的只有张闯,而贺游原此刻又直勾勾地望着她,就像在告诉她,他真的在等她。 是要跟她道歉吗? 一想起这个她就来气。这几天她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泄泄愤,但这并不容易,她又不可能真的去暴打他一顿,打不打得过另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万一她因为揍人被学校开除了可就太糟了。 要不去扰乱一下他的学习?李葵一仔细想了后,又觉得不妥,耽误人家学习是遭天打雷劈的事儿,她不能干。 后来她就开始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她希望能在她值日的时候遇到他,这样她就能把垃圾桶扣在他头上。 可惜,她值日那天,她和周方华一起去倒完垃圾后,拎着那只蓝色大号垃圾桶在学校里转悠了大半圈,也没能遇见他。 气死了气死了,好不容易今天遇见他,总得做点什么吧? 眼看着她就要从他身前走过去了。 找个什么理由停下来比较好呢? 她又开始埋怨起贺游原来,既然要道歉的话,就快点叫住她啊! 她还挺好奇他会怎么跟她道歉的。这人平时多别扭啊,上次他撞她,她只是让他说一句“对不起”,他就被气到流鼻血了,所以他今天是打算表演一个口吐白沫吗? 她不介意欣赏一下。 贺游原,快点,叫住我。 “哎——” 在李葵一经过他身前时,他闷闷地开了口,声音有点低。 “那个,请问一下,周策他……走了吗?” 他真的叫住了她,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他装得还挺客气。 李葵一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唇,转过身一挑眉,明知故问:“啊?你在跟我说话吗?” “……” 贺游原嘴角动了动,在心底狠狠咒骂一声。他觉得李葵一这个人真的很邪恶,她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她在陈国明面前装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在他面前就嚣张跋扈,本性暴露无疑。 他发誓,等他给她道完歉,他就再也不理她了。 至于她喜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思考了。那天她硬把烧烤钱塞给他,就让他烦闷了好几天,恨不得去小区楼下小花园里摘一朵花,扯下一片花瓣儿——她喜欢我;再扯下一片花瓣儿——她不喜欢我…… 现在他想通了,呵,他好好一个大帅哥,何必在这种事上纠缠不清,喜欢他的人多的是,愿意哄他的人也多的是,根本不差臭脸菠萝一个。 “没错,跟你说话呢。”他往路灯灯柱上一靠,交叠起双臂,端起一副懒散架子来。 “哦,他早就走了。”李葵一说,说完转身又装作要离开。 “……那祁钰呢?” “祁钰也走了。”李葵一爽利地回答,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找什么借口。 “那……”贺游原一时语塞,他倒是能想起夏乐怡的名字,但他不想提,怕别人脑补一些有的没的。他的大脑飞速转了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 Chap.29 · 李葵一:“……” 她捏他的脸干什么?不痛不痒的,起不到一丁点儿泄愤的作用,还不如让她抽他一巴掌来得痛快。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悄悄捏了捏拳头。 他弯着腰,脸微微昂起,迎着路灯暖橘色的光线,不加遮掩地曝露在她面前。不得不说,这张脸真是十分漂亮,黑色碎发被夜风拂动,显得毛茸茸的,眼睛微闭,睫毛轻颤,或许他也有些紧张,嘴唇稍稍抿着,下颌线绷紧,清劲利落。 大概是离得太近了,她忽然就听见了他清浅的呼吸,看见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风铃草洗衣液的香气。就在那一瞬间,她乍然感受到,她面前的这个人,鲜活,且灼热。 这是李葵一第一次对贺游原产生这样的感受。 她好像认识了他很久,又好像才认识他不久。她也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正式地闯入了她的人生际遇里,张牙舞爪地在她的世界里兜游,莽撞地打翻了不少东西,叮叮当当,横七竖八,却留下了生气盎然的存在着的痕迹。 你知道吗?是因为和我产生了交集,你在我心里,才具有了生命力。 我每天都会遇见成百上千的形形色色的人,有时我与他们在校园里擦肩而过,有时我与他们在街道上并行一段路,甚至有时我与他们会急匆匆地对视一眼,但在彼此眼中,我们的面容一闪而逝,模糊不清。他们是以我为中心的世界里的路人甲,像是漫画书里主角身后的那些没有五官只有轮廓的人形背景,呆滞、死板,没有色彩、没有语言、没有思想。 我知道,他们的生命也都各自蓬勃,但很遗憾,我不可能去认识、了解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于是对我来说,他们的灵魂注定没有温度。如同对他们而言,我也只是一个影子、一团线条,或者,什么都不是。 但贺游原是一块拼图。 三年前她第一次遇见他,因为他帮了她那么一下,她便十分纯粹地认定,他是个好人,就像意外地拾起了一片有关于他的碎片,以为那就是他的全部。 如今她又撷取了关于他的更多的碎片,却拼凑不出完整的他了——这并不是悲观,而是她意识到,她很难再用一个类似于“好人”这样词去完整地定义他。 他的样子在她眼中日逾一日地清晰生动起来,但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李葵一任思绪飘荡了许久,微有怔忪,直到眼前的人半晌没等到动静,蓦地睁开了眼睛,路灯抛洒下来的光线瞬间汇聚在那双清黑透亮的瞳仁里,似池水微漾,揽尽天上繁星,和她。 他也怔了怔。 大概只对视了两秒钟,二人就各自迅速地撇开了视线。但不知怎么的,这两秒钟显得格外漫长,像是独自穿过一条幽长静谧的隧道,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什么,也怕惊扰了自己。 “你还觉得没诚意啊?”贺游原不自在地直起腰背,目光落在远处,语气硬硬的。 李葵一也定了定心神,面不改色道:“是。” “啧,你这人还真是……难搞。”贺游原耷着脸哼哼两声。他想臭脸菠萝多少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他这张帅脸可没给别的女孩子捏过,她竟然还不领情。 这么难哄,也不知道她以后的男朋友会是哪个倒霉蛋。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冲她一抬下巴,散漫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针对我,是吧?我给你道歉不行,请你吃饭不行,让你也捏一下我的脸也不行,反正我做什么都不行,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故意刁难我……” 他声音压得低,语调却劲劲儿的,音节与音节之间委屈地黏糊在一起,显得他唧唧歪歪的。 李葵一:“……” 能不能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方式,你自己听听,像不像在撒娇? 最后,贺游原实在没办法了,索性把胳膊往她身前一伸:“那让你揍一下,行吧?” 李葵一确实想揍他,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那她也就不客气了,视线下移,稍微活动了下自己的手指。 贺游原没想到她会真的接受这个提议,喉结上下动了动,认命似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他的手跟他这个人一样,清瘦修长,薄薄的皮肤下是微起的青筋,显得很朝气,又很有力量感,左腕上挂了一块黑色的手表。 李葵一却没有因这手长得好看而产生怜惜之情,高高地扬起手,“啪”一声,毫不客气地、重重地落在贺游原掌心。 “……” 唔,好痛! 李葵一的手瞬间被震得发麻,痛楚一下子从她的手掌传送到她的天灵盖儿,激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 作为一名物理成绩年级第一的选手,她当真是把牛顿第三定律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然而贺游原却没怎么感受到疼痛。 她打下来的一瞬间,他还紧张地闭上了一只眼睛,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只感到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0. Chap.30 · 李葵一发现贺游原这人不会好好走路。 他与她总是相隔一米远的距离,或是在她前面晃悠,或是在她后面逗留。有时他沿着马路牙子走,有时他顺着人行道的砖缝走,有时他跟她说话,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倒退着走。后来他在路旁的绿化带里捡到了一根细长的棍子,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拿在手里挥舞两下,“唰”地一下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李葵一:“……” 她可以假装不认识他吗?虽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但她仍觉得怪丢人的。 他却悠哉悠哉地笑出声来,双眼略弯,仿佛缀满星芒。 拐入她家小区所在的花园街,李葵一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指着前方一栋楼房说:“我家就在那儿,再走两步路就到了,你不用继续送我了,早点回家吧。” 贺游原将他捡来的木棍搭在肩上,另一只手上捏着可乐罐子,像一个游走江湖的少年侠客,扛着一把好剑,拎着一壶好酒。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眼睛,却忽然转过头来,冲她一扬眉,道:“你骗我。” 李葵一也浅浅地皱了皱眉头:“我骗你干什么?” 还不承认。贺游原幽幽地盯着她,在心里给默默地自己播放起《名侦探柯南》的BGM,说:“那次你坐公交车回家,我记得你是在建设东路那边下的车,跟这儿至少有两站距离。怎么,你搬家了?” 李葵一:“……” “我喜欢坐公交车,就多坐了两站,不行吗?” 臭脸菠萝你这样解释,我可就要继续怀疑你喜欢我了啊。谁有事没事喜欢坐公交车啊,又晃又挤的,你不会是因为看到我也在车上,才多坐了两站吧?也可以理解,谁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多待一会儿呢? 贺游原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而且那天在公交车上,他还救了她一下,事后她温情脉脉地跟他说了两声“谢谢”,不就是被他折服了吗? 哎,她真是嘴硬死了。 贺游原嘴角漾起弧度,轻飘飘地瞥她:“行,你爱坐几站坐几站,我看着你进小区大门我就回去。” 李葵一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开心个什么劲儿,瞅他一眼,说两句客气话:“好,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你回家也小心些。” 贺游原得意地点点头。 他看着李葵一转身离开,她书包拉链上的小蜘蛛晃啊晃,他情不自禁地拿起他的“剑”,戳了戳它。 “干嘛?”她感觉到了背后的小动作,回过头来。 他迅速地收回“剑”,一本正经:“怎么了吗?” “哼。”她白他一眼,再次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脑后的马尾辫也晃啊晃。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大门内,他才低头笑了笑,转过身对着茫茫夜色愉悦地吹了声口哨。一只黑色的小野猫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又悠然迈着步子走开了。 李葵一回到家中,先取出手机对方知晓“兴师问罪”,大意就是埋怨她居然帮助贺游原,这简直是对她的背叛。然后她又进入了一中的贴吧,找到那条关于贺游原的热帖,准备将她发的那条说“不好看”的评论删掉——毕竟他也跟她道过歉了,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想,那条评论下盖了许多楼,都是骂她的。 草莓菲菲:这叫不好看?眼瞎了就去治。 爱吃肉肉:顶楼上。 至爱奇犽:无语,一个吧龄只有一天的号,在这逼逼赖赖什么?收收你的嫉妒心,与其在这讨骂还不如去养养号。 没头脑但很高兴:你长得好看?发张照片给大伙儿审判一下呗,让大家看看你是哪路妖魔鬼怪。 …… 李葵一忽然觉得,她就是小气的人! 哼,不删了。 她气冲冲地按灭手机,又将其锁回抽屉里,眼不见为净,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自习课没做完的化学试卷,开始写题。 有一道题写道:“金刚石是自然界中最硬的物质,是摩氏硬度10级的唯一矿物……” 她盯着这道题看了数秒,忽然拿起黑水笔,将题目中的“金刚石”三个字涂黑,又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她知道骂她的那些人和贺游原无关,但她就是想迁怒他。 写完那几个字,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些,这才又心平气和地继续做题。 第二天,刘心照在班级里宣布了选拔竞赛生的事,与祁钰之前带过来的消息一般无二,这次的竞赛生要单独组成班级,平日里也主攻学科竞赛。刘心照劝大家慎重考虑,一定与父母商量好,有意向的同学可以去办公室找她领取报名表。 下课后,祁钰用笔戳了戳李葵一:“你真的不参加吗?” 她转过身来,胳膊搭在他的桌子上,没有直接回答他,却反问道:“你有想去的大学吗?” 有,当然有。祁钰从小到大,他的爸爸妈妈都把清华、北大的名号挂在嘴边,于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两所国内顶尖院校就是他读书的目标。 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理想这个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人羞于说出口。 他避开她的视线,嗫嚅着:“我、我没想那么长远,毕竟我们距离高考还有近三年的时间,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是吗?”李葵一微有诧异,“我以为大家都想过呢。” “所以,你想去——”祁钰试探着问。 “……那还是北大吧。”李葵一认真想了想。 祁钰笑了笑:“什么叫‘那还是北大吧’,好像选北大是件挺为难的事。” 他倒是希望李葵一觉得选北大是件为难的事,因为如果她太过坚定的话,会显得他这个人很胆怯、很没有目标。 “不是。”李葵一连忙摆摆手,“其实我还蛮喜欢复旦的,但是……如果北大愿意录取我,我一定会选北大,你懂我的意思吧。” “哦?”祁钰惊讶地挑了挑眉,他以为她是在清华与北大之间做选择,没想到她是在复旦与北大之间纠结,“为什么喜欢复旦?” 李葵一说:“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它,但我之前看一本杂志,里面有一页介绍复旦大学,用的一句话是——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我很喜欢,所以就莫名喜欢上了复旦。” 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听起来像是只有文艺青年才会说出口的话——这样的话,祁钰同样羞于去表达,因为做一个文艺青年,大概率也是要被嘲笑的,矫情、无病呻吟。 所以他谨慎地待在一个理性的圈子里,不去做任何热烈的事,也不向任何人透露内心。 他原本以为李葵一和他是一样的人。 或许是他刻板印象了,他总觉得,在李葵一的思维模式里,理性应该占据上风,她不该因为一句话就被打动,从而喜欢上一所大学。她应该跟她一样,谨慎而细致地平衡自己的兴趣和前途,选择一个不出差错的专业,然后向着这个专业领域里最顶级的院校努力。 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哦,不对,她说只要有机会,她还是会读北大。 她终究还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祁钰松了一口气。 “所以,理想院校和参不参加竞赛有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吗?” “因为我的理想院校是北大,那么如果我参加竞赛的话,我的终极目标就是保送北大。但你也知道的,保送清北需要入选国家集训队,而我的数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1. Chap.31 · 贺游原不仅把化学试卷上的“金刚石”三个字替换成了“臭脸菠萝的嘴”,还在题目旁边的空白处画了一个漫画小人儿,是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刘海儿未及眉,翘起一缕呆毛,抱着双臂,神情很是不屑一顾,左上角还飘着一个气泡对话框。 “呵,金刚石?能有我的嘴硬吗?” 虽然只是用黑水笔简单勾画而成,外貌神态却活灵活现,如见其人。 李葵一只瞟了那漫画一眼,便确定,所谓“臭脸菠萝”,指的就是她。 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心脏也蓦然“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此时此刻,她不想深究他为什么要叫她“臭脸菠萝”,她只求眼前的这两位老师,不要发现什么端倪。 贺游原,你自己作死,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她恨恨地抬起眼睛,瞪向他。 贺游原理直气壮,也斜睨着她:你还说我是狗呢! 李葵一更加生气,眉头紧蹙:这世界上狗那么多,谁知道说的是你?但你在旁边配图是几个意思?这跟通缉令有什么区别? 贺游原眼神闪躲了两下,却不服气:画得好怪我咯? 两位化学老师把两张试卷凑在一起,仔细研究了好半天,忽然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劲儿——请问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学生做同一件蠢事儿的概率有多大? 极小的概率,对吧?特别是李葵一,她可是年级第一呀,平日里多么沉稳聪慧,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幼稚兮兮的事儿?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早恋,绝对是早恋。 这多像一对学生小情侣闹别扭啊!两人一起对化学试卷撒气——你说我是狗,我说你是臭脸菠萝,呵,打情骂俏是吧? 更要命的是,贺游原画的那个漫画小人儿真是越看越眼熟,眼熟到好像刚刚才见过这个人似的。 两位化学老师突然福至心灵,“唰”地一下齐齐抬起头来,看向李葵一。 哇塞,跟她一模一样哎! 李葵一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真是完蛋,她忽然就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百口莫辩”,只能不由自主地咧嘴冲他们笑了笑,以掩盖她臭脸的事实——可惜笑得比哭的难看。 要是因为这件事被误会早恋的话,她一定会问候贺游原八辈祖宗。被全校通报批评倒是小事儿,关键是她不想被叫家长,而且她这些天苦心孤诣在陈国明面前树立的乖巧向上的形象将会全面崩塌——她也不想被拎回去跑操啊! 贺游原,你真的,害人不浅。 半晌,一班的化学小老头儿才又扶了扶眼镜,半认真半打趣地说:“我怎么瞧着这画上的人长得有点眼熟啊。” 李葵一尴尬地“啊”了一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伸过脑袋看了看那试卷上的画作。贺游原却淡然自若地站着,利索地承认:“哦,就是她。” 承认得太快,倒是出乎两位老师的意料,他们像是不经意间窥探到了什么真相似的,略有尴尬。 “原来你们认识啊。”化学小老头儿笑呵呵,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 “认识啊,早就认识了。”贺游原扯了扯嘴角,一副随意的样子,“没点交情的话,也很难做到这么有默契吧?” 两位老师再次默默对视了一眼。贺游原的话显然有两层含义:第一,他们有交情,但纯友谊;第二,既然提到“默契”一词,说明今天这事儿纯属巧合。 这话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就在气氛略有僵持之时,十二班的化学老师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李葵一的试卷上写的是:狗的手骨是自然界中最硬的物质,是摩氏硬度10级的唯一物质。 狗的手骨…… 手骨。 如果没牵过手的话,怎么会知道对方的手骨硬不硬?! 贺游原写的就更离谱了——臭脸菠萝的嘴是自然界中最硬的物质。 化学老师眉头一锁,一时之间也没能判断出来这所谓的“嘴硬”描述的是一种“物理硬度”还是一种“修辞硬度”。 嘶,可真难办啊!他也没料想到,他只是想批评一下贺游原在试卷上乱涂乱画的行为而已,却一不小心牵引出来了这么大个秘密。 遇事不决,那只能……上交陈国明了。 陈国明:“……” 李葵一,怎么会是你? 贺游原,怎么又是你! 此时此刻,陈国明觉得自己这些年教书育人一片拳拳之心全都被糟践了。上次在烧烤摊遇见他们,他们说没谈恋爱,就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他这个与学生斗智斗勇多年的老狐狸竟天真地信了!结果呢,这还不出一个月,两人就被双双打包送到他面前,附带的试卷上的白纸黑字简直要刺瞎他的眼。 “解释一下吧,这又是手骨又是嘴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语气很平,但正因为过于平静,更让人心生惧意,仿佛下一秒,暴风雨就会来临。 “陈老师,这件事真的只是巧合。至于这巧合为什么会发生,我可以以我的视角跟您解释我写这句话的原因。”李葵一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很简单,就是前些天,我新剪了个发型,结果被贺游原嘲笑了,他说我像西瓜太郎,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一下,他一闪躲,我就只打中了他的手,他的手特硬,把我自己的手都震疼了,所以我才更生气,就在试卷上写了那句话。” 说完,她转向贺游原,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打人是我不对,骂你是狗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贺游原:“……” 臭脸菠萝你可真能装,也不知道这避重就轻、张冠李戴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 但他下一秒就一本正经地接过了话头:“确实是这样。她打到我的手后,自己的手也被震得通红,所以我就问她疼不疼,结果她咬着牙说不疼,我才在试卷上说她嘴硬的。” 说完,他如法炮制,也给李葵一鞠了一躬,“对不起,嘲笑你是我不对,说你是臭脸菠萝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李葵一:“……” 你能不能停止模仿我的行为! 但她还是理性地来了个总结发言:“现在我的视角和他的视角都已经十分清晰明了了,综上所述,这件事就是巧合,或许听起来荒谬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 陈国明:“……” 你也知道你们的说法听起来很荒谬是不是? “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是觉得我很好糊弄吗?”陈国明稳如泰山地坐着,锋利的眼神扫过他们两个,“你们自己觉得,这套说辞拿出去会有几个人相信?” 李葵一款款落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2. Chap.32 · 李葵一初三的时候,班级里诞生了一对小情侣,整日暗戳戳地眉来眼去,甜甜蜜蜜。 那时,李葵一的世界里基本上只有三件事:学习、看书、方知晓。所以,尽管那个谈恋爱的女生的座位就在她正前方,她也丝毫没有发觉,最后还是方知晓神秘兮兮地跟她八卦了这个秘密。 学生与学生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尽管学校一再强调不准早恋,也鲜少有人会欠嗖嗖地去班主任那儿告状。成长到十四五岁的年纪,他们早已明白,哪怕告状者看上去是占理的,他也会被大伙儿视为小人,是要被唾弃千年的。 但班主任最后还是知道了。 非常干脆利落地,谈话、叫家长、强迫分手。 那个女生伏在桌子上嘤嘤地哭,她长得漂亮,也很活泼,在班里人缘很好,许多人都凑过来安慰她。她抽抽噎噎,说:“老班说……说,是从班里同学口中听到的消息……” 大家立刻义愤填膺,大骂起那个告密者来。 后来几人凑在一起,把班里的同学怀疑了一圈,最终怀疑到了李葵一身上。 原因很简单,李葵一是班主任的课代表,有人说,看到她这几天她频繁地出入老师的办公室,还有人说,看到李葵一昨天放学后和班主任一起走了一段路。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长。那个女生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自她谈恋爱以来,许多人会善意地揶揄、调侃她两句,或是在她男朋友经过的时候,起起小哄,但李葵一不会,她对这一切状若无睹,在大家起哄的时候,她只埋头做题,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这就很反常不是吗?青春期的学生,对情情爱爱的话题最感兴趣了,就像方知晓,她每次都是起哄声最大的那个。 女生没有声张,也没有找李葵一对质,但和她交好的那些同学,即刻疏远了李葵一。 李葵一对此还是毫无察觉,因为她与她们的交往本就不深,一时半会之间未能感受得到这急转直下的关系变化。 直到有好事者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去提醒方知晓,让方知晓也远离李葵一,结果方知晓拍案而起,大骂一声“你们是不是有病”时,李葵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最后还是她主动去找了那个女生:“你凭什么觉得是我?” “只有你每天都跑班主任的办公室,不是吗?” “我是他的课代表,经常跑办公室不是很正常吗?” 那女生哼哼:“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 一口气堵在李葵一的胸口。是啊,她也拿不出具体的证据证明不是她,她总不能去找班主任,让他开诚布公地说出来,究竟是谁告了密。 她陷入自我声讨之中。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警察盯上的嫌犯,若想证明自己无罪,理应拿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但很显然,她拿不出来。 她只能生硬地反怼回去:“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就凭我去了办公室吗?这样的理由你自己觉得可不可笑?” 这样毫无意义的争辩自然没辩出来个结果,两人不欢而散。李葵一还是受到了那些人的疏远,但她不是很在乎,因为那些人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才不管那些人亲不亲近她。受影响较多的人反而是方知晓,她向来自来熟,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蓦地没人愿意跟她讲话了,她确实不太适应。 李葵一这才担忧起来,她怕方知晓也不跟她做朋友了。 方知晓这人热烈又冲动,她会在第一时间为她出头,大骂那些污蔑她的人。但若等她冷静下来呢?她会不会仔细地权衡利弊,然后选择和那些人站在一起? 那是李葵一第一次对方知晓使小性子,放学后,她淡淡地对她说:“你愿意相信谁就相信谁,我不强求,反正对我来说什么结果都无所谓。” 仿佛说了这句话,她就无坚不摧,哪怕方知晓离开她,她也不会受伤害。 结果方知晓气得哇哇大哭:“到底是谁不相信谁啊!李葵一,你这人真的很没良心,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了,反正你也无所谓!我们现在就绝交,谁要是反悔谁就是狗!” 李葵一在那一瞬间看清了自己那阴暗龌蹉的小人之心。从根本上来讲,她就是没有完全信任方知晓,也没有完全信任她们之间的情谊。 她也顿时流下眼泪来,呜呜地瘪着嘴:“对不起嘛。” 后来两人抱头痛哭。方知晓抹抹鼻涕,说,搞什么嘛,别说你是被冤枉的了,就算你背着炸药包,想把地球给炸掉,我也站你这边啊!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反正就是没说谁反悔谁是狗的事儿。 后来,那对小情侣转为了地下,不似之前那般高调,班里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但这事还是没能瞒过方知晓,一来,自从李葵一被冤枉后,她就整日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二来,方知晓这人对爱情的粉红泡泡实在太敏感,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于是,李葵一大大方方地进了办公室,把他们给举报了。 她对那个女生说:“别搞错了,这次,才是我干的哦。” 这件事看似完美地解决了,好像并没有给李葵一留下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但她还是陷入了一个不可名状的怪圈,只要一想起,她就觉得窒息——当被质疑时,我究竟该拿出怎样的自我证明? 后来,她看了一个电影,叫作《让子弹飞》,说实话,她没有全然看明白,但其中一个情节让她印象深刻,那就是“肚子里到底有几碗凉粉”的问题。 可能导演的本意是告诉大家,没人在意你吃了几碗凉粉,他们只想让你剖开肚子给他们看。但李葵一还是忍不住想,到底怎么办呢?除了剖开肚子,我该怎么证明我吃了几碗凉粉呢? 就在刚刚,她忽然有些想明白了——想知道我吃了几碗粉是吗?那你就剜掉自己的眼睛,让我吞入腹中,你亲眼看一看好了。 简言之,你质疑你举证,反正我不证。 陈国明简直难以置信。他活了四十多年,当老师也当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低位,却神气十足地,让他拿出证据。 眼前的女孩子眉眼清明,像是肯定自己一般,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确的逻辑。我们不是不能接受质疑,但我们不接受捕风捉影或是无中生有的质疑。所以,希望老师您可以找出确凿的有关于我们恋爱的证据,否则我们不会做出回应,更不会接受任何处罚。” 陈国明指了指自己,好气又好笑:“我证明?” “对,您证明。” 真是天大的笑话。其实陈国明不是不明白李葵一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十五六岁的孩子真是有一腔愚勇,现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3. Chap.33 · 待二人从陈国明的办公室里出来,太阳已经落在了地平线外,胭脂色的霞光残留在天际,底下像是有个妖精的口袋,一点一点地,将暮色收紧。 李葵一走在前面,穿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旁边的教室里空空荡荡,或有一两个人疲倦地趴在桌子上小憩,这个时间点,想来大家都去吃晚饭了。 天边扑棱棱飞过鸟雀,她忽然走了神,开始不合时宜地操心:这都十月中旬了,学校的作息时间怎么还没调整为冬令时? 贺游原跟在她后面,不疾不徐,幽幽地盯着前面那个冷直的背影。 到了楼梯口,还是无话,她好像没有要跟他说再见的意思,径直拐入去往一班的方向,准备下楼。 他却停了下来,懒散地倚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叫住她:“哎——” “你生气了?” 李葵一脚步一顿,滞了滞,声音却平静:“没有。” 他轻笑着“嘁”了一声:“没有?”继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脸都快从百草园拉到三味书屋了。” 她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瞪他。 眼前的男生嘴边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伸出两只手,隔空框住她的脑袋,一上一下比了一比,神容笃定,“真的,有这么长。” 李葵一瞬间气成河豚。 她动了动嘴,想要骂他两句,又觉得这人不是个能听进去人话的,否则他怎么会在她强调无数次不要自证后,置若罔闻一般,直接在陈国明面前把她给卖了? 她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挤出两个字:“叛徒。”说完,她转身又要离开。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陈国明的办公室里跟他掰扯呢。” “我乐意!”她声音干巴巴的,头也不回。 怎么就这么倔呢? 贺游原淡淡地扯了下嘴角,两步追上她,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佯装把她往陈国明办公室的方向带:“你乐意是吧?去去去,你和他接着吵去。你就说我刚刚找出来的证据都作废,你就是非得让他拿出我们谈恋爱的证据。他要是拿不出来,你就在地上打滚,说拿不出证据你就赖在他办公室不走了。这次我绝对不拦着,我就在一边看着,看看我们李葵一大小姐跟年级主任这两个脾气硬的到底谁能拗得过谁。” 李葵一被他扯着走了几步,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挣开,又气又恼,脸也涨得通红:“你这是想给他提供我们谈恋爱的证据吗?!” 贺游原蓦然松开了手。 他那手像无处安放似的,抬起来蹭了蹭鼻尖,又放下来藏到身后,兜转了一圈,最后放到了校裤口袋里,手指悄悄握起。 视线同样四处游移着,余光却肆无忌惮地撇下,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少女。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灯光却使得教学楼内明亮如昼,她仍笔直地站着,双手握成拳垂在身侧,肩头却微微有些瑟缩,眼睛里映着破碎的光,既委屈又执拗。 一如既往,又不同以往。 “对不起。”贺游原垂下眼睛看她,声音很低很轻。 李葵一以为他是为了他拖拽她的举动而道歉,却听他继续道,“刚刚没跟你统一战线,是我的错……其实我想跟你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儿的。” 闻言,她愣了愣,才慢慢地抬起眼睛。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儿的—— 这是李葵一无比渴望听到的话。很多时候,她对自己钻牛角尖儿的行为心知肚明,但她还是会去钻,因为牛角尖尖那一丁点儿地方既逼仄又坚固,她躲在那里,会觉得安全。 这时是需要有人拉她一把的。就像上次她与体育老师起了争端,若不是刘心照那一句“我也觉得你没有做错”,她可能也会与陈国明在办公室里争出个子丑寅卯、你死我活。 她希望被支持,希望被认可。虽然就算她得不到这些,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坚持走自己的路,但若有这些,道途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艰难。 她盯着贺游原看了三秒,忽然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去,吸了吸鼻子,撇撇嘴道:“谁稀罕。” 贺游原也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薄唇才悄然上扬,心想要不是知道你嘴硬,我就信了。 “行行行,大小姐不稀罕,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他声音劲劲儿的,带着点笑音,像是劝哄。 李葵一又蹙起眉头:“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要是被陈国明听到,肯定又要怀疑一些有的没的了。 “我言辞怎么啦?”贺游原理直气壮地反问,问完思绪转了一转,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个……好像是有点暧昧了。 臭脸菠萝不会被他撩到了吧。 贺游原,不要再到处散发魅力了,虽然你是无意的,但撩到人家妹子你又没法负责,这不就成渣男了吗? 哎,长这么帅,又这么贴心,还很会撩,没办法,就是招人喜欢啊。 贺游原自顾自地胡思乱想了一通,悄悄红了耳朵,连语调都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羞涩,“你不要多想啊,我……我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 李葵一觉得这人确实挺渣的。你看他顶着一张好看的脸,对女孩子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到头来还装无辜说自己清白。 搞不好他上次被误会早恋,就是他自己惹出来的。 于是她轻轻嗤一声,说:“上次你因为早恋被全校通报批评,也是清清白白吗?” “当然,那都是误会好吧!”贺游原连忙澄清,“我一直安分守己,那完全是天降横祸……”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下来,脑中白光一闪。 臭脸菠萝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肯定是,不然她为什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不就是想跟他要一个解释么? 他一下子乐不可支,眉梢眼角春风得意,乌黑的瞳仁亮晶晶的,“你想听我解释啊?” 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贺游原自己都吓了一跳。不对,他不能这么没有原则,这件事他都没跟张闯祁钰周策他们说过,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告诉臭脸菠萝? 那,万一,他是说万一她要是求他的话,他是说还是不说啊? 他提前陷入还未发生的纠结之中,全然忘了李葵一这人是个硬骨头。说实话,李葵一也有那么一点儿好奇,但这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还不足以驱使她去主动地探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特别是这件事的男主角还是贺游原,她是不会在他面前低头的。她便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兴趣。” 说完,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噔噔噔”地下了楼梯。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她准备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对付一下,免得自习时饿肚子。 臭脸菠萝你亏大发了,贺游原看着她走远,忿忿地想,因为你的嘴硬,你又失去了一次了解我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其实早恋那件事儿说起来也简单。那个叫张玥的女生在初中时就是贺游原隔壁班的同学,打那时起,她就喜欢他了,经常给他带早餐,往他桌兜里塞礼物和情书,他感冒时,她还会来给他送药,反正她在追他这件事在学生圈子里挺人尽皆知的。 但贺游原这人吧,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铁石心肠。初中毕业后她再次跟他表白,他依旧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升到高中,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竟又分到了他的隔壁班。那天晚自习放学后,她堵住他,说有话要跟他说。贺游原本不愿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4. Chap.34 · 学校想要单独开设竞赛班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柳芫市到底只是个不见经传的小城市,经济发展得一般,市内没有地铁,没有大型游乐设施,没有一本院校,博物馆也是近两年才正式建成并且对外开放。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因过量人口倒逼而催生出的、较为“优质”的—— 应试教育。 这里的学生大都出身于普通工薪家庭,他们习惯于两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于题海战术,习惯于成绩单上的排名,习惯于试卷上的标准答案。当考大学成为读书的绝对导向,那么任何不利于实现这个目标的因素都会被摒弃。 竞赛便是这样,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生走这条路,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冲清北、冲头部985的机会,简言之,它就是个蹦高的工具。 但现在,这个工具变得风险极大,万一蹦不上去,底下连个兜底的东西都没有。 学生们没有资本去冒这个险,所以,最终的报名者寥寥无几。 面对这种情况,一中的校领导们不得不改了方案,将竞赛班恢复成往届的模式——竞赛生们利用晚自习、周末、寒暑假的时间去搞学科竞赛,平日里还是要跟着班级一起学习。 虽然和竞赛毫无缘分,但看到学校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方知晓还是苦大仇深地说,这就是非常典型的“拍脑袋”决策。 李葵一深以为然。 在原本的竞赛模式下,她已经列举出足够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不去参加。但现在,就如同在死水里扔下一枚小石子,她心里又悠悠荡开涟漪。 十分少见的,她彻夜难眠。她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选择都能变成数学题,可以通过计算得出唯一解或是最优解,这样她就不必像个精明的商人一样,精打细算,步步衡量。 第二天的大课间,跑操结束后,祁钰从外面回来,手上带了一张竞赛报名表。他刚在座位上坐下,就戳了戳李葵一的后背,近乎是喜气洋洋地问她:“现在你可以竞赛、高考两手抓了,怎样,你领报名表了吗?” 李葵一还是头一次在祁钰脸上看到这样兴奋的神色,也是,现在这种模式对他来说是好事,毕竟更加稳妥。她想了想,直接说:“没有,我没打算报名。” “为什么?”祁钰没想到似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 李葵一咬咬唇,顿了一顿,说:“对于数学和物理来说,除非天赋惊人,否则高中才开始接触竞赛,有些晚了不是吗?” 在此之前,她一直将自己无法参加竞赛归因于外部因素,现在她无处逃遁,只能归因于自己。 她从始至终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在她的理想状态下,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应该基于理性的思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多年前的一个错误决定买单。 是的,她后悔了,她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初中老师推荐她去搞竞赛时就去试试这条路。 她那时轻易地放弃了,因为她觉得无所谓,而且她也不想去跟李剑业和许曼华要竞赛的培训费,她和他们太生疏了,她开不了这个口。 如今这件事像回旋镖一样扎过来,她也不知道是该懊恼自己对待这件事太过随意,还是懊恼她的父母没有给她索取的底气。 “你以前没学过竞赛?”祁钰满脸震惊。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正在做一本《数学竞赛限时训练》,他以为她和他一样,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现在应该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 李葵一摇摇头。 祁钰垂眼,默然。是的,如她所说,若非天赋异禀,高中才接触数竞和物竞是有些晚了,出成绩也不会太高,基本都是省奖层次。他因为有父母提前为他规划,情况比她要好太多了,然而他却开心不起来。他是想打败她,但他想堂堂正正地打败她,两个人一定要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那样才公平—— 此时此刻祁钰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幼稚,所谓公平,似乎只是他的幻想,有些差距,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拉开了。 他声音莫名酸涩起来:“化学和生物呢,这两个学科从高中起步也不晚的。” “不了,我对这两门课没有太多兴趣。” “其实你可以试试数竞,就算进不了全国决赛,能得省一、省二也是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祁钰有些害怕她不再跟他一个赛道,所以他努力地想要劝说她。 李葵一还是摇摇头:“没用的,进不了省队,很难拿到与清北签约降分的机会。如果拿到省一去参加清北夏令营、自主招生,能降的分数也十分有限。有打竞赛的时间,我不如多去提一提我的高考成绩。” 祁钰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察觉出他眼睛里的情绪,笑了笑,继续道,“你不必为我感到遗憾,其实,我对竞赛的念想都是十分功利的,它对我来说是一个跳板,所以我只会去考虑它的性价比。我对数学和物理本身,并没有什么非学不可的兴趣。” 是么?祁钰在心底轻轻问。 报名、考试、筛选,竞赛班很快就开课了,晚自习时,一班的人数少了一多半。教室变得空旷,也更安静,连笔尖的沙沙声都小了不少。李葵一面对着一张数学试卷,盯了许久,黑水笔在手中转了又转,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侧影,半晌没动弹。 她犹记得在新闻中看到那个同市的女孩子获得IMO金奖时的感受——从小到大,她的数学成绩都很好,而且是不怎么用功就能学得很好的那种,她也曾自负聪明,像一个在海边捡贝壳的孩子,为捡到了最漂亮的那只贝壳而沾沾自喜,却不想蓦然抬起头来,发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没能去乘风破浪,真的,有点遗憾。 这种遗憾并不汹涌,却像梅雨季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小雨,一寸一寸地,将潮湿渗入体内。 心里似有蚁虫噬咬,她拿起黑水笔,将试卷上出现的所有圆圈,一个个的,都涂黑。 下课铃打响后,李葵一将试卷推开,打算把头埋在臂弯里休息一下,她不能再想这些了,她想睡着,最好能做一个不着边际的梦。现在有一只摄魂怪出现在她上方,正在吞噬她的情绪,她必须从中脱离,抵御这种侵袭。 却不想,周方华忽然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问:“教室里太闷了,你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李葵一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她两秒,然后站起身来,乖乖地跟她出去。 她们座位旁的窗子外就是一个小花园,黑漆漆的,只有窗底洒下一片薄弱的光。树影一团一团的,一动不动像卫兵,小水池里时不时地传来轻微的哗啦声,不知道是不是鱼。 这个时节,空气呼入鼻中,已经觉得凉。李葵一在教室里时,将校服袖子捋到了胳膊肘,此时被冷意一激,迅速泛起鸡皮疙瘩。 周方华牵着她,走向小花园内部,路上铺着一块一块青石,沿途的不知名的长叶草掠过她们的脚踝。走到一颗桂树底下,周方华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窸窸窣窣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 “你这是干什么?”李葵一有些诧异。 周方华悄悄地说:“挖土。” “挖土?”李葵一依旧不解。 “我上周回家,从家里带了两株小芦荟,准备养在宿舍里,结果忘记带土过来了。”周方华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哦,那我帮你挖。”李葵一也蹲下身来。 结果那树底的泥土结实得很,“赤手空拳”的根本不好下手。两人凑在一起挖了半天,也没挖出什么眉目,周方华叹了口气:“我应该提前准备个小铲子的。” “草层里的土会不会松一点?”李葵一建议道。 “我不敢伸手到草层里,怕有虫子。” 也是,李葵一也怕虫子,确实没那个胆量。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沾的泥,说:“我明天从我家小区绿化带里给你装点土过来吧。” “你哪有时间去挖土?” “早上,我早起十分钟就行。” “不不不。”周方华连忙摆手拒绝,对高中生来说,睡眠时间何其珍贵,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为了自己一捧土而早起,“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不用这么麻烦你。” 李葵一说不麻烦的,但周方华还是坚持,她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她了解周方华,要是她明天早上不声不响地给她带了土过来,她真的会内疚很久很久。 “我们去洗个手吧。”周方华说,“其实你能陪我过来挖土我就很感谢了,我自己不敢来的,怕被人看见。” 说完,她像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但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不怕,你在我心里就是勇敢的代名词。” 周方华悄悄红了脸,天知道说这种话需要多大勇气。 李葵一僵硬地扯嘴笑了笑:“你对我好像有点误会。” 她才不勇敢,她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会冲锋陷阵,给人一种她一往无前的错觉,实际上她没打过一场胜仗。 她从未坚守住自己想要坚守的,她想要改变的也从未改变。 周方华说:“你之前跟祁钰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你每次都能权衡轻重,清醒地做决定,这就很勇敢啊。” “我之所以会在现在权衡轻重,全是因为我当初做过一个不清醒的决定。” “你是说没有早点开始竞赛吗?你那时候才多大啊,小学?初中?谁在那个年纪时不是个糊涂蛋啊。除非有父母帮着规划,靠自己就是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啊。可能你现在会为你过去的决定感到后悔,但我相信你一定为未来选择了最合适的路。” 最合适的路—— 李葵一忽然想起,七年级时,她们学过一篇课文,是一首诗,叫做《未选择的路》,她至今记得其中几句: 那天清晨落叶满地/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啊,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总有遗憾的,对吧? “我不知道你的自我评价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我看来,你就是很勇敢。”周方华没有让步。 哦,好吧,李葵一抬眼看了看墨蓝色的天穹,心里没来由地想:周方华是懂怎么安慰她的。她吸了吸鼻子,觉得不好意思——她是不是有点不禁夸啊?怎么还有点飘飘然了呢,明明很郁闷的啊。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被人认可啊。 李葵一,你死性不改哟! 两人走到厕所前的洗手池处,拧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手,因为刚刚挖了泥巴,指甲缝里也有一些脏污,不太好清理,便洗得久了些。 李葵一正认真地清理指甲,身旁忽然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上方的光亮挡了个大半。她没有抬头,只侧过了身子,转向另一边有亮光的地方。 结果她身边那人洗着洗着手,忽然抓了抓水,像炸烟花一样,“啪”地在她脸前弹开。 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细小的水珠子还是溅了她一脸。 “你……”李葵一气冲冲地抬起头,却发现冤家路窄,那人正是贺游原。他好整以暇地站在灯光下,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李葵一毫不犹豫地撩起一捧水,泼向他。 贺游原却早有准备似的,身子一斜闪了过去。他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经过,歪头撂下一句:“好菜啊你。” 士可杀不可辱。 李葵一转过身就要接水,进行第二波攻击,却手下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拧上水龙头,淡淡地开口叫住他:“贺游原。” 他脚步停了停,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嗯?” “你那里有油画刮刀吗?”李葵一问。 这玩意儿勉强能当铲子用吧。 贺游原挑了挑眉:“你要这个干嘛,补墙?” “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无聊吗?”李葵一走上前两步,“我们要挖土。” 贺游原心想,你挖土有比我补墙好到哪里去吗? 但借是不可能借的,除非李葵一求他。他目光炯炯,得意地摇了摇头:“不借。” “你刚刚溅了我满脸水,理应补偿。”李葵一平静地提出合理诉求。 但贺游原向来无赖,根本不吃这一套:“那也不借。” 说完转身就走。 但就要走到楼梯口了,他还没听到李葵一开口求他,就挺不爽的。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自己刚刚溅了人家满脸水,是不该这么理直气壮,那就各退一步好了,比如,她可以花钱租他的刮刀,就收她5毛钱租金好了,正好可以买一个泡泡糖。于是他又转回来:“你……” 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他就被李葵一扬了满脸水珠。 李葵一拉着周方华,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他身边走了,也撂下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国明也再一次找李葵一谈话。因为上次被误会的事儿,李葵一心里还有点不大服气,就像一个跟父母吵完架的孩子,虽然心里憋屈,但被父母叫出去吃饭时,还是不敢不去。对陈国明来说,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他只表现得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清清嗓子不痛不痒地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兜兜转转才绕回竞赛的话题,李葵一只好把原因又说一遍,心里却默默地想,下次不如把她和祁钰、陈国明拉个群聊,他们仨直接共享消息好了,省得浪费口舌。 最后她端出一副成熟大人的样子来,略作惊讶状:“学校当初招我,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在高考中再创佳绩吗?” 陈国明彻底惊了。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这样的话也敢宣之于口,相当于她直接说:“难道您不希望我高考再捧个状元回来吗?” 他当然希望,不然的话当初为什么要费劲巴拉地跟实中抢人? 陈国明没接话,只点点头,顺带着拍了拍她的肩头,一副“你懂就好”的表情。 晚自习时,李葵一提前把这周的周记给写了,题目就叫《关于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实用性研究》,当然,她没敢用自己的例子,扯了一些有的没的,边写边忍笑。 放下笔,她又看到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影子,还有周方华的影子,还有班级里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纯高考生的影子,叠印在一起,仿佛一座座起伏的小山,交杂着窗外的树影,被头顶的日光灯一照,像一盏迷离变幻的万花筒。 看吧,李葵一,前路依旧繁花似锦。 十月末,下了两场秋雨,彻底惊扰了寒意。操场入口处的两株银杏扑簌簌落了一地的叶子,被雨水打湿了,黏在地面上,像是要将叶脉纹理拓印进去一般。 学校将作息时间换成冬令时,学生们也将校服外套里的短袖脱下,换上卫衣或是长袖Polo衫,有不耐冷的,已经穿上了薄毛衣,在教室里睡午觉时,需要披一张小毯子。 祁钰会把竞赛班的资料打印一份,拿给李葵一,他笑得很平和:“就算你不打比赛,开拓开拓思维也是好的。” “谢谢。”李葵一也不推辞,“打印的费用是?” “我家里有打印机,花不到什么钱的。”他眉眼弯弯,摆手拒绝。 李葵一没有再坚持。这种细小的金钱往来她不会算得很清,过几天请他吃个东西就能还回去。但不得不说,她挺感谢他的。 祁钰说:“不必谢我,我找你讨论题目时,你不要嫌我烦就好。” “当然不会。”李葵一说,但她觉得奇怪,数竞班里那么多人,还不够他讨论的吗?更何况她最近听说,祁钰的妈妈就是一中专门带竞赛的老师。 但这种事就很奇妙。就像吃饭有饭搭子一样,祁钰觉得讨论题目也应该有个题搭子,都不必多说什么,就能跟着对方思路往下走。 他注意到,李葵一思考问题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喜欢转笔,一支黑水笔在她指间被转得风生水起;她右手中指的第一个指节处因长时间握笔磨出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刚好他右手上相同的位置也有一个。 总之,对他来说,她是个很好的题搭子。 周六,又是例行周考。考试结束后,李葵一抱着祁钰给她的竞赛资料,跟方知晓说了一声后,去501教室找他。竞赛生不用再参加周末小考,他们去学竞赛科目。 李葵一有一道题拿捏不准,和祁钰约好了一起讨论一下。 数竞班也已经下了课,501教室内只有三四个还同学留着,祁钰一人独坐在窗户边,单手撑着脑袋,盯着题目。 李葵一走进去,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坐了,转过身来,将资料放在他桌子上,把他吓了一跳。 “你来了。”祁钰笑笑,从桌子上捡起一根笔,也没有废话,直接说,“这道题我们在课上也讨论了一下,是这么个思路……” 李葵一胳膊肘撑着桌子,垂着眼睫听他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有些近,祁钰忽然就闻到了她发梢洗发水的味道。他不知道这是哪一种香气,只隐约觉得像夏日阳光下的果粒橙。真是奇怪啊,明明已经秋天了…… 他偷偷地抬起眼皮。 只一瞬的停顿,她就指了指稿纸上:“这里,应该是充要条件。” “哦。”祁钰笑,“是我傻了……” 他定了定神,继续证明下去。 教室里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只有窗边的蓝色窗帘还在旁若无人地悠悠摇晃。贺游原抱着篮球像风一样闯入,看到的就是少男少女的脑袋低凑在一起,窗外落日熔金,二人的身影像是镌刻在油画里。 “祁……”名字一下子堵在嘴边,没能叫出口。 张闯从后面追上他,用胳膊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赶着投胎啊你,跑那么快干……”他也看到了教室里的两个人,忽然闭了嘴。 毕竟他曾经怀疑过贺游原喜欢李葵一。 李葵一和祁钰听见动静,也惊讶地望向他们。祁钰先反应过来,说:“你们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就好。” “耽误你时间了。”李葵一说。看到贺游原怀里抱着篮球,怎么也能猜到他们约好了去干嘛。 “没有。”祁钰又低下头来,“我们继续。” 张闯看贺游原一眼,走进教室里,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对他扬扬下巴:“正好我们打两把呗。” “打什么打。”贺游原也扯了张椅子坐了,“我手机不是还在陈老头那儿么。” “他还没给你啊?啊,不是,小贺女士还没去给你领啊?”张闯幸灾乐祸。 “没。” 陈国明说了,想要手机是吧?叫你家长过来领,否则没门。 贺游原央求他的小姨去帮他领,但贺秋鸣女士非常生气,觉得他在学校里净搞些有的没的,还没开学两个月就被叫两次家长了,便决定给他点教训,一直没去帮他领。 张闯才不愿与兄弟共患难,摸出手机自顾自地开始打游戏。 贺游原百无聊赖地在教室里四处打量,篮球踩在脚底下,晃荡着腿。黑板上的公式还没有擦掉,他盯着看,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窗边两人。 讨论就讨论,你们俩靠那么近干什么? 懂不懂什么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要是让陈国明看见了,保不准又得怀疑什么。 特别是你啊李葵一,长长记性行不行? 算了,懒得为你们操心。贺游原不屑地轻“嘁”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坐着。 张闯看热闹不嫌事大,悄悄地凑到他耳边,耳语道:“不是吧哥们儿,人家讨论问题呢,这种烂醋你也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贺游原羞恼地从牙缝里低声挤出几个字,踹了一脚张闯的桌子腿。 桌子在地上摩擦,“呲啦”刺耳,学习的那两人惊愕地抬起头来。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张闯嘿嘿地笑,“他没有手机可以玩,也没有女同学可以讨论数学题,急得发疯呢。” “你大爷……”贺游原恨不能将张闯的嘴给缝上。 其实祁钰和李葵一的讨论也到了最后的收尾。李葵一将思路又从头到尾地看一遍,然后整理好资料,站起身来,说:“谢谢。” 