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对我念念不忘》 第1章 第 1 章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肆意……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肆意挥洒着最后的光亮,照在碧幽幽的田埂上,热浪滚滚。 田埂上晾晒着中午除下来的野草,赵椽子小心翼翼的站在这些野草中间捉蚂蚱,她没有鞋,草鞋都没有,这里的小孩子都不给鞋穿的,怕糟蹋。 赵椽子是她现在的名字,家里人“特意”给取的。 田里有蚂蟥,有血吸虫,有跳蚤,有硬石子儿,还有锋利的草梗,这些东西,不管是哪一个,只要在她皮肉上来上那么一下子,她可就要吃苦头了。 这里的小孩子都不在乎这些,是因为他们懵懂而不自知,还不知道这些微小害虫的厉害。 得等他们吃够了苦头,还能够顺利的活下来,才能把这些成长为自己宝贵的人生经验。 这些宝贵的人生经验,有的会懂得传给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就已经是顶顶聪明的人了。 更多的,他们只是自己吃了苦头自己记下了,根本不知道要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因为,他们的父辈祖辈,也从来没有传授给他们什么“经验”,他们也就不知道要将这些经验化为宝贵的知识传给后代。 一个没有吃过糖的人,是永远不知道甜滋味的。 至少,赵椽子的父母爷奶是没跟她传授过什么经验的,她连一双草鞋都不允许拥有——她曾经用野草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双草鞋,结果被娘拆吧拆吧编织到自己的草鞋里面去了。 赵椽子生而知之,是以她活的清醒且明白,自己保护自己,从不让自己去涉险。 小孩子的命真的是太脆弱了,经不起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这个时节的蚂蚱还是挺多的,蚂蚱是蝗虫的俗语,捉来的蚂蚱,大的可以自己留下,田头有还未熄灭的火堆,她可以拿到那里去烧熟饱腹,小的,就只能拿回去喂家里那只快要老死的秃毛母鸡了。 还好这个时代没有敬蝗神的习俗,否则,要是被村民看到她烧蝗虫吃,估计早就把她拉到祠堂祭蝗神了。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轻微的草叶摩挲的窸窣声,赵椽子立马警觉起来,也不管什么肥蚂蚱了,抓着草编的小篮子就死命往回跑,头也不敢回。 窸窣声更响了...跑出草丛了...朝她扑过来了!! 赵椽子只觉天要亡她,她恐怕是活不成了...... 倏地,一声男人的爆喝响起:“畜生!找死!!” 赵椽子在绝望中听到身后“嗷呜”一声惨叫,这声音似狗更似狼,从喉咙里压挤出呜咽声,渗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椽子喘的跟个破败的风箱似的,呼吸间心肺里火辣辣的疼,她跌坐在满是砂砾的土地上动弹不得,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个五岁大头娃娃看起来像个三岁的。 赵椽子腿肚子打颤,耳蜗尖锐的蜂鸣,她忍住眼前一片眩晕的花白,面带惊恐的回头去望,只见一个身穿短褐脚蹬草鞋头戴破烂斗笠的汉子正将一把锄头抡的起劲,“砰砰砰”的砸着一头...狼狗? 耳朵直立,尾巴垂直,毛色黄黑,看特征好像是狼,或者是狼狗。 应该是狼狗,赵椽子更愿意相信这是头狼狗,而不是狼,否则就太可怕了。 狼是群居动物,杀死了一头,会招来狼群报复,赵椽子可不想半夜有狼群袭击村子,最后被狼群给撕吧撕吧吃了。 抡锄头的汉子似乎是他们村里的男人,黝黑的脸跟她一样瘦的皮包骨头,她不认识。 那头狼狗被砸的在地上打滚,看得出来它努力想要爬起来逃离汉子的锄头,但这汉子总能在它爬起的瞬间再将它给砸回去,砸的它只能呜呜呜的叫唤,这叫唤声也是一声比一声弱小,最后不叫了。 应该是死了。 这狼狗活着时看着挺高大,但这样死了横在地上,就能看出它同样瘦的皮包骨头,毛发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秃着,浑身脏污,恶心的紧。 即便如此,对这野村的百姓来说,这头狼狗,也是颇为丰盛的食物了。 在这个四周环山的野村里,狼狗和村子里的人,互为食物。 是前年还是去年的时候,赵椽子听她爷说起过,村里三五个汉子走了狗屎运,打死了一只野狗,刨开狗的肚子,洗肠子的时候,洗出了小孩的手指头和其他碎骨头渣滓...... 从那以后,赵椽子见狗就躲。 赵椽子直到等那汉子欢天喜地的扛着已经被砸的稀巴烂的狼狗回村之后,才喘匀了气,惊恐不定一步一挪的回家去了。 希望,这只狼狗的肚子里,没有小孩子的手指头...... 赵椽子的家在东边,田则是在西头,因此,她要回自己家,得穿过大半个村子。 刚进村子,她就听见刚娶了媳妇没两个月的赵大牛又在打他的新媳妇。 新媳妇是隔壁李村的,赵椽子的村子叫赵村,因为这个村子百分之九十的人家都姓赵,便叫赵村,同理,隔壁村子几乎全都是李姓,便叫李村。 但赵椽子从来不称呼自己的村子为赵村,她都是在心里叫野村。因为,她生活的这个村子,是个极度封闭极度没有王法极度没有人性完全与安全和秩序无缘的村子。 野蛮这个词用在这里,她都觉着是侮辱了野蛮这个词。 赵椽子见过赵大牛的新媳妇,是个皮肤微黑,看起来丑兮兮,但还算健康的姑娘。这个姑娘刚嫁过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章 第 2 章 赵椽子头一次在家中一次性…… 赵椽子头一次在家中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人,几乎她所有的家人都在,还有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时间连走路都不会了。 她似是被骇住了一般,傻傻的站在吱嘎摇晃的门口,手里紧紧的攥着装了几只蚂蚱的草篮子。 她的奶奶满脸堆笑的朝她走过来。 这是一个满脸褶子眼皮唇角都往下耷拉的妇人,脊背因为常年弯腰而自然的佝偻着,浑身干瘦,若不是脑后盘着干枯花白的发髻,从表面上根本分辨不出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赵椽子猜,她的这个看着七老八十路都走不稳当的奶奶应该也就四十来岁,因为她的声音还算洪亮,腿脚也算麻利,尤其是在拿着小树枝追着咒骂抽打她的时候。 赵椽子非常害怕她。 在这个家里,会打她,也经常打她的人一共有五个,一个是她的父母,一个是她的大哥和四哥,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奶奶了。 这个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的奶奶现在居然冲她满脸慈爱(恐怖)的笑,能是什么好事? 还真是好事。 她奶奶把她拉到另一个女人跟前。 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圆圆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梳的油光水滑一丝不苟,所有的头发都往后梳拢,在脑后总体盘成了一个厚重复杂的圆髻,圆髻上插着两根亮晃晃的银簪子,耳上缀着明月珰,手腕上一左一右分别带着两根细素银镯子,上衣下裙,青色布料,没有纹饰,但穿的非常整齐,只有腰腹处有些微的褶皱,透露出妇人规矩严谨端庄的坐姿。她裙下露出的小半个鞋面,跟上衣的颜色一样也深青色的,布面上绣着两只绿色的蝴蝶,蝴蝶周边缠绕着弯曲的花纹。 赵椽子认得这个女人,不,应该是印象深刻—— 这是他们这七里八乡有名的人牙子,叫夏大娘的。 据说他们村所有被卖的孩子都是她带走的,她在他们这一代非常有口碑。 赵椽子出生之前哥哥姐姐怎么卖掉的她不知道,但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的七哥和八哥就是被她一起带走的,换了足足五袋子细粮十袋子粗粮,以及,二十斤大肥肉! 这二十斤大肥肉熬成的猪油,两三年了,他们家到现在都还没吃完,前些日子天气最热的时候,她还从装油的罐子里发现了蛆虫。 但那又如何,这可是油脂,该吃的时候还是得吃,不能有半分的浪费。 现在,这个夏大娘要来带她走了。 赵椽子欢欣雀跃起来。 赵椽子的母亲非常能生。 赵椽子在家里排行第九。因为她娘生她的时候,她爹从路上捡了一根坏掉了的木椽子回家,据她那个有“经验”的爷爷所说,这跟椽子,是从大户人家的马车上掉下来的,是个“好东西”。 她爹听了高兴极了,接着她就出生了。 她爹觉着这是大吉利,因此,她就有名字了,就叫椽子,加上姓,她的大名就叫赵椽子。 整个家里,她那个已经十三岁,可以顶门立户的大哥都还没有大名呢,她就有大名了,她应该算是受宠的了吧? 并不是! 该打的还是要打,该骂的还是要骂,该你做的活计,一点子都不能少。 她猜,他们家,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养“吉祥”孩子的,所以才把她当一般的孩子给养了。 赵椽子有时候就自娱自乐的想,你们可是错过了一整个银河系,我手头露出一点,都足够你们发家致富富贵一生了,只可惜,你们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听我说,我但凡有一句说的不是你们想听的,大耳瓜子就甩下来追着打...... 活该穷死你们! 赵椽子上头有八个兄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娘肚子里,现在还怀着一个,不知道男女。 她觉着她娘简直就是个奇迹,是世界不解之迷,她娘是怎么在常年吃不饱的情况下还能接连怀孕还平安生产的? 她上面的八个兄姐,除了她大哥和四哥——她大哥这个是家中小辈里第一个男丁,是根,不能卖,还有她四哥,这个哥哥长的尤其壮实,家里人舍不得卖——除了这两个哥哥,其他的六个兄姐,不论男女,都在五六岁的年纪上,卖给人牙子夏大娘了。 是的,他们家不只卖女孩子,是连男孩子都要卖的。 要说起来,在这个时代的人口市场上,女孩子可是要比男孩子更值钱呢。男孩子是赔钱货,养在家里吃的不光比女孩子多,以后娶媳妇还要花钱,吃力不讨好,自然是要卖掉养长子长孙啦。 传宗接代,他们只留第一个和最强壮的就行了。 赵椽子总觉着,他们家能养活这么多孩子到五六岁的年纪,中间没有一个夭折的,他们前面那些被卖的兄姐,功不可没! 他们家就是整个村子的常态,赵椽子早就对这个家、这个村绝望了,她心甘情愿被卖掉。 她是女孩子,她是一定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要让此生不白来这里一趟,她坚信外头的世界绝对不是她眼前看到的这个样子的,一定有她记忆力和想象里的美好存在的。