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讲师她社恐》
1. chapter（01）
仙山袅袅，层峦叠嶂，偶有鸟雀掠过，也不曾惊扰琼华派中休憩的仙门子弟，一派祥和。
入夜，正是万籁俱寂之时，琼华派外门小院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声。
“不要啊！！！”
屋里燃起的烛火好似都随着她的声音，摇曳了几分。
松散地套了一件外袍的卷毛少年行至屋前，揉着惺忪的睡眼敲开了房门。
“师姐师兄，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少年推门一瞧，屋里竟满满当当围坐着人，同院的师兄师姐都在这里，唯独少了大师姐。
林夏一脸崩溃，方才喊出声的就是她，她揉搓着脑袋痛苦地趴在桌上：“一周后就要外门试炼了，我铁定不过关，我不想回家种田！”
“你以为我想吗？！”坐在林夏一旁的精瘦男子，同样捂着脑袋哀嚎，“我比你还惨，我穿过来的这个人无父无母，要是淘汰了我连口饭都没得吃了。”
“不不不，栗子，我觉得还是我比较惨。”
林夏捋了捋自己炸毛的头发，面容憔悴：“我好歹以前还是个千金大小姐，你看看我现在，这皮肤状态。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能为了没钱而烦恼！一想到要回到家里种田，还得养着家里头三个弟弟……嘶，太可怕了。”
李半立见身旁的石磊始终没有开口，便捅了捅他：“石头哥，你怎么不说话？”
石磊呆看着烛火，眨巴着眼睛，半晌才木讷地开口：“……要是下山了，我还能学炼器吗？”
“当然不能！”二人异口同声。
石磊这才崩溃嚎啕：“那我最惨！”
站在门口的小师弟睡意醒了大半，挠挠头疑惑道：“你们是在担心一周后的试炼吗？”
几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门口有人，连忙将他拉了进来关上门。
林夏打量着面前的小师弟，明明比她还高出半个头来，一头卷毛却还带着点婴儿肥，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他平日里最喜欢围着黎冉大师姐打转，若是不知道的，真就以为他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师弟，但是他们几人都是穿书来的，比谁都要清楚。
这个白少溪，是魔界的少尊主，此时魔种还未开启，将来他们几人淘汰后，师门会惨遭毒手，即使是被淘汰的外门弟子也不例外，这成为了白少溪年少时的阴影。从此他一路长歪，为了给师兄师姐们报仇，最后血洗了人界。
林夏打了个哆嗦，不敢去想后果，她拉着白少溪语重心长道：“若是我们试炼被淘汰被赶下了山，你就当没有我们几个师兄师姐，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千万不要为我们报仇！”
白少溪愈发听不懂了：“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报仇？这只是淘汰，又不是生离死别……再说了，大家也未必会淘汰啊。”
李半立叹息摆手：“你不用安慰我们，我们知道自己的实力，淘汰只是早晚的事情。”
石磊重重点头附和，气氛陷入低迷，好似试炼被淘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白少溪眨巴着眼，看着他们沮丧的神情，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大师姐呢，大师姐修炼很厉害的，若是你们去找她，她一定会帮忙的。”
林夏一想到黎冉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脊背都有些发凉。以往在学校的时候，她就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虽然五官明艳张扬，追求者无数，但自从她当着追求者的面撕了情书，还反向嘲讽了一波后，再也无人敢与之交好。
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煞神，如今一同穿越到这里，他们也是各自安好，没人敢去探听她的近况。
林夏心想，白少溪不亏是魔界少尊主，也只有他有胆子围着黎冉转，还不被她吓跑。
“算了吧，冉姐她一向高冷，估计不会搭理我们的。”
白少溪连忙摇头，笑得天真：“不会的，大师姐人很好的，我方才见你们为试炼困扰，已经撕了通讯符喊了大师姐过来。”
“什么？！”
还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回神，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几人面面相觑。
“一定是大师姐来了！”
白少溪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众人还未来得及阻拦他，只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黎冉神情冷漠地出现在门口，她一身寝衣还未换下，发丝还带着水汽，显然是睡梦中被惊扰匆匆赶来。
一双凤眼在眼尾处微挑，眼下恰如其分地缀有一颗泪痣，薄唇轻抿，如一汪春色，这般容颜明明是张祸国殃民的脸，偏偏她抬眸望来，下三白的瞳仁透露着一股莫须有的杀气，不媚不妖倒像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她阴沉着脸扫视了屋内一圈，随着她的目光落在身上，众人只觉得浑身发麻。
完了完了，冉姐好像生气了，她应该不会动手……的吧。
“喊我有事？”
黎冉站在门外，声色清冷，毫无感情，偏偏白少溪像是听不出她语气里的不爽，笑着迎了上去。
“有的有的，师兄师姐们有问题想问你。”
白少溪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亲昵地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进了屋里，几人见状立马腾得一下站起身，黎冉面前一下子空出了三张座位。
看着眼前的场景，白少溪愣神片刻，将他们一个一个按回了椅子上：“师兄坐，师姐坐，我站在旁边就可以了。”
几人如坐针毡，黎冉撑头揉着额角不再开口，脸色阴沉。
林夏捅了捅李半立，李半立又捅了捅石磊，几人互相推脱谁也不愿先说，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氛围，只剩烛火噼啪作响。
最后还是白少溪以为他们害羞说不出口，先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大师姐，大家都在为一周后的试炼担心，觉得自己过不了关，想问问大师姐有没有什么办法。”
“就这？”
意料之中的嘲讽，几人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喊她来帮忙只会平白挨一顿奚落。
偏就白少溪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还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嗯，就这个，师姐你有办法吗？”
“……”
见黎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白少溪以为她不肯，便蹲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求求你啦大师姐，帮帮师兄师姐们吧，就像你平日里教我的那样，他们一定会好好学的，拜托拜托。”
林夏和李半立惊掉了下巴，十分担心黎冉下一秒会将挂在胳膊上的白少溪甩出门，却没发现昏暗的灯光下，黎冉红了耳廓。
她咳了两声，不着声色地将白少溪的手拿开，轻声呵斥：“别闹”。
说完，凭空拿出了一本笔记本丢在桌上。
“这是我写的学习笔记，你们自己照着学，看不懂再问我。”
她看向白少溪，从他的口型中意会到他的意思，又拿出了几张通讯符来：“你们几人分了，有大事再找我，没事别来打扰我。”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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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apter（02）
琼华派的外门试炼向来是严苛的，他们每五年从各地招收灵根资质优异的青年，每三年一次试炼，如果年满二十还未达到试炼标准，就会被逐出外门。
试炼的标准也十分的简单粗暴，首先是灵气等级必须是练气后期，离筑基临门一脚，若是灵气不达标，但靠自身实力打败筑基者，亦有资格。
其次是外门的课程验收，各类科目必须达到“良”及以上标准，若是往日课程不达标，但在最后一次试炼中超常发挥，亦有资格。
林夏几人的课程堪堪到达“中”，灵气等级停留在练气中期许久，所以并不对此抱有希望，这次试炼结束她们的年纪刚好撑不到下次试炼，若是失去资格将会被直接逐出仙门。
林夏一边绘制着符咒，一边询问身旁正在与铁锅较劲的李半立：“栗子，你说，冉姐这套方法有用吗？我怎么觉得那么怪呢……”
李半立上身未着片缕，在日头下一拳拳砸向铁锅：“不知道，上学那会儿她就是学神，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本就精瘦如猴的李半立，经过几日的修炼更是晒黑了几度，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看着着实可怖。
林夏咬着笔头，有些心不在焉：“石头呢，他这会儿在干嘛？”
一炷香的时间到，李半立收起铁锅擦了擦汗，看了眼林夏所绘的符咒：“他这会儿估计是休息时间……笔记上不是说绘制符咒得专心吗？你这三心二意的行不行啊。”
林夏干脆一扔毛笔，瘫坐在椅子上：“哎呀不管了，我本来就是废柴，这玩意儿真的难画！”
“我看看。”
李半立拎起林夏今日所绘制的符咒，放在日头下仔细观看。这是平日课程里所教的基础符咒——疾行符。
李半立本就不精通符咒，他看了半天只是跟符咒大眼对小眼，随后有些尴尬地问：“你还有以前画的吗？对比着看看？”
林夏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犄角旮旯里几张皱巴巴的黄纸，放到了桌上：“呐，就这几张，其它我全扔了，符咒课还算是我平日里学得比较好的，有几次还拿了‘良’。”
“欸？！你干嘛！”
李半立二话不说贴了一张皱巴巴的符咒在自己身上，他轻笑一声，道：“管他呢，试试不就知道好坏了。”
他对比了两张疾行符的功效，新画的那张明显要效果更好一些，他在院中疾行了几圈只觉得酣畅淋漓。
“你刚画的这张用起来真的爽！持久，速度又快！”
“真的假的？！”
林夏眼睛亮了亮，她其实也发现了李半立再用第二张的时候，明显有了质的飞跃，顿时一扫阴霾，重又拾起笔来兴致勃勃。
“有戏，说不定真能成……啊！”
忽然晴空一道响雷，雷光不偏不倚落到了林夏的身上，炸得她皮肤生疼。
李半立连忙后退了两步，他知道，是黎冉来了……只要他们行程懈怠，黎冉总是能及时赶到督促。
果不其然，黎冉黑着脸从一旁走来，手中的符咒正巧燃烧殆尽。
“我说过，画符要专心，不想过试炼了？”
李半立缩着脑袋降低存在感，这道能打雷的符咒他都没学过，也不知道黎冉怎么会的，而且看着威力不小。
看着李半立瑟缩的模样，黎冉心道不好，符咒威力太大了，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
林夏愣神了片刻，旋即又兴奋了起来，顶着一头炸毛连忙问道：“冉姐，这符咒你能教我吗？”
黎冉蹙了蹙眉，思索之时，林夏毫不犹豫抓住了她的胳膊。
几日的相处，她了解了黎冉的秉性，立刻学着白少溪撒娇的模样，夹着嗓子道：“求求你了冉姐，我想学~拜托拜托。”
林夏看到她耳廓微红，知道撒娇起了效果，愈发放肆：“冉姐最好了~教教我嘛~”
“你，你，我教，但是你得先把现在的学好，这些以后再说！”
说着她赶忙撇下林夏的手，低垂着脑袋平复心情，林夏也不再得寸进尺，欢呼着回到原位打算继续符咒的行程。
黎冉还贴心得为她放置了一道隔音符，看向躲在一旁偷笑的白少溪，一时间心头复杂。
她确实和同学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怎么感觉不大对……
黎冉深吸一口气，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李半立：“石磊呢，下面的行程应该是你们一起的吧。”
忽然，一声浑厚响亮的喊声惊飞了林中的鸟雀。
“怎么时间到了！老子还想继续炼器呢！！”
*
“咕咕，咕咕，请外门弟子前往百草堂集合。”
外门负责通报的白鸽在每个庭院里徘徊通知，黎冉一早就规划好了今日的行程，以免被试炼打扰。
她路过林夏房门前，犹豫着是否要结伴同行，毕竟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朋友之间似乎都是结伴去上厕所的。
在她踌躇时，林夏的房门突然打开，她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黎冉，立马小跑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冉姐你怎么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走走走，我们去找栗子他们一起。”
“……我只是碰巧路过。”
“哎呀懂得懂得，我昨晚做的糕点，你吃吗？”
说着林夏从兜里掏出一枚桃花形状的糕点，精巧夺目，直接塞进了黎冉的手中。
“你昨晚去做糕点了？”
林夏立马警惕地举起双手，解释：“我没偷懒，也没占用睡觉行程，做糕点是我的兴趣爱好，是放松心情的行程。”
黎冉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林夏生怕她冷脸，见她面色缓和又顺杆子往上爬：“你不尝尝吗？是后林里刚开的桃花做的。”
黎冉咬了一口，瞬间好似置身桃园，甜而不腻，唇齿留香。
见黎冉没有说话，林夏赶忙追问：“怎么样？好吃吗？”
“我觉得……”黎冉顿了顿，转而看向林夏认真道，“你也许可以将糕点和符咒结合，有奇效，回头我给你制定新的行程计划。”
林夏顿时哭丧着脸：“不是吧，你认真的？糕点是我唯一的兴趣，你怎么忍心……”
说着，李半立和石磊带着白少溪从身后赶来，白少溪健步如飞连忙凑到了黎冉身边，好奇宝宝一般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林夏吐槽：“你的好师姐打算让我结合糕点和符咒修炼，打击我对于糕点的热爱。”
白少溪立马睁大了眼睛，一脸崇拜：“什么？！这都能结合到一起去？大师姐果然厉害！”
“……”
“白少溪你够了！你这个臭舔狗！”
“舔狗是什么？”
李半立落在众人身后，同石磊小声耳语：“我觉得如果小师弟知道什么是舔狗，说不定真的能巴巴地承认。”
石磊半天没有回应，许久之后才一拍脑袋，也快步凑到了黎冉身旁：“冉姐，那炼器能和糕点结合吗？我想学！”
“……”
*
百草堂前有一个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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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03）
等灵气试炼结束，已至黄昏。
林夏靠着一手眼花缭乱的符咒攻击，勉强战胜筑基初期的对手。
而李半立一身铜皮铁骨，配合上他自制的低级疾行符，生生将对手耗得筋疲力尽。
石磊二话不说掏出他几日精炼所得的流星锤，刚一上场就让对手的长剑寸寸尽断，对方似乎生怕他的大锤抡向自己的肉身，立刻投降认输。
之后的课业试炼更是以偏科占优的形式，得到长老的偏爱，保留住了名额，有望冲击内门。
院落内，林夏大手一挥，做了十几道菜来庆贺今日的成功，她平日里最爱制作各色糕点，但厨艺也不赖，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几日修炼得当，她感觉自己做菜的水平都高了几分。
白少溪几欲开口，迟迟没有打破几人欢愉的氛围，再三犹豫下，他坐到黎冉身旁询问：“大师姐，今晚不是有修炼行程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黎冉今晚的修炼行程是感受自然，她特意将餐点布置在了桃林中，吃饭修炼两不误。
“你今日的行程是什么？”
“……练剑。”
黎冉思索片刻，忽然大声道：“安静！”
众人停杯，疑惑看向她。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面，小师弟为大家表演一段他新学的剑术。”
林夏一脸困惑，看向同样一脸困惑的白少溪，顿悟了：“这是小师弟的行程？冉姐你这也太……”
想到这几日在白少溪那吃的憋，林夏顿时热烈鼓掌：“太好了！我早就想看了，小师弟给大家舞一段！”
“舞一段！”
这氛围，像极了过年在家被要求家长当中表演的桥段，几人深知此时白少溪的窘迫，但没有心疼，只有爽快。
白少溪委屈地看向黎冉，黎冉立马撇过头去不看他：“行程不能误……”
迫于无奈，自知逃不过，白少溪任命的在桃林中舞剑，渐渐的置身其中，忘却周边事物，待一个时辰后他才在黎冉的打断声中，回过神来。
漫天飞舞的桃花，身至其中的少年，潇洒利落的收剑，构成一副绝妙的图景，黎冉心满意足，觉得自己今晚的行程真是事半功倍。
“小师弟……真厉害啊。”
掌声响起，白少溪看着众人崇拜而惊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没有，是大师姐教的好。”
林夏鼓掌的手停在半空，她就多嘴夸这一句。
白少溪坐回位置，想起方才吃瘪如今想要扳回一城，便暗搓搓地问了一句：“大师姐，几位师兄师姐不用趁现在进行今日的行程吗？”
他设想的尴尬环节并没有如期而至，只见黎冉摇了摇头，往嘴里塞了一片鱼肉：“白天的试炼强度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行程了，而且有点超标，今晚最好是好好休息。”
“哈哈哈哈，小师弟你这算盘珠子都要打我脸上了！”
林夏笑得前仰后合。
李半立专心吃着饭，抽空同石磊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小师弟还有这样的一面，瞧着挺乖的竟然背地里使坏，他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咯。”
石磊忽然重重放下筷子，眼睛一亮：“对啊，算盘也能炼器，算盘珠子还能当暗器，妙哉！妙哉！”
“……”
从未体会过如此氛围的黎冉，喝得微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她眯着眼睛看着众人。此时的她像是冰雪融化后绽放热烈的曼珠沙华，明媚而妖冶。
有朋友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白少溪看得愣神，痴痴望了许久才红着脸回过神来，却发现黎冉已经醉倒在了桌上。
*
如同科举放榜，最后的名额将公布于百草堂前，这一日，林夏匆匆起身，发现其他人比她起得还早，如今他们深刻了解到黎冉的高效学习法的妙处，一同完成行程后，结伴前往百草堂。
“我找到冉姐的名字了……还有小师弟！他名次好高！”
林夏在榜前一个个查看，越看心里头越不安，身后李半立催促道：“那我们的名字呢，你从末尾找，说不定找得快。”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得流逝，榜前的名字林夏仔仔细细来回看了数遍，始终没有找到他们三人。
李半立不信邪，挤开人群和林夏一起看：“不可能啊，当时试炼我们明明是过了的呀。”
忽然，身后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
“嘁，这都不懂？被刷了呗，赶紧的快出去，我们还没看呢！”
“凭什么？！”
林夏不服气，同那名弟子争论了起来：“我们明明是过了试炼的，凭什么没有名额！放榜的名单只会比试炼的名额要多，不可能会少啊！”
那名弟子不耐烦地推开她，还不忘嘲讽：“乡下来的吧，这都不懂？人家内门看不上你，不想要呗，也不瞅瞅你自己什么样，活该被刷！”
林夏被推得趔趄，堪堪稳住身子，白少溪气急，还未等林夏发作，他箭步上前一把将那名弟子推到在地：“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给我师姐道歉！”
几名弟子见状纷纷将他扶起：“赫哥，你没事吧。”