祁钰也开始收拾书包,笑笑:“讨论问题说什么谢谢啊。” 想了想,他又说,“对了,我们年级好像要举办一个英语演讲比赛,你参加吗?” 这就是教师子女吗?永远掌握第一手消息。李葵一心里感慨了下,摇摇头说:“我不太会演讲,我读书都没感情的。”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贺游原想。他想起开学典礼上她的讲话,虽然声音很好听,但无波无澜,即便说到了“奋斗”“拼搏”这些词汇,她的语调也冷静得可怕。 估计校领导听了都想回家找妈妈,再也不想努力办学了。 “你要参加吗?”李葵一反问祁钰。 祁钰笑:“我英语口语一般,就不上台丢人了。” “是吗?我听你英语课上回答问题,口语还不错啊。”李葵一觉得他在自谦。 说明你耳朵有问题,贺游原想。 “没有,比起真正好的还差很远呢,比如夏乐怡的口语就非常好。”祁钰说。 李葵一点点头,表示赞同:“对,英语老师也夸她呢。” 祁钰忽然指了指贺游原:“他口语也很好的。他小姨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英语老师,我们初中英语就是她带的。” 贺游原听到祁钰突然提到自己,原本懒散坐着的身子不由得挺直了些,抓抓脑袋舔了舔唇,目光似是不经意一般,从李葵一脸上浅浅掠过。 她果真向他瞥来一眼,却极冷淡,连个“哦”字都没说。 心里没来由地掀起一阵委屈。 臭脸菠萝你知道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吗?你夸他不夸我,这就是。 虽然我也不是很稀罕你夸我,但你搞区别对待就是不对。幸好我已经是个成熟理智的大人了,心理承受能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5. Chap.35 · 英语演讲比赛,着实有点无聊。 台上的同学慷慨激昂,台下的听众却死气沉沉,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听不太懂。 同学们平日里听习惯了的,是那种语速缓慢、发音清晰且标准、内容以对话形式呈现的英语听力。相较来说,参赛选手们的语速就显得过快,口齿也没那么利落,听来听去,只能听懂大同小异的一句:Good morning everyone!My name is XXX,and it’s my honor to speak here…… 许多人索性低下头玩手机,只时不时地抬头瞄一眼台上。 才艺表演环节倒是挺令人期待的,无所谓选手们表演得好不好,至少会比较有趣。也有一些女生和方知晓一样,就是冲着贺游原来的。据说他初中时在校庆晚会上唱了一首《兜圈》,导致学校的广播站一连两个星期都在播放这首歌,夏日微醺的晚风里,随时随地都能听到有人在哼唱: 路过了学校花店,荒野到海边 有一种浪漫的爱是浪费时间 后来校领导觉得校园里的气氛过于罗曼蒂克了,难免会勾起学生们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便不准广播站再放这首歌,只能放《夜空中最亮的星》《蜗牛》这样的励志曲目。 但今天能不能听到贺游原唱歌还是个未知数。赛前主持人说,才艺表演和自由问答属于下一个比赛环节,只有在演讲环节中分数排名进入前十的选手才有资格参加。 惹得方知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之前听班里跟贺游原关系好的男生说,贺游原之所以愿意来参加这个演讲比赛,是因为他那当英语老师的小姨以此作交换,表示只要他愿意参加,她就去陈国明那帮他领手机。 也就是说,贺游原可能完全没有想要拿名次的心思,只是来混一下。 当初十二班选拔参赛选手时,这人的态度就挺懒散的,稿子念得毫无起伏,但架不住他声音实在好听,不紧不慢的,带着一股自由生长的随性,发音却很好,流畅又标准。同学们觉得,没感情可以练习,但发音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再说了,这么个大帅哥代表班级去参赛就挺有面儿的。反正一顿操作下来,贺游原以高票胜出了。 台下忽然响起掌声,原来是5号选手的演讲结束了。 主持人拿着分数卡走上舞台:“感谢5号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讲。现在让我们来公布4号选手的最终得分——91.33分。接下来请6号选手上台,请7号选手做好准备。” 贺游原抽签抽到的正是7号。 “加油加油!”方知晓拳头提到胸前,声音虽小却十分恳切,“一定要进入前十啊,不然我们今天可就白来了。” 贺游原漫不经心地倚在座椅靠背上,闻言,撩起眼皮淡淡地看她一眼。 方知晓被这一眼看得挺心虚的,眨巴眨巴眼睛,找补道:“那个……进入前十只是一个小目标啦,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勇夺第一!” “是么?”贺游原觉得很好笑似的挑了挑眉,抬抬下巴指了指另外三个女生,“她们也希望我得第一吗?” 黑漆漆的瞳色里似乎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方知晓这才想起另外三人都是一班的,其中一个还是参赛选手——她们肯定是希望自己的班级赢啊。她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回过头,瘪起嘴,委委屈屈地看向李葵一。 李葵一手指停顿在手机屏幕上,抬眼看向贺游原,平静和缓地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小气,大家都是朋友,如果你能得第一的话,我们自然也会为你高兴。” 她的重音,落在了“如果”二字上。 挑衅意味比他更甚。 李葵一虽然不清楚贺游原的实力,但她很清楚夏乐怡的实力,一言以蔽之,挺无懈可击的。他想拿第一的话,她觉得没什么希望。 这把属于是狐假虎威了。 夏乐怡也探头出来,微微歪了歪,笑得灿烂极了:“你想拿第一啊?我不同意哦。” 这句话说出口后,前排有些同学忍不住回过头来,把夏乐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夏乐怡脸上丝毫没有赧然,只从容地摸出一枚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精心卷好的头发。 只有贺游原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怎么就突然跟他叫起板儿来了呢? 他有说过自己想拿第一吗? 他只是听到方知晓说什么“我们今天可就白来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勇夺第一”后,想确认一下脸很臭的某个人包不包括在这个“我们”里而已。 拿不拿名次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只想拿回自己的手机,顺便再去舞台上耍个帅。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比赛不认真,他这个人别的东西可以不要,但他要脸,表现得太差的话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只是现在他被赶鸭子上架了,像一个不学无术只想吃喝玩乐的二世祖,突然被拎到了皇位上,并被告知:家国天下全靠你啦! 烦死了。 贺游原交叠起双臂,窝在椅子里暗自郁闷。也不知过了多久,台下又响起了一片掌声,6号选手也演讲完了。主持人再一次走上舞台:“感谢6号选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讲。现在让我们来公布5号选手的最终得分——89.72分。接下来请7号选手上台,请8号选手做好准备。” 贺游原心里狠狠咒骂一声,冷着脸站起身来,身边的四个女孩子齐刷刷地昂起头,对他说了声“加油”。 虚伪,太虚伪了,他想着,快步走下台阶。 事实就是,只要脸长得好看,即便是粗布麻衣也难掩光芒,何况校服这东西,自带一股青涩蓬勃的朝气。少年肩线平直坦阔,侧影却很薄,往上便是凸起的喉结与清晰削瘦的下颌,如同天然的磁场,在短短的路途中,吸引无数双眼睛追随。 “……我们年级还有这种级别的男生啊,开学这么久了我居然都不知道!”有女生疯狂拍打同伴的胳膊。 “之前跟你说过啊,被通报批评的是个大帅哥,你还不信。” “谁能想到有这么帅啊!” 直到贺游原走到台上,追随的目光也没有消散,毕竟平日里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帅哥看的机会不多,不看白不看,看了就是赚了。 观众席的抬头率高得出奇。 贺游原把话筒高度往上调了调,眉眼间一副散漫模样:“Good morning,everyone. Before my talk,well,let me do a little research first. When you were young,if your family has asked you this question, please raise your hand ——Do you want to go to Tsinghua University or Peking University ?” (大家早上好!在开始我的演讲之前,我想做一个小小的调查。在你小的时候,如果你的家人曾问过你这个问题,请举手——你以后想上清华还是想上北大?) 他声音清缓,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发音清润纯正,十分入耳。 台下哄然一笑,大家乐得配合,纷纷举起了手。 方知晓也举着手,却撇撇嘴说道:“他就是仗着他长得帅才敢在舞台上提问吧,不然的话谁愿意搭理他啊。”想了想,又说,“这是他临时加的内容吗?他之前在我们班里演讲时可没这段儿。” 李葵一没举手,只笑笑:“可能他真的很想拿第一。” 贺游原目光在观众席扫视了一圈后,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把手放下了,只是他突然淡淡地扬起唇角,把话筒从话筒架上摘下,走到评委席前,把话筒递到陈国明嘴边:“How about you?” 陈国明:“……” 你小子,花架子摆到我头上来了是吧? 报告厅内顿时爆笑如雷,连评委席其他的老头儿老太太们都纷纷转过头,乐呵呵地看向陈国明。 陈国明嘴皮子嚅动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No.” “Oh,I’m sorry to hear that,”贺游原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心,“you don’t have aplete childhood.” (很遗憾,您没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陈国明:“……” 难得看到一脸严肃的年级主任被这样调戏,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贺游原两步跨上舞台,开始正经起来,“More than 90% of you raised your hands just now,which may seem to show a funny phenomenon……” 李葵一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不同于干巴巴地喊一些“奋斗”“拼搏”的口号,他从大家小时候一个细微却普遍的现象说起,继而谈到了理想。他也没有去鼓励大家勇敢地去追求理想,反而剖析起了理想到底是什么,理想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没有用激昂的语调来点燃斗志,只是松弛地站在舞台上,心平气和地探讨,说什么或许闪闪发亮的不是理想本身,而是在追寻理想的过程中被锻造的自我,为了考清华北大而收获的努力、信念、学识,或许比那张录取通知书更加重要。 李葵一笑笑,想,你说这个陈国明可不爱听啊。 最后他说,理想于我而言,就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坚持,若我坚信我是对的,我便一往无前。 李葵一定定地看着舞台上的那个少年。 噢,好巧,你也是…… 不不不,李葵一迅速甩开脑海里的想法,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与贺游原产生共鸣。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他的演讲稿是不是他自己写的还不一定呢。 但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她以为他的演讲到此也就要结束了,结果他又开始搞些有的没的,面不改色地讲了个笑话:“我小时候,我的家人也会问我长大了是想去清华大学还是北京大学,我当时想了想,说,还是北京大学吧,因为我怕青蛙大学里会有癞蛤蟆。” 说完他就鞠了个躬,潇洒地下了台。 五秒钟过后,大家才渐渐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禁又发出一声爆笑,差点将报告厅的天花板掀翻。 幼稚死了,李葵一不屑地嗤笑一声,却还是不由得为他鼓了鼓掌。 好吧,他确实比她想象中优秀那么一点儿。 贺游原从舞台上下来后,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在前排随意找个位子坐了。 方知晓见他没回来,便大胆起来,激情发表听后感:“我跟你说,我以前只喜欢那种冷面帅哥,但我今天突然觉得,这种乐子人帅哥也挺有魅力的。要是谈恋爱的话,应该很有意思吧,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忽然,她的思维发散开来,“哎,如果让你们选的话,你是选择坐在冷面帅哥的宝马车上哭,还是选择坐在乐子人帅哥的自行车后座上笑?” 李葵一:“……” 喜欢帅哥你就直说,还分什么冷面帅哥、乐子人帅哥。 周方华:“……” 确定他是乐子人吗?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凶。 夏乐怡:“……” 乐子人帅哥就不配拥有宝马车吗? 8号参赛选手演讲完毕后,主持人上台公布贺游原的成绩:“7号选手的最终得分是——92.80分。接下来请……”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报告厅内就发出了长长的质疑声:“啊?” 虽然这个分数是目前的最高分,但大家都觉得低了,没和其他选手拉开差距。 但贺游原的演讲效果却是和其他人拉开差距了的。即便抛开对帅哥的滤镜,他流畅标准的发音、驾轻就熟的台风,也能拉开别人一截。 “陈国明,肯定是陈国明!”方知晓气得牙痒痒,“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打了低分。” “不至于吧,他一个年级主任,会这么小心眼儿吗?”周方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李葵一说:“也有可能是评委老师觉得他太调皮了,或者觉得他的讲稿所传递出来的理念与学校的理念不符。” 夏乐怡叹了口气:“唉,虽然他是我的对手,我还是觉得给他的分低了。” 四个女生惋惜地看向贺游原,却见他眼皮子耷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往椅子上一歪,差点要睡过去。 “……”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夏乐怡是13号选手。 当她提着裙子走上舞台时,底下追随的目光比起贺游原来只多不少。少女明眸善睐,气质清绝,在蓝绿色衣裙的衬托下,像是从海底深处而来。 “只有长得这么漂亮才敢穿这样的裙子吧?”方知晓有些丧气地说,“如果不漂亮的话,别人就会觉得你配不上这条裙子。” 李葵一很少听到方知晓说这种不自信的话,她总是大大咧咧的,整个人也很明亮。但是明亮的人看到了更耀眼的光芒,就觉得自己晦暗了。 “没有人会说你配不上这条裙子,大家都是普通人,谁嫌弃谁啊。”李葵一安慰道。 很显然,她的安慰无效,方知晓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周方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落在方知晓脸上,端看了一会儿,诚恳地说:“你很漂亮啊,你的鼻子和嘴巴都特别好看。” 方知晓脸上浮上羞涩,却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难得扭捏了一回:“真的吗?” “真的啊,骗你干什么。” 方知晓立刻抱住周方华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李葵一:“……” 她好像,知道安慰人的精髓了。 夏乐怡的演讲保持了她一贯的水准,无论是语言表达还是情感抒发,无论是形象展示还是会场效果,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她讲到一半时,李葵一就知道,她赢定了。 果然,夏乐怡刷新了贺游原的分数,得到了95.12分。 夏乐怡下了舞台后,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在贺游原旁边坐下了。 俊男美女坐在一起,实在太招人了,大家纷纷向他们看过去,开始小声猜测他们的关系。 连评委席的老师们都忍不住看过来两眼。贺游原无意间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了陈国明的眼睛,他看得出来,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无语。 “你小子到底能不能给我消停点儿……” 贺游原也很无奈啊,桃花多也不是他的错吧?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看向了他原来坐过的位置。方知晓大概是看夏乐怡不回去了,所以换到夏乐怡的位子上坐了,李葵一坐在中间,伸开双臂,左拥一个,右抱一个…… 可真行啊。 贺游原甘拜下风。 事实上是李葵一看到方知晓抱着周方华的胳膊蹭啊蹭,忍不住多瞥了两眼,方知晓以为她又吃醋了,于是麻溜地换了位子。 舞台上,15号选手正在比赛,舞台下的大家却渐渐没了耐心,连手机都觉得不好玩了,要么百无聊赖地这里瞅瞅那里看看,要么头一歪,枕着同伴的肩膀睡觉。 “今日英语摄入量过多,我耳朵都要吐了。”方知晓有气无力地摊在椅子上。 李葵一现学现卖,尝试安慰:“你英语成绩还不错啊,这点英语摄入量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6. Chap.36 · 年少而无畏的声音,极富有感染力,像是在夏日里打开了一支冰镇啤酒,泡沫混合着麦芽的香气喷涌而出,迸溅在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升腾起自由而浪漫的味道。 仿若在参加一场音乐会,底下的同学们随着节奏晃动着手臂,到了副歌部分,不少人更是毫无顾忌地跟唱起来,惹得前排的评委老师们频频回头。 Baby you light up my world like nobody else The way that you flip your hair gets me overwhelmed …… 在周围的人声鼎沸中,李葵一却陷入了沉寂。 她想起,每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都是班会课,但刘心照很少啰里八嗦地讲些大道理,交待完该交待的事项后,她会把这个时间留给同学们一起看视频,比如《新闻周刊》《中国汉字听写大会》,有时也看一些电影,像是《傲慢与偏见》《放牛班的春天》。 刘心照开玩笑似的谈起这么做的理由:“等你们长大后,回想起高中这三年,你们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学到了什么,只会想起一些停电的夜晚,食堂某天做得特别好吃的红烧肉,还有全班同学一起看过的影片,这就是后来被你们称作‘青春’的东西。” 真的是这样吗?李葵一目前还不知道。 只是,她想起了舞台上的少年深深凝望过来的那一眼。 恣肆无忌,灼热坦诚。 她虽不知这一眼因何而起,却没来由地觉得,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她也开始怀念起自己的青春,她一定会记起此时此刻,记起这首歌,以及,那双明亮逼人的眼睛。 所以,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啊,明明只会搞一些有的没的,却硬要你把他镌刻进光阴的记忆里。 李葵一不禁撇了撇嘴角,哼,无赖。 一首歌唱到了尾声,报告厅内的气氛也推向了高潮。大概是暂时得以从题海中逃离,大家像是宣泄似的,最后几句重复的旋律,唱得一遍比一遍大声。 贺游原则“梅开二度”,边唱边走到评委席前,在吉他声即将戛然而止时,把最后一句歌词递给了陈国明。 陈国明:“……” 就逮着我一个人薅了是吧? 他哪里会唱这个啊,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来,摆着手推拒,再次引得台下爆笑如雷。 贺游原收回话筒,含情脉脉地盯着陈国明,清唱出最后一句:“That‘s what makes you beautiful——” 嗓音清冽嘹亮,带着一股奋不顾身的笃定,像是可以跨越山海。 台下尖叫声四起。 贺游原回到舞台中央,将话筒插回话筒架上,和张闯一起鞠了一躬。而陈国明坐回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他只希望以后他教训学生的时候,不会有人突然想起今天这个场景,然后笑出声来。 他年级主任的一世英名啊,就这样毁于一旦,哎! 接下来就是自由问答环节。评委老师们基本上不会太为难学生,问的都是一些很日常的问题,比如喜欢的科目啊,喜欢的运动啊,心中的偶像啊之类的。提问贺游原的评委老师是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太太,脸已经笑酸了,眯着眼问了两个问题,一是让他说说选择唱这首歌理由,二是让他分享一道他最喜欢的美食。 第一个问题贺游原回答得十分正经,说希望通过这首歌鼓励大家自信起来,活出自我最本真的样子。老太太听了,止不住赞许地点头。 然而他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却让大家大跌眼镜—— 他说他最喜欢的一道美食是麦当劳。 老太太疑惑地问为什么。 他说,他家里人做饭都很难吃,所以他小时候瘦得像根豆芽菜,他现在能长这么高、这么帅,都是因为后来他把麦当劳当饭吃。 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 听起来不像是真的,但他偏偏说得一本正经。 李葵一淡淡地笑,看吧,这个人就是吊儿郎当啊,花架子一个接一个的。 方知晓却突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提议道:“中午一起去吃麦当劳怎么样?” 李葵一:“……” 贺游原后面一位选手是夏乐怡。 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没有选择唱歌或是诗朗诵,而是带来了一段配音秀,配的是迪士尼电影《小美人鱼》的片段。直到此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她穿那条蓝绿色裙子的用意,确实很像爱丽儿那条漂亮的鱼尾。 少女俏皮而美丽,将小美人鱼演绎得活灵活现,很好地接住了被贺游原热起来的场子。 但,当严悠作为最后一位参赛选手再次被搀扶上舞台时,报告厅里的空气却一下子冷了下来。这种带有情绪的冷落令人尴尬,无疑也给严悠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带来的是一首英文诗朗诵,听得出来,她声带紧绷着,语气也不再坚定,也看得出来,她眼神无措地飘忽,不敢直视下方的观众。 “服了,这算什么,冷暴力吗?”方知晓颇有忿忿。 李葵一看着舞台上的女孩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因为她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了一种完全被支配、完全被掌控的无力感。严悠因为身体上的特殊,被大家理所当然地怜悯,却又因被怜悯过了头儿,而遭受到无端的质疑。这整个过程中,她似乎没有说“不要”的权利,她在人们跌宕起伏的心理拉锯战中充当一个被审视的客体。没有人关注,她来参加这场比赛时,她想要得到的,是不是最初的那份怜悯。 很长的一首英文诗,她在如此压力之下,也朗诵得很流畅,没有磕绊,应该是在台下练习过许多许多次。 所以,她想要得到的,大概不是那份怜悯吧? 所有的表演结束,进入决赛的十位选手也再次来到舞台上,主持人开始宣布成绩。紧张的不止是参赛者,台下的同学们也纷纷坐直了身子,支起了耳朵,大家似乎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场比赛到底是同情赢了实力,还是实力战胜了同情。 “荣获本次英语主题演讲比赛三等奖的是——高一(12)班的贺游原同学!” “啊——?”台下又响起一片质疑声。 “比赛就是比赛啊,为什么要关注其他的因素,不应该专注于选手实力吗?” “就是,要是这样的话,大家都别比了,一起来卖惨好了。” 主持人当然听得到这些不满的声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宣布:“荣获本次英语主题演讲比赛二等奖的是——高一(17)班的严悠同学!” 台下顿时嘘声一片,其中夹杂着几道稀稀拉拉的掌声,严悠收紧了手指,默默地垂着眼睛。 夏乐怡不负众望地拿了第一。 当主持人宣布她的成绩时,同学们像是故意一般,将巴掌拍得震天响,以此来表现这才是他们心中实至名归的名次。 “太惨了吧。”方知晓皱着脸说,“估计人家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来参加这个比赛的,结果成为众矢之的了。也不知道评委老师们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不会觉得打高分是对严悠的一种鼓励吧?” “可能吧。”李葵一默默地叹了口气。其实严悠第二轮比赛的分数比贺游原差了那么点儿,可见评委老师也发现了,打过高的分数会惹众怒。只不过老师们还是没舍得把严悠的分数压下去,导致她最后的总成绩还是超过了贺游原。 周方华小声接道:“要是我的话,估计这辈子没勇气再上台了。” 舞台上,获得前三名的同学正在领取荣誉证书并合影,但气氛很是诡谲。夏乐怡虽得了一等奖,却没敢露齿而笑,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就会伤害到身旁的人,脸上的表情显得淡然而谦逊;严悠更是笑不出来,她甚至都不想要这个奖项了,只是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开口拒绝;只有贺游原这个第三名看起来是开心的,他虽然也没笑,但神色散漫张扬,仿佛对这个名次十分满意。 主持人宣布可以退场后,学生们才如同潮水般,一股脑儿地涌向报告厅的正门。 夏乐怡和贺游原下了舞台,从没什么人的后门出来。室外不比室内,空气冷飕飕的,而夏乐怡只穿了一条裙子,刚一出门,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抱起光裸的双臂,微微打了个颤儿。 “你没带外套啊?”贺游原轻觑她一眼。 夏乐怡昂起脑袋,轻快地说:“没带啊,我自己带了的话还怎么跟你借?” 贺游原眼皮子跳了跳:“……” 他觉得,自己被赤裸裸地调戏了。 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贺游原掩饰性地转过头去,脱掉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往女孩子怀里一扔:“下次不准再打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7. Chap.37 · 李葵一曾和方知晓探讨过,为什么贺游原要叫她“臭脸菠萝”。 “臭脸”两个字很好理解,就是一种非常客观的描述。那“菠萝”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葵一仔细回想了下,说:“他第一次遇见我时,我身上穿着那件黄白条纹的无袖背心,大概看起来很像一颗菠萝吧。” 方知晓却不同意,说怎么可能,这也太直白了吧。她凝眉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看菠萝这个东西噢,它头上戴着王冠,身上披着铠甲,代表它非常强大,但它里面的果肉却脆甜多汁,说明它内心细腻柔软。这就是以物喻人啊,意味着你在他心里的形象,就像那样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叫做‘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李葵一:“……” 你阅读理解不考满分真是可惜了。 贺游原那人一看就头脑简单,能想到什么“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才怪。 但方知晓坚信“菠萝”是个很高的评价,分析了一通后,双手一摊,又得出了那个终极结论:“看吧,他就是喜欢你。” 李葵一当下没有反驳,却默默地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儿,要不还是别跟方知晓说了吧,她的这个脑补能力,只能说比起补天的女娲来也不遑多让。 正是因为方知晓比李葵一更相信这段感情的存在,所以,当看到贺游原的校服外套穿在夏乐怡身上时,她才忍不住替好姐妹吃起了这股无名醋。 呸!渣男,脚踏两条船。 夏乐怡和周方华自然不知道方知晓口中的“菠萝”是什么东西,再加上她口吻平静,也就没多想。夏乐怡反而好奇地问:“菠萝?为什么会以为他喜欢吃菠萝啊?” 方知晓对夏乐怡倒是没什么敌意,她反而想提醒她,姐们儿,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千万别被某渣男的一件校服外套就给骗了。 “上次我们班上化学课,他在试卷上画菠萝,结果被化学老师抓包了。我就以为他喜欢菠萝啊,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画,对吧?” 李葵一:“……” 贺游原:“……” 夏乐怡了然,抿起一抹笑意:“这样啊。”说着看向贺游原,“看来你喜欢在课堂上乱涂乱画的臭毛病还是没改。” 贺游原嘴角极不自然地扯了下,应付道:“改不了啊。” 他听得出来,方知晓这番话怪声怪气的,很明显是在针对他,而且他也知道方知晓为什么针对他。 替菠萝小姐打抱不平呗。 她,又吃醋了啊? 但不知怎么的,上一回李葵一因他而吃醋时,他愉悦得不行,给他一根尾巴的话他能翘到天上去。但这一次,他心里只觉得憋闷,甚至还有那么点委屈。 李葵一,你能不能不要吃这种烂醋啊。 他是看夏乐怡真的冷,才把校服外套借给她的,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友爱行为。他发誓,他没有掺杂任何暧昧的心思。 他和夏乐怡认识三年,是同班同学又是前后桌,真有那意思的话早就在一起了,哪里等得到今天搞这些暗戳戳的小动作。 张闯也曾问过他,那么漂亮一姑娘摆在眼前,又显然对你有点意思,为什么不谈? 说实话,贺游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夏乐怡长得挺漂亮的,但他就是提不起那个劲儿。可能是因为他对恋爱这件事本身没多大兴趣,他从小学时起就看张闯谈恋爱,无非是两个人腻歪在一起写作业、吃饭、看电影,分开时打个电话都能打三四个小时,多无聊啊。 而且女朋友生气了还得哄,他可不会哄人。 所以,他还是愿意自个儿待着,或是跟兄弟们待着。 贺游原闷闷地朝李葵一投去一眼,见她神色依旧坦然自若,只是他发现,她的手已经悄悄地拧上了方知晓的手,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乱讲。 他又低头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了啊,笨蛋菠萝。 麦当劳门店内人不算多。排队点餐时,贺游原站在李葵一身后,盯着她的发旋儿看了半天,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拽了拽她的马尾。 李葵一回头。 男生不说话,只抬着下巴,嘴角含着浅淡的笑,垂着眼睛看她,神情散漫又得意。 搞什么,耍帅吗? 呃……他不会以为她喜欢他吧? 李葵一瞬间有种想捏死方知晓的冲动。都怪她说那些酸里酸气的话,要是惹人误会就不好了,实际上她根本不在乎贺游原的校服外套给谁穿,就算是给陈国明穿她也没意见。 为了表示她不喜欢他,李葵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吧,她还在吃醋,贺游原想。 于是,在取餐的时候,他又顺手拿走了李葵一餐盘里的大杯可乐,并歪头撂下一句:“你欠我的。” 这个人真的好记仇,李葵一想,她记得上次她把他的可乐送给周策,她已经向他道过歉了。 算了,拿就拿吧,她突然想起,她跟周方华和夏乐怡说过她不爱喝可乐,若是她拿着可乐过去,倒是打自己的脸了。 但是不想,贺游原又突然回过头来,把自己的麦旋风放到了她的餐盘里。 李葵一:“……”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他到底,在搞什么! 一个贺游原已经让李葵一身心俱疲,结果方知晓嚼着麦香鸡块,又开始有意无意地抱怨,说什么晚上还要回学校上晚自习,真的好变态啊,好怀念初中的快乐时光。 周方华就顺口问了一句:“你初中是哪个学校的?” 李葵一蘸薯条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方知晓则瞥一眼贺游原,说:“一五八中啊。” 果然,贺游原喝可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你们是一五八中的?” “对啊,怎么了?”方知晓眨巴眨巴眼,明知故问。 “没什么。”贺游原说。 他毕竟只在一五八中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对那地方实在没什么印象,唯一的记忆就是有个黄毛骚扰女孩子,他去帮了一把。那女孩子也很生猛,在系好小背心的系带后,拎起书就冲着那黄毛的脑袋打了下去,“啪”地一声,盖住了教室里所有的吵嚷。 他也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他才扬了扬嘴角:干得漂亮! 然后他就决定,若是那个黄毛敢还手的话,他就帮她打架。 结果那黄毛可能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地去上厕所了。 看贺游原似乎并没有想起来什么,方知晓再次有意无意地提起:“哎,虽说我们初中比较自由吧,但学生质量真是参差不齐,小混混很多的。我记得我们李葵第一天入学时,就遇到了一个黄毛……” “……” 李葵一差点没被薯条噎死。 贺游原差点没被可乐呛死。 两个人都猛烈地咳嗽起来。 方知晓点到即止,也没有继续往下说,手忙脚乱地扯过几张餐巾纸递给李葵一,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还无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贺游原被呛得眼角都泛起水光,却忍不住直直地看向李葵一:不是吧?那个生猛的女孩子就是臭脸菠萝? 他记不清那个女孩子的样子了,因为她起初一直低着头,后来她站起身来反击时,也只留给他一个被头发半遮着的侧脸。 不过她那个生猛的样子倒是与臭脸菠萝有几分相似。 贺游原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他和她,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在命运的指引下完成了遇见、交错、再相逢。 这多么奇妙啊。 他当初之所以会在开学那日出现在一五八中,是因为他知道,若他去一中读书的话,定会被贺秋鸣女士严管三年,所以他偷偷摸摸地改了小升初的摇号志愿。当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8. Chap.38 · 学校里种植的多是四季常青的树木,让人在稀松平常之间也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但天气总归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一呼一吸间,总觉得空气中带着一股干燥而明净的凛冽。 11月7号那天是立冬,也是期中考的第一天。 这次期中考,是一中、实中、八中、十五中四校联考,学校颇为重视,甚至在考前一周停掉了大课间的跑操。李葵一虽许久不跑操了,但仍觉得荒谬:为了备战期中考而停掉跑操,说明学校认为跑操会耽误学习,既然会耽误学习,平日里又为什么要跑操? 唉,想不通。 班级里的学习氛围日渐浓厚起来,到处都是同学们拉着老师问问题的身影,也有很多人向李葵一借笔记。每当此时,她总是有点窘迫:“我的笔记都记在课本上,看起来有点乱。” 这是李葵一的习惯。她只有两个笔记本,一个用来记语文,上面都是平时积累的文言实词、虚词,常考易错的字音、字形、成语;另一个用来记英语,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语法。至于其他的科目,她都把笔记记在课本上。 她觉得这样复习起来非常方便。虽看起来无章无序,但其实所有东西在她眼里都是一目了然的。课本上的知识点和老师补充的知识点放在一起,就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每当她闭上眼睛回想时,她能想起课本每一页的排版是怎样的,放了什么样的插图,插图旁是什么样的文字,文字旁她又做了什么样的注解和添补。 周方华最初看她直接在书上做笔记,惊讶得不行:“写得下吗?” 李葵一说:“完全可以。” 后来周方华才发现,她并不一字一句地按照老师说的记,而是提取关键字句,形成自己的表达——有时是几个图形,有时是一副思维导图,有时则是一个引导性的问题。 好吧,周方华觉得这种记笔记的方法可能是很有效率的,但她学不来。她必须把老师讲到的东西一字不差地记下来,这样她才有安全感。如果她按照李葵一的方法记笔记的话,很有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天,她盯着一个关键词,苦苦思索:我当初写它是什么意思来着? 面对这种自带加密效果的笔记,同学们纷纷打了退堂鼓,转而去跟祁钰、夏乐怡他们借。不过李葵一也没有因此而收获清净,来请教她问题的同学依旧有很多。 考前一天,竞赛班也停了课。晚自习的放学铃打响后,祁钰从后面拍了拍李葵一的肩,待她转过身后,说:“这周六是我生日,刚好期中考也结束了,我准备请大家聚一聚,你有空吗?” 这周六……李葵一快速算了算,原来他是11月9号的生日。 她犹豫了下。 之前她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都有方知晓在场,即便遇到一些不熟的人,总不至于感到尴尬。但祁钰的生日,她猜他大概会邀请夏乐怡、贺游原、张闯他们,或许还有一些初中同学,若他们聊起初中的话题,她就会落单。 这时,祁钰又转向一旁的周方华,问道:“你呢?有没有空?” 李葵一和周方华默默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都明白,她们有空是有空,只是需要一个互相陪伴的对象,于是在领会到彼此的意思后,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祁钰笑笑,“那周六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后,我们一起过去。” “行。” 跟祁钰说了再见后,周方华停下收拾课桌的手,凑到李葵一面前,小声地说:“怎么办啊?这三天都要考试,怎么去给他买礼物啊?” 对哦。李葵一这才想起这茬,想了想,说:“要不就送书给他吧,趁着中午,去书店买一本就行,送书总不会出错的。” 周方华说:“但不是周末的话我出不了校门唉。” 李葵一说:“那我帮你带一本?” “我们俩都送书的话,会不会太敷衍了?” “……” 哎,是有点敷衍。李葵一对送礼物这种事向来头疼,所以她非常喜欢方知晓的一点是,她想要什么礼物都直接说,从来不让她犯难去猜测。 方知晓在这一点上也十分喜欢李葵一,每次送礼物时,她只需去书店的中外名著区逛一圈,不出三分钟就能搞定。而李葵一也从不觉得敷衍,因为她非常喜欢看书。 “我们回去后再上网搜搜看吧,看看送男生什么礼物比较合适。至于书,就当作保底的选择吧。”李葵一建议道。 “嗯,好。” 回到家后,李葵一取出手机,准备去百度上问一问礼物的事儿,结果刚打开,就看到有几条扣扣消息蹦了出来。 她点进去,发现是祁钰建了一个群聊,刚刚把她和周方华都拉了进去,那个群的名字被一个昵称叫“Highlight”的促狭鬼改成了“恭祝祁小主芳辰”。 Highlight:哇,请问新进群的是GG还是MM? 周策:好非主流,原始人吧你? 李葵一笑笑,点开群成员名单,看到里面除了有周策和祁钰外,还有贺游原、夏乐怡,以及四五个不认识的人。 果然是这些人,她想,还好有周方华陪着。 Highlight:@李葵,阁下的名字为何既爷们儿又娘们儿? 周策:别乱艾特,这我们年级第一。 Highlight:年级第一?失敬失敬,小的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李葵一瞬间被逗笑。她觉得有些神奇,祁钰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贫? 她切出聊天页面,打开百度,输入:“给高中男生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球鞋? 不行,太贵了而且太私密了,不适合她这种普通朋友送。 刮胡刀? 李葵一想了想,祁钰长胡子了吗?好像没发现他有胡子。 头戴式耳机? 不行,好贵啊。 游戏键盘? 不行,好贵,而且不知道他打不打游戏。 …… 看了一圈,竟没有能送的。李葵一抓了抓脑袋,是不是她太抠门了啊? 切回那个群聊页面,里面又多了许多条消息。 Highlight:所以周六晚上我们去哪儿吃?让我期待一下呗。 祁钰:别问,等通知。 Highlight:不会是贺狗家里吧? 祁钰:不是。 李葵一不解,好奇怪啊,祁钰的生日为什么要去贺游原家里吃?再说了,他家里人做饭不是都很难吃么,难道大家一起去他家吃麦当劳啊? Highlight:@哥型很好,呼叫贺狗,呼叫贺狗。 没人理。 Highlight:@哥型很好,我知道你窥屏呢!在我面前装深沉是吧? Highlight:@哥型很好,人呢?你这狗不会在学习吧? 贺游原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脑袋上还挂着水珠儿,正拎着一条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看到自己的手机不住跳闪,打开一看,自己被人疯狂艾特了。 他随手往上翻了翻。 “苍耳邀请李葵、周小愚加入了群聊。” 哦吼,贺游原挑了挑眉,那个暗恋了他三年的人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9. Chap.39 · 贺游原手心朝上攥着拳,腕骨处的筋络绷紧凸起,像是在冷白皮肤下挑起一道清劲细远的山脉。只是他的手忽然随着身体颤了颤,一切都如雪山崩塌般于刹那之间瓦解。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半低着的脸,怔怔地松开了手指。 一枚亮晶晶的硬币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 李葵一只当是她自己用力掰开的,眼疾手快地取走了硬币。她按压下心底那股想要揍他的冲动,掀起眼皮,一板一眼地诅咒:“祝你今天下午遇到的题都不会做!” 说完就转过身气鼓鼓地走了。 贺游原站在原地,右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硬币在他掌心和指腹硌出白色的印迹,久久没有消褪。那片与她接触过的肌肤渐渐灼热起来,让他不由得弯起手指摩挲了两下,在心底也留下一片淡淡褶痕。 他喉结滚了滚,走到冷饮柜前拿了一罐冰可乐,付完钱后扣开拉环,大口大口地吞灌了下去。碳酸液体里翻涌着细密的气泡,盈盈鼓鼓,像是可以把褶痕抻平,最不济,可以把那股不可名状的燥热抚平。 真是见了鬼了。 咕嘟咕嘟喝完,可乐罐子“当啷”一声进了旁边垃圾桶,贺游原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想,一定是因为他没谈过恋爱,才导致他与臭脸菠萝近距离接触时,心里没出息地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臭脸菠萝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对吧? 而他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对异性产生悸动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只是恰好这个人是她,对吧?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干干净净,一切了无痕迹,只有可乐罐子上沁出的水珠挂了几滴在上面,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本来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小事一桩。 不过尔尔。 不必挂心。 下午考的是物理和化学,用的是套卷。题型很基础,除了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外,其他的基本上没有难度。李葵一所在的考场是第一考场,里面坐的都是年级前30名的同学,考试时间才过去一半,大家就纷纷放下了笔,晃悠着腿做起了检查。 李葵一将试卷前前后后检查了两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心里不禁默叹了一声。上午时她还夸联考试卷出得有水平,结果下午就惨遭打脸。说实话,她不喜欢这样简单的试卷,拉不开差距相当于白考,浪费时间。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自私的想法。大概算的吧,处于竞争关系中,她希望试卷能难一些,那必然会使得一部分同学得不到理想的分数,这就是利她的。但转念一想,其他人未必不会有这种自私的念头,比如一些同学在物理化学上不占优势,那他们自然就希望试卷简单一些,这样分数就不会拖他们的后腿。 嗯,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 还好“君子论迹不论心”,再自私的想法在脑海里过一遍,只要不付诸实践,也损害不了什么。实际上,她也无法付诸实践,毕竟试卷不是她出的,她和所有的同学都一样,处在被支配的地位上,只能在考前默默地祈祷一下:难一点,或是简单一点…… 李葵一胡思乱想了一通,抬头看一眼教室上方挂的钟表,考试居然还有半个多小时才能结束。她百无聊赖地伏在桌子上抛橡皮,结果她的举动成功地吸引了监考老师的注意,那个略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不声不响地站到她的座位旁,看起了她的试卷。 李葵一立刻坐直了些。 这位大概是个物理老师,看得津津有味不说,看完正面后居然还伸手将试卷翻到了背面。都看完后,李葵一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看了看他的脸色,他脸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李葵一不放心,把试卷又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遍。 好不容易挨到铃响交卷。李葵一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文具收进笔袋,转过身对祁钰说:“走吧。” 一中很变态,即便是考试期间,早自习和晚自习也是正常上的。李葵一只能从夹缝里抽出点时间请祁钰吃东西,她想谢谢他一直以来帮她打印竞赛班资料的举动,也想顺便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方便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两人谈论着下午的考试,并肩出了校门。学校门口有许多小摊贩,卖车轮饼、肉夹馍、烤冷面这样的小吃,还有许多铺面窄小的馆子,虽装修得毫不起眼,但味道很好。每次不想吃食堂时,李葵一就会和方知晓约着来校外吃。 “你想吃什么?”李葵一问祁钰。 “我都可以。”祁钰腼腆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没必要专门请我吃东西的,我帮你打印资料只是举手之劳。” “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就很有价值啊。”李葵一笑笑。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贺游原。他帮她摆脱过窘境,而她只对他说了一声“谢谢”,而且那声“谢谢”说得没头没脑的,他可能都不知道她在谢什么。 或许她应该正式一点向他道谢的。但那个人实在太讨厌了,他总是无缘无故地来招惹她,而且他的招惹看上去是小小的,是微不足道的,她若想拎起拳头揍他的话,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若不揍他的话,又觉得不解气。 看吧,他就是个讨厌鬼。 祁钰说:“还是你来选择吧,我不常出来吃饭的,实在不知道学校周边有什么好吃的。” 李葵一想了想:“我和我朋友去吃过那家川魂冒菜,味道还可以,要去吃吗?” 祁钰说可以。 路过卖车轮饼的小摊,李葵一又买了两只车轮饼,一个紫米口味,一个红豆口味,问祁钰要哪一个,他笑着说都行。 好吧,他好像不太喜欢做选择。 到了冒菜店里选菜时,也大都是李葵一在决定。点完单,李葵一咬了一口车轮饼,问他:“你平时都在食堂吃吗?” “对。” “哦。但好像没有在食堂见过你。” 祁钰抿了抿嘴巴:“我爸妈是学校的老师,所以我基本上都在教职工食堂吃饭。” 一中的大食堂有三层,一层是打饭打菜的普通窗口,二层租给一些商家,卖黄焖鸡米饭、兰州拉面、过桥米线……三层就是教职工食堂,据说要比学生食堂好吃一些。 “怪不得。所以三层真的比一层好吃吗?”李葵一好奇。 “没有啦,其实都差不多。” “哦。”李葵一没有追问下去。但她想,在教职工食堂没有比学生食堂更好吃的情况下,祁钰还是去三层吃,大概率说明是他的父母要求他去的。 她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哪里喜欢跟长辈一起吃饭啊,还是跟同学一起吃比较自在,抢座位、聊八卦,算是繁忙的学业中的一味调剂了。 红亮亮油汪汪的一盆冒菜端上来,李葵一也将最后一口车轮饼塞到了嘴巴里。她两腮鼓鼓囊囊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吃完甜的再去吃咸的,就会很有胃口。” “是吗?”祁钰看着她,也学她把车轮饼都塞进嘴里。 “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李葵一边说着边戳开了筷子上的封膜,夹了一块午餐肉放到米饭上吸了吸红油,开始走预设好的流程:“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可能是因为目的性太强,所以她的语气有点像在做调查,不过她没有察觉。 祁钰也跟着她夹起一块午餐肉,笑笑:“是要给我送礼物吗?” 李葵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不尴不尬地否认:“啊?不是啊,就是想知道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哦。”祁钰仍旧好笑地看她一眼,“我喜欢……做题。” 李葵一夹菜的手停在空中,沉默了。 所以,她要送他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再让周方华送他一套《金考卷》? “除了做题呢?” “没了。” “……你不是会和贺游原他们去打篮球吗?” “会打,但算不上喜欢。” 正常,你总要允许有些人的爱好是做题,李葵一想。 祁钰凝目看着她,问:“是不是很无趣?” 李葵一摇摇头,有点违心地说:“不会啊。” “你呢?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0. Chap.40 · “你怎么在我们俩身后?”祁钰问。 那人语气刺儿刺儿的:“怎么,你们俩身后是广告位,得空出来招租啊?” 祁钰:“……” 李葵一:“……” 他真的有病,不开玩笑。 懒得理他,祁钰转而跟李葵一说话,声音温和:“那个……其实你不用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我邀请大家是想一起吃一吃玩一玩,过生日反而不是目的。这两天你好好考试,别在礼物上浪费心思了。” 李葵一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贺游原懒洋洋地接过了话:“那我呢?我也不用给你准备礼物吗?还是说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优待啊?” 祁钰嘴边略尴尬地浮起一抹笑:“当然是大家都不用。” 好无赖一人,去参加人家的生日会,吃人家的玩人家的,还不想准备礼物。李葵一像是要故意呛他似的,对祁钰说:“那不行,你请我们吃饭请我们玩,已经让人很不好意思了,如果还不收礼物的话,我们更加过意不去了,我们可不能这么没脸没皮。” 话音刚落,她脑后扎起的马尾又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带得她的脑袋往后仰了仰。 不重,也不疼。 但真的好生气啊! 李葵一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就是贺游原搭在祁钰肩上的那只手干的! 明明在偷偷摸摸地干坏事,他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无辜地对祁钰说:“是啊,我们可不能这么没脸没皮。” 祁钰不知道他背后的小动作,想了想说:“那好吧,但千万不要破费,你们随便送什么我都很开心。” 李葵一没有心思再去想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事了,走到一个岔路口,她突然停下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小卖部。” 说完,她走到贺游原面前,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他,“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一下好吗?我有东西想请你帮我带给方知晓,谢谢。” 贺游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约见”,微有滞愣,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了一百二十种可能。他看着她的眼睛,乌黑清亮,似静水无波,引他一点一点下沉——他唇角动了动,在还没搞清楚她到底为什么约他之前,就慌乱地点点头,答应了。 一旁的祁钰别开脸去。 晚自习上课前,李葵一从小卖部回来了。她手上拎着个大号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从露出的包装袋的一角可以看出来,里面装满了零食。 周方华看着她把塑料袋放在桌子底下,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零食?” “送给我朋友的。”李葵一说。 “方知晓吗?”周方华问。 李葵一眼睫闪了闪,轻轻“嗯”了一声。 祁钰坐在两位女生后排,听到了所有的对话。真的是有东西要送给朋友啊,他想,他还以为是李葵一找了个理由约贺游原呢。 毕竟他的这个朋友,一张脸长得极招女生喜欢。 像夏乐怡那样漂亮的女生也喜欢。 上课铃打响后,班里迅速地安静下来,大家都在复习接下来要考的科目,有人刷题,有人默背。李葵一拿过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道:“我问过祁钰了,他说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唯一的爱好是做题。所以我简单列举了几个我们能送的礼物,你从里面选两个,确定后我去买。 “①文学类书籍;②保温水杯;③羊毛手套;④奥数试题集锦《走向IMO》;⑤钢笔。 “若有补充,写在后面。” 写好后,李葵一将便利贴推到周方华面前。 周方华读完,不禁扬唇笑了笑,觉得李葵一这个人怎么会那么有意思啊。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解决问题。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她就直接去问收礼物的人喜欢什么,就像她上次没有铲子挖土,她就帮她跟贺游原借,虽然没借到,但她第二天还是千方百计地给她带了把小铲子过来。 就,很有安全感。 周方华拿起笔,在上面勾选了“保温水杯”和“羊毛手套”两个选项,毕竟冬天就要来了啊。 李葵一看到后,比了个“OK”的手势,收起便利贴,也埋头学起习来。她这个人进入学习状态非常快,可能上一秒还在说说笑笑,下一秒扒拉过一道数学题就能解。 但有的人已经学不进去了。 贺游原课桌上摊开着一本政治必修一,像是看得十分入神,但上面的文字早已变成了一堆马赛克。 他想,李葵一为什么要约他? 肯定不是为了给方知晓带东西。他回到班里后,仔细观察过方知晓的状态,她仍旧嘻嘻哈哈的,根本没有和好友吵架的迹象。既然两人没有吵架,那就没必要经他的手带东西。 说明她是冲着他来的。 是要,跟他表白吗? 贺游原不由得呼吸一紧。 肯定是。不然他想不到任何她约他的理由。 天哪,她这么快就要向他表白了吗?他们认识的时间好像也不算久诶。哦不对,她早就认识他了,已经暗恋了他三年了,这个时间已经够久了。 那他该怎么办啊? 肯定要拒绝她的吧,毕竟他又不喜欢她。被喜欢了三年的人拒绝一定很难过吧?那她会不会哭啊?哭的话他要不要哄啊?唉,那个人可是难哄得很哪…… 那怎么办啊?他又不能答应她。和李葵一谈恋爱的话也太奇怪了吧,她天天对他摆臭脸,他哪能受得了?再说了,谈恋爱是要牵手、抱抱、亲亲的…… 贺游原赶紧打断脑海里的想法,把校服袖子捋到胳膊肘,拍了拍小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 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自习,放学铃骤然打响时,他吓了一跳,慌忙往书上瞥一眼——我国的分配制度是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行,今晚也算学习了。 他故意慢悠悠地收拾东西,不自在地四下里看了看,有种做贼般的心虚,那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今晚要被表白了一样。 走在路上也像是奔赴刑场。 他出来得晚,到校门口时,人已经不多。他一眼看到李葵一站在路边等他,怀里还抱着个大袋子,他大概能猜得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臭脸菠萝你傻吧,哪有表白抱着零食的啊,都是准备花束和巧克力啊。 这时,李葵一也看到了他。 就在她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觉得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眉心。 贺游原喉结上下一滚,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啊?他好歹也是从小被人表白到大的,什么样的死缠烂打没见过,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1. Chap.41 · 贺游原从小到大,凭着一张漂亮的脸风光无限。 抛开那张脸,他和大部分同龄的男孩子也没什么两样。比如,有点淘气,但不至于让人头疼;不爱学习,但爱看些杂七杂八的书,成绩不上不下的;喜欢打游戏,喜欢打篮球,喜欢跟兄弟们打赌,喜欢坐在教室后排张扬肆意地笑;有时还有点装,会刻意地在女孩子面前耍帅…… 但没办法,这个世界上看脸的人还是太多,他什么都不用干,坐在那儿就有人喜欢他。 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被追捧得多了,心里难免有些得意,纵使有些人的喜欢让他觉得困扰,但总体上而言,他很享受这种“被喜欢”的感觉。他也一直觉得,当处于情感关系中时,他是拥有主导权的那个。 毕竟很多时候,他一句“对不起啊,我不喜欢你”,就可以直接给一段感情判处死刑。 他见过太多女孩子在他面前变得扭捏、无措,甚至变得有些卑微。这也让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不主动去喜欢别人,就不会受伤。 可他没有喜欢臭脸菠萝啊,为什么她的话还是让他这么难受呢? 她说,他在骚扰她。 她说,他现在变得不美好了。 这更像是对他人格上的一种打击,他这个人,被人从里到外地否定了。 小广场周围的居民楼静悄悄的,须臾间又有几盏灯相继灭下。贺游原怀里还抱着那袋零食,独身一人站在黑洞洞的夜色里,眼眶绷得通红,有时没能绷住,掉下一颗泪珠子,被他抬手胡乱地抹去。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拖着棉絮般的步子回到家的。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辗转反侧,心里乱得要命。 第二日起床后,贺游原眼角和眼下的皮肤依旧红红的,戴上眼镜也遮挡不住,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他不想这么丢脸,站在洗漱台前盯着镜子想了想,然后去他小姨的化妆柜里翻找了一番。 他不知道用什么化妆品可以遮盖住这些痕迹,拿起那些瓶瓶罐罐看了又看,终于在一只金色的小瓶子上看到了“EYE CREAM”的字样——眼霜,顾名思义,应该是用在眼睛上的。 他挖了一大坨白色乳霜,囫囵涂在眼眶周围——确实遮住了那么一点儿,但这东西黏黏糊糊的,根本抹不开。 算了,就这样吧,别人要是看出来了,他就说他过敏了,这不,涂着药膏呢。 收拾完自己,他拿起一个礼物盒子装进书包里,上学去了。 今天上午考的是数学,下午考政治和历史,考得他哈欠连天,差点没在考场里睡着。 交卷后,贺游原打打精神,去一号考场找祁钰。 隔着涌出的人群,他看到祁钰和李葵一一起从考场里出来,边走边讨论着什么。他的目光落不由得落在女孩子身上,只一秒,又心虚地移开,把身子也转向另一边,胳膊撑在教学楼走廊的栏杆上,像是在欣赏天边的日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反而是祁钰看到他,先叫了他一声。 “你怎么在这儿?” 贺游原这才转过身来,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李葵一那边看,好似漫不经心地说:“等你呢。” 他从书包里掏出那只礼物盒子来,递给祁钰,“明天晚上我去不了了,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祁钰讶然地问:“怎么了吗?” 李葵一也抬眼看向他。 “家里有点事。”贺游原含糊其辞。 这就是借口了——祁钰明白,李葵一也明白。只是祁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卦,李葵一却是能猜到几分的。 应该是因为昨晚的事。 她握着书包系带,暗中咬了咬唇。 祁钰没有追问是什么事,既然贺游原已经找借口推辞了,刨根问底也是自讨没趣,他只说:“我们都希望你能来。” 