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那么,以她五岁的年纪,要想出这个村子,只有被带走一条路。 而来这个村子的,除了货郎,就是人牙子了。 人牙子名正言顺,货郎很可能是坑蒙拐骗的,每次货郎来都是不让进村子的。 夏大娘隔着帕子牵起她的小手,展开手指看她的指甲。她的手指很瘦,很黑,像个干枯锋利的小鸡爪子,但她的指甲齐根,平整,没有豁口,没有污泥,指甲边缘也没有倒刺,这在一个贫穷的小孩子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夏大娘挑挑眉毛,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来。而她的爹娘、爷奶,则是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赵椽子:你们得意个屁啊,跟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没有?这都是姐平日里好不容易仔细养出来的!! 夏大娘温声细语对她道:“丫头,张开口,露出牙齿给大娘看看?” 赵椽子依言张开了小口,露出她整齐洁白的贝齿。 夏大娘真正的惊住了。 什么叫美人? 书里早就写了:明眸皓齿! 夏大娘心想:这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就是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小姐,怕是都没有这么整齐这么好看的牙齿。 更何况,这丫头竟然能听懂她说的话,这才是最让她震惊的。 她来下头村子做生意这么些年,见过多少孩子,不说能听懂大人说的话了,他们就是能露出个害怕的神色,哪怕是哭嚎一嗓子,都已经是挺聪明机灵的好孩子了。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木讷呆傻的,以后能不能调/教出来,都还另说着呢。 没有一个似赵椽子这样的,这样的灵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章 第 9 章 高阔门庭、车马熙攘、锦罗…… 高阔门庭、车马熙攘、锦罗绣玉是国公府大门前的繁华热闹景象,若是像夏大娘这样半奴半主的人进国公府,那得走偏门。 偏门,就是奴仆出入的小门,粮车、粪车、货车等走的都是这样的小门。 楚郎君亲自赶着牛车将夏大娘、楚霜华和夏川萂送到了国公府一处偏门,从若隐若现的帘子缝隙里,夏川萂只能看到街道越来越宽阔平整,来往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越来越华美,商贩越来越少,门店越来越多,至于走了哪一条路朝哪个方向走以及国公府大门开在哪里,她就都不知道了。 外面道路房舍好像长的都一个样,根本分辨不出来。 等牛车停下来,夏大娘先下车,楚霜华紧接着也下了车,最后夏川萂是被楚郎君给抱下来的。 夏大娘和楚霜华都是盛装打扮,为了避免新衣裳出现褶皱,最好能少做大动作。 夏大娘一出现,原本倚在偏门袖手冷眼旁观的两个监门小哥立马站直了,颠颠的走到夏大娘跟前,打揖赔笑道:“大娘您老来啦,咱们就等您老了。”又打趣楚霜华:“哟,霜华妹妹也来了,几天不见,出落的更加水灵了哈哈。” 被打趣的楚霜华侧身避在夏大娘身后,拿帕子轻掩粉面,夏川萂从下头抬头往上看,能看到她粉面微红。 不是羞的,是气的。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了楚霜华美目中喷薄的怒意和微微颤抖的嘴唇,红唇都给气褪色了。 夏川萂又瞄了眼那两个看着也就十五六滑头滑脑的小监门,长得不丑,要真丑肯定不会被派来看门,即便是偏门,那也是国公府的偏门,代表着国公府的门面,容不得丑颜玷污。 但怎么说呢? 街溜子和豪门小少爷的差别,哪里是隔了一座山,那是隔了整座珠穆朗玛峰啊! 楚霜华人长的这么美,又从小被夏大娘这个专门做“人才”生意的人调/教着长大,她来这里,是带着勃勃野心竞选未来家主侍女,然后进一步做这国公府半个主子的,更何况,看名字就知道了,楚霜华走的是冰清玉洁的清冷美女路线,这样不沾尘埃的美人还没进门就被两个油嘴滑舌的小子给带着颜色的“打趣”了,她不气才怪。 夏大娘扶了扶鬓边金钗,笑了笑,道:“行,还记得你大娘,往日里没白疼你们。” 另一个小监门也忙陪笑道:“怎能忘了大娘您呢?就是忘了小的亲娘也忘不了大娘您的。” 夏大娘拿手指头狠狠戳了这小子的脑门一下,笑骂道:“亲娘都得排老娘后头,这是又惦记上我手下哪个丫头了?” 夏大娘背靠国公府专做人牙子的生意,国公府中几乎有一小半的丫头小子奴仆都是她给挑选送进来的,说她比亲娘还亲那是名副其实,这丫头小子们长大了,到了婚配的年纪,若是主子没有安排,到最后这差事还得落到夏大娘手中。 这两个小监门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主子没多话,他们要想成亲娶媳妇就得去求夏大娘,所以,在他们这里,夏大娘就好比他们顶头的神佛。 神佛能赐给他们媳妇吗?夏大娘就可以! 最开始说话看着也最机灵的小监门,赔笑道:“您手底下人儿都是好的,咱们哪敢挑呢?大娘您先进门,方才范大娘带着范姑娘进去了,想必正念叨您呢。” 夏大娘挑了挑眉,问道:“只有范家的进去了?” 小监门:“还有陈家和许家,不过,咱们打眼瞧着,只有范姑娘好颜色,当然,比霜华妹妹还是差些的......” 夏川萂明白了,夏大娘来的不早不晚,有的人家到了有的还没到,但已经到了的这些人家,只有范家姑娘能和楚霜华一较高下。 夏大娘也很满意她听到的,转头和楚郎君说了句:“我这就进去了,你且回吧,下晌来接咱们娘仨就行了。” 说罢,就牵着夏川萂带着楚霜华进了偏门。 楚郎君并没有听夏大娘的话赶着牛车回家,而是和两个小监门站在了一起,等着下一家来。 如今正是夏末秋初的时节,草木正当华盛,夏川萂跟着夏大娘一路走来只见眼前繁花似锦,亭台楼阁隐隐浮现,假山流水小桥回廊一应俱全,这里不像是个供人居住的宅院,倒像是个精美园林。 等转过一处月亮门的拐角,耳边逐渐传来丝竹之音,然后就是莺声燕语的欢笑声,等走的近了,就有婆子姑子上前迎接夏大娘三个。 婆子珠翠簪头,她拉着夏大娘不住的道:“你可来了,就等你了,你再不来,老夫人就要吩咐奴等去寻你去了,快进去吧。” 说罢就去打量楚霜华,眼中精光闪烁,笑容更大,点头的力度和频率也更大了。 夏川萂的注意力则是在那个穿僧衣戴僧帽的姑子身上,这国公府的老夫人都是用姑子迎来送往的吗? 婆子对着夏大娘和楚霜华献殷勤,直接无视了夏川萂,那姑子见夏川萂一个劲的看她,她也转头低垂下眼,去看夏川萂。 夏川萂眨巴一下因为长了些许肉肉变的没有大的吓人的眼睛,冲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 姑子似是被她笑的楞了一下,然后也抿唇对她笑了笑,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 她这一笑,显得整个人顿时灵动不少,夏川萂这才意识到,这个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章 第 11 章 国公老夫人对夏川萂很满…… 国公老夫人对夏川萂很满意,这样一看就让人喜欢的孩子,也难怪夏大娘都没像对楚霜华那样好好调教个几年就这样急吼吼的带出来见人了。 不过,老夫人并没有像留下楚霜华那样顺势留下夏川萂,因为夏川萂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据说才五岁,五岁的小娃娃,她来了,是老夫人照顾她还是她照顾老夫人,真不好说。 所以,老夫人对夏大娘道:“这孩子可人疼的,你要好好教养她,时常带她进来看看我,可不兴偷懒,等教好了再送来我这里当差。” 夏大娘当然无有不应的。 两个孩子都给她挣了脸,她在老夫人这里的宠爱地位不仅保住了,还有可能更进一步,她面上就喜气洋洋的,见谁都是笑口常开,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她自己说的真心实意,听到的人心里畅快,态度自然更加热络几分。 这更应了老夫人寿辰将至的喜庆景儿。 范大娘看着夏大娘跟个花蝴蝶似的带着夏川萂在园子里转来转去,心里别提多呕了。 不过,即便心里再呕,她也得打叠起笑脸来,跟人寒暄讨论楚霜华的好颜色,夏川萂的好灵秀...... 事实证明,被选来给国公府看门的小子们眼力非常不错,这次所有带进园子里给国公老夫人看的女孩儿们,除了楚霜华,就属范大娘带进来的范思墨最出挑,这也难怪范大娘明里暗里的要跟夏大娘较劲了。 老夫人除了留下楚霜华和范思墨,还另外留下了另外四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并当场重新赐下名字,分别是琉璃、砗磲、赤珠、玛瑙,跟她身边现有的金书、银盘、珊瑚凑了佛家七宝,留在自己身边重新调教,至于楚霜华和范思墨,因为名字起的雅致,就没改,还是沿用原来的名字。 用过一场郑重不足热闹有余的午膳之后,国公老夫人去歇晌,拜别过老夫人的夏大娘和范大娘她们就要告辞了。 夏大娘带着夏川萂一路告别一路慢悠悠的往外走,等要过穿堂门的时候,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母亲。” 是楚霜华来了。 夏川萂看见夏大娘满意的笑笑,然后转过身后又是一副惊讶的神情。 夏大娘紧走迎了两步,惊喜又讶异的问道:“霜华,你怎么出来了?老夫人睡下了?” 楚霜华双手握住夏大娘伸过来的手,双腿一弯,盈盈跪倒在地,她仰着美丽的脸庞感激道:“我来送别母亲。” 夏大娘忙弯腰去扶她起来,嘴上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女儿,咱们母女用不着这样。” 楚霜华坚持跪着,眼含热泪道:“不,母亲,霜华永远感激母亲。” 说罢抽出双手,交叠在膝前,郑重其实的给夏大娘磕了三个头。 夏大娘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慢慢直起下弯的腰身,承受了这三个头。 等楚霜华磕完了,夏大娘也恢复了嘴角的笑容,道:“快起来吧,叫人看见像什么话。” 楚霜华站起身,仔细分辨夏大娘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母亲,霜华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霜华担心您。” 夏大娘拍着她的手,笑叹道:“果然长大了,会关心母亲了。你放心,母亲身边人多的很,不缺人照顾。” 楚霜华好似真的放心似的点点头,又嘱咐夏川萂道:“妹妹以后要多听母亲的话,不要让她操心才好。” 