贾赫捂着屁股直叫唤，冲着白少溪龇牙咧嘴道：“好啊好啊，你是哪个院的弟子，这般嚣张！”
“我，白少溪，你有事冲着我来，别为难我师姐！”
“好好好，你们都好样的，你们给我等着！”
他撂下一句狠话，便一瘸一拐离去，黎冉在一旁有些不安，她掏出小猪玩偶，问道：“查一下贾赫是谁？”
李半立稀奇地探过脑袋来问：“这你都能问出来？”
黎冉点点头：“外门书库里有信息，我录进去了，还能实时更新。”
“哼唧哼唧，贾赫为外门丙院弟子，练气后期，是外门长老贾斌的侄子。”
李半立双手一摊：“哦豁，完蛋……”
“是谁在这里寻衅滋事，还打伤了我的侄子！”
果然，一道如同洪钟般的声音自百草堂内传来，围在榜前的弟子立马让出了一条道，贾赫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尽头的林夏几人。
“叔，就是他们！他们自己没中榜，还要打我！”
“胡闹！”
贾斌气得胡子直飞，身上的气势全开，竟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实力可见一斑。
“为何要打伤我侄子，说！”
黎冉最先适应过来，慢慢直起身来，在贾斌惊奇的目光下，她面色如常地开口道：“是他先出言不逊侮辱我们。”
“你……练气后期？还是筑基初期，怎么这般模糊？”
“练气后期。”
“练气后期就能抵御我的威压？你是哪个大家族的后代？我怎么从未见过。”
黎冉冷着脸不卑不亢，在外人看来，她宠辱不惊颇有大家风范。
“不是大家族……我家在琼山镇。”
“荒谬！”贾斌方才还惊叹于她的实力超群，这会儿听说她只是乡下来的，倍感羞辱，“就算是我侄子失言在先，也断没有动手打人的道理！我作为外门长老，定然要严格规范你们的言行，今日之事必要重罚！”
几人满头是汗，咬牙撑着身子才不至于趴在地上，他们想要反驳，却奈何开不了口，只能干着急。
黎冉瞥了一眼他们，旋即又问：“贾长老，在重罚之前，我还想问一句，几日前的试炼我的……我的朋友分明是通过的，为何今日放榜却没有他们的名额？”
贾斌捋着胡子，不以为意：“没有就是没有，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黎冉绕过众人看向红榜，她记忆力极好，试炼那日丙班只有三人通过，那三人中她对贾赫全无印象。
果然，她在红榜末位看到了贾赫的名字。
修仙门第，好像也不过如此。
她对修仙门派美好的幻想，就此破灭，她取出几张符咒贴在几人的后背上，符咒渐渐隐去，几人顿感轻松，直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总算是不用抵御强者的灵气威压了。
“你……这是什么符咒？”
贾斌眼热地问道，这样的符咒若是出自他们之手，定当效果翻倍，与高阶作战时岂不是不用再顾及对方的灵气威压。
黎冉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关你什么事？”
说着她看向石磊：“流星锤带了吗？借我用下。”
石磊二话不说拿出至宝，在黎冉的法阵加持下，流星锤瞬间变大，她将几人扔在上头，一句解释也没有便腾空而起。
白少溪站在流星锤之下，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眼里有一丝的迷茫和委屈，大师姐带了所有人上去，唯独没有带他……大师姐是不是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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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hapter（04）
琼山镇原名穷山镇，位于琼华派山脚下，琼华派的崛起使得镇上村民集聚，逐渐富足，而改名琼山镇。
悠悠夏日，蝉声鸣鸣，琼山小镇背后的大山上，隐约可见一个费力爬山的小孩。
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衣衫褴褛，小脸上满是污渍，俨然是个乞丐模样。
“这山路……好长，嘶，疼……”
山路险而陡峭，几次跌倒让他的双手双脚都满是血痕，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爬了起来咬牙继续前行。
陈轩本不是乞丐，但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并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只能寻求仙门庇护。然而，天不佑人，他是废灵根，水火灵根微弱且相冲，并没有仙门愿意收留他。
他用尽了所有的盘缠，无路可走，只能在琼华派碰壁后，回到山脚下的琼山小镇，乞讨为生。
无意间，他听闻琼山小镇背后有一个不起眼的山头，山头上有一所凭空出现的私塾，他们愿意招收一些废灵根的弟子。
陈轩欣喜若狂，也不管这个私塾传言是不是真的，反正他早已走投无路，干脆上去碰碰运气。
夕阳斜下，陈轩终于走完最后一个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只是……这真的是私塾吗？
眼前的房屋不似他们寻常居住的青砖瓦房，它足有四五丈高，墙面不知用什么材质的石头堆砌而成，数栋房屋交叠在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墙体熠熠生辉。
墙上那些是窗户吗？为什么不是用纸做的，还能透得进光，近似琉璃的模样。
私塾的大门，不对，私塾没有大门，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完全敞开着，一旁有一间窄小的屋子。
屋子的门打开，缓步走出一个穿着古怪的成年男子，他一眼就瞧见了伤痕累累的陈轩，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小弟弟，你怎么了？”
陈轩开裂的嘴唇张了张，一股血腥气涌了上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怎么样，救得活吗？”
陈轩听见一道清冽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自黑暗中如同一汪清泉。
“他只是营养不良，低血糖犯了，问题不大。”
另一道女声更轻灵活泼些，说话的是仙门的仙子吗？
陈轩意识回笼，挣扎着张开双眼，入眼的雪白天花板看不见半块瓦片，上面还有几块奇怪的铁片悬挂着，吱呀作响。
“这……这是哪儿？”
他的声音因为许久没有喝水而显得嘶哑。
林夏见他醒来，连忙上前。
“小祖宗可算是醒了，你说你身体这么弱，好端端的爬这么高的山做什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学校可说不清啦。”
“行了，人家小孩刚醒，你吓唬他干嘛？”
是那个声如清泉的女子，陈轩向她看去，他从未见过如此仙风道骨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质，比之门派仙子还要更像仙人。
林夏撇了撇嘴，一边倒着水一边嘀咕：“我哪有吓唬他。”
说着，她将水递给了陈轩，柔声问他：“小弟弟，你叫什么？来我们这是为了找人吗？”
陈轩大口大口地喝完水，拿衣摆胡乱擦了一下嘴，又觉得自己一身褴褛破败，与这里格格不入，有些羞愧。
“我，我叫陈轩，听说这里有个私塾，能教废灵根……所以，所以。”
他咬咬牙，掀开被子，“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求求你们，收下我吧！我虽然是废灵根，但是我手脚麻利，什么都会做，让我留下来做什么都好！求求你们……”
见他要磕头的趋势，林夏连忙将他拉了起来。
“夭寿了，小小年纪别动不动就跪，有话就好好说，又没说不收。”
“真的？！你们真的愿意收我！”
陈轩眼睛一亮，即便身上疼得厉害，也顾不上那么多，眼看着又要跪下道谢。
林夏顿感头疼：“都说了别跪了，我们这不兴这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学校……不是，我们私塾的教学方式比较特殊，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觉得呆不下去就自行下山，学费不退哦。”
“学……学费？”
陈轩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他捏着衣角，略显局促：“我没钱。”
林夏看了眼黎冉，她们办学校的初衷还是为了赚钱，如今学校里的学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收入微薄，若是再收个不交学费的弟子，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平日里他们虽然都是以同学、朋友相称，但面对学校的事情，他们一贯是以黎冉马首是瞻。
林夏看着她眨巴着眼，黎冉观察着埋头瑟缩的陈轩，片刻后拿出一枚灵石来递给他：“这是一枚测灵石，你拿着，我看看你是什么灵根。”
陈轩看着眼前漆黑的石头，有些疑惑：“琼华派他们选拔外门弟子用的测灵石，好像不是这样子的……而且我测过，我是废灵根。”
黎冉抖了抖手，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一起：“拿着，我这个不一样。”
陈轩见她似要发怒，目露凶相，吓得身子一抖，赶忙接过了她手中的测灵石。
“哼唧哼唧，检测中……”
黎冉身后的粉色小猪晃悠着身子，一步步走到了陈轩身旁，本来看到玩偶有些激动的小孩，一想到黎冉的模样，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目光，乖巧地等待结果。
“检测完毕……火灵根进度3%，水灵根进度2%，其他灵根均为0%。”
黎冉的眼睛亮了亮：“竟是水火双灵根。”
陈轩没有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惊喜，木讷地点了点头：“是的，琼华派的弟子也同我说过，我水火灵根相冲，不适合修炼。”
话落，黎冉并没有接话。随着几人的不言不语，陈轩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测灵石摆在桌上，心中愈发失落。
林夏看他可怜，于心不忍，拽了拽黎冉的衣角：“冉姐，要不……”
黎冉忽然一拍双手，目光灼灼地看向陈轩：“勤工俭学！正好你水火双灵根，能够配合我修炼！”
陈轩挠了挠头，不解道：“什么是勤工俭学？”
正当林夏准备解释时，粉红小猪又发出了提醒的声音：“哼唧哼唧，冉冉主人，健身行程时间到了，请尽快开启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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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apter（05）
“你都被琼华派赶出去了，整天不回家就是呆在这破地方？我们老石家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这门手艺传男不传女，如今你哥哥病倒了，你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说回去看看。走！今天你必须跟我走，既然你做不成仙门子弟，那就跟我回去继承祖业！”
黎冉赶到时，就看到校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正指着石磊怒斥，唾沫横飞，石磊呆愣愣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妇人抬手就去拉拽石磊，但石磊的脚下好像生了根，妇人险些将自己绊倒。
“你，你，你个不孝子！”
这头妇人骂得正欢，石磊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回头看去，一眼瞧见不远处的黎冉，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冉姐……”
李半立小声解释道：“这人是石磊他妈……不是，是书里石磊的妈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咱们被琼华派赶出山门，找上门来要带他回去继承家业。”
黎冉还没说话，却见那头妇人横眉冷对，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来，一副要将她吃了的模样。
“是不是你，带坏了石磊，害他被仙门剔除！”
黎冉挑了挑眉，冷静地看着她：“何出此言？”
妇人破口大骂：“还问我何出此言？！我一早就听说了，有个小妖精拐走了我的儿子，本来他可以继续呆在琼华派修炼，但是被人迷惑哄骗下山，害得他被仙门除名，我一看就是你！”
石磊满脸纠结，他很不想承认，这个妇人与他的母亲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也如她一般盛气凌人，他从小在严母的教育下习惯了顺从，不去反抗。
可是如今，母亲指着黎冉的鼻子大骂，言语愈发的犀利难听，他大步向前，制止了母亲的行为。
“娘，你别乱说！”
“我乱说？！”
妇人狠狠瞪了石磊一眼，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遍，心领神会道：“哦，我就说呢，我们家石磊一向乖巧懂事，怎会做出如此叛逆的事情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勾搭了我儿子，毁他前程，让他给你卖命，你好歹毒的心思！”
妇人要比黎冉矮一个头，黎冉始终双手环抱在胸前，垂眸看她，眼神瞧不出一丝波澜。
“我还听说你们这个破私塾，扬言说收废灵根的学子，荒谬！简直荒谬至极！我可不想我儿子跟着你们坑蒙拐骗，荼毒别人家的好孩子，走，今天说什么你都得跟我回去！”
妇人使了最大的力气去拽石磊，石磊求救地看向黎冉，却见她久久不发一言，他垂丧着脑袋，心想炼器之路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吧……
学校里，林夏的一节课还未结束，学子们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几个洋葱似的脑袋在不远处晃啊晃，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林夏心里着急，但又无法丢下孩子过来。
石磊的脚步渐渐挪动，坚定不移的意志在这一刻好似要散去，见他眼里无光，一向喜好这些师兄师姐的白少溪，于心不忍，他上前去拽住了石磊的另一只手。
“师兄……别走……”
妇人瞥了他一眼，呵斥道：“撒开你的手，一窝蛇虫鼠蚁，不走难道留在这里被你们害死吗？我们家里头还有祖业等着石磊，跟你们这些人可不一样。”
“不是的，大师姐不是你说的那样，是仙门不义在先……”
“放屁！自己被仙门赶出去，还要背后抹黑，什么教养……”
双方争执不下，几人又不可能对一个普通人动手，白少溪死死拽着石磊不肯松手。
“大师姐，你说句话啊！”
黎冉缓缓抬头，望向校门后，眼睛眯起，有股子说不出的狠厉劲，连妇人看了都缩了下脖子，一时间不敢再大声叫骂。
“……找到了，出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只见黎冉右手一抬，周围的风向都发生了改变，本来云淡风轻的日子，忽然她的周身刮起了飓风，层层叠叠的风浪直奔校门而去。
“啊！怎么回事！”
“哪儿来的风！我怎么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
鬼哭狼嚎从风浪中心传来，随着黎冉的右手成拳，风浪像是听从了指挥，猛地收回，同样被带回来的，还有三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怎么是你们？”
白少溪一眼就认出了几人，是贾赫和他的两个跟班，他们一身琼华派内门弟子的装束 ，格外扎眼。
贾赫有些狼狈，如同那一日摔倒在地，丢尽颜面，如今他被飓风裹挟着坠落，屁股同一个地方伤了两次，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连忙整理着衣容，扶着身侧的长剑，底气十足：“对，是我们又怎样，那日你们叛出琼华，琼华派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没想到你们如今竟然做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为了防止你们有辱琼华名声，我特意前来好好教训你们！”
黎冉扫了他们一眼，不知是否是琼华内门修炼有方，当日离别时，贾赫也不过是练气后期，过了几月，竟是已跳至筑基中期。
而且……黎冉看向他身侧的宝剑，她在琼华的书库里看过，这是一柄利器，称作破邪，收录在琼华内门，现在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贾赫叉着腰，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他来之前就思量好了，黎冉几人中只有白少溪的实力可能压他一头，其他几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带上两个帮手足够应付了。
况且他还有贾斌的支持，身上的法器宝物数不胜数，这一次，他定要洗刷耻辱，让他们几人付出惨痛代价！
想着，他干脆拔出破邪，直指白少溪：“你们这里声称能教会废灵根修炼，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胆子，简直可笑，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破邪发出微微剑鸣声，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黎冉的声音好似从冰窖里传出，让贾赫的动作为之一顿。
“石磊母亲，是你喊来的？她那些话，也是从你那听说的？”
众人齐齐看向贾赫，他丝毫没有觉得心虚，昂着头应道：“是又如何？她来琼华找石磊，我顺便就告诉了她事实。”
说着他眼珠一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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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hapter（06）
对方是筑基前期，将将踏入筑基门槛，这一招游龙化泽的身法用的并不算精妙。
黎冉闭眼，一柄小剑自她袖口滑出，在掌心稳稳定住，她感受着空气中湿润的气息，片刻后，她脚下的水泥地层层龟裂，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土丘从中探头。
“这……什么鬼东西。”
贾赫听到声响，在打斗的间隙探出头来，见方之愣在原地，他怒斥道：“方之，你发什么愣！赶紧结束了过来帮我，这小子有古怪！”
声音未落，贾赫脚下发麻，如同被毒蛇缠上，他低头一看，无数水蛇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密密麻麻，他连忙挥剑斩断，一边后退一边防御，竟是没有出手的机会，破邪剑嗡嗡作响，震得他虎口生疼。
“别想着你的同伙能来帮你，等解决完你，我要赶紧去帮我大师姐。”
说完，他手中长剑一转，速度比方才快了近几倍，向着贾赫的面门攻去。
另一头，方之被贾赫的声音拉回了理智，很快调转步伐，脚下水泽愈发清澈浓郁，粘连着双脚步伐诡异莫测。
他知觉到危险的气息，快而不乱地向后退了几步，果然在他原先落脚的地方，猛地刺出一个土丘，他冷笑一声：“就这点伎俩，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黎冉的小剑散发着褐色光芒，她不急不徐地迈开右脚，踏入水泽。
“不自量力！”方之见她敢踏入自己的身法领域，一时间只觉得她可笑，在他的领域里，他是绝对的王。
“我的水泽领域你也敢走进来，你是无知还是胆大？不管是哪样，你既然敢进，那就别想活着出去！”
水泽里静缓的水流忽然湍急，以黎冉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将她吞噬。
“哈哈哈，不过如此！今日我就要你看看，轻视琼华、挑衅我们的下场！”
方之胜券在握，隐在水泽中随时准备功成身退。