她也希望么,贺游原想。 他偷偷地看了李葵一一眼,只见她垂着眼睛站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如她昨晚对他说那些话时,让人辨不出情绪。 他心里紧了紧。 其实他是想去生日会的,但他不知道李葵一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万一她因为他出现在生日会上而感到不开心就不好了。 他希望她听到他不去生日会的消息后,能开口劝他去。 这时,夏乐怡和周策也从考场里走了出来,看到三人在走廊上站着,便也围了过来。周策用胳膊一把圈住贺游原的脖子,嬉笑道:“你这狗东西是不是今天考得很好,想请爸爸我吃饭啊?” 贺游原没空跟他闹着玩,用胳膊肘对着他的肚子一捣,干脆利落:“滚。” 祁钰在一旁解释道:“他说他明天晚上有事,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玩了。” “啊?有什么事?”夏乐怡也有些诧异,看着贺游原直接问。 “家里的事。”他又敷衍一遍。 周策显然不信:“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啊?你不会是想抛弃我们偷偷去约哪个妹子吧?别这么重色轻友啊,人家祁钰生日,一年就一次,多难得啊。你赶紧跟那妹子说一声,就说你还是选择好兄弟,等祁钰过完生日,你再跟那妹子赔礼道歉去。” 夏乐怡听周策满嘴跑火车,不禁撇撇了嘴,却也对贺游原说:“是啊,我们难得聚一聚,你不来多没意思啊。” 祁钰默默地垂了垂眼,轻声附和:“是啊,来吧。” 被一堆人哄着,贺游原倒是很受用,他略迟疑了下,视线飘忽,像是在纠结,余光却还是悄悄地落在了李葵一脸上。 你也,哄哄我呀。 李葵一终于动了动唇,声音很低,像是叹息:“来吧。” 贺游原眼睛瞬间亮晶晶,他摸了摸鼻子,像在遮掩什么,却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说:“哦,那好吧,那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把那事儿推一推。” 周策可太了解这货的脾性了,矫情得很,他立刻又勒住他的脖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们一起来哄你?我说你真的别太狗了……” 周六下午,考完地理和生物后,学生们终于暂得解放。刚打完放学铃,大家就像脱了僵的野马似的飞奔出去,像是一刻也不能忍受在学校里待着了。 祁钰等人在教学楼下面碰头,准备一起打车去饭店。 一共六个人,三个女生三个男生,贺游原不在,他说他真的有事,晚一会儿他自己过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2. Chap.42 · 李葵一不知道祁钰妈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她只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请同班同学吃饭这种事,虽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这并不代表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全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掺杂着一丝尴尬,些许担忧,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好奇。 “妈——”祁钰无奈地唤了一声,这还是他进包厢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怎么了?”陈秀锦奇怪地偏头看儿子一眼,“这是什么不能问的问题吗?” 李葵一眼皮子动了动,平静和缓地说:“没有,阿姨,前天是我请祁钰吃饭的。”顿了顿,她续道,“祁钰帮我打印了几份数竞班的资料,我想谢谢他,所以就请他在校门口吃了个饭。” “这样啊。”陈秀锦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挑,像在温和地笑,“我说祁钰怎么突然跟我申请去校外吃饭呢,他一般不这样的,尤其是考试期间,更不会随意出去乱吃。” “……” 大家都有点呆住了。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申请”这个词更令人震惊,还是“乱吃”这个词更让人诧异。包厢里静寂得落针可闻,只有高光不知是紧张还是无聊,右手搭在桌子上,食指不住地敲点着桌面,发出些轻微的“嘚嘚”声。 周方华坐在李葵一旁边,在桌子底下悄悄地牵起她一根手指。 李葵一眉心蹙了蹙,直接看向陈秀锦,轻声问:“祁钰他……是吃坏肚子了吗?” 陈秀锦目光微转,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那倒没有,只是我很少让他吃那些重油重辣的东西,对肠胃不好。”说着,她又一扫众人,语气浅浅,“所以,今天我也是特意订了这家餐馆。这家馆子做得最好的就是淮扬菜,菜品都偏清淡,大家应该吃得惯吧?” 虽是在询问,口吻中却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 谁敢说吃不惯啊?大家又胡乱地点着头,说吃得惯,吃得惯。夏乐怡打圆场似的,笑说:“淮扬菜可是国宴的主菜呢,连那些大人物都吃得惯,更别说我们了。” 陈秀锦略一点头:“嗯,那就好。” 说完,她站起身来,提起手边的包,说:“今天是祁钰的生日,谢谢大家能过来。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今晚就让祁钰招待你们吧,希望大家吃得尽兴,玩得尽兴。” 大家听了,悄悄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一喜,但面上又不好表露出来,便也跟着站起身来,言不由衷地说些客气话:“啊?阿姨您要走啊?怎么不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吃呢?” 当然,客气话也不敢说得太实在,怕真的把阿姨劝住了。 “不了,你们几个同学好好玩吧。” 言尽于此,大家及时地收了客套,没有再劝,周策和高光两人反而笑呵呵地说:“阿姨,那我们送您出去。” 未等陈秀锦开口,祁钰就按住了他们,低声说:“我去送。” 也不好跟人家亲儿子抢差事,周策和高光便留了下来。说完再见,等陈秀锦和祁钰二人出了包厢,估摸着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大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光更是夸张得要命,握着拳头锤自己的胸口,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快给我上呼吸机,我不行了!” 夏乐怡则看向李葵一,耸耸肩道:“没骗你吧,他们家就是管得严。不过陈老师应该也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 李葵一摇头笑笑,说:“不会的。” 周方华把脑袋轻轻靠在李葵一肩头,极小声地对她说:“吓死我了,要是我被这样问的话,搞不好会哭。”话音刚落,高光又插嘴进来,手握成话筒状,采访道:“李葵壮士,请问您刚刚是什么样的心情?” 李葵一想了想,说:“怕他吃坏了肚子,要我赔钱。” 众人:“……” 同样的,陈秀锦也是等走进了电梯,才拉下脸来,冷声对祁钰说:“不是跟你说离那几个同学远一点吗?他们连一中都没考上,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迟早把你带坏。” 这句话祁钰不知听过多少回,此刻不想搭话也不想辩解,木着脸沉默着。直到到了负一层的停车场,陈秀锦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时,他才极冷淡地说了声“再见”。 “生气了?”陈秀锦终于察觉出了些什么,把包放进车里,瞥他一眼。 “不是说好的吗?”祁钰忽然来了些脾气,声音比平时都要大,“说好您跟他们打个招呼后就回去的,为什么还要问东问西的?” “问东问西?我不过是问了一下那个女孩子而已,这也叫问东问西?”陈秀锦极少见儿子顶撞,明显不快起来。 “可您说那些话就像是责怪她一样,她又不知道我平时的饮食习惯,您这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吗?不仅是给她难堪,也是给我难堪,她以后会怎么看我?”祁钰气得把头偏向一边。 陈秀锦到底是做老师的,敏锐得很,不免从祁钰的话语中觉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脸色顿时沉了沉:“别人怎么看你关你什么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还是说,那个女孩子对你来说不一般,所以你才这么在意她的看法?” 听到这话,祁钰瞬间又羞恼又悲愤,脸都涨得通红,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去,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最终只嘲弄似的扯嘴笑了笑:“我哪敢啊?如果我不把百分之百的心思用在学习上的话,您和我爸不得把我扫地出门啊?” “祁钰!”陈秀锦火冒三丈,喝他一声,动了动嘴想训斥他,却又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像是强压着自己的火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希望闹得不愉快,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的同学等着你呢,快点上去。” 说完,她坐进车子里,关上车门,在系安全带的同时,抬头冷冷道,“晚上10点前回来,别让我主动联系你。” 车子驶离,消失在视线里。祁钰抱着头缓缓蹲下,在偌大的停车场里缩成一枚杏核。 他不知道该怎么上去面对他的朋友们,尤其是李葵一。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顿饭将会吃得多么沉默,多么窘迫。 他还没有跟朋友一起庆祝过生日,往年都是和父母去饭店里吃个饭,吹个蜡烛切个蛋糕。这一次的机会也是他在几个月前去跟父母“申请”来的——用他的中考成绩。 他真的期待了许久。 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过这个生日了,只想变成一只鸵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把头埋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兜里的手机忽然振了振。他不想理会,但它一直振动个不停,他只好从膝盖上抬起头来,吸吸鼻子,摸出手机,划开——是那个叫“恭祝祁小主芳辰”的群里发来的消息。 高光:祁小主呢?是不是饿死在外边了?那谁来买单啊? 后面整齐地跟着队形。 周策:祁小主呢?是不是饿死在外边了?那谁来买单啊? 夏乐怡:祁小主呢?是不是饿死在外边了?那谁来买单啊? 李葵一:祁小主呢?是不是饿死在外边了?那谁来买单啊? 周方华:祁小主呢?是不是饿死在外边了?那谁来买单啊? …… 祁钰看着,苦笑了下。 大家还都在开玩笑,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无论怎样,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站起身来。 回到包厢所在的楼层,他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情绪。 但还是有些忐忑。 走到包厢门前,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下,却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声,隐约听到有人笑闹:“快点老实交代,一点细节都不许漏!” 这是在干什么? 推开门,欢笑的声音猛地变大了许多,只见男生们正围着张闯,拍手起劲地喊:“初吻!初吻!初吻……” 看到祁钰过来,闹腾的声音也没停,周策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说:“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刚刚张闯输了。” 他们……好像没有在意他妈妈的事? 桌子上的菜已经上齐,但只有三位女生落了座。张闯的座位上放着一只咬手鳄鱼的玩具,而高光的座位上是一沓桌游卡牌,每一张卡牌上都写着“真心话”或是“大冒险”的要求。 祁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葵一,她正和夏乐怡、周方华一起,半侧着身子看男生们围堵张闯,嘴角带笑,眼睛亮晶晶的。 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跟她道个歉。 真是为难。 不道歉的话,他心里过意不去;道歉的话,又怕会打断这么好的氛围。 此时张闯被堵在角落,他一米八七的大个子,长得又壮,居然面露娇羞,扭捏半晌,终于开口:“那个,初二的时候,在绿水公园里,嗯,趁着没人就亲了一下,就这样。” “噫——”男生们不满意,连连嘘他。在座的多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对这种事儿充满了好奇,高光眨着小眼睛,求知欲旺盛地问:“什么感觉?描述一下。” “软的。”张闯言简意赅。 高光撇嘴:“我当然知道是软的,别的感觉呢?” 张闯不愿多说,敷衍道:“没了,就是软的。” 大家“切”一声,又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准备玩下一轮。 祁钰决定先不想这么多了,让大家吃好玩好才是正道,于是作为东道主的他,生疏而腼腆地开口劝了劝:“大家还是先吃饭吧,不然的话菜一会儿要凉了。” “不等贺游原了吗?”夏乐怡问。 高光“嗐”了声,说:“等他干嘛,狗狗嘛,吃点骨头就行。” 大家一起很损地笑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很有良心地拿出手机,一个接一个,排好队形在群里呼叫他。 周策:贺狗在吗,来吃骨头。 张闯:贺狗在吗,来吃骨头。 高光:贺狗在吗,来吃骨头。 …… 贺游原:滚。 贺游原:我这有点堵,你们先吃,给我留点。 张闯:留什么?大骨头行不行? 周策:留什么?大骨头行不行? …… 不确定贺游原什么时候能过来,大家也被考试折磨得饥肠辘辘,还是先动了筷子。只是玩笑归玩笑,他们还是叫服务员拿了几只干净碗碟过来,把每道菜都拨出一点留给他。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没闲着,继续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咬手鳄鱼一个传给一个,传到李葵一手上时,她选择了一颗鳄鱼牙齿按下去,很不幸,“啪嗒”一声,鳄鱼咬了下来。 高光兴奋极了,立即问:“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李葵一想了想,说:“真心话吧。” 真心话玩不起的话还能瞎编,大冒险玩不起的话可就是真的玩不起。 “好。那你从1到50中选一个数字。” “我选7号。” 李葵一很喜欢7这个数字,因为她觉得这个数字很灵巧,很机敏。 高光迅速在卡片中翻找一番,找到7号牌后嘿嘿笑了一声,又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读出卡牌上的问题:“你最喜欢在座的哪位异性?” 大家立刻八卦地看向李葵一。青春期的学生,除了学习和吃喝,最关心的也就是谁喜欢谁,谁暗恋谁,谁和谁谈恋爱了这种话题。周策还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可惜了,最帅的那只狗不在。” 谁要喜欢他啊,李葵一想。 她眨了眨眼,沉思了两秒,说:“祁钰。” “噢——”大家瞬间拍桌起哄起来。 祁钰的脸刷地一红。 李葵一倒是面不改色,夹起一块香煎带鱼,放到小碟中吃了起来。 她选祁钰的原因很简单,她想告诉他,她没有因为他妈妈的事而生他的气。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她只是不想迁怒。 张闯跟着笑笑,却拿起手机偷偷地给贺游原发消息:“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You-Know-Who输了,问她最喜欢哪位异性,你猜她说谁?” 贺游原:…… 贺游原:不猜。 不猜拉倒,张闯放下手机。 过了一会儿,手机上跳出一个消息。 贺游原:反正不是你。 又过了一会儿。 贺游原:懒得知道。 再一会儿。 贺游原:你们怎么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张闯乐滋滋地咬了口蟹粉狮子头,就是不理他。 后面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恶趣味。夏乐怡输掉游戏后抽的是42号牌,居然问她通常用哪根手指挖鼻子。夏乐怡绷着笑还没回答,高光已经受不了了,转过身子捂着眼睛大喊:“不要回答,千万不要回答,女神你在我心里从不挖鼻子!” 夏乐怡点点头,附和道:“对,本人从不挖鼻子。” 神奇的是,大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她,可能是因为实在不忍打破心里那份美好的幻想。 一顿饭吃到一半,贺游原才姗姗来迟。 男生们又开始瞎起哄,说死鬼,又去哪儿鬼混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张闯更是直接指了指桌上给他留的饭菜,说:“狗儿子,看爸爸给你留了什么好吃的。” 贺游原视线掠过李葵一,未做停留就又移开,这才把书包放下,走过来踹张闯一脚:“儿子是狗爸爸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么?” “那也是你爸爸。”张闯得意。 夏乐怡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凑过来对李葵一和周方华小声地说:“实在不能理解他们男生为什么对当对方爸爸这件事有如此深厚的执念。” 李葵一和周方华点点头,深表赞同:真的很无聊啊。 这时周策也站起来嚷嚷:“别放过他,既然来晚了,就得接受惩罚,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贺游原剥了颗松子扔进嘴里,往椅背上一靠,也没有推辞,说:“真心话。” 也懒得再走流程让他选数字,高光直接把卡牌放到他面前,让他抽一张。 抽到的问题是——最近一次痛哭是因为什么? 贺游原不由得嘴角一抽,心想这真的是巧合吗?他不会正处于楚门的世界中吧?他肯定是被人全方位地监控了,那么,臭脸菠萝就是一个被设定好的NPC…… 他躲闪着目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却不想,她就像早就知道他要看她一样,直直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完了,贺游原想,他不该看她的,他这么一看,她肯定知道他那天哭了。 太丢人了吧。 既然已经在女孩子面前丢人了,那就不能再在兄弟跟前没脸,他微吸一口气,瞬间有点装了:“啊?哭吗?那大概还是我出生的时候。” “滚呐,玩不起别玩!”男生们拿餐巾纸团成一团丢他。张闯则嗤一声,直接拆他的台:“装有什么用,搞得好像大家没见过你哭似的。” 经这么一提醒,大家瞬间想了些什么,不约而同地长长“噢”一声:“对噢,你不是几个月前才哭过吗?” “张闯你大爷。”贺游原很显然也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脸都黑了一半。 其实这事就发生在他们初中的毕业聚会上。当时贺游原在众人的起哄下喝了两罐啤酒,喝醉了,谁能想到呢,这人一喝醉就哭,自己哭还不行,还要抱着祁钰哭,边哭边对祁钰说:“祁钰啊,你哥真的把大明害得好惨啊!” 祁钰:“……” 醒醒酒吧你,我是祁钰,不是朱祁钰。 同学们当时快笑疯了。他的那些兄弟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拿起手机就把这难得的场面录了下来,并且等他酒醒后放给他看,当面放肆嘲笑。最后他请兄弟们吃了顿饭,才让他们把视频删了。 贺游原现在真的有点无语了,合着他在女孩子面前和在兄弟们面前丢不同的人呗? 由于第一个问题回答得不好,贺游原又被要求重新抽一张牌。 这次的问题是:分享一个追求喜欢的人的小技巧。 上一轮丢了人,贺游原自然想把场子找回来,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脸上尽是得意之色,语气也欠欠儿的:“不好意思啊,从不追求别人。” 笑话,他这么帅一张脸难道是摆设吗?居然还要他主动去求追别人? 这下就有些惹众怒了。高光直接把卡牌全都收走,说:“没意思,真没意思。我说咱们就不该带他玩儿,蛇皮大口袋都没他能装。” 贺游原挑眉,睨他一眼:“不要一触及到自己不懂的领域就说别人装。” 众人:“……” 奇耻大辱!男生们互看一眼,摩拳擦掌,准备把这人胖揍一顿。此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祁钰突然接嘴,“万一呢?万一你遇到了喜欢的女生,也不追吗?” 大家又停了手,打算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 结果贺游原摇摇头,还是说:“不追。” “不追就等着错过吗?”祁钰皱了皱眉,接着问。 “当然不是。如果是我先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不会追她,也不会告诉她,但我会让她慢慢喜欢上我,然后她就可以追我了,这样不就行了吗?”贺游原双手一摊,理直气壮。 众人:“……” 多狗啊这人。 偏偏大家还没法反驳,因为这狗东西确实帅,让女孩子喜欢上他真的轻而易举,所以,他的方案对他来说是完全可行的。 这下真的不能忍了。正好蛋糕也送了过来,男生们咬牙切齿,一拥而上,用奶油把贺游原的脸抹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这下他没法顶着这张脸招摇了。 吃完饭才八点多,远没到回家的时候,大家又约着去唱歌。恰好饭店楼上就有一家星空纯K,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3. Chap.43 · 吓死了,吓死了。 李葵一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来表白的。 不过就算不是表白,怀里的鲜花和巧克力也让她承受不住。如果要道歉的话,诚心诚意地说声“对不起”就好了啊,她又不是不原谅他,干嘛搞这么大的阵仗啊? 面前的男生眼睛清澈乌亮,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她,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渴望,显得漂亮又脆弱。李葵一不免有些心软,默叹一声,把花束和巧克力又递过去,准备跟他好好说一下,语气很是平和:“这些我不能要,其实我没有……” 谁知那人听到前几个字后,立刻冷了脸,那股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直接把花束往她怀里一推,说:“我给你你就能要!” 说完,他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扭过头就跑了。 李葵一呆立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简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 什么人哪!玩变脸是吧?亏她刚刚还对他心软。 她气得想把手里的东西丢掉。事实上,她也真的走到了垃圾桶旁边,只是犹豫了一下,没能下得去手,毕竟是钱买的,多浪费啊。 那该怎么处理它们呢? 还给贺游原肯定有点难办,她又不能把这些东西带到学校里去,更不可能带着这些东西去教室里找他。巧克力还好说,这花儿实在太惹眼了,就算塞在书包里,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甚至她把它们带回家去也是个麻烦。万一被父母发现了,她要怎么解释这花儿和巧克力的来历? 她就说吧,那人真的是个讨厌鬼,他只会给她找麻烦。 没办法,李葵一只好又把花儿和巧克力塞进书包里,先暂时把它们带回家。她的书包不如贺游原的大,那束花儿塞在里面更显得拘谨可怜,有些花瓣儿上面折出了褶痕,她还有点心疼。 花儿无辜,都怪贺游原! 李葵一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还好已经过了十一点,爸妈和弟弟早就睡下,她很顺利地将它们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反手锁上门,她才把花儿从书包里拿出来。 在外面时,她一直没能看清这束花长什么样子,现在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才发现这是一捧很精致的花束。她不太认得这些花儿的名字,只知道里面有一枝蓝色的绣球,周围簇拥着数朵粉白的玫瑰,叫不出名字的淡黄色小花儿摇曳着长长的枝条,中间点缀着桑葚的绿叶与小山楂似的红果儿。神奇的是,这些花儿明明不是同一个色系,搭配起来却不显得杂乱,既像油画一般厚重,又明媚干净,清新灵动。 是他自己搭的吗? 李葵一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心思。若说他这人没心思吧,他还会去买花儿和巧克力来道歉;若说他有心思吧,你瞧他刚刚那霸道样儿。 唉,算了,她不想去思考贺游原是个怎样的人,他跟孙悟空似的,千变万化的。 李葵一把花儿藏到床边的窗帘后面,洗澡去了。 洗完回来,李葵一带着手机上了床,反正明天休息,今晚可以多熬一会儿。只是她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贺游原三分钟前发来了一条消息,只有短短三个字:“吃了吗?” 问得没头没脑的,李葵一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巧克力。 怎么办啊,不想理他。 于是李葵一就真的没理他,她打算明天再回复,至于今晚,就让他纠结着吧,谁让他这么气她。 她放下手机,从床头摸出一本没看完的《苏轼传》,继续读了下去。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饱觉了,所以只翻了十来页,就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便放下书,熄灯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李葵一半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拉开窗帘,不期然间,一大束花儿从帘后跃出撞入眼底,衬着秋日清透的日光,生机勃勃,珊珊可爱。 浪漫好似触手可及。 李葵一无声地笑了。 她又躺回床上,盯着那花儿看了许久。她觉得花儿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只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心里鼓鼓胀胀的,像是灌满了春风。 她突然想起贺游原来。对了,她还没回他的消息。 李葵一摸起床头的手机,打开,敲字:“没呢。” 因为刚刚欣赏了好看的花儿,她的心情也愉悦起来,顺便跟他解释了一下,“晚上吃巧克力不好吧,会蛀牙,而且巧克力里含有咖啡/因和可可碱,吃了会睡不着。” 那边很快回复:“那你现在吃了吗?” 李葵一:“……” 吃个巧克力像催命一样。 她跳下床,从书包里翻出那盒巧克力,仔细看了看,上面没有标价,她便打开购物软件查了一下。 结果着实把她给惊到了。 这盒巧克力也就150克,16颗,居然要五百多! 还好她依稀记得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很贵,没有吃掉它。 李葵一拿起手机:“没吃。” 贺游原:为什么没吃? 李葵一想,若是她说太贵了她不要,这个人肯定又要像昨晚那样犯倔脾气,所以她要找个理由才好。翻来覆去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她忽然发现盒子背后的标签上有个“过敏提示”:本品含及乳制品,大豆及其制品和坚果及其果仁类制品…… 有借口了! 李葵一:我刚刚想吃的来着,但我发现这巧克力里有坚果,我对坚果过敏,不能吃。 不知道为什么,贺游原很久没回。 不回就不回,反正巧克力要还给他。 李葵一:所以这巧克力还是还给你吧,今天晚自习放学后,校门口见,行吗? 贺游原:不见。 李葵一:“……” 这人真的有病吧?她都说了她过敏不能吃,他还坚持个什么劲儿啊。 她压着脾气,好言相劝:“那花儿我收下,巧克力还你,行吗?我真的不能吃。” 贺游原:不行。 李葵一没见过这么会无理取闹的,也生气了:“那我把它丢掉!” 贺游原:你丢了吧。 行,不在乎钱的大少爷是吧? 隔了五分钟后,李葵一才又回他:“我丢了。” 贺游原没再回复。 李葵一气得直捶床。她觉得自从她认识贺游原以来,她的情绪都变得不稳定了。这可不好,听说生气容易得乳腺增生呢!于是她坐回床上盘腿低声念“莫生气”口诀:“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周日这天晚自习,改好的语文试卷就发了下来。语文是第一个考的,一中又喜欢追求改卷速度,导致学生们还没能好好地放松一天,神经就再次绷成了一根弦。 李葵一的语文得了136分。一中老师改卷时通常会压分,用陈国明的话来说,现在改得严一点,是为了让同学们在高考出分时笑得更开心一点,这都是学校的良苦用心。总而言之,136已经是极好的分数,排年段第一。 上自习时,李葵一的语文答题卡在班级里传阅,传来传去,最后也不知道传到谁那里去了,她自己都没来得及细看。刘心照把她叫去办公室,发给她一张A3大小的精美的作文纸,叫她把这次考试的作文在上面誊抄一遍,说是要贴在公告栏里展示。并且刘心照告诉她,她作文扣的分数只是象征性地扣一扣,其实她写得非常好,可以投给校刊,能拿稿费呢,虽然钱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买个零食吃也是好的。 一中的校刊叫做《葡萄藤》,一季一刊,里面有个版块,正要征集优秀学生作文。李葵一应下,准备试一试。 刘心照又说:“其实你有几篇周记写得也很不错,比如那篇《“父母无恩论”发展刍议》和《浅论“政治正确”中的话语霸权》,都很有思考力,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尝试投稿。” 《浅论“政治正确”中的话语霸权》是李葵一在那次演讲比赛后写的,没想到也得到了刘心照的肯定。她抿着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好”。 刘心照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回去吧,却在李葵一转过身后,又叫住她,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盒糖果:“前一阵子八班的数学老师结婚,送了些喜糖,你拿去吃吧。” 李葵一连忙摆手推辞。刘心照眼角微微扬起,笑问:“我的语文课代表到底在跟她的语文老师客气什么?” 哦,好吧。李葵一脸上羞臊着,拿走了那盒糖。 今天晚自习是地理老师值班,她正埋在试卷堆里,马不停蹄地改卷儿。李葵一回到座位上,趁老师没注意,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是一颗橙子味夹心软糖,酸酸甜甜,还会爆汁。 不知道是因为这糖是刘心照给的,还是因为是在课堂上偷吃的,总觉得它格外好吃。 李葵一把糖分给周方华几颗,两个人对视一眼,像小老鼠似的,偷偷摸摸地把糖纸剥了,迅速将糖果放进嘴里含着,嘴巴一动不动,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盯着桌上的习题。 身后的祁钰忽然戳了戳李葵一,她转过身,他说:“你的语文试卷借我看看。” 李葵一小声说:“试卷不在我这,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 她说话时,他看到那颗小小的绿色糖果在她齿间流转。祁钰了然地笑笑,视线上移,看向她的眼睛。 李葵一被他看得心虚,回头从盒子里拿一颗糖果,丢给他,请他一起上贼船。 祁钰拿起那颗糖,糖纸上的锯齿扎他的手指。这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想起他还没有跟李葵一道歉,但很奇怪的,无论是道歉还是道谢,一旦错过了那个最好的时机,好像就不好再提。 何况她看起来并没有生他气的意思,若他贸然提起,会不会反而让事情变得尴尬? 祁钰犹豫着。 正如手中这颗糖果,他也同样不知道该不该像她一样现在就把它吃掉。 他从没有在课上吃过东西,他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但他现在开始怀疑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的正确性。李葵一,她冲撞老师,她给校长写信,她在课上吃东西,但她还是请轻轻松松考了第一名;而他,规规矩矩,不曾行差踏错半步,语文试卷上还是只能打127分。 他不觉得他不如她聪明,可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祁钰一下子撕开了糖纸,把那颗糖放到了嘴巴里,是话梅味的,酸涩从舌尖蔓延,许久之后,才慢慢有一丝回甘。 放学后,李葵一照例等方知晓值日。 以往她都是坐在自己班里等,但她今天“噔噔噔”地爬上了三楼。她想,若是有幸逮到贺游原的话,或许她可以把巧克力还给他。 只是贺游原早已不见踪影,十二班只留下几个值日的同学。李葵一没办法,只好坐到了方知晓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看她扫地。 不料,方知晓发现她过来后,提着扫把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脑袋一昂,说:“你坐我的位置干嘛?” 李葵一:“……”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个人也犯病了? 她呆呆的:“等你啊。” “你都有你的‘秋天’了,还等我干什么?”方知晓把扫把抱在怀里,嘟起嘴。一个咋咋唬唬的女生颇有兴趣地过来围观,笑嘻嘻道:“吵架喽,吵架喽!” 李葵一不明所以:“什么秋天啊?” 方知晓“哼”一声,不理她,转过身继续扫地,却一边扫一边唱:“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她刻意模仿那种公鸭嗓,把一首歌唱得阴阳怪气的。 李葵一:“……” 这,是,吃,醋,吗?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回去的路上,李葵一使出浑身解数哄人。 “只是合唱了一首歌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唱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对,我以前确实都是跟你一起唱这首歌的,但那天你不是不在嘛,而且我也没忘了你啊,我还唱了一首你最喜欢的《恶作剧》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不在我就会和别人唱这首歌,我也没觉得我像夏天她像秋天,就是周方华她点了歌,问我要不要合唱,我就答应了。” “下次我不跟她唱了嘛,我只跟你唱。” “对不起,我错了……” 方知晓抱起胳膊,撇撇嘴,终于松口:“明天请我吃饶记酸辣粉。” “好。”李葵一爽快答应。 方知晓这人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瞬间转移了情绪,她嘴巴凑到李葵一耳边,悄悄说:“今晚去你家睡,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李葵一刚要说好,忽然想起她床边的窗帘后还藏着贺游原给她的花儿,要是被发现那可就糟了,送花儿这种行为在方知晓眼里与求婚无异,真的解释不清。 “我家里来亲戚了,不方便,要不去你家?”李葵一眨巴眨巴眼。 方知晓不疑有他,点点头:“也行。” 她用小电驴载着李葵一,一路疾驰到家。 方知晓晚自习回家后有吃夜宵的习惯。方爸爸见李葵一过来,便煮了两碗鸡汤小馄饨,又乐呵呵地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学校里的事,才说了晚安回房睡觉了。 这碗小馄饨吃得李葵一很嫉妒。 她每次回到家,家里人都睡了,第二天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4. Chap.44 · 空气中除却沉默还是沉默。 李葵一下意识地回避掉贺游原的目光,握紧了书包系带,垂下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她甚至听得到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微弱的走动的声音,嘀嘀嗒嗒,像是连带着窘迫与尴尬一起,从她的毛孔里渗出来。 “我……”半晌,她张了张口。 要是她说那杯酸奶是她帮同桌买的,他会不会信? 他又不是傻子,李葵一忽然泄了气,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她索性抬起头来,直接看向贺游原的眼睛,脸上是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英勇模样。 她以为贺游原肯定得理不饶人,会借机“审判”她一番,却不想他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不声不响地把书包放下来,拿出那盒巧克力,再次递给她。 还真是,执着啊。 “太贵了,我不能要。”李葵一低声说。 贺游原手上顿了顿,又把巧克力收回,说:“跟我过来。” 他提着她的书包,把她拉到旁边隐蔽一点的绿化带里。在李葵一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他就一把拆掉了巧克力的外包装,16颗立方巧克力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显得可可爱爱,笨头笨脑。 贺游原拿起一颗黄绿色的,径直递到她嘴边,抹茶粉沾上她的唇。 李葵一:“……” 真是好手段,这颗巧克力被她碰过了,她不吃也得吃。 李葵一掀起眼皮,幽怨地看他一眼,只得从他手中接过巧克力,慢吞吞地放进嘴里。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咬开嘴里这颗,贺游原就又拿起一颗酒红色的,如法炮制,再一次戳到她唇上。 李葵一:“……” 不是,你搁这儿喂猫呢? “我不要了。”她嘟囔一声,嘴里的巧克力咬开,夹心流出,甜得她微微打了个颤儿。 “不好吃?”他看着她的神色,问。 李葵一实话实说:“有点甜。” 贺游原不信似的,拿起一颗放入口中,果然也被甜得一激灵。他顿时有些郁闷,这是他第一次买巧克力送给女孩子,居然不好吃。 他也不好意思再让李葵一吃了,把巧克力盒子盖上,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地问:“那还能和好么?” 李葵一都快被他气笑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认为,只有吃了巧克力才算和好啊? “能。”她胡乱地点点头。 又觉得这样太敷衍,她顿了顿,说,“你买的花儿很好看。” 贺游原愣了下,随即侧过脸轻勾了下嘴角,等他回过头来,脸上却已是波澜不惊。 “是你自己搭的吗?”李葵一问。 贺游原撩起眉梢懒懒地“嗯”了一声。原本花店店员给他推荐了几款搭配,但他觉得太死板,就自己上手挑了花儿,每一朵放在哪个位置都是他决定的。 李葵一没有吝啬赞美,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那束花儿:“搭得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明媚灵动的花束。” 贺游原清清嗓子:“还行吧。”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儿,唇角悄悄漾到耳朵根儿。 只是他全然忘了,李葵一的个头比他矮,即便他垂着脑袋,她也看得到他的神色,这一下着实属于掩耳盗铃了。 李葵一哑然失笑,他怎么那么笨哪! “贺游原……”她叫他,眨眨眼睛,问,“公告栏上贴的那篇作文真的是你写的吗?” 她还去看他的作文了!贺游原心里一乐,他可真是闪闪发光啊,他这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挑选巧克力。 “是啊。”他觑她一眼,答得云淡风轻。 “哦。”李葵一点点头,嘴巴却撇了撇,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贺游原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李葵一摇摇头,嘴上抿着笑走开:“没什么意思啊。我要回家了,再见。” 贺游原两三步跟上她,又问了一句:“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李葵一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他就这么跟着,话语不停,“你是不是觉得那篇作文是我抄的啊?李葵一你看不起谁呢?就算你成绩好你也不能这么诬赖别人吧?是不是在你眼里其他人都是笨蛋啊……” 其实李葵一不是不相信那是他写的,她就是看他偷笑的傻样儿,想故意逗逗他,就像夏乐怡以前说的,调戏一下帅哥而已。 “好啦。”她停下来,看向身后他跟着她走过的一大截路,叹了口气说,“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快回家去吧。” 贺游原也回头看了看,他果然已经不知不觉地跟着她走了很远。他站在原地,磨磨蹭蹭了半天,忽然扭捏了一下,语无伦次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自己回去是不是不太安全……” 他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唉,他这个人就是善良啊,他不放心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无论这个女孩子是臭脸菠萝还是谁,他总归是要送一送的,只不过目前来说他还没机会送其他女孩子而已。 他也确实打算道完歉后就跟李葵一分道扬镳来着,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等他把她送回家后再分也不迟,这样也算有头有尾,对吧? 李葵一说:“没什么不安全的,我平时也都是自己回家啊。” 贺游原想问她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没有来接她,因为很多女孩子晚自习放学后都是有家长来接的,但他又觉得问这种话不合适,毕竟他不了解她的家庭,万一让她尴尬就不好了。 他把手抄进兜里,似是漫不经意地瞥她一眼,说:“那个……你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你才送你的吧?我跟你说没有啊,你不要乱想……” “谁以为你喜欢我啦?”李葵一瞪他,她又不像他似的是个自恋狂。 贺游原理直气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送?” 这都什么逻辑? 李葵一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没好气地说:“你爱送不送。” 说完,她背着书包“噔噔噔”地走了。 贺游原看她气得一鼓一鼓的,很想去弹她一个脑瓜崩儿,但他不敢。他跟在她身后,盯她的后脑勺。他觉得她的这颗脑袋长得还挺好看的,圆润饱满,却不显拙气笨重,他不由得闭上一只眼,伸出手指比了比,好似手中有一根铅笔,正在勾绘她头骨的形状。 不料她突然回了头。 李葵一看他抬着胳膊,张着手指对准她,且一只眼睛闭着,还以为他在做打枪的手势,想一枪崩了她呢!她气冲冲地凶他:“幼稚!” 贺游原:“……” 在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后,他忍不住笑了。 李葵一你…… 他喉咙动了动,怎么办啊,他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这个想法只冒出一瞬,就迅速被贺游原掐死,但他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泛起一股羞恼。这羞恼的情绪让他莫名很想去欺负她,像是一种发泄——李葵一,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欺负不了她,他就去欺负她书包上的小蜘蛛。 贺游原上前两步,伸出手握住小蜘蛛,狠狠地捏了两下。 “你干嘛?”李葵一回头看了看,又抬起眼来质问他。 离得那么近,他看着她的眼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贺游原觉得这太奇怪了,她这个人凶是凶了点,又不会吃了他,他紧张干什么? 肯定是因为她的眼睛太锋利了,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无辜地耸耸肩,顾左右而言他,好像他捏她的小蜘蛛只是为了搭话闲聊:“你那天送祁钰什么礼物?” “保温杯,怎么了?” “哦。” 李葵一:“……” 到了小区门口,李葵一刚要说再见,贺游原就抢她一步开了口:“你家里有小孩吗?” “干嘛?”李葵一问,他说话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贺游原从口袋里掏出那盒没吃完的巧克力:“小孩好像比较能吃甜。” “不行的,我弟弟蛀牙很严重,他不能吃,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李葵一说的是实话。弟弟身体不怎么好,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所以爸妈对他很是娇纵,平时吃糖也没个节制,小小年纪牙齿就坏了,只能指望换牙后能好一点。 “哦,那你送给其他能吃甜的人吃。”他又把巧克力塞进她怀里,然后转身跑了。 李葵一:“……” 她这一晚上费心费神的,到底图什么啊?巧克力最终还是落在了她手里。 他真的要气死她了。 这难道就是调戏帅哥的报应么? 贺游原跑到小区拐角处,停下倚在旁边的墙壁上,掏出手机查了查:“女生给男生送杯子代表什么?” 百度:代表“一辈子”哦。 呸! 贺游原嘴角一撇,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腿就要走,却忽然听到一声猫叫。他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墙根处有一只黑色的小野猫,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他第一次送李葵一回家时遇见的那只。 他蹲下身来,“嘬嘬”唤了两声,结果这小黑猫不怕生人的,真的竖着尾巴走了过来。贺游原摸了摸它,它身上的皮毛黑亮有光泽,看起来被附近的居民喂养得很好。 可惜了,贺游原想,他身上没吃的。 “那请你喝点?”他挑挑眉。 他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一点水在手掌心,小黑猫果然来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晚上,贺游原睡不着。 凌晨两点多,他从床上爬起来画画。 他画那只小黑猫,正埋头在一只手掌的掌心里喝水,那手素净纤细,明显是只女孩子的手。他忍不住,将这只手的主人也画了出来:女孩子蹲着身子,一只手拿着保温杯,另一只手伸出来喂猫咪。她有颗漂亮的脑袋,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书包的拉链却是打开的,里面塞了一捧鲜妍的花束。 画完,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他将那张画扯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好了,可以结束了。 他扑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周五这天,全科成绩都出来了,包括排名。对于绝大多数的同学来说,排名仍只是年级排名,只有少部分的尖子生才知道自己在联考四校中的总排名。 班会课上,刘心照把手中的成绩单放在讲台桌上,说:“让我们恭喜李葵一同学在本次期中考试中再次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年级第一……”她眨眨眼,“兼四校第一。” 柳芫市所有高中里,当属实中与一中实力最强,所以,能在这次联考中得第一,也相当于是全市第一了。 班里瞬间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不绝于耳。 “李葵一同学要不要上台来给我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刘心照也鼓着掌,笑盈盈地问。 学习经验这种东西,每次学校开表彰大会的时候,李葵一总要上台分享,一来二去也很熟悉了,几乎是张嘴就能聊。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她能考第一,说明她那一套学习方法还是有用的。她也不惮于将自己的方法分享给别人,因为听起来容易,真正做到却很难。比如,她曾对方知晓说,只要你上课认真听讲了,就能解决试卷上至少70%的问题,也省得课后再花更多的时间去补,可方知晓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想上课走神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祁钰仍是年级第二,但在四校排名中,却跌到了第五。不仅是祁钰,一班大多数人的总排名都有所下滑,比如夏乐怡排到了第十四名,秦薇薇是第十六名…… 刘心照说:“没什么好沮丧的,一中的改卷标准比其他学校都要严格。如果你们的成绩真的有全体下滑的话,在你们伤心难过之前,我已经跟陈主任引咎辞职了。” 大家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祁钰的笑却是苦笑。 即便一中改卷严格,也有人强大到跳出了这个游戏规则,不是么? 刘心照又宣布了家长会的事,就在这周日晚上。大家一听,忙问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不用上晚自习了,刘心照说想得美,家长会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5. Chap.45 · “初读完张爱玲的《色,戒》,我认为易先生是不爱王佳芝的,如果爱,怎么会杀了她后还沾沾自喜,面带三分春色?张爱玲自己也说,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 “所以,当我看电影《色|戒》时,我惊异于自己竟然从这段关系中捕捉到了爱情的影子。李安导演太柔软,在影片最后,他让易先生来到王佳芝住过的房间,摩挲着床单,隐隐潸然。那一刻,我的心与那爿珠宝店里的王佳芝一样轰然一声,我想,他是真爱她的。 “我不知道影片中易先生的“爱”是李安导演无中生有,还是我在读小说时错过了什么,才没能看到爱情的痕迹,所以我翻出那本“张爱玲全集”,将《色,戒》又读了一遍。 “女主角王佳芝是个戏疯子。在舞台上,她是当家花旦,顾盼间光艳照人,下了台,大家都散了,只有她还不肯回去,有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沉酣。她做特工,也是为了过戏瘾,甚至浴在舞台照明的余晖里,她觉得连梁闰生都不十分讨厌了,为了演好这场戏,她心甘情愿地下定牺牲身体的决心,最后戏演到痴绝处,如庄周梦蝶,真假难分。 “用生命去编排一场大戏,是张爱玲笔下常见的叙事路径,如在小说《霸王别姬》中,虞姬将刀刺入胸膛,说了一句:‘我比较喜欢那样的收稍。’壮烈而漂亮的收场,是戏剧中最隽永的部分。《色,戒》也是一样,只不过,将这场戏推向高潮的,不是王佳芝,而是易先生。 “易先生身边从不缺少女人,陪欢场女子买东西,他是老手了,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要归功于他的权势。和王佳芝也是如此,从香港辗转到上海,虽是一场瑰丽的奇遇,但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切的转折在于,王佳芝在那个生死时刻,于珠宝店内放走了他。他回到家中,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觉得诧异,他想王佳芝一定是真爱他的,不然她不会为了救他而放弃这场布置了两年的刺杀计划。他因此喜不自胜——想不到中年以后还有这番遇合,他也溺在这场戏里,无法自拔了啊!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她爱他,所以他要杀了她。对于易先生这种极度自怜自恋的人来说,杀了她,才是完完全全地占有她。他也不怕王佳芝会恨他,因为他觉得,无毒不丈夫,若他不是这样的男子汉,她也不会爱他。她死了,死在了她爱他的那个时刻,于是刹那间的爱情得以永恒。终于,她成为了他的伥鬼,她和她的爱情便永远地追随他、依附他。 “爱情停在最辉煌的时刻,是这场戏,最好的收稍。 “2013年11月17日,凌晨4点14分。” 李葵一放下笔,揉揉眉心。书桌上只有一盏台灯幽幽亮着,旁边的小床上,方知晓睡得正香,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不知道是不是看电影的时候哭多了,她的眼睛十分干涩。然而她却没有睡意,她想继续动笔,却写不下去了,所以她草草地落了日期,未曾结尾的周记戛然而止。 她靠在椅背上,发呆似的想了许久。 过了半晌,她又提笔: “以上,仅作对小说《色,戒》的一种读法。 “在影片《色|戒》中,或许是太过昭然,易先生的爱意少了几分变态与阴邪,倒显得动人起来。尤其是,电影里的王佳芝有了更明确的身份背景:她被父亲抛弃、在战乱中辗转逃亡、在香港的学校里寄人篱下……一个孤寂伶仃的女学生,只有在舞台上成为女主角,才能得到欣赏、尊重,和爱。她从未得到过这些,不由得贪恋,或许也因如此,在后来以‘美人计’设下的戏局中,易先生的爱成为了最浓墨重彩、弥足珍贵的一部分。 “爱总是动人的,被爱总是窝心的,无论在小说中还是在电影中,当我从中窥探到爱情的影迹时,我都为王佳芝呼出一口气,觉得她即便死去,似乎也无遗憾了。可这种想法又使我不寒而栗,从文艺作品里跳出来,我便觉得自己狭隘,仿佛人终其一生,不过是完成被爱的课题。 “我提醒自己,要与文艺作品保持距离,这些动辄倾覆一座城池的爱情只是镜花水月,回归现实,爱情不过是肉体凡胎、饮食男女。可哪那么容易呢?乱花已迷人眼,当我幻想起爱情,它仍旧亮烈,一招一式皆刻骨铭心。” 李葵一又放下了笔。 已经凌晨五点了,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线天幕。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内心很平静。视线回到周记上来,她又陷入沉思,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交给刘心照。 刘心照会不会想,你一个十五岁的学生,不把心思用在学习上,整天思考爱不爱的干什么? 她会不会又想,你一个十五岁的学生,为什么要看《色|戒》这种电影?真是不乖。 李葵一本能地觉得,刘心照不会这样,与其说她信任她,不如说她渴望她能信任她。 就先如此吧,她合上周记本。 不知怎么的,她还是没有睡意,于是她回到床上,半靠着,从床头堆起的一大摞书中随意摸出一本,是王安忆的《长恨歌》。这本书她已经读过,只是现在闲得无聊,打发打发时间也好。打开第一页,三行字跃入眼帘: 2010年3月15日 购于博雅书城 苏见林 李葵一这才想起,这本书还是苏见林落在这儿的。她跟他说了后,他说不要了,她便把书留了下来,这也成为了她读过的王安忆的第一本书。 后来她也跟他一样,买过书后,总要在扉页写上购买的日期和地点。 翻开,里面还有她之前做过的笔记。这跟她上课做笔记是一样的,她不爱用笔记本,通常是在书本上勾勾画画,有时在旁边写上一点感悟。现在再来看这些有感而发的东西,只觉得幼稚得好笑,甚至字迹也不怎么漂亮。 就这样翻阅着,回忆着,直到天明。 方知晓一觉睡到了十点多。因为昨晚哭过,所以她一睁眼,双眼皮儿变成了三眼皮儿,有点滑稽,李葵一看了忍不住笑起来。方知晓还以为有眼屎,赶紧揉搓了几下,问:“还有没?还有没?” 洗漱完,方知晓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新买的娱乐杂志,两个人凑在一起看明星八卦。看了没一会儿,卧室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条小缝儿,两人抬头看过去,是李葵一的弟弟,正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李葵一的弟弟叫李茁一。六年前,李葵一第一次知道弟弟的名字时,兴奋极了,因为这个名字很明显是比对着她的名字取的,这给她一种家庭的归属感。彼时她如王佳芝一样,心想:他们是真爱我的。 她跟弟弟不怎么熟。许曼华对弟弟的事总是亲力亲为,李葵一也几乎不会主动搭理弟弟,可能是她太幼稚吧,也可能是她太小气,她看着弟弟身上的那些不曾属于她的宠爱,做不到毫无芥蒂。 贺游原给的那盒巧克力她也没给弟弟吃,在抽屉里收着呢,还好现在天气冷,它们不会融化。 方知晓抬眼看到李茁一后,像是做鬼脸似的,用牙呲他。她对这个弟弟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在她看来,这个小小的男孩子并不无辜,就是因为他,李葵一以前才受了那么多委屈。 不想,李茁一看到方知晓的鬼脸后,以为在逗他玩儿呢,竟咧嘴咯咯笑了,露出一口坏掉的牙齿。 笑声吸引来许曼华。她看到儿子站在李葵一门口,一把把门推开了,木门砸到墙上,“咣当”一声,斥责随即传来:“在这儿站着干嘛,小心夹到手!” 话虽是对着儿子说的,但那语气里的意思,好像在责怪李葵一就这么让弟弟站在这儿。 “吃饭了。”许曼华说着,把李茁一扯走了。 饭桌上只有四个人,李剑业不在,他在店里吃。许曼华给李茁一喂饭,李茁一摇头不吃,说下午要去玩充气城堡才吃。许曼华骂他两句,说他简直是讨债鬼托生的,却还是答应了。 李葵一扒拉两口饭,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开家长会。” “大晚上的开什么家长会?”许曼华蹙眉。 李葵一说:“年级里统一安排的,所有班都在这个时间开。” “我哪有时间去?又不能把你弟弟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 方知晓接嘴道:“叔叔呢?叔叔不能去吗?” “他得看店。” 一个眼镜店而已,就算关一个晚上也不碍事,说白了就是不想去,李葵一和方知晓都心知肚明。李葵一倒是挺想让许曼华去的,她想让她的母亲看看,她的照片贴满了整片荣誉墙,她所有的老师都会对她极尽赞美——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她赢了似的:你不管我又怎样,我还是在闪闪发光。 方知晓嬉皮笑脸道:“阿姨您可真够淡定的。您知道李葵她考第几吗?第一诶,而且是全市第一诶!要是我考这个分数,我妈别说去家长会了,怕是得拿着大喇叭在小区里宣传三天三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愿意给我摘回来。这样一看,当学霸也没什么好的,还是我这种学渣好哇,只要成绩进步了,想要什么奖励都有。嘻嘻,李葵啊,你都这么优秀了,怎么还是这么惨啊!” 这话许曼华听着挺不对味儿的,虽像在打趣,但话里话外不都在说她这个做家长的对女儿不上心么? 许曼华脸色沉了沉。 方知晓没完没了:“我妈可喜欢李葵了。我跟她说李葵这次又是全市第一,她恨不得把我给扔了,去给李葵开家长会。我妈这人吧,就特虚荣,她想象了一下,去给李葵开家长会的话,那简直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啊,所有的老师都来夸,所有的家长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她坐那儿,简直像如来佛似的,光芒四射啊!嘿,你别说,连我都有点心动了。” 许曼华用勺子戳散米饭,喂到弟弟嘴里,说:“也是这么个考虑,葵一学习好,所以我和他爸爸都不担心的。家长会嘛,就是跟老师交流孩子学习上的问题,葵一没什么问题,我们也没有去的必要。” 方知晓:“……” 气死了气死了,果然是狡猾的成年人,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 方知晓向来心急气躁,此时也顾不得拐弯抹角了,直接嚷嚷道:“怎么没有去的必要?李葵一成绩好就不需要关心了吗?真的别太偏心了,我一个……” 李葵一放下筷子,冷着脸:“方知晓!” 方知晓愣住,她看了看李葵一,一张本就冷淡的脸上更有几分肃杀的味道,不禁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再看看许曼华,也是脸色铁青。说起来有些好笑,这对母女在此时此刻,看起来才真的像一对母女。 李葵一站起身来,在方知晓无措的目光中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她把自己和方知晓的书包都背了出来,淡淡地对许曼华说:“您去不去无所谓,如果不去的话,记得打电话给班主任解释一下原由。” 说完,她拉起方知晓,在许曼华既震惊又气愤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 二人沉默着,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方知晓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李葵一的脸色,她越想越懊恼,气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为什么非要撕破脸皮,她是一时爽快了,李葵一怎么办?那个家,李葵一还要不要回? “对不起……”方知晓涌出一堆眼泪来。 “我没有怪你。”李葵一说。 顿了顿,她续道,“真的。你说的那些话,未必不是我的心里话。不过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对他们说,你说出来了,也挺好的。” 她不是在安慰方知晓,她是真的这么想。 她这个人,面对其他人时很强硬的。比如她不喜欢贺游原拽她头发,弹她脑瓜儿,她就会直接地跟他说。但面对她的家人不行,她站在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6. Chap.46 · 501教室里,大家都在埋头写作文。李葵一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窗外一颗高大的水杉。深秋时节,水杉已经落叶了,但因生得笔直,仍显得蓬勃好看。李葵一盯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一些视线,停落在窗户玻璃映出的绰绰人影上,一团一团,明暗交织。 玻璃就像镜子,让她又想起《色|戒》这部电影,电影中有大量使用镜子来隐喻人物双重身份的镜头。