夏川萂答应下来:“我记得了,”顿了下又加了句:“姐姐放心。” 楚霜华满意的点点头,又跟夏大娘好好告别了一番,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等楚霜华背影彻底看不到了,夏大娘嘴边一直挂着的笑容又慢慢消失,脸也垮了下来。 从夏川萂的角度往上去望,夏大娘的整个脸都笼罩在阴影中,脸上皮肤和肌肉都是下垂的,瞧着莫名的可怖。 此时夏川萂才恍然发现,夏大娘不愧她“大娘”之称。 以往夏大娘都是干练有活力的,待人接物有章有法让人信服,也让人下意识就忽略了她的年龄,此时她面无表情的忍怒,就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这真的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妇人了。 “哟,才离窝的狼崽子就打算咬人了?夏姐姐,你这买卖赔老本了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章 第 12 章 夏大娘和夏川萂是从侧门…… 夏大娘和夏川萂是从侧门进的,自然也是从侧门出来的。 她们两个甫一出门,靠墙根等候的楚郎君眼睛一亮,忙迎了上来,见只有夏大娘和夏川萂,不由笑容满面,连连道:“先上车,先上车。” 夏大娘点点头,带着夏川萂上了来时的牛车。 放下车帘子,夏大娘先问:“不是让你先回家,怎么在这干等着?” 楚郎君笑道:“今日是霜华的大事,我怎么等的住?干脆就在门口和小子们混了半日,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夏大娘随口道:“能让你特地拿出来说的,无非就是几个主子的事了。” 楚郎君:“娘子果真冰雪聪明,是小主子,已经有提前报信的来了,说是小主子九月初八那日必到的。” 夏大娘挑眉:“九月初八,那不就是后日?” 楚郎君笑的眉飞色舞:“正是,咱们霜华进去的正是时候。” 夏大娘冷笑:“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哪里是咱们的,你不过是人家姑娘的养父,真当是自己亲生的了?” 楚郎君脸上笑容缓缓消失,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在里面受气了?” 夏大娘厌恶的撇开脸去,没有说话。 楚郎君脸上狐疑更甚,见明显夏大娘不欲跟他说话的样子,就去看夏川萂。 夏川萂及时将头扭去别处,没跟楚郎君的视线对上。 楚郎君:...... 算了,还是回家再说吧,牛车里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等回了楚宅,夏川萂被带下去休息,至于夏大娘和楚郎君两人是怎么谈话的,她就不知道了,当晚夏川萂只在夏大娘的屋外头行了昏醒礼,就被打发走了,等第二日再见夏大娘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异色,跟以前瞧着没有什么不同了。 不管是楚霜华初到国公府乍到跟国公老夫人投诚也罢,还是真的心不在夏大娘这里,只是将夏大娘当做一个晋身的台阶踩,都跟夏川萂无关。 她现在年纪还小,既然国公老夫人没将她留在国公府,那她就还要在楚宅生活好几年,可能等长到楚霜华现在的年纪,就会被送去国公府,但等她长到十二三岁,还要七八年呢。 在将来的这七八年时间里,夏川萂决定要好好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重阳节国公老夫人的寿辰足足热闹了五天才散场,这五天,夏大娘每天都要去国公府报到,晨出晚归,忙的不可开交。 老妇人的寿辰,前两天是郭家世仆们贺寿,夏大娘她们是第一波,夏家的寿礼就是楚霜华和夏川萂,楚霜华留下,夏川萂也给老夫人留下了好印象,夏家这礼送的很成功。 到了正日子九月初九重阳这一天,国公嫡长孙郭家未来的主人郭继业隆重登场,亲自代表国公府站在洞开的国公府大门前接待所有来为老夫人贺寿的大小权贵豪强们,给足了来贺寿的人的脸面。 过了正日子,后两日就是特地留给一些亲戚朋友以及特地来拜访郭家的时间,大家有事说事,无事喝酒游玩,很是热闹快活。 国公府那边的热闹和快活自然是与夏川萂无关的,去过一次国公府之后她之后的日子每天睁眼就是世家忠仆的训练课程,闭眼就是回顾白日里的课程——不能忘了,要是真忘了,明天铁定要挨竹条抽打。 唉,夏川萂是真的相信夏大娘是真的非常疼她,在所有的孩子里,她的吃穿住行待遇是最好的,受到的训练也是最严厉到了严苛的程度。 按照夏大娘的说法,她要把所有的规矩礼仪都烙印进夏川萂的骨血里,让她处处都是本能反应,让人看了会觉着她生来就是如此,就算她脑子忘了她的血肉也会自然反应。 就是高强度训练的条件反射。 夏川萂接受了,她认为这是她在此世界通行的保命手段,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在有些卑躬屈膝的奴性训练方面,她是不以为然的,她的身体可以接受暂时的奴役,但她的灵魂是自由的,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驾驭。 好在她都是将这些当做一项生存技能来学的,不想学和学不会的她都可以掩饰,倒也没出现天天吃竹条的恶劣情况。 若说夏川萂对现在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是每日至少两个时辰的行走言卧的礼仪训练,也不是一做不好或者一时间不注意忘了礼仪就挨打挨训挨饿的手段,更不是她必须以奴婢自称的奴性训练,而是,这里的伙食实在是太!乏!味!了!! 在没了生存威胁和生活压力之后,夏川萂骨子里那种耽于美食的基因苏醒了。 没有铁锅,铜器夏家没资格用,那就只有陶锅里煮出来的千篇一律的炖菜、炖菜、炖菜! 就是炖的十分鲜美万分营养的乌鸡汤、老母鸡汤、鸽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第 13 章 国公老夫人的寿宴过后,…… 国公老夫人的寿宴过后,桐城短暂的进入相对平静的一段时间,夏大娘也没再继续出门,而是好好在家歇了几天。 夏家是有田庄的,近日,秋高气爽,田庄上的管事们陆陆续续进城来给楚宅送新粮,所以夏大娘即使躲在家中歇懒,她也真的闲不下来,不是要跟人算账就是要和奸猾的田庄管事们斗智斗勇,脾气非常暴躁。 当然,夏川萂猜,这其中还有女人每个月那么特殊几天的原因在。 夏大娘胃口不好,身体不好,精神头也差了些,对夏川萂的管束就松了许多,介于夏川萂功课做的好,又听话乖巧,夏大娘就对她放心许多,上午检查完她今日的功课之后就让她自己玩去。 她让夏川萂自己玩去的意思就是随便夏川萂自己去做什么,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的意思。 啊,真是难得的假日啊,夏川萂面上对养育她的夏大娘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和担忧,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哈哈,终于不用整日不落的练习各种磕头的姿势了。 夏大娘让夏川萂自己去玩,夏川萂也没想过要出门去玩,她怕被人捉走又不知道要卖到哪里去,所以保险起见,除非夏大娘亲自带她出门,她自己,或者跟其他的谁,在有自保能力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踏出楚宅半步的。 她就在楚宅里转悠,楚宅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足够她消磨时间了。 楚宅其实是由一个坊里相邻足足三座宅院打通拼接起来的,夏大娘带着夏川萂和楚郎君生活的这个宅院是中间的主院,占地面积相对来说是最小的,布置却是最齐全也是最豪华的,右面院子是木园,里面住着所有买来的丫头小子和调教他们的嬷嬷们,没有成家的楚宅女仆们也住在里面,所以,这里房屋最密集,占地面积也足够大,至少比中间的主宅要大。 占地面积最大的其实是位于主宅左面的作坊,这里是一个配备非常齐全的小作坊,分为南北两部分。 北面部分是绣房,占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地方,绣房是个总称,里面不仅有供织娘织布的织机,还有蚕室、裁剪室、纹绣室、布料储藏室等。 南面部分是粮房,占了剩下的所有地方,大小石磨和石碾子就建在这里,大厨房和储藏粮食的小粮仓也在这里,粮仓下面还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窖,算是除了主院之外最重要的地方。 右面的木园夏川萂是不会去的,所以她去了左面的作坊,和丫鬟樱桃一起。 樱桃是夏大娘今年年初才收上来的小丫鬟,用夏大娘的话说就是没天分,没前途,好在人老实,听话,吃苦耐劳,使用着还算顺手,就留在自己手边搭把手。 自从夏川萂被夏大娘带回来,就是樱桃一直在照顾她,夏大娘见夏川萂和樱桃相处的挺好,也没再安排其他年龄更大的丫鬟来带夏川萂,而是让年仅十岁的樱桃继续照顾她,其实樱桃就是夏大娘拨给夏川萂的专属丫鬟。 但夏川萂并没有就此觉着高樱桃一等了,本质上,她跟樱桃的身份一样,都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伺候人的仆从,只不过她刚来,“售出价值”上要比长相一般资质一般的樱桃要大,位置上就是她为主樱桃为辅了。 在夏川萂看来,樱桃做事勤快,任劳任怨,性格柔软,从来不跟人顶嘴置气,更加没有主见,这个院子里好像谁都能使唤她。这样一个逆来顺受的姑娘,不怎么讨喜,但也绝对称不上讨厌。 夏川萂和樱桃相处很和谐,主要是夏川萂从来不暗地里“欺负”樱桃,更不会故意使唤她做多余的事,所以樱桃就很粘她,整日里跟在夏川萂身后,好像真的是她的小丫鬟一般。 夏大娘曾经调侃过夏川萂,说她很有主子小姐的范儿,吓的夏川萂当天晚上立逼着樱桃不要总跟着她,还有,她们不得不站在一起走路的时候,也要手拉手站在同一条线上,而不是她走在前面,樱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那是丫鬟跟主子的标准姿势,是夏川萂正在学的课程之一,这种走路姿势,是夏川萂要正经下上功夫去“学习”的,樱桃跟她上过一次课后,也没见她怎么学,等下课之后她自己就会了。 夏川萂并不羡慕樱桃的这种天赋。 夏川萂打算去作坊里看看,她觉着自己一个人去不妥,好像做贼一样,就拉着樱桃一起去,名正言顺。 作坊里的仆从们见到夏川萂和樱桃过来,都略过了樱桃,直接对着夏川萂献殷勤。 在楚宅里,如果夏川萂算是一等奴仆,樱桃算是第二等,那么这些只能窝在院子里做事的,就算是第三等了。 夏川萂表示夏大娘允许她在宅子里四处走走,她没地方可去,就来这里瞧瞧,大家不用管她,都去做自己事去吧。 