水泽吞噬的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将黎冉的双脚淹没，并顺着脚踝有往上走的趋势。
“原是这样……学会了……”
“什么？”
方之的声音在水泽中传出，分辨不出方位，只见黎冉右脚划开一个弧度，她脚尖有点点泥水荡漾，是方才突破水泥地遍布四周的土丘。
这些土丘本已掩盖在水泽之下，方之也并没有在意，此刻土丘却像受到了某种指引，化开本身坚硬的外表，如同滚滚熔岩，附身水泽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你……你在做什么！”
方之明显感觉到水泽渐渐不受控制，泥土在其中像是蝗虫过境，将一汪清水搅得浑浊不堪，偏偏方之无法将其撤回，他失去了对水泽的控制。
黎冉摸了摸下巴，竟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嗯，怎么跟你解释呢？水泥知道吗？”
方之暴跳如雷：“不知道！你给我退！”
他手中捏诀，水泽的力量暴涨，他认为只要水大于泥土就一定能夺回控制权，将黎冉的如意算盘扼杀在摇篮里。
黎冉摇摇头：“没用的，你这么做只是在加速搅拌……”
方之不懂什么水泥，什么加速搅拌，他只知道自己的游龙水泽在泥水的捣乱下，愈发浑浊，凝滞不前，更是在他加速水泽运转之后，凝滞得更加明显。
“怎么回事……你，你这是什么阵法？！”
黎冉手中的小剑翻飞，一道火光从中爆射而出，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方之脚下的水泽，由清澈变为浑浊，此刻在温度的加持下，渐渐硬化。
“看吧，这就是水泥。我这不是普通的岩土，因为学校本身的地表结构，会有石灰石的存在，加上你的水，加速搅拌均匀，再加上温度的加持和我的一些小妙招，让它加速硬化，就形成了水泥。”
方之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在了水泥里，被砌成了雕塑，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出。
“你明明是变异风灵根，这些，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是法阵还是符咒，怪不得你有恃无恐，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手！”
黎冉皱眉，再次强调：“都说了，是水泥，不是法阵也不是符咒，你多读点书好吗？”
“你们平时就是靠这些虚张声势，招摇撞骗的吗！”
黎冉烦了，她有“厌蠢症”，无论跟对方怎么解释沟通，他们都无法理解，她干脆扬手一挥，一道水泥封住了方之的嘴，只能看到他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说了，是水泥，不懂就去学好吗？什么法阵符咒？我需要这些？”
说完，她丢下方之不管，带着剩下的水泥材料，加入了另外两个战场，局势瞬间形成了一面倒的趋势，所有人都被封印在了“水泥”里，失去战斗力。
李半立一身铜皮铁骨也免不得受了点轻伤，他一边抹着额头细密的汗水，一边惊呼：“不愧是冉姐啊，这招太妙了！”
白少溪手中的长剑已经坑坑洼洼，他的长剑是石磊平日里炼器时顺手炼的，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在破邪的攻势下没有断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不免叹息，将长剑收回。
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只听得嗡嗡剑鸣从贾赫周身传来。
感受到破邪在发力，贾赫黑透的脸瞬间散发出光彩，他大笑三声，神情盎然：“你们以为这就赢了？！太小看我了吧！”
随着他话音刚落，贾赫身侧的水泥寸寸龟裂，破邪剑轰得一声从中破出，悬浮在半空中。
“不好，这家伙真难缠！”
李半立和白少溪不得不摆出防御姿态，即便此刻他们已经精疲力竭。
“好像……不大对啊。”
顺着黎冉的目光，大家纷纷看向空中的破邪剑。
破邪剑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般攻来，反而在空中茫然地盘桓了几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破邪剑忽然顿住，直奔白少溪而去。
“小心！”
黎冉一把推开白少溪，小剑中光芒大盛，一个巨大的光罩瞬间将几人笼住，破邪剑急刹车，停在光罩前，不得寸进。
“破邪，先过来帮我把身上这堆东西破开！”
破邪像是没有听到贾赫在身后的鬼哭狼嚎，它在光罩外与里头的人大眼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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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hapter（07）
“校门那块地坏了这么多，怎么修啊？！”
林夏看着手里的灵石，陷入沉思。
他们自开课以来，招生人数不过四五，这些钱只够他们近日的吃穿用度，再也没闲钱去购置材料修补学校了。
黎冉端坐在一旁，抿着嘴不言不语。
地面折损最严重的地方，是她所属的战场，她一手岩刺让地面搅得乱七八糟，她能制造却无法修复，无疑是罪魁祸首。
她默默从袖口拿出小剑放在桌上：“这是我炼的法器，拿去山下卖了吧，应该也能值几个钱。”
林夏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就算卖了你的法器，换得钱也顶多是解燃眉之急，如果我们长期招不到学生，没有收入来源一样喝西北风。”
“再说了，就算要卖法器，也是卖石头哥的，他那里这玩意儿多，用不着你的。”
听到李半立这么说，石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对了。”林夏歪头看向石磊，“你母亲那里，解决了吗？”
石磊叹了口气，摇头：“我妈醒了就一直闹，非要拉我回去。不过……我家里是打铁世家，我还有点心动的。”
李半立没好气地拍了他的脑壳，石磊捂着脑袋满脸委屈：“栗子，你打我干嘛？”
“就这么点诱惑你就能跟着跑了？出息呢！”
“我也没说要跑啊，我就是这么一说，家里头世代打铁肯定有独家秘笈，我就想学一学……”
“咚——”
“咚——”
林夏雨露均沾，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爆栗，没好气道：“你们闹够了没，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招生问题，石磊，你稳住你妈，别让她出来捣乱，栗子冉姐，我们下山继续宣传一波。”
说完，她叹了口气，心里没底：“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李半立抖了抖手里的纸张，都是林夏手绘的宣传单，“废灵根修炼”占据了巨大的篇幅，也是他们主要的宣传口号。
“我觉得悬，上次就这么宣传，也没招到几个，琼山镇本身就不大，生源恐怕就这么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出发出发！”
林夏不断给自己打气，信心满满地迈出步子，不经意间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黎冉，疑惑道：“冉姐，想什么呢？宣传单有问题？”
黎冉摇摇头，本想说这宣传恐怕是无效的，别抱希望，话到嘴边硬是收了回去，她不想打击林夏的积极性。
“没，走吧。”
一行人分头下了山，下山唯有一条小径直通山脚的琼山镇，正值晌午，琼山镇人声鼎沸，街边小铺都十分热闹，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
黎冉拿着宣传单，径直走向人流量最多的酒楼门口，她冷这张脸，如同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
酒楼的小厮笑脸相迎：“这位客官，是要用饭还是住店，里面请里面请。”
黎冉摆了摆手：“不用，谢谢。”
说着退后了一步，站到了树荫下，小厮表情困惑，但基于职业素养，他没有赶人，甚至于他发现因黎冉的容貌，前来酒楼的人似乎更多了，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好，英才中学了解一下。”
黎冉将一张宣传单递给将要进店的客人，男子脚步一顿，好奇地拿起宣传单一看。
“英才中学，专注废灵根修炼，缔造新一代新型人才？哈，说笑的吧。”
男子看完就随手将宣传单扔掉，头也不回地往酒楼里走。
小厮啧了一声，撇了黎冉一眼，见她依旧不动声色地坚持给每个客人发放宣传单，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劝告：“姑娘，你回去吧，你挡在我们店门口给客人发纸，实在是影响我们做生意，别让我难做。”
黎冉看了眼酒楼里的客人，他们时不时向她的方向看过来，窃窃私语着，她不卑不亢道：“并没有影响你生意吧，我发我的传单，你接待你的客人，互不影响。”
小厮顿时来气，叉腰喝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声好气与你商议，你还死皮赖脸呆在这，别以为你仗着自己是姑娘家，我就不敢与你动手！”
小厮这番话并没有压低音量，有不少路人都纷纷围观，交头接耳。
“我本就是实话实说，若是因为我发的传单影响到客人进店，我自然会离开，而事实是，进店的客人不减反增，一张纸罢了，你们酒楼的生意能因为一张纸就垮了？这么脆弱？”
小厮脸颊通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人议论感到羞愤，他咬牙喊来杂役：“小魏，将她赶走！有多远赶多远！”
杂役一身腱子肉，用粗布抹了一把汗连忙从马房赶来：“欸，好的小二哥！”
“姑娘，要不你自行离去，这么多人看着，我若对你动手，你也难堪的不是。”
面对杂役的劝告，黎冉退后一步，依靠在树干旁，惬意乘凉，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顺手还将传单发放给了围观的路人。
这对杂役和小厮来说，就是无声的嘲讽，杂役忍无可忍，撸了撸袖子，作势就要动手赶人。
黎冉捏在掌心的法诀还未发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声，指尖的蓝光淡去，无影无踪。
“都干什么呢！散开，都散开！”
一位老者步履匆匆，拨开人群，快步走至酒楼门口。
围观的路人纷纷缩起脑袋，不敢再议论。
这是谁？
小厮很快解开了黎冉的疑惑，他立马收起愠怒神色，满脸堆笑迎了上去：“镇长大人，您怎么有空光临小店，小店蓬毕生……”
镇长抬手打断了他：“我老远就听到了这里有争吵，怎么回事？”
镇长的神色算不上好，小厮不敢触他霉头，思索片刻后，如实道来：“今儿掌柜的不在，托我全权打理，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姑娘，非要拦在我们店门口，但凡进店的客人她都要发一张纸，上面的内容可笑至极，严重影响了我们店的生意！”
镇长面色不佳，顺着小厮所指的方向，看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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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08）
路人没有散去，窝在不远处凑着脑袋看热闹，时不时议论上两句。
“这不是山上那个私塾的塾师吗？听说方老爷家的小儿子去了的。”
“真的假的？废灵根真能修炼？”
“嘁，哪儿能真的了。不过，方府里有奴才漏了只言片语出来，说是私塾有一套独到的识字法，这不，等学完了字，方家估计就退学了。”
这些声音不偏不倚地落入了黎冉的耳中，她从未想过，这些人交钱进学校，为的竟然是拼音识字？
镇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姑娘，你也听到了，你们私塾与其去宣传废灵根修炼，不如老老实实地写几本识字书来卖，要不然等这些学生学完了回去，他们自家也能出书卖钱，你连这笔钱也赚不着了。”
镇长的这番话，属实是掏心掏肺不曾保留，本意也是为了他们好。
黎冉捏着传单的手指愈发用力，指骨泛白，她反问镇长：“废灵根修炼为何荒唐？我已经找到了方法，他们为什么不相信。”
镇长摆手，见她执迷不悟，愈发苦口婆心：“这还不叫荒唐？你们自己是从琼华出来的弟子，都是灵根优异被选中的人，你们修炼自然是水到渠成，可真正的废灵根呢？你们可有废灵根修炼成功的先例？”
黎冉被这番话噎住了，学校招收的学子连字都不认识，他们还在教他们读书的阶段，她新收的弟子陈轩虽读过书，但还没正式开启修炼行程，整个学校，还未正儿八经诞生出一个废灵根修炼成功的案例。
见她沉默不语，镇长无奈摇头，愈发肯定这是他们年轻人一时脑热，妄下的豪言壮语。
“你回去吧，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若实在是生计困难，你来我府上找我，在镇上寻一份活儿干的事情我还是能保证的。”
说完，镇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旁看热闹的居民见镇长离去，也纷纷散去，口中无不念叨着“英才中学”如何荒唐，识字法又是如何玄妙。
黎冉看着远去的人潮，站在酒楼门口，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心中茫然。
如何才能让人信服，明明他们连实验成功的个例都没有，他们又是如何信服自己的？她的学习法，向来遵从五灵根齐连，她自己因为从一开始就贯彻这个理念，五灵根都趋于平衡。
而她的同学们为了外门试炼，临时突击过一波，现在尚且还未达到这样的标准，她的学习法真的能适用于全部吗？
她机械化的将手里的传单发放完毕，在小厮的苦苦等待下，终于离开了酒楼。
即便情绪低落，自我怀疑，但她的行程依旧没落下，脚下风起卷涌，在镇上如同鬼魅一般，将犄角旮旯都转了一圈后，踏着夕阳回到了学校。
黎冉坐在办公室里，昂着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白少溪刚从宿舍楼出来，给陈轩送了餐后，独自前往办公楼，面色不佳，直到看到躺在办公椅上的大师姐，他的表情一下子由阴转晴。
“大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了吗，我炖了点甜水，要不要给你盛一碗？”
黎冉懒懒回头：“甜水？你还会这个呢？”
白少溪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刚学的，是林夏师姐教的，我看大师姐平日里爱吃甜的就特意讨教了林夏师姐，她说甜水是最简单易上手的。”
白少溪顺着芥子袋，摸出一碗糖水来，温度将将好，飘着缕缕细烟，空气中都弥漫着甜丝丝的气息。
黎冉轻笑：“这芥子袋……你倒是学得挺快。”
“没有没有，不及大师姐的万分之一，我也是看了大师姐做的芥子袋，才自己琢磨做了一个。”
黎冉接过甜水，轻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充斥着唇舌，让她本来疲惫不堪的心灵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在白少溪期盼的眼神中，黎冉喝完了一碗：“不错，挺好的。”
白少溪这才放开紧张捏着衣摆的手，松了松指骨，拿回了碗。
“大师姐，有什么烦心事吗？我看你好像愁眉不展的样子，今天在琼山镇发生了意外？”
黎冉先是一愣，自己的情绪那么容易就被发现？随后释然，这是白少溪，她的小师弟，他向来了解自己，连黎冉自己都没明白，白少溪是对所有人的情绪都捕捉的如此精准，还是……
她不再细想，同他倾诉起来。
她将山下的事一一道来，白少溪撑着头听得仔细，片刻后难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可是大师姐，如果这批学子学业有成，那不就能证明我们可以教会废灵根修炼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你能保证他们可以顺利读完吗？按照镇长所说，恐怕他们学完字就会退学。”
黎冉顿了顿，又问：“你就不质疑这套学习法，是否能适用于废灵根？”
白少溪咧嘴一笑，酒窝嵌得很深：“不质疑啊，我从来不质疑大师姐的能力，大师姐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黎冉有了一种问了也白问的顿挫感，小师弟对她有滤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偏他笑得真诚，让她无言以对。
这时，林夏大大咧咧地推开房门，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阵叹息。
“废了废了，完犊子了，发什么传单呀，一帮子刁民，我这辈子哪儿受过这种窝囊气！”
白少溪滑动座椅，凑到林夏身旁询问：“林夏师姐，怎么了这是？你也在琼山镇受气了？”
“那可不！”林夏气得一拍座椅，咬牙切齿道，“我去给他们发传单，他们不收就算了，我理解，想当年我走马路上也不乐意收人家的传单。但是，但是！你收都收了，看完了你还笑我！一准是那个贾赫搞得鬼，现在全镇都认为我们英才中学是个骗子私塾。他们以为我瞎看不见吗？我就该瞎了，才能看不到他们窃窃私语，背地里说我们坏话！”
“他们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说到这个我更气了！他们嘲讽我们是个托儿所，说我们上的都是早教课，与其大言不惭去宣传废灵根修炼，不如干脆就收小孩教习字，教算术！淦！”
见林夏气够呛，白少溪和黎冉对视了一眼，看来林夏遭遇的情况和她差不多。
“甜水还有吗？给我来一碗。”
林夏向着白少溪招招手，讨了一碗甜水一饮而尽，旋即接着吐槽：“我林夏，就算去喝西北风，也不会如他们的愿，靠卖课维持生计！”
黎冉忍不住接了一句：“别真香了……”
“呸！必不可能！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谁卖课谁小狗！对了，栗子呢，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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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9）
日近黄昏，结束一天的课程，学子们欢呼雀跃地下山，李半立久久不见林夏，便去教室找她。
夕阳的斜晖落在教室里，点点光芒跃在林夏的眼睫上，她正站在讲台前撰写着什么。
李半立倚在门框上敲了敲门：“下课了，你还在这做什么呢？”
林夏这才抬起头来，抚了抚手里厚厚一沓纸张，眼里是掩不住的落寞：“我写了几份资料，你看下，觉得可以咱们就印刷出来卖。”
听到这话，李半立心里一咯噔，快步上前夺过纸张来看，随着一页页翻动，他神色愈发难看。
林夏一边收拾着讲台，一边低声说：“这两日，我们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眼看着再过一个月这些学生的课程就要结束了，他们也无意间说起过想要退学的想法。与其坐守空山，不如早些将识字方法卖出去，赚一笔。”
李半立狠狠将纸张砸在讲台上，吓了林夏一跳，若是平时，她定然是忍不住要和李半立吵嘴理论的，但现在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只是懒懒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忙起来。
“我说过，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打退堂鼓！”
“你以为我想？”林夏丢掉手里的抹布，直直地看向李半立，“你说你有办法，那你说说，这两天你想出什么法子来了？”
李半立如鲠在喉，半天憋出了一句：“小说里不都是跳崖就能找到秘笈吗？正好我们住山上，我跳一次试试。”
林夏瞬间被点燃，气得上去就拧了他胳膊：“这就是你想的办法？你这么想死那你去好了，我可不想！”
“哎哟哎哟，姑奶奶，你花了多大的力气啊，太疼了吧！”
李半立夸张地搓着胳膊，疼得脸都皱到了一起：“这不是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吗，没准能成呢。”