李葵一看着玻璃窗上自己黑黢黢的影子,对自己说:你又不是王佳芝。 她有方知晓,她有刘心照,她们都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 “你怎么还不写作文?”旁边低低的声音传来。 李葵一这才如梦方醒似的,回过头来,扯嘴对周方华笑了笑,目光移到她的作文纸上,发现她已经写完了一个段落。李葵一抓起笔,也快速地写起作文来,没有再去构思——其实她在走神儿的时候也没闲着,如何谋篇布局已经心里有数。她还是写她最擅长的议论文,破题立论,层层论证,一气呵成。 她和周方华几乎同时写完。两人相视一笑,搁下笔,起身走到讲台桌前,把作文本交了上去。同学们听到动静,抬起眼帘,惊诧又羡慕地“啊”了一声:“这么快?” 李葵一作为语文课代表,抿着笑叮嘱一句:“大家写完后把作文本交到讲台桌上就行,那个……我们就不奉陪了。”说完,她拉起周方华就跑走了,在教室里留下一片长长的哀怨。 她们手握着手,从楼梯上跑下去。整栋教学楼都在开家长会,楼道里听得见班主任们慷慨激越的声音:八班在分析期中考试,十三班在谈家校合作,还有不知哪个班已经在聊文理分科的问题了…… 李葵一和周方华都很听话,既然刘心照让她们去操场,那她们也不乱跑。虽说操场上也没什么新奇的东西,但去那儿散散步聊聊天也好,总比闷在教室里轻松一些,像方知晓她们班就很惨,开家长会时,学生要和家长坐在一起听。 只是走到通往操场的小道时,被凉飕飕的小夜风一吹,李葵一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方知晓家里吃的鸡汤小馄饨。这个时间点食堂已经关门了,她便扯了扯周方华的校服袖子,问:“要不要去小卖部买泡面带去操场上吃?” 在深秋的冷意里去操场上吃热气腾腾的泡面,想想就觉得很舒服,周方华用力点点头:“可以啊。” 二人果真去小卖部买了两桶泡面,请老板帮忙用开水泡了,小心翼翼地捧去操场。 操场上并不黑,跑道四周有一圈儿大矿灯照着——据说这些灯是为了方便老师来操场上抓偷偷摸摸谈恋爱的小情侣而安装的。虽不知传闻是真是假,但这些灯的存在让李葵一和周方华轻易地发现,操场中央的草皮上,有两个熟悉的背影,看上去有点像夏乐怡和周策,他们脚边堆着些花花绿绿的不明物体。 呃……两个人互觑一眼:她们不会无意间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了吧? 不过再走近些,她们才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是零食,薯片、辣条、芝士威化、吸吸果冻……一堆一堆的,应有尽有。 李葵一不免诧异,问:“这是在干嘛啊?” 夏乐怡和周策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们,也没料想到似的:“你们这么快就写完作文了?” 二人点点头。 周方华看了看四周的布置,瞬间有些明白了:“所以……今晚其实是团建吗?” “对啊。”夏乐怡冲她眨了下眼睛,“这是刘老师给我和周策指派的特别任务。我们俩没去501教室写作文,刚刚去小卖部扫荡去了。” 怪不得刘心照要求大家必须来操场呢,原来是这个用意。 场地基本上布置完了,李葵一和周方华也就没插手,坐下来准备吃泡面。李葵一掀开自己鲜虾鱼板面的盖子,问夏乐怡:“要吃吗?” 泡面香气扑鼻,实在让人食欲大开,夏乐怡也没客气,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李葵一摇摇头。 夏乐怡也很有分寸,卷起一团泡面昂着脑袋送入口中,尽量不让嘴巴碰到叉子。 “好香啊。”她说。 又尝了一口周方华的金汤肥牛面,夏乐怡成功地把自己吃饿了。周策则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毕竟是个男生,总不能和女生用同一只叉子吃泡面。他“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站起身来气哄哄地说:“我自己买去!” 夏乐怡就等着这句话呢,笑呵呵地把剩下的班费递给他:“那你多买几桶过来,大家一起吃嘛。” 周策没接:“我一个人哪里拿得下啊?再说了,泡泡面不需要开水吗?” “你用大号塑料袋装着嘛,没有开水你就跟小卖部的老板借个暖瓶过来嘛,我们今天在小卖部买了那么多东西,老板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 “说得轻松。”周策撇嘴。 “我刚刚搬零食搬得好累啊,我不想去。”夏乐怡顺势坐到了草皮上,揉了揉手腕。 李葵一端着泡面站起身来,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策开心了,赶紧美言几句:“课代表你真是大好人!” 李葵一边走边吃,一路上都在勾着周策肚子里的馋虫。泡面这个东西平时吃也不算好吃,但在某些特定时刻,它绝对是世界级佳肴。 周策正想着泡面呢,就听李葵一淡淡开了口:“祁钰生日那天,我和周方华合唱《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的事儿,是你告诉方知晓的吧?” “什么?”周策一时之间脑子还没转过弯儿。等反应过来,他不由得滚了滚喉咙,听李葵一这语气,有点像兴师问罪啊……他干笑两声,打起马虎眼儿:“我为什么会跟方知晓说这个啊?贺游原,肯定是贺游原,他们俩才是一个班的。” “贺游原不会做这种事。”李葵一笃信。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你很了解他啊?”周策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地把锅往兄弟身上扣,“他这人多狗啊,他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李葵一不敢自诩有多么了解贺游原,也确实认为他这人挺狗的,但怎么说呢,他狗得挺坦荡的。她便停下,看着周策的眼睛,静静地说:“你不要狡辩了,这是方知晓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周策:“……” 可恶,原来是带着答案问问题呢! 他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儿,咬牙切齿道:“好哇,方知晓这个家伙背信弃义!” 他明明嘱咐过的,要方知晓别跟李葵一说是他告诉她的。 “承认了?” 李葵一哼笑一声,语气悠悠的,“其实方知晓什么也没跟我说,她只是大吃飞醋跟我闹脾气。” 周策:“……” 失策了。兵不厌诈,诚不我欺也。 路过食堂,李葵一把没喝完的面汤倒进厨余垃圾桶,又把泡面盒子扔进干垃圾桶。周策为了打破刚刚尴尬的气氛,竖起大拇指,语气夸张地夸赞:“哇!课代表你真环保!” “嘁。” 两个人去到小卖部,把各种口味的泡面洗劫一空。周策手上拎了两只大号塑料袋,李葵一手上提了两只暖水瓶。 再回到操场上,许多同学都已经到了,围坐成一圈儿,嘴里吃起了零食。见到有泡面,大家纷纷过来抢,没有抢到的就和身边的人分吃一桶。热水哗啦啦地灌进泡面桶里,夜色中冒起一股股白色水汽,像是升腾起一朵朵小云。 不时有写完作文的同学加入进来,顿时又惊又喜,还有点懊恼:“早知道就不在教室里磨蹭了。” 李葵一走到周方华身边坐下,刚刚吃了一桶泡面,她暂时不想吃其他的零食了,便从零食堆里捡了一颗话梅糖,剥了皮儿扔进嘴里,双手往身后一撑,悠哉悠哉的。 没有强制做游戏或是表演节目,大家只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直到泡面都吃完,零食也吃掉大半,有人打了个饱嗝儿,才忽然冒出个声音提议道:“一起唱歌儿怎么样?” “唱什么?” 上一次全班一起唱歌还是军训,于是有人大喊:“唱《团结就是力量》!” 大家哄然大笑,不过这种时候追求的就是好玩儿,于是真的唱起《团结就是力量》来。很快唱完一首,空气中静了静,男生堆里又有人起了个头儿,唱任贤齐的老歌,油腔滑调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这种小情歌里就多多少少带了点暧昧意味,女孩子们边羞涩着边出声“嘘”他们:“噫——这首歌儿的年纪都要赶上我们了吧!” 但男生们就是要和女生作对,唱得愈发大声起来,颇有些气势:“寂寞男孩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 唱着唱着,有位中途去上厕所的男生回来了,几乎是飞奔,声音急吼吼的:“糟了糟了,陈国明过来了!” “快快快,换歌,快换歌!” 等陈国明来到操场上时,他看到的是一班的学生们轻缓地摇晃着身子,正一起唱着:“那一天,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星并不远,梦并不远,只要你踮起脚尖……” 不愧是尖子班! 陈国明欣慰地笑,拿出手机偷偷地录了个小视频,打算发一下朋友圈。 夏乐怡装出一副刚发现他过来的样子,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汇报”,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陈老师,我们班正在进行班级建设活动呢,以此来增强同学们的集体荣誉感,增强班级凝聚力。刘老师说了,一个优秀的班集体,不仅要有优异的学习成绩……” 她官方话说得漂亮,陈国明听着不住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要这样。” 把陈国明打发走了,大家才放肆地笑了,七倒八歪的,索性直接躺倒在地上。秋天的夜空高远、寂寥,零零落落地散布着几颗微黄的星子,月亮极圆,却不明亮,周围的光晕也模糊。有人感叹道,今天是十五啊!立刻有人反驳,说今天明明是十七,惹得众人齐齐嘲笑起来,说你傻吧,人家说的是阴历。 李葵一咬碎舌尖最后一点糖,也跟着浅浅地扬起唇角。她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但她莫名喜欢现在的氛围,可能是因为少年人一起无忧无虑地放声笑起来,像清风拂野,像春火燎原。 离放学还有10分钟的时候,大家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清理操场上的垃圾。李葵一和周方华一起,把暖水瓶儿送还给小卖部的老板。 回到501教室,李葵一把讲台桌上的作文本清点了一下,35本,去掉夏乐怡的和周策的,数目正正好。她把作文本抱到刘心照的办公桌上,办公桌上还有另外一摞本子,是这周收上来的周记。 她从中找到自己的本子,把它抽出来,打开,翻到最新一页,掏出一支笔,在上面接着写道: “续笔:其实亮烈的爱,适用于每一个情字。” 写完,合上笔帽,放学铃打响了。 教室门打开,可以看见刘心照被许多家长团团围住,忙得抽不开身。 谢谢你噢。 李葵一站在门外,周围人声鼎沸,她隔着人群望着她,默默地想。 等到许曼华出来,她跟她一起回家。 李葵一没有开口说话。原本她是想说的,问许曼华为什么要在刘心照面前说那样的话。但她现在不想问了,如果事情不能变得更好,她至少不能让它变得更糟,撕破脸皮虽然爽快,却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她才十五岁,她还需要这个家。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一日又一日,三年总会过去的。 回到家中,李葵一锁上卧室的门,于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手机,又从书包里拿出草稿纸,一边在手机上搜索着,一边开始细算上大学需要的开支。她想她是要去北京的,在北京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或许不止四年,若她想深造下去,那么10万块钱肯定是不够的。如何开源呢?她首先想到的是奖学金——在一中,只要考上清华或北大,都有奖金可以拿,如果她能考出市里前所未有的成绩,那么市政府也会给她奖励。兼职赚钱这种事在考上大学前还是不要想了,因为一中的学生,特别是实验班的学生,基本上是没有寒暑假的。高考后倒是可以去做家教,只要她考得够好,不愁没有生源。她还可以卖笔记,期中考试前就有很多人跟她借笔记,如果她花点时间把书上的笔记都整理出来…… 等刘心照和所有的家长聊完,已经临近十一点了,但教学楼里仍不安静,有几个家长还拉着三班的班主任,聊得正起劲儿,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掏出心窝子。 回到办公室,刘心照看到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摞本子。她一眼看出来,周记本中最上面的那个是李葵一的。 虽说明天再批阅也不迟,但她很期待看到她的课代表的新思考,如兑换奖券一般,总让人耐不住性子。于是,她还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打开那本周记。 通读一遍,忍俊不禁。 刘心照实在没想到,李葵一会找她探讨爱情。而且她发现,当李葵一在周记本中写她探索的一种现象、一种思潮时,她的文字简明干练,言之有序,但当她试图去抒发自己的感情时,她的文字就莫名变得滞涩起来,好似不灵活的骨关节在一起摩擦时会产生的那种涩感。 哦,一个不怎么会表达情感的小孩。 但刘心照还是看懂了她的心里话——她看了一部名为《色|戒》的电影,并在女主角王佳芝的身上进行了自我投射。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投射,应该是因为相似的家庭。 刘心照看过班级里所有同学的资料表。 李葵一,小学是在县城里读的,有个弟弟,弟弟读的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小学。结合她之前写过的《“父母无恩论”发展刍议》,再联系她妈妈今天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 也正因如此,刘心照认为,李葵一并不是真正地想要探讨爱情,她只是借着爱情去映射所有的感情。她说在她的幻想里,爱情依旧亮烈,一招一式皆刻骨铭心,说白了,就是她作为一个十分理想主义的人,她欣赏的,或者说她想要得到的,是所有极致的爱,无论在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里,都被无条件地袒护、信任、支持,这些爱意随心而起,始终不渝。 相信她自己最后也明白过来了,她所纠结的不止是爱情,所以在放学时,她又在周记本上补充了那一句话。 而她痛苦的根源是,稀薄的亲情打碎了这种极致的幻想,感性与理性开始交战,一边是渴求,一边是怀疑,最后还是归于那一句:人终其一生,是否就是为了完成被爱的课题? 对于这个问题,刘心照觉得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回答她。她便把她的周记本放进手提包里,带回家去了。 李葵一向来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已经制定了赚钱的计划,她便开始在完成课业之余整理自己的笔记。为了方便将来扫描打印,她选用的本子是A4大小的,字也写得工整漂亮。她不觉得这是个乏味的工作,看着自己的思维在笔尖下构建起体系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而且相当于自己又复习了一遍。 周方华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突然开始用笔记本了?” 李葵一没有隐瞒:“准备卖笔记赚点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7. Chap.47 · 周六下午,考完小测,张闯照例去找贺游原和祁钰打篮球。这也算他们仨每周的保留项目了,毕竟平日里除了体育课外,可以打球的时间不多,可以一起打球的时间更是少。 却不想那二人双双拒绝,都说有事。 祁钰给出的事由合情合理,说下周有个数学冬令营,在省城举办,他明天一早就要过去,今晚要回家收拾东西。 张闯拍拍他的肩膀,祝他一路顺风,并拿个好成绩,然后转过头来,挑挑眉问贺游原:“你一个富贵大闲人,能有什么事儿啊?” 贺游原双手抄在兜里,口中悠悠吐出两个字:“学习。” “你……” 张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吸一口凉气,“你再说一遍?” 祁钰也古怪地看向他。 这人虽然不是那种完全不写作业,整日惹事生非的学生,却也很少在学习上花多余的心思。特别是他长个子的那两年,可能是身高一下子窜得太狠,他晚上睡觉时总是腿脚抽筋,严重的话一整夜都睡不安稳,白天上课时便困得死去活来,那时他的成绩在年级里只能排七、八百名。不过初三时,他总算努力了一把,顺利地考上了一中。 跨进了高中的门槛儿,他又松散下来。祁钰知道,他以后大概是要走艺术这条路的,对文化课的成绩要求没那么高,所以他对学习仍然不是很上心,觉得分数这个东西,够用就行。 也不知道他突然生出想要学习的念头是中了哪门子邪。 贺游原还是那副坦然模样:“学习啊。怎么了,难道你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张闯瞬间抓狂:“你受什么刺激了?是家长会后被小贺女士洗脑了,还是昨晚被外星人侵脑了?” 还未等贺游原说出那个“滚”字,祁钰就在一旁平静道:“那挺好的。”他虽然觉得贺游原在抽风,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人抽起风来竟是为了学习,就还……挺难得的。 贺游原勾起祁钰的肩,和他一块往校门外走:“还是你通人性。” 祁钰皱皱眉:“……什么?” “哦,说错了。”贺游原这才反应过来“通人性”不是用来夸人的,改了口,“还是你明事理。” 张闯还站在原地,手上的篮球“砰”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大骂道:“不是,狗东西你来真的啊?” 到了校门口,祁钰妈妈开车过来接他。祁钰挥手说了再见,在他转过身后,贺游原看到他书包的侧兜里插着一只崭新的保温杯,通体细长,黑色,哑光质感。 不好看,贺游原想。 他刚抬脚走出两步,张闯就追了上来,用胳膊锁住他的脖子,哼哼道:“我倒要去你家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要学习!” “随意。”贺游原懒懒道。 见他这样,张闯直接眯眼问:“是谁又惹你了?” 他清楚得很,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贺游原这狗东西又开始矫情了,这人就这个脾气,被人惹了之后总要作上一阵子才能好。也正因如此,张闯还有点好奇,等贺游原谈恋爱了,到底是他哄女朋友还是女朋友哄他?万一碰上个性子强硬点的女孩子,估计要不了三天这俩人就得分! 贺游原横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在跟谁赌气吧?实话告诉你,哥是真的要学习。” “就你?”张闯一仍万个不信,觉得他被鬼上身的可能性都比他真的想学习的可能性大,“不是哥们儿瞧不起你啊,你能坚持到明天就算我输。” 要是在以前,贺游原绝对跟他赌,但今天他只撂下一句“爱信不信”就回家了。 嘿,张闯还就真的不信这个邪,跟着贺游原回家了。 他们俩虽说做了十来年的朋友,以前还做过几年邻居,但张闯很少去贺游原家里,因为贺游原有个当老师的小姨。谁有事没事喜欢跟老师碰面儿啊?况且这位老师教张闯最不擅长的英语学科,还酷爱在班级里“开火车”,初中时每次上英语课张闯都觉得自己在历劫。所以,他今天跟贺游原回家,也算是以身犯险了。 所幸,小贺女士这时不在。 张闯在贺游原的卧室里转了转。这个房间还挺大,但略显拥挤,大大小小摆了好几个画架,地上堆着高高一摞画册和厚厚几沓素描纸,墙上贴的画是贺游原自己画的,看上去很杂,却不显得乱,只让人觉得色彩纷繁。房间里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型号的铅笔、笔刷、刮刀、各种颜色的马克笔和蜡笔,旁边的立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叫不上名字的颜料,管装的、罐装的、盒装的……另一张桌子就是用来学习的了,比起那张用来画画的桌子,这里明显素净很多,上面只有一个笔筒和两本习题册,笔筒里也只有两根水笔,可怜巴巴的。书架上倒是摆了许多书:成套的中学生必读经典,一看就知道是家长买的。还有一些书是他自己买的,整套的“金庸武侠”,整套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整套的《明朝那些事儿》,整套的《乌龙院》漫画,还有些鲁迅和狄更斯的小说。 “哇!这根棍子哪来的?太帅了吧!”张闯双眼一扫,准确地从满屋琳琅中看到了最不值钱的那个。 贺游原往椅子上一坐,颇有些得意:“捡的。”是他第一次送李葵一回家时在绿化带里捡的那根棍子,他没舍得丢,就带回家了,“你想要的话,出1000块钱我勉强卖给你。” “我呸,你的心比包拯的脸还黑。” 话虽这么说,张闯仍对那根棍子爱不释手,拿起来挥舞了几下。 贺游原不理他,转过椅子坐回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数学试卷。 张闯凑上来瞧:“你还真学啊?” 贺游原不置可否,拉开抽屉拿出自己的PSP,扔给他:“自己玩去,别来烦我。” 张闯:“……” 拿人家手短,张闯只好接过PSP,窝在房间里的懒人沙发里,开始打游戏。当然,这个游戏打得是三心二意的,他时不时抬起头来,观察贺游原有没有真的在学习。 ……真的在学啊。 至少张闯耐不住性子过来看时,数学试卷已经做完了大半张。 做一张卷子证明不了什么,张闯安慰自己。 但贺游原好像是认真的。 他开始在早读课上背书了。以前早读时,他嘴巴都懒得张开,只有在老师走过来时会哼哼唧唧两声,即便有时他张口了,也是在哼歌儿。 他开始自己写作业了。以前他也不是不写作业,只不过他挑着写,字多的作业肯定是不写的,看着就不爽的作业也是不写的。现在嘛,字多的作业仍旧不写,但他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把其他作业乖乖写完。 他开始向老师问问题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发现他在好好学习,可能是因为他那张脸看着就不是好好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8. Chap.48 · 祁钰从数学冬令营回来,带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他说他也是听冬令营里的个别同学说的——从2016年起,本省将不再进行高考自主命题,而是启用全国卷。 祁钰没有在班级里大肆宣扬,只是在一个体育课上,做完操队伍解散后,几个人坐在一块休息,他说起冬令营里有许多大神级别的人物,而后就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这一点。 潘君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瞬间“啊”了一声,惊异道:“那不就是从我们这一届开始么?” 众人齐齐斜他一眼,说:“你才反应过来啊?” 虽不知消息真假,但大家觉得总不会是空穴来风,还是煞有介事地讨论起到底是本省的高考卷难还是全国卷难。只不过大家现在才高一,都还没做过完整的高考试卷,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夏乐怡想了想,说:“应该是我们本省的卷子难吧,你看今年的理科数学,放哪个省都能撂倒一大片。” 周策撇嘴:“那是撂倒一大片吗?那简直是寸草不生啊!” 大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虽然都觉得今年的理科数学卷可怖,但终究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最后潘君萌又掰起手指,依靠玄学进行推测:“都说高考卷是一年简单一年难,那么一三年卷子难,一四年卷子就简单,一五年卷子难,一六年卷子就简单,耶,我们不用怕!” 其实没有人害怕,哪怕真的要换试卷,也没人觉得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尚未经历过高考的孩子,总是心比天高的,对外总是说“不行啊”“学不会啊”,实际上觉得自己至少能读个“985”或是“211”。 只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两天后,李葵一和周方华去上厕所时,就听到有人像交换情报似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听说没?我们这一届好像要用全国卷……” “真的假的?” 再过两天,就有人在课堂上明目张胆地问老师了:“我们真的要改用全国卷吗?” 刘心照诧异了下,不知道是诧异于这个消息本身,还是诧异于大家居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很快恢复了表情,说:“作为老师,我们没有收到这个通知,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忽然她又笑笑,玩笑道,“大家也不必为此担心,我省自主命题的试卷和全国卷难度相差不大,即便换试卷,也不会对你的成绩产生什么影响,除非——把你扔到高考考场上后才通知你换了试卷。” 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可能出现的,大家一脸了然地跟着笑。 学校里的话题总是换得很快,一个星期后,关于高考试卷的讨论彻底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一部韩剧。好像也就是一夜之间,学校周边的文具店、精品店、服装店内都播放起了这部剧的片尾曲,无论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去校外吃饭,总能看到女生们边讨论剧情边激动得跺脚。也因为这部剧,大家开始期待今年的初雪降临,并约定初雪那天要去吃啤酒和炸鸡。 这个潮流方知晓是一定会赶的。在李葵一耳边尖叫了几天后,她宣布她的理想型不再是江直树,而是那个天神一样的男人。 呃……李葵一没能理解什么叫做“天神一样的男人”,不过她觉得方知晓应该比她更容易孤独终老,因为她已经进化到不喜欢人类了。 最后,李葵一还是在方知晓的威逼利诱下看了这部剧。这剧每周四、周五更新,方知晓按捺不住,总是自己先看一遍,到了周六晚上,再和李葵一躲在被窝里看一遍。 每次看完后,方知晓就会怅然若失:“初雪和初恋,总要来一个吧……唉!” 李葵一看完剧有些困了,整个人都蜷在暖和的被子里,听着方知晓说话,声音好像很遥远,脑子里也混混沌沌,却想起一些往事。 柳芫市的冬天总会下雪,有时雪下得早,有时须等过了年,才能等到第一场雪。近些年,雪下得似乎不比从前大了,只是飘些雪粒子,存不住,落到地上就化了。李葵一记得,小时候下的雪总是很大,是真正的鹅毛大雪,早晨起来推开屋门,地上白茫茫的一片,亮得刺眼。她和苏见林一起去上学,脚踩在雪上“枯哧枯哧”的。她怕鞋子里灌了雪,总是踩着苏见林的脚印走,但他的步子迈得大,她跟不上,雪地又滑,经常一个不注意就摔个大跟头。 苏见林看她摔跤也不来扶她,就远远地看着,看她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从雪地里爬起来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因为她当时也才六、七岁,穿得很多,背上的书包也很重,现在想想,那个场面一定很滑稽。直到有一次,她摔倒后,脸擦到一块石头上,破了皮,她哭了,苏见林才过来将她扶起,拍打掉她身上粘的雪。路过一间废弃的瓦房时,他从房檐下摘了一条冰溜子,递给她,冷冷道:“别哭了。” 那冰溜子拿在手里很冻手,李葵一当时死活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让她拿着,她脸上还很疼,她生气了,就把那冰溜子扔在了苏见林身上。 怕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李葵一迷迷糊糊地想,苏见林大概是拿那冰溜子当玩具哄她。 后来,苏见林上了初中,再也没有和她走过同一条路。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过去还不到十年,回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色彩老旧,模糊不清,人与记忆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纱。 12月22日这天是冬至,食堂里很应景地提供了饺子,两种口味,猪肉白菜馅儿和羊肉大葱馅儿。周方华不吃羊肉,只要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李葵一和方知晓则要了双拼。吃完饺子出来,身上热气腾腾的,也不觉得寒冷。李葵一抬头看了看天,一轮孤月冷冷清清地悬挂在天际,她没来由地想起,今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过了今天,白昼会越来越长,黑暗将会被驱逐,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啊。 方知晓也兴奋极了,她说,过两天就是圣诞节啦! 尽管要不要过洋节的话题被讨论了许多年,不可否认的是,每到这个时节,大街小巷里还是洋溢起浪漫的氛围。学校周边的小店里挂出许多和圣诞相关的小物件,像是圣诞老人的玩偶,圣诞袜和圣诞帽,还有红红绿绿的拐棍糖。大家会互送礼物,送得最多的就是苹果和橙子,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纸,系着丝带,像一朵小花束。 今年圣诞节,李葵一买了三个橙子,一个送给方知晓,一个送给周方华,还有一个准备送给刘心照。 平安夜那日,教室里充斥着橙子的清甜味儿,糖果纸哗啦啦地响。有人带了小刀,便成了大忙人,大家都去跟她借刀子切橙子;有人能徒手剥橙子,也成了被围观的对象。对于普通同学来说,大家就是有来有往,互赠着玩儿,但夏乐怡的桌面上和桌兜里塞满了贺卡和礼物,甚至还有一束满天星,也不知道都是谁送的。夏乐怡显然处理惯了这种场面,直接把包装纸剥掉,把里面的水果分给班里的同学吃了,反正不吃也是浪费。 李葵一把橙子送给周方华,得到了来自于她的一颗苹果和一张贺卡。 虽说贺卡上也没写什么内容,只是祝她圣诞快乐而已,但李葵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没准备贺卡,只有一颗光秃秃的橙子。 更让她尴尬的是,除了周方华外,夏乐怡、祁钰、周策,还有潘君萌,都给了她一颗橙子或是苹果。这种小小的心意她也不好意思回绝掉,但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只能趁着吃晚饭的时间去校外买礼物。 再买橙子或苹果有些无聊了,李葵一便想着买些小玩意儿,圣诞袜或是糖果之类的。 她一头扎进一家小店里,仔细地挑选起来。麋鹿发箍可以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9. Chap.49 · 今年的初雪来得汹涌。 毫无预兆的,雪花扑簌簌坠落,跌入头顶那簇暖橘色的灯光中,仰头望去,像无数轻柔的星点扑面而来,倏尔间便掠过了脸颊,留下点点清凉,还有一些调皮地撞进眼睛,瞬间化成一汪水儿。 教学楼里的尖叫声还在持续,不知是不是因为隔了一层厚密的雪帘儿,声音并不显得尖锐,反倒像是被风从远方吹过来的,朦朦胧胧,破碎在耳畔。 贺游原凝望着空中翻飞的雪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场雪下得格外好看,静谧而盛大。就这样寂寂然地看了半晌,可能是太安静了,他忽然听见一阵细微清浅的呼吸声,如梦初醒似的,他低垂下眼睫,余光透过眼角落到身边的女孩子身上。她仍抬着眸子,脸庞透亮,发丝微微凌乱着,被镀上一层金灿灿的细边儿,像日落时分海面上炯碎的波光。偶有细雪落在她睫毛上,她轻轻颤了颤,却还是没舍得移开视线。 奇了怪了,人也显得格外好看。 贺游原喉咙上下动了动。 一阵寒风吹来,裹挟着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李葵一蓦地打了个激灵,回过神儿来。她也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碰撞了一瞬,又别扭地错开。二人同时意识到,当下的这个气氛,有种超越了他们目前关系的浪漫。 一起看初雪这种事,怎么能和眼前的这个人做呢? 李葵一用手背蹭了蹭冻得通红的鼻尖,抬步就走。刚走出几步,又发现贺游原的圣诞帽还攥在她另一只手里,便折回来,把帽子往他手里一塞,这才走开了。 贺游原低头看了看手上,略有怔然。 她又不要。 上次给她巧克力,她说太贵了她不能要。那这次呢?圣诞帽总不贵吧,她还是拒绝。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要他的东西,不想要他的东西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为什么想和他保持距离?肯定是为了祁钰。 贺游原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他发誓他不是吃醋,真的,他就是……怎么说呢,毕竟他以前以为李葵一喜欢他,现在却发现李葵一不仅不喜欢他,而且极有可能喜欢上了他的兄弟,他心里难免有落差。 他这样一个大帅哥,被人无视了,这种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不好受,对吧?而且他也不能说李葵一没眼光,毕竟她看上的那人是他兄弟,虽然不如他长得帅,但成绩比他好一百倍,李葵一这种大学霸喜欢上另一个大学霸也很正常…… 那就祝他们幸福,他忿忿地想,他可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 贺游原扯了下唇角,几步追上李葵一,很不客气地把她送给他的那只橙子扔在她怀里,语气中多少带了点不痛快:“还你。” 说完他就走了,双手插进棉服兜里,一副潇洒恣意的样子。只是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李葵一叫住,她问得直接:“为什么不要?” 你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贺游原暗自腹诽,你送我橙子,就不怕祁钰吃醋么?哥可不是那种会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他转过身看向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隔着雪幕,她的眉眼依旧清晰生动。他终于开口,声线冷硬:“你不要我的,我凭什么要你的?” 李葵一:“……”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一个小孩子闹脾气啊? 她想了想他说的话,指着那顶圣诞帽试探着问:“这是你送我的?” “不然呢?”贺游原敛眸反问。 “哦。” 李葵一伸出手来,又把那只圣诞帽从他手里拿过来,“这帽子的尺寸有我两个脑袋大了,我以为你是买给自己的。” 贺游原:“……” 合着他刚刚白伤感了呗。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强行绷着表情,嘟囔道:“我的脑袋也没你两个大好吧。” 李葵一目光在他脸上游弋一圈,好像真的在看他的脑袋有多大,然后认同他说的话似的点了点头。随即她撇开视线,继续向前走。 贺游原跟上她,与她并肩走着,却时不时往她手上瞥一眼。 圣诞帽你拿走了,那你倒是把橙子还给我啊。 二人顶着飘雪走了一段路,脑袋上、肩上、臂弯处都浅浅覆了一层白。贺游原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把上面的雪拂去,他又看了看李葵一发丝上粘的雪,也很想伸手拍一拍。 帮她拍拍雪而已,她应该不会介意吧?而且头上的雪不拍掉的话,回到教室里就会融化,到时候头发湿了,肯定要感冒。 他真的伸出手来,手指轻轻地在她头发上扫了扫。 谁知,她头发上的雪花被他扫落,径直掉进了她的衣领里。 贺游原:“……” 李葵一颈后一凉,“嘶”了一声,顿时缩了缩脖子。她张大眼睛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像是难以置信:“你把雪塞到我衣服里了?” 贺游原急忙解释:“不是,我是看到你头发上有积雪,想帮你拍掉,结果一不小心就……”他顿了顿,吞咽了下口水,“对不起啊。” 李葵一显然是相信了这样的解释,却瞪他一眼,凶巴巴道:“谁要你帮忙啊!” 那你想要谁帮忙?祁钰吗? 贺游原相信,要是祁钰帮她拍雪却一不小心把雪拍到她脖子里的话,她一定不会生气。 而且他都跟她道歉了,她还是不依不饶。 这个人真的很会搞区别对待。 想到这儿,贺游原也把脸撇向一边,反正每次都是他受委屈,他习惯了。 就这样谁也不搭理谁,二人走向教学楼。还未走到跟前,他们就看到教学楼的走廊里站满了学生,看来大家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在教室里闷待着,都出来赏雪了。 李葵一不想和贺游原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便低头快走了几步。这时她才发现那颗橙子还被她夹在臂弯里,包装纸瑟缩成一团。她实在猜不透贺游原这人千奇百怪的心思,便直接把橙子递到他身前,问他:“这橙子你想要吗?” 不要!贺游原气冲冲地想。 她都那样对他了,他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不为一个橙子而折腰的风骨他还是有的。 他冷睨她一眼,气定神闲道:“我今天收橙子已经收到手软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0. Chap.50 · 盼来初雪,方知晓一心想去吃啤酒和炸鸡。但放学已经十点多了,学校周边的炸鸡店早已关了门,只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还开着。这家麦当劳和学校的距离有些远,风雪未停,路上也有些湿滑,过去并不容易。 “你想去么?”方知晓牵着小电驴,眼巴巴地望着李葵一。 李葵一没说话,只是撩起羽绒服下摆,一屁股坐到了小电驴后座上,手缩进袖子里,吸吸鼻子说:“骑慢一点。” 她对吃啤酒和炸鸡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执念,但她觉得在风雪夜和好朋友一起去觅食是一件蛮好玩的事,那就乘兴而往吧。而且她知道,方知晓很想去。 方知晓嘿嘿一笑,也跨上车,叮嘱一声:“坐稳喽!” 李葵一伸出双臂,环紧她的腰。 马路上冷冷清清,雪花三三两两地飘落,织成疏落的网,远处灯火被衬得阑珊。方知晓骑得很慢很小心,但寒风还是从她们耳边呼呼扫过,呼吸间空气都有些稀薄,脸被冻得麻木了,做不出太多表情,倒显得异常坚毅,猛地一看还以为她们是要去干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方知晓像是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在大马路上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青春就是要冲动!” 李葵一把脸埋到她后背上,咕咕地笑,笑完了,才一本正经道:“方知晓,你好中二。” 方知晓得意地说:“我们在做的就是一件很中二的事啊。” 是哦,李葵一想,这么看的话她也很中二。 她和方知晓表面上看起来很不相像,初中时就有人惊奇她们俩居然能玩到一块儿,一个热烈,一个沉稳,像是不会交汇的夏天和秋天。但实际上,她们都是横冲直撞的人,是说一不二的行动派。 慢悠悠地骑了近三十分钟才到麦当劳。大概是初雪碰上圣诞节的缘故,门店里蛮热闹,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们,互相依偎着,甜甜蜜蜜,角落里还有一对在旁若无人地亲吻。方知晓看见了,毫不客气地冲他们翻了个白眼。 两人点了许多炸物,又像模像样地点了两杯啤酒泡泡饮,取了餐,坐到麦当劳的大落地窗前,看窗外雪打枝梢,再简单地碰碰杯,像是完成一个小小的仪式。 “等一下等一下,hold住你的手别动,我拍张照。”方知晓一只手举着杯子,另一只手艰难地打开书包掏出手机,调整角度,确保窗外的雪、桌上的炸鸡、手里的饮料都被框进镜头后,“咔嚓”按下了快门, 她这才笑嘻嘻地说:“好了,可以吃了,我发个说说。”发完后,还不忘提醒一句,“你回家后记得给我点赞。” “好。”李葵一答应。 “你要不要发啊?我把照片发给你。”方知晓问。 李葵一摇摇头,说:“我不发,但你可以把照片发给我,我存进相册里。” 她没有发动态的习惯,尽管她自认为表达欲还算旺盛。到目前为止,她的扣扣空间里也只有一条说说,是初中毕业时发的,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教室窗外的风景,一张是她和方知晓的合照。 她的企鹅号还是小学时苏见林给她注册的,在一家网吧里。那时她站在电脑前,看着苏见林拿着鼠标操作,周围充斥着浓重的烟味儿与泡面味儿,熏得她头昏脑胀,她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在她那时的认知里,网吧是坏孩子才会去的地方。 账号注册好了,她也一直没有登录过,只是记住了那串数字。到了初中,她才开始用家里的台式电脑在里面发一些东西,不过她这个人真的很不适合“伤春悲秋”,往往前一天晚上发的东西,第二天早上再看就会尴尬得头皮发麻,她又快速地将那些东西删除,久而久之,索性不发了。 “发给你了。”方知晓说着放下手机,戴起一次性手套开始啃炸鸡,一口下去,无比满足,“好吃好吃,和学校食堂一对比,这简直就是米其林三星!” 接着她又感慨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因为那部剧才想要在初雪时吃炸鸡的,觉得这样做一定很浪漫,但真正吃的时候,我又发现这种浪漫并不来源于那部剧,而是来源于初雪和炸鸡本身。” 李葵一看着窗外潇潇落雪,说:“或许这种浪漫来源于你自己。” “为什么?” 李葵一说:“初雪和炸鸡,还有这世上所有被定义为浪漫的事物,它们自身并不具备这样的含义。你觉得它们浪漫,大概是因为你本就是浪漫的人。” 方知晓喝一口啤酒泡泡饮,鼓了鼓脸颊:“你说我是浪漫的人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已经陷入唯心主义了。你知道什么是唯心主义吗?” “知道啊,政治必修四的课本上不是有么?我翻看过。” “你这样不行的,让我很担心你以后的政治成绩啊。”方知晓含糊不清地说。 “哦。”李葵一咬一口炸鸡,瞬间换了个说法,“炸鸡本身就是浪漫的,油炸物嘛,大概是可以刺激人的多巴胺分泌,使人感到快乐。嗯,坚持物质决定意识不动摇。” 方知晓:“……” 过了一会儿,她又沉思道,“我虽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有时觉得唯心主义也有几分道理。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世上被定义为浪漫的事物,它们本身并不具备这样的含义,正因如此,也会有人不喜欢花儿,有人不喜欢月亮,但他们可能喜欢下雨天,喜欢昆虫和森林。那也就是说,这世间万物如何,是每个人的心说了算的。” “不知道,这很难探讨。”李葵一摇摇头,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人喜欢下雨天,有人讨厌下雨天。讨厌下雨天的人是天生就讨厌下雨吗?是不是因为他曾在下雨时经历过不好的事?比如,他在下雨天弄湿了鞋子,他家的房顶漏雨,或者是他的祖先被雷劈过,这种恐惧的心理就刻在了基因里……这样看的话,还是物质决定意识,对吧?” 方知晓蹙蹙眉:“好吧,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哎,这种哲学问题还是太难懂了,不适合我这样的凡人来思考。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吃炸鸡赏赏雪,就算不理解这个世界是物质的还是意识的又能怎样?快乐就行。” 李葵一笑笑。 她其实也越聊越糊涂了。方知晓说忠于快乐,这似乎不是她们所接受的教育在传递的价值观。她记得她初中时曾做过一道政治选择题,问选项中哪种价值观是可取的,她选的是罗隐的一句诗——今朝有酒今朝醉,结果选错了。也就是从那时起,她突然学会了怎样去挖掘题目背后的真实意图,从此做起题来顺风顺水。但她还是不懂,人作为一个有思想的个体,是否具有追求普世价值观之外的快乐的权利呢? 现在她依旧不懂。 算了,人这一生到底要忠于什么她也搞不明白,那就忠于自己吧。 麦当劳门店里空调打得很暖和,上了一天的课又很累,二人吃着、聊着,竟不约而同地开始犯困,声音越来越小。她们决定回去,便跟服务员要了纸袋,把没吃完的炸鸡打包了。 外面的雪下得小了,不再是大片的雪花,而是些破碎的雪沫。但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大雪足以覆盖这座城市,即便是夜晚,放眼望去也是亮银银的一片。从麦当劳餐厅里出来,她们依旧打了个冷颤,倒是清醒了不少。 回到李葵一家里,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两个人的脸颊、耳朵全都冻得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湿了,为了防止感冒,她们打开浴室的风暖和灯暖,把里面烘得热热的,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李葵一吹头发时,方知晓已经躺在了床上,划拉着手机,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意,划着划着,她突然转过脑袋,再次提醒道:“别忘了给我的说说点赞。” “哦。” 李葵一吹完头发,把吹风机收起,从抽屉里取出手机带上了床。 她自己不发动态,也很少去看别人的动态,除非像现在这样,方知晓要她去点赞,她才会顺便翻一下。 今天的好友动态倒是很热闹,大家都在为初雪激动,还有人在晒圣诞礼物。李葵一往下划着,没多久就翻到了方知晓的说说,她利索地点了个赞。再往下划,又看到了夏乐怡、周策、潘君萌等人发的雪景图,她都一一赞了。 划到贺游原的动态时,她也顺手点了个赞。 赞完才发觉不对,又赶紧取消。看清动态内容后,她不由得一愣:看来那个人现在是真的热爱学习啊,这条说说放在这里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只是为什么没人给他点赞、评论呢?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像是要印证自己想法似的,李葵一从贺游原的头像点进去,翻看了一下他以往的动态。果不其然,点赞都是大几百,评论区也是好长好长一条。 应该是扣扣空间出bug了,她想。 “重金求购笔记”—— 李葵一把这条说说又看一遍。巧得很,刚好她有卖笔记的打算,只不过贺游原肯定不愿意买她的笔记,他连免费的都不要。 可是,就算他不想要她的笔记,他也可以跟祁钰或是夏乐怡借啊,周策的成绩也比他好很多,他身边明明有很多资源的,为什么还要花钱买呢?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家并没有破产。 李葵一把手机举到方知晓面前,说:“看吧,你多年以来看小说的经验还是出错了。” 方知晓眯着眼仔细瞅了瞅屏幕上的文字,没反应过来李葵一在说什么,却蓦然睁大了双眼,吃惊道:“他要重金买你的笔记?!”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他要买我的笔记的?”李葵一有点无语了。 “这还用看?你不是说你要卖笔记赚钱吗?他肯定是知道了,然后就故意发了这条说说啊!” 李葵一有些后悔把手机给方知晓看了,但不给她看又能怎样呢?她自己也能刷到这条动态,该来的怀疑还是会来。李葵一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这不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要卖笔记的事只跟你和周方华说过,其他人都不知道。第二,他曾经不是帮过我么,我想回报他,所以有问过他需不需要我的笔记,他拒绝了。” 方知晓微张着嘴巴,脑子都要想抽筋了,也没想到贺游原为什么要拒绝李葵一的笔记。李葵一现在有理有据,她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便说了一声“好吧”,烦躁地把脑袋缩进被子里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突然从被子里冒出来:“我为什么没有刷到贺游原发的那条说说?” 怎么会? 李葵一接过方知晓的手机,在她的好友动态里迅速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1. Chap.51 · 陈国明觉得很闹心。 他昨天才从外地学习回来,看到一中与那些顶级高中的差距,本就烦愁,便去男厕所转了两圈,准备抓几个偷偷抽烟的学生出出气,谁知碰巧在洗手池旁听到两个男生在说什么年级第一要去学文科的事。他耳朵一支顿时警觉,哪个年级第一?不会是他们高一年级的第一吧? 全校除了高一年级外,还有哪个年级在分科么? 行,李葵一,又是你。 很难说他们当初用那10万块钱是招来了个市状元还是招来了个祖宗。真的,陈国明当年级主任这么些年,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第一名。这不,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去学文科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人抓来谈话,搁下保温杯,按按太阳穴,尽量使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说说吧,为什么想选文科。” “对文科更有兴趣一些。” 李葵一边说着边用力眨了眨眼睛。陈国明办公室里的空调正对着她,热风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扑,吹得她眼睛干涩。好笑的是,为了避嫌,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着的,从背后灌入的冷空气又冻得她脊背发凉。 前胸后背,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她有料想到陈国明会找她谈话,但她以为那会是元旦假期后的事情了,结果陈国明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她要选文科的消息,眼明手快地在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上捉住了她。 都怪潘君萌,是他无比震惊地在班级里吼了一嗓子:“李葵你要选文科?!”引得班里同学纷纷侧首而视,估计消息就是这样传出去的。 “对文科更有兴趣一些?”陈国明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眼神却将信将疑似的扫向她,“难道你对理科没有兴趣吗?” 不可能没兴趣的对吧,不然怎么能学好这些科目呢? 李葵一实话实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只是综合考量了一下我未来想要长久和深入学习的专业,觉得还是文科更适合我。” 陈国明眯了眯眼:“你想学什么专业?” “我想读中文系,具体是文学相关还是语言相关,我都可以。” 陈国明有些诧异,因为他很少见到高一年级的孩子就能明确自己以后想学的专业。更普遍的情况是,直到高考完,许多人还是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随意地将志愿填报一通,等真的进入了大学,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的玩意儿。 看到这样有主见、有目标的学生,他本该欣慰的。 可他现在欣慰不起来,不禁倒吸冷气“嘶”了一声:“文学或语言……怎么想起来学这个呢?” 李葵一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因为我喜欢啊。”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太随意了,便补充道,“而且我认为我也有这个学习能力。” 陈国明听她说这话,了然地笑笑。他很理解的,小孩子嘛,都是很单纯的,一声“热爱”大过天,这样的学生他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他不禁放松了些,身子靠在椅背上,语重心长道:“你有兴趣我能理解,女孩子嘛,喜欢搞点文艺的东西,这很正常。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中文系里可不是你想象的什么每天读读书,写写字,风花雪月,悠闲自在。你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态进去,肯定会大失所望。再者,你说你有学习能力,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中文系不需要你有多强的学习能力,它的门槛很低,人人都能学,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浪费了你的能力。” 浪费?李葵一眉心蹙了蹙,她很想问,那学什么不叫浪费?人们总是这样,觉得文科类的东西学起来不用动脑子。怎么,文科生都是用脚趾头学习的吗? 但她没将这话说出来,她知道,只要她和陈国明吵起来,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便压了压心底情绪,平静道:“首先老师您要知道,我想读中文系并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说喜欢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既然我喜欢,那我肯定不会让这份喜欢止步于幻想里。我查过资料,我知道中文系要学什么,而且我也在网上听了一些顶尖大学开设的相关课程,无论是和文学相关的文学史、文学理论、文学批评,还是和语言相关的语用学、语音学等等,我都很有兴趣,基于以上,我才说出我想读中文系这样的话。其次,中文系的门槛是很低,但是我又不满足于在门口处徘徊,既然想学,那必然想学得精深些。若往深里研究,只怕不是这门学科配不上我的能力,而是我的能力若能配得上这门学科的万分之一,已经算是我的幸运了。” 又来了。 她总是有理有据地叛逆! 陈国明很无奈。从她上次在办公室里跟他对峙时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个认死理儿的,她觉得对的事情她就要去做,根本不考虑现实的。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跟她绕圈子了,直接道:“你现在年纪小,成绩也好,在学校里生活你得心应手,所以对于有些事情你总是想当然,觉得未来在你脚下。但等你上完大学进入社会就会知道,生活不是理想化的东西。” 李葵一听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和声音里都没什么情绪:“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应该选理科,以后学一个更有前途的专业是吗?” “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这至少是个不出错的选择。”陈国明道。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李葵一的神色黯了黯,他知道这话说得现实,对于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难免有些刺耳。 到底是自己的学生,他也不想戳她的心窝子,语气更和缓了些,“老师不是不支持你有自己的理想,只是你不能蒙着眼睛去看世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你总听过吧?难道你以为这话是毫无根据、凭空流传开来的么?事实上,整个大环境就是如此。今天要是换做是别人,我就不说那么多了,因为他们选文科是学不会物理,学不好数学,那他愿意学文科就学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你不一样,你有能力学好理科的,你完全有更好的选择。你要是真喜欢什么文学,你完全可以到了大学里再去旁听这些课程,或是修个双学位什么的都可以。有时候,不把兴趣爱好当作专业,你才能持久地对它感兴趣,不是吗?” 李葵一垂了垂眼,没有说话。她听得出来,陈国明的话语里有一片恳切,有没有道理暂且不论,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她的未来考虑。 当然,她也听得出来这些话语中隐含着的偏见。 她想说不一定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欢文学,就是有人喜欢历史,就是有人喜欢哲学……但喜欢这些东西,落在一些人眼里就意味着空无所有,是盲目幻想,是不够脚踏实地,这不是很不公平么?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因为学不会物理才选的文科又如何?学不会物理又不是一种罪名。若人人都学得会物理,还需要爱因斯坦干什么? 陈国明见她半晌没吭声,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不知是她这头倔驴被他说服了,还是说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于是追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李葵一忽然掀起眼皮,反问道:“若因为大环境,大家都去学理科了,那以后的大环境岂不是会更糟?那该怎么办啊?” 她声音脆生生的,更显得这个问题问得天真无邪,陈国明成功地被气笑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那该谁去操心?” 陈国明双手一摊:“国家那么大,人才那么多,自然有人操心。” “有人操心为什么还会这样?说明操心的人不够多。” 陈国明怔了怔:“怎么,你想去操心啊?” “我不行吗?”李葵一紧紧盯着他。 又来了。 孩子气的一腔愚勇! 陈国明头疼得要命。唯一能庆幸的是,年级里只有一个李葵一,若多来几个,能逼得他马上辞职。事实上,一个李葵一已经搞得他很想下班了。 老天好似听见了他的心声,正在此时,悠扬的放学铃声响彻校园。安静了两秒后,整幢教学楼瞬间沸腾起来,桌椅板凳在地板上“呲啦”挪动,脚步声从天花板上纷沓而来,甚至有几个男生模仿着狼群嚎叫起来:“嗷呜——嗷呜——放假喽!”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陈国明更加烦闷,怎么别人家学校里的学生都那么听话呢?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向李葵一的目光中带了一抹威严:“没人说你不行。你有这个想法是好事,作为老师,自然也希望你们长大后能为社会做贡献。但老师更希望什么?更希望你们能过得好!俗话不是说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要先客观地了解你的生存现状,才能去考虑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个世界又不是江湖,不是你怀揣着一身热血就能去闯荡的。你现在听这话,肯定觉得老师怎么那么功利、那么市侩、那么俗气,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这才是现实,但到时候再后悔就已经晚了!” “要是我不后悔呢?”李葵一轻声问。 “你怎能保证你不后悔?” 李葵一想了想,说:“我不能保证,就像您也无法保证我选了理科就会前路一片光明。我唯一能尽力去做的是,当我以后没能达到他人眼里的成功标准时,我不拿着别人的价值观来攻击自己。选择难免有遗憾,遗憾不可怕,但揪着那点遗憾不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是最荒度人生的事。” 陈国明神色空茫了一瞬,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没再反驳什么,只静静地凝视着她,片刻,才动了动唇,说:“……行,你回去吧。” 李葵一看不懂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妥协还是失望。她也无言顿了顿,说了声“老师再见”,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迈出门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长长一声叹息。 她真的选错了么? 她总是态度强硬,但有时她心里也没底的。 教学楼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大多数的教室也都灭了灯,只有个别教室里还留着两三个学生在值日。李葵一呆呆地穿过长长的走廊,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东方天际升起一弯孤独的月亮,似锐利的钩,透着湛湛寒光。 她突然想起,她和贺游原约好了今天放学后看笔记。 他们约在一家名叫“有间”的书吧见面。书吧二楼有讨论区,还有打印机,最适合他们的“商业洽谈”。 不知道贺游原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李葵一“噔噔噔”地跑下楼梯,回到班级里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戴上手套、裹住围巾,又飞快地向校外走去。 前几天下的大雪开始融化。化雪的天气最冷了,即便戴着围巾,走路时寒风还是会钻进鼻子里,酸痛得很。一呼一吸间总有白气冒出,在夜色里尤为明显。大约是放假的缘故,同学们窜得很快,校园里冷冷清清,只有那轮弯月陪着她走,时而掠过天边的树影,时而穿过稀薄的云层。 李葵一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月亮也跟着她慢下来。 她想起小时候。那时她便发现,月亮总是跟着她走,甚至她跑起来,月亮也会加快速度跟着跑。她觉得神奇,但没办法去问身边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会理会她这种无用的小问题的。直到上了小学,她有了老师,才将这个疑问问出口。那个老师大概是为了保护她的童心,跟她说,月亮喜欢你才跟着你呀。她高兴坏了,觉得月亮大概是她养在天上的一只小狗吧!从此以后,一个人走夜路她也不怕,因为小时候的月亮真的很亮,能把树林、窗户都照透。 即便长大后她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每当抬头看到月亮,心里还是会觉得慰藉,像是看到她的小狗摇尾而来。月亮从此不再是天上的一颗普通的星体,它在她眼里,是跟随,是陪伴,是浪漫的具象。后来她读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读到一句“不知江月待何人”,她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彼时彼刻,她强烈地相信,月亮在等待的人,是她。 她不由得想到,当李白写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时,当苏轼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当张九龄写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时……他们也都认为,自己就是月亮在等待的那个人么? 