当然不会没有人管夏川萂,一个老婆子用木盘盛着一小串葡萄给她端过来,小心翼翼道:“是这院里结的葡萄,姑娘别嫌弃,好歹尝尝新鲜。” 夏川萂谢过这个老婆子,见老婆子侍立在她不远处不敢走,她就主动请她带自己去那结葡萄的葡萄藤下看看。 老婆子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如今正是金秋,青色的葡萄藤结出的葡萄大体也是青色的,只有在果子的顶端透出几分红晕来,看着挺漂亮的,但估计不会太甜。 在有夏大娘在的主宅之外的地方,夏川萂是不会吃任何东西的,所以老婆子送上来的葡萄,她都分给了樱桃,自己则是摘了一粒还带着把的葡萄粒拿在手里把玩,就算是她吃过了。 葡萄藤不远处正是石磨所在,一头大青骡子正在拉磨,有新鲜泛着豆腥的味道飘到鼻端,吸引了夏川萂的注意力。 老婆子见夏川萂一个劲的往那里好奇探头,就道:“那是今日大家伙要吃的豆饭,快磨完了。” 夏川萂感兴趣的问:“我能去看看吗?” 老婆子以为她要淘气,就拒绝道:“大青骡吓人的紧,你走近了它会踢你的,可不敢过去。” 夏川萂不是非要看豆子是怎么磨出来的不可,她真正感兴趣的是磨好的豆糊糊。 夏川萂故作遗憾道:“那好吧,我想去那边看看,您能带我去吗?” 老婆子大大松了口气,夏川萂指的地方是灶间,想来是小丫头闻着灶房里饭食的香味了,只要她不淘气给她们添麻烦,她可以考虑给她些好吃的。 夏川萂也没进灶间,她在一个盛着磨好的黄豆糊糊的木桶边站定,见这木桶上面有一层黄油油清凌凌的浆水浮着,就指着这层浆水问老婆子:“这浆水能喝吗?” 老婆子回道:“这是要煮了吃的,不是喝的。” 夏川萂:“都是浆水,怎么就不能喝了?” 老婆子见夏川萂犟上了,就拿起桶边挂着的勺子在木桶里搅了搅,下层沉淀的豆渣被搅泛上来,将那表层的一层浆水给搅没了,对夏川萂理直气壮道:“看,都是糊糊,不能喝的,只能煮熟了吃。” 这是拿夏川萂当傻子给糊弄了。 夏川萂哈的一声笑了一下,樱桃马上站出来,挡在夏川萂面前,指着老婆子的鼻子结结巴巴质问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第 14 章 回到了主院,进了主院的…… 回到了主院,进了主院的灶间,厨娘刘嫂子接过樱桃手里端着的生豆浆,稀罕问道:“这就是你们从西院造来的东西?” 对主院的人来说,木园是东院,作坊就是西院。 夏川萂眨巴眨巴眼睛故作迷茫状。 刘嫂子放下木盆,拿手指头戳她的脑门,嗔笑道:“你跟樱桃去西院玩咱们都看见了,老瘸头骂人咱们也听见了,都在好奇你在西院造弄什么呢。” 同样在灶间忙活的孙嫂子和秋嫂子跟夏川萂问声好,都知趣的出去忙活,将灶房的空间留给了刘嫂子和夏川萂樱桃。 刘嫂子和樱桃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在她的地盘说一不二,还很护食,霸道的很,这主院的灶间是她说了算,其他人都要避她锋芒。 等两人出去了,夏川萂就嘿嘿笑了两下,对刘嫂子道:“就是觉着豆糊过滤一下会很好喝,偏那婆子要糊弄我,我气不过,就拿大娘来扯了下虎皮,不过,我可没胡闹,我是真的觉着这浆水会很好喝,刘嫂子你看,这豆浆水的颜色白白的,是不是很好看?” 刘嫂子仔细观察了下,评价道:“确实瞧着比豆糊糊要好看许多。你打算怎么炮制它呢?” 夏川萂:“先煮开试试。” 现在正是烹制晚膳的点,灶间火烧的正旺,不过这晚膳该架的锅都架上了,该蒸的菜也都蒸好了,剩下的装盘分配等活计灶间只留刘嫂子一人也能忙活的开,还有空闲时间分神给夏川萂。 刘嫂子倒了半盆生豆浆在一个陶锅里熬煮,夏川萂站在一个方凳上仔细观察陶锅里的生豆浆,见大约有半刻钟豆浆上头就有细末浮起,忙对樱桃道:“樱桃姐姐,快拿勺子搅搅。” 刘嫂子道:“这才哪到哪,等烧开了再搅不迟。” 樱桃举着勺子一脸无措不知道该听谁的。 夏川萂对樱桃道:“那樱桃姐姐撇一下浮沫吧。” 樱桃看了刘嫂子一眼,见刘嫂子没搭理她们这边,便高兴的拿着勺子在夏川萂的要求下去撇豆浆表层的浮沫,顺便按之前夏川萂的指示搅动两下。 夏川萂心下暗笑,谁说樱桃老实的?这不是很灵活嘛。 等豆浆烧开了,有大量的气泡升腾上来,刘嫂子手忙脚乱了一会,就找到需要不停搅拌让气泡散出的规律来,熬煮了小半刻钟,刘嫂子就移除了灶下的柴火,一直等陶锅本身的余温不再支持豆浆的沸腾,才松了口气停下搅动豆浆的手。 夏川萂在旁边忙拍马屁:“果然还是刘嫂子,要是没有刘嫂子,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豆浆溢出来弄的她手忙脚乱的时候刘嫂子是很生气的,不过等搅拌的豆浆逸散出一阵又一阵的浓郁香气后,这气马上就随着豆浆溢出的水汽消散了,常年与庖厨打交道的刘嫂子可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国公府又要有一道新式浆饮诞生了,而这新式浆饮,正是诞生在她的手中,唔,不知道这回她能得到多少赏钱...... 刘嫂子舀了一小碗热热的豆浆给夏川萂,道:“快尝尝是什么滋味。” 夏川萂吹吹热气,小小饮了一口,嗯,说实话,不是太好喝,有些腥了,她对一脸期待与好奇的刘嫂子道:“加点蔗浆吧。” 刘嫂子从橱柜里找出一个小罐子,打开盖子,用小木勺舀了一小勺粘稠的糖浆出来给她搅拌在碗中。 这糖浆就是用甘蔗榨取的甘蔗汁,没有用火熬过,只是榨取好了放在太阳下蒸发了一部分水分,然后再储藏在罐子里留着喝的。 这种几乎没有加工的制糖和储藏方法没有半点卫生可言,所以非常容易滋生微生物引起质变。 为了防止质变浪费,在现下这种天气里,一般都是新榨取的甘蔗汁只放两到三天,不会超过三天,因为这种甜品算是很难得的美味,留不长时间就被饮用干净了。 夏川萂再次尝了一口添加了蔗糖的豆浆,哇,甜口的新鲜豆浆,美呆了! 夏川萂一时没忍住,吨吨吨的将一碗甜豆浆一饮而尽。 她抹抹嘴,要跟刘嫂子描述这次吃播体验,结果刘嫂子送了她一个白眼,道:“不用多说了,很好喝是吧?我瞧清楚了。” 夏川萂:...... 其实您不用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的。 今日楚宅的晚膳,夏大娘和楚郎君面前除了多了一碗甜口的豆浆、用另外半盆生豆浆熬煮的鲜糯醇香的白米粥,还有一碟子煎的两面金黄的豆渣饼。 豆浆和白粥倒罢了,对这些汤汤水水的楚郎君不感兴趣,反倒是那碟子煎的金黄酥脆的豆渣饼,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刘嫂子给夏川萂带回来的豆渣里面掺了些黄米粉增加黏性,又添了小葱碎末、胡椒粉、细盐增加风味,她在陶板上抹上厚厚的油脂,油热的冒烟之后再将擀的薄薄的豆渣饼放在上面煎,陶板不是铁制的,不存在糊锅的风险,所以这豆渣饼刚出锅的时候油汪汪金灿灿的,这会油腥气和热气散了些,只剩下浓郁的焦香和漂亮的金黄颜色,卖相不是一般的好。 夏大娘看着眼前多出来的饭食,横了夏川萂一眼,道:“一眼不看好你就到处撒欢了?要是尝着不好看我怎么罚你。” 这宅子虽然叫做楚宅,但这里的最大的主人是夏大娘,这宅子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会知晓,今天夏川萂在西院做的事和在主院灶间说的话早就有人一五一十的传给夏大娘知道了。 倒不是通风报信或者监视夏川萂,而是夏川萂年纪小,地位高,又是才来,大家不敢得罪她,又怕她不知事闯出祸来最后受罚受罪的还是她们这些做事的人,所以这些仆人暗地里都看她看的紧,她每一个动作都报给夏大娘知晓,有什么都去交给夏大娘本人去决定,需要制止的话夏大娘一个吩咐下来她们就都好做事了。 夏川萂对此心里门儿清,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过谁去,也不怕受监视,所以她非常自信的对夏大娘道:“奴婢都尝过了,非常好滋味,您尝了定会觉着好的。” 夏大娘将三样瞧着就卖相很好的豆浆、白粥和豆渣饼都一一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跟楚郎君道:“夫君也尝尝如何。” 楚郎君当先夹起一块豆渣饼,送入嘴中细细品尝了一番,笑赞道:“果然好滋味。”他又分别尝了口豆浆和白粥,想了想,对夏大娘道:“我听说,小主人这两天有些水土不服,饮食上有些不协,老夫人担心的在家长吁短叹的,愁的常管事头发胡子掉了一大把,不如娘子将这白粥献上去,或许能讨的了小主人的喜欢,老夫人也高兴。” 其实是郭继业郭小公子年纪小,脾胃弱,这两天应酬大鱼大肉吃多了,有些腻歪不想吃饭罢了,但这富贵人家吃饭,哪顿能少了鱼肉?什么野菜豆面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第 18 章 还是那个明显…… 还是那个明显的优势,豆腐这种食物,最受老人家喜欢,因为够软,不费牙。 不过,老夫人是个懂节制的,即便心中再喜欢,那煎的两面金黄喷香的豆腐也只用了小小两块就不再用了,连带着劝郭继业要惜福,用两块尝尝滋味罢了,剩下的就都分给下头的丫鬟仆妇们了。 夏大娘自然是连方子一起送上的,即便做法再简单,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因为连着豆浆喝豆花已经赏过两回了,这次老夫人再赏,夏大娘就推辞不受了,话也说的好听:“原是老夫人体恤奴婢等才接连有赏,咱们原本就是服侍老夫人的,有了好东西孝敬老夫人才是应该的,若是为了些许赏赐就藏着掖着,可就是背主了,这次恩德奴婢是再不敢受的了。” 不管夏大娘这话说的真不真,但老夫人听了还是高兴不已,道:“你是个忠心的,你既如此说,我可就不勉强了,等回了家可别心里骂我小气就行。”逗的大家都笑起来。 夏大娘也笑的前仰后合,连连摆手道:“再不敢的,再不敢的......” 就连郭继业,也都被老夫人的促狭给逗的嘴角抽抽,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等到众人笑的差不多了,他才轻咳两声,引起了老夫人和所有人的注意,道:“有功则赏,这是咱们家的规矩,大娘不要赏赐是大娘忠心,该有的赏赐还是要有的,老夫人方才是说笑逗你们一笑呢。” 老夫人呵呵拍着他的手笑道:“你是个正人君子,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治家理国才这样方正有度,赏罚分明,这是好事,正该如此,这个家以后迟早也是要交到你的手中,不如你替老祖母赏了吧。” 夏大娘此时忙禀道:“老夫人,奴婢真心孝敬,无......” 老夫人摆摆手,止住她的话,对她道,也是对所有人训道:“我老了,心力不济,这偌大的国公府也看不了几日了,趁着我还没糊涂,还能动的了胳膊腿,要亲手将你们、将这国公府的基业交到继业手中才安心呐。往日只要你们有功,我哪次是真的少了你们的赏了?怎么到了夏荷这里就偏偏要少了她的呢?我这是考继业呢,他是你们以后的主子,我出了纰漏他不敢帮我指出来,我心中反倒存疑了,也担心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不愿意好好待你们。