林夏懒得同他废话，拿着纸张径直走出教室。
“别，你别走，我还有法子！”
李半立追来，林夏停下脚步，抱着胸不耐烦地说：“什么法子，赶紧的，趁天还没黑我还能去山下印刷几份。”
“我觉得……冉姐这么聪明一个人，她一定有办法，这两天她不声不响肯定在酝酿一个大计划，咱们去找她问问！”
说起黎冉，确实有几日未见她了，平日里她忙着修炼不太出现，可这两日几人连一面都没碰上，的确有些古怪。
“话是这么说……可你敢去找冉姐吗？打扰了她的行程，你不怕被她揍一顿？”
李半立露出神秘的笑容，高深莫测道：“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他知道啊……”
*
学校的后山有一处泉眼，常年雾气氤氲，奇石遍布，泉眼处的水来自地脉，还带着湿热的气息，将四周笼罩，水池旁郁郁葱葱，景色宜人。
白少溪小声嘟囔着，不情不愿来到后山。
“都说了今天是大师姐的修炼行程，不能打扰，师兄师姐非要我这个时间来找她……哼，就仗着大师姐脾气好，欺负她！”
白少溪口中脾气好的大师姐，正缓缓从泉水中探出脑袋，觉察到天色已近黄昏，脚尖轻点，纵身跃起，落到一旁的大石处，白少溪拨开杂乱的枝桠见到的，正是黎冉一身湿衣坐在大石上擦拭的模样。
她还未来得及用灵气烘干衣物，垂眸思索，一身轻纱裹住身体，显出婀娜的线条，滴滴水痕划过面颊，清冷中又透着一丝娇媚。
她很快便敏锐地发现了草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动静：“谁！”
手中小剑飞快地刺向草丛，感受到凌烈的剑气，白少溪一个踉跄从草丛里窜出：“是我，大师姐，是我！”
小剑在空中打了个璇儿，回到了黎冉的袖中。
等白少溪再次抬头去看时，黎冉已经装扮整洁，衣物清爽，只有额前的碎发滴落了两滴水渍。
“你怎么来了？怎么脸这么红？生病了？”
说着，黎冉就快步上前，手背抵在白少溪的额头上，白少溪身子一僵。
片刻后她放下手来：“确实有点热，不应该啊，按道理来说修炼之人的体魄不当如此，你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吗？”
白少溪手忙脚乱，胡乱搓了搓脸，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是我上山走得急了，可能一时没缓过来。”
黎冉也没纠结这点，瞥了眼水面，继续问道：“你上山来是找我的？”
“嗯……是师兄师姐让我来的，他们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解决招生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水面忽然开始咕嘟冒泡，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捣乱，水面逐渐沸腾，水泡不断炸裂，水汽愈发浓重。
白少溪下意识地拉住黎冉护在身后：“大师姐，水里有什么！”
黎冉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宽阔背影，笑了笑：“没事，是陈轩。”
说完，水中蹦出一道身影，随着水花的飞溅，水珠还未落地便莫名地消失，散在了雾气中，一池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蒸发的速度竟抵不过泉眼涌出的速度，水池眨眼间干涸。
白少溪吃惊地看着眼前明显长高了许多的少年，原本的陈轩只到黎冉的肩膀，现在肉眼估摸，恐怕与自己也不相上下了。
陈轩憨憨一笑，脚下水花炸裂，他踏着水花一步步走到黎冉身旁，猛地单膝跪地：“师尊，弟子幸不辱命！”
不同于黎冉离开水池后，还需要自己除去衣物上的水渍，陈轩从水中跃出，竟是一身干爽。
“大师姐……陈轩他……他筑基了？！”
白少溪惊讶地半晌没再开口，看向陈轩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陈轩直起身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小师叔”，如实道来：“自从我身子好起来，师尊一直在教导我修炼，今日才刚突破的筑基，是我运气好。”
“不是你运气好，是你足够努力，你应得的。”
黎冉欣慰地看着陈轩，这是她的活招牌，招生能否成功，陈轩的实力占据一半。
“为什么？陈轩他明明什么也不会，才来了一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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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山脚，与琼山镇接壤的路口处，施工的木牌被撤下，几人统一装束，师长都着浅色衣衫，白纱袅袅，袖口和衣襟都绣着统一的花纹，整齐划一，醒目又养眼。
清晨还带着困倦的村民一眼瞧见，都忍不住驻足，一个妇人挎着菜篮子，好奇地上前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站在最前头的黎冉看向妇人，面对黎冉的目光，妇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讪讪一笑，也不等黎冉回答，刚想走，却被李半立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他将黎冉扯到了后头，不让她这张臭脸面对群众，自己则满脸堆笑，同妇人解释道：“姐，我们是山头上英才中学的老师，今天这是准备揭幕仪式呢，您要是有空可以在这看看热闹，可精彩了。”
“是吗？”妇人探头看了眼被人围在中间的建筑，像是个怪异的石头，瞧不真切，“前两天这还装神弄鬼的整了一处什么……施工处，原来真是你们在搞鬼啊，你们这是什么揭幕仪式呀？要开店？”
周围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妇人站在前头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说不上客气，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轻视，琼山镇的人早就觉得私塾的人不靠谱，这揭幕仪式多半也是个噱头罢了。
李半立被轻视，也不恼，笑嘻嘻地解释道：“姐，不是开店，不知道你之前听说了没，咱们山头上落了块奇石，恐怕和仙界有些关系，我们英才中学的老师研究了大半个月，总算是研究明白了。”
听闻与仙界有关，妇人立马来了兴致，凑上耳朵来追问：“真的假的？那个传闻我之前也听说了，竟然真有的有这么一块石头啊。”
李半立会心一笑。
哪里来什么仙界的石头，从规划到铺垫到如今的展示，全是黎冉一手策划，关于仙石的传言也是李半立乔装打扮在琼山镇上有意散布的。
集聚到一起的村民交头接耳，踮着脚探头去瞧，恨不得多长高几尺，好看见被围在人群背后的仙石长什么样子。
“那仙石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用？”
“是啊，这位小哥，仙石长什么样，是落在山头上了吗，我们能瞧瞧吗？”
“是能长生不老之类的吗？好家伙，有生之年我还能瞧见仙石！”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黎冉冲着林夏点头示意，时机成熟，林夏上前示意众人安静，琼山镇的居民也不像之前那样对他们冷言冷语，此刻面对传闻中的仙石，他们恭敬有加。
面对着村民态度的转变，林夏感触最为深刻，无论她怎么说破嘴皮子，对方都是轻视、冷淡甚至嘲笑，可仅仅是一个捕风捉影，没来头的传闻，只是与仙界扯上了关系，他们便一改常态，毕恭毕敬地等着她说话。
修真界的普通人，对于仙界的向往，竟是到了这个地步。
“林夏，别分神。”
黎冉的声音钻进了林夏的耳朵，她猛地回神，捏紧了手中的符咒。
林夏换上一脸笑容，她本就出身豪门，气势一开竟有种万夫莫敌的气概，她一手搭在身后的幕布上，一手举高：“各位，经过一月的研究，我们已经找到了仙石的妙用，但是我们英才中学的人并不是自私之辈，今日，我便将仙石公诸于世！”
话音刚落，她搭在幕布上的手用力一扯，原本村民都无法靠近的结界忽然破开，随着她手中的符咒落在奇石上，光芒大绽。
村民只感觉一道刺眼的光掠过，赶忙捂住眼睛，适应后缓缓睁开，便看到一块两人高的石头立在山路上，虽是石头的模样，表面却光滑异常，像极了玉石却不如玉石的通透，瞧着怪模怪样的，倒是更加符合他们心中对于仙石的想象。
“这……就是仙石吗？怎么感觉除了大一点，亮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
久久没有动静的仙石，屹立在原处，让一众看客渐渐失望。
林夏的手敲摸探进袖中，又取出一道符咒来——这些符咒都是她几夜几夜废寝忘食，才最终绘制成的，若是让黎冉来做，恐怕效果更佳，速度也更快，但她没有。
林夏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势必要自己亲手完成，她指尖轻点，符咒在众目睽睽下，贴在是奇石上，与之融为一体。
奇石微微颤动，连带着村民都感觉脚下不稳，倍感惊慌。
“发生了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村民闻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道路的尽头满脸严肃的镇长疾步赶来，一边走还一边稳住身形，略显狼狈。
“又是你们？！这次又是在做什么，怎么地动了！”
镇长有些怒气，他们几人若是安安分分地住在琼山镇，镇长必不会多问，甚至会为他们力所能及地解决困难，可现在，他们这一番操作，让镇长感到了危险。
“赶紧收手！”
李半立先反应过来，上前扶住镇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镇长，这不是我们在做什么，是仙石激活了。”
“仙石？”
关于仙石落在山上的传言，他也有所耳闻，但一年到头这类传闻不少，他也没当真。
镇长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石头，满脸疑惑：“这就是仙石？你如何证明！”
镇长这个问题，问到了李半立的心坎上，他本还在纠结如何将这个说开，没想到镇长这么快就给他递了台阶。
随着仙石的震动愈发缓慢，李半立指着石头上逐渐显露出来的字迹，大声道：“此乃仙界之石，不能起死人、肉白骨，但它！可助凡人修仙！无论是七老八十，还是刚刚懵懂的娃儿，只要得到仙石的允许，它就会予你修炼法则，无论你是天灵根还是废灵根，在它面前，众生平等！”
村民哗然。
“我的天哪，那岂不是我也有机会能修炼了？”
“别高兴的太早，他们私塾一早就宣传自己能教废灵根，没准是他们胡扯的！”
“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他们本想私吞仙石，却没人相信废灵根修炼这个说法，才不得不公开的。”
镇长的眉头皱在一起，盯着仙石看了好一阵子，他比村民要冷静，瞥了一眼李半立，状似随口一问，语气却咄咄逼人：“这仙石有这奇效，你们如何证明，我怎么相信这不是你们随口杜撰的？”
人群后侧的黎冉接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众人朝她看去，只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上升，恰巧落在她身上，她指尖在空中飞快画着什么，众人眼花缭乱，看不真切，一道霞光自她脚下迸发，绵延至仙石下方，将它团团拢住。
“栗子，将手搭在仙石上。”
李半立闻声，立马走在仙石旁，手掌缓缓贴上仙石。
没有预料中的危险，也没有奇异的自然现象，仙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几个巨大的字缓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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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围在上山路口必经之处的村民，纷纷朝着声源去看。
只见一袭红衣的男子，手执罗盘，围着仙石稀奇地查看，左三圈，右三圈，还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罗盘。
正当林夏想上前去问，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破空而来，村民抬头惊呼，不知哪个门派的仙家子弟正御剑来到他们上空，为首那个青衣女子翩然落地，好似脚下生莲，行走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仙骨气度，只是她似乎心情不大好。
青衣女子快步走至仙石旁，本该让人神往的一张清俊面容，忽然横眉冷对、气势汹汹，五官都差点扭在了一起，她用力拧着红衣少年的耳朵，大声呵斥：“楚元禄！谁又让你乱跑的！又掉队，一天天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哎哟哎呦，大师姐，疼疼疼！我耳朵要掉了！”
楚元禄疼得龇牙咧嘴，女子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一拧：“既然疼那你能不能再长点记性啊，别以为你是大长老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
楚元禄双手合十，连连讨饶，要不是耳朵被钳制，就差跪下了：“我的好师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真的是有正事。”
见楚元禄耳朵被拧得通红，语气认真，她松了手叉腰道：“你能有什么正事，哪次不是你偷溜出来捉猫逗狗的，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好好修炼，还指望你以后继承大长老的衣钵……”
见江萱又要喋喋不休，楚元禄立马打断她，将手里的罗盘送到她跟前，指着上面胡乱飞走的指针道：“大师姐你看，罗盘显示，此处有仙物！”
江萱本不以为意，但低头一看，双眼瞪大，急忙拿过罗盘来检查：“……这，竟然真的有仙物！”
两人争吵半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镇长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请问，诸位是……”
楚元禄一边揉着发疼的耳朵，一边绕过江萱，从腰封里取出一枚玉佩展示给镇长看：“我们是天元宗的弟子，在这附近……探看，如有打扰还请诸位莫怪。”
镇长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瞧着眼前流光四溢的玉佩，惊叹：“竟是天元宗的仙家，我是穷山镇的镇长，不知诸位大驾光临，实在是……”
楚元禄收回玉佩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普通弟子。”
说着楚元禄眼珠一转，问镇长：“镇长可知，这附近可有仙界之物的传闻？”
被当世最大的宗门弟子询问，镇长哪有不答的道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掏出来，他指着一旁的仙石道：“有有有，就是那个，前阵子就有人在传，咱们山上出了个仙界之物，今日山上私塾的塾师特地下山同我们说的……不知仙家们能否瞧出，这块石头是否真的是仙石？”
楚元禄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在镇长眼里他是高深的表现，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以他的修为，他瞧不出半分端倪。
他故作高深地往回走，凑到江萱身旁问道：“师姐，能瞧出来吗？”
江萱沉吟了片刻，啧了一声：“怪，实在是怪……罗盘显示这附近确实有仙物，我的功法也很明显有了感应波动……可是，我就是觉得怪。”
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仙石，手指轻轻划过，上头的字迹忽然显示，她愣在了原地。
“这……这些字，什么意思？陈轩，筑基初期，一个月前还未练气？开什么玩笑！”
楚元禄也发现了这些字，猛地一拍手：“世间竟还有此奇人！比大师姐还要妖孽啊，我真想和他认识认识。”
时机成熟，黎冉开口，打断了他们的震惊：“诸位，这块仙石是我们发现的，上头所写的人，就是我们。”
二人齐齐看来，江萱疑惑：“……观你气息，你是筑基中期，不是陈轩吧。”
“我是陈轩的师父，黎冉。”
楚元禄惊呼：“什么东西？！筑基中期是筑基初期的师父？大师姐……我听错了？”
江萱确认自己没听错，她盯着黎冉的面庞看，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虽然黎冉面无表情，端着一副好深莫测的模样，但是她的修为确是实实在在的。
江萱已至金丹，她只需一眼，就能看透黎冉的修为，绝对不会隐藏。
“姑娘，有教人之心确实是好事，但……切莫误人子弟，你自己的修为尚且不够格，不要耽误了惊才绝艳之人。”
此处说的惊才绝艳之人应当是陈轩，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从零突破到筑基初期，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一顶一的人才。
江萱看向黎冉身后的少年，他紧跟着黎冉，修为也恰好是筑基初期，应当就是陈轩，她一脸惋惜，恨不得将人绑去天元宗，好生培养。
她的措辞虽不激烈，但落在白少溪的耳朵里，就是对大师姐的不敬，他箭步上前拦在黎冉身前，指着江萱道：“你又是谁，我大师姐做事还需要你来说三道四？”
江萱本就不是个沉稳的人，被一个毛头少年指着鼻子说道，有些气闷，刚想反驳，一旁的楚元禄比她还急，上前来将白少溪的手指用力一拍：“你又是谁？我大师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行了！消停点！”
江萱将两人隔开，出于宗门礼仪，她对着黎冉还是保留着几分客气：“姑娘，不是我江萱瞧不上你，只是陈轩如此资质，进入大宗们修习才是上选，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陈轩，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就是，也就是我们天元宗发现的早，若是叫别的宗门先发现，还愿意同你们讲道理？抢都把人抢走了。”
黎冉嘴角勾了勾，眼波流转，端的一副好容貌，她指着一旁的仙石道：“姑娘，你可看清仙石上写得了？”
江萱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开口：“就那么几个字，我还能看错？”
“那你们天元宗可是有五灵根修炼的法子？”
“什么五灵根？废灵根还修炼什么……”
江萱越说越觉得不对，又仔细看了一遍仙石，顿时错愕，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他，你们，都是废灵根？！这怎么可能！”
她扫视了一圈，确认眼前的几个人都是筑基的水平，年龄也不大，她想了想，从芥子袋里掏出了一块青绿色的灵石。
“你们，都测一下灵根，我不信，尤其是陈轩。”
带着急切和命令似的口吻，黎冉却不恼，当着琼山镇所有人的面，将灵石拿过，一一测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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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山林里鸟鸣声不断，越往高处走越是云雾缭绕，端的一副好光景，待走至山路尽头，巨大的建筑赫然眼前。
随着黎冉的动作，校门前的铁栅栏门应声挪开，江萱颇感惊奇。
“你们这私塾，倒是有几分别致。”
黎冉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路过离校门口最近的那间教室时，她走到门口敲了敲打开的门，里头的学生顿时停下了嬉闹，纷纷抬头看她。
“到早读时间了，都别闹了，今天早读要学习的内容一会儿上课林老师来给你们默写。”
黎冉不顾身后学生的哀嚎，径直离开，江萱看了眼，哀嚎过后正捧着书册大声朗读的学子们，若有所思。
二人一路顺着楼梯，经过长廊，走到另一侧的办公楼，寻了间办公室坐下。