月亮本无情意,是人的情意。皎白的月光穿越古今,照耀在每一个它等待的人身上,那一刻,她透过所有人的影子看见自己。李葵一便明白了:哦,这就是文学的意义。 原来它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而是对现实的抵达。 这些灵魂震颤的瞬间带来不了任何实际的用途,却是让她无比快乐的东西。正因如此,她有时会觉察到一种微妙的宿命感,她想她这辈子,大概是要做个“无用”的人了。 李葵一吸吸鼻子,把脖子上系的围巾拉紧。出了校门,她拐入一家小店,从冰柜里拿出一盒冰淇淋,说不清她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反正就是很想吃。 只是她想了想,又拿出一盒,准备给贺游原,希望他看在冰淇淋的面子上,爽快买下她的笔记。 看吧,这就是她心里没底的根源——她太割裂了。谈论当下时,她明明很需要钱;谈及未来时,她又表现得对钱不屑一顾。 双手哆哆嗦嗦地捧着两盒冰淇淋,李葵一来到那家书吧,径直上了二楼。 这人没什么人,显得异常安静。贺游原果然已经到了,暖气很足,他脱掉了羽绒服,只穿着单薄的衣服,整个人显得很清爽,正坐在桌子前做习题,应该是在思考吧,黑水笔在修长指间转来转去。 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努力的时候,倒是有一种踏实感。 李葵一走上前去,投落的阴影笼住贺游原,他抬起眼来。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乌沉沉的,染着微光,只是他一开口,便十分不客气:“你还知道过来啊?” 果然美丽都是假象。 李葵一觉得他就是存心找茬儿,她虽然晚了些,但也没耽搁多久。切,买个笔记而已,不会真把自己当上帝了吧? 算了,为了钱,她能忍则忍。 李葵一在他对面坐下,把冰淇淋放在桌子上,问:“你要吃吗?” 贺游原没想到似的怔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和冰淇淋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嘴角若无其事地一扯,拿起其中一盒说:“吃一个也行。”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拎起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两杯饮料来。他抬起手蹭了蹭鼻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买的热可可。” 冰淇淋,热可可。 他们还真是没默契啊,这一冷一热的,迟早吃坏肚子。 显然,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相视一眼,略有些尴尬。 贺游原轻“啧”了声,伸手把冰淇淋和热可可的盖子都打开,挖起一大勺冰淇淋放进了热可可的杯子里。冰淇淋迅速融化,他拿起搅拌棒搅了搅,喝一口,咂咂嘴道:“温可可味道还不错。” 温可可,这个名字合理中又透着一丝诡异,李葵一瞬间被逗笑,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了。 不过她也如法炮制,做了一杯“温可可”。 打开书包,李葵一把她整理的所有笔记都拿出来,厚厚的一摞全都堆到贺游原面前:“你看看吧。”只是想起他那奇特的脑回路,她又多问了一句,“平安夜那天,我问你要不要我的笔记,你为什么说不要?” “不懂了吧,这叫君子不受嗟来之食。”贺游原拿起一本翻看,头也不抬。 就你还君子?李葵一嫌弃地撇撇嘴。 翻着翻着,他却抬起了脑袋,拖着点思考的尾音:“那你为什么会问我要不要你的笔记啊?” “听说你在好好学习。” 他一听,眉微挑,哼一声道:“听谁说的,祁钰?” “方知晓说的。” “哦。”他点了点头,垂下眉眼继续翻看笔记,唇边却无声勾了勾笑。 接下来二人没再说话。贺游原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笔记,他虽然学习成绩一般般,但也知道,一份笔记中最精华的部分就是其中体现出来的学习思维。若只是简单地记录一下老师上课讲的东西,那这份笔记就是没有价值的,他自然也就没有买下来的必要。 至于李葵一的笔记……看起来确实其貌不扬,上面没有太多的颜色和标记,似乎出彩的只有那一手漂亮的字迹。但贺游原翻着翻着就被惊到,他发现李葵一这个人真的是个整合怪物。他甚至有点想不通,他们明明才读高一啊,有的人学了半年还不知道自己在学什么呢,她怎么就能按照小专题的模式把所有知识点融会贯通了呢?层层推进,逻辑清晰,而且她的笔记上还有常考易错点的归纳,答题术语和技巧的总结,相似题型的举一反三…… 贺游原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他几乎不用功学习,成绩也能在年级里排到中等偏上。他都不敢想象,若他努力,那还了得?但看了这份笔记,他突然觉得有点挫败——这已经不是努不努力的问题了,而是他再多长一个脑子也未必能有这种思考力的问题。 他抬起眼睫,视线落在对面的女孩子身上。她手里捧着那杯“温可可”,正看着一本从旁边书架上抽取的书,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眉眼。他盯着她的脑袋看了半天,似乎是想要看透她脑部的构造。 李葵一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恍惚地抬起头来。 贺游原倏地低下头去,心跳不免加快了些。暗暗平复了一会儿,他才装作无意的样子,从那一摞笔记中选取了语文、政治、地理、物理、化学五本,推到李葵一面前说:“我要这些。” 李葵一翻看了下,心想他学得可真杂啊。不过再一寻思,自己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2. Chap.52 · 流坠的丝带与浓重的夜色揉碎了他的眉眼,让人瞧不真切,李葵一只知道他在笑,慵懒又得意,透着一股天真烂漫的邪气。 她微有怔忪,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恶作剧还是在干什么,以至她神思恍了恍,心想,他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他走过来,笑意渐收,只轻轻淡淡地扬唇,垂着眼睛看她。忽然,他伸出手,将粘在她围巾上的一条丝带捏去了,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弯下腰,把落在地面上的丝带都捡了起来,团成一个纸球,对准垃圾桶洞口一掷。“啪唧”一下,纸球应声而入。 他又转头看她,眼睛特别亮,神情像一只等待表扬的小狗。 李葵一不知道是该表扬他爱护环境还是该表扬他扔得准,千言万语中掺杂着那么一点不解,最终只汇聚成了两个字:“干嘛?” 贺游原知道她是在问为什么要对着她放礼花,轻飘地应了声:“跨年啊。” 哦,对,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李葵一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是为了跨年,而不是因为喜欢她,想想也是,他怎么会喜欢她呢?他们见面了总要拌几句嘴,反正不是他惹她不开心,就是她惹他不高兴,简直是冤家。 算了,这都新年了,他爱做什么都做什么吧,李葵一懒得再跟他计较,便说了一句:“哦,那祝你新年快乐。” 说完她转身继续要走,他却又叫住她:“哎——你的笔记包不包售后啊?” “售后?”她疑惑地回头。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怎么办?” 这么笨啊,李葵一想。 按道理来说不会出现看不懂的情况,因为她做笔记的目的是卖笔记,所以她写得尽可能浅显详细了。但她也不能跟他说不包售后,万一他跟别人乱讲,那她的笔记还要不要卖了? “如果真有不明白的,你就拍下来,扣扣上问我好了。” 他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道:“哦,那行。” 走远了些,李葵一依稀听到一声“新年快乐”,声音有点低,让她觉得也许是幻觉。她脚步稍稍一顿,却没有回头,直接走掉了。 直到元旦那天晚上,李葵一才把自己的文理分科志愿表拿给李剑业签字。许曼华此时不在家,吃完晚饭后就带着弟弟去小区外面的广场上玩儿去了。 她特意选择的这个时机。究其原因,就是她不知道她的父母对她选文科这件事的态度如何,或许也是不同意的。但李剑业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和她吵起来,而许曼华会。 李剑业当然不会和她吵起来,因为他们之间实在太陌生了。当他们单独处于同一空间时,李葵一都可以感受得到周围弥漫着的淡淡的尴尬气息。 至于许曼华回来后,要怎样向她解释,那就是李剑业的事了。 李剑业拿着那张表单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好像颇有疑虑:“你选文科?” 李葵一轻轻“嗯”了声。 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的,不过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挠了挠下巴,目光又落回表单上,把上面的文字从头到尾地再读一遍。思量了许久,他点点头,自顾自地说:“文科也好,女孩子,回来当个老师,或是考个公务员,都挺安稳。” 李葵一心里冷笑一声,她对老师或公务员这两种职业选择没有意见,她只是讨厌一些关于女孩子就要安稳些的刻板印象,况且,她也没想过再回来。但她没有辩驳,伸出胳膊将手里的笔递出去,李剑业接过,虽略有迟缓,却还是在家长签名栏里签了字。 好了,任务完成。 这天她早早地上床熄灯,说白了,她就是不想直面许曼华。出乎意料的是,许曼华回来后,并没有因为文理分科的事来找她。 李葵一猜测,可能是李剑业的“女孩安稳论”说服了许曼华,可能是许曼华压根儿不在乎她选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剑业还没跟许曼华说这件事儿…… 她觉得她自己挺矛盾的。一方面,她不希望她的父母对她的选择多加干涉;另一方面,当她的父母真的不管她的选择时,她又会想:是因为没有爱,所以才没有期待么? 就像那个“你长大后是想考清华还是考北大”的问题,她从来没有被家人问过,明明她可以考出那么好的成绩,连街坊邻居都称赞她是个清北的苗子。 第二日回到学校,李葵一把分科表交到夏乐怡那里。 “看来陈国明没能说服你。”夏乐怡笑说,“那天你被陈国明叫走后,我们还在打赌你会不会被他劝回理科——我赢了。我就知道我不会错,上次在KTV里给你看盘时我就说了,你太阳落在水瓶座而且落在第一宫,这样的人耳根子最硬了……” 李葵一见她聊起星盘就滔滔不绝,不由得跟着笑,心里却想,可是那次我给你的我的具体出生时间是我自己乱编的啊。 “我们班还有其他人选文科吗?”等夏乐怡说完,她多问了一句。 “目前只有你和赵石磊。” 赵石磊,那个和夏乐怡一起代表班级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男生。他入学成绩在班级排中等水平,但不知怎么的,后来几次考试他都考得不尽如人意。不过他数学和英语成绩一直保持得不错,若是选文科,也算有优势。 夏乐怡声音压低了些:“他要是选理科,肯定进不了实验班了,估计因为这个才选文科的吧。” 是啊,人人都想进实验班。哪怕文科实验班比不得理科实验班,但只要挂上了“实验班”的名号,学校的资源就会向其倾斜,比如更优秀的师资力量,更多的补课机会,更多的评奖评优名额…… 若是进不了实验班,还是选理科更好一些——至少在一中的游戏规则是这样。方知晓就是这么个考虑,若按成绩论,她的文科成绩要好于理科成绩,更何况她对数学深恶痛绝。但没办法,以她的成绩,她进不了文科实验班,而文科普通班的实力又太弱,所以她还是选择去理科普通班。 交掉分科表,李葵一回到自己的座位。转头看向窗外,那个小水池里结了薄薄一层冰,草层和树根下堆积着几簇没化完的雪,像白色的裙边。即便小花园里种植的多是四季常青的草木,冬季时,它们也不似往日那般有生机,看上去显得灰蒙蒙的、僵直。 以后无法听到它们窸窸窣窣地长新叶了。 或许不该那么伤感,但是告别的时刻已经来了。李葵一看了看身边的周方华,她默然坐着,眼睛虽直直地盯着课本,却没有朗读出声——以往的早读课她不是这样子的。 该如何说再见呢? 在学生时代,最常见的“再见”方式,就是什么也不说,情谊会自然而然地消散。别说毕业,就是一次分班,一次换座,就会使得并行的人走上不同的轨迹,从此以后,再碰到,就是相视一笑,而后擦肩而过。 她和周方华,认识了小半年,情谊不算多么深厚,却也对彼此说过几句真心话。这些被赋予了真心的东西,虽如游丝般纤细,狠狠心也就断了,但它又太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呵护呵护。 李葵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取出语文课本,小声地背诵《离骚》。 今天刚好轮到她们小组值日。 往常都是李葵一和周方华去倒垃圾。她们很乐意承担这项工作,因为可以出去转悠一圈,说说话,散散步。但是周方华发现自己的化学习题册放在寝室里忘记带过来了,而化学小老头说晚自习时要讲习题册上的题,她只好趁着晚自习前吃饭的时间回寝室取。 祁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倒垃圾吧。” 李葵一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祁钰虽说也是她们小组的成员,但他已经做了扫地的工作了,而且因为贺游原那天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多少让她跟祁钰相处时变得不太自在。 “……谢谢。”也不好拒绝。 他们提着那只蓝色大号垃圾桶,一人拎着一只耳朵,慢吞吞地往垃圾场走去。一路上都无话,二人各自沉默着。李葵一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说话情有可原,为什么祁钰也不说话了?难道是贺游原把她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他了? 可直觉告诉李葵一,贺游原不是那样大嘴巴的人。 倒完垃圾,回到教学楼下,他们一同去洗手池边洗手。冬天的水凉得刺骨,李葵一洗完手,用纸巾擦干后,忍不住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哈气,这时,她听见祁钰低声说:“你不能选理科么?” “什么?”她讶然地看向他,没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他没再解释。 他一直没有看她,说完也只是耷着眼睛拎起了那只空了的垃圾桶,独自回了教室。 李葵一仔细揣摩着他那句话的意思。他为什么想让她选理科啊?她去学文科了,他以后就是理科第一了,多好。 难道是他不想要这个“让”出来的第一名?他想要堂堂正正地打败她? 李葵一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她也是个好强的人,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一直压她一头的对手突然换去了别的赛道,她会恨死他的。 天哪,祁钰恨她,怪不得他不想跟她说话。 李葵一心里那股胜负欲立刻上来了。期末考试在即,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较量的机会,就算他会恨她,她也不会让他超过她。 她憋起一股劲儿,比往日更要用功。 这时她便发现她仔细整理过一遍笔记的好处,那就是复习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极大地提高了她的效率。她想了想,把语数外物化生六门课的笔记打印了一份,送给了周方华。她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一份礼物,只说了一句:“我觉得还挺好用的。” 周方华收下了,冲她笑笑,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羞涩。 在忙碌的日子里,时间也过得飞快,十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大家都静悄悄地努力着,只有贺游原时不时地在扣扣上骚扰她,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 好在他问的都是学习相关的问题,李葵一也都耐着性子给他解答。 但她有时也很生气,因为她觉得有些题目太简单了,她就骂他。 李葵一:贺游原你都读高一了,还没有把等号两边的未知数搞到一边去的意识吗! 贺游原:[图片] 贺游原:怎么没有?你看我这不是搞到一边儿去了吗?然后呢? 李葵一:然后左右两边同时取对数不就行了吗!这么明显! 贺游原:哪里明显了? 服了,李葵一觉得自己用脚趾头都能看出来。 期末考试考了三天,考完后放假一天,学生们又回来补课。也因如此,大家都觉得这场考试考得很没有实感,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考一样。 年关却是一天天地临近了。 现在过年虽不似小时候那般有年味儿,但总是令人期待的,别的不说,哪怕只是从一年的繁忙中抽离出来休息几天也好。李剑业在腊月二十二那天就关了眼镜店,和许曼华一起带着弟弟回文溪县了,说是要回去过小年。 腊月二十五,学校上完一天的课,又发了九本《寒假训练》后,终于要给学生们放寒假了。 李葵一去了趟办公室,把大家的周记本抱回来。刘心照跟她聊了好一会儿,说的还是学文学理的话题,她没有劝她什么,只是说学文科的话,要注意不要陷入直觉主义什么的…… 讲着讲着,她自己笑了起来:“好像说得有点多了,高中文科还很浅,尚且用不到这些。” 李葵一也觉得不对劲儿,刘心照像是生怕以后没办法再教她一样,一股脑儿地跟她说了这样多。她不由得紧张地眨了眨眼睛,问:“刘老师,您以后会带文科班吗?” 刘心照摇摇头,说:“不知道啊,这要看学校的安排。” 李葵一的心放下一半儿,她还以为老师刚刚是在跟她告别。 “去吧,预祝你新年快乐。”刘心照再一次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儿。 “也预祝您新年快乐。” 李葵一抱着周记本走出办公室。路过窗子时,她侧过眼睛向里面看了一眼,刚巧碰上刘心照看过来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一层玻璃,她觉得那目光异常柔和,似乎带了点怜意,或许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哀愁。 她不知道这怜意与哀愁从何而来,只在目光触碰上的那一瞬,对着办公室里的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回到教室里,李葵一把周记本发下去,又跟大家说了许多“新年快乐”和“开学见”,这才回家了。 尽管李剑业让她补课结束后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3. Chap.53 · 从大年初二开始,家里接连不断地有人来拜年。不光来了许多不怎么熟悉的姑姑姨姨表叔叔,还附带着七八个小学年纪的小屁孩儿,闹哄哄地齐聚一堂,简直吵翻了天。 李葵一为求清静,每次和那些亲戚们简单打过招呼后,她就带上手机和书,躲到楼顶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一待就是大半天。 不料,这次推开通往楼顶的那扇门时,她看到了苏见林的背影。他双臂撑在栏杆上,望着远方,李葵一很快注意到,他垂下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她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听到动静,苏见林回头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时,他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反而将目光扫向她,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移开,而后低下眼,将烟掐了。 李葵一踏上楼顶,反身把门虚掩了。走过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他不要抽烟么?可一想,他已经成年了,抽烟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便只说了一句很官方的话:“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嗯。” 李葵一不明白他“嗯”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想多问。楼顶的风很大,他也不知道避一避,手和脸都被吹得惨白,显不出任何血色。 “读大学压力很大么?”她还是没忍住问。 他淡淡的:“没有。” 那怎么开始抽烟了呢?李葵一心道。她相信苏见林不是那种因为好奇或是觉得很酷而选择抽烟的人,她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开解的事。 和他的身世有关吗? 李葵一只知道苏见林是爷爷带回来的,从大人们的闲言碎语中,她隐约了解到他是爷爷生前某个朋友的孩子,已经没了双亲。 这样悲惨的经历,让李葵一产生错觉,认为他是她的同类,于是她天然地想和他亲近。但是苏见林这个人冷得像块玉石,永远都清泠泠地站在那儿,看她和奶奶斗嘴,看她挨揍,看她号啕大哭。有时他连看也不看,耳机一塞,只顾做自己的事。 后来李葵一回到市里读初中,苏见林也考上了市里的高中,距离虽不远,但他们基本不见面。直到爷爷突发脑溢血去世,苏见林才去一五八中学找她,带她回老家。也是在那次,李葵一意外地在苏见林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看得出来,那个小男孩是苏见林小时候,而那女人的眉眼和他有六七分像。 是他妈妈吗?李葵一想,但还未等她从这张合影里再看出什么端倪,去买饭的苏见林就回来了。 李葵一磕磕巴巴地解释:“你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原本我没打算接的,但它连续响了三次,我……我怕有什么急事,就想先帮你接一下……对不起。” 苏见林没说话,冷淡的眼底漆黑一片,似望不到底的寒潭,要将她吞噬。 从那以后,李葵一便有点怕他。所以方知晓说得对,有时她不愿意帮忙联系苏见林,不是不愿,就是不敢。 即便后来他开始给她送生日礼物,她还是没能从心底消弭对他看她那一眼的恐惧。或许不止是恐惧,还有一些愧疚、一点懊悔。 上次他把十五岁的生日礼物送到她手中,她才略后知后觉地想,他给她送礼物,是不是想要说他不怪她了呢? “现在几点了?”正当李葵一胡思乱想着,苏见林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尽管手里拿着手机,李葵一还是下意识地扒开了羽绒服袖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九点五十了。” 黑色的机械表,戴在净白的手腕上,正是苏见林送她的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李葵一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由得愣了下。 苏见林也瞥了眼她的手腕。 “你看书吧,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哦。” 李葵一拿着书,走到她常坐的地点,就在她想要坐下时,苏见林又回头,开了口:“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初七。” “允许毕业生进去宣讲吗?” “宣讲?”李葵一没太懂,“宣讲什么?” “一个回访母校的活动,相当于给你们学校的学生宣传浙大。” 苏见林还会参加这种活动吗?李葵一觉得有点奇怪,猜测道:“做这个活动可以加学分吗?” “可以加第二课堂分。” 李葵一虽然不大明白什么叫做第二课堂,但听到说可以加分,心里也了然。这才对嘛,如果不能加分的话,苏见林才不会有兴趣做这些。 “如果你要进入学校宣讲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老师。不过……”李葵一想了想她和陈国明的关系,“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你不要期待太高。” “行,谢谢。” “不客气。”李葵一在避风处坐下来。刚打开书,就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亮,好巧不巧,正是方知晓的消息。 方知晓:阿西吧,这个世界快点毁灭吧!我的《秘密花园》画册被我表弟撕了个稀巴烂! 方知晓:我好不容易填了那么多色! 方知晓:真的烦死小孩子了! 李葵一听着楼下的小屁孩们打闹的声音,颇有些感同身受:“摸摸头。” 方知晓:但凡他撕的是我的寒假作业我都不会那么生气! 李葵一:…… 方知晓:你啥时候回来?我寒假作业一个字没动呢!估计得找你救急。 李葵一:我也没写。 方知晓:真的假的?你这人最爱干的事儿不就是在放假后几天内把所有作业都解决掉吗?! 李葵一:我翻看了一下那几本《寒假训练》,题目出得太烂,没必要做,浪费时间。 方知晓:OK,你说的这话我已经截屏了,到时候拿给我的班主任看。 李葵一:欢迎你的班主任找我对质。 方知晓见她这么说,彻底放心了。不写作业这种事儿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写挺慌的,但有学霸陪着没写,那就有了十分的底气。她很快转移了话题:“嘿嘿嘿,你有没有在苏见林面前多提我的名字啊?” 呃,没有。 李葵一是真的不太擅长做这种事,她又不像方知晓似的,没有红线也要硬拉。她偷偷看一眼苏见林的背影,顾左右而言他:“我发现了苏见林的一个秘密。” 方知晓:什么秘密!!! 李葵一:他抽烟。 李葵一:我记得你说你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对吧? 方知晓:啊啊啊啊,苏见林抽烟的样子帅吗? 李葵一:…… 真是毫无原则的女人。 待到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开学的日子也就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李葵一觉得,学校里的空气比家里的新鲜。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比如老天就适时地下了一场雨。层云还未卷得厚,疾而密的雨脚就已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教室的玻璃窗上,嘣嘣作响。本是早读的时间,然而该补觉的人在补觉,该补作业的人在补作业,整间教室充斥着一股子极有秩序的散乱。 “葵姐救命!寒假作业拿来看看。”潘君萌手掌合十,眼巴巴地看着李葵一。 李葵一从新买的杂志上撩起眼皮:“没带。” 潘君萌脱口而出:“没带就是没写!” “……确实。” 李葵一头一回发现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真没写假没写?”潘君萌看了看她的神色,真的有点动摇了。 李葵一索性把书包从桌兜里扯出来,直接丢给他:“你自己看,能找到一个纸片的话我替你写。” 潘君萌头伸进去翻找了一通,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他把书包还给李葵一,自信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说:“年级第一都不写的破烂玩意儿,我为什么要写?” “真的没关系吗?”周方华问,她本来还以为李葵一在开玩笑。 李葵一说:“估计这两天就要分科了,就算写了,要交给谁?” 提到分科,周方华咬了咬唇,而潘君萌开始鬼哭狼嚎起来:“葵姐你好狠的心啊!你选文科了,以后我不会的题该问谁啊……” 果然,正午时分,新鲜出炉的文理分班表贴在了告示栏上。 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大家手里撑着伞挤在告示栏前。雨伞实在太遮挡视线了,人又多,李葵一、方知晓、周方华三人几乎挤破了头也没挤到里面去。方知晓急了,冲着人群喊道:“看到自己在哪个班后就自觉地让出地方好吗!不要一直在这里挤着!这样看到猴年马月也看不完!” 喊了一通,除了引起一些侧目,好像也没起多大作用。李葵一都有些不想看了,反正她会进文科实验班,她只是想确定,文科实验班究竟是哪个班。 又挤了十来分钟,她们才终于挤到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4. Chap.54 · 李葵一回过头,碰上那双漾着散漫笑意的眼睛,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疑惑,一时呆住了。面前的人见她如此,不禁扯了扯唇,问:“有那么惊讶么?” 她理了理思绪,不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学艺术么?” “学艺术也需要学文化课啊。”他轻瞟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很好笑。 李葵一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知道学艺术也需要学文化课,我的意思是,我们学校……没有艺术班吗?” 贺游原嗤了声:“他们连文科生都不重视,何况是艺术生?”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学校的艺术生会统一并入文科班。”说着,他回到李葵一看中的那个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挑衅似的冲她挑了挑眉。 切,真幼稚。 李葵一并不理会他,只推测道:“所以,你前一阵子努力学习是为了进文科实验班?” “不然呢?”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好吧,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来也不是全然没有规划,李葵一想。再仔细一琢磨,估计是因为他上次期中考试时数学、政治、历史三门课都考砸了,所以他才拼命补的吧,毕竟想进文科实验班的话,语数外政史地六门课的成绩要在选文科的学生中排进前三十才可以。 不过还是有一个疑点:“既然早就知道要学文科,你干嘛还买我的物理和化学笔记啊?” “给张闯买的。”他答了,却语调一转,慢悠悠地说,“问完了吗,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 李葵一狠狠地瞪他一眼,气蹬蹬地转身走到另一扇窗子前,窗外的水杉枝干纵穿而过,把窗户割成两半儿。现在是冬天,看过去视野还算开阔,但等春夏到来,水杉枝叶繁茂时,窗外肯定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没人家来的早呢? 李葵一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退而求其次,坐这个位子。 就在这时,身后那个戏谑中带着点愉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想要我的位子啊?” 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李葵一回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他身前稳了稳声音道:“是。”当然,平白要人家的东西不好,她便诚恳地看着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开一个条件,我们交换。” “哦?条件?”贺游原想都没想,直接冲她抬了抬下巴,“求我。” 想都别想。 李葵一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明明她在认真地跟他商量,结果他只会搞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她哼一声,甩头就走。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她就被他拉住书包扯了回来。 贺游原从座位上站起身,把自己的书包从桌兜里拽出,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位子,说:“坐吧。” 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摸不透他,真的摸不透他,李葵一双手握了握拳,尽量使自己平静:“我说了,你可以提一个条件。” “先欠着吧。”他说。 “那不行。万一你以后提出什么很过分的……”李葵一直截了当地拒绝。不料话还没说完,贺游原就伸出手强行把她按到了座位上。他站在她身前,垂着眼睛看着她,“反正你是欠了。” 说完他把书包扔在后一个座位上,坐到了她后面。 这个人真的好无赖啊! 对付无赖的唯一办法就是比他还无赖,李葵一转过身子,作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既然是你强行把位子给我的,那我就不欠你什么。你以后若是想兑现什么承诺,门都没有。” 就欠。 贺游原伏在桌子上,闷闷地想。 而且,她欠他两次。 还有一次是,她没有回他的新年祝福。 李葵一见他不说话,还想跟他继续理论,刚要开口,就有一个新同学踏进了教室,她只好紧急闭了嘴,回过身从书包里掏出新学期要上的课本,预习了起来。 不过三十个座位,在六点半之前,很轻易地就坐满了。 李葵一抬头看了看,果然是文科班,一眼望过去都是女生,零星几个男生夹在中间,目测不超过五个。 也不知道班主任是谁。李葵一希望是刘心照,但又觉得机会渺茫,因为她极有可能会带理科实验班。就算刘心照不是班主任,李葵一也希望她会是她们的语文老师。她实在喜欢听她讲课,上学期听她讲《离骚》,她几乎落泪,于是找来《离骚》全文,把它整篇背了下来。 其实刘心照不是那种十分严厉的老师,但因为她课讲得好,所以同学们服她。 正想着,一个男老师就走进了教室,矮矮的,胖胖的,笑眯眯的。 李葵一认识他,他之前是一班的政治老师,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发起火来脾气大得很,所以一班的同学私底下都叫他“笑面虎”。 “笑面虎”走上讲台,台下的同学们纷纷抬头看他,他说他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名字叫蒋建宾。 “蒋建宾?”身后的贺游原低声哼笑了下,“GG Bond?” 李葵一死活没想明白蒋建宾和GG Bond有什么联系,难道是说他们都矮墩墩、胖乎乎的么?直到她再一次默念了下班主任的名字——蒋建宾,首字母缩写:j-j-b. 哦,天哪,这个人…… 是该说他反应快呢,还是该说他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GG Bond,不是,蒋建宾没说太多废话,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讲了两句欢迎的词,就开始说一些新学期的注意事项。 这个学期,学校在学习方面和体育锻炼方面都做出了调整。首先,晚自习四节课并不全部拿来自习,而是改成“2+2”的模式,前两节课上课,后两节课自习。这个消息一宣布,同学们就不满地“啊”了一声,占用晚自习时间上课的话,那作业就很难做完了。一中的老师向来很能布置作业,往日,像李葵一这种做作业速度非常快的学生,写完作业,再把当日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也就到下课时间了。 其次,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5. Chap.55 · 分享会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五的下午。 陈国明这个年级主任虽说古板了些,却也事事肯为学生们着想,但凡是他认为对学习有利的事,他都乐意去尝试,因此李葵一并未花费多大功夫就说服了他。那日碰巧又是元宵节,学校给学生们发放了餐券,听完分享会,正好可以去食堂吃一顿免费的晚餐,除了常规的餐食,还能再领一碗汤圆。 当然,办活动归办活动,学习还是不能耽误——这是陈国明对李葵一说的原话。李葵一自然乖巧答应,她自己心里有数,况且陈国明为了不影响她学习,已经揽去了绝大部分的工作,她只需要和苏见林那边做好对接就行。 新的一周开始,分科后的一切都按照既定轨迹平稳运行着。平稳并不意味着没有变化,如同表面不起浪涛的大海,底下可能翻涌着暗流。李葵一的感受便是如此,正式上课之后,她的期待到底落了空,这个班的语文老师不是刘心照,而是另一位女老师。看见新老师走进教室的那一瞬,她忽然扭过头看向窗外,鼻子一酸,眼底蓄起一片水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一个成年人产生依赖。 结果还未等她伤感两秒钟,身后那个人就懒洋洋地对新老师做出了评价:“嚯,好大一块徐福记。” 李葵一回头一看,只见这位语文老师身上穿着件徐福记黑芝麻酥心糖同款配色的长款羽绒服……她还没来得及感慨那人的联想能力,讲台上的“酥心糖”就开了口:“大家好,我姓徐,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怎么这么巧啊! “噗——”她眼泪还没干,就被逗笑了。 怎么办啊,李葵一有预感,贺游原坐在她后面,迟早是个“祸害”。 新班级里,除了贺游原和赵石磊之外,还有两位李葵一的熟人:陈璐一和严悠。 陈璐一的数学成绩在班级里仅次于李葵一,所以班主任让她当了数学课代表。后来班主任把所有的班委、课代表都叫出去开了个小会,让大家群策群力,提一提让班级变得更好的建议。数学对文科生来说通常是老大难的问题,陈璐一便提出,可以找几个数学成绩比较好的同学,每天轮流抽出十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给同学们讲题,可以是经典题型,也可以是易错题型,主要是帮大家理清思路,建立数学思维。班主任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采纳了。 李葵一也成为了一名讲题人,负责每周三的讲题时间。每位讲题人侧重的板块有所不同,比如学习委员张允侧重讲易错陷阱题,陈璐一侧重讲基础必考题,而她侧重讲难度拔高题。 每次去找陈璐一商量选题,李葵一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在方知晓面前大吃飞醋的样子。有时就是这样,做一件事时不觉得有什么,但事后回想起来就尴尬得抓心挠肝的。她想,若是这事儿重来一遍,她一定不会那么幼稚。 至于严悠,李葵一以前没和她打过交道,只是在那次演讲比赛时为她忿忿不平了一小会儿。班主任考虑到她腿脚不是很方便,就安排她坐到门口的位置,进出都容易些。其实,在那次开小会时,李葵一跟班主任建议,说可以跟学校提出申请,把十七班的教室换到一楼去,这样对严悠同学来说将会是个极大的便利。 但班主任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觉得她异想天开。 李葵一觉得自己又没说错,集体存在的最终意义,不就是为了让每一个个体的生活更加幸福么? 很快到了周五。 上完下午的第一节课,班主任就进了教室,提醒大家该喝水的喝水,该上厕所的上厕所,待会儿进了大礼堂,就不许随意走动、出入了。 闻言,绝大多数的同学都窜出了教室。李葵一也拿起水杯站起身来,准备去楼层的饮水机处接杯热水带着。谁知贺游原长腿一伸,拦住她的去路,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拖腔带调道:“帮我也接一杯吧,班长大人。” 他好像有一千种称呼她的方式。 但没一个是她喜欢的。 李葵一本不想帮他,但看在他把座位让给她的份上,还是接过了他的杯子。奇怪得很,他这个人干干净净、人模狗样的,他的杯子上面却沾满了颜料,几乎要看不出底色了。 结果他还是不放她走,又慢条斯理地叮嘱:“不要太凉,也不要太热,冷水和热水的比例最好是2:3,你接的时候注意着点儿。” 你爱喝不喝。 李葵一“啪”地一声把他的保温杯放回他的桌子上,斜睨他一眼,直接跨过他阻拦的腿。 “这就生气了?”贺游原站起身来,两步跟上她,身体挡在她面前,“不是,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 李葵一不理他,想从他身侧越过去,不料他突然低下身子,从她手里捞过她的水杯,转身出了教室。她顿时怔住,因为他刚刚猝不及防地凑过来,带来一股好闻的味道,像雨后的冷空气。 贺游原拿着李葵一的杯子刚出教室,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是个面冷的男生。他没有在意,和那个人交错而过,走开两步后才倏尔意识到那张脸是全然陌生的,于是他回过头,轻笑一声:“哎——哥们儿你是不是走错班了?” 那人也回过头,看他一眼,眼底颜色却意味不明。 然后贺游原就看到他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向李葵一的座位,弯下腰和她说了些什么。 笑意骤然一收,水杯也在指间一点点握紧。 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贺游原才想起去接水,接完水回来,那人已经不见了。他把水杯放到李葵一面前,她抬头跟他说“谢谢”,他却不走,居高临下地站着看她,声音似是很随意:“那人谁啊?” 李葵一心道他长一副混蛋样儿,没想到还挺八卦的。 “我小叔。” “你小叔?”贺游原微蹙了下眉,“你小叔那么年轻啊?” 跟他没什么好解释的,李葵一说:“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啊,我可没说不信,贺游原劲劲儿地想,也是,那个人看起来疏离又冷漠,和臭脸菠萝如出一辙,肯定是一家子。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晃着腿哼起歌儿。 等所有同学都回来,李葵一组织大家到教室外排好队,一起前往学校大礼堂。 对于很多高一学生来讲,这还是第一次进入学校大礼堂内部。不得不说,这礼堂里面挺漂亮的,是复古风格,墙壁是明亮的黄,木椅是砖色的红,有一种老式电影院的感觉。 大家按照班级顺序落了座。十六班和十七班紧挨着,方知晓千方百计地和别人换位子,终于和李葵一坐到了一起。她大概是全场最兴奋的人了,因为可以见到苏见林。为此,她今天来上学时,特意搽了她妈妈的素颜霜,而且涂了一点粉嘟嘟的唇彩。 分享会开始,主持人上台,是夏乐怡。 李葵一笑了笑,和大家一起鼓掌——看来陈国明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 来自北大、清华、浙大、复旦等一系列名校的学长学姐们开始了他们的分享,从院系介绍,到校园概况,无不有趣详尽,甚至有学长学姐谈起学校的住宿条件好不好,男女比例容不容易脱单,周边有没有美食……对于高中生来讲,大学就像是暗夜前方的曙光,一切都足够新鲜,也足够让人憧憬。 这些前来分享的学长学姐里不仅有一中的毕业生,还有许多实中的毕业生,如苏见林。这两所学校的学生平时是谁也不服谁,时不时还会在贴吧里吵上一架,但毕业后去到了别的城市,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他们又会凝聚在一起,好得不分你我。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分享会也走向了尾声。大家都觉得获益匪浅,唯一遗憾的是,李葵一她们并没有等到苏见林上台,代表浙大发言的是个去年刚入学的学姐。方知晓嘴巴一瘪,呜呜道:“我的妆……白化了……” 李葵一心想就算苏见林上了台,也看不见你脸上的妆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6. Chap.56 · 贺游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葵一可以参加祁钰的生日会,却不参加他的。 她说她有事,他不是不能理解;她不想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他也能接受。原本他自己都要把自己哄好了,并且想问她周日有没有时间,结果她偏要说什么去不去他的生日会是她的自由。 没错,是她的自由。 所以她就是不愿意来他的生日会,对吧?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似的。 贺游原把没写完的英语周报团成一团扔在桌子一角,起身拿上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冲个澡出来后,桌子上的手机又开始跳闪不停,打开一看,是张闯发来的消息。 张闯:明天什么安排? 张闯:去你家吃还是去别的地儿吃? 贺游原没仔细看,随手回了个“嗯”。 张闯:? 张闯:coffee or tee你选or是吧? 贺游原:我家。 张闯:那老子爱吃什么你还记得吧? 张闯:提醒你一下,桂花排骨,脆皮乳鸽,手抓小羊排,还有那个鲍鱼什么汤,通通安排上。 贺游原:吃不死你。 张闯:吃死了老子也乐意! 张闯: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家里开着大饭店,却喜欢吃麦当劳啊? 张闯:我跟你说,你这就是贱。 贺游原:麦当劳怎么你了? 张闯:哥你是真的爱,我说你贱你都没反驳,倒是替麦当劳委屈上了。 贺游原:…… 贺游原:滚。 张闯:还是那几个人? 贺游原:嗯。 张闯甩过来一个表情包,贼兮兮的眉眼仿若就在眼前:“You-Know-Who呢?你没请她?” 贺游原:和她不熟。 本来就不熟。她不回他的新年祝福,坐他的座位不表示感谢,不帮他接水,也不愿意来他的生日会,能算熟吗? 第二日去上学,贺游原也把这“不熟”二字贯彻到底。他之前到了班里,总是要“骚扰”李葵一两句的,比如问她今天早读是语文还是英语,或是借她的作业看看。但他今天不想跟李葵一说话,但愿她也不要来找他讲话。 可总是事与愿违。 早读下课,李葵一转过身子,说:“你的目标卡还没交。” 目标卡是陈国明在分享会后让各班收集的,说目标这东西,不能只让自己知道,年级里会统一把每个人的目标制成墙贴挂在班级外墙上,让大家一起见证。 贺游原看也不看她,气定神闲地打了个呵欠,往桌子上一趴,闭上眼睛直接装睡。 李葵一知道他在为昨天的事闹脾气,也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无理取闹。她也没管他,往他桌角瞥了一眼——那里贴着分班第一天班主任发的目标卡片,她可以把他的理想大学抄下来,替他交上去。 没想到的是,他的目标卡片上用马克笔写了四个张扬大字:别送早餐。 李葵一:“……” 她很想骂一句“自恋狂”,可之前确实听方知晓说过,有人雷打不动地每天给贺游原带早餐,而且相当神秘,一个学期过去了,大家也没发现是谁送的。 李葵一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他何德何能哟! 真应该把那个送早餐的人叫过来看看,所谓大帅哥就是这副死样子。 再仔细一瞧,“别送早餐”底下还有一排用黑水笔写的极小的字,李葵一努力伸脖子去看,才看清是“中央美术学院”。 中央美术学院是在北京么?可李葵一依稀记得杭州也有一所美术学院,好像也叫这个名字……算了,就算贺游原也要去北京又能怎样?北京那么大,她和他还能有什么交集不成? 李葵一把他的目标写下来,和其他人的放在一起交给了班主任。 今天是周六,例行周考。 考试结束后,同学们放下笔,齐刷刷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自初七开课到现在,上了快十来天的课,中间一直没有放假,当真累得不行。也就一天的休息时间,各科老师们还要来挤占,发了好几张试卷。有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课桌已经被白花花的试卷覆盖,而课代表们在黑板上各自占据了一小块地儿,写了各项作业要求。 李葵一把作业记下,又将试卷收进试卷夹里,站起身准备收拾书包。这时,有人在后面踢了踢她的凳子。 “我的数学试卷少了一张,是不是在你那儿?” 他一整天没理她了,结果一开口就是找事儿!李葵一忍着想要骂他的冲动,平静反问道:“你的试卷怎么会在我这儿?” 贺游原抬起眼睫看着她:“那我的试卷怎么少了一张?” “试卷少了一张你就去找课代表,找我干什么?” 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眼睛黑漆漆的,声音微有些哑:“肯定在你那儿。” “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李葵一不想再跟他纠缠,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贺游原静静地看着她走掉。 其实他今天一整天都隐隐揣着一股希望,以为她会突然回过头,跟他说她要去他的生日会。但是没有,直到放学了也没有,他都忍不住主动跟她说话了,她还是没想起要去他生日会的事儿。 在座位上闷坐了会儿,他才把一张都不少的试卷胡乱塞进书包里,也起身走了。张闯、祁钰、夏乐怡、周策四人在楼下等着他,正聊着天儿,见他下来,异口同声地抱怨起来,质问他怎么这么慢。 既然邀请了人家来参加自己的生日会,贺游原也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他们,打起精神,似往日一般漫不经心,说作业布置得多,记了好一会儿。 “拉倒吧你。”周策斜他,“我们刚刚遇到李葵一了,学霸就是学霸,记作业都比你快不少,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 祁钰也看向他,说:“还以为她今天也会去。” 贺游原听到这话沉默了几秒,张闯却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他们俩又不熟。” 熟与不熟其他人不好做评判,都没有应声,只有周策发出疑问:“啊?不熟吗?我以为很熟呢!这狗不是还知道李葵一……” “家住在哪儿”几个字还没说出来,贺游原就一个利落过肩把他摔了,掐断了他的话,也算是报了往日一摔之仇。 “好哇,反了天了,儿子敢摔爹了!”周策从地上爬起来,和贺游原扭打在一起。这时,夏乐怡忽然饶有兴趣地接腔:“知道李葵一什么?” 空气一下子安静,周策的动作停在半空。 在场的人都知道夏乐怡对贺游原有意思,这一问就显得大有深意,绝不仅是好奇那么简单。周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视线从贺游原身上移到张闯身上,又从张闯身上跳到祁钰身上,看他们都默不作声,索性把眼神一收,作出一副无辜样子。 “OK,”夏乐怡轻笑一声,“是我多问了。” 见到如此氛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不知道贺游原和李葵一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几个男生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件比较暧昧的事。 怎么会是李葵一呢?夏乐怡有些不解,她看过她的星盘,金星落在处女座的人有情感洁癖的,应该不喜欢跟人搞暧昧才对……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肯定是贺游原上赶着的。 想到这儿,夏乐怡不禁也咬牙暗骂了一句:“狗东西。” 生日年年都过,实在没什么新意,甚至陪在身边的人都还是那几个。在家里的大饭店吃了饭、切了蛋糕,贺游原又请大家去电玩城玩了一通,玩到精疲力竭才回家了。 明明已经累极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贺游原脑海里一片烦乱,烦的东西太多,最后也不知道到底在为谁而烦。可能是因为祁钰,他书包侧兜里放着李葵一送的那只黑色保温杯,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而且他的钥匙扣上挂着一只小小的圣诞老人玩偶,贺游原记得,就是平安夜那日李葵一手里拿的那个;可能是因为夏乐怡,她的喜欢贺游原不是不明白,但她不跟他表白,他也就不好拒绝什么;可能是因为李葵一,贺游原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哄他,明明他把她惹生气后就会哄她的。她给祁钰送这个送那个,却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跟他讲……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会搞区别对待。 贺游原拉过被子蒙上脑袋,躺得直直的,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死了的人是不会胡思乱想的。 新一周伊始,天就在下雨。冬天的雨总是萧瑟,连带着窗外的天也暗沉沉的,乌云笼了一层,即便是大白天,教室里也需要开灯,否则看不清黑板。 李葵一不太喜欢下雨天,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下雨时上学的路太难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不小心踩中人行道上松动的地砖,能溅满裤脚的水。但不知怎么的,现在坐在明亮干燥的教室里,就这么看着窗外雨水滴答,只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赏了一会儿雨,上课铃响了,李葵一想要转回去坐好,却在转过身时无意瞥了身后那个人一眼。他好像很困,趴在桌子上睡觉,脑袋底下垫着校服外套。他睡着时比醒着时看起来乖巧多了,摘掉了眼镜,长而浓密的睫毛也安安静静地歇落。 他好像没听见上课铃声。 李葵一犹豫了下,想到自己是班长,还是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轻声道:“上课了。” 他一下子惊醒,从臂弯里抬起眼睛,直愣愣地看了她几秒。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在下雨的缘故,李葵一觉得他的眼睛湿漉漉的。 周三那日是雨水,天竟奇迹般地放晴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气似乎一下子暖和起来,太阳不再是白茫茫的一团,而像新生的刺猬般,张牙舞爪地长了一圈并不毒辣的刺针。 李葵一刚走进教室,就看到贺游原的桌子上堆了好些礼物,连包装盒都漂亮得晃眼。 有来的早的同学已经在议论,说什么本以为帅哥桌子里塞满礼物这种事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里,原来真的会发生。李葵一听了深表赞同,她之前听方知晓说贺游原有多受欢迎时还觉得不真实,如今亲眼目睹,才真的信了。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意外地从自己桌兜里掏出了一个礼物盒子。 李葵一:“……” 送错了啊喂! 李葵一把礼物送回贺游原桌上,再一抬头,发现她的同学们都表情怪异地看着她,好像在说:看不出来啊班长,你居然也喜欢他? 误会大了! 她赶紧摆摆手,解释说:“不是我送的,是有人送错了,放到我的位子上了。” 同学们了然地“噢”了一声,似是觉得这个误会很有趣,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贺游原进了教室。 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八卦,大家各自坐好,打开课本开始早读。李葵一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确实挺帅的,个高腿长,眉眼漂亮。 可惜,人无完人,狗无完狗。他脾气实在太坏了,就因为她没去他的生日会,他已经连续几天没理她了。 不理也好,落个清静。 李葵一想着也打开了书包,准备拿出笔记本背书,只是手下一顿,看见一只牛皮纸包装的礼物盒正居心叵测地躺在书包最里面。 没错,她也给贺游原准备生日礼物了。 毕竟他把座位让给她了,她总要谢谢他。而且按照这个人的脾气,说不定哪天他不开心了,就会把座位要回去,就像他把她的垃圾从他的垃圾袋里拿出来一样——用一个礼物换一个座位,应该行得通吧? 只是,该怎么把礼物给他呢? 本来想大大方方地给他的,但看到同学们的反应后,她怕再引起什么误会。 那就放学后留一下他吧,李葵一想。 放学铃打响后,李葵一留在座位上稍微等了一下,她想等人少一点再叫住贺游原。可惜,等周边几个同学离开了之后,她一回头,发现贺游原也不见了,他桌子上的礼物也都没了。 行吧,李葵一默叹一口气。 她也没有再耽搁,背起书包出了教室。 不料,走到学校门口处的保安室时,她又见到了贺游原的身影,他的身子半探进保安室的窗户里,好像在跟里面的人说话。身边的方知晓拍了拍她的胳膊,说:“快看快看,贺游原肯定又把那些礼物送去失物招领处了。” 原来他都是这么处理礼物的。 和方知晓在校门口分别后,李葵一站在路旁等了等。过了一会儿,她看到贺游原走过来了,他低头看着手机,像在回复消息,没看见她。 她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他步子大,她走得飞快,一直到了状元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7. Chap.57 · 回到家后,李葵一从抽屉里取出手机,准备按照约定给贺游原发个消息说一声。没想到的是,他的消息先她一步来到了。 贺游原:还没到家么? 李葵一:刚到。 贺游原:行。 李葵一随手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从书包里掏出晚自习时没复习完的课本,把今天所学的知识点梳理了一遍,需要背诵的内容也认真背掉。新班主任极其看重学生们的课本背得熟不熟,喜欢在早读课时冷不丁地抽查几个同学,不光抽查他教的政治科目,还会捞起学生桌子上的历史课本或语文课本,随机找个需要背诵的段落要求学生背。第一次背不出来的话,早读课站着读;第二次背不出来,上午的课站着听;第三次再背不出来,只能去教室外趴在窗口听课了。同学们直呼好变态,却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背书,并在每日进入教室前都虔诚地祈祷,希望自己不是那个被抽查的倒霉蛋儿。 背完书,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李葵一赶紧去洗了个澡,回来后看见手机还放在桌子上,便想收回抽屉里去,结果拿起一看,贺游原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贺游原:眼镜好看。 过了几分钟。 贺游原:蛋糕好吃么? 再过几分钟。 贺游原:数学《创新设计》要写到哪一页? 最后,他像是急了。 贺游原:李葵一,回我。 就不回。 李葵一觉得他就是在没事找事,就像那天他非要说他的数学试卷在她那儿一样。她干脆利落地把手机锁进抽屉,然后上床钻进了被窝。 在床上翻来滚去许久,竟无法入睡,一股奇怪的思绪一直在脑海中盘桓,萦绕不去。 那个…… 贺游原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李葵一知道,觉得别人喜欢自己这种事听起来挺自恋的。但贺游原最近对她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让她不得不产生这种怀疑。 可是,他喜欢她什么呢? 李葵一并不是妄自菲薄,她只是认为,她和贺游原之间从未有过能够培养感情的土壤。喜欢上一个人,至少要能够看得到她/他的优点吧?而她和贺游原总是吵吵闹闹的,互相暴露缺点还差不多。 若方知晓在爱情方面比较靠谱,她还能和她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毕竟大家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惜,方知晓是个不着调儿的,把这些事告诉她的话,她只会像丛林里兴奋的大猩猩一样,捶着胸脯,嗷嗷地叫:“不要怀疑,他就是喜欢你!” 况且方知晓最近情场失意——上回和苏见林一起吃饭,方知晓扭扭捏捏地问他:“你以前也是学理科的对吧?那我以后遇到不会的问题可不可以请教你啊?你放心,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只是偶尔……偶尔问一下。”结果苏见林说:“我下学期的课很多,平时也不怎么看手机消息,你还是请教你的老师同学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十分直接的拒绝。吃完饭后,方知晓跟李葵一呜呜哇哇地哭诉了许久,说自己失恋了。 即便这哭是“只打雷,不下雨”,但李葵一想,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不要去刺激她为好。 唉,脑袋都要想破了还是没想明白,要是贺游原这个人能像数学题一样容易搞懂就好了。退一步说,就算确定了他就是喜欢她又能怎样呢?她又不喜欢他,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回不回应还是小事,李葵一主要是担心,如果贺游原真的喜欢她,那他肯定会每天都来烦她,正好他的座位就在她后面,太容易给她找麻烦了。 胡乱想了一通,李葵一终于有了点困意。最后她迷迷糊糊地安慰自己,凡事要往好处想,万一贺游原根本就不喜欢她呢? 第二天的早读是语文,趁着语文老师还没进教室,李葵一把昨晚背的政治和历史又过了两遍,加深自己的印象。等语文老师来了,才换了语文课本,开始读背《琵琶行》。正背诵着,背后突然扔过来一个纸团,正巧打在她的书上。李葵一看了看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见她没注意这边,便偷偷地打开了纸团。 是贺游原的字迹,也是贺游原的口吻。 “为什么不回我!” 该用问号的地方他用了感叹号,说明他在表示自己很生气。李葵一见他如此,心里那个念头再一次冒出来,不过她随即晃了晃脑袋,把那个念头赶走,心想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即便你喜欢我也没资格生气。她不想跟他多掰扯,直接拿起笔回了三个字:“没看见。” 写完后就把纸团悄悄扔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那个纸团再次飞过来。 “我原谅你了。” 李葵一:“……” 她几乎可以脑补贺游原说这种话时的神情,下巴微抬,脸上既得意又臭屁,像是给了别人一个很大的恩典。可是,她没有跟他解释啊,更没有跟他道歉,他原谅个鬼啊! 服了这个人了,自作多情。 经过两周多的相处,班里的同学渐渐熟识起来,像李葵一这种不太爱跟别人打交道的,也认全了大家的脸和名字——可能也有班级人数太少的缘故。 新的班级里也开始建立起新的默契。比如,贺游原给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取的外号莫名流传开来,起初只有几个男生这么叫,后来大家私下里都开始用“GG Bond”和“徐福记”来称呼那两位老师了。 再比如,周四这天竟有四节数学课,其中两节还是连堂课,再加上数学老师话里话外总有些瞧不起文科生的意思,惹得大家也很不愉快,便把这天称为“黑色星期四”。 虽说选了文科,但理科的科目也没有完全停掉,为了高二学年的学业水平考试,每周还是给物理、化学、生物各安排了一节课。不过上这种课时就没什么人认真听了,连带课老师的兴致都不高,一堂课只讲一半,留一半时间给同学们做其他作业。 美术课和音乐课早就没了,只有体育课还是每周实打实的两节。毕竟才高一,老师们还没抓紧到要抢课上的程度,所以体育老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8. Chap.58 · 李葵一从小到大,没跟男生深入相处过,不是很懂这种生物的思维模式。