这样就很好,你们以后能跟着一个赏罚分明无所畏惧的主子,是你们的福气。” 夏大娘名叫夏荷,也是她在老夫人身边做小丫鬟的时候老夫人亲自给取的。 老夫人这一番交代后事的话说的轻松,却将满屋子的人都说的红了眼眶,都跪倒在地,祝福老夫人一定会长寿无疆,她们以后还要长长久久的伺候老夫人享清福呢。 郭继业也道:“老祖母这话倒是让孙儿心中不安了,您身体康泰,定能长命百岁的。” 老夫人笑道:“行了,能活多少岁全看菩萨的心意,等菩萨来接我了,我就是不想走也得听命走了。你们也无需做如此哀戚状,我自觉能吃能睡,离升天还早着呢哈哈哈哈......” 众人又都破涕为笑起来,纷纷说道“可不是吗”“是咱们多虑了”“老夫人定能长寿的”...... 等笑过之后,老夫人提醒道:“你们别光没成算的乐呵,且听你们公子要如何赏你们夏姐姐。” 众人安静下来,都一脸好奇又期待的看郭继业。 夏川萂就站在老夫人的左手边位置,与郭继业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从她这个角度纵观全场,众管事娘子仆妇们按照尊卑序列或站或坐分列两侧,就像一个议事的小朝廷。 如果将这间屋子里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看做一个正在议事的小朝廷,那么坐在正中间最上首的老夫人就是皇帝,被她交付重任托付身后事的郭继业就是太子,而夏大娘、孙姑姑、范大娘这些积年老成持重的管事娘子们就是托孤老臣了,楚霜华这些小丫鬟们就是底层干活的臣子,至于夏川萂,顶多算个小太监吧。 夏川萂也很好奇准继承人郭继业会怎么赏赐,也随大溜的盯着他不放。 被这么多人盯着,郭继业还是那副板正着小脸的表情,不管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反正自从进了这个门,他的表情变化就不大,表示情绪的微表情也是少之又少。 总之就是很有一家之主的派头。 虽然夏川萂不知道这国公府上有英国公、英国公世子,下有和英国公世子同辈的叔伯、和郭继业这个长孙同辈的亲兄弟、堂兄弟无数,而郭继业还什么都不是,徒有一个嫡长孙的身份,怎么就能在他还如此小的年纪就被老夫人确定为国公府的下一任主人,但郭继业自己,明显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也已经在学着接手权利,试着确立自己的威信了。 郭继业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道:“按照老祖母之前定的惯例赏赐就行了。”夏川萂耳边听到身边一位姑姑和一位老嬷嬷轻轻呼出一口气,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小主子不闹幺蛾子,一切都照旧,对她们这些老仆来说就是最好的。 不过,这还没完,郭继业继续道:“自从我来了老宅,就多受夏大娘照顾,恰好我今日带了这件狐裘斗篷来,正和大娘的女儿穿,就当做添头一并赏了吧。” 都没想到还有后续,瞬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跟个隐形人一样的夏川萂身上。 夏川萂缓缓的眨眼睛,怎么还有我的事? 夏大娘忙上前两步将好似吓傻了似的一脸呆相的夏川萂薅过来,按着她跪倒在地,自己也跪地叩首,道:“谢公子赏赐。”放在夏川萂后背的手轻轻压了压。 夏川萂秒懂,也俯首在地感谢:“谢公子赏赐。” 夏川萂耳边嗡嗡的,虽然看不到所有人的神情,但想来也都是夸赏赐丰厚、慷慨大方的话。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第 19 章 坐在回楚宅的…… [] 坐在回楚宅的马车里,夏川萂难得有点自闭。 她换上狐裘斗篷后两个时辰,先是窝在老夫人怀里当没有神志的布偶看老夫人和郭继业闲磕牙,然后就是看两祖孙用点心,哦,期间老夫人又没忘记投喂她一颗,很满意她干净下饭的吃相,然后郭继业告辞,她继续窝在老夫人怀里听她与各色仆妇说话处理事情,然后老夫人要午睡了,她才终于回到夏大娘身边。 老夫人喜欢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是好的,所以在夏大娘带她离开的时候,几乎所有人,临走之前都来到她面前摸了她一下。 夏川萂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七个和夏大娘差不多身份的人摸了她,至于其他想摸她的人,都被夏大娘给似笑非笑的拒绝了。 她成了一个拥有门票供人赏玩的活玩物。 即便不断告诉自己受人喜欢是好事,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郁闷了。 夏川萂表示郁闷的方式估计夏大娘没看出来,在马车上她絮絮叨叨的跟夏川萂说着她今日得到的赏赐要如何处理的话,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关于夏川萂的。 夏大娘:“......我记得这次赏赐中有一对镶玉的金耳扣,等回家就找出来给你戴上,天冷了,你这耳朵眼不疼了吧?” 前些两个月,夏川萂新穿的耳朵眼有些发炎,红肿疼痛的不行,没有酒精没有碘伏,夏川萂只能干忍着,进入寒冬之后,炎症才慢慢减弱,这两日瞧着已经不红了,也不疼了,应该是长好了。 夏川萂:“已经不疼了......奴婢已经有珍珠耳坠了,金耳扣就不要了。” 夏大娘曾经许诺过用之前老夫人赏赐下来的那匣子成色并不算好的珍珠给夏川萂穿珍珠手链和做一对耳坠给她戴,这次进国公府,她手腕上就戴了珍珠手链,但没戴耳坠。 夏大娘坚持:“那珍珠成色不好,那耳坠已经不合你用了,以后都改用金玉的。” 哦,她这次从国公府出来,连等级待遇都要升了,有瑕疵的珍珠已经“配”不上她了,镶金嵌玉的东西才适合她。 夏川萂告诉自己,待遇晋升了,这是好事。 夏川萂乖乖答应下来:“都听大娘的。” 夏大娘就笑了起来,继续心情很好的跟她嘀咕有些东西要怎么用,怎么安排,怎么处置...... 夏川萂原本以为,等下一次进国公府的时候,应该就是给老夫人拜新年的时候,至少要等一个多月以后了,谁知道,两天后的第三天,一早就有国公府的婆子来楚宅告知要夏大娘带着夏川萂进国公府去拜见老夫人。 夏大娘诧异的很,忙询问婆子可知是什么因由,需要带着什么物件进去。 这婆子脸上笑呵呵的,只说老夫人想夏川萂了,其他的一句话也不多说,然后就带着夏大娘给的赏钱走了。 这婆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其实什么都说了。 脸上笑呵呵的不见轻视也不见幸灾乐祸,那就是好事了,至少不是坏事。 想念夏川萂? 是想念穿着狐裘斗篷的夏川萂吧。 既然老夫人有话,夏大娘就将夏川萂收拾收拾带她进国公府了。 好在夏川萂是个非常干净的小孩,她每天早晚都要坚持洗脸漱口,晚上一定要洗一回热水脚才肯进被窝,虽然入冬以后就没有再洗澡,但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换干净的里衣。 这种生活方式当然是龟毛讨人嫌的,尤其是她的衣服好像总是洗不完一样,她自己又不能洗,樱桃要在听夏大娘吩咐的同时照顾她,不能兼顾给她洗衣裳,最后麻烦辛苦的只能是下面伺候她和夏大娘的仆妇们。 但谁让她受宠呢? 仆妇们即便心里有怨言,也只能忍着。 不过,在有一次夏川萂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的洗衣问题的时候,夏大娘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就特地指了一个婆子专门给夏川萂洗衣裳。 夏大娘已经认定她是个走哪都招人喜欢的招财宝贝,所以她愿意纵容夏川萂的这点子“小毛病”。 这回,夏大娘就庆幸夏川萂有此娇气的小毛病了,你想想啊,如果老夫人像上次那样上手将夏川萂搂在怀里不撒手,一呼吸,满鼻子的异味,别说赏赐了,老夫人不发怒就不错了。 时间紧急,夏大娘是来不及给夏川萂刷洗收拾的,但她自认就这样将夏川萂带出去也不会出问题,所以,夏大娘的收拾收拾,就是亲手给夏川萂穿上那件狐裘斗篷,然后亲手给她腰间挂上那个合欢花枝镂空铜球,见她耳朵眼上戴着金玉耳铛,便满意的点头,牵着她上马车,带着她进国公府。 至于其他的,自有其他奴仆料理。 还是孙姑姑亲自迎到二门外。 这回孙姑姑一见面,没有先和夏大娘寒暄,而是先蹲下身,将夏川萂翻过来转过去的好好看了一回,然后还上鼻子闻了闻味道,才满意起身对夏大娘点头道:“还得是夏姐姐,对这丫头是实打实的下功夫,怨不得老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夏大娘早就憋了一路的疑问了,此时忙询问道:“到底是什么因由?送话的婆子语焉不详的,可急死我了。” 孙姑姑:“送话的是外头的婆子,她能知道什么?你别急,是好事。” 夏大娘:“?” 孙姑姑:“这不天一日冷过一日 20. 第 20 章 夏大娘和孙…… [] 夏大娘和孙姑姑说话,夏川萂就在旁光明正大的偷听,听了一会她就明白了,这是天太冷了,老夫人想给自己征聘个暖床小丫头,而且已经点名看上她了。 此时的夏川萂心里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啊这,这,这老夫人,不会是对小孩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没听夏大娘说起过啊?而且调/教好的送给老夫人的丫鬟都是差不多长成的如楚霜华这样年纪的,她就是因为年纪小才让带回家再调/教的。 从头一连贯,夏川萂心下稍稍放了点心。 不过,也只是一点点。 夏川萂不知道那些个陈年往事,她觉着,如果给老夫人选暖床丫鬟的话,至少也得是楚霜华那样的,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所以为什么非得选不懂事的小丫头? 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因由,如果自己真被选上了,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唉,要是有火炕的话,老夫人就不用选什么劳什子暖床丫头了,只要将炕烧的热热的,在炕头放一盆水,再在房间里养上一盆水仙花调节湿度,也不用怕燥热,多好。 可惜,夏川萂明明记得火炕出现挺早的,怎么在这北方的国公府里就没有呢? 到了老夫人庭院外,就有另一个长相十分美丽的女子过来,对孙姑姑道:“孙姐姐,人交给我就行了。” 这个人夏川萂没见过,不认识。 孙姑姑对她点点头,拉过夏川萂,对她到:“这是老夫人院里的周姑姑。” 夏川萂乖乖叫人:“小的夏川见过孙姑姑。”这个周姑姑原来是老夫人院里的三大巨头之一。 