“随便坐，要喝茶吗？”
江萱摇头，也没有坐下，开口道：“我直接开门见山同你说了，关于我们天元宗，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关于仙界之物一直是我们寻找的方向，历来如此。”
黎冉点头，琼华派的书库中也介绍过天元宗的过往，天元宗是这片大陆上最早立派的宗门，却在掌门仙逝后逐渐没落，自此之后，天元宗百年来致力于寻找仙界之物，外界传闻是为了复活他们的掌门。
“开个价吧，我们天元宗也不是强取豪夺之辈，奇珍异宝？或是别的，若是灵根洗髓丹我们宗门也不是没有，只要你愿意交换仙石。”
灵根洗髓丹？！
黎冉惊叹于江萱的阔绰，洗髓丹可将废灵根洗成单灵根，向来是有市无价。她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表面上平静，心里头却震惊，可洗髓丹对她来说用处不大。
“不换。”
江萱不满地皱眉看她：“是嫌少？你可知道灵根洗髓丹的作用？天底下有多少人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
“我既然能掌握到废灵根修炼的法则，又为何需要你的灵根洗髓丹，这对我来说没有价值。”
江萱沉吟片刻，抬起手，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五把上品灵器如何，对应五种属性，你自己挑。”
黎冉握着茶盏的手一顿，那可是五把上品灵器啊！她是什么败家娘们儿，说给就给，单一把上品灵器就能在黑市上卖个天价，整整五把……
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仙石也是假的呀！
黎冉闭眼深吸一口气，断了自己想要交换的念头，若是用仙石换来五把上品灵器，对方家大业大，百年来专注寻找仙物，这会儿能迷惑过他们的眼睛，回头他们把仙石带回去，定然会发现它是假的……到时候，五把灵器，她怕是有命拿没命享。
“不换。”
“这都不换？！你太贪心了吧！”
江萱气结，她笃定对方是为了狮子大开口，不断抬高仙石的身价，顿时心中不满。
她手按在身侧的刀鞘上，气势汹汹道：“你别太过分，五把上品灵器你还不知足，你究竟想要什么！”
黎冉放下茶盏，无奈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与江萱对视：“江姑娘，不是我不知足，五把上品灵器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这仙石我不换。”
见江萱的大刀微微出鞘，她连忙道：“你先别急，听我说。仙石其中孕有废灵根修炼法则，我们已经从中提取，经过改造后，它现在几乎是我们英才中学的招牌，恕我们无法用前途换取利益。若我们是一个修仙门派，那这块仙石就是我们的镇派之宝，断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咔哒一声，江萱的大刀落回刀鞘中，她冥思苦想，来回踱步，黎冉端坐着，静静等待她的结果。
“照你这么说，交换仙石确实不妥当，但……这样吧，我先回宗门禀报此事，我拿不下主意自然有人能拿，如何？”
黎冉心有顾忌，若对方来者不善，面对诺大一个宗门，她无疑是以卵击石，天元宗家大业大，要是想硬抢，她也无能为力。
可江萱的态度似乎也能表明天元宗门派风气的一隅，她沉思片刻，开口道：“仙石的作用想必你也知道了几分，若是贵宗门有意，我们可以与你们达成友好协议，宗门弟子可以来我们这登记上榜，交流修炼心得。”
交流修炼心得，若是一个实力对等的宗门如此开口，江萱还能欣然答应，可对方……茫茫一片筑基，甚至还有几个还没认字的小孩。
刚想拒绝，可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他们是废灵根呀，不能同日而语，而且，作为金丹期的大师姐，她一向自诩实力超群，筑基的小弟子看到她拔刀，心里都得发怵，金丹是分水岭，无形的压力便是对筑基最好的攻击，可他们……
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旋即顿住，清咳一声，找补道：“咳，具体怎么安排得看宗门的意思，我先回去禀报了再说。”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们这怎么七拐八拐的，屋子这么奇特，你们把我大师姐带到哪儿去了！”
“你先别急，这不就到了吗。”
说着，李半立推开门，楚元禄一眼瞧见了背对他的大师姐，连忙上前：“大师姐，谈得怎么样了，仙石我能带回去了吗？他们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动手，可恨的狠。”
“可不就得拦着你吗，你是强盗吗，二话不说就动手想抢！”
江萱抬手就拧了他的耳朵：“平时师父是怎么教你的！别人的东西，你去抢？！”
“哎哟哎哟，别拧了大师姐，疼！我没抢！”
李半立在一旁幸灾乐祸道：“那是你没抢着，要不是有小师弟在，你一准扛着仙石就跑了。”
江萱的手一顿，疑惑道：“小师弟？他们不是都筑基吗，你没打过？”
楚元禄抽空护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边揉一边不满道：“他们那个小师弟怕不是个妖怪，明明是个筑基的，我堂堂一代顶级火灵根金丹大侠，竟然被他防的死死的，像话吗！”
江萱回头看向黎冉，后者冲她笑了笑，眼里意味不明，她心中一沉，甚至有些庆幸，天元宗的门风规矩让她没有在见面时就树敌，一个小师弟就让天元宗的佼佼者束手无策，那这个黎冉呢……
江萱不敢多想，挺直了腰背，态度明显比之前更为恭敬些，起码她现在开始正视这些人了。
“我替我师弟给诸位赔个不是，仙石一事等我回宗门禀告之后，来日拜帖再访。”
“嗯，不送。”
楚元禄不明所以，被江萱强行拖着离去：“大师姐，就这么走了？仙石我们不要了？这可是仙石啊！哎哟，疼，别拧了，耳朵要掉了！”
楚元禄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
·黎冉松了一口气，转而问李半立：“怎么样了，今天是最后一天的课，有家长来退课吗？”
说到这个，李半立忍不住咧嘴笑了开来：“别说退课了，还有人报名呢！你是没瞧见，镇上的几个乡绅没本来等着这几个学生退课之后，回去给他们写书去卖，一听说陈轩废灵根能修炼，还有天元宗的人抢着要仙石，一个个都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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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
英才中学的招生如火如荼地展开，一向清冷的山路如今竟是修了石板路，来往的村民络绎不绝，山脚下那块黢黑的怪石，更是如同一个标志性的建筑，过往的村民都得探头去看上两眼，甚至有不少人围着怪石指指点点。
“你瞧瞧，人家陈轩，一个月的时间就冲进了筑基，还有几日就要月考了，也不晓得我儿子能不能上榜。”
挎着篮子的妇女开心地合不拢嘴，早在大半个月前，英才中学初初招生时她就急不可待地将儿子送了进去，每日儿子回家，都会和她分享今日所学，让她愈发坚定地相信，英才中学有他们独特之处。
“哎哟，谁知道呢，我打算等他们月考结束了再看看，万一是雷声大雨点小呢。”
妇女听见有人质疑，颇有几分不乐意的神色，与之掰扯起来：“眼界小，我跟你说，私塾的几个塾师都是正儿八经从琼华派出来的弟子，琼华派也是咱们这最有名的修仙门派了，他们那出来的弟子还能有假？”
那人不满地反驳道：“我怎么听说，他们几个都是被琼华派赶出来的，别不是招摇撞骗专门来骗我们这些无知老百姓的吧。”
“瞧你们那无知的样子，果然是犄角旮旯的地方出来的乡下人。”
听到如此尖酸刻薄的声音，两个妇人齐齐回头去看，只见冯金花挽着石昊的胳膊，像只昂首挺胸的公鸡一般，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
“娘，你少说两句，没事得罪人家做什么。”
冯金花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儿子可是在里头当塾师的，人家天元宗的人亲自上门同他们交涉，还认定了这就是块仙石，你们这些个无知妇孺就是个眼窝子浅的，要我说啊，家里头有孩子都早些送进去，指不定将来飞升成仙的也能算你们一个。”
说完，她也不顾他人的颜色，颇为骄傲地走上了山路。
“娘，弟弟真在里头当塾师呢？教些什么？”
“当然是教他们如何飞升成仙啦，等见到了石磊你就知道了。”
石昊的模样要比石磊硬朗上几分，少了几分憨厚，他一边搀扶着冯金花，一边担忧道：“这大老远的，娘你何苦自己再跑一趟，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让我去就是了。”
冯金花爬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呵斥道：“你懂什么，这种事情只能我亲自来，你只管听我的话就是了，别问这么多。”
石昊和石磊在他们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孝顺，尤其是听母亲的话，这也是冯金花最为得意的地方。
二人顺着山路一路走到了学校门口，李半立正坐在校门口的岗亭里闭目养神，他耳朵一动，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气息直奔学校而来。
这几日学校来往的人员多而杂，他自告奋勇扮演起了“门卫”的角色，独自在岗亭里值班也并不耽误他修炼，反而叫他琢磨出了一套一心二用的法子，即便起身去看，也不影响体内功法运转。
“这破山，怎么那么难爬。”
冯金花撑着膝盖直喘气，石昊在一旁心疼地替她拍着背：“娘，咱歇会儿。”
李半立一眼就瞧见了这个消失大半个月的熟悉身影，顿时眉头一皱，深感不妙，转身就要去通知黎冉他们，可冯金花眼尖，李半立刚出来她就瞧见了。
“欸，小伙子，是叫，是叫李半立对吧，快过来，扶我进去。”
说完，她颇为得意地同石昊介绍起来：“这位和你弟弟一样，是这里的塾师，他们还是同门哩……不过，他怎么看起了大门？”
李半立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作势扶起了冯金花：“阿姨，你怎么又来了。”
听了这话，冯金花颇为不满：“这是我儿子的地盘，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儿子在做什么呢，带我去见他。”
眼前的妇人一副自己是皇太后的模样，李半立不想惯着她，又奈何她是石磊的母亲，让他感觉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李半立走在前头，悄悄捏了一张通讯符，将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黎冉他们，黎冉此时正在和陈轩修炼，石磊一得到消息立马起身往校门口赶来。
一道灰黑色的光芒自天空中划破，强烈的破风声引得冯金花母子儿子纷纷抬头去看。
石磊脚踩流星锤化作一道闪光破空而来，落地时太过于急切，险些又将地面砸坏。
李半立心疼地赶忙去看：“哎哟我的石头哥啊，你也不当心一点，万一又砸坏了还得花钱修。”
石磊满脸抱歉，还未等他开口，冯金花箭步上前，叉着腰呵斥道：“我儿子不就是急着来看我，脚步匆忙了些吗，几块破石板子要得了几个钱，你身为仙家子弟，怎么能将俗物看得这么重，也不怕毁了你的道行。”
李半立一脸问号，看向冯金花：“你清高，你不要钱，你喝西北风去？大妈，你是被夺舍了吗，怎么一月没见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变得愈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简直离谱。
“会不会说话呢你，一个看门的这么大脾气，也怪不得你是我儿的同门，现在却混成了个看门的。”
“欸？！你这人……”
李半立撸起了袖子，实在气不过，想要和她好好理论一番。冯金花见他这架势，立马故技重施，作势就要倒地耍赖，深知母亲套路的石磊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叫她如何用力都无法躺下。
冯金花不满地看向石磊：“你是哪家的，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就算你现在当上了塾师，那也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我儿子，你就得听我话，把手撒开！”
见冯金花气得脸色通红，石昊赶忙劝慰：“娘，别气了，别气坏身子，弟弟他也没做什么，他就是担心你身子……是吧，弟弟。”
石昊给石磊使眼色，石磊也知道，哥哥并没有恶意，思索片刻松了手，转移话题：“娘，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头有事？”
石昊摇头：“家里头没事，你放心……”
冯金花立马打断了他，扭着身子将他别到了身后：“怎么没事，家里头生意黄了。”
吃惊的不仅有石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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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氤氲水汽弥漫，山间清泉潺潺，微风掀开竹亭一角，风声与水声恰如琴曲般，合奏出一番美景。
透过竹亭的纱帐，隐约可见两道清俊身影，一立一坐，若是坐着那人的表情不那么颓丧，兴许这副美景还能好看上几分。
白少溪垂头丧气，胡乱翻着书页，企图蒙混过关：“大师姐，我不想看，我还有修炼行程呢，行程可不能耽误的。”
黎冉不顾他的撒娇耍赖，这次她神情坚定，取出一只毛绒小狗放在了石桌上。
白少溪曾经一度非常想要黎冉制作的这些玩具，林夏师姐也有一只，他也一直赖着黎冉讨要，可如今毛绒小狗摆在他面前，他心里的绝望达到了顶峰。
这哪里是什么玩具，这明明是拿来监督他学习的利器。
“行程我已经给你规划好了，思品课不可缺少，每天都有，等你这本看完我这还有别的。”
“啊？！”
白少溪惊呼一声，趴在了石桌上，生无可恋。
“汪汪，检测到主人正在偷懒，惩罚系统即将开始，倒计时，三、二……”
白少溪立马坐起：“别别别，我看，我看还不行吗！”
“未检测到偷懒，惩罚中断，还望主人再接再厉。”
黎冉嘴角勾了勾，欣慰地看着白少溪硬着头皮学习，接着从芥子袋里摸出一盏糕点，雪白的软糯糕点上缀有点点粉色的花瓣，晶莹剔透。
“这是……我新学的，等你看完了书记得尝一尝，就当作是奖励了。”
白少溪眼里放光，抬头看向这盘卖相十分可以的糕点，眼角撇到一旁紧紧盯着他的毛绒小狗，立马低下头去认真看书。
“知道了大师姐，我会好好看的！”
黎冉站了一会儿，悄声离去，关于思品课的安排实属她的无奈之策，并不是说白少溪的思想出了问题，而是关于化魔一事，她无从考究，不知道是白少溪的本心出现了动摇，导致他后期化魔，还是破邪中有什么玄妙，带他走上了不归路。
无论是哪一点，起码先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若是破邪真的有灵性，长期以来耳融目染之下，多少会影响到一些。
如今，她只能先行缓兵之策，破邪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一边思虑着一边往学校去，没有发现竹亭内的白少溪偷偷捏了一个糕点塞进嘴里，一下子脸色突变，由青转红，好不精彩，他生生将糕点咽了下去，猛灌了一口茶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大师姐……以后还是别给我奖励了吧……”
*
月考如期而至，这一日不仅是英才中学分外看重，连同着琼山镇的村民也簇拥在山脚下，围在仙石前，翘首期盼着仙石的变化。
“一班的学生，这里排队！”
林夏举着小旗子，在操场上指挥者一众学生集合，一班的学生是最早一批入学的，他们有些是一开始就在学校识字，另一些是本身就识字的，便跟着进了一班，一同修炼，满打满算也不过刚好足月。
十岁不到的孩子一个个正是顽皮的年纪，此刻却十分乖巧听话，整齐地排成一列，像是一个个小土豆。
落在最后的两个孩子，凑在一切窃窃私语：“今天是月考啊，要考什么你知道吗？”
另一个孩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但是听林老师说，我们平时学的都得考。”
“这么多？咱们平时啥都学的呀，符咒、炼器、功法修炼、阵法，妈呀，这咋整啊。”
“林老师都说了每门课都得好好学，不能偏科，你看你，要考试了才晓得担心。”
“那我咋知道真要考这么多啊，山下那块仙石不是只看灵气等级的吗？”
林夏探头一瞧，嗓门拉高了喊道：“安静！后面那两个，别吵了，马上要开始考试了！”
最后两个孩子瞬间安静，林夏继续道：“今天上午首先测灵气等级，接着是每门课的考试，每科总分一百分，最后实战也是一百分，总分会公布在仙石上。现在，大家轮流上来测试灵气。”
测灵石大家再熟悉不过，操场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玉碑，听说是几位老师合力所铸，测试的结果会直接公布在玉碑上，比他们平日里所见的小块测灵石都要精准有效。
玉碑尚未接触到灵气，呈现着玉色的光辉，待一班为首的孩子走到玉碑跟前，他尚未筑基，还没能做到灵气外放，只能用小小的手掌贴在玉碑不远的一块玉柱上，手掌放上去，恰好与上头的纹路吻合。
玉碑渐渐有了动静，一丝一缕的灵气在其中游荡，玉碑中的颜色五彩纷呈，最后呈现出了浅灰色。
——蒋小花，五灵根，年龄六岁，练气中期。
林夏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跟一旁的李半立交头接耳：“我就说她可以到练气中期吧，你还不信。”
李半立哼了一声：“明明她前两天都是初期，你是不是给她开小灶了？”
林夏摸了摸鼻子，扭过头去不看他：“什么开小灶，那是人家努力，课后问我问题来着。”
李半立：“啧，最好是这样，你可别耽误了自己的修炼，回头冉姐给你好看的。”
林夏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做费曼学习法，给她上课也是在巩固我自己的修炼，你要不信我们比划比划，你天天当门卫才会消极怠工呢。”
还未等李半立反驳，黎冉清咳了一声，二人不再耳语，继续主持起来了。
十几个孩子轮流上去，玉碑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浅灰色，唯有陈轩上场，玉碑如同滴进了一滴墨汁，荡漾起墨色。
——陈轩，五灵根，年龄十三，筑基中期，上月：筑基初期
陈轩有一丝失落，回到黎冉身旁时，低垂着头不言语，黎冉一眼看出了他的情绪，安慰道：“一个月就能垮一个等级，已经很厉害了。”
陈轩抿嘴：“可是之前……”
黎冉摇头：“那不一样，之前确实是有些激进了，况且练气和筑基原本就是两个概念，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在筑基好好打稳基础，欲速则不达。”
说着，黎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码在我看来，琼华派的弟子可没有你这么厉害。”
“真的吗？多谢师尊，弟子感谢师尊的收留，要不是师尊……”
黎冉面色一僵，转头继续看向操场，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她选择手动屏蔽。
灵气测试已进尾声，接下去第一个评比的科目是符咒，众人回到教室，林夏给他们一人分发了几张黄纸和朱砂，定下了此次考试的题目。
“很多人都还没有筑基，符咒的功效自然是发挥不出几分的，最后除了看功效外也看大家的完成程度，笔力笔锋等等，由我和黎老师进行最后的打分。这次的题目，平时上课我也有讲过，就看大家的掌握程度了——静心符。限时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开始。”
学生们有的冥思苦想，有的已经开始着墨，没有人说话，都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黄纸上。
静谧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忽然一道尖利的嗓音自外头响起，黎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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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最为震惊的是石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黎冉，又重复了一遍：“冉姐你说什么？我家生意没问题？真的？”