她不知道邀请一个女生去看自己打篮球这件事在男生眼里意味着什么,反正在她的视角里,这算是“友达以上”的暧昧了。 她斟酌了下,想了个自认为“进可攻,退可守”的回答,声音有些温吞:“行。你先过去吧,我待会儿找几个女生一起去给你们加油。” 要是贺游原真的喜欢她,这个回答就算是一种变相的拒绝——她不想单独过去看他打球;要是贺游原不喜欢她,只是单纯地作为朋友邀请她,那这个回答也算体面,不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好。”贺游原见她答应,愉悦地把手中的篮球转了个圈儿,“我们在最里面的那个场地,跟十四班打。” “嗯。” 一中的篮球场和田径场相距不远,中间只隔着一条近三米宽的灰色水泥路。李葵一透过操场网格看着贺游原抱着篮球跑过去和班里的男生汇合,他们聊了两句,而后脱掉了身上束缚手脚的外套,随手扔在篮球架上挂着。 十七班只有六个男生,也不知道够不够组成一支篮球队。 李葵一正想着,就看到班里六七个女生凑在一起往篮球场那边走去,像是过去看球的,她连忙起身跟上她们。女生们看到她也加入,还有点惊讶,因为这位班长大人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无论是管理班级还是给同学们讲题,都不苟言笑,不像是有兴趣看男生打篮球的样子。 一个叫赵佳玮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问:“班长你也喜欢看篮球么?” 看似在发问,实则在提醒:班长,我们是去看男生打篮球哦,不是结队去小卖部,也不是去上厕所。 李葵一虽然对篮球一窍不通,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 正常,班长也只是一名女高中生,又不是看破红尘的高僧。 女生们很快打消了心里疑虑,一起高高兴兴地进入了篮球场。 篮球场被分割成六块场地,两排,每排三个。所有场地都被占领了,篮球撞击声不绝于耳,其间还混杂着球鞋在塑胶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女生们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叽叽喳喳点评个不停。 “可以啊,三分诶!” “这一场里没有长得帅的。” “快看那个男生,妈呀,腿好细啊……” 浏览了一圈儿,女生们才转悠到了十七班男生所在的场地。比赛已经开始,班里五个男生上了场,只有一个叫王建波的坐在一旁,女生们也走过去坐下,学委张允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不上啊?” 王建波没好气儿地白她一眼:“你连最基本的篮球常识都不知道,还来看什么球啊?” 这话说得很冲,张允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却也不好和同班同学撕破脸,只冷哼了声:“你管呢,篮球场外又没设置入场考试。” “就是就是。”几个女生附和。大家都觉得王建波的话很过分,又不是人人都懂篮球,看到别人不明白,解释一下就是了,干嘛这么夹枪带棒的? 王建波似乎是觉得寡不敌众,也不作声,却嫌弃地自个儿往旁边挪了挪,不和女生坐在一起。 反正不是来看他的,女生们也不在乎,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球场上,盯住一个人的身影。有人看球是真的看球,但有人看球是为了看人,十七班来观赛的女生们显然属于后者。 帅哥打球就是赏心悦目啊。 贺游原也脱掉了校服外套,只穿一件很薄的黑色连帽卫衣,整个人显得俊朗修长。篮球在手中交替来回,眼睛却淡定地盯着面前的对手,忽然一个加速,他直接从对手侧面闪过,带着球进了内线,一跃而起,“哐当”一声,球被狠扣进篮筐。 女生们就是为了这种场面而来,不禁小小地惊呼一声,噼里啪啦地鼓起掌。 贺游原轻松落地,从篮板下走过,虽低着脑袋,嘴边却勾着笑,不经意间撩起眼皮,往女生堆里瞥一眼。 她来了。 比赛还在继续,贺游原打得更加凶猛,基本不给对手机会,一个行云流水的转身后,篮球再次从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却不想“咣”一下撞在了篮筐上,没进。 “加油,加油!”女生们及时送上鼓励。 但不知怎么的,贺游原就像中了邪一样,运球、投篮的姿势一个比一个帅气,但球投得一次比一次偏,竟连续三次都没投中。 切,银样镴枪头。 李葵一差点闷笑出声。她一直以为贺游原打篮球很厉害的,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但他这个人很有自信,这样的水平也敢邀请别人来看他打球。 贺游原,你到底行不行啊? 本就对篮球没多大兴趣,又眼看着贺游原接二连三地投空,李葵一无聊地从地缝里拽过一颗狗尾巴草,捏在手指间转来转去。转着转着,她忽然发现隔壁那场打得倒是挺好的,一个接一个地进球,双方比分胶着,应该是到赛点了。 她索性转过脸,隔着铁网格看隔壁场。 贺游原也不知道自己是究竟是怎么了,身体莫名地发紧,不似平时那般听使唤,所以投出了好几个那样难看的球。眼看着十四班就要把比分追上来了,他甩了甩汗湿的头发,长长呼出一口气,弯下腰,紧紧地盯着对手。终于,队友抢过了球,传给他,他直接后撤一步,跳跃投掷,一个漂亮的空心三分! 总算找回了点面子,贺游原第一时间回头看向女生堆里,眼角眉梢都透着肆意张扬。 然而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他看到李葵一正转头看着另一个球场,直到身边的女生们乍然发出喜悦的惊呼,她被吓了一咯噔,才转过来看向这边。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贺游原偏头错开了。 第一节结束。 本来说好的是一个叫孟然的男生下来,换王建波上场,但贺游原不想打了,说:“你们五个上吧,我去小卖部买几瓶水来,有点渴了。” 女生们见他这样说,面面相觑,小声且不满地“啊”了一声,也站起身来要走。赵佳玮建议道:“还有十二分钟才下课呢,不如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立刻有人响应:“好啊,但我打得很烂的,别嫌弃我。” 李葵一跟着她们离开了篮球场,不过她对羽毛球也没多少兴趣,便想着先绕着操场走一圈,再去一趟洗手间,应该就到下课时间了。 谁知,在绕完一圈操场独自走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时,她碰到了手里拎着几瓶水从小卖部回来的贺游原。 他挡住她的去路。 想起她看别人打球的事儿,还是气不打一出来,便垂着眼皮儿,轻描淡写地问:“好看么?” 李葵一觉得他应该是在问自己的表现,虽然她觉得一般般,但当面下人家面子也不好,便点点头,说:“好看。” 贺游原气得转开脸看向一边。 有没有搞错啊,他请她过去是想让她看他打球的,而她呢,偏偏去看什么路人甲乙丙丁,错过了他的空心三分球不说,还夸别人打得好看。 这就叫杀了人还要诛心。 李葵一看了看他的神色,搞不懂他为什么又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不是吧,现在连夸他都不行了? 难道是她夸得太不走心,被他看穿了么? 多少有点心虚,于是她微微拧起眉作思索状,试图对他的篮球水平作出客观评价:“其实吧……也没有那么好,还有提升空间。” 贺游原:“……” 大小姐,您想改口的话也装得稍微像点儿。 但他还是被这句话哄得消了气儿——难道不是么?李葵一说出这句话,不管是不是发自真心,都代表她愿意哄他啊。 贺游原克制着嘴边笑意,仍绷着一张脸,快速地从李葵一身边走过。在身体交错而过时,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葵一低头一看,是一瓶牛奶,温的。 手指在温热的牛奶瓶上摩挲了两下,她忽然咬住了唇: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借着座位上的便利,贺游原开始全方位地入侵她的生活。 每次她起身去丢垃圾,他就拉开他的垃圾袋,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当然,李葵一吸取上次的教训,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9. Chap.59 · 你在学生时代,有没有羡慕过一个人? 是一种幽暗的羡慕,其间掺杂着不见天日的幻想。 或许因为她解题解得云淡风轻;或许因为她漂亮得毫不费力;或许因为她性格里有一种你不曾企及过的英雄主义;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她脸上一颗小痣长在了你偏爱的位置……从此以后,她成为无数个不经意间的目光所及,成为青春乌托邦的具象,你看着她的样子,在脑海中构建理想的自己。 对于周方华来说,李葵一就是那个人。 大概是因为自己总是太过温和,有时又陷于胆怯,周方华觉得从未触摸过自己的棱角,因而她喜欢那些勇敢热烈的人。 所谓“勇敢热烈”,就是坦荡,就是倔强,就是为了自己所信仰的、所热爱的,永远一往无前。 所以,在那些写题的空隙,在课间一起闲话时,周方华都忍不住去看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在她沉静的脸上去寻找她内在的蓬勃,这种感觉就像——于所有人而言,她都是冷淡的秋,但在自己这里,她是繁盛的夏。 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想跟她成为朋友,并暗暗祈望有朝一日,可以透过她的侧影看见自己。 可是,可是。 周方华难以言说自己看到李葵一选文科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好像比难过还要更深一层。大约还有遗憾吧,对友谊的遗憾,对自己的遗憾。因为这点遗憾,她生出一个自私的想法,她想,要是陈国明说服了李葵一就好了。 人总是这样矛盾,她明明最喜欢的就是李葵一的坚定,可现在,她却希望她没那么坚定。 直到初七开学那日,她们一起去看分科表。看到自己是理科实验班最后一名的那一刹那,周方华身体里那些希望李葵一选理科的吵嚷与喧嚣猛然间归为沉寂。她意识到,若是李葵一选理科的话,她就要以“第三十一名”的身份,被理科实验班淘汰出局了。 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冒出,质问自己:周方华,此时此刻,你还为李葵一没选理科而感到遗憾吗? “……对不起。”周方华伏在李葵一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能是为了自己吧,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原来自己的所谓“遗憾”,在最真切的利益面前,也会被强行填补。 尽管周方华表达得抽抽噎噎,断断续续,李葵一却也听明白了。 她从裤兜里掏出面巾纸,帮周方华擦了擦眼泪,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文科是我自己选的,理科实验班是你自己考的。至于名次,不过是个巧合。” 周方华睫毛濡湿着点了点头,像是接受李葵一的安慰。可她自己知道,无论李葵一今天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到她。这不是李葵一的问题,是她的问题——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痛苦的症结所在,是她背叛了内心深处那十分幽微的对李葵一的歆羡,等同于背叛了那个理想中的自己。 她不会将这慕艳之意宣之于口,李葵一也将永远不会知晓。 “复习吧。”周方华吸吸鼻子,强行挤出一个笑。李葵一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心想她刚刚是钻牛角尖了吧,不然纠结这些干什么呢? 两人坐下来,从书包里取出各自要复习的书。李葵一很快投入,周方华则偷偷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低下头去解物理题。 她们俩都是坐得住的人,闷头一学就是一下午。晚上六点钟的时候,陆续有学生过来上晚自习了。第一个过来的是个李葵一不认识的男生,应该是新考进实验班的,看到李葵一在一班的教室里,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李葵一不好意思继续在一班待下去了,就跟周方华说:“我先回我班里把书包放了,然后我再下来和你一块去吃晚饭。” “嗯,好。” 李葵一背起书包出了一班的教室,却在准备上楼时,在楼梯口碰见了严悠。她一个人站着,扶着一根拐杖,虚倚在楼梯扶手上,李葵一见状,以为她自己无法上楼,便上前道:“我扶你吧。” “不用不用。”严悠看到她,连忙摆手说,“我妈送我过来的,她去洗手间了,我在这儿等她。” 声音顿了顿,她又腼腆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 正说着,严悠妈妈就从洗手间那边过来了,看到李葵一,温和笑问:“是悠悠的同学吗?” 李葵一点点头,严悠也介绍道:“是我们班班长。” “哦,你就是那个班长啊。”严悠妈妈像是认识她一般,神色颇有些惊喜,“我听我们家悠悠说,她们班班长可厉害了,回回都考第一,中考还是市状元……” “妈——”严悠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断。 李葵一也赧然,说:“阿姨,我跟您一块儿扶严悠上去吧。” 严悠妈妈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又把她大力夸奖了一通,夸得她耳根子发热。 李葵一帮严悠拿着拐杖,严悠大部分的重量还是压在妈妈身上,即便是这样,她都感受到了不容易,更别提严悠母女二人了。这样上上下下的实在不方便,那个被班主任毙掉的想法又再一次冒出头…… 要是十七班的教室能换去一楼就好了。 费力爬上四楼,到了教室,严悠和妈妈再次对李葵一表示感谢,李葵一说“不客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塞进桌兜里。严悠妈妈把严悠安顿好就走了,走之前还特意跟李葵一说了声“再见”。 李葵一坐在座位上想了想,忽然起身,对严悠笑笑,说:“我下去吃晚饭啦。” 走出教室后,她加快脚步跑起来,一路奔下楼梯。一直追到了一楼,她才看到严悠妈妈的身影,喊了一声:“阿姨。” 严悠妈妈回过头,看见是她,略有惊讶,却仍笑起来:“怎么啦?” “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李葵一咽了咽口水,看着严悠妈妈,认真道,“我们班的教室在四楼,对严悠来说,上下都不方便,所以我有个想法,就是跟学校提出申请,把咱们班的教室换到一楼去。但在提出申请之前,我想知道严悠的意愿如何,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可以发动全班同学一起给学校写申请书,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但我愿意尽力试试。” 之所以想问问严悠的意愿,是因为李葵一不想让那次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0. Chap.60 · “他经常这样欺负你吗?”周方华微皱着眉头问。 李葵一摇摇头:“没有。” 她不觉得贺游原在欺负她,她觉得这更像一种招惹,而且是那种纯粹的为了找存在感的招惹。比如他现在让她帮他买可乐,他是真的想喝可乐吗?不尽然,否则他自己会买。她敢打赌,若她不帮他买可乐的话,他也不会生气,因为他招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到了小卖部,李葵一只拿了一个三明治。她当然不会帮贺游原买冰镇可乐,并且准备回去后就把那十块钱丢在他脸上。 可是付钱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不能在贺游原面前表现得气急败坏,这样只会让他爽到。这时,她注意到收银台处的咖啡售卖机,心下一动,扬声对老板说:“我再要一杯咖啡,美式,热的。” “热的美式?”小卖部老板看她一眼,好像不太确定。 “就要热的。”李葵一点头。 热美式味道跟中药差不多,贺游原,让你有事没事来找存在感,苦不死你。 回去的路上,李葵一捧着那杯热美式,心里想好说辞。 到了教室里,她定了定神,径直走到贺游原座位前,伸出手把咖啡递给他,作出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那个……现在气温还不稳定,你最好还是别喝冰镇的东西。而且明天我们就要月考了,万一这个节骨眼上生病就不好了,所以我给你买了一杯热美式……” 毕竟是做坏事,她说这话时莫名有点心虚,眼睛盯着贺游原的反应。可没想到的是,贺游原抬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竟可疑地浮出一点红晕。 李葵一觉得不妙,没有继续说下去,“啪”一下把咖啡放在他桌子上,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贺游原,你……千万不要乱想啊! 早知道就不整蛊他了,李葵一拆开三明治边咬边懊丧地想,那个人极其自恋,他该不会以为她在关心他吧? 刚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晚自习前的听力时间就到了,广播里响起《海琼斯小夜曲》的前奏。李葵一赶紧把口中的食物咽掉,从桌兜里掏出听力书,翻到最新一页,趁着听力尚未正式开始,把问题和选项都先浏览一遍。 听完第一小节,身后“啪唧”飞过来一个纸团。李葵一盯着纸团看了两秒,还是没忍住打开看了,只见上面扭扭捏捏地写了几个小字:“行,听你的。 ” 老天啊—— 李葵一简直想用脑袋撞课桌。 好在第二天就是月考,李葵一虽然和贺游原在同一个考场,但他们的座位隔得很远,他哪怕再自作多情,也暂时烦不到她。她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考试。 月考考了两天,考完当天学校大发慈悲,给学生们放了一晚上的假。 李葵一照例去学校门口的小书摊上买了一本杂志,然后坐6路公交车回家。就在她靠着椅背把耳机塞进耳朵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她低头一看,是来自企鹅号的好友验证。 是严悠。 顾不上播放歌曲,李葵一赶紧通过了。 严悠:班长你好呀,我是严悠。 李葵一:嗯嗯,我知道。 回复后,对面许久没有消息再过来,李葵一想,严悠应该在打很长一段字。 果不其然。 严悠:班长,上次你跟我妈妈商量的事,我妈妈跟我说啦!怕耽误你考试,我没有当天就回复你,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过了,我想还是不要麻烦你和同学们了,目前的困难我能克服。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帮我做这些,我很感动,我的家人也很感动,他们都说我很幸运呢,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同学,哈哈哈。 幸运—— 这是李葵一第二次在严悠及其家人那里听到这个词。她觉得他们一家应该都是很美好的人,才会在如此不幸的情况下,还把“幸运”两个字挂在嘴边。 李葵一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其实不麻烦的,我已经想好怎么跟学校申请换教室了,你不必为此有负担。” 过了一会儿,严悠那边才回复:“班长,说句心里话,我不是特别希望因为此事变成大家的焦点,可能是我不够勇敢吧。” 李葵一见她这样说,手指在屏幕上停了许久,也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说什么好像都不够有力量,因为严悠的这种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 严悠的消息又过来了:“一楼没有空教室,若是要换,肯定是跟别的班级换,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整个年级的布局都要换一遍,就为了我一个人——我不太有勇气面对这样的事。” 这种情况李葵一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她觉得,大家应该愿意帮助严悠同学吧。现在看来,她犯了两个大错误,一是太过于想当然,二是她只考虑了同学们愿不愿意释放善意,却没有考虑严悠如何承受这份善意,以及其间可能夹杂着的一些恶意。如果真的换了教室,学生间难免会有些怨言,那么对严悠来说,就是上次英语演讲比赛中发生过的事再发生一次。 李葵一手指顿了顿:“对不起,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严悠:不,你没有直接去做,而是请我妈妈跟我商量,说明你思量得很周全。班长,谢谢你这样为我操心,感激不尽。 听她这样说,李葵一倒是觉得有些惭愧了。 李葵一:没能帮到你什么,还要听你说这样感谢的话,实在羞愧。以后若有什么麻烦,请不要客气,可以来找我。 严悠:好呀[笑脸]。 见她答应,李葵一总算减轻了点内疚,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挫败,因为想不出能够两全的法子。她叹了口气,摸出耳机塞上,听陈奕迅的《苦瓜》。 两天后,月考成绩出来了。 李葵一仍是文科班的第一名,并且分数比第二名张允高出了四十二分。蒋建宾在班里读成绩的时候,全班发出“哇”一句惊叹,不过下课后,张允伏在桌子上哭了。 被甩开那么一大截,旁人可能感触不深,但第二名心里绝对不是滋味儿。 蒋建宾在晚自习时找李葵一谈话,靠在走廊栏杆上,斜瞅着她,说:“成绩保持得不错,但不要骄傲啊。你要知道,那些能和你一较高下的同学都去学理科了。当初分科的时候,能在年级里排进前30的,咱们班里也就你一个。所以啊,现在能甩第二名四十二分不算本事,要是到了高二高三,大家的基础都打牢了,你还能甩开那么多,才说明你真的行嘞。不过呢,你也不要把目光放在咱们班的这一亩三分地上,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考看的是全省排名,学习啊,一定要有永不满足的心态……” 絮絮叨叨讲了许多,李葵一只不断地点头。其实能甩别人多少分从来影响不了她的心态,一段时间里她学得好与不好,她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跟别人比。 公告栏里更换了新的光荣榜,李葵一放学时和方知晓一块去瞅了一眼,属于文科的那一块儿地方,几乎要被她的照片填满了。没办法,年级第一和六门学科的单科第一都是她…… 方知晓把手握成拳头递到她嘴边,咬牙切齿地采访:“李小姐,请问霸榜是什么感受?” “怪不好意思的。”李葵一嘿嘿地笑。 方知晓受不了了:“你等着,今晚就去暗杀你。” 李葵一还去看了眼理科榜,不出意外的,排名依次是祁钰、夏乐怡、秦薇薇……没什么意思。不过理科榜这边的照片更丰富一些,至少单科第一名不属于同一个人。 李葵一看完榜前脚刚走,贺游原,张闯和祁钰三个后脚就来了。贺游原盯着文科榜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张闯见状凑过来,忍不住骂一声:“太变态了,变态到能在光荣榜上玩开心消消乐了,真是令人发指啊!” 贺游原没作声。这次考试他只考了第二十七名,比分科时的排名后退了五位。他这人就这样儿,有动力的时候怎么拼命学都行,没动力的时候他连笔都不想碰。但不知怎么的,如今看着光荣榜上七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他突然觉得自己考那点分挺丢人的。 祁钰默默地站在他们俩身后,看了半晌,低低垂下了眼睛。 他不会赢她了,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不仅仅是他们处于不同赛道的缘故,至少在这张光荣榜上,他没能做到的事,她做到了。 月考过后,果然有省教育厅的领导过来检查。于是全校开始进行大扫除,布置班级文化墙,准备上公开课。与此同时,学校的各项管理也都严格了起来,比如不许在除食堂以外的地方吃东西,上课期间不能喝水,不好好做课间操会被逮住批评……学生们被折腾得不行,抱怨声连天。当然,抱怨只能偷偷抱怨,老师们交代了,若是碰上“陌生人”问一些关于学校的问题,回答时可要机灵着点儿。 苦日子熬了许久终于熬到头,大家盼来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学校要举办春季运动会! 时间定在四月底,天气开始炎热起来,脱去了厚实的衣服,很适合跑跑跳跳。运动会开始前两周,各班都做起了动员工作,体育委员们变成了大忙人。 十七班的动员工作做得还算顺利,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体委长得帅。 贺游原拿着一沓报名表,首先拍在了李葵一的桌子上,粗声粗气地要求她这个班长以身作则。李葵一看着周围那些殷切的目光,只好报了个立定跳远的项目——虽然她只能跳一米八多,但这已经是她最拿得出手的运动了。 动员了一圈过后,女子项目里还剩一个铅球比赛没人报名,于是贺游原又把这个项目丢给了李葵一。李葵一赶紧拒绝:“我长这么大,只在电视里见过铅球。” 贺游原说:“那正好,去长长见识。” 李葵一:“……” 因为班里男生人数少,所以每个男生身上都背负着好几个项目,比如贺游原,他一个人揽了四项,已经达到学校运动会个人可报项目数量的极限了。 周五上午八点,运动会正式开幕。 运动员入场环节,各班大都中规中矩,同学们统一穿着校服走方阵、喊口号。只有少数几个班穿上了他们定制的班服,显得神气极了。其中最突出的是一班,他们不仅有班服,而且有简单的舞蹈表演,夏乐怡作为一班的举牌选手,竟穿了一身百变小樱cos服,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升完国旗,校领导们又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讲话,讲得大家都困了,才最终宣布运动会开始。 上午没有李葵一的比赛项目,但作为班长,她也闲不下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里有自己班的同学在比赛,她就去哪里递毛巾、送水、喊加油。田径场上正在进行的是女子800米预赛,赵佳玮、方知晓、夏乐怡都参赛了,李葵一便忙坏了,喊加油都要喊三份的。 “赵佳玮加油!” “方知晓加油!” “夏乐怡加油!” 选手们从面前飞奔而过,李葵一也握紧了拳头,踮着脚目送她们远去。正紧张地看着,呼吸间忽然混入一股淡淡的风铃草的清香,这个气味她太熟悉了,回头一看,正是贺游原。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领子立起来,拉链拉到顶,下身却是一条黑色运动短裤,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冷还是热。 “你没有比赛吗?”李葵一问。 “等她们跑完,就是男子800米。” “哦。” 李葵一回过头去,继续盯着跑道。 头顶却传来轻飘飘的声音:“你挺博爱啊。” 李葵一知道他在说她给三个人加油的事,坦然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周边已经有几个女生的眼神不断地往贺游原身上瞟,李葵一便不露痕迹地站远了些。过了一会儿,选手们再次跑过来,跑在最前头的是个扎双麻花辫的体育生,夏乐怡跑在第二个,李葵一冲她喊了声:“夏乐怡加油!” 方知晓目前排在第五位,速度很不错,但她时不时地伸出手,把起飞的刘海儿按下来。李葵一看得着急,大喊道:“方知晓,你跑步时不要捂刘海儿!” 引得周围笑倒一片。 贺游原也轻笑了声,说:“你挺会给人加油啊。” 李葵一不知道他怎么又站到自己身后了,反正也躲不开他,索性埋怨他一句:“你为什么不喊?” “不想喊。”他说。 “好歹也是体委,一点儿都不负责。” 贺游原垂眼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儿,心想你懂什么,不随意对女生释放可能会引人误会的信号是作为一个帅哥的基本修养。 女子组比赛还剩最后半圈的时候,贺游原拉下校服拉链,把它脱掉,直接丢进李葵一怀里,说:“帮我拿一下,班长,我要过去检录了。” 李葵一拿着那件校服外套,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惹来众多目光停驻。她恨不得把这衣服丢在地上踩两脚,可她不能,因为他叫她一声“班长”,成功把她帮他拿衣服这件事合理化了。 校服外套上风铃草洗衣液的香气更加浓郁,轻柔地将她裹住。 女子800米预赛结束,选手们一个个地喘着粗气从跑道上下来。李葵一赶紧迎上去,给赵佳玮递了瓶水,帮她拍背顺气。赵佳玮脸都跑红了,不过她成绩靠后,应该是进不了决赛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1. Chap.61 · 李葵一想,就算贺游原真的喜欢她,他也不会承认的。 他在祁钰生日会上说过的话她还记忆犹新。他说他不会主动追求女孩子,即便他喜欢。他只会吸引那个女孩子慢慢喜欢上他,然后反过来去追他。 这段发言完全体现了贺游原作为一个帅哥的自负。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他显然已经被惯坏了,哪里愿意承认自己主动喜欢上了某个女孩子呢?这也太有损帅哥的尊严了。 所以,李葵一问出这个问题,并非是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答案,她只是想告诉他:你这样招惹我,会让我怀疑你喜欢我哦。 贺游原一定忍受不了这种怀疑的存在,从此以后,他会离她远远的。 李葵一也知道,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她和贺游原之间连朋友都做不了。做不了就做不了吧,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比起跟贺游原做朋友,她更愿意安安静静地度过高中三年。况且她也担心,若是任由贺游原在她面前晃悠,她会喜欢上他,毕竟他长得好看,万一她被美色迷惑可就糟了——李葵一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她是要考市状元、拿奖学金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果然不出所料。 贺游原听到她的话后,愣了两秒,然后牵起嘴角极短促地嗤笑了声,目光从她身上移走,手指插入头发中向后捋了捋。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来看着她,神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磕磕巴巴道:“不是,你……我……谁,谁喜欢你啊?” 说完他就别开了视线。茫茫夜色里,李葵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究竟如何,只能从面前那缕错乱的呼吸中去感受他无序的心跳。 贺游原,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李葵一垂了垂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说:“主要是你总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什么让人误会的事?”贺游原喉咙滚了滚,声线不自觉地绷紧。 李葵一没回答他,顿了顿,忽然扬起一个微笑,恬淡地看向他:“没什么,既然是误会,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好了,我要回家了,再见。” 你自己慢慢想去吧,贺游原。 李葵一背着书包离开了。贺游原依然停留在原地,这时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天气热了,她又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一对白净的耳朵和一段纤长的脖颈。她的头发大概是长长了一些,扎起马尾来不再是短短的一截,不过她还是背着那只米白色的书包,书包拉链上挂着毛绒绒的小蜘蛛。 我喜欢她吗?他呆呆地想。 贺游原承认,他不是全然对李葵一没有感觉。每次见到她,他都挺开心的,但他说不清他开心的缘由,就是莫名地开心,然后他就忍不住去她面前犯个贱,看她气急败坏、张牙舞爪,他就更开心了。 这能算喜欢吗?他还以为是他单纯地喜欢犯贱呢。 当然他也不是总对李葵一干坏事。有时他对她也挺好的,比如他把自己喜欢的座位让给她了——可这就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罢了,就算不是李葵一,换成另一个女生,他也会让……吗? 他和其他女生又不熟,为什么要让啊,对吧? 再比如,他曾塞给她一瓶温热的牛奶——可这是因为她去看他打球了,他才给的,他总不能让她白白去看吧?多不礼貌啊。至于为什么他会邀请她去看他打球,大概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贺游原挠挠脑袋,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当初邀请李葵一去看他打球的动机了,好像是脑子一热就过去问她了。也许……也许他只是为了让李葵一看看她送的篮球眼镜的性能如何……对,就是这样。 看吧,他根本不喜欢李葵一。 贺游原轻笑了下,放下心来,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喜欢上别人?从来都只有别人喜欢他的份儿。这李葵一也真是的,表面上那样沉稳,背地里却那么自恋,看来得离她远一点。 新的一周开始,贺游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黑板旁边抄了张课程表,并决定从此以后自力更生,再也不问李葵一下节是什么课了。他把课程表仔仔细细地贴在桌子右上角,感觉自己宛若新生。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得掉的,有时一听见上课铃响,他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戳李葵一的背,戳完了才反应过来,只能理不直、气不壮地给自己打圆场:“我的手放在这儿,你为什么要靠上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失恋会令人痛苦了,“习惯”这个东西,实在太折磨人了。 他只能克制自己不看她的背影,克制自己不往她身边靠近,克制自己不去逗她,克制自己忍住那股见到她时心里翻涌而出的喜悦。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克制了,有些东西越是不受控制,比如他开始反复地回想他和她的过去——大概是因为他和她目前的关系停滞了,所以他只能向记忆里追溯,他想起他给她送了花束和巧克力,想起他们被陈国明误会早恋,想起她请他吃烧烤,想起她说要赔他三十七块五毛钱…… 喂,臭脸菠萝,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是三十七块五毛钱。 他甚至想起百度给出的那个“想亲吻”的荒谬答案,脑海里的画面竟变得潮湿,他羞恼极了,觉得自己下流。所有不可名状的压抑与躁动交织在一起,构成整个沉默而混沌的五月。 阳光一天天地变得耀眼起来,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了蝉鸣。那颗水杉树果真长得枝繁叶茂,郁郁青青,树影有时会投进窗子,映在黑板一角。清风一拂,树叶与试卷一起哗啦啦地响。 又是一年高考季。 高考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还是有点遥远——尽管老师们一再强调高考已经不远了,但那种紧迫感还是很难在高一的学生身上发现。对于他们来说,高考只是意味着要放假了。 六月真是个招人喜欢的月份,高三的高考、初三的中考、高二的学业水平考接踵而至,假期多得令人神魂颠倒。六月三日是高三生离校的日子,那天晚自习时,他们听见前面的教学楼里有喊楼的声音——是高二的学生在给高三的学生送别。 一中是考点,学生们在放假离校前需要把桌椅板凳全都清空。经过一年的积累,课本、试卷、笔记本、资料书等已经数不胜数,教室外的小柜子里根本放不下,大家就只能辛辛苦苦地把它们抱回家去,待到假期结束,再辛辛苦苦地抱回来。 今天轮到贺游原所在的小组值日。作为小组内唯一的男生,他负责去倒垃圾和清洗垃圾桶。等他拖着干净的垃圾桶回来,同学们都走光了,只有李葵一还在教室外的储物柜前,往她的柜子里塞书。 她的储物柜已经满了,可是她还有一大摞书没能放进去。这可能就是学霸的烦恼吧,像他就不一样了,他的试卷都是随手做随手丢,一个学期下来,手里头攒不了几张卷子。 贺游原进了教室,把自己的课本和习题册都整理好,抱出来塞进了自己的柜子里。他拧上柜门的锁,拔钥匙的手一顿,淡淡地往李葵一那边看了一眼。 她大概是放弃挣扎了,把满满当当的柜子锁上,抱起剩下的高高一摞书,晃晃悠悠地往楼梯口走。从学校到她家,有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呢,估计她的胳膊要累断了。 贺游原把钥匙放进校裤口袋里,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感受着钥匙锯齿的凹凸起伏。忽然,他转过身,冲前面的女孩子低低“哎”了一声。 他微微调整了下站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你的书……要不要放我柜子里?” 后面几个字他说得极其含糊,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 她说:“你的柜子不是也已经满了么?” 贺游原转头看着天边暮色,口气随意:“我把我的书拿出来,我家离得近。”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只好看向她。她抿着唇想了想,说:“谢谢。不过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可以抱回家的。” 她拒绝了。 不知怎么的,贺游原觉得有些狼狈。他“哦”了一声,扭头进了教室,收拾自己的书包。 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他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后悔。他不该提出要帮她的,她肯定又要以为他喜欢她了,所以她才拒绝。可是他根本没有喜欢她,他只是太热心了。 估摸着她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贺游原才把书包甩到右肩上,出了教室。却不想,他下到一楼时,发现她还没走,正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下跟祁钰说话,而她手里抱着的那摞书不见了。 怪不得没让他帮忙。 贺游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祁钰在等她,否则这么晚了,他为什么没走? 他倚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直到那两个人肩并着肩一同朝校门走去,他才慢慢悠悠地跟在了后面,大概十来步的距离。 他没想跟踪他们,他也要回家,不是么? 天色暗下来,空荡荡的校园里四下阒静,他听见他们微弱的说话声。 “……运动会的时候好像也没看见你,还有周方华。” 祁钰笑笑:“我对运动没多大兴趣,也没参赛,所以开幕式过后,我们几个同学就偷偷溜回教室了。” 李葵一问:“回教室学习?” “是啊。” “没被陈国明逮到吗?” “没有。不过就算被陈国明逮到,应该也没事儿,毕竟我们逃运动会是为了学习。” “也是。”李葵一也笑起来。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贺游原腹诽,笑点未免太低了点儿。 “你们班班服挺好看的。我们班只能穿校服,班主任不让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祁钰点头:“刘老师还是很尊重我们的一些想法的。” 李葵一叹了口气。 祁钰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叹气一样,停下来,看着她静静地说:“要是你没选文科就好了,这样的话,你还能跟你最喜欢的老师上课。” 说的这是什么话?贺游原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叫要是你没选文科就好了?人家就是喜欢文科,生是文科的人,死是文科的鬼。 祁钰你小子想让她学理科,定是别有居心! 李葵一倒是没反驳,只说:“嗯,很难有两全其美的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2. Chap.62 · 李葵一没去上今天的晚自习。 和祁钰从动物园里出来时已临近下午五点钟,而学校的晚自习六点半开始,时间本也充足,却不想此时正值高考结束,送考返程的大巴车一辆接着一辆,成功地把路给堵了。李葵一倚在公交车车窗上,耳朵里塞着耳机,盯着旁边那辆大巴上挂着的“高考必胜”的横幅发呆。 又过去十分钟,公交车还是一动未动。 她微叹了口气,划开手机,把播放的音乐暂停,对身边的祁钰说:“今天的晚自习我不去了,反正也赶不上,我跟班主任请个假。” 祁钰正因堵车急得手心直冒汗,但听她说不去晚自习,还是惊讶了下:“请假?以什么理由请假?” “就说身体不舒服。” 李葵一知道,她在班主任眼里就是成绩优异的乖乖学生,他不会怀疑这个请假理由的。说干就干,她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蒋建宾。发完,她举起手机在祁钰眼前晃了晃。 祁钰还未来得及思考出这样做正不正确,对面就回了一条短信。 “好的。在家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握手][握手]。” 李葵一得到批准,笑笑,又低下头给方知晓发了条扣扣消息,让她今晚放学后不要等她了。祁钰此时却犯了难,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也请个假——若不请假去上晚自习的话,肯定要迟到了,迟到就会扣班级操行分。若请假的话,他怕会被他爸妈知道,到时候就无法解释了,毕竟他跟爸妈说的是,今天他在市图书馆自习。 怎么办呢? 他悄悄侧眸,看向旁边的女孩子,她的侧脸在傍晚霞色的映衬下显得柔和,睫毛时不时眨动一下,在眼下投落一片小小的云翳。 她比他潇洒多了。 “不上晚自习的话,你要去哪里?”他忽然小声问。 “市图吧,回家也没法交代。”李葵一想了想,续道,“不过市图晚上九点就关门了,那就借本书出来,找家麦当劳或是肯德基待着,正好晚饭也能顺道解决了。” “好。”祁钰点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李葵一见他如此,便问:“你也不去晚自习了吗?” “嗯,不去了。” 祁钰说着也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给刘心照请假,短信发送出去,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李葵一莫名有种把别人带坏的感觉,随即她又胡思乱想起来:上次她只是请祁钰在校外吃了个饭,就被他妈妈“点名批评”了,这回可好,她和他竟一起逃课了,要是他妈妈知道了,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啊? 阿姨,是您儿子自己要翘掉晚自习的,别赖在我身上。 思维发散开来,李葵一居然想起以前和方知晓一起看过的霸道总裁小说里的那句著名台词: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 她没忍住低笑了声,祁钰转头看着她,脸上渐渐也浮起笑意:“很开心么?” “嗯,不用去上学,当然开心。” 在公交车上堵了近一个小时,窗外天色渐晚。李葵一和祁钰中途换乘了好几次,待辗转到市图书馆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下了公交车,正好碰上一群刚高考完的学生,骑着摩托车乌拉驰过,在马路上抛洒下一地白花花的碎纸片。不过他们刚驶离,后面就跟来了一支交警警队,也骑着大摩托,应该是在追赶他们。 李葵一从地上捡起一块纸片,果然是撕碎的试卷。 “高考结束好像可以使人兴奋得失去理智。”祁钰看着摩托车队疾驰的背影,呆呆地说。 “确实失去理智了。”李葵一点头认同,“而且这些试卷可以卖废品呢,干嘛要撕?” 祁钰:“……” 看他好像一副不信的样子,李葵一笃定地说:“真的。我小叔前年高考完,那些旧书和试卷放在一起卖了一百多块钱。” 祁钰看着她笑了,却没说话。他只是在想,他的青春,是不是要等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刻,才会真正开始呢? 这种话真的太矫情了,他又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赶走。 或许不该这么悲观,至少在这个本该在学校里学习的时刻,他和李葵一却在城市的夜色中游荡着,已经让他长久以来按部就班的生活沾染上了几分自由恣意的味道。 两人进了图书馆,各自找了一本书。不过他们没能坐到闭馆,刚过八点,李葵一肚子就饿了,她小声问:“去吃饭吗?” 祁钰自然说“好”。 拿着借出的书到了图书馆外,天幕上挂起几颗稀疏的星,李葵一抬头看了看,才问:“你想吃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麦当劳或是肯德基么?” “只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可以待很久,如果你想吃别的也可以。” 祁钰摸摸鼻子:“那就这个吧。” “那……去麦当劳?” 不知怎么的,说到麦当劳的时候,李葵一想起贺游原。有时就是这样,本来对一个事物没有偏好的,但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它突然变得特别起来。 “行。” 祁钰顿了顿,细细地盯着李葵一的脸,“其实,贺游原很喜欢吃麦当劳。” “嗯,我知道。”李葵一脸上没什么异样,却解释了一句,“上次英语演讲比赛时,评委老师问他最喜欢的一道美食是什么,他说的就是麦当劳,因为他家里人做饭都很难吃。” “怎么可能?”祁钰有些诧异,“他家里开饭店的,而且他姥爷退休前就是很厉害的厨师,做饭怎么会难吃?” 这下轮到李葵一惊了,难以置信地看向祁钰:“啊?” 她怀疑贺游原喜欢自己,但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她懂了,贺游原可能就是这种人——家里开着饭店,他偏喜欢吃麦当劳;被一堆女生追着,他偏喜欢跟他吵架的。 挺叛逆啊,小贺同学。 祁钰躲了下她的目光,说:“真的,我们刚刚坐公交车还路过他家饭店了呢,就是那个叫‘第一食府’的。” 李葵一没什么印象,但眼皮子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小名叫“王子”,住在“状元府”,开饭店叫“第一食府”……贺游原,你一家子人都挺中二啊。 到了麦当劳门店,李葵一点了一个汉堡一对烤翅,外加一个甜筒。祁钰也点了汉堡和几样小食,大概是饿了,他吃得很快。李葵一只吃到一半时,他就全部吃完了,然后静静地坐在那儿,没继续看书,也没玩手机,好像放空了。 李葵一默默瞥他两眼,加快了咀嚼速度。 正专注地埋头咬汉堡,眼前忽然递过来一个东西。 一只小象玩偶,只有掌心大小。 李葵一两腮微鼓着,不解地看向祁钰。 祁钰脸红了一片,没和她对视,微声道:“在动物园的纪念品店里买的,可以挂在钥匙扣上。” 你不会也…… 李葵一突然被汉堡噎了下,随即中断这个想法。她警告自己:你不能动不动就怀疑别人喜欢你。 “谢谢。”她接过那个小象玩偶。 周围充斥着尴尬的空气,李葵一对此没经验,祁钰也没经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次日回到学校,李葵一先去了趟一楼的教师办公室——放假前她那摞没能塞进柜子里的书还放在刘心照的办公桌上。 刘心照的手提包在工位上,人却不在,应该是已经进班了。李葵一有些庆幸她不在,若她在的话,肯定要问她昨晚为什么没来抱走书,这样她和祁钰一起翘了晚自习的事就很容易露馅儿了。 她拿起旁边的便利贴给刘心照留了张字条儿:刘老师,书我抱走了,谢谢你啦! 把便利贴粘在最醒目的位置,她才抱起书走了。 刚踏进十七班的教室,李葵一就感觉到有一道不太友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眼,看到贺游原正隔着大半个教室凝望着她,眸色暗沉沉的,即便和她对视上,他也没移开视线。 真是奇了怪了,自从她问他是不是喜欢她过后,他一碰到她的目光就躲开的。 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直到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他才冷冷地别开了眼睛。 简直莫名其妙,李葵一心里嘀咕。 不过到了大课间时,那人就按捺不住了。做完课间操队伍解散后,李葵一好好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被他撞了一下肩。 根据以往的经验,李葵一知道,他生气了。 她不想思考他为什么生气,只是纠结于要不要跟他计较。 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贺游原又折了回来,往她身前一站,脸一绷,气势汹汹地问:“你昨晚怎么没来?” “身体不太舒服。”李葵一说。 闻言,贺游原的气焰瞬间矮了一半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你……那你现在……” “现在已经好了。” “哦。”他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大概是觉得她真的已经好了,又嚣张起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身体不舒服吗?” 不知道啊,她的身体根本没有不舒服,怎么会知道呢? 但李葵一想知道贺游原这狗东西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便问了句:“为什么?” 他冷笑了声,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盯向她:“昨天那么热,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出去乱跑什么?” “……” 他肯定是知道她去动物园了,李葵一不由得蹙蹙眉,是祁钰告诉他的么? 她选择无视他的胡言乱语,丢下一句“要你管”,昂首从他身边过去了。却不想他跟了上来,还是没放过那个话题,只是手抄着兜,闲闲散散的,声音也是冷淡劲十足:“动物园好看么?” 李葵一觉得头痛。他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不爱搭理她了么,怎么又开始黏上来了? “好看。”她敷衍道。 “好看?”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一声,斜眼睨她,“既然那么好看,你干脆去做动物饲养员,直接住那儿吧。” 李葵一听他阴阳怪气,停下脚步,忍了忍,没忍住:“你有病?” “你有药?”他竟理直气壮地反问。 ……服了。 继续跟他聊下去只会被气到半死,李葵一转头就走。 还没上一星期的课,又到了柳芫市的中考时间。中考考的科目比较多,因此放了两天半的假。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收拾,李葵一依旧剩了一摞书没能放进柜子里。不过她这次并不为此头痛,因为刘心照上次跟她说,以后遇到考试,若书没处放,都可以放到她的办公桌上去。 李葵一抱着书去了一楼的教师办公室,在门口打了声“报告”。刘心照从正在批改的作业上抬起头来,看见是她,笑说:“进来吧。” 走到跟前,李葵一看到刘心照正在批阅的是学生们的周记。 分科后,她不再有写周记的习惯了,即便她之前真的很喜欢写周记,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忍不住吃掉它一样,她也总是提前把每周周记写了。对她而言,周记不是一种与自我交流的工具,而是她与刘心照沟通的渠道,正因如此,没有刘心照的批阅,她写周记也就没有意义了。 刘心照见她盯着桌子上的周记本看,瞅她一眼,好笑地说:“怎么,笔杆子又痒啦?” 李葵一被这么一问,没忍住,吸吸鼻子问道:“我能继续给您写周记么?” “可以啊。”刘心照说,“好久没有看到语文课代表的新思考了,有点想念。” 李葵一从办公室里出来,快乐得像只鸟儿。不仅是因为刘心照说想念她的周记,也是因为刘心照还叫她一声“语文课代表”,这种感觉就像,她突然知道有人在心里为她保留了一个位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3. Chap.63 · 尽管关于“我喜欢你”的猜测已在脑海中盘桓多日,但亲耳听到它被证实,李葵一的心跳还是骤然间有些加速。这股陌生的悸动让她有点无所适从,手指不由自主地绕紧了衣角。 可能是因为跟她告白的这个人长得很帅吧。 被帅哥表白确实是件很能满足少女心的事,哪怕她不喜欢他。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他红着眼眶无理取闹似乎都变得可接受了点。现在他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儿,脑袋埋在交叠的双臂中,明明是很怂的姿势,但他蓬松柔软的发顶,染上红晕的耳朵和单薄T恤下鼓起的清晰的脊骨形状还是散发着热腾腾的少年朝气,那样吸引人。 不不不,李葵一摇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不能对帅哥这么包容。 这样不好。 她重新收紧手指,目光定定地看向贺游原,说:“你的逻辑有问题。你就算喜欢我也没资格质问我,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和其他男生的关系。” 顿了顿,又故作成熟地处理了一下情感问题,“那个……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嗯……谢谢你喜欢我……” 下一句要说什么来着? 唉,早知道就和方知晓一起认真拜读那些言情小说了,多学两句拒绝的话术,也不至于现在卡了壳,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这个道理。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也不是认真表白。 李葵一迟疑地看一眼贺游原,见他还是闷着脑袋,不由得怀疑他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不管了,她实在不会处理这种状况,还是趁他不注意先溜吧,不然要尴尬了。她快速地说了声“再见”,转过身就走,镇定地走出几步后,拔腿一溜烟儿地跑了。 跑了好一会儿,她脑子开始缺氧,气喘吁吁地在人行道上停下。身旁车来车往,川流不息,路过的行人看她匆忙,也奇怪地打量她两眼,让她有种极其恍惚的感觉,以至于她忽然记不清贺游原到底有没有跟她表白了。 太不真实了。 她和他,不是在吵架么,怎么就表白上了呢? 他是不是脑子一浑,说错话了啊? 他真的喜欢她吗?为什么喜欢她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冒出来,搅得她晕晕乎乎的。她努力地回想她和贺游原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企图从中寻找他心动的开端,但胡乱想了一通,却什么也没想出来。看来这件事只有贺游原本人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又不能腆着脸去问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贺游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句“凭我喜欢你”没过脑子就从嘴里说出来,让他懊恼不已,简直没脸再面对她,可不知怎么的,心里竟奇异地升腾起一股尘埃落定般的踏实感。正是这种踏实感,使他心里如同涨起海潮,浮沉进退,生生不息,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那块随时可能崩溃的堤坝,摇摇晃晃,慌慌张张,终于轰然一声,他认命似的想:承认吧贺游原,你就是—— 喜欢她。 他也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难言说,因此它开始的节点也很难捕捉。他感受深刻的一次是,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他因为她要请祁钰吃饭而生气,拿走了她掉落的硬币,她过来掰他的手,微凉细白的手指覆在他手上,他的心跳突然快得要命。 这大概就是心动的实感。 但他心里清楚,这里并不是开始。 具体是从哪里开始的他也记不清了,毕竟他之前一直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在她身上投射的感情也都是稀里糊涂的,现已难以辨析。说起来也挺可笑的,他喜欢她这件事,他们俩居然是同时知道的。 不过他倒是想明白为什么他会误以为她喜欢他了,说白了,就是他已经对她产生好感,但他本能地抗拒这种感情——帅哥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先心动。所以他只能给自己洗脑:是她先喜欢我的。只有这样,他对她的那份好感才得以安放。 贺游原自嘲地笑了下。 真的,阿Q本人来了,都得拜他为师学习“精神胜利法”。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一个人在旁边小花坛的围边石上坐了很久。天色暗下,一轮金黄的满月现出身影,垂悬在天际。他静静地抬头看着,想,她知道了也好,最起码不会有未能宣之于口的遗憾了。 只是他仍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她。她说就当没听见他说的那句话,意思是拒绝吗?她不喜欢他对不对? 贺游原年少的心从未受过挫磨。即便父母离婚,他也少有心酸的感触,因为他当时太小,不怎么记事儿;即便母亲为了工作不能陪在他身边,他也不曾有过爱的缺失,因为他的小姨,他的姥姥姥爷都很疼他;即便他成绩不好,但因他长得又高又帅,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有时连老师都对他多几分包容。从小到大他都没心没肺、肆意张扬地过日子,谁他大爷的能想到呢?“啪唧”一下,他就栽情场上了。 该说不说,是挺难受的,甚至有些愤懑,他想她凭什么不喜欢他。 那她喜欢祁钰吗?祁钰是不是也喜欢她?要是他们俩在一起了怎么办?那他还怎么跟祁钰继续做兄弟?他会嫉妒的,嫉妒得发疯,一点儿都没办法祝福他们。 贺游原猛地站起身来,冷着脸踹了两脚刚刚坐过的石头,一转身气鼓鼓地回家了。 中考假期很快结束,再回到学校,高一年级的学生们也要准备期末考了。本学期的课已经上完,剩下的时间都在复习,文科班的教室里不是朗朗背书声就是沙沙刷题声。 李葵一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贺游原也每天都在老老实实地背书做题,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甚至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只是有时不经意间视线碰上,他会迅速撇开,然后脸连带着耳朵一起红。他皮肤白,脸红起来可太明显了,十米之内看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不可思议,他长得像是谈过八百个女朋友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纯情。 若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也挺好的。 李葵一又开始整理笔记,因为平时上课时也连带着整理,所以工作量不是很大。整理完她就把笔记卖给了学校门口文具店的老板——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同学们做交易,而且笔记这个东西太容易复制了,她必须找人和她共同承担风险。 钱虽然不算太多,但也对得起她的付出。 不过随着期末考越来越近,班里渐渐生出了一些事端。起因就是其他科目的老师会带着大家一起复习,但数学老师直接躲懒儿,每节课都发试卷做,做完了就找同学到黑板前讲,美其名曰“锻炼能力”,一节课下来她可能连嘴都不张一下,若张嘴,也是说:“这道题,理科班的试卷上也有,但八班的正确率可比你们班要高,人家是普通班,你们是实验班,唉……我都不想多说,免得你们认为我歧视文科生,但你们文科班这个数学成绩就是不行。” 八班也是她带的,据说数学成绩能在十五个理科普通班中排到第一或第二。本学期,这个班的名号在十七班的教室里频频响起,听得同学们耳朵里要起茧子了。 本来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说些“文科生不行”之类的话,大家还忍气吞声,毕竟她带出来的理科班的成绩是真的很不错,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那么文科班学不好就是自己不行,也怨不了旁人。但最近有同学说,数学老师在八班上课可有劲儿了,根本不像在咱班似的蔫蔫的,金口都懒得开。 大家一听就不乐意了。学委张允第一个跳出来,说:“作为老师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啊?既然看不起文科生,那就跟学校申请不要带我们班啊。一边说我们数学不好,一边又不愿意教我们,难道指望我们自学成才啊?” “就是就是。”赵佳玮立刻附和,“说实话,我这个学期的数学都是靠学委你,班长,还有课代表她们每天讲题才给我讲明白的,不然真的会废。” “每次发表歧视言论之前还要特意说明“我不是歧视你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凑过来抱怨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数学老师在大家的口诛笔伐中“粉身碎骨”。 李葵一默默和数学课代表陈璐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她们俩都算数学成绩好的,即便数学老师不好好教,学起来也没多大压力,所以也一直忽视了其他同学的感受。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大家对数学老师的怨念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 最后连吐槽也无法缓解同学们心中怨念,大家齐刷刷地转向李葵一,拜托她跟班主任反映一下情况,再这么下去,这个班的数学成绩就彻底完了。 李葵一点点头,安抚道:“大家先专心准备考试,这都期末了,这个节骨眼上学校肯定是不会随便换老师的。等期末考的成绩出来,我会跟班主任反映一下,到时候带上考试成绩去说,也更有说服力一些。” 大家都同意了。赵佳玮开起玩笑,说:“要不我们考数学的时候集体乱写一气,这样我们班的数学成绩就跌破谷底了,学校肯定重视,说不定就同意给我们换老师了。” “好主意。”有人不嫌事大地跟着起哄,“那咱们说好了,数学这一科,谁好好考谁就是狗!” “不行不行。”李葵一怕有人当真,连忙摆手,“老师肯定会查试卷的,若是发现我们乱写,还以为我们集体排挤数学老师呢,千万不能这么干啊。” 话音刚落,那个叫王建波的男生就哼笑了一声,冷飕飕地说:“看吧,人家班长数学成绩那么好,怎么会愿意跟你们一起瞎胡闹呢?你们少自作多情。” 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空气中多少弥漫着点尴尬。