周姑姑不苟言笑,点点头,牵过她的手,对孙姑姑和夏大娘示意,这就要带夏川萂走了。 夏川萂去看夏大娘,夏大娘慈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去吧,好事儿。” 夏川萂就跟着周姑姑走了。 并没有出了院子,只是在轩阔正堂的侧后面一处屋舍停了下来。 相比于三天前夏川萂在老夫人那里全副武装连斗篷都穿的好好的热了一身毛汗,这次是一进屋门就要脱鞋。 脱掉在外面行走的厚底棉鞋,穿上软底的室内小小绣花鞋,嫩黄的缎面上绣着几根樱草,十分精美漂亮。 但重点肯定不是这绣花鞋。夏川萂一脱鞋,就有至少是指眼睛都盯在她雪白的足袜上,蹲身给她穿绣花鞋的仆妇还深深嗅了嗅,给她穿好绣花鞋后,起身对着里面点点头,看来是满意了。 周姑姑带着她穿过这第一重门,走过穿堂,来到第二重门,又有一个瞧着双十年华的丫鬟在这里给她脱下狐裘斗篷,让她只着里面的粉白小袄和绣罗裙进去。 这是她的家常衣裳,都是今年新做的,腰间还挂着崭新漂亮的铜香球,再加上脚上的绣花鞋,这一身瞧着并不寒碜。 丫鬟给她理了理裙摆和袖口,夏川萂礼貌道谢:“谢谢银盘姐姐。” 银盘笑笑,道:“都在里面呢,快去吧。” 周姑姑继续带着她转过一个十二开合的大屏风,里面就是老夫人的暖阁了。 夏川萂两次来国公府,第一次是在室外,第二次是在室内正堂,这次就是在暖阁里了。 暖阁里十分暖和,所以大家都是穿着内里家常衣裳,有穿袄裙的,有穿襦裙袄子的,有连体的,有半身的,瞧的夏川萂眼花缭乱。 暖阁里除了侍候的仆妇丫鬟之外,还有四个跟夏川萂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子。 周姑姑带着夏川萂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老夫人笑呵呵的朝她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周姑姑轻轻在夏川萂后背推了一把,夏川萂迈着规矩的小碎步来到老夫人脚边,跪下叩首:“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 老夫人伸手将她拉起来,摸摸她红润的小脸蛋,又揉了把细软的头毛,笑道:“你这孩子,两日不见,长的更好了,你夏大娘是不是偷偷给你塞好东西吃了?” 夏川萂腼腆的低下头去,脸蛋更红了几分。 有个妇人笑道:“要奴婢说,还是老夫人仁慈慷慨的缘故,瞧瞧这丫头身上簇新的袄裙,可都是用老夫人赏下的好料子做的,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丫头穿着这身衣裳才显的齐整了。” 夏川萂认识这个说话的妇人,姓许,和夏大娘不大对付。属于竞争对手。 这个时候,老夫人的大丫鬟银盘进来了,听到了许大娘的话,也接口笑道:“好料子那也得看是穿在谁的身上,瞧瞧这一身,趁的人更加可爱了,跟个观音坐下的童子似的。” 许大娘话音一转,道:“可不是?既然有了童子,还缺一个童女,老夫人看看这个如何?”说罢就从那四个孩童中拉过一个梳着双丫髻带着头花丝带穿着水红衣裳的小丫头出来。 夏川萂视线在这小丫头又厚又长的双丫髻上停留了下,想到自己现在的稀疏软毛,心中不无羡慕的移开了视线。 殊不知,夏川萂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老夫人眼中,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对赤珠道:“快快,你快去把我那虎头帽拿来给这孩子戴上,可别去眼红别人的头发了。” 众人都开始笑将起来。 赤珠已经发现了,只要是夏川萂一来,老夫人定要笑上三五回的,她也麻利的去了内室将一顶小小的金黄色的虎头帽翻了出来,亲手戴在夏川萂头上。 夏川萂:“......谢老夫人赏赐。” 又要跪下磕头。 等磕完头,老夫人才满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大小刚合适,就带着玩吧。” 却是没再提什么童子童女的事。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说不好这四个孩童是不是选上来做陪衬的,但总归,夏川萂一来,老夫人就不想再看其他孩子了。 这次老夫人亲自给自己选的小丫头,就是夏川萂了。 许大娘带着自己女儿出来,狠狠瞪了眼不争气的小丫头,恐吓道:“不许哭,你要是在这里哭起来,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哟,这是怎么了?”是夏大娘。 许大娘听到夏大娘声音的下一瞬就变换了脸色,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就是一副春风满面的笑脸了,她笑道:“这府里真是夏姐姐哪里都能去的,现在都能听人壁角了。妹妹就不行了,只能走该走的路,见该见的人,那是半点都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见一个人了。” 就差指着夏大娘的鼻子骂轻狂无礼了。 夏大娘十分不以为意,许大娘都领着她女儿出来了,那就是没选上,跟个失败者争什么长短?没得短了自己身价。 夏大娘也笑道:“姐姐说的很是,不过妹妹可没随意走动,走错地方会出人命的,妹妹可不会以身犯险,老夫人着人让我过去听差,妹妹才路过的,可巧见到姐姐在教训孩子。不是妹妹说啊,这里是国公府,纵使姐姐有些许气性,也得等回家再发作啊,在国公府里就训上了,叫旁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姐姐说是也不是?” 许大娘笑容更灿烂了:“姐姐果然是个懂规矩懂道理的,妹妹受教了。既然是老夫人有召,妹妹就不阻姐姐的青云路了。” 说罢点头致意,要跟她告别的意思。 夏大娘同样点头致意:“姐姐回见。”两人擦肩而过。 许大娘回望夏大娘的背影,就是心里恨的出血,面上也得保持着和煦的神色,要 21. 第 21 章 “即说咒曰…… [] “即说咒曰:“揭谛,揭谛......” 夏川萂读完最后一句经文,合上经书,抬头一看...... 老夫人正低眉颔首一脸慈悲的数念珠,嘴里还念念有词,就差摆一个木鱼给她敲了,站在她身后侧的周姑姑,则是双手合十虔诚礼拜,满脸平静。 夏川萂不止一次被告知过老夫人一日两次的礼佛,但念个经文都如此郑重其事她还是头一次见,所以,她的做法是,马上放下手里的经书,十分虔诚的在胸前双手合十,闭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 这故作老成念佛的小模样,莫名有些喜感怎么回事? 老夫人也不数念珠了,周姑姑睁开眼睛,略带无奈的看着正闭着眼睛装深沉的小娃娃,好好的禅意就这么被打破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能怪人家小孩。 “继业,怎么这会过来了?”是老夫人在问话。 夏川萂忙睁开眼睛,朝门口去看,背对着明亮光线走进来的,正是如身条如青竹一般秀逸的郭继业。 郭继业瞄了眼睁开眼睛好奇看他的夏川萂,回道:“孙儿接到洛京来信,来告知老祖母。” 老夫人询问道:“信里说了什么?” 郭继业:“说是给孙儿送了两个照顾起居的人,不是什么大事。” 老夫人颔首,没说什么,而是转头去看夏川萂。 夏川萂忙挺直腰板,她这刚面试完了还没出结果呢。 老夫人对她笑道:“以后,你就为老身读佛经吧。” 夏川萂心愿达成,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小星星,这让她整个小娃娃看着活泼不少,但是,夏川萂有些担忧:“老夫人,奴婢只粗粗识得几个字,恐怕有些经文不会读。” 老夫人摸摸她嫩滑的小脸,道:“不用怕,让你周姑姑教你。” 夏川萂忙对着周姑姑行大礼:“以后劳烦周姑姑了。” 周姑姑受了她的礼,算是正式收下她这个临时的弟子。 噢耶,以后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读书习字了,现在开始只是专职读佛经,那以后离抄写佛经还会远吗? 甭管是佛经还是经史子集,都是用文字记录的,有些佛经还是汉文和梵文双记录呢,她还可以多学一门外语。 夏川萂的目标只是识字,并不想做个满腹诗书的大学问家。 只是读写佛经,足够了。 拜完师,周姑姑就领着夏川萂退下了,留老夫人和郭继业祖孙两个说话。 周姑姑带她去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如今老夫人身边一共有九个大丫鬟,按照资历来算,老资历的有银盘、金书、珊瑚,其中银盘年纪最大,过了年就二十一岁了,金书和珊瑚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资历浅的是楚霜华、范思墨、琉璃、砗磲、赤珠、玛瑙,她们六个是今年九月份才被选上来侍候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其中赤珠年纪最大,过了年就十四周岁,为人最伶俐,做事也最卖力,最得老夫人用。 除了这几个做事的大丫鬟,还有几个十来个来回跑腿的八九岁的小丫鬟,她们只能在屋外伺候,等凡不让进屋。 让进内室伺候的小丫鬟只有夏川萂一个,今年才五岁,哦,还有小两个月就过年了,过了年她就六岁了。 老夫人的大丫鬟中,除了金书,夏川萂都见过面,也都能将名和人对的上号,不过除了赤珠、银盘和楚霜华,其他人都没说过话,需要重新认识。 周姑姑在这些人中明显的很有威信,她一来,正在屋里窗下就着日光做针线的金书和正围着炉子烧热水的砗磲、玛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问好。 周姑姑:“我带夏川来认认人,以后她就留在屋内伺候了。” 玛瑙道:“姑姑,我去将人都叫过来,一起认吧。” 周姑姑:“不用,我带她过去就行了,正好让她认认地界。” 玛瑙应了一声“是”,然后上前拉住夏川萂的手,介绍道:“我叫玛瑙,窗下那个叫金书,炉子边那个叫砗磲。” 夏川萂一一行礼问好:“玛瑙姐姐好,金书姐姐好,砗磲姐姐好。” 并没有人拿大,金书和砗磲也都一一回以同等的礼数。 然后周姑姑又带她去见了正在记账打算盘的珊瑚,正在给小丫鬟和婆子们安排活计的银盘,等着听老夫人传唤侍候的赤珠,检查瓷器、金器入库出库是否需要清洗的琉璃和范思墨,以及从洗衣房收床帐的楚霜华。 因为都在一个院子里,所以夏川萂只是跟着周姑姑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就将老夫人院子里“虾兵蟹将”基本认全乎了。 这院里的三位掌事姑姑,还有一位王姑姑去郊外田庄上出公差去了,要得见还得等上三两天,掌这国公府中内院的还有一位郭管家,这会也不在内院,需等晚些时候他回内院见老夫人的时候才能拜见。 剩余的,这国公府中的大小管家管事们,或许他们已经知道老夫人屋内多了这么个小人儿了,但若是让夏川萂认识他们,就要靠时间磨了。 