黎冉点了点头：“苍山镇的石家铁匠铺还开着，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你爹还在铺子里做活。”
看着冯金花缩着脖子，搅着衣摆慌乱的样子，石磊哪里还不明白，他不理解，为何母亲要骗他，他也如实这么问了。
“娘，为什么？你骗我说家里的生意黄了，就为了让我跟你回去？”
见事情败露，冯金花也不觉得心虚：“什么骗不骗的，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能乖乖听我的话？这些年送你去琼华派，还指着你成为人上人，没想到你本事倒是学了点，人倒是不如以前孝顺了，娘说什么你都不听。”
说着说着，她声泪俱下，语气里满是心酸：“娘年纪也大了，也不指望你在跟前尽孝，就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要是我不这么说，你能让我留下？儿大了，不听娘的话了，娘也没办法……”
不孝的征讨对于石磊来说，极为扎心，想到母亲这么大年纪还要跋山涉水，来到琼山镇，顿时又有些心软。
“娘，您想住下就住下，没人赶你走，可是你也别……”
冯金花猛地哭嚎一声，跌坐在地，拍打着地面嚎道：“娘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看你飞黄腾达，看你成为老石家最出色的孩子，娘老了，不中用了，就想看着孩子，看你成家立业，娘有错吗？！”
冯金花哭得声嘶力竭，时不时抽泣，险些背过气去，石昊心疼地在一旁为她拍着背，见母亲如此模样，他忍不住呵斥弟弟：“你干什么惹娘生气，她大老远跑来难道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不孝的话吗，还不过来跟娘道歉。”
石磊蹙着眉，哀叹一声，心中不忍，还是乖顺地蹲下了身，跪坐在冯金花面前柔声道：“娘，别哭了，是儿不孝，您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儿子没有要赶您走的意思。”
李半立一拍额头，无奈地凑到黎冉身旁吐槽：“没救了没救了，又给绕回去了。”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实在不好插手，几人掰扯了半天也没问出冯金花此行的真实目的，偏偏石磊和石昊还是两个愚孝的主，拿冯金花没办法。
那头冯金花破涕为笑，一边搭着兄弟俩的手，一边教育他们要兄友弟恭，这头黎冉背过身去衣袖一挥，幻境散去，几人又回到了学校。
“冉姐，就不管他们了？”
黎冉叹息：“能怎么管？石磊他自己立不住……”
“可冯金花她留在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儿子在她面前尽孝？”
“……”
黎冉没有回答，接下去还有月考的事宜要处理，她实在无暇顾及这些，身后石磊在冯金花得意的表情下，围绕在母亲身旁，端茶递水，黎冉告戒了一句：“勿要耽误月考。”便扬长而去。
日头落山，近至黄昏，山脚下的怪石前簇拥的村民越来越多，差不多到放榜的时候了。
只见山头上一道金光闪过，直落仙石之上，仙石震荡片刻，上头的文字一行行刷新。
“哇，我儿子上榜了！你快看你快看，第十二名欸！我儿子练气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我女儿也上榜了，十一，比你儿子还高一名哈哈哈哈，你儿子是不是偏科啊？”
“好像确实是欸，怎么符咒课落下这么多分，等他放学了我得好好说说他，下回月考一定比你女儿高！”
“这么说来，废灵根真的能修炼？”
“废话！”众人异口同声。
“那我得赶紧回去跟我老伴说一声，给儿子送来。”
“你儿子都三十多了，会不会太晚了。”
“啧，你懂什么，人家老师说了，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学都不怕晚！我得赶紧的，再过两天我儿子都得过生辰了，年纪就更大了。”
“不对啊，我家子涵怎么没上榜啊！我得上山去找老师评评理去。”
山下热热闹闹，夜幕降临，街道上来往的村民讨论的几乎都是英才中学的中考，甚至有村民家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庆贺家中孩子取得优异成绩。
英才中学的办公室内，李半立摩挲着灵石，数了一遍又一遍，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我的天，光今天这一天，收了这么多学子呢。”
林夏看着桌上闪闪发光的灵石，也有些眼热：“你数得对不对呀，让我来，我也数一遍！”
黎冉心头的大石落下，稍稍松了松筋骨：“以后不用担心招生问题了，等事情步上正轨，以后就一年一收，大家都是从零开始，保证学习进度一致。”
林夏忽然心有所感，放下灵石，问道：“等以后学生多起来，光我们几个当老师是不是人不够啦。”
“这你不用担心。”黎冉笑了笑，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一早就想过了，等之后一班的学生基础打好，后面他们的时间会特地空出一部分，用来教低年级的学生，这样他们的知识得到巩固的同时，还能带动下一批的学生。”
林夏嘴巴一撅，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冉姐，学习法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李半立总算是把钱翻来覆去得数了个明白，他小心翼翼地将灵石放进芥子袋，扎紧了口子贴身保存。
“对了，石头哥呢，又在他妈那里呢？”
黎冉点了点头，还未等李半立吐槽，林夏在他们脸上扫了扫，疑惑道：“怎么了这是？石头哥他妈又做什么了？今儿她来找我，还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去找你做什么？”
李半立蹙眉，生怕冯金花又去找林夏的事儿。
“你别激动，她没在我这闹腾。反倒是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问我每个月有没有月钱，又问我干的辛不辛苦，每天要做些什么，修炼难不难，年纪大的能不能学，之类的。”
李半立：“干什么，她也想修炼？合着她不远万里跑过来，就为了修炼，想长生不老啊。”
李半立说话没半分好脾气，他一想到冯金花那撒泼令人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就头疼。
林夏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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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冯金花不再扭捏，拍了拍石昊的背脊，自豪道：“石昊他不比石磊差，在老家的时候他的打铁手艺就是一绝，整个镇子都没人比得过他，让他来你们学校，你们肯定不亏，那个什么陈轩啊，还有那个看大门的，肯定都比不上我儿子！”
林夏半天没反应过来，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连石昊都不停地拉扯着冯金花的袖子，一脸无奈：“娘，你还没问过我，我不乐意……”
“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冯金花没好气地打断他，“别跟你爹似的，一辈子就守着那些个破铜烂铁捣鼓，这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不知道争取一下的吗？！”
“可是……”
冯金花没管他，转而看向林夏，方才严厉的神情立马收敛，满脸堆笑道：“林老师，你看……要不让他就进去坐着，反正都快上课了。”
林夏摆手道：“不是，这事情我做不了主的，而且就算他要来上课也肯定不是进一班，一班的孩子都快筑基了，都是有基础的。”
“怎么就不能了，我儿子不比他们差！”
林夏扶额，感受到了学生家长的压迫感，眼看着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她直接找出了通讯符，将黎冉喊了过来。
“冉姐，江湖救急，赶紧来一班门口！”
话音刚落，黎冉并没出现，反倒是她的毛绒小猪一摇一摆，走到了几人的脚下。
“哼唧哼唧，主人正在行程不宜打扰，检测到是林夏的紧急召唤，请林夏小姐姐下达指令，是否需要将主人从行程中强行撤离。”
林夏忙道：“不用，倒是没那么紧急，别影响到冉姐修炼。”
“哼唧，明白，那是否需要前往等待区，等待主人行程结束后接见。”
林夏看了眼身旁的冯金花母子，道：“把他们带去等待区吧，我要去上课了。”
说完，她赶忙进了教室，冯金花还在稀奇地看着眼前的粉色小猪，惊叹于它的奇妙时，忽然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来到了熟悉的白色空间。
“又来？”
冯金花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也不再惊慌，干脆席地而坐：“真麻烦，多大的阵仗啊，还得等着，不晓得要等到啥时候。”
一边埋怨又一边不自觉地开始畅想未来：“等哪天昊儿学会了这招，我让他给我弄个豪宅，我就天天在里头住着，让十七八个仆人伺候我……啧，怪不得那么多人乐意去修仙呢，普通人要过上这日子可不容易啊。”
她自顾自念叨着，并没有注意，石昊不在她的附近。
后山的竹亭内，黎冉端着茶盏，感受着自然美景，白少溪在一旁认真研读着书本，忽然，一道身影凭空落在了竹亭内。
白少溪抬头看了眼，又赶紧低头继续读书，生怕被一旁的毛绒小狗逮着。
石昊微张着嘴，来回探看：“我、我这是在哪儿啊，怎么突然……”
四周山清水秀，湖水上还氤氲着水汽，端的是一副悠哉的世外桃源景致，石昊无暇欣赏美景，慌乱地摸着自己的四肢，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
“别看了，是我将你招来的。”
石昊循声望去，黎冉正端坐在竹亭内，闲适地喝着茶，他一贯是个粗人，这会儿更是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局促不安：“我、你，你不是在修炼吗，刚才还有只小猪对我们说话来着，对了，我母亲呢？”
说到冯金花，石昊连忙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平静的湖面，再无其他，竹亭内更是只有他们三人，全然没有冯金花的踪迹。
“你母亲还在原处。”
说着，黎冉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石昊都忍不住心里打鼓。
“我也不与你废话，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二，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
“我，我？”石昊听不明白，反应了半晌，双眼迷茫。
黎冉也不和他兜圈子，看门见山道：“你母亲想让你留在这里修炼，那你呢？若你愿意，看在石磊的份上我也能留你，食宿从石磊的月钱里扣，只是你母亲不能留下。”
石昊张着嘴巴啊了半天，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他连连摆手：“我，我没想留下，不用不用。”
但是旋即想到自己母亲，他拒绝的姿态又有些犹豫，若是母亲知道自己拒绝了，会不会又觉得他不孝顺，他蹙着眉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白少溪眼角瞥了一眼，小声嘀咕：“和师兄也差不多……大师姐得头疼死了。”
“汪汪，检测到主人……”
“别别！！我看书我看书！”
黎冉叹了口气，复又坐下，指着一旁的石凳：“你也坐吧。”
说完，端起茶壶来在石凳前的桌上，倒了一杯茶，看起来似是要长谈。
石昊落座，手放在膝盖上，也不去碰那杯茶，反而小声道：“要是我母亲乐意，我可以留下，至于我母亲，到时候我同她……”
黎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是问，你自己的意愿。修炼的事情全看个人，若你没有这个想法，做多的功课都是徒劳。”
石昊指着自己，疑惑了半晌，他向来是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这辈子除了打铁的事情是他兴趣所至，包括婚事都是全部听从母亲的意愿。
要问他自己的想法，他一时也有些迷茫起来。
“修炼、学习都是一样的，你按部就班地去学，也许能有些成就，但也就那样，一切动力的驱使都来自于兴趣，也就是你本身的意愿。”
黎冉指尖摩挲着茶杯，话语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晃了神，但很快就清醒过来继续说：“你母亲想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小事还尚可，你可以称之为孝顺，但人生大事，那是陪伴你一辈子的事情，你母亲能陪你多久？你自己的人生，非得要别人一步步给你按好脚印，你才能落脚吗？”
石昊沉默不语，他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桌前的茶水渐渐失去了温度，他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料，半晌后嘶哑着喉咙，开口：“我喜欢打铁，要是我修炼了，还能打铁不？”
黎冉摇了摇头，这句话莫名还有些耳熟。
“打铁是打铁，炼器是炼器，两码事，虽说两者有共通之处，但本质上还是不同的。你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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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冯金花的哭声噎在了喉咙里，肩膀一抖，循声看去。
石磊迈着大步走来，一向温和的面庞上，流露出冯金花从未见过的狠厉表情。
他扯过石昊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低垂着眼眸看向坐在地上像个泼妇似的女人，他嫌弃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他的母亲，就连秉性也和他现实中的母亲如出一辙。
“够了，娘，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
冯金花不可置信，她爬起身来与石磊对视：“你什么意思，我闹什么了我，还不是你们俩，一天天的就想把娘气死！”
石昊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石磊一字一句道：“娘，大哥不想修炼，是你在逼他！”
冯金花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在逼他？我还不是为了他好，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不知道抓住，还背着我拒绝了，是我在逼他还是他在逼我！”
“你总说为了我们好，但是娘，这不是大哥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当初送我去琼华派你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好在我在修炼中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可大哥呢！”
石磊想到自己先前的遭遇，心中不忿，他不想再看到石昊也同样在母亲的控制下过完这一生。
“大哥他真正喜欢的东西，娘你知道吗？！”
“他喜欢吃苋菜吃猪肉，哪次过节我不是给他买了吃，我亏待他了吗？”
石磊摇了摇头，他深知母亲一贯如此，她以为她给予的是孩子所需的，但从不知孩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从前的他，也是以为这就是爱，他也理应孝顺，现在……
他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黎冉，眼神愈发坚定：“娘，大哥已经三十了，他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不能自己决定，你还想要控制他到什么时候？”
冯金花气得浑身颤抖，也不顾石磊拦着，上去就把石昊拽到了眼前：“你弟弟已经跟我说这么重的话了，你说，你究竟想要什么！我倒要看看，娘怎么亏待你们了，让你们兄弟俩发这么大脾气！”
“娘……”
石昊的声音有些哽咽，冯金花不顾他此刻的情绪，继续吼道：“你说啊！别跟你爹似的喜欢装死，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石昊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倔强地昂着头：“爹究竟做错了什么，您总要这么数落他，他日日劳累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我想打铁，我想跟我爹一样，打一辈子的铁！”
“好好好，好得很！”冯金花气得连说三个好，不再揪着石昊不放，反倒推了他一把，笑得极其惨烈，“你去，你去跟你爹过去，就当我没生你这个儿子！”
这是兄弟二人听过冯金花说过的最重的话，连石磊都有些局促起来，他不安地回头去看黎冉，投来求救的目光。
“你爱做干嘛干嘛去，娘今后不会再管你半点！我管你是死是活，以后别在我眼前转！”
说着，一滴泪水滑进冯金花面庞的沟壑中，沁入其中，消失不见。
石磊天生要比石昊聪明得多，无需她多操心，她花了更多的心思在石昊身上，她知道，要想在世道里活下来，活得好，石昊能做的只有继承祖业，才能让他在将来吃喝不愁。
石昊的性子忠厚老实，她就为他寻一门亲事，这个女子性情也温顺，家里头是做木匠生意的，恰好门当户对，石昊也不会在她那里吃到亏。
直到现在，她发现英才中学实打实地可以教导普通人修炼，她毫无犹豫地带着石昊上门拜访，若是石昊能留下学有所成，那挂着仙门子弟的名号，将来只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她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石昊若是按照她按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走，这一生肯定要比别人少走许多弯路。
可如今……冯金花定定地看着石昊，他的面上有担忧，有愧疚，但是他的眼底是深深的坚定，他不想再按照她的脚印走下去了……
黎冉不知何时站在了冯金花的身后，食指闪过一道金芒，不偏不倚落入了冯金花的后颈。
只听冯金花闷哼一声，双目失神，像是失了魂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娘怎么了？！”
石昊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冯金花，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幻境而已。给她看一看过往，和未来……顺便也消停会儿，吵得我耳朵疼。”
幻境内的时间流速和幻境外的是不同的，不稍片刻，冯金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重又看向眼前的两个儿子，冯金花一下子就扑到了二人的怀里，泣不成声。
“儿啊，娘不逼你了，你想打铁咱就回去打，娘不说你了，那个蒋家姑娘你要不喜欢，咱也退了婚事，不差那点彩礼钱。”
石昊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得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向石磊，却见石磊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
另一旁，白少溪眨巴着眼，眼角弯弯，看向黎冉的眼神愈发崇拜：“大师姐，你给她看了些什么？怎么伯母一改常态呀。”