李葵一转头看向王建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像是看不惯她一样。当然,经过这一个学期的相处,她对他也有点了解,觉得他应该不是故意针对她,而是他这个人对所有人都是无差别的嘴坏,一开口就是呛声。 作为班长,她不想把班级关系搞得太僵,准备打个马虎眼儿把场面圆过去。不想,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贺游原松松地睁了眼,没有起身,声音凉凉道:“你为什么要挑拨班长和大家的关系啊?” 李葵一略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因为这话说得实在太直白了。直白有直白的好处,至少不会有人受到挑拨从而去怀疑她上一句话的用心。只是,贺游原和王建波之间或许会结下什么梁子。 王建波面无表情地说:“谁挑拨了?”说完像是心虚,或是觉得无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聚过来的众人干巴巴地笑笑,也都散了。李葵一看看贺游原,他又闭上了眼睛,神情安宁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他耳朵又悄悄地红了。 贺游原,你…… 李葵一瞬间转过身去,脸上也发臊。她想他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啊,就算不说话,也要明晃晃地提醒她关于他喜欢她的这件事。 你就不能……藏一藏吗? 等期末考试考完,日子就过到了七月。放暑假的念头还没在心里成型,学校的补课通知就下来了。仔细一算,一班和十七班作为实验班,整个暑假只有10天的假期,时间定在8月1号至8月10号,剩余的时间都要来学校补课。 其他班级的日子要好过许多,假期竟有一个月之久。 蒋建宾宣布完补课消息,踩着一片哀嚎和骂声悠悠然地走出了教室。李葵一连忙追上去,跟他说明了数学老师的上课情况和班里同学的意见。 数学老师到底有没有区别对待理科班和文科班还是个不确定事件,毕竟大家都没有去听过八班的数学课,只是听说她对八班很上心,也很有耐心而已。因此李葵一注意了下措辞,希望班主任能先做调查再下定论。 蒋建宾幽幽地瞥她一眼,说:“学校看咱们是实验班,才安排了彭老师这样水平高的老师来带咱们的数学。彭老师也跟我说过咱们班的数学情况,除了你和陈璐一比较扎实以外,其他人的数学基础都很一般,包括张允的成绩也是忽上忽下的,这就很难带。所以呢,学得不好,是不是该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李葵一心里凉了半截,觉得班主任和同学们好像并不是一条心。 “学习,最忌讳从外部找失败的借口。”末了,蒋建宾拍拍她的肩,说罢扬长而去。 回到教室,李葵一把班主任的话跟大家说了,大家更是唉声叹气,不能放假本就不爽,如今换数学老师的愿望也破灭,忍不住张口把数学老师和班主任也骂了一通。 柳芫市的七、八月份暑气逼人,连树叶都热得发蔫儿。教室里的吊扇根本不解热,大家拿起课本哗啦啦地狂扇,在窗外摇晃的绿荫和聒噪的蝉鸣里,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白昼。 唯一庆幸的是,补课期间,晚自习只有两节,且午休的时间更长。 方知晓不补课的日子里,李葵一都是和周方华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每天吃完晚饭,她们就去操场上走两圈,看看盛夏天边燃烧的夕阳。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考完期末后,贺游原就从班级里消失了。 他的课本和试卷都还留在课桌上,但他人不见了,一整个七月都没出现。 李葵一很好奇他去哪儿了,但也不好去问他,怕他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脸颊。 八月初,祁钰又约了她一次。 这次没有约去玩儿,只是约在一个卖教辅的书店里见了一面。祁钰递给她一只沉甸甸的盒子,说是生日礼物。 “9月份有全国数学联赛,我准备去一个夏令营训练一下,整个8月都不在市里,要错过你的生日了,所以提前把礼物送给你。” “谢谢。”李葵一接过礼物,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在8月?” 祁钰有点不好意思:“我过生日的时候,在KTV里,夏乐怡不是给我们看星盘么,我……我就记住了。” “这样啊。”李葵一点点头。 那个感觉更强烈了,她想祁钰不会也喜欢她吧,不然他记她的生日干什么。举个反例,当时高光也参与了看星盘的游戏,她就完全没记住他的生日。 “预祝你生日快乐。” 李葵一再次道谢。她有点想问他知不知道贺游原去哪儿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祁钰也喜欢她的话,那场面该有多尴尬啊。 她……有这么受欢迎么? 难以理解。 八月十七这天,李葵一还是在学校里补课,平静得如同每一个寻常的日子。不过上完两节晚自习后,方知晓拉着周方华一起攒了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4. Chap.64 · 李葵一平时胆子也不小,但她怕两样东西:一是长着许多条腿的,如蜘蛛、蜈蚣;二是不长腿的,如蛇、鬼。 她不想在贺游原面前哭,很丢人,但她实在忍不住,蜘蛛落到身上真的太让人崩溃了。哪怕此时蜘蛛已经被贺游原捉走,她小臂上那一小块被蜘蛛停留过的皮肤还是麻麻的,甚至在她的想象里,那块皮肤应该已经开始溃烂了。 “对不起……” 贺游原手忙脚乱地把装着蜘蛛的试管放在地上,从书包里翻出几张面巾纸,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只好把纸巾贴到她脸上,捏起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纸巾上蹭,“你擦一擦,你擦一擦啊……” 拿她眼泪当胶水使啊? 李葵一抬眼瞪他,眼底盈着泪,眼尾还是红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甩开他的手,劈头盖脸地冲他问了一句。 “什么?”贺游原好像没反应过来,微怔。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拿蜘蛛吓唬我?” 在李葵一的认知里,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不会拿蜘蛛当礼物送人。 贺游原被甩掉的那只手还停在半空,黑漆漆的瞳仁紧缩了下,好像震惊于自己听到的话。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地直起腰身,喉结很大幅度地上下一滚,声音微有些哑:“我为什么要故意吓唬你?” 李葵一没说话,把头转向一边。感性告诉她,贺游原应该不是故意的,可理性上她又说服不了自己,一个十六岁的、脑子正常的男生,怎么会选择给女生送蜘蛛? 旁边贺游原的呼吸声又渐渐粗重起来,她知道,他因为她的这句质疑生气了。 他怎么好意思生气?该生气的人明明是她。 他忽然低下腰去,把自己的书包从地上捞起来,又掏出一只纸盒来,三下五除二把它拆开,从中取出一只手掌心大小的亚克力立方体盒子,“啪唧”放到她手里。接着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只棕色的玻璃罐子,也直接塞进她手里。 他声音冷冰冰的:“如果我是为了故意吓唬你的话,我为什么要买蜘蛛饲养盒?为什么要买面包虫饲料?做戏做全套是么?” 这玻璃罐子里是面包虫? 李葵一手一哆嗦,赶紧把罐子扔进他怀里。 好吧,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了。 可贺游原不依不饶,把面包虫罐子也放在地上,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APP,在“消息”里翻找出一则聊天记录,直接递到她眼前。 李葵一浏览了一遍,聊天记录里是他跟一个昆虫博主购买小蜘蛛的全过程。 原来这只小蜘蛛是佛罗里达的品种,贺游原认真向那位昆虫博主咨询了它会不会咬人、有没有毒性、适宜生存的温度和湿度、不同龄长要吃什么食物等一系列问题,简直可以整理出一本“跳蛛饲养手册”。而且他还再三请求博主,一定要挑一只最可爱的蜘蛛给他。 他收起手机,带着涩意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 他这话说得并不直白,李葵一却听懂了。 他对她是什么? 喜欢。 所以他怎么会故意吓唬她呢? 看来真的是冤枉他了。李葵一垂下眼睛,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他道个歉。按理来说,冤枉了别人是该道歉的,可是她大半夜的被蜘蛛吓到差点丢了魂儿,也很委屈啊。 贺游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李葵一来哄他,心里更是气得不行——难道她还在怀疑他是故意的吗?他几乎都要把“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来了,她还是不相信他,是吧? 他自个儿把闷气憋了憋,结果没能憋住,转过身狠巴巴扔下一句:“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李葵一正准备张口跟他说“对不起”来着,听到这话的瞬间又把那三个字咽了回去,同时心里缓缓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啊?还有这等好事? 被小蜘蛛吓到的不愉快刹那间一扫而空。 李葵一嘴巴抿成一道直线,绷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贺游原的背影,怕他反悔,赶紧用一种自以为略带了些遗憾的语气说道:“哦,那好吧。” 想了想,又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啊,拜拜。”说完她就转过身快速跑进了小区。 贺游原在原地站着。 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脚踹了一下马路牙子。 真就一点儿都不愿意哄他呗! 贺游原沉着一张脸,把试管里的小蜘蛛、蜘蛛饲养盒、面包虫饲料等物件都装回书包里,又不能丢掉,他打算带回去自己养。他想他不会再原谅李葵一了,以后见到她,他也不会对她笑了。 他确实说到做到。回到家后,他打开购物软件给李葵一买了个新的生日礼物——是面无表情地下单的。 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贺游原也没有回学校上课。李葵一心里不免冒出诸多猜测:他旷课了?他又外出写生了?还是说他已经被她气到退学了? 不至于吧,是他自己说不要再喜欢她了的,关她什么事? 当然,冤枉了他是有点过意不去,但万一她去给他道歉的话,他又开始喜欢她了怎么办? 唉,李葵一觉得,自从她认识贺游原,她整个人都变得纠结了不少。 算了,不管他了,学习要紧。她从桌兜里拿出数学《小题狂做》开始刷题,这一页有14道选择和填空,她看了眼手表,还有10分钟就要上课了,便准备在上课前把这页题全部解决掉。 不料,正下笔飞速运算着,一件事猛地闯进她脑海。 今天已经是八月十八号,新一届高一的学生马上就要来学校报到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准高二生们要搬去新的教学楼了。 在一中,各个年级的教学楼是固定的。比如,高三年级会被安排在最前排的教学楼,离校门、食堂都是最近的,这样可以节省高三生们走读和吃饭的时间。与之相反,高一年级因为学习尚未十分紧迫,教学楼一般在学校最后一排。 李葵一放下笔,立即起身去严悠的座位上找严悠。 “……我想借着换教学楼的机会把咱们班的教室换去一楼,你看可以吗?”她殷切地看着严悠,小声说道,“正好一班的教室也在一楼,大家只会觉得学校是想把两个实验班放在一起,不会怀疑什么的。” 严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愣了愣神,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都快要忘记这回事儿了,没想到她还记挂在心上。 李葵一微微笑了:“好,下个课间我就去找陈国明。” 直接去找陈国明更快捷些,若是她上报给班主任,再让班主任去跟陈国明说,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了。再说了,班主任可能也不太支持她的想法。 蒋建宾这个人,好像很不喜欢变动,一个学期过去了,他甚至都没在班级里换过座位。 下个课间,李葵一果真去敲响了陈国明办公室的门,不过不巧,里面没人。放学后,李葵一不死心地又去了一次,这才刚好拦截住了腰间挂着一串儿钥匙,哼着小曲儿正准备去吃饭的陈国明。 陈国明看见她,脚步一顿,“喔唷”吓了一跳。 求人办事,态度一定要好,李葵一走上前,咧嘴一笑,先打听情况:“陈老师,我们是不是快要搬到高二的教学楼去了呀?” 陈国明被她笑得脸上一僵,一下子警惕起来:“是啊,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 李葵一诚恳地看着陈国明的眼睛,说明自己的来意。 陈国明全程眯着眼睛看她,神情皱巴巴的。听她一口气说完后,蹙起眉头十分神奇地飙出了一点东北口音:“你一天到晚的咋这么多事儿呢?” 李葵一心下一沉,以为他要拒绝,结果他抹了把脸,叹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谢谢老师!”李葵一转悲为喜,中气十足地道了声谢,给他鞠了个躬。 陈国明咳一声,大概是觉得这么轻易就答应学生的请求有损年级主任的尊严,又教育她两句:“我必须得说说你啊,你每次都考第一是不假,但你不能放松警惕,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学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少想。当然了,你帮助同学的这个出发点还是好的……” 李葵一点头如捣蒜。 虽说她和陈国明以前“交战”过好几回,但不妨碍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年级主任还挺可爱的。 新生八月二十三那日报到,八月二十二那天,准高二生们把旧教室里的私人物品清空,准备搬去新的教学楼。新教学楼名叫“笃行楼”,呈“凹”字形,十七班的教室果然被安排在了一楼,和一班做了对门邻居。 没有人怀疑什么,大家只觉得学校这么安排,是为了让两个实验班互相较量、齐头并进。 不用爬楼了,无论干什么都方便不少,十七班的同学都很高兴——除了贺游原。 换教学楼这天,他终于来上学了。 谢天谢地他来了,不然李葵一会继续心烦:作为班长,她该不该伸出援助之手帮他把他的书搬到新教室里去呢? 她的书很多,已经自顾不暇了。 从一幢楼换去另一幢楼,二十个班级的学生们搬书的队伍像草原上的动物迁徙,站在楼上看,显得浩浩荡荡的。李葵一把所有的书和试卷整理成两大摞,零碎的东西都收进书包里,想着跑两趟应该能搬完。 往后瞅一眼,贺游原座位上的书还原封不动地放着,他被班主任指派去给严悠搬书了,自己的就没来得及整理。 李葵一背上书包,抱起其中一摞书,随着人流走了出去。她走得很慢,尽量保持书本的平稳,若是书歪了,她可腾不出手去扶。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个慌里慌张的男生逆着人流迎面窜出来,李葵一避开不及,被他撞了一下手肘,最上层的十来本书瞬间滑脱出去,她想要补救,反而使得手里的一摞书“噗通”一声全都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急忙弯下腰帮她捡。 “没事。”李葵一也蹲了下去。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进来,稍挡了一下那个男生捡书的动作,头顶冷淡的声音响起:“我来吧。” “啊?”男生不明所以,但还是抓抓脑袋站了起来。“我来吧”这三个字,怎么莫名地传递出一种他是家属的感觉? 李葵一同样抬起眼睛,略带疑惑地看着弯着腰帮她捡书的贺游原,不知道他又吃错什么药了。 不是说不喜欢她了么? 难道这只是单纯的同班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 贺游原把书重新摞好,甚至把她手里捡起的书也拿了过去,轻松将其一把抱起。他脸色还是冷的,小臂也绷紧,线条利落好看,隐隐凸起的青色脉络彰显着力量感。 “谢谢。”李葵一低声说。 周围人来人往,和贺游原站在这儿太引人注目了,她已经感受到诸多视线投过来,便赶紧伸出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5. Chap.65 · 贺游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群人在原地凌乱。蒋建宾呆滞了两秒,忽而转向李葵一,半疑惑半试探地问:“他刚刚说什么?” “没太听清。”李葵一垂着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这样啊……”蒋建宾默了默,摆摆手道,“行了,你也回去吧。好好学习,别分心,啊。” “哦。”李葵一低低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其实她听清了,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蒋建宾以一个好笑的因由撤去了她的班长职务,她心里虽有不服,却也接受得坦然。她以为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可是贺游原说出那句话后,一股不可名状的委屈就从心底涌了出来——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受到伤害了,本来觉得没什么的,结果亲朋好友过来嘘寒问暖,眼泪反而刹不住了。 可是贺游原怎么知道她和蒋建宾在聊什么呢? 难道他已经猜出来是她跑去跟陈国明申请才使得十七班换了教室的么?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是在分科后的班委小会上,当时贺游原作为体委也在场。 真是搞不懂他了。有时他说出一些话、做出一些事,让她觉得他是个笨蛋,但有时她又觉得他蛮聪明的。 踏出教师办公室的门,李葵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却发现贺游原还没走远。 她小跑几步,跟上他,趁着并肩而行的机会,小声跟他说了句:“对不起啊。” 贺游原边走边凉凉地扫她一眼:“对不起什么?” 李葵一知道他就是在使坏,明知故问,却还是耐心道:“那天冤枉你了。” 他忽然停下来,懒散地耷着眼皮儿看她:“哦?你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冤枉我了的么?” 李葵一被堵得哑口无言。 确实,她早就知道她冤枉他了,只是一直没给他道歉。 他肯定是不愿意原谅她。 真小心眼儿。 李葵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默不作声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走出两步,她发现贺游原没有跟上来,还在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乌沉沉地瞧着她。 虽然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但李葵一决定哄哄他,毕竟心里对他有点歉疚。她回到他身前,迎上他的目光,轻声细语:“走啊。” 他不说话,也不动。 李葵一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了走廊旁边教室里的一些同学投射过来的带有八卦意味的视线。她觉得她和贺游原像两只猴子,正在被那些同学隔着玻璃窗子无情地观赏,便有些急了,低声催促道:“走啊!” 看到贺游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狠下心来,从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牵起他的校服一角,用力一拽,把他扯走了。 贺游原低头瞥一眼她牵住他衣角的手,心口莫名变得滚烫。只牵了一下,她的手就松开了,于是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到她的侧脸上去。就这么看着她,跟着她,乖乖地,一步一趋地。 上完两节晚自习,也就放学了。由于明天是周六,同时也是高一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学校便给高二的学生们放了一天完整的假。 李葵一收拾好书包,正准备把凳子推到课桌底下,谁知贺游原伸出长腿用脚一勾,把她的凳子稳稳地勾住了。 她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 正好她也想把遗留问题解决掉,就又在凳子上坐下来,从桌兜里摸出一本英语专项练习册开始做完形填空。做完一篇半,教室里的人就差不多走光了,不过她没理会,直到把两篇都做完,才合上练习册,转过身子问道:“那你想怎样呢?” 贺游原奇怪地看她一眼,右手伸进自己的黑色大书包里摸索两下,掏出一只精致的礼物盒子,递给她。 李葵一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重新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而且,他现在能拿出礼物,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怎么会呢?明明他刚才还在生她的气,连她的道歉都不肯接受。 “拿着啊。”他看她半晌不接,粗声粗气道。 “你……你不用……”李葵一有些磕巴,想说“你不用重新给我送生日礼物”。结果话还没说完,方知晓来找她的声音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李葵你怎么这么磨蹭啊,是不是背着我在教室里跟野男人私会呢?” 二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向教室门口看过去。 方知晓猛地出现在教室门口,看见他们俩后也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只是过过嘴瘾啊,怎么还真叫她给说中了?李葵一居然真的在私会野男人! 也不算野男人吧,就……熟、熟人。 撞见这场“私会”,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兴奋还是该尴尬。 李葵一和贺游原的脸倒是“腾”地一下烧起来,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明明行得端坐得正,但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可能是因为方知晓的用词太大胆了,什么“私会”、什么“野男人”…… 贺游原呼吸一紧,站起身来把礼物盒子往李葵一怀里一丢,拎起书包走了,还没忘拿走窗台上的可乐。经过方知晓身边时,他不冷不热地觑她一眼:真是的,说话也不注意着点儿,他是“野男人”么? 当然,方知晓把这一眼理解为,她耽误他们俩的好事儿了。 看着贺游原走远了,她才嘿嘿地奸笑两声,指了指李葵一手里的礼物盒子,一脸的不怀好意:“老实交代,这是什么东西啊?” “生日礼物而已。”李葵一强装镇定,背起书包走了出来。 “噢——”方知晓拖长了音调,“看这盒子就知道,绝对是精心准备的,快打开看看。” 李葵一也想知道贺游原这次又整了什么花样,小心翼翼地把礼物盒拆开了。盒子里面塞了厚厚一层粉色拉菲草,拉菲草最上层放了一张便签纸,借着教学楼里未熄的灯光,她看清了便签纸上的字迹: “非活物,不吓人。” “写的什么,写的什么?我看看。”方知晓把脑袋凑上来,快速扫一眼后,夸张地叫了一声,“哇!他好贴心。” 李葵一心道贴心个鬼,他只是在为前几天的错误买单而已。 她手伸进拉菲草里摸索了一下,从里面扒拉出一只小一点的盒子,上面写着“FUJIFILM”的字样,还带有一台银色相机的图案。 “哇塞!居然是富士的CCD相机欸!”方知晓又大呼小叫起来,“他也太会送了吧!哪个女生可以拒绝拥有一台小相机啊!” 李葵一却咬了咬唇。 相机这个东西确实很吸引人,但应该很贵吧?她不想收他这么贵的东西。 “你知道这种相机要多少钱吗?”她问方知晓。 方知晓想了想:“比起单反那些,CCD相机其实不算贵啦!富士这个牌子的话……唔,大概要六七百吧。” 六七百也很贵啊! 她们还是学生,身上的钱通常不多,碰上朋友过生日,送的大都是几十块钱就能解决的礼物,像杯子啊,玩偶啊,围巾啊之类的东西,一般价格不会过百。 贺游原啊贺游原,你就不能随便送本书吗? 见李葵一脸上并没有露出收礼物时应有的喜悦的表情,方知晓苦起脸道:“你不会不想要吧?” “嗯,太贵了,我想还给他。”李葵一微声说。 “是有点贵了。”方知晓叹了口气。她能理解李葵一的压力,收到这种礼物,肯定会想怎样才能回一份价格差不多的礼,对于普通学生而言,的确是一种负担。她知道李葵一手里有钱,若要回礼的话也不是回不起,但李葵一的钱是用来读大学的,轻易不能动。 不过想到回礼,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过生日的时候,你不是送了他一副运动眼镜吗?那副眼镜应该也价值大几百吧?” “没有,那副眼镜是从我爸手里拿的,虽然卖出去要大几百,但成本很低的,你知道的,眼镜是暴利行业。” “哎呀,管什么成本啊!”方知晓自有一套见解,“既然售价要好几百,那就说明你们家本来可以靠这副眼镜赚好几百块钱。现在你把眼镜送他了,就是损失了好几百块,不就等于你花了好几百给他买了副眼镜吗?” 李葵一:“ ……” 还能这样计算么?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到底该按成本算还是该按售价算。只不过,这份礼物比较贵只能算作她想还回去的其中一个理由,另一个理由是,她没打算接受贺游原的喜欢。 “今晚去我家睡吗?”李葵一忽然转移了话题。一直瞒着方知晓也不是个办法,她想跟她摊牌——关于她和贺游原之间的事。 方知晓皱皱鼻子:“可是我跟你妈妈……” “不用担心,我妈带我弟去我姥姥家了,怎么说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那行。” 回到李葵一家里,方知晓本想八卦两句的,结果李葵一催她写作业,并承诺只要她今晚把作业写完,就奖励她一个爆炸性的大八卦。 这敦促效果可比“头悬梁、锥刺股”好多了,方知晓提起笔就开始写卷子。 作业有点多,全部写完已经临近十二点。方知晓赶紧去洗漱,李葵一则照例开始背书。今天新学的内容不多,她很快背完,便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消息。 刚解锁,贺游原的消息就弹了出来:“礼物拆了吗?” 李葵一手指轻轻敲着手机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和他相处久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屏幕那头的他会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等她说喜欢这次的礼物。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脑补这么多,也许贺游原问完就把手机一丢,去打游戏了呢? 这么一想,心里瞬间轻松很多,便回:“拆了。” 贺游原秒回:“喜欢吗?” 李葵一没正面回答,只说:“很漂亮。” 其实她都没拆那只相机的包装盒,根本不知道它具体长什么样子,但她相信贺游原的审美不差。 贺游原冷酷地回了个“OK”的表情。 这时方知晓从浴室里出来了,李葵一便按下手机,拿上换洗衣物洗澡去了。洗完回来,她带着手机上了床,把靠在床头上不知正和谁聊扣扣的方知晓往旁边挤了挤:“你往里边去一点儿。” 方知晓挪了挪屁股。 李葵一也靠着床头,打开手机,发现贺游原又给她发了消息。 贺游原: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李葵一:谢谢。 贺游原:……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感谢你八辈祖宗? 李葵一:那你想听什么? 贺游原: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李葵一:…… 方知晓见她也在聊天,好奇地探过头来:“谁啊?贺游原吗?” 李葵一干脆利落地按掉手机,躺下来说:“一个谜语人。” 方知晓也放下手机不聊了,躺到她身边,抱起她一只胳膊,笑嘻嘻道:“快讲快讲,爆炸性的大八卦到底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李葵一脸上微微红,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前一段时间,贺游原他……他突然跟我说,他喜欢我。” 说最后几个字时,她声音已经细弱蚊蚋。 方知晓“唰”地支起半个身子,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怎么的:“瓦特?你……你给我再说一遍?!” 一回生二回熟,李葵一心下一横:“贺游原跟我说他喜欢我!” 刚说完,她就十分就有先见之明地伸出手捂上了方知晓的嘴巴。可这不妨碍方知晓倏尔瞪大了眼睛,在床上剧烈扭动起来,像一条案板上待宰的鱼。 “嘘,你别喊啊。”叮嘱完,她才松开手。 方知晓无比惊诧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似的:“你是说,其实贺游原已经跟你表白了?” “嗯。” 方知晓热血上头刚想尖叫,结果“啊”字的音节还没发出来,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咽回去:“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李葵一含糊其辞:“就,前一段时间啊。” “具体什么时候?”方知晓眯起眼睛,一副逼供模样。 “好像是……中考前一天吧,六月十三号……”李葵一越说越没底气。 “六月十三号!”方知晓果然震怒,“他六月十三号就跟你表白了,这都快到九月份了你才告诉我!李葵,你居然瞒我那么久!” “对不起嘛。”李葵一把下巴埋到她的肩窝里,“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了,我肯定告诉你啊,但是我拒绝他了,我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知晓根本不听这个解释,气呼呼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绝交!” 李葵一从后面抱着她的肩头,摇来摇去,又在她背上蹭啊蹭:“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 “请你吃一个月冰淇淋?还是饶记酸辣粉?给你买机器猫手办?你选嘛……” 自顾自地气了一小会儿,方知晓又转回来,板着一张脸说:“要我不生气也行。你要把贺游原跟你告白那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话都不许漏!本小姐听得高兴的话,就原谅你。” 原来是八卦最得人心! 李葵一慌不迭地使劲点头。为了哄方大小姐高兴,她只好调动出所有讲故事的本事,把那天的情况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方知晓一听八卦就来劲儿,一会儿双眼放空幻想那个场景,一会儿咕咕唧唧地偷笑,一会儿又发出两道“啧啧”声……听完后,她直接裹着毯子在床上扭成一条兴奋的毛毛虫。 “啊啊啊——他好可爱,他好可怜,他只是想约你出去玩儿,他有什么错!你怎么忍心拒绝他!” 李葵一:“……” 合着都是她的错呗? 但她怕方知晓又不高兴,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把这个黑锅背身上了。为了表诚心,她将贺游原给她送蜘蛛的事也说给了方知晓听。 结果换来了方知晓痛心疾首的谴责:“他对你真的好用心!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怎么可以怀疑他是故意的!” 李葵一相信,若是换作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做这件事,方知晓一定会说他情商低,看吧,她对帅哥的滤镜就是这么深厚。 “我跟他道过歉了。” “这还差不多。” 但方知晓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啊?他长得那么帅!在这个美女遍地走,帅哥无处寻的时代,你知道长成他那样有多么不容易吗!” 李葵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他。 贺游原身上不是没有吸引她的地方,比如他长得好看,他唱歌的声音极富有少年气,他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她,他有时会流露出一点纤薄的脆弱感……若是她已经读了大学或是已经工作,就算没那么喜欢他,她也愿意尝试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现在是一名高中生,有远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做,她便不得不权衡利弊。与她的未来相比,他身上那些吸引她的东西显得不值一提。 “我要好好学习。”她拉起毯子蒙住脑袋,给出一个最不容置疑的理由。 “啊——”方知晓烦躁地抓抓脑袋,“学习很重要,可是帅哥也很重要啊,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葵一贴上去抱住她,喃喃道:“可是读书,是我离开家后唯一的出路啊,出不得差错的。” 方知晓听到这话,如同一只气球撒了气儿,心也跟着酸楚地瘪了下来:“是哦。唉——对不起啊,我不该鼓动你去谈恋爱的。对,你应该好好读书,考上北大,去大城市,赚很多钱,和这里彻底说拜拜!” 李葵一无声地笑了,不过刚被方知晓激起雄心壮志,就又听见她说:“到时候我去抱你大腿,你养我嘿嘿。” “好。我以后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包养方知晓!” 两人嬉笑打闹成一团,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才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 李剑业去店里了,家里没有其他人在。李葵一自告奋勇下厨,煮了米饭,清炒了一小节山药。那山药被她炒得稀巴烂,难吃得要命,差点把方知晓吃吐了。没办法,她打算去楼下的卤菜摊子上买点凉菜和卤味回来对付一下。 方知晓也不好独自待在别人家里,要和她一块儿去。 李葵一身上还穿着睡衣,不打算换了,反正她的睡衣都是一些穿旧了的衣服,穿着出门也没什么问题。但出门的话,内衣还是要穿的,她便从衣柜抽屉里找出一件抹胸。 她面对着衣柜,背对着方知晓,脱掉了睡衣。 就在她穿抹胸时,方知晓贼兮兮地笑,说:“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发育。” “猥琐。”李葵一红着脸说她。 谁知方知晓笑得更加开怀,肆无忌惮地问:“贺游原知道你平胸吗?” 第一次有人将她的身体与一个男生关联起来,李葵一的脸烫得简直可以蒸馒头。她三下五除二穿好抹胸又套上那件睡衣,把方知晓按在床上打了一顿,直到方知晓捧着肚子笑说自己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才住了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6. Chap.66 · 电影有130分钟,待到散场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半。二人刚吃过爆米花,手上都黏糊糊的,从放映厅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里洗手。李葵一先去的,出来后接过没吃完的爆米花桶,换贺游原去洗。贺游原洗干净手后,又捧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额前湿答答的头发上挂着水珠儿,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褪,像是在明晃晃地昭示着什么。他怕李葵一看出什么端倪,不太好意思出去见她。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一会儿,他才走出来,看到她正抱着爆米花桶站在一个拐角处等着,没玩手机,也没四处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垂眸站着,像一株不悲不喜的白色桔梗花。他走上前去,抬起手不自然地捏了捏自己的后颈,漫不经心道:“有点热,你觉得呢?” 李葵一抬眼,看到了他脸上的那抹淡红,没怀疑什么,说:“我还好。” 她的神情里只有淡然,虽说贺游原早已习惯她一张臭脸,但这毕竟是他们俩第一次约会,他怕她不喜欢这部电影,也不喜欢和他一块儿出来玩,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点紧张来。他收紧手指,按下呼吸,轻声问:“那你开心么?” 李葵一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睛,点了点头,说:“开心。” 这部电影还是很好看的,即便感情线略有些突兀,但瑕不掩瑜,花两个小时观看,她觉得蛮值得。退一步讲,就算她没那么喜欢这部电影,她也会回答“开心”,算是一种礼貌吧。 她发现,就在她说完“开心”二字后,贺游原的眼睛蓦然一亮。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文字中经常描写的“眼睛一亮”是什么样子的,就那么一瞬间,眼睛里因喜悦而绽出光彩,淬了星一般。 可他偏要装一下,悄无声息地扯了下唇,把脸扭到一边,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哦,我也……有一点开心。” 李葵一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想的是:哥,嘴角收一下,有点明显了。 她有时也会口是心非,但她通常只会在她觉得有安全感的时候做这件事,比如在方知晓面前,因为她知道方知晓能听得懂她的反话,也会包容她这么小小地作一下。 贺游原这人倒好,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对谁都能高贵冷艳起来,整天一副需要顺毛哄的狗样儿。 李葵一可不想给他顺毛,只是她有自己的打算,便说:“这家影院后面有条小吃街,你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吧。” 她要请他吃东西? 贺游原“受宠若惊”,一时间竟愣住了。真的,他不知道李葵一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好,不仅邀请他看电影,还要请他吃饭,她不会也有一点喜欢他吧? 荷尔蒙在他身体里流窜了一下,他整个人都有点沸腾了,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摆,脑子一抽,把那桶爆米花从李葵一怀里抢了过来,扔一颗爆米花进嘴里,咔嚓咔嚓地说:“行啊,确实有点饿了。” 回应得还算自然吧? 二人去了影院后街,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果然已经排成长龙,烟火四起,灯火通明。这条小吃街的规模不大,但胜在花样多,吃的喝的、甜的咸的、烤的炸的,应有尽有。李葵一想起贺游原最爱的食物是麦当劳,觉得他的口味可能比较刁钻,便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贺游原神思已经开始飘忽,话语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羞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李葵一不知道他扭捏个什么劲儿,也没管他,想了想说:“前面有家宜宾燃面,老板好像就是四川人,面做得很香,要吃吗?” “行。” “宜宾燃面”摊子后面,老板支了几张小桌子,有不想打包带走的顾客,就会在这儿吃,此时桌子边上已经坐满了人。李葵一点完两碗面后,和贺游原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一张空桌。桌子有点低矮,而贺游原个子太高,往那小板凳上一坐,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十分委屈地蜷缩在胸前,像是受了谁的气似的。 李葵一看他这么坐着难受,待会儿也不方便吃面,心想反正这桌也没有旁人,就说:“你可以坐到桌角那个地方,然后腿沿着桌子的两条直角边摆放,应该会舒服些。” 贺游原的耳朵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红了,心说不好吧,他穿着短裤呢,打开腿坐多不好意思啊。 他这条短裤是运动风的,很宽松。 但他不好跟李葵一解释男生也会走光这件事,怪难为情的,只好按照李葵一说的坐下了,脸上无比坦然,仿佛无事发生,然而他的胳膊肘却撑在腿上,若无其事地压住了自己的短裤,防止它往大腿根处滑落。 李葵一手撑着下巴,正在盘算着如何在不惹贺游原生气的情况下把相机还给他,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和他一脸心猿意马的表情。唉,不惹这个人生气实在太难了,她想着想着脑子里就放空了,连带着目光也空洞洞的,没有聚焦。 贺游原独自害臊了半天,见李葵一那边半晌没动静,掀起眼皮快速地瞥了她一眼。就这一眼,他发觉有些不对劲:她好像在看他某个地方! 他低下头,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看的,竟是他的大腿根儿! 他虽然把他的短裤压严实了,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的短裤很宽松,他又清瘦,坐着的时候裤管会松垮垮地垂下去。他简直不敢想象,顺着裤管看进来的话,能看到他多少东西,大腿肯定是能看到的,那……不会也能看到他的内裤吧? 李葵一你! 怎么可以盯着他那个地方看! 贺游原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就要把腿合上,但他忘记了他两条腿中间还隔着桌子,“啪”地一声,两只膝盖都撞桌边上了。大概是撞到了他腿上的麻筋儿,一股极其酸爽的感觉直接冲上了天灵盖儿。 “唔——”他疼得闷哼了一声。 李葵一被他弄出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回过神儿来,见他捂着膝盖一脸痛苦,忙问:“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 贺游原抱着膝盖撇过脸不说话,一副被人调戏欺负了的模样。 李葵一猜到他应该是撞疼了,但撞疼了就撞疼了呗,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要哭一场啊?不知道他装出那副可怜相是给谁看。 正好这时两碗燃面也送了过来,李葵一拿起筷子把自己的那碗面拌了,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了两筷子,见对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她微叹了口气,拿起他的筷子,帮他把面拌好,推到他面前,说:“吃吧。” 这还差不多,哄人就要有哄人的样子。 贺游原看她一眼,决定原谅她偷看他的行为,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好吃吗?”李葵一问。 贺游原点头:“好吃。” 大概他真的觉得这面很好吃,或者是他饿了,李葵一看到他吃得很快,但吃相很好。在她碗里的面还剩一半时,他就吃完了。 他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一张纸擦了擦嘴,李葵一又问:“你吃饱了吗?” 说实话,没有。 这装面的碗看着很大,其实很浅,一碗面也没有多少。但贺游原想,若他说没吃饱的话,她会不会觉得他吃太多了? “吃饱了。”他笃定地说,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补充道,“在电影院里不是还吃了一些爆米花吗?” “那好吧。”李葵一有点遗憾,“我特意点的小份面,因为那边还有一家叫‘刘一碗’的馄饨店,也特别好吃,本来想吃完燃面后带你去吃馄饨的。” 贺游原:“……” 他镇定地思索了一下,厚着脸皮说:“其实我这个人……饿得很快……” 吃完燃面,两人转战“刘一碗”馄饨。这家馄饨店面积还挺大的,桌子椅子都是正常的高度,贺游原终于不用委屈两条腿了。 “他们家的玉米鲜肉馄饨和鲜肉蛋黄馄饨最好吃了,我们各点一种口味,然后交换几只尝尝,行么?” “行啊。” 贺游原自然答应,他甚至有点窃喜,因为他觉得交换食物这种行为,有点亲密。 一碗里有十二只馄饨,他们交换了五只。 “好吃吗?” “好吃。” 李葵一看他乖乖地点头,忽然就想问他一个问题,实际上她也问出口了:“那你觉得是这家馄饨好吃还是麦当劳好吃?” 问完她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好像无聊的大人问小孩子:你是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 贺游原抬起眼睛看她,没说话,眸中却闪着明亮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李葵一,你有时真的挺坏的。” 心里小恶魔似的念头被戳穿,她“哼”一声:“你也不遑多让。” 他笑意更甚:“那咱们俩坏到一块儿去了。” 谁跟你是“咱们俩”? 李葵一又“哼”一声,低下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喝汤,不想理他了。 两顿饭吃的都是主食,吃完多少有点撑,李葵一揉揉肚子,和贺游原一起逛了下小吃街,一为消食,二为找个机会把相机还给他。 小吃街也不是全然都卖小吃,还有一些玩乐的摊子,可以套圈或是打气球。不过李葵一没心思玩这些,光是想着怎么跟贺游原开口已经让她绞尽脑汁了。 正想着,身边忽然跑来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头发都汗湿了,其中一个门牙漏风的昂起头问道:“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有一个画石膏娃娃的地方在哪里吗?” 叔叔阿姨? 二人虎躯一震:他们才十六岁啊,就已经到了可以被称作“叔叔阿姨”的年纪了么? 李葵一从震惊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7. Chap.67 · 夏天的夜晚似薄荷般清凉,微风轻拂,道路两旁树影婆娑。贺游原牵着单车晃晃悠悠地跟在李葵一身后,从一盏盏路灯下徐徐走过,地面上的两只影子来来回回重叠交错。 他故意把步子放得缓慢,她却不懂他的心思,自个儿走在了前头。 他从昨晚一直等到今日的黄昏时刻,几乎以为她不会邀请他一起看电影了,就像那天他没有等到她说要去参加他的生日会一样。所以,今晚短短几个小时,对他而言,像是一场馈赠。 人总是贪心的,即便是馈赠,也想要更多,他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然而路途太短,他再磨蹭,还是很快就走完了。到了小区门口,他停下来,目光留恋地在她脸上停驻。按道理来说,他不该这么舍不得的,明天上学,他们还会再见,甚至她就坐在他的正前方,他随时可以看到她。 但他就是不满足,和她在学校里的交集总是太短促,且身边总是伴着许多人,他还是想有一片完整的时间和她单独相处,哪怕是二十分钟。 “以后放学,我能送你回家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声问。 李葵一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请求,怔了怔,随后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放学的时间本来就晚,你再送我回家的话,一来一回就要四十分钟,那你还要不要写作业、要不要睡觉了?” 贺游原想说他不爱写作业,但他知道这么一说,李葵一肯定生气,便道:“那我晚自习时把作业写完,行么?” “我都写不完你能写完?”李葵一反问。 “我尽量往多了写,行么?” 李葵一又想拒绝,刚张了张口,就看到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眼神中带了点湿漉漉的祈望。单薄而英俊的少年,身影溺在暗潮的盛夏夜色里,就那么看着她,热切地,直勾勾地,全心全意地。 她喉咙动了动,心想这长得帅是占便宜啊。她又不是唐僧,怎么拿这个考验她? “再说吧。”李葵一抛下一句,转过身慌忙跑走了,头也不回。 一路上她都腾不出空隙去细想她没有直接拒绝掉他的原因,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把背包随意地往椅子上一扔,扑到床上,才开始琢磨自己为什么给他留了余地。 天,她不会喜欢他吧? 其实她说不清贺游原带给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好像不是很具体,若非要形容,就是春夜里山涧水从高处坠入池塘时发出的那清脆而空灵的一声响。 很奇怪的比喻对吧?但刚刚她看到他的眼睛时,心里掀起的哗然就是这样的。 李葵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从衣柜里扒拉出两件干净衣服,洗澡去了。洗完回来,她钻进薄毯子里,把自己裹严实,在床上滚了两圈后,还是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给方知晓挂了个电话。 “干嘛给我打电话啊?扣扣不够你聊的?” 李葵一随便找了个借口:“懒得打字。”顿了顿,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还喜欢苏见林吗?” “谁要喜欢那个死人脸啊。”方知晓哼哼。 “……你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高岭之花,被人家拒绝了就叫人家死人脸。” “那当然,本小姐就是这么有原则。”方知晓理直气壮,不过她还是好奇,“干嘛突然问这个啊,难道苏见林对我回心转意了?” 李葵一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你不是说你很有原则吗?难道他回心转意的话,你就继续喜欢他了?” “当然啊,他可是我理想型。理想型你懂吗?百年难得一遇的。” 李葵一听她说“理想型”,赶紧趁机问道:“你又没谈过恋爱,怎么能确定自己的理想型就是那样的啊?或者说,你是怎么判断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的啊?” 说完后,手机对面诡异地静默了几秒钟。 李葵一顿时心如擂鼓,她想一定是她问得太生硬了,被方知晓察觉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方知晓带着思考腔调的声音才传过来:“判断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嘛,嗯……” 李葵一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下一秒,方知晓的语调就骤然兴奋起来,“其实有个特别好的方法,那就是幻想那个人来吻你,如果你愿意给他亲,那就是喜欢他!” 什么?! 李葵一在毯子里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贺游原俯下身来吻她的场景。她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就连想象都是匮乏的,她甚至想不出一个确定的亲吻姿势,比如他会不会托住她的后脑勺?她会不会紧张得闭眼睛? 当然,这个吻还没有完成,就被她慌乱地打断。这种想象让她整张脸和脖颈都酥痒起来,好像有一股陌生的、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皮肤。 说实话,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让她本能地想要后缩,她不是很能适应这种程度的和异性产生身体碰触的感觉。 正当她暗自红了脸时,电话那头方知晓笃定地喊道:“李葵!你是不是正在想象着贺游原亲你?” 李葵一的心“咯噔”一下,瞬间跳到嗓子眼儿,她急忙否认:“没有!” “那你能接受贺游原亲你吗?”方知晓接着问。 李葵一羞臊得声音细软如绵羊:“不行的。” 方知晓张狂大笑起来:“你不是没在想象贺游原亲你吗?那你怎么知道不行?” 成功被套出话的李葵一恼羞成怒,在方知晓的笑音还没停歇时,直接把电话掐了。她拉上毯子闷住自己的口鼻,气冲冲地想,不行就是不行,她这辈子都不会给贺游原亲。 快喘不过气儿了,她才掀开了毯子。旁边的手机进了消息,不断跳闪,她拿起一看,是方知晓在对她狂轰滥炸。 方知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知晓:你挂什么电话啊? 方知晓:是不是我说中了? 方知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帅哥心动了? 李葵一:才!没!有! 李葵一:这件事到此为止,再提绝交! 方知晓:哟哟哟,有人急眼喽! 李葵一发了一个疯狂锤她的表情包,不想再跟她说话了。退出和方知晓的聊天框,她看到贺游原也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贺游原:你怎么跑了? 贺游原:“再说”是什么意思? 李葵一顶着一张番茄脸,心想反正她也不喜欢他,便镇定回复:“‘再说’的意思就是不行。” 贺游原那边很久没说话,李葵一以为他是被拒绝后生气了,谁知两秒后他发了一张截图过来,是百度汉语里“再说”一词的释义。 贺游原:[图片] 贺游原:怎么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李葵一没想到他还较起真儿了,不想跟他掰扯,直接回:“我困了,要睡觉了。” 贺游原:耍赖啊。 过了一会儿。 贺游原:又不理我。 李葵一没回。 贺游原:行,睡吧。 贺游原:晚安。 李葵一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8. Chap.68 · 李葵一进门的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和祁钰分别作为文、理科的年级第一,同时被陈国明叫来谈话也不稀奇,但他们俩的班主任都在,甚至祁钰妈妈也在,那就只有上次一起翘课被发现这一种可能了。 而且这事儿应该是被祁钰妈妈发现的,否则没有只叫祁钰家长不叫她家长的道理。 其实自八月初祁钰给她送过生日礼物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祁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清楚。算算日子,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是该结束了,不知道祁钰这次成绩如何,有没有入选省队。 不过很显然,她现在没空操心这个。 还未等她跟各位老师打招呼,陈国明就背着手踱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了一圈,忽然重重地清了清嗓子,问道:“今年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也就是6月8号,你没来上晚自习,跟蒋老师请病假了,是吧?” “是。” 李葵一有点忐忑,拿不准老师们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陈国明哼笑一声:“那还真巧啊,我们年级的文科第一和理科第一在同一时间以同样的理由跟自己的班主任请了假。” 李葵一垂着脑袋没吭声,心想老师您不用阴阳怪气的,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了,事到如今,她又不是不肯说实话。 陈国明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了然,直白问道:“那天你们俩是不是在一块儿呢?” 没什么好辩驳的,李葵一小声但利落地承认:“是。” “那你说说吧,怎么回事儿?”陈国明转回椅子旁,一屁股坐下了。 李葵一慢吞吞道:“那天下午,我和祁钰去了动物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堵车,回学校上晚自习的话一定会迟到,迟到就会扣班级的操行分,所以我就干脆请假了。” 陈国明将脸一板,沉声道:“怕扣分就干脆请假了,你还挺为你们班着想啊,蒋老师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李葵一现在是有错就认,一切顺着陈国明的心意来,下意识地摇摇头,轻声说:“不用。” 这一下给在场所有人都整无语了。 这孩子好歹也是文科第一,怎么好赖话都不分? 陈国明差点被她气笑了,幸亏自个儿忍住了,抹了把脸,决定放过这一茬,问了一个他更关心的问题:“那请完假后你们干嘛去了?” 李葵一觉得自己像个犯罪嫌疑人,正在梳理自己的作案时间线:“晚上七点左右,我们从公交车上下来,去了市图看书,八点多就出来了,然后去了麦当劳吃晚饭。” 陈国明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句,好学生就是好学生,叛逆起来都是缺乏想象力的,这不,逃课后去的地方居然是图书馆……当然,他想是这么想,脸色还是愈发冷峻起来: “逃课去图书馆是吧?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爱学习?” 李葵一听他这样说,以为是不相信她去了图书馆,想了想补充道:“那天我在图书馆借了书,我的市民卡上有借阅记录,老师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不仅如此,我用市民卡在市图刷入和刷出的时间应该也能查得到,可以证明那天我们那天真的去了图书馆,并且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左右。” 行吧,她反应倒是很快,比祁钰那根不怎么说话的木头桩子好多了。 陈国明暗自赞许了一下。 其实他今天根本没准备为难李葵一。翘课这事儿还是祁钰妈妈发现的,他刚被告知时,也如临大敌,以为他的两个年级第一谈恋爱了,或是正在搞暧昧。但不想,祁钰妈妈说她查过祁钰的手机,两人没有谈恋爱的迹象。陈国明一听,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要不早恋,一切好说。 撒谎、翘课虽也算犯错,却在陈国明可忍受的范围内,该批评的批评,该处罚的处罚,然后这事儿就可以翻篇儿了,没必要多追究,毕竟两个孩子翘课后只知道去图书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陈国明又站起身来,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厉声道:“你是不是以为你们去的是图书馆就没事了?啊?你们这种行为就是欺骗师长!刘老师和蒋老师多信任你们啊,觉得你们是好孩子,一听说你们生病了,立刻准了假,让你们好好休息,结果呢?幸亏你们没事,万一你们在校外出了点问题,你让刘老师和蒋老师怎么办?你让学校怎么办?你让你的家长怎么办?这样,你们两个,每人5000字检讨,下周一大课间的时候交到我这里来。” 只有5000字检讨……吗? 李葵一简直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办公室里来了那么多人,大有一副多方会谈的架势,结果就这么轻拿轻放了?其他人难道是来充当吉祥物的么?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陈国明居然没怀疑她和祁钰谈恋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不敢相信归不敢相信,她心里还是窃喜的,连忙乖乖认错,闷着声音说:“各位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完,办公室里静默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了眼老师们的反应。 陈国明脸上余愠未消,蒋建宾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了点疑虑,而刘心照微微垂着眼睛,神色太过平静,显出几分哀戚来。 李葵一心里“咯噔”一下,那点窃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完了,刘心照一定是对她失望了。 她可以不在乎陈国明和蒋建宾对她的评价,但她没办法忍受刘心照对她有一丁点儿不好的看法,甚至只要想一想这种可能,她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嘴唇不禁因咬紧泛出一点白。 这时,祁钰妈妈忽然开了口,声音很平,没什么温度:“撒谎欺骗老师、逃晚自习,这事儿祁钰也做错了,我这个做家长的也不袒护,我代他向各位老师道歉,以后我和他爸爸会对他严格要求。” 认错这种事,孩子表一下态度就行了,哪里用得上家长代为致歉?陈国明摆了摆手,语气和缓了些:“哪里哪里,孩子做错了,自然要批评两句。不过他们还小,有时候拎不清也很正常,下次别再犯了就是。” 然而陈秀锦没打算放过,声音虽克制,却夹杂着些显而易见的怒气:“我看还是要让他长长记性,毕竟他以前从不这样的,一直都很听话,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儿。现在好了,撒谎也学会了,逃课也学会了,真不知道都是从哪儿学的。” 李葵一闻言愣了愣。 怎么话里话外都有种是她把祁钰带坏了的感觉? 虽说翘课这件事确实是她为祁钰做了“榜样”,但她又没逼他,甚至她都没开口劝诱过他,这完全是祁钰自己做出的决定,干嘛要赖在她身上? 连李葵一都听出了不对劲,更别说像陈国明这样的老家伙了。他知道,祁钰妈妈话语里就是在针对李葵一,因为据祁钰交待,翘课这事儿是李葵一提出来的。但陈国明觉得这事儿根本无解——去动物园还是祁钰发起的邀约呢。 陈国明有心护短,没办法,李葵一虽然经常叫他头疼,但她成绩太好了。每当他被她气到,只要去看看她的成绩单,怒火就哗啦啦地被浇灭了一大半儿。 他作出一副对陈秀锦的话感同身受的样子,避重就轻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好管,外边的诱惑太多了,稍有不慎就行差踏错。唉,咱们做家长、做老师的,真是操碎了心……。” 陈秀锦知道陈国明在和稀泥,却还是无法消除心头怨气。其实她早就发现祁钰和李葵一一起去动物园并且翘课的事了,只是为了不影响祁钰的竞赛成绩,一直忍而未发。可祁钰在这次全国联赛中还是失利了,差了两个名次,没能进入省队。 为什么会考试失利?当然是因为被勾起了不该有的念头,没完全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一想到这个,陈秀锦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冷笑一声:“管得再好也没用,自制力不行,有人勾勾手指头就给他带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葵一觉得她这话说得比前一句还要诡谲。 