只要夏川萂能在老夫人院中长久的呆下来,这些大龙小蛇们总会见到的,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等见过人之后,周姑姑将她带至老夫人的佛堂,对她道:“这里清静,你以后跟我学习字、礼佛就在这里了,这里虽然有专门的小丫头来洒扫,但你也不可懈怠,务必记得供奉佛前的清水和果子都是新鲜干净的。” 夏川萂:“是,姑姑,我都记得了。” 周姑姑点点头,带着她净手,然后在佛前焚了一柱香,顺手拿起香炉边上的一本佛经,领着夏川萂读了一段。 是一段《金刚经》,不是汉文版的,是梵文版的。 周姑姑读佛经的声音平静无波,语速缓慢吐字清晰,明显是在照顾夏川萂。 梵文十分绕口,夏川萂磕磕绊绊的跟着读完,心下忐忑,谁知周姑姑却是十分满意,对她道:“你很聪明,你要刻苦勤奋,不要浪费了上天赐给你的好资质。” 夏川萂忙答应下来。 周姑姑又带着她读了一遍,夏川萂沉下心,仔细听、读,这回她觉着好些,但自觉离流利通读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她正在等着读第三遍呢,就见周姑姑将这本《金刚经》放到她手上,安排了作业:“你再将我教你的这段经文读十遍,读完就可以去找玛瑙要一碗茶喝,一块糖糕吃。” 然后,不等夏川萂作答,就起身离开了佛堂。 她说完,就走了。 这位新上任的老师,只领着新收的学生读了两遍外语,然后布置了作业,就头也不回的、不管学生是否已经学会的潇洒走了! 夏川萂有些蒙圈,她看看手里密密麻麻由线条和圆圈组成的文字,没有汉字对译,没有逗号隔离,没有头,没有尾,这要怎么读呢? 至少跟她说一下刚才心学的经文是从哪个线条开始的吧?! 被留下的夏川萂欲哭无泪,无辜 23. 第 23 章 夏川萂是被…… [] 夏川萂是被渴醒的,她身体热的就跟出火一样,冬日里天气本就干燥,帐子外头还生着炭盆,让她水分流失有些严重了。 夏川萂从被窝里蛄蛹着爬起来,这才发现睡前穿在身上的丝绵亵裤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脚后跟,夏川萂忙将亵裤拉到腰上重新穿好,见帐子严丝合缝的拉着,这才松了口气。 温度过高,身体就会自己调节温度,要么无意识的退衣,要么向被窝外伸腿,寻求降温的途径。夏川萂明显是前者。 夏川萂有些感叹,她现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体火力壮的不像样。 熊皮褥子蚕丝被,三层帐子炭火盆,就是这千工拔步床里布置的再豪奢,对身有寒症老年人来说,都可能不如一条几十块钱的电热毯管用。 在全面供暖的暖气房里,一床轻薄富贵的蚕丝被是享受和满足,但在这纯木头建成的房子里,蚕丝被就只是辅助,取暖抗寒几乎完全靠人体自身。 怪不得老夫人会夜里冷的睡不着觉,非要打破以往的习惯给自己找暖床丫鬟了。 不过,对从出生起就没穿过一件囫囵衣裳,冬天纯靠自身抗冻过冬的夏川萂来说,这又是皮毛又是蚕丝被的床榻就有些过于热了。 熊皮褥子和蚕丝被都是保暖性很强的床品,只要人自身持续性将它们暖热,这热气就会在密闭的空间内堆积,一般情况下没有那么容易散出去。 这就是暖床丫鬟的实质工作了。 比汤婆子不是一般的好用。 夏川萂爬到床榻边沿,仔细听了听,没人? 再扒开帐子一道缝隙,露出一只眼睛,正对上从屏风另一面转过来的银盘。 夏川萂吓了一跳,猛的缩回头,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吓个屁啊,又扯开帐子,露出自己的小脑袋,可怜兮兮的叫人:“银盘姐姐。” 银盘几步走到床榻边,掀开帐子用铜花钩子勾起,对夏川萂小声道:“小祖宗,可算醒了。” 夏川萂忙道:“姐姐怎的不叫醒我,老夫人来了吗?” 银盘嗤笑:“老夫人早就歇完晌去前院了,临走还嘱咐我不要叫醒你,随你怎么睡呢。” 啊这,她给人做暖床丫鬟的反倒占着主人的床睡个不停,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再不好意思也得先解决下生理问题。 “银盘姐姐,我想喝水。” 银盘给她拿过新的小丫鬟衣裳让她自己穿,她则去到桌案旁倒了一杯水来。 夏川萂刚套上小袄子,见她过来忙接过水杯吨吨吨一口气饮尽,这才解了口渴,感受了下,又道:“银盘姐姐,我想如厕。” 接过水杯的银盘:...... 这时屏风后面传来一阵喝骂声:“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主子了?不过是个低贱的小丫头,才爬上老夫人的床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指使起咱们伺候了?你受得起吗?!” 夏川萂吓了一跳,忙去看银盘。 银盘听了这骂人的话也是面色无异,跟她道:“你穿好衣裳自己去,睡前我带你去过的,还记得吗?” 夏川萂忙点头,她是自己能上厕所的,就是在这屋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得给人报备一下,必须经过允许之后才能动作。 夏川萂麻利的给自己套上衣裳,一咕噜爬下床,汲上鞋子就往北面的小屏风后跑,隔断外头堂屋的大屏风后面猛的转出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来,拿手指头指着她喝骂道:“好个不知规矩的小贱婢,这里是什么地方,容的你在这撒尿玷污?” 说着就要去抓她。 夏川萂怎么会让她给抓住,灵活的拐了个弯,就让这丫头扑个空。 这丫鬟怒骂:“好你个贱婢,还敢躲!”又要去抓夏川萂。 夏川萂早就转到小屏风后了,她是来解决内急的,又不是跟人捉迷藏的,再跑两步她可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了,忙呼唤道:“银盘姐姐救我。” 银盘被这一大一小两人闹的哭笑不得,一把拉住要去教训夏川萂的丫鬟,对她道:“够了。”又对夏川萂说:“还不快去。” 夏川萂欢呼一声:“谢谢银盘姐姐。” 那丫鬟气坏了:“银盘姐姐你放手,看我不撕了她!” 银盘见这丫鬟竟然不依不挠,便喝道:“琉璃你够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容的你撒泼。” 琉璃气的直跺脚:“明明是那贱婢不受管教,姐姐你怎么不说她,反倒来说我?” 银盘将她往外头拉,边走边训道:“你这话有三点错误,一来她是老夫人亲手选出来的奴婢,跟你我并无不同,她若是贱婢,你是什么?二来,她的一应用度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在哪里起居都是老夫人亲口吩咐的,她人也是归我管,用得着你来置喙?三来,哼,你不过是在替你妹妹打抱不平,老夫人选了她没选你妹妹,你心里不服,便借着由头鸡蛋里挑骨头找由头磋磨人罢了,你也不想想,你不让她去如厕,要是尿在了老夫人拔步床里,她顶多是被领走重新调/教,你呢?我是不会替你说话的,你被赶出去,就再也进不来了。” 银盘一路将她推出后堂屋,站 24. 第 24 章 夏川萂醒来…… [] 夏川萂醒来的时间已经是下晌了,再有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头晌还是阳光普照,下晌就阴了乌云,起了北风,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玛瑙有些踟蹰不定:“这冬日里洗澡本就容易受风寒,这眼瞅着要下雪,再洗澡,可别给川川给洗出病来。” 这好好的小丫头一来老夫人这里就病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银盘也有些犹豫,去看夏川萂。 夏川萂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她是知道冬日里不兴洗澡的,倒不是大家不讲卫生,而是这年头条件有限。像是夏川萂在楚宅里的时候,每天能有一小盆热水洗脚,对寻常百姓来说就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因为冬日里生火要烧柴,而这柴,是要特地搭上一个月的功夫砍伐、捡拾来过冬的,要么就是用钱买回来的,这哪里是烧柴,这是烧钱呢。 所以,要是知道一个冬天不能洗澡也就罢了,没什么盼头,自然也就只能忍着。 但现在,一个光明正大洗热水澡的机会就摆在面前,这可要夏川萂怎么继续忍下去?不知道要洗澡还好,当她知道接下来可以洗澡之后,只觉身上哪哪都痒痒,简直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了。 夏川萂拉着银盘的裙角,央求道:“银盘姐姐,我没事的。” 银盘低头看她:“你想洗澡?” 夏川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银盘失笑:“是了,看你歇个晌午觉都要洗脚,就知道你是个爱玩水的。”想了想,又对玛瑙道:“就在这茶水房里洗吧,她人小,也不用大木桶,就用那提水的小木桶,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玛瑙也点头道:“这茶房里我烧了一天了,里面热乎着呢,在这里洗的话倒是不用怕受寒。” 要人伺候着泡热水澡是不可能的,就按照银盘说的,玛瑙找了一个还算大的水桶,舀上大半桶热水,要夏川萂脱光了进去,银盘和玛瑙两个一齐上阵,给夏川萂搓了一个战斗澡。 夏川萂数了,从进木桶到出木桶,一共五百九十七下,差三秒十分钟。 即使只洗了一个十分钟的热水澡,夏川萂也很满足了。 玛瑙拿着一个在炉子边烘烤的热乎乎的细麻布巾子给夏川萂呼噜脑袋。 玛瑙羡慕道:“你这头发短也有短的好处,洗头多么方便,随便擦一擦就干了,不用怕风邪入体。” 长头发洗头不是一般的麻烦,没有吹风机,没有洗发露,没有用之不尽的热水,在古代洗头不亚于洗澡,都是一个大工程。 尤其是冬天。 总之冬天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 洗完热水澡后,未免夏川萂吹了冷风,银盘将她交给玛瑙,要她不要出茶水房,就在这烧的暖烘烘的屋里帮玛瑙看火,等到了点会有婆子来送晚膳,夏川萂就在这茶水房里吃完晚膳再等她和老夫人的其他吩咐。 夏川萂自然都答应下来。 玛瑙管着这样一个茶水房并不轻松,先是外头存放的水缸里的水不够用了,未免夜里下雪结冰不好挑水,玛瑙要先趁着雪还没下下来,去找婆子去隔壁院子里挑井水将这水缸填满。 这井水只是供老夫人日常洗漱用的,老夫人喝的是专门从山上运回来的山泉水,虽然茶房里还有存的,但还是那句话,冬日里天气无常,还会结冰,山泉水并不好取,玛瑙便嘱咐夏川萂替她看着火,要是水烧开了就将灶下的火熄灭,等她回来再理,她要去前院找砗磲问问,这两日老夫人喝茶用的山泉水要怎么办。 砗磲是和玛瑙一起管茶水房的丫鬟,砗磲的父亲和哥哥就是专门给国公府供应山泉水的,所以有关于吃水的事情直接问砗磲就行了。 