黎冉长舒一口气，摆手道：“一些简单的小伎俩罢了，比如，儿子像个傀儡似的过完一生，在她死后，没人给她烧香，再比如，严重一点的，儿子想不开抑郁跳楼了，全村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这么严重！大师姐，你、你也太狠了吧！”
白少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黎冉制造出来的幻境内容，黎冉反倒咧嘴一笑：“逗你的，我只是让她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完了两种人生的对比，最后想要选哪一种，还看她自己是否真的爱儿子胜过爱自己。”
“哪两种人生？”
“一种是按照她想要的路子，儿子按部就地过完一生，看完这个的时候她还是挺欣慰的；还有一种是她不去干涉他们的成长，虽然过程艰辛，她是皱着眉头看完的，但是结局，儿子们会心的笑容，可能才是真的让她幡然醒悟的钥匙。”
白少溪点头，意味深长道：“也是，师兄的母亲看着挺离谱的，但实际上也是想要儿子好的，听说天底下的母亲就没有不爱自己儿子的。”
“听说？”
白少溪满脸无辜：“是啊，我没有母亲的，是琼华派的长老捡到我给我养大的。”
黎冉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附和道：“巧了，我也是。”
林夏黑着脸不声不响凑到了他俩身旁：“你俩说什么地狱笑话呢！小师弟，你怎么还不去上课，下节是你的课！”
“汪汪，检测到主人……”
白少溪脚底抹油，连声招呼都忘了打，被毛绒小狗捻着狼狈地跑进了教室。
林夏抱着胸，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冯金花就这么偃旗息鼓了？还有……你真的没给她放刨坟之类的片段？我看她这样子……”
“我像这样的人？”
林夏上下打量了一番，咂舌道：“以前我觉得不是，现在……持怀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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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18）
空中一艘巨型船帆破风袭来，云层被它挤到两侧，鸟雀避让。
船身低调简约但不失气派，像一只巨大的白鲸游走在空中，高耸的旗帜上飘扬着天元宗的徽章，船头那人一身熟悉的红装，顶着风浪朝英才中学挥手。
“你们都在啊，我带着我大师姐又来了！”
众人昂头看去，船帆停留在他们上空，楚元禄脚踩长剑，自船上一路滑行至校门口，自来熟地搭上了李半立的肩膀。
“几日未见，李兄你修为又精进了不少了，在下佩服佩服！”
李半立还没忘记，上次楚元禄一心想抢夺仙石的场景，没好气地拍开了他的手：“少套近乎，又来抢仙石了？”
楚元禄嬉皮笑脸地又搭上他的肩膀，嬉笑道：“哪有哪有，李兄说笑了，上次是小弟的不是，这不特地来赔罪了吗？”
黎冉看着船帆渐渐离去，船上熙熙攘攘下来了好些人，各个身着红装，飘逸潇洒，好似霞光一般，齐刷刷地落至几人眼前。
眼前的阵仗颇大，李半立看着，心中不免发怵：“你这是来赔罪的吗，我看着反倒像是来找茬的。”
天元宗为首那人颇为年长，但不免让人想起一句话，岁月不败美人。
岁月的洗涤只在她身上留下了余韵，没带走她的风骨，倒更像是一坛陈酒，越酿越纯。
她走向黎冉，步伐婀娜，唇角带着笑意，柔声道：“想必这位就是英才中学的掌门吧，竟是这般年轻。”
黎冉礼貌欠身，虽不知对方来意，但看她的架势也不像是带有恶意：“不知阁下来自？”
湘兰一愣，这么多年来她身为天元宗的二把手，向来是代表着天元宗出席各种场合，从未想过有一日，还要被仙门子弟问一句身份。
她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江萱朝黎冉笑了笑，介绍道：“黎姑娘，又见面了，这位是我天元宗的二长老——湘兰湘长老。湘长老，这就是我先前给你提过的那位，黎冉黎姑娘了。”
竟是天元宗的二长老，黎冉心思微动，脑海中飞速浏览了一遍有关天元宗的讯息，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湘兰，在天元宗掌门逝世，大长老隐退后，天元宗明面上唯一的掌权人，虽是暂代天元宗事务，但不可否认，她几乎代表了整个天元宗。
湘兰似乎习惯了小辈面对她时的局促和错愕，反倒笑得愈发温和。
“你不用担心，我们此次来没有恶意，听说你们这出了块仙石，萱儿几番商议都不曾让你们动心与我们交换。”
说到这里，众人只觉得这个面庞如水的温柔女人，骨子里散着寒意，几句话下来就让他们心里打鼓。
这是……商议不成，想要威胁？
湘兰覆手而立，迈着小步，来回打量着学校，其他几名弟子站在原处低垂着头，乖顺又肃穆。
不曾有人再开口，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李半立附在楚元禄的耳旁，小声询问：“以你的水平，如果让你和你们二长老打起来，赢面有多少？”
楚元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李半立是个烫手山芋，立马退了两步和他划清界限：“你疯了吧，惹谁不好你惹这个老……你惹这位姑奶奶，别说打了，我但凡有这个心思，我今天就别想着活着出这门了。”
面对湘兰不咸不淡扫过来的眼神，楚元禄缩了缩脖子，假装看风景。
连黎冉这样的修为都能将二人的耳语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湘兰了。
琼华派的书籍内记载的湘兰的实力，化神初期，不知这书籍有没有更新，但无论如何，湘兰的实力肯定是不会低于这个水平的。
他们一群筑基的小鸡仔，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黎冉也不想和她发生正面冲突，她清了清嗓子，对白少溪道：“你看书的时间到了，同往常一样，去仙石那看吧。”
白少溪心中困惑，为何今日要去仙石？
但他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好的，大师姐。”
他的反应没有丝毫的迟疑，好似这一幕真的是日常上演的，甚至不顾在场众多天元宗的弟子，径直绕过他们，往山下去。
湘兰也没去阻拦他，瞥了一眼这个平日里她决计不会放在眼里的小弟子，忽然心头有一丝躁动。
是仙物的感应……
“你停下。”
不轻不重的一声，却能笼盖整个山头，每个人都感觉这道声音是在自己的耳旁乍响，可偏偏，白少溪的脚步连停都没停。
他听见了，但他没有听……
楚元禄心里竖起了大拇指，佩服他是个英雄的同时，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他还小，他不想看见血腥的画面。
江萱连忙在一旁打圆场：“湘姨，他不是故意的，他们学校有奇怪的规矩，到了什么行程就得去做，耽误不得……上次也是这样，他们说是从仙石里发现的修炼法则。”
湘兰凝视着白少溪的背影，心头的感应愈发浓重，片刻后她收敛了心神：“当真如此？”
黎冉冲她点点头，礼貌一笑：“确实如此，严谨的行程安排才能保证修炼效率的最大化。”
湘兰衣袖一挥，大步向着校门口迈去：“那行，正好我也去见识见识，这传闻里的仙石，究竟是何物。”
众人心里不安，但又不敢表露，任何言语和小动作在这位面前，都无所遁形。
黎冉像是无所顾忌一般，走在了前头引路，林夏和李半立都不禁佩服，她这心理素质是真好啊……
山路崎岖，但在他们眼里还是如履平地，眨眼的功夫来到了山脚，白少溪已经背对着仙石，盘坐在地上看书。
对于普通的琼山镇村民来说，仙石奇异，叫人惊叹，但对于见多识广的湘兰来说，它和普通的石头并没有什么两样。
黑一点，亮一点，经过阵法的加持能显示文字而已。
但她体内活跃起来的灵气，却在告诉她，这块石头，恐怕不简单。
湘兰立于仙石前，殷红色的灵气溢出，在她周身流转，随着她的动作，灵气席卷仙石之上，将之团团围困住。
仙石震荡，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打断她的动作，随着时间推进，仙石的顶端开始发生碎裂的声响。
林夏心惊，赶忙问石磊：“这，这就碎了，你还能修吗？”
石磊犹豫了片刻，点头：“没坏太多，修是能修，就是得花钱……”
说完，他又看向李半立，李半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花花花，只要能修，这钱肯定得花！哎哟，这姑奶奶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我感觉碎的不是石头，是我的灵石……”
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吐槽，湘兰渐渐收起动作，仙石恢复了平静，只是顶端碎裂的痕迹仍在，扎痛了李半立的心。
“确实有仙物的痕迹……”
说着，她走到黎冉跟前，神色认真道：“五件上品灵器，你确定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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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贾斌悠然落于竹亭外的怪石上，贾赫没了从前的嚣张气焰，低眉顺目地跟在他身后。
在黎冉还在诧异这两人为何来时，湘兰重重哼了一声，黎冉站在她身侧清楚地听到了她的低语。
“又是这个老家伙，晦气。”
看来二人竟是旧识。
贾斌刚刚落地，一眼瞧见了黎冉身旁的湘兰，一张向来肃穆的老脸，硬生生挤出来了惊喜的笑意，还带着几分谄媚。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与湘长老重逢，当真是缘分颇深呐。”
湘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别套近乎，我跟你不熟。”
“哎呀，湘长老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们几十年的交情怎能算不熟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笑。”
贾斌笑得好像随时能抖下渣滓来，湘兰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直犯恶心，想要速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她看了眼黎冉，眼前这两人明显来者不善，她还想着继续和黎冉合作，实在不好抛下她独自逃离。
她硬着头皮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和黎掌……黎姑娘相交。”
话音刚落，贾斌的笑脸僵了僵，瞬间板了下来，冷笑一声。
“就她也配同湘长老你相交？说出来也不怕湘长老你笑话，你还是离这个叛徒远些吧，她早已叛出我们琼华，仗着仙门弟子的身份好生胡闹，惹得琼华上下震怒，我此番前来，便是要与她做个了断。”
黎冉心中一惊，若她只是与贾斌树敌，她还有几分胜算，对方也不过是个金丹外门长老，以她的能力也不是不能打。
但他说……琼华上下震怒，她如何惹上了他们？难道是破邪？
在黎冉思索之际，湘兰不顾形象地呸了一声，骂道：“你少来，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什么琼华上下震怒，我看就是你吓唬人家小辈的托词，她不过是个琼华外门弟子，琼华外门千千万，她走了难不成你们琼华就能倒了？！”
湘兰言辞激烈，一改常态，颠覆了黎冉对她的温柔印象。
可贾斌竟然也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故意放柔了声音，听得人直打寒颤。
“湘长老有所不知，她可不仅仅是叛出琼华，她的事迹桩桩件件也都是记录在案的，在下还是劝你来我这边，少与她交往，免得惹一身腥臊。”
见湘兰不为所动，贾斌的表情多少有些挂不住了，他清咳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轴。
看见卷轴处的图案，湘兰的心头一跳，果然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悄声对黎冉说：“他代表琼华来的，现在我还动不了他，但你别慌，我尽量为你争取。”
黎冉：？？？
“她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湘长老你，一定看出来了吧。”
湘兰的神情明显有些急切：“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说完赶紧滚！”
贾斌一眼看出，她是因为心虚才如此模样，本来还担心湘兰在这里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行动，但现在看来，面对仙盟的指控，湘兰也只能坐以待毙。
唯独黎冉一头雾水，但看到湘兰的模样，她猜测多半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
“这里叫什么，英才中学。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盖起来的房，但仙盟已经知晓，你们叛出琼华，抢夺破邪在先，又打着琼华名号，无仙盟许可擅自招收弟子，毁人仙途，一桩一件你可有异议？”
黎冉并没有被他的阵势吓到，一一反驳道：“首先，我没有叛出琼华，我为何离开想必长老你是最知晓不过的。”
贾斌哼了一声，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听黎冉继续道：“至于破邪，它是收于琼华没错，但它生性有灵，尚未认主，是贾赫上门挑衅，不敌我们反倒让破邪认了小师弟为主，如何算是我们抢的。”
湘兰恍然大悟：“我就说嘛，破邪这剑怎会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原道是你们压根就没让它认主，现在人家认了别人，你们自己倒是跳脚了怪别人抢，笑话！”
贾斌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抬手间，一道水刺自黎冉脚底迸发，眼看着就要刺向黎冉的门面，黎冉不慌不忙，右脚向后挪动，准备躲开。
湘兰却比她快了一步，随着一声凤鸣，火凤凰盘旋一周，将水汽吞噬干净。
“贾斌，你什么意思！”
贾斌一击不成，便收了手，若是偷袭他也许还能在湘兰眼皮子底下，稍有几分胜算。
但湘兰已经察觉，他自然不敢硬碰硬。
“湘长老，还劳烦你勿要插手此事，我此次前来，不仅仅是代表了琼华……”
说完，他抖了抖手里的卷轴：“仙盟已知晓此事，定然是不容许她胡作非为，我拿她回去问话，湘长老当真要与仙盟作对？”
湘兰脸色难看，若是单单一个琼华外门长老，她杀了便杀了，顶多赔点东西，但现在的贾斌狐假虎威，仗着仙盟卷令在手，反倒叫她不好动作。
“哼，束手就擒吧！”
贾斌手掌一翻，符咒即出，水牢笼凭空出现，自黎冉的头顶，直直地落了下来。
“乖乖跟我回去，待仙盟商议完毕，自然……”
狠话还没说完，只见水牢笼蒸腾出茫茫雾气，在黎冉周身炸开，一时间水雾弥散，看不清四周状况。
“湘长老，你糊涂啊！水笼咒若是用火法化解，只会伤了笼中人，要是黎冉死在我手里，我如何跟仙盟交代！”
湘兰一边挥着雾气，一边解释道：“不是我，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不过我丑话说前头，若是黎冉有个好赖，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两人争论不休，雾气慢慢散开，显露出其中的人影。
黎冉面色通红，她想的是，以火化水顶多是水蒸发掉，没想到水笼内有乾坤，她险些着了道，还好她反应快，及时收了手。
还好水蒸气上脸，没烫伤，只是泛红一直消不下。
“黎姑娘，你没事吧。”
黎冉摇摇头，还是书读得不够精，看来符咒的相关知识她还要继续深究。
忽然，还未彻底消散的雾气中，一道水痕凝拢，贾斌一击不成又想趁乱抓住黎冉。
湘兰怒喝：“够了你！”
凤鸣声刺耳，如同百鸟朝凤，数只鸟兽俯冲而来，带着翻天的怒气，直奔贾斌而去。
化神的攻击，贾斌不敢硬碰，急退数步，还是被翅膀掀起的火浪波及，在地上滚了几圈砸在了石壁上。
他狼狈地捂着胸口，迷茫片刻，旋即疑惑地看向湘兰：“你……这是分身？”
湘兰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会被看破，此时并没有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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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仙盟独辟空间，每每有事宜需要商议时，各仙盟头部的宗门都会有长老分身于此。
自仙盟创立以来，规定了一套特殊的灵点计分方式，总和排前五的即为仙盟头部宗门，就如先前湘兰想要转让九百灵点给黎冉，灵点也决定了下次秘境开启时，各宗门可进入的弟子人数。
琼华派、天元宗、佛罗门、九音谷、药幽谷，五大宗门各派长老立于黎冉一行人跟前。
黎冉在一众老怪面前，忽然席地结丹，哗然四座。
九音谷的长老，手抱琵琶，激动地站了起来：“天呐，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们怎么忍心为难她的。这样貌、这实力，当不了掌门就来我们九音谷，姐姐们会好好疼爱她的！”
洪道涂沉着脸，面色不佳，沉默不语。
一想到九音谷那莺莺燕燕的氛围，湘兰打了个寒战：“算了吧，黎姑娘要是去了你们九音谷，还不得脱层皮回来。”
“瞧湘姐姐你这话说的。”九弥莞尔一笑，故作娇嗔道，“湘姐姐来我们谷里做客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哟。”
湘兰不忍回忆，九音谷擅音律，又是一群妙龄少女，她初入九音谷时被靡靡之音环绕，浑浑噩噩了数日，险些坠入温柔乡里回不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佛子垂眸诵经，一滴清泪划过面颊。
“施主如此造化，是佛祖庇佑、天地怜之，蚍蜉尚能撼树，太感人了……”
“别感人了。”药幽谷的长老商陆缓缓睁开双眼，竟是拥有一双竖瞳，他脖颈上缠绕的花蛇吐着信子，亲昵地蹭着他的脸，“这女子的体质一定异于常人，洪道天，你给她立个赌注，若是考核失败了，一定要让她来我药幽谷走一趟！”
商陆看向黎冉的眼神极其热切，好似下一秒就可以将她置于自己的药台上，任他研究。
所有人话里话外无非是认定了她，即便金丹，也无缘仙盟。
黎冉结丹后，神清气爽，不骄不躁地抚了抚衣衫，直视洪道天。
洪道天面子上挂不住，前一秒说金丹才能成为掌门，下一秒黎冉就结了丹，好像这人就是专门来跟自己作对的。
“洪道天，愣着做什么，黎姑娘现在已经金丹了，是不是该兑现你刚才的话了！”
湘兰的催促更是让洪道天有火发不出，他咬牙切齿道：“行，我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既然你已经到了金丹，那就算你有资格入仙盟，那我们就按照流程走一遍，至于能不能成，哼，看你自己造化。”
他大手一挥，凭空出现一扇门。
在场只有湘兰格外惊讶：“你什么意思？考核什么时候需要走这一步了？”
洪道天撇了她一眼，悠悠道来：“仙盟商议的时候你缺席了，不知道很正常，考虑到黎冉这群人的实力薄弱，让他们和仙盟末尾掌门挑战也属实说不过去，所以大家商量着，开个幻境，足够看出他们的实力了。”
湘兰环顾四周，果然大家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她咬咬牙，不再吭声。
“你放心，幻境虽凶险，但他们随时都能退出来，即便失败了也影响不了他们什么。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你们天元宗今年的灵点，恐怕要站不稳这前五的位置咯。”
湘兰握着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再怎么说，我也是仙盟话事人之一，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洪道天不以为意，道：“那你想怎么样？”
湘兰看向那道门，心念一动：“不如这样，幻境一向是我天元宗擅长的领域，幻境由我来决定，如何？”
洪道天扑哧一笑：“湘长老，你可打的一手好算盘呐，在场谁人不知你同那黎冉关系匪浅，幻境由你决定岂不是拱手让给她一个名额。”
“环境的难度必然是合适的，这点我以天元宗的名誉担保！”