猛然一听,大家只会觉得祁钰妈妈是在骂祁钰不争气,可这话里那个“勾勾手指头”的人又是谁呢? “您的意思是,是因为我,祁钰才做这些事的喽?”李葵一没忍住反问。 她胸口微有起伏,声音也抬高了一点,“他应该快17岁了吧,又不是小孩子,是别人说带坏就带坏的吗?再说了,我又不坏,在您的评价体系里,成绩应该很重要吧?我的成绩可比他好。我平时学习已经很忙碌,没有空闲去冲谁勾手指头,也不屑于冲谁勾手指头。您不必把这世界上每一个女孩子都当作假想儿媳,觉得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勾……” 话还没说完,蒋建宾就咳了一声,同时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往下说了。 李葵一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这些话说出来,多多少少会伤害到祁钰。按理来说,他妈妈的错误不该由他来买单,但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既能反击又不波及无辜的话了。 眼看着陈秀锦脸黑得不行,陈国明也赶紧打断她:“行了行了,人家也没说是你,这么敏感干什么?那张嘴一天到晚叭叭儿的,大人还没说一句你得顶十句!” 李葵一垮着脸,把头扭向一边。 这事儿得赶紧结束,不然要没完没了了,陈国明提醒道:“5000字的检讨你们俩别忘了,下周一准时给我交上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谁知陈秀锦不依不饶:“处罚这么轻,他们怕是不会吸取教训,我看,应该让他们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做一次检讨。” 陈国明不想把事情搞那么大的,毕竟两个孩子都是第一名,他希望他们在年级里起到的是模范作用,如果他们突然被公开处罚了,其他学生会怎么想?但祁钰妈妈的意见也不得不参考,别人可能不知道,陈国明却知道,祁钰的爷爷奶奶都是教育局里的人。 祁钰这孩子也是倒霉催的,一家子都是教育工作者。很多教师子女的悲哀之处也在于此——家长见识过太多极其优秀的学生,就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是平凡的了。 今天在办公室里,祁钰一直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挂着黑眼圈,嘴角起了皮,脸上不知道是倦意还是呆滞。 最后,对两个学生的处罚定为:下周一升完国旗后,把“国旗下的讲话”换成两人读检讨。 从陈国明的办公室里出来,蒋建宾又把李葵一叫到教师办公室,噼里啪啦地说了她一通,抒发了自己被欺骗的不满,以及,问她有没有在和祁钰谈恋爱。在李葵一的极力否认下,他才终于信了。 等李葵一挨完训,天色已经黑了,今天是周六,学校里的学生也基本走光了。 她恹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从桌侧挂钩上取下,正准备收拾,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上面是贺游原的留言: “我今天晚上也要去画室,没办法送你回家了,桌兜里有冰淇淋。” 李葵一手伸进桌兜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拿出一看,是一盒香草味冰淇淋,估计在这儿放了有一会儿了,盒子表面凝结了一层水珠。 嘴边微微浮起一丝笑。 但她突然想到,等下周一她在广播里读完检讨,贺游原就会知道她那天其实没有生病,而是和祁钰一块翘掉了晚自习。贺游原那么小心眼儿,肯定会生气,而且会大气特气。 唉! 要是他生气的话,她要不要哄他呢? 李葵一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边往教学楼外走边打开了那盒冰淇淋。刚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她就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简单的白色雪纺衬衫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个帆布袋,里面装着的好像是试卷。 是刘心照。 刚刚在陈国明的办公室里,她一句话都没说。 李葵一的心又紧缩起来,合上刚刚打开的冰淇淋,一路小跑跟了上去,背后的书包一坠一坠的。 “刘老师……” 刘心照闻声回过头来。 李葵一发现她没有对她笑,她以前都是会对她笑的。 她一定是对她失望了。 “怎么了?”等她停到身前,刘心照轻声问。 “对不起。”李葵一握紧了手里的冰淇淋盒子,很凉,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 刘心照看着她的眼睛,稍歪了歪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我做错事让您失望了。”李葵一瘪着嘴,眼周泛起一圈薄红,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让自己流眼泪。 她已经尽力去绷紧眼眶了,可一想到刘心照或许会不喜欢自己了,还是没能绷住,滚了两颗泪珠子。 刘心照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来,用指腹将她眼下泪痕拭去,说:“我没有对你失望。”顿了顿,续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真的没有失望么? 李葵一听她这么说,总算定心了些,可还是有点不安。 刘心照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巾,递过去:“擦擦眼泪。” 李葵一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了擦,然后将纸巾攥在手里,冰淇淋盒子上凝结的水很快将其浸湿。 刘心照和她一起慢悠悠地往校门走,半晌,才出声问:“你和祁钰,是朋友?” 李葵一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也明白过来刘心照担心的是什么,吸吸鼻子续道:“只是朋友,没有谈恋爱。” 刘心照终于温和地笑了,有些释然:“当我被叫去陈主任那儿,知道你和祁钰一起翘掉了那天的晚自习时,我是真的怀疑过你们的关系。” 李葵一想让她放心,抿抿唇说:“我有分寸的。” “有什么分寸?克制自己不去谈恋爱的分寸?” “嗯。”李葵一点头。 刘心照哑然失笑。 她相信,一个能在成绩榜单上常年占据第一的学生,自我管理的能力肯定是很好的,她说能克制自己不去谈恋爱,就真的能克制住。但谈不谈恋爱是一回事,喜不喜欢一个人是另一回事。 喜欢是克制不住的。 在这个荷尔蒙作祟的年纪,实在很容易对一个人产生好感。给一块糖、借个校服、带个早餐、耐心教题……一些在大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足以在年轻的心里撩起波澜。 刘心照是不希望李葵一在高中阶段谈恋爱的,至少不要随便地谈恋爱,在她心里,她热切地希望李葵一能够考上喜欢的大学,能够从禁锢她的地方走出去,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9. Chap.69 · 李葵一不知道贺游原是怎么把她的话理解为她不允许他吃醋的,但眼看着面前少年高大单薄的身影里平添了一股脆弱,她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她决定好好跟他谈一谈。 “贺游原。”她拽了拽他腰侧的衣服,轻声说,“你先别生气,我们聊一聊好吗?” 贺游原垂下眼睛,眼尾通红地盯着她放在他腰边的手看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问:“聊什么?” 李葵一把他带到小花坛边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他身旁,想了想说:“我不是因为你吃醋才不让你送我回家的,而是……我不想让你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没打算在高中阶段谈恋爱的。” 说完,她低着头沉默了。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身边的人有回应,她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他。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的地面,额前碎发被夜风吹起,显得有点凌乱。就在李葵一以为他在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时,他突然转过头,也看向她:“这跟我要送你回家有什么关系?” 李葵一:“……” 和他说话,还真是浪费口舌啊。 “我说了,我没打算在高中阶段谈恋爱,你天天送我回家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说:“那就等高考结束。” 距离他们高考还有近两年的时间呢,哪是那么好等的? 其实李葵一也有想过等高考结束,只不过后来又被她否决——她又无法控制她喜欢上他的时间,如果还没等到高考,她就喜欢上他了,怎么办?她虽然没喜欢过别人,但也从小说里了解过,喜欢一个人就会满脑子想着他,这肯定会影响学习啊! 所以,她才不要喜欢他呢。 李葵一狠下心来,声音很低但很坚决:“等高考结束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他又怔住了,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李葵一不怎么自然地嘟囔道。 她听到身边的呼吸又粗重起来,微微带着点颤抖,片刻后,他开口,声音居然很平静:“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葵一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刚刚那样说也只是借口,但为了不给他希望,她只能挑一些他身上没有的特质来说:“我喜欢……温柔的男生。” 贺游原音调陡然拔高了点,像是质疑:“我不温柔?” 李葵一额角抽了抽: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 “你哪里温柔啦?” “我……”贺游原话堵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温柔,反正他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再也没跟别人打过架了,这还不算温柔吗? “还有,我喜欢成绩好的男生。”李葵一又给自己的“理想型”多上了一层保险,尽量不让它和贺游原沾边儿。 谁知这句话把他惹到了,他脸一下子黑了:“你喜欢祁钰?” 李葵一无奈了:“我不喜欢祁钰,究竟要跟你说多少遍啊?” 贺游原定定地瞅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实性,许久之后,他才破罐子破摔似的相信了,说:“那我以后好好学习,行么?” 李葵一没想到他还没放弃,只得又找了一个理由,且这个理由找得多少有点“不择手段”的意味:“我也不喜欢太高的男生,我喜欢一米八四以下的,啊不,一米八三以下的。” 脾气能改,成绩能提,身高他总没法改变了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贺游原到底有多高,但她上次跳远时他不是说了么,他往那一躺都比她跳的远。她怕说一米八四他会察觉到她在针对他,所以改口说了一米八三。 贺游原果然搞不懂她的路数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碰见嫌弃他身高的人,别人看到他这大高个子,可都是夸一句“长得真好”。他面部肌肉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咬着牙问:“我多长几厘米就委屈死你了?” “怎么不委屈?”李葵一理不直但气壮,“我每次看你都要使劲抬头,脖子酸得很。” 他不说话了,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在李葵一被他看得有点发慌时,他忽然轻轻哼笑了声,带着点自嘲意味:“你就是故意的呗。” 很明显吗?李葵一心虚地想。 手上的炸鸡柳都不热乎了,她干脆站起身来,说:“反正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以后别送我了,最好也不要再喜欢我了……我说完了,要回去了。” 她从他的身前走过,侧眸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呆呆地坐在那儿,微佝着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她忍不住停下问了一声:“你还不回去吗?” 他没回答,只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瞳仁里映着破碎的光,神情有些茫然。 这一刻,李葵一觉得自己罪恶极了,像是遗弃了一只小狗。 她攥紧了手指,才克制住想要去抚慰他的冲动,机械地走出几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回到家中,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像是在外面灰头土脸地打了一仗似的。强打起精神把没做完的作业写完,又把今天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她才放空自己在椅子上半躺了一会儿,呆滞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离开时,他看向她的那个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真的,太会摆可怜相了。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这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就如此吧。 李葵一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起身去洗了个澡,回来后钻进毯子里就睡了,倒也没有对此事梦寐不忘。第二天再去学校时,她发现自己的座位后面空了一大块地方,贺游原连人带桌子都搬走了,搬去了教室的最后一排。他自个儿在那安稳坐着,看上去有种独孤求败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班里第一名呢。 同学们进教室后,都奇怪地看他一眼,但大家只以为这是班主任的安排,也没多想,教室里开始响起早读的声音。 他爱坐哪儿就坐哪儿吧,她又管不着,李葵一思忖道,他愿意离她远一点,其实也是好事。 没一会儿,蒋建宾也进班了。他眯起一双眼,视线疑惑地在李葵一和贺游原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然后背起手走到贺游原桌子前,眉头一皱:“谁允许你私自换座位的?” 贺游原说:“在窗户边儿坐太久了,都要斜视了。” 蒋建宾一想,自己好像是没换过座位,别的班都是考一次试就换一次位子,每次一换座就闹得整幢教学楼都在响,只有他们班安如泰山,岿然不动。 他当即打算等下次月考后就调整一下班级座位,这都快到九月末了,月考就在眼前。 “先坐着吧。”蒋建宾又背着手走了,毕竟关系到学生的视力问题,他也不想多加为难,只让原本坐在贺游原后方的同学把桌子往前挪了挪,不然空那么一块地儿在那不好看。 大家很快就习惯了班级布局上的小小变化,但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贺游原自从换了座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开始用功学习了。 因为他长得帅,平时在班里受到的关注也不少,大家都知道他一下课就喜欢跑出去,去厕所、去小卖部,或是什么都不干,只是到走廊上倚着栏杆懒散站着,吹吹风,透透气,和班里的男生说些玩笑话。现在倒好,整个课间他都埋在题堆里,基本上连头都不抬,还是那句话,看他这个努力程度,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班里第一名呢。 有人大胆猜测:“他是不是从美术生转成文化生了啊?” “啊?没听说啊,而且你看他晚自习时还是不在啊。” 李葵一听到这些话,不禁回头看他一眼,却只能越过摞起的书本看见他一小撮头发。她也拿不准贺游原这次努力学习的原因是不是跟她有关,但她觉得,这个人说埋头学习就能埋头学习,还是很有意志力的,学习到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捡起来的事,很多人都会败在静不了心,也坐不住上。 大概跟他学画画有关吧,画画不是需要静心么? 贺游原不再送她回家,平日里也不跟她说话,意外迎面遇上了也只当作没看见她,像是想要全方位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希望他能坚持得久一点吧,李葵一想,别像以前似的,最多坚持一个多月就又来黏着她。而且,无论他这股努力学习的劲头是不是因为她生起的,她都祝愿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这对他来说,会是受益终生的事。 她也没空多去关注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课之外的时间都被她拿来刷题,或是进行反思与总结。但她依然保留了两个固定项目:一是每天吃完晚饭后,都去操场上走两圈儿,顺便看看落日;二是每天都趴在窗户边儿看看外面,任大脑放空一段时间。 月考过后,贺游原排到了班级第十九名,也是年级第十九名。在实验班里能有明显的名次上的进步是很不容易的,班会课上,蒋建宾还把他单独拎出来进行了表扬。 考完试,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些。方知晓这次也有进步,尤其是数学,居然考到了116分,她兴奋地请李葵一吃了大份烤冷面,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要去她家和她一起睡觉。 在李葵一的小床上,方知晓扭来扭去,把床单都扭得皱巴巴的了。李葵一被她挤得身上很热,把身上盖的毯子掀开,呈“大”字型躺着,胳膊和腿都压在方知晓身上。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10月份了,还热得要命,往年过了国庆节后,气温都会降一些的。 不想,方知晓又把毯子拉上来,把她们两个人的脑袋都盖住。她伸出胳膊抱着李葵一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着,用气音小声说:“李葵,我可能要谈恋爱啦!” 李葵一被闷得晕晕乎乎的:“谈什么?”顿了顿,才惊觉,“你要和谁谈恋爱?” 方知晓把脸埋到她脖子里,咕叽咕叽地笑:“你猜啊。” “苏见林他真的对你回心转意了?”李葵一语气里尽是震惊,除苏见林外,还能有谁能让方知晓愿意和他谈恋爱吗? “怎么可能啊,我都大半年没跟他说过话了,再猜。” 明明是方知晓要谈恋爱了,李葵一的心却砰砰直跳,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呼吸,仔细思索了一下:“既然你叫我猜,说明是我也认识的人。咱们俩都认识,又有机会跟你发展的,应该是咱们学校的……” 电光石火间,一个名字闪入脑中,她磕巴起来,“不会是……周那个策吧……” 李葵一记得,那次她和周方华合唱《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就是周策去方知晓那儿告密的。能去告密,说明两人平时聊得不错,甚至有些交情。 “嘿嘿。”方知晓在李葵一脸蛋儿上亲了一下,“不愧是我们年级第一,真聪明。” 尽管答案是李葵一自己猜出来的,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呆了十来秒,才质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感情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和贺游原发展感情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啊。”方知晓边理所当然地说边从床头捞过手机,划开屏幕,顿时有点羞涩了,“其实……我和他几乎每天都有聊天……” 李葵一接过方知晓递过来的手机,只见她和周策的扣扣聊天界面上,最上头有个“巨轮”标识。而她和她作为最要好的朋友,甚至没能聊出“火花”。 再粗略地看一眼日期,他们俩是真的每天都有在聊天。 方知晓又开始在她脖子上呼气:“月考过后,他问我要不要和他试试,我说我考虑一下。我想答应他,你觉得可以吗?” 李葵一按掉手机,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方知晓,怎么会和周策谈恋爱呢? “是不是你们每天都在聊天,所以给了你一种你喜欢他的错觉啊?”李葵一分析道,“你不是喜欢高岭之花那种类型的么,周策他也不高岭之花啊。” 方知晓撇嘴:“我喜欢高岭之花有什么用,高岭之花又不喜欢我,难不成我一辈子不谈恋爱啊?” “可是你前一段时间……就是八月底的时候,不是还说苏见林回心转意的话,你就继续喜欢他吗?” “问题是,苏见林他不会回心转意啊,难不成我一辈子都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啊?” 李葵一抓抓头发,觉得方知晓说得也有道理,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又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周策啊?” “我觉得是喜欢的,不喜欢的话我怎么能忍受得了每天和他聊天啊?” “你不怕影响学习?” “哎呀,周策他这个能考年级前三十都不怕,我年级六百多名的怕什么?” 李葵一还是希望她慎重考虑,便把刘心照那日跟她说过的话搬出来:“我觉得谈恋爱之前,一定要把对方了解清楚。就像周策,他情绪稳定吗?他善良吗?他学习态度积极吗?他是怎样对待他朋友的?他家里人什么样……”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恋爱理论大师了?”方知晓好笑地瞅她。 说完,她又抱着李葵一撒起娇来,“哎呀,我想谈恋爱嘛,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滋味,你就支持我谈嘛,我保证不影响学习,我让他教我题还不行么?而且我跟你说,我白羊座,他双子座,绝配你知道吗!” 我能说不行吗?李葵一腹诽道。 “行吧,那你得小心点儿,别太沉溺,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保护好自己,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 方知晓故意眨眨眼睛,逗她:“什么是不该做的事啊?” “就是……”李葵一闹了个大红脸,“那个啊。” 方知晓得逞地笑起来:“还要你操心啊,我当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忽而她又压低了声音,“而且,大家不都说第一次会很痛吗?我很怕诶,暂时还没有对这种事产生尝试的想法。你呢,你怕不怕?” 李葵一脸上热腾腾的,用手悄悄掐她:“不要说了。” “你个老古董。”方知晓骂她,“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年纪,男生都已经学会打发自己的欲望了,而女生还在避之不提。” 也是哦。 李葵一觉得自己的确很老古董了。 “我也暂时没有产生尝试的想法,也有点害怕。” 两个人又藏到毯子里面,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把好奇心都说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0. Chap.70 · 贺游原这个人,矫情至极。 他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孔雀开屏”,结果只换来了人家一脸错愕的表情,便生闷气了,现在是谁也不理,还得张闯来哄。 张闯猜测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杀人放火了,这辈子才摊到这么个兄弟,一天到晚事儿吧唧的,自己女朋友都来不及哄净哄他了。 看吧,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场。 “咳——” 张闯窝在贺游原房间里的懒人沙发上,瞥一眼书桌前正默不作声写作业的那人,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嘴上却还是清清嗓子委婉道,“我刚刚的意思不是说你那个投篮的动作不帅,而是女生她们可能不太理解这种帅,男女审美差异嘛,你懂的吧?说真的,只有咱们男生才懂这么来一下的魅力……” 说着说着,张闯自己都想笑。 这事儿严格说起来算是他的错,作为贺游原的发小,他就不该对这狗东西的撩妹水平抱有期待。 这人虽说打小就被人追,但好像从来不开情窍。早在小学五年级时,张闯就已经学会在女生面前装深沉,而贺游原只知道扎在男生堆里玩“波波攒”,以及和那群男生较量谁的悠悠球可以睡眠更长的时间。到了初中,大部分人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青春懵懂的小情侣们热衷于藏在校园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里约会,而贺游原的爱好是装成教导主任路过吓唬他们。 他那张脸漂亮得很混蛋,像是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有女朋友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上一次和女孩子牵手还是在小学文艺汇演上跳集体舞的时候。 好在,后来他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长相是个多么有杀伤力的武器,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偶像包袱,开始注意外在形象,整个人也显得稳重了不少,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人模人样的。 只有张闯他们这些兄弟知道,他本质上还是狗。比如,只是因为他自己很满意的一张色彩作品被画室里的老师评价了一句“你这张画造型不是很好”,他就把自己企鹅号的ID改成了“哥型很好”,以示不服。关键是这事儿都过去两年多了,他还保留着这个昵称,明晃晃地记仇呢。 对于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拿出什么高明手段追女孩子吗? “她只是有点吃惊,又没笑话你,你自己跟自己置什么气啊?而且追求爱情的路上有点磕磕绊绊多正常啊,我当初追郭妍不也追了小半年时间么,我要是你这个心态,早就崩溃八百回了。再说了,你第一次喜欢女孩子,没有经验完全可以理解的。”张闯继续哄道。 好累啊,哄女朋友都没有哄这家伙难。 看来得赶紧帮他追到李葵一,这样以后哄他的人就是她了。 “你放心,你没经验,我有啊,我保证帮你追到她,行吧?但你不能不跟我说话吧,你至少得告诉我,你们俩现在的关系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下,这样我才能对症下药。你不是说她不让你喜欢她么,那她具体是怎么说的?你告诉我呗,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张闯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嘴巴都要说干了,可等了半天没等到贺游原回应,还以为他没听进去,正要叹口气时,书桌那边沙沙的写字声停了下来,又略顿了几秒后,话音才沉闷响起:“她说她不想在高中阶段谈恋爱,也不喜欢我这种类型。” 谢天谢地,这狗东西可算愿意开口了。 张闯故意很夸张地惊讶道:“啊,不会吧?你这种她都不喜欢,那她还能喜欢什么类型啊?” 贺游原的语气像个怨夫,颇有忿忿:“她说她喜欢温柔的、成绩好的、身高一米八三以下的。” 听到前两个要求时,张闯还没怀疑什么,甚至觉得这很符合他对李葵一理想型的预期,但听到最后一个时,他猛地从懒人沙发里坐直了。作为一米八七的男人,他向来以身高为荣,并准备死后把这个数字刻在墓碑上,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有人嫌弃这个高度,摆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米八三以下的男的能有什么看头?她这样说太不合常理了,肯定在骗你。” 是吧?贺游原也这么想。 他有猜到她在骗他,而他在意的是,她宁愿找蹩脚的理由骗他,也不愿意继续和他相处,就像上一次,她宁愿骗他她对坚果过敏,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巧克力。 大骗子李葵一。 因为被嫌弃了身高,张闯对李葵一的好感度瞬间降为负数。他本来还挺喜欢她的,也不能说是喜欢,就是敬重,毕竟她总能考第一,成绩比祁钰还牛,他这个学渣天然地会对那种超级学霸产生一些仰望感……现在看来,超级学霸又怎样?审美还是不行。 审美不行的话,贺游原这么个大帅哥放在她身边,她也不会欣赏,那就是暴殄天物了。张闯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眯起眼睛,疑问的话语里难免带了点儿情绪:“那你喜欢她什么啊?” 不料,贺游原极其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张闯:“……” 不是吧,你还没追上人家呢,就和她一条心了?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看样子贺游原的脑子是提前坏掉了。 “我态度怎么了,你这么应激干什么?”张闯干巴巴地否认,又找补道,“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总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吧,这样我才能给你制定有针对性的策略。” 制定策略需要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她么? 贺游原隐约觉得不对劲,心道张闯不会是想从他身上捞八卦听吧,但没办法,他的恋爱相关经验实在匮乏,病急乱投医,便信了张闯的话。 在兄弟面前说这些还是怪羞人的,他脸上微微发烫,耳朵尖儿也有些红了,别别扭扭道:“她……漂亮啊……” 听到这几个字,张闯差点惊掉下巴,他怎么也没想到,贺游原第一个说出来的词居然是“漂亮”——李葵一绝对不是那种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她漂亮的女生,她只会让人觉得她这个人很拽,加上一点轻淡的书卷气,便有种自命不凡的清高感。 明明是很难靠近的感觉。 不过,鉴于某人刚刚“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张闯很快恢复了表面上的淡定,并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提醒道:“追你的女生里,好像有比她漂亮的吧?” 没有,贺游原想。 没有人像她一样,天气热的时候扎起马尾很漂亮,天气冷的时候放下头发很漂亮,就算把刘海儿剪到眉毛上方也很漂亮。她解题时是那种淡然又冷静的漂亮,凶巴巴地说话时是倔强的漂亮,嘴硬起来更是可爱极了。她的头骨很圆润,她的耳朵很白净,她的脖颈很纤长,她的胸锁乳突肌很标致,哪哪儿都漂亮。她穿校服时是板板正正的漂亮,穿白裙子时是清韧素雅的漂亮,穿松垮的老头背心时是随性自在的漂亮,穿黄白条纹吊带时也漂亮得像一颗热带水果,那样鲜艳明亮。 没有人像她一样,在他心里漂亮得如此具象,拥有热腾腾的生命力。 想到她,他嘴角没能忍住浮起一丝笑意,不过很快收敛了,悠悠地斜张闯一眼,说:“你凭什么质疑美术生的审美?” 张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寻思着,李葵一该不会是对他下什么情蛊了吧? 正在张闯愣神之际,贺游原又说:“她还聪明。” 说着,他忽然得意地补充道,“大概比你聪明一千万倍。” 张闯心口顿时中了一枪。 不是,你夸她就夸她,还踩我一脚干什么? 算了,不想听他说这个了,再说下去,李葵一就要被他捧成宇宙之神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张闯比出个“OK”的手势,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说实话,他从没想过贺游原喜欢一个人时是这个样子的——按道理说,这人虽不至于是个渣男,凭着那张脸,想要恃帅行凶也是可以的,但他怎么表现得像个大情种啊? 张闯又暗自佩服起李葵一来,学霸就是学霸,不光能把学习玩得团团转,蛊惑人心也很有一套。 所以他是不是不该鼓励贺游原勇敢追爱,而是该劝他“情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正想着,贺游原就起身挤到懒人沙发上坐下,抬手捏捏自己的后颈,试探着问:“那你觉得……我要不要继续追她?” 张闯不禁“嘶”一声,在心里左右权衡起来,凝眉作出思考状,说:“你让我想想啊。” “哦。”贺游原舔舔发干的唇,手指也收紧,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盯着他,好像在等他的回答。 张闯这一想就想了很久,久到贺游原差点忍不住催促他。终于,他勾起贺游原的肩,老父亲一样语重心长道:“我觉得吧……要不你还是别追了……” 贺游原心下一坠:“为什么?” “我本来是打算帮你追她的,但她不是跟你说,她不打算在高中阶段谈恋爱么——要是别人说什么高中不谈恋爱,我会觉得是借口,肯定鼓励你继续追,但李葵一说这种话,十有八九是认真的,这就说明你即便追她,也没结果啊,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她会觉得你在打扰她学习。” 张闯说着瞄了贺游原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顿了顿,才又续道,“我不是故意要扎你的心啊,我真的觉得你们俩不是一类人。你看,祁钰在我们俩眼里已经算是学习非常刻苦的人了吧,去年我们中考完,一整个暑假他都在上补习班,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了,而你知道李葵一是怎么做的吗?我也是前一阵子听周策说的,估计周策是从他女朋友那里听来的,说李葵一那个暑假里几乎每天都在泡图书馆诶,上午自学高中知识,下午看课外书,晚上刷题。你不觉得她比祁钰还恐怖吗?祁钰好歹还有他妈他爸督促着,她可是全靠自觉啊。你觉得这样的人,愿意冒风险跟你谈恋爱的可能有多大?” 零。 贺游原耷着眼睫,沉默着说。 他心里难受极了,胸口像是被塞入了大团棉花,一呼一吸都觉得沉闷滞塞。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被追求”的那个,恣意张扬,从来不知自卑的酸楚和苦涩,现在他知道了。 那个暑假他在干什么呢? 别说学习了,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1.Chap.71 · 班级座位在月考后进行了调整。蒋建宾仍贯彻他的“专/制”之风,没给学生们选择的自由,直接用投影仪把新的座位表投在了黑板上,大家找到自己的名字后,就可以换座了。 教室内的桌椅布局也从“七七八八”变成了六排五列。李葵一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三排、第三列,不偏左也不偏右,不靠前也不靠后。同学们打趣说,这绝对是班头故意为之,把黄金位置留给了第一名。 李葵一倒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位置,她还是想坐在窗户底下。她觉得不靠窗的座位都是封闭的,若她学习累了,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只能看到身边的同学们同样疲惫的身影,有种精神无处逃遁的感觉。有窗户就不一样了,她可以看着窗外发一会儿呆,自由地呼吸片刻。 不过她没有把真实想法说出来。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班主任对她的偏爱,她再跳出来说自己其实不喜欢的话,就会显得她这个人很装。 贺游原的座位在第一列,最后一排,靠近教室后门。巧的是,他前面坐着孟然——十七班的新任班长,大家便笑称他是“班长后座钉子户”。 孟然前面坐着张允。不过张允似乎对自己的位置不是特别满意,搬书过去时,她板着一张脸,把厚厚一摞书“啪”地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后来听别人说,她是觉得这座位排得不公平,她好歹也是年级第二名,凭什么要坐得那么偏?第一名是宝贝疙瘩,第二名就啥也不是了,是吧? 张允大概是憋了一股气儿的,学习起来更加用功,不仅是课间十分钟都被充分利用,她甚至压缩了自己吃午饭和吃晚饭的时间,每天啃两只面包就埋头继续学习。蒋建宾为此找她谈话,跟她说努力是好事,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场谈话收效甚微,张允还是整日苦学。大家多少也能察觉到,张允这股疯狂的劲头是冲着李葵一去的,她不想再当同学们口中的“千年老二”了。 那……贺游原学习的劲头又是冲着谁去的呢?明明是艺术生,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学艺术也不能耽误我考北大”的架势。孟然坐在这俩人中间就挺尴尬的,似乎晚自习时抬起头放松一下颈椎都变成了一种罪过。 班里有人过分努力,自然会给其他人带来压力,比如王建波那个嘴坏的,总喜欢去找孟然的座位上找他聊天,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看两眼正在做题的贺游原,凉凉道:“学艺术压力那么小,你干嘛这么拼命啊?文化课能过线不就得了,考得再高,那些多出来的分数也没有用武之地。” 贺游原觉得他这人真的挺没劲的,索性连头也不抬:“既然学艺术压力小,你为什么不学?是不想吗?” 王建波悻悻然。不过即便被回怼了,他还是经常有事没事就凑过来,幽灵一样,不声不响地看着贺游原学习。 今年的天气真是古怪得很,转眼间到了十月末,气温还没降下来,保持在三十度左右,大家仍穿得单薄,上课时手里摇着试卷扇凉。地理老师说,这是因为目前赤道太平洋东部和中部已经形成一次厄尔尼诺事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知识点,来,我们复习一下厄尔尼诺现象对我国气候的影响。 “贺游原,你来说说看。”老师点名。 贺游原站起身来,回答得还算流畅:“第一,当厄尔尼诺现象发生时,我国出现暖冬的几率较大;第二,厄尔尼诺年的夏季,我国主要雨带出现在长江以南地区,北方则会持续高温少雨天气……” 柳芫市的第一场秋雨,便直到十一月初才落下。 那天是周六,周考结束后,李葵一留在教室里边做题边等方知晓。她想问她今晚去不去租书屋逛一逛,然后租几本小说一起回家看。自从方知晓谈恋爱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了。 方知晓和周策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习惯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和对方相处,羞于整天腻在一块儿。彼时,李葵一还故意揶揄方知晓,问她怎么不去找自己的男朋友,结果,仅两个星期过后,那二人的关系就变得如胶似漆了。近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方知晓身边的空间就被周策霸占了,都快没有李葵一的立足之地了。 爱情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李葵一生气地想。 她写完一道数学题,恨恨地在数字末尾戳了一个点儿,差点儿把作业纸戳烂了。正在这时,她听见方知晓在外面叫她:“李葵——” 她瞬间消了气,条件反射一般站起身来,回一声“来了”,边收拾东西边扭头看向教室窗外。方知晓从窗子里探了个脑袋进来,笑嘻嘻道:“我今晚要去看电影,不和你一块儿走了哦。” 李葵一手下一顿,呆楞地看向窗外,周策也从方知晓身边闪进窗子里,妖娆地冲她挥手,说了声“嗨”。 嗨你个头! 不是,凭什么啊? 周策将身子半探进十七班的窗子里,往教室后面扫了一眼,撅起嘴“嘬嘬”唤了两声,唤小狗似的。李葵一偏过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贺游原还没走,张允也在,都埋头学着呢。 不过贺游原懒懒地掀起眼皮儿,从桌子上摸起一块橡皮,一掷,精准地砸中了周策的脑袋。 周策骂骂咧咧,方知晓却回头看了看教学楼外的雨帘儿,问李葵一:“李葵你带伞了没啊?我和周策都带伞了,要是你没带可以借你一把。” 借一把伞给我,你们俩就能一块儿撑了,是吧? 李葵一垂下眼睛,声音很小但语气很计较:“我自己带了。” “行,那我们走了啊,电影快开始了。”方知晓挥挥手和她再见,周策也对贺游原说了句“下次再跟你算账”,然后两人就一块儿走了。窗户外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可以听见外面嘀嘀嗒嗒的雨声。 李葵一在座位上闷坐了会儿。 明明方知晓说自己恋爱了的时候,她还在为她高兴。可她没有想到,男朋友这个东西会挤占她的存在。挤占她的存在没关系,她能理解,也可以为他退让一定的空间,但她不希望在方知晓心里,周策的地位会超过她。 就像之前,她吃陈璐一的醋,不是因为她不允许方知晓有其他的好朋友,她只是害怕她不再是她最好的朋友。 降雨使得天气变凉了些,李葵一坐着坐着,一股夹杂着湿气的风从门窗灌进来,她身上还穿着校服短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儿,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来,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又从书包侧兜里掏出雨伞,准备回家。张允好像还没有回去的打算,她便只简单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我回去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2.Chap.72 · 李葵一没有把贺游原的校服外套穿在身上,仍只披着,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拢着校服领子,顶着深秋的风雨往家走。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贺游原现在并不在她身旁,她也觉得,若是她穿上了这件衣服,就是越界。 她不想越界,毕竟她不喜欢他。 收到他的好意,李葵一心里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只是她没办法因为一个人对她好就进一步喜欢他。说来奇怪,比起他的校服外套带给她的温暖,她似乎更愿意喜欢他的校服外套上被雨水浸染的干净的清凉的味道。 她向来如此——她当初喜欢上方知晓,也不是因为她在她第一次生理期时帮了她,而是她们在那个停电的雨夜,共同施展了“荧光闪烁”的魔法。 她不喜欢被感动,她喜欢被吸引。 二者看上去都是被动语态,但被感动,是你选择了我,而被吸引,是我选择了你。 若我被你吸引,说明你的脸蛋、你的声音、你的气味、你的性格、你的思想……至少有一样,在我这里闪闪发光。 我想要喜欢的,便是这只属于你自己的部分,而不是,你喜欢我的那部分。 无所谓这种观念是对是错,好或不好,李葵一在发展人际关系时,都在这样执行着。 走到自家所在的单元楼里,她收起伞,把贺游原的校服外套折起,塞进了书包里。她自己的校服外套还晾在阳台上,她怕她的父母会发现什么端倪——虽然她的父母大概率不会注意到这些。 到了晚上洗澡时,她才把校服从书包里拿出来,悄悄丢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被她披了一下的校服就一定要洗,反正她以前看过的爱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女主角穿了男主角的衣服,总要洗过了再还回去。 看来爱情小说里也不净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是有可借鉴之处的。 洗完后,李葵一把校服晾在了自己房间的防盗窗内。 好在雨只下了一天,夜里就放晴了,第二天中午李葵一伸手去摸时,衣服已经完全干了。她又将其折起,放进了书包。这天她去学校去得早,趁着班里的同学还没来上晚自习,把校服外套放在了贺游原的座位上。 做完这一切,她和他的关系又回到原点。她没有因此和他变得更亲近,他也谨慎妥帖地保持着与她的距离。 一周后,学校开始进行期中考试。周周考,月月考,期中期末还要考,高二的学生早已厌倦,他们身上既没有高一新生的活力,也没有高三毕业生的动力,呈现出的是一种极其疲软的状态,只有极个别人,斗志昂扬,想要在这场考试里打一个翻身仗。 这次的试卷难度偏大,更是考得同学们跟孙子似的,就差在考场里跪下求老祖宗显灵了。 开始阅卷后,蒋建宾脸上就时常挂起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晚自习时背着手在班里转悠:“笑啊,怎么不笑了?平时不都觉得自己学得挺好吗?聊天不是也聊得挺欢的吗?怎么那圆锥曲线,就一做一个不吱声了呢……” 每当这个时候,全班同学都会低着头,边听教训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写写算算,不一定真听进去了,也不一定真在算题,但手里头一定得忙活起来。 待试卷批改完,蒋建宾就叫班长带几个人去分试卷。孟然把班里的男生都叫上了,张允主动说她也要去。大家都知道,张允很关心自己这次的成绩,想去分试卷,大概是想提前知道自己的成绩。 文科班人数少,分试卷不是什么大工程,甚至可以算作一项乐趣。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孟然翻出一张试卷,看看班级看看名字,立刻丢给赵石磊,挑挑眉一脸坏笑着说:“那谁的。” “噢——”男生们立刻懂了,知道这张卷子肯定是赵石磊的暗恋对象的,开始起哄,完了又伸长脖子挤着去看,吵闹个不停,“十九班的啊,我还以为咱们班的呢……” 贺游原没往跟前凑,张允也一心一意地找自己的卷子。 分着分着,贺游原手上一顿,在看到试卷上的名字之前,他先看到了卷头鲜红耀眼的分数:143分。 这次的数学卷很有难度,别说130以上了,他在分试卷的过程中,连120以上的都没见几个,140以上的,这是唯一一个。 果然是李葵一的。 贺游原自己也只考了112分。一门数学而已,他和她之间就拉开了31分的差距,而且,这还是他已经努力了的结果。 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挺不好受的,还有点无力与茫然。 其他人看到贺游原分试卷的动作停下,也好奇地探过身子来看,看清上面的分数后,不禁发出几声“牛逼”的感叹。张允则直接把李葵一的卷子从贺游原手里拿了过去,从头至尾地浏览了一遍:错了一道填空,还有最后一道大题,她步骤都对,就是最终的答案里少写了个e,阅卷老师大概是觉得可惜,用红笔把那个e给她补上了,并在旁边写了“粗心”两个大字,后面跟着一串感叹号。 143分……这次,她会比她差多少呢? 张允心正揪着,赵石磊就递了一张卷子过来:“学委,你的。” 她急忙接过,一看卷头,123分。 差了整整20分。 王建波想要伸头看,张允“啪”地一下合上了卷子,冷着脸,剩下的试卷也不分了,站起身来径直走了。 “多少分啊?”王建波用胳膊捣捣赵石磊,八卦兮兮地问,得到回答后,嗤笑了声,“表现得那么努力,也没见进步啊,还被李葵一甩得更远了。” 贺游原看着张允走远,垂下眼睛,眸光黯了黯,莫名生出一种和她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是很难追,对吧? 身边的男生们又笑闹起来,吵嚷声在他耳边化为忙音,又渐渐变得遥远:“陈璐一考得也不错啊,至少上一百三了……” 全科成绩出来后,张允再一次伏在桌子上哭了。碰上难度偏大的考试,李葵一的优势太明显了,这次,她们俩的总分差比上一次月考时还要大。 考都考完了,名次也排好了,就不必再为分数挂心,大多数人抱的是这样的心态,这又不是高考,干嘛搞得像是天塌了似的?于是,下午上体育课时,同学们还是兴致冲冲地从教室里蹿了出去,仿佛把一切与学习相关的东西都抛到了脑后。 照例在操场上跑了两圈,又学了半节课擒敌拳,然后队伍解散,自由活动。 傍晚时分,橘色的橡胶跑道,翠绿的草皮,与一点点秋日的阳光相得益彰。李葵一刚运动完,在绿色围网下坐下,觉得脸上身上都汗津津的,便脱掉了校服外套,只穿着件短袖,听旁边的女生们聊明星八卦,有时也插一嘴从方知晓那里听来的某某明星的劲爆绯闻,成功惊倒一大片。 距下课还有十分钟时,她起身去洗手间。 操场旁边的这个洗手间很小,和教学楼距离也远,平时很少有人来,因此更干净些。李葵一从校裤口袋里掏出纸巾,抽了两张纸出来,刚要进去时,忽然听到了啜泣声。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脚步一顿,停在洗手间门口仔细听了下。 确实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安慰。 像是赵佳玮的声音:“……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年级第二也不是谁想考就能考的啊,别哭了,啊。” 看样子,哭的人是张允。 张允带着哭腔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就是觉得凭什么……凭什么我比她努力还是考不过她?我每天来得比她早,走得比她晚,体育课都在背单词,周末我还去上补习班,但我就是考不过她!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大家肯定也都这么想……” “没有啊,大家都觉得你能做到这么努力很厉害啊,真的,努力也不是谁想做到就能做到的。” 张允问:“那你觉得她努力吗?” 赵佳玮犹豫了会儿:“挺努力的吧,我经常在课间时看到她刷题,不过,咱们班比她更努力的人也是能数得着的。” “但大家还是考不过她,都被她甩开一大截……凭什么啊,我真的不服。” 李葵一站在洗手间外,手指握起,抿唇想了片刻,转身离开了,脚步放得轻,就像自己没有来过一样。 她不知道张允这种算不算是讨厌她,但,应该是对她有怨言的吧? 她也无法言说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是有点震撼吧。从小到大,所有的教育都在告诉她,天道酬勤,她也一直相信这句话,所以她愿意为了改变现状去拼搏。她背很多书、做很题,可以一整个暑假都泡在图书馆,于是,当她取得好成绩,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努力。 可是……有人比她更努力啊。 此时此刻,她突然明白过来,努力不是可以被当作信仰的东西。 她必须得承认,她在学习方面挺聪明的,尤其是面对应试教育时,她很会从中去寻找得高分的规律——如果能把这点小聪明视为“天赋”的话,那么她自身的努力在取得好成绩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就不再是百分之百了,因为天赋,顾名思义,是老天赋予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会显得她很自负,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3.Chap.73 · 晚自习开始的时候,蒋建宾回来了,但贺游原和王建波没有跟着他回来。他阴沉着脸走进教室,把手里的政治课本和教案往讲台桌上一甩,“啪”地一声,扑起一层粉笔灰。坐在第一排的女生被呛到,但悄悄看了眼班主任的脸色,愣是没敢抬手掩住口鼻,只轻咳了两声。 蒋建宾看上去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又咬着牙忍住了,在讲台上来回走了两圈,捡起讲台桌上的政治书,抖了抖,说:“这节课不上自习,补一节政治课。” 若平时遇到老师来占自习课,同学们肯定是不乐意的,总要嘘两声,但现在没人敢说话,都老老实实地翻出课本,鸵鸟似的埋着头听课。 这节政治课只上到一半,蒋建宾就停下来,让同学们自己看看书,消化一下刚学的知识点,然后把孟然叫出了教室。 同学们在教室里隐约能听到,蒋建宾在跟孟然了解情况,说他的座位离“案发现场”近,知不知道贺游原为什么会动手打人。大家不免咋舌:不是吧?这都过去两三个小时了,老师们连打架的原因都没能从贺游原嘴里问出来? 孟然说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蒋建宾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孟然回去,嘱咐他管好班级纪律,自己还要去处理打架的事儿。 贺游原和王建波被送到了陈国明那里,蒋建宾赶过去时,正好听到陈国明在办公室里勃然大怒道:“打电话给你们家长!叫他们过来!” 两个男生没听见似的,一动也不动。贺游原仍攥着拳,把脸撇向一边,神色冷峻,而王建波微低着头,嘴角的血迹干了,颊上淤青却愈发明显了。 陈国明见他们这副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作为年级主任,他处理过不少学生打架的事端,但像这种任凭他怎么问,都一声不吭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动手吧? 也不知道贺游原这小子今天是犯了哪门子邪,陈国明虽一直对他不太放心,但也只是怕他会用那张脸四处招摇、勾搭女生而已,从没想过他会因为打架被送过来。刚见到他时,他眼下红了一片,气到不行,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陈国明还以为是他被打了呢,直到看到王建波脸上的伤,才知道他是打人的那个。 他不说话,丝毫不肯交待打架的因由。他不说,王建波也不愿说,差点没把陈国明给气死。 陈国明心里暗骂一声“犟种”,直接走过来,拽着贺游原的胳膊,把他硬生生地扯到办公桌上的电话前:“你先打,打!” 男生身形高大,却单薄,弓着清瘦的背,伸出的手指迟疑了下,在座机上按下一串数字。 那边接起,男生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小姨,是我。” “您能来一趟陈主任的办公室么……”他声音低哑,“……我打架了……嗯,就是打架了……和我们班一个人……对,笃行楼,五楼,最西侧……嗯。” 贺游原挂了电话,陈国明又冲着王建波一颔首:“该你打了。” 王建波却还是在原地不动弹,半晌,才说道:“我爸妈都不在本市,我自己在这儿上学。” 陈国明狐疑地看向蒋建宾,似乎在问王建波的话是否属实,蒋建宾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么个情况。” “唉——”陈国明抬手搓了搓脸,重重地叹了一声,坐回椅子上,抬眼看着两个学生,“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们诚实交待了,学校会考虑从轻处分。” 与此同时,贺游原打人的事很快在年级里传开了。他本来就因为长得好看而受到颇多关注,再加上学校对打架斗殴事件的严苛处理,几乎让整幢教学楼都在热烈讨论,贺游原会不会因此被开除。 “啊啊啊——千万不要!咱们年级的帅哥可不多,他被开除的话,就真的没有几个能看的男生了。” “就是啊,帅哥本就稀缺。” 李葵一在政治课后半节课上写完了周记,在去交给刘心照的路上,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等她从刘心照的办公室回来,又在教室门口遇见了一拨人,方知晓、周策、张闯、夏乐怡都来了,脑袋探进窗户跟十七班的同学打听贺游原的事,就连祁钰也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 见到李葵一过来,他们急忙拥上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葵一只能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没有人知道贺游原到底为什么打人。 张闯说:“肯定是你们班那个叫什么波的挑事儿,贺狗那人顶多就是矫情了点,要不是踩到他底线了,他真不至于动手。” “对啊。”大家纷纷附和。 大家都相信你啊,贺游原,李葵一心说。 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家叹了口气,都各自回班了。李葵一也回到教室里坐下,她有点担心,万一明天一早,贺游原被开除的通知就被贴在公告栏上了呢? 她和他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吧,其实仔细一想,这人有时也挺可爱的。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不可爱。 哎,反正她是不想他被开除啦。 李葵一动了动唇角,从笔袋里扒拉出一支红笔,又从试卷夹里拿出上一期的英语周报,准备对着答案自己批改一下。这时,有人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抬头一看,竟是张允。 “出来一下。”张允小声说。 李葵一想不出张允找她是为了什么,不会是要对她宣战吧?可是,这也太中二了…… 但她还是放下笔,跟着张允出去了。班里有同学注意到了,开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胡乱猜测,说什么她们俩不会也要打一架吧。 到了教学楼前的一片空地上,张允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停下,转过身。借着旁边教室里透出的光线,李葵一可以从她眼睛里看见下午哭过的痕迹。 “那个……”张允犹豫着开了口,“贺游原打王建波,好像和你有关。” “啊?”李葵一瞬间傻掉。 一来她没想到张允找她是为了说这件事;二来她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和她有关。 张允垂了垂眼,进一步解释道:“当时王建波坐在孟然的位子上,我坐他们前面,我都听见了。王建波……说了你一些很不好听的话,然后贺游原就揍他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确定。” 张允不能确定,而李葵一知道,她能。 肯定就是这样的——王建波嘴最贱了,说了她一些不好听的,贺游原就这么被惹到了,便揍了他。 天,竟是因为她! 李葵一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咬了下唇又快速松开,生怕张允发现她和贺游原之间的不对劲。她捏紧了拳头,强装镇定地问:“王建波具体说了什么呢?不好听的话……有多不好听?” 这一点必须问清楚,它可以直接给这件事定性。 “是一些很恶心的话。”张允似乎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吞吞吐吐的,“……就是嘲笑你胸小什么的,说你需要找个男朋友,多揉一揉……” 光是听张允转述,李葵一心中就翻涌起一阵恶寒。 她相信,若她现场听到了这些话,也会毫不客气地给王建波一个耳光。 好猥琐的男人,怎么不去死一死? 李葵一深呼吸了两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张允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那个……还请你对这件事保密,贺游原同学也是好心帮我,我不想让大家传一些有的没的。” 张允答应了,李葵一再次对她道谢。 上课铃声响起,李葵一却没有回教室的打算,她不想让张允难办,直接说:“我要去跟班主任把这件事说清楚,下节自习课你可以记我旷课,没关系的。”说完,她一路奔向蒋建宾的办公室。 到了门口,她一扫办公室里面,没发现蒋建宾和贺游原的身影,想了一想,转身登上楼梯,直接爬上了五楼。 李葵一走到陈国明办公室门外,努力平复了一下喘息,然后叩响了门。 其实门没关,她已经看到贺游原的背影了。 听到门被敲响,里面的人还以为是贺游原的小姨赶到了,结果一抬眼,发现门口站着的竟是李葵一。 陈国明和蒋建宾有一千万个不理解,齐齐皱了皱眉头,异口同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贺游原也转过身来,看到她,愣了一愣。 李葵一和贺游原对视一眼,很快将目光移到陈国明和蒋建宾那里,冷静地说:“我是来给贺游原同学当证人的。” 这下轮到陈国明傻眼了:“什么玩意儿?你当什么证人?” 还是蒋建宾反应更快一点:“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们俩为什么打架?” 你们还不知道? 李葵一默默感慨,看来贺游原这人的嘴是真难撬啊。 她又看向贺游原,见他还在看着她,眉梢微凝,眼神却直勾勾湿漉漉的,好像感动于她会来,又责备她为什么要来。 李葵一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没等老师们继续追问,她就伸出手指,指向王建波,说:“之所以贺游原会打他,是因为他性骚扰我!贺游原同学只是看不下去这种恶心的行为而已,才帮我出了手。” 性?骚?扰? 这三个字可太严重了,差点把陈国明和蒋建宾震惊到起飞,而王建波似乎觉得自己罪不至此,忙否认:“我没有!” “你就是有!”李葵一直接走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让,“别以为只有动手动脚才算性骚扰,你语言上对我说那些下流的话,同样也是!” 王建波避开眼神的交汇,还在否认,只是声音小了点:“开个玩笑而已。” “很好笑吗?!”李葵一提高了声音,劈头盖脸地质问道。说真的,看着这张脸,她很想一巴掌打下去。 陈国明他们被她这一嗓子吓到,不由自主地向后倾了倾身子,随即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被一个孩子唬住实在不应该。陈国明赶紧上前来,把她拉远了些,清清嗓子叮嘱道:“你别给我冲动啊。” 谁知李葵一转向了他,说:“陈老师,我能借您的手机用一下吗?” “干嘛?”陈国明有些警觉地问。 李葵一却没答,仍说:“就借一下。” 就这样,陈国明糊里糊涂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贴心地解了锁,递给她。 李葵一打开手机的“相机”功能,点击“录像”,把摄像头对准了王建波,沉稳说道:“你不承认你的语言对我构成性骚扰也行,那你敢当着老师们的面,把你今天下午说我的那些话再一字不落地说一遍吗?你说出来,让老师们自己评判,你有没有那个意思,老师们当然听得出来,我也不至于冤枉了你。” 王建波当然不敢说,喉咙动了动,侧转过身子,躲着她的镜头。 “你不敢当着老师们的面说,是不是也就代表着,你内心也认为那些语言是下流的呢?” 李葵一说完,把“录像”终止,手机还给陈国明,“老师,相信您现在对这件事的来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