玛瑙说的话,夏川萂都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就是一个人在这茶水房里,她也不乱走、乱翻,即便她饿的肚子咕咕叫,旁边小厨里就有好几种点心果子,她也努力忽视了这种勾人的香味。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背上午周姑姑和郭继业教她的经文。 睡过一觉,夏川萂本以为或许已经忘干净了,谁知竟还能顺利的背诵下来,夏川萂挺高兴,又翻来覆去的背了几遍。 “你这里背错了,应该是......” 夏川萂眼睛一亮:“周姑姑,你来了,外头开始下雪了吗?” 掀帘子进来的果然是周姑姑,她的狼皮大氅和发间沾着雪花,夏川萂给她拿过扫雪的拂尘,想帮她扫雪,奈何人小力薄,完全帮不上忙。 周姑姑结果拂尘自己给自己扫了扫雪,道:“已经下起来了,玛 第 25 章 [] 给老夫人做暖床丫鬟真的是一个非常享福的差事,瞧瞧夏川萂每天吃穿用度和做些什么吧。 先说穿,老夫人穿什么料子就给夏川萂穿什么料子,除了外裳是小丫鬟款式的,她睡觉穿的里衣和中层御寒的袄子裤子全部都是软而滑的丝绸裁剪做成的,袄裙夹层里塞的也是价比黄金的真丝团絮,又轻又暖和,只这样一身里外的衣裳,就够寻常百姓五口之家吃三年,更遑论这样的衣裳一共给夏川萂做了八套。 只冬装就有八套,也就怨不得像是琉璃这样的小丫鬟要眼红的来找她茬了。 再说用,夏川萂日常洗脸洗脚都有自己专用的小铜盆,是跟老夫人一起新添置的,因为听说夏川萂每天上床前都要洗脚,老夫人也尝试着每天都要洗脚,不管是洗浅水盆还是深水桶,泡脚的快乐谁尝试谁知道,总之,没两天老夫人就爱上泡脚了,于是老夫人就有了一整套的泡脚盆,顺便也给夏川萂打造了一套小号的。 除此以外,夏川萂还有自己专用的吃饭小银碗、小银勺、小银筷,喝水的小银杯,手上脚上都带着小银镯,脖子上也挂上了银项圈。 是特别的宠爱夏川萂吗? 并不是。因为所有的银制品上都刻着福禄撰文,不是给夏川萂的,是给老夫人的,夏川萂要做老夫人的福禄童子,所以她用的东西都要符合老夫人的品级和审美。 夏川萂对这些都无所谓,信则灵,不信就不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的福禄,若是有,别人想夺也夺不走,若是没有,怎么夺都夺不了。但夏川萂还是很欢喜,因为再也没有人嫌她每天坚持洗漱换衣是个大麻烦了,谁要是嫌她麻烦,就是嫌老夫人麻烦,哦,你嫌老夫人麻烦,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除了这些高质量的日常生活,夏川萂每日还要跟着周姑姑识字,为老夫人读佛经,和老夫人、周姑姑,有时候还要加上郭继业一起礼佛,这些都是主人家能做的事,夏川萂可以跟着一起做。 而每天除了这些,夏川萂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每天跑来跑去找人玩耍也没人管她,只要她能按时按地的干干净净的出现在老夫人需要她出现的地方就行了。 而最让夏川萂不满意的还是吃,限于生产力短缺,即便高贵如老夫人,在吃食上也是非常有限的。 虽然现在豆腐、豆花已经搬上餐桌了,但要是天天吃豆腐,不管是油煎还是冻发、高汤吊煮、小葱凉拌的,总归还是豆腐,夏川萂早就腻的不行了。 哦对了,夏川萂就连吃食都是吃的和老夫人一样的,不过,她不能上桌,得吃老夫人吃剩的饭菜,还有,她不能吃肉,只能吃素。 因为吃肉身体会分泌异味,为了保持她身体和口腔的清新整洁,夏川萂只能吃素,不能吃肉。 不能吃肉,顿顿吃豆腐,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几天夏川萂就觉着没滋没味极了。 不行,她得自救。 还没等夏川萂相处如何光明正大吃肉的法子,夏大娘来看她了。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夏大娘一般保持着半月一入府给老夫人请安的频率,夏川萂算着,差不多还得五六天才是夏大娘再一次入府的时间。 这提前进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大娘来的时候,夏川萂正在佛堂里抄写佛经,老夫人的小佛堂一般人是进去不去的,所以,等夏川萂出来去找夏大娘的时候,夏大娘已经办完了事情在楚霜华的房间里等着她了。 楚霜华住的是一个二人间,和范思墨一个房间。 在门口看见楚霜华在和夏大娘一站一坐的说着什么,夏川萂心下就咯噔一跳,这,这,这楚霜华不是在跟夏大娘告状吧? 其实在第二天见到楚霜华的时候,夏川萂就已经想起她忘记了什么了,不过,等她寻到机会去找楚霜华说话的时候,楚霜华就不理她了。 不理就不理,她还上赶着不成? 在这国公府内外,需要夏川萂上赶着的人许多,肯定不包括楚霜华,所以,既然楚霜华不理她,她也就当做无事发生了。 要是楚霜华跟夏大娘告状的话,她可得想好要怎么回话才成。 夏大娘先看到扒着门帘探头探脑的夏川萂,对她招招手,道:“还不快进来,看在外头冷着你。” 夏川萂忙掀帘子小跑着进来,在一步远处给夏大娘行礼:“大娘。” 夏大娘翻来覆去的将夏川萂打量了一遍,啧啧叹道:“果然国公府就是养人,看这才几天,就出息了。” “哼。”楚霜华听到这话在旁发出不屑的声音。 夏川萂不理她,跟夏大娘甜甜道:“老夫人疼我,房里的姐姐们也都很照顾我,我这里都很好,大娘在家里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我在跟周姑姑学抄写佛经,已经给老夫人抄写了一卷了,我也抽空给大娘抄写了一卷,就供在老夫人的佛堂里,等大娘走的时候,大娘一起带走吧。” 夏川萂来了还没有一个月,是没有月钱的,她的赏赐倒是有许多,不是正在用的就是正穿在身上的,是没法拿去孝敬夏大娘的,所以,她只能抄写佛经了。 但对有自己的田庄、铺子和宅子的夏大娘来说,夏川萂的月钱和物质上的孝敬不算什么,倒是这份心意着实难得。 在对比了已经进府快三个月的楚霜华来说。 夏大娘对夏川萂还跟她亲近且记挂她很高兴,高兴过后,又有些担心:“还是要先禀报过老夫人之后才好。” 夏川萂在夏大娘怀里扭来扭曲的撒娇,闻听此言便道:“我先禀过老夫人和周姑姑,她们都同意了才给大娘抄写的,大娘尽管受用就行了。” 这下夏大娘是真的开怀了,搂着夏川萂不松手,娘俩絮絮叨叨的诉说离别之情。 被晾在一旁的楚霜华:...... 偷眼看到一脸便秘色的楚霜华,夏川萂在心里冷笑,敢告孬状,怕你不成,哼! “你!”楚霜华正巧对视上夏川萂的眼神,不由气急败坏道:“你简直小人得志,母亲,您看她,小小年纪就学了一副小人嘴脸,简直......简直......” 夏川萂委屈的低下头,噘着嘴不说话了。 夏大娘什么不明白,楚霜华那些小聪明,夏大娘一眼就能看穿,恐怕是她想拿捏夏川萂,夏川萂鬼灵精怪不愿意被拿捏,被楚霜华给记恨上罢了。 人心都是偏的,夏大娘又不是断案的判官,她自然是想偏心谁就偏心谁,如果楚霜华没有那么势利眼一进府就想撇开她跟老夫人表忠心,今日的官司她可能不会偏心的那么明显,但现在嘛,瞧瞧夏川萂行事吧,她直接去跟老夫人说她想为夏大娘抄经,老夫人可有不允? 周姑姑这些掌事姑姑可有教训夏川萂,不让她挂念故人? 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楚霜华一下子就能将故人抛之脑后,老夫人又怎么会相信她真的会忠心自己呢?就算现在是忠心,那以后呢? 看看和楚霜华一同进府的那些丫鬟的差事就知道了,无论是管衣裳首饰的,还是管金玉器物的,还是管烧水沏茶的,都可以随意进入老夫人的房间,只有楚霜华,是个管帘帐换洗的,终日只能和浣洗院的仆从打交道,恐怕她自己也认识到自己被边缘化了,所以才想急着收服夏川萂吧? 夏大娘教训楚霜华道:“你是姐姐!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在家时,我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教养长大的,我往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对待主子,你要恭敬忠顺,对待小辈,你要有忠厚有气量,你看看你现在,对你妹妹,你可有半分回护之意?你是怎么与我说的?说她一进府就目中无人,不将你放在眼中,这也是你做姐姐的人说妹妹的话?” 楚霜华简直冤枉死了:“母亲,我不是,明明是她无视我,不听我的话,在旁人面前给我难堪,让我受人笑话......” 夏大娘冷笑一声:“她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做难堪?知道怎么样做才会让人看笑话?她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若是自取其辱,她又能怎么办?” 楚霜华:...... 楚霜华痛哭出声:“母亲,您怎么能如此是非不分,母亲,我才是您的女儿......她算个什么东西......” 夏大娘满面怒容,一拍桌子喝道:“够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是与非?!” 楚霜华被她吓了一跳,止住哭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夏川萂也被夏大娘突然的怒气给吓了一个哆嗦,扯动了夏大娘的衣袖。 夏大娘被这一动静给提醒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跟个受惊小猫般躲在她袖堆里的夏川萂,顿时平复了厌恶的心情,罢了,夏川到底还小,今日若是将楚霜华得罪狠了,不再顾忌她,背地里给夏川小鞋穿,这孩子估计要受罪,今日且忍了她。 夏大娘温和了语气,对一时被震住的楚霜华谆谆教导道:“霜华,你还记得我当初送你进来是做什么来了?” 楚霜华不语,只是脸上神色从震惊慢慢变为了疏离,估计这下是连夏大娘都给记恨上了。 夏大娘继续道:“今日只有咱们母女三人在,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也不拿乔,故作矫情,以你的姿色,如果老夫人真的要选人,第一个就会想到你,但下一瞬,老夫人会作何考虑,你知道吗?” 楚霜华仍旧不语,但犹疑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其实是在认真听夏大娘讲话。 夏大娘笑笑,继续道:“下一瞬,老夫人会考虑,这个美貌出众的叫霜华的小姑娘,能否容人呢?若是派她去伺候小公子,她是会翻江倒海的闹的小公子不得安宁,还是和小公子房里的所有人都能和睦相处,和伺候小公子的其他美人姊妹相交,合力伺候小公子,让老夫人放心呢?” “霜华,我来问你,你是前者,还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