名誉担保可大可小，洪道天并在不在乎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这点似乎启发了他。
洪道天想起了临走时，贾斌同他说过的话，心思一转，对着黎冉说到：“幻境由湘长老来决定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就没多大意思了，以湘长老的性格多半幻境平平淡淡，毫无乐趣，不如我们加点赌注……”
九弥来了兴致，忙问：“你同那金丹娃娃有何可以作赌的？”
洪道天意味深长地看了黎冉一眼：“九长老有所不知，听闻这黎冉手里宝物数不胜数，先前她还在琼华时就仗着宝物，摆了我们外门长老一道。若是此次考核，尔等未通过，手中符咒法阵之法悉数交予琼华，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黎冉心中嗤笑，哪里是什么物归原主，分明就是贪心。
洪道天接着说：“既然未通过，那你们立派之处也应当让给更需要的人。”
黎冉神情微变，他连英才中学都想要？
“那若是通过了呢。”
洪道天摆摆手：“只要不是湘长老有意放水，以你们的实力怎么可能……算了，赌注只有一头确实也没什么看头。”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佩，与先前湘兰给她看的，如出一辙。
“若是你们通过了，自然也算作是仙盟的一员，我这灵点有上万之数，分你三千，如何？”
三千……有多少……
佛子的面颊上又划过一道泪痕，低声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洪施主这三千之数若是丢了，那仙盟之首的位置只能我佛罗门接过了，此乃义举、义举啊。”
洪道天没把这个疯颠和尚的话放心上，手中甩着玉佩，端坐于台上俯视着黎冉：“黎冉，你敢是不敢？”
本来对于黎冉来说，进不进仙盟似乎没那么重要，就算不招收弟子，他们也能想别的办法赚钱。
但现在，洪道天要以学校为赌注，只要她无法加入仙盟，学校就会被他们强制掠夺……
似乎是看出了黎冉的为难，湘兰在一旁帮腔道：“那可是三千灵点，洪长老，万一人家通过了考核，你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还是换个赌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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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21）
三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天元宗挑选出的几个外门弟子，被留在英才中学交流学习，湘兰则数日都未露面，连封书信也没有。
考核除了黎冉外，还需要三人代表宗门长老出面，石磊自告奋勇留在了学校，镇守基地。
黎冉、白少溪、林夏、李半立结伴而行，御剑半日，抵达仙盟外辟空间处。
茂密的树丛中，凭空出现一道裂缝，洪道天的声音从中传出。
“进去吧，要是遇到了生死危机，捏碎了玉佩就能出来，但到时候考核自然就算作失败。”
一块墨色玉佩从缝隙处抛出，砸落在黎冉的脚尖。
裂缝中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夹杂着土腥味席卷而来，林夏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用来防身的符咒时刻攒在手里。
李半立将指虎套上，安慰道：“别怕，大家都在，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玉佩一捏，从头来过就是。”
林夏紧抿着双唇，看着裂缝，好似一张深渊巨口，随时要将几人吞噬，她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玉佩捏了就表示我们失败了，琼华派可没那么好心，你真觉得他们不会赶尽杀绝？”
李半立一顿：“不至于吧，我们在洪道天这些人眼里不过是些小人物，至于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吗？”
林夏的手紧了紧，悄悄抹去额间的汗水：“说不好，万一呢……”
黎冉检查好携带地物件，捏着白少溪的皓碗，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随后道：“准备进去了，别想太多，大家手拉着手，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众人重重点头，黎冉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漆黑裂缝。
就在穿过裂缝时，破邪忽然发出嗡嗡剑鸣，瞬间挣脱开白少溪的束缚，飞速刺向远处，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黎冉急忙询问白少溪，白少溪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不、不知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少溪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几人只觉得脑壳一疼，眼前的景物飞速倒退。
失重、坠地。
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身至秘境，黎冉最先清醒过来，站起身来摸向佩剑，戒备四周。
“嘶，疼。”
林夏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你怎么那么重！差点没给我一屁股坐死！”
林夏这才发现，自己是摔在了李半立的身上，瞬间脸色难看：“我就说为什么摔这么疼，原来是摔在你这个铁疙瘩身上了！怎么没把你坐死呢。”
李半立这会儿没心思和她吵嘴，林夏也在闹了两句后，下意识地凑到黎冉身旁，背贴着背，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里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恐怖、荒凉，甚至有一丝祥和的气息。
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坪，草坪尽头树木丛生，高耸入云，这里的植物比他们见过的都要大了数倍，置身其中，自感渺小。
唯一令人觉得不真实的，就是除了他们，没有一丝声响，连风声都不存在，静谧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黎冉忽然开口：“小师弟呢？”
“对啊，小师弟呢。”
几人面面相觑，完蛋，白少溪不在！
黎冉先一步打开芥子袋，找出通讯符，可无论怎么操作，都无效。
“通讯符不能用。”
黎冉的面色愈发严肃，从一踏入秘境开始，破邪就失控，白少溪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这幻境里……到底有什么？！
“那怎么办？幻境里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小师弟会不会有危险。”
黎冉握紧佩剑的手逐渐用力：“不会的，我相信湘长老……我们别走散了，先去找小师弟。”
仙盟殿内。
湘兰脸色发沉，看着幻境里的影像，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不是她准备的幻境……究竟是谁做了手脚！
九弥看着幻境发呆，这些景象，为何如此眼熟。
就连佛子和商陆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幻境，好像在哪儿见过……
黎冉几人不得不深入树林，巨大的灌木挤在一起，透不过一丝光线，越是往树林内部走，越觉得潮湿、幽暗。
“小师弟！你在哪儿？！”
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林夏立马闭嘴，符咒抽出，时刻准备。
声响由远及近，像是塑料在凹凸的地面上拖拽，缓慢、均匀，几人背靠着背，视线所及之处隐隐有叶片晃动的影子。
“是什么……”
李半立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不知道，应该不是小师弟。”
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席卷而来，像极了肉类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
“西南方，林夏，炸雷！”
林夏不带思索，听到黎冉的声音，下意识地向着西南方的灌木丛里扔下符咒。
一道惊雷划破树冠，直直在灌木里炸开，一道凄厉刺耳的鸣叫声响起。
巨大的蛇头忽然从灌木里竖起，本该洁白的鳞片，被撕裂了大半，鲜血淋漓。
青绿色的竖瞳睥睨众生，满带怒气，俯视着三个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李半立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蛇，直径能赶上一栋楼。
白蛇显然被这一记惊雷激怒，蛇尾啪啪作响，脚下的土地震荡不已，难以站稳。
“上剑！”
黎冉眼疾手快，御剑带着几人腾飞而起，却不料，白蛇无足，却有翅膀！
数十丈的长翼展开，挥动两下，烈风四起，长剑差点因为风浪席卷在地。
商陆指着幻境，眼瞳猛地收紧：“螣蛇！怎么会是它……它不是死了吗？”
湘兰大呼不好，她认出来了，这不是幻境……
这是千年前仙魔交战，封印的禁忌之处，由天元宗看管的一处秘境。
里面封印着无法被消灭的仙魔之气，侵蚀天地，千年过去，里头什么模样已经无人得知，但他们心中都认定，这是一处凶地……
湘兰捏破符咒，冲着秘境里大喊：“黎冉，捏碎玉佩，快！”
湘兰急切的声音从秘境里传出，黎冉茫然地看向苍穹，并没有思虑其中的真假，飞速捏碎玉佩。
毫无动静。
螣蛇展翅袭来，破风猎猎，眼看着长翼就要打向几人，黎冉掉转剑尾，在空中打了个旋，堪堪躲过。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几人显然不是螣蛇的对手。
“怎么回事，玉佩怎么没反应！”
林夏同样捏碎了玉佩，但是和黎冉一样，这枚玉佩好像仅仅只是个摆设，想象中的传送并没有发生。
湘兰不顾形象，径直走向洪道天，拎起他的领子质问道：“你是不是对玉佩做手脚了？！”
洪道天的神色，让湘兰觉得大事不好。
他没有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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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22）
环顾四周，方才好似时间都停滞一般，阳光肆意，但暖不到人心。
可现在，有风声，有水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却冰冷到骨髓。
视线所及之处漆黑一片，隐约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几人被一汪黑水围绕，水面咕嘟冒泡，像是沸水一般，水泡炸裂，重又落回湖面，炸开的水珠在光线下反射出墨绿的色泽，仿佛萃了剧毒。
黎冉不敢擅自踏入，连脚底下赤红色的地面，都不像是正常的。
“冉姐，有办法联系上小师弟吗？”
几人在并不宽敞的长剑上挤在一起，谁都不敢先一步下去。
黎冉想了想，掏出粉色小猪：“哼唧，有办法联系上汪汪吗？”
“哼、哼唧、唧哼唧……汪……东……面三百……”
粉色小猪的声音像是信号不佳，断断续续，勉强听个大概。
“是说在东面三百米吗？”
黎冉手中掐阵，反复施法，也改变不了哼唧无法正常运行的事实。
片刻后，她摇头道：“不一定，可能是东北，也可能是东南，三百，也不一定是米为单位。”
李半立的脸色渐渐缓和，手臂上的伤暂时止住了血：“要不，咱们分头。”
“不能分头。”黎冉果断拒绝了李半立的提议，“这里的凶险程度我们还不知道，擅自分开，说不定谁也不能活着回来。”
黎冉这话说得很重，李半立和林夏都是筑基后期的实力，黎冉只是金丹初期，这方凶境，即便是湘兰等人，也不敢说能全首全尾地回来。
“我们恐怕暂时退不了。”几人朝着黎冉注视的方向看去，螣蛇不知何时已经返回，足有数十只，正远远地盯着他们，像是在等着他们出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继续往里走吧……”
后路被堵死，无论前路是如何的凶险，他们也只有前进、只能前进。
也好在，这片险地没有禁飞，几人御剑往未知的深处行去。
黑水中炸裂的水泡蹦出水花，险些落到身上，只是沾到黎冉的衣摆，就已经将瞬间衣摆腐蚀。
他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躲着水泡，穿越水面。
越往深处走，越觉寒冷，像是冰刺入骨，由内而外地透着寒气。
在长剑飞掠过湖面几息的功夫，一声嘶吼从黑水深处迸发，参天巨兽从水中探头，一双猩红的眼珠来回扫视，透着死亡的气息，片刻后又沉回湖底，消失匿迹。
“怎么停下了……”
林夏一路上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尽量小声，忽然长剑停下，她不安地四处探看。
“前面好像有人。”
黎冉的话让林夏的头皮都炸开了，这个鬼地方竟然有人？真的是人吗？
氤氲的黑色雾气中，缓缓显现出一道人形，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都不用黎冉发号施令，几人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近。
黎冉掌心的灵气聚拢到最大程度，忽然啪地一声，灵气消散。
“白少溪？”
那人走出黑雾的瞬间，黎冉就认出了他。
一身白衫依旧，沾染着殷红的污渍，发丝飞散，右手紧握破邪。
在他看到黎冉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两个梨涡。
“大师姐。”
黎冉顿了顿，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她说不上来。
眼前的人，无论眉眼身形还是声音，都是白少溪没错，但她总觉得……有些陌生。
林夏长舒一口气，忙打招呼：“小师弟，你去哪儿了！”
破邪的颤动微不可见，白少溪只是轻轻一握，它便沉寂了下去。
白少溪不急不徐，一步步走到长剑面前，笑道：“我迷路了，刚刚好像听见你们的声音，就立马赶了过来。”
说着，白少溪就打算落于长剑上，黎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破邪你找到了？”
白少溪笑容一顿，旋即低头看向身侧的破邪，无意地拍了拍，道：“嗯，找到了的，可能是幻境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我就是在前面找到它的。”
白少溪指了指前路，漆黑、阴森、未知。
他的一举一动，都好似在指引他们，往前走，前面有他们想要的答案。
黎冉甩了甩头，脑海中莫名对白少溪的质疑和杂念，像是蚂蚁一样，挥散不去。
“对了，这片黑雾好像有致幻的能力，我在书上见过，不过我好在有大师姐给的符咒，这些效果对我免疫，还是大师姐厉害！”
与平时一模一样的语调，黎冉实在挑不出刺来，只能暂时压下这些莫名其妙的念想，将他拉上了长剑。
“上来吧，之前湘长老的话你听到了吗？我们恐怕得自己想办法出去了。”
白少溪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发亮：“我在找破邪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扇门，会不会那就是出去的路啊。”
黎冉蹙眉，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还有这种事情的吗，里面没什么危险吧，既然你小师弟你都能出的来，应该是没什么大危险的，咱们去找找？”
林夏说完，看向黎冉，等待她决策。
黎冉深深地看了白少溪一眼，似乎想将他看穿，可白少溪却红了耳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撇过脸去。
“我给你的喵喵还在吗？”
“嗯？什么喵喵，不是汪汪吗？”
“说错了，是汪汪，今天的思品行程做完了吗？”
“大师姐你今天怎么了？不带这么加课的，我今天没有思品行程，你别框我！”
白少溪脸上明显显露出厌恶的神色，平日里他对这门课程就极其排斥，现在的神情似乎已经从排斥变为了憎恶。
两人一番拉扯，看得林夏和李半立两脸懵圈，但也从黎冉的反常行为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比如，他们没有深究，为什么破邪会突然离开，它去了哪里。
比如，白少溪身上的污渍明显是血渍，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里面真的没有危险吗？
再比如……黎冉看向天际，湘兰看着她透过幻境水幕投射向自己的眼神，好似她真的能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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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黑色巨大高台上，隐隐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浓重的血腥味从中传来，依稀可辨，高台上的光芒折射出的是干涸已久的血渍。
十年，二十年，上百年，或是更久……
无人知道这些血渍是谁的，究竟在高台上烙印了多久，但血腥味不减，甚至冲击着所有人的大脑，意识模糊。
好似有人在战斗，喧嚣的吵闹声不断，凌烈的招式迷乱双眼，有人砍断对方的脖颈，鲜血四溢，有人背部受敌，轰然倒下。
画面杂乱不堪，黎冉头疼欲裂，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咬紧牙根。
这不知是谁的记忆，残留的战意侵蚀踏入这片土地的人，若是意识坚定，挺过去，自然就没事，若是被战意侵蚀灵魂，终身都只能沦为行尸走肉。
“我是穿越来的，还没当够这个世界的男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打败琼华这帮子人才能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半立率先苏醒，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身旁。
林夏也从混乱中醒来，心有余悸地看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我意识到那是假的，就醒过来了。”
“没想到这块地方还有这种迷障，差点着了道了，不对劲啊，冉姐怎么还没醒？”
不同于二人的凶险处境，黎冉一早就意识到了这是神识侵蚀，在她以为很快就能醒来时，她又坠入了另一段记忆。
安详、静谧，四周云雾缭绕，琴音袅袅，她的面前是一壶新沏的茶水，还在散发着热气。
“她”的手不自主地端起茶盏 ，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这不是黎冉想要做的事情，她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
她猜想，她可能进入了某个人的记忆，进入了别人的视角。
“云鬓，我就知道你在这喝茶呢！”
“黎冉”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心中震惊，这张脸……竟然是湘兰！
但比她认识的湘兰似乎更年轻一些，她挎着一把大刀，大大咧咧地跑来，一屁股坐在“黎冉”身旁，大口灌下茶水。
“小心些，刚沏的，烫嘴。”
湘兰抹了一把残留在唇边的茶渍，不在意道：“一般一般，谁跟你似的整日小口小口抿茶，也不晓得能喝出什么名堂来。”
“黎冉”也不同她计较，感觉到自己唇角微微勾起，又抬手沏了一壶新茶。
“黎冉”似乎早已习惯湘兰的做派，温声细语道：“茶嘛，慢慢品才有滋味，你若是口渴，放凉些喝一下这个，甘甜爽口，我新取来的正合适你。”
湘兰摆摆手，面露怒意：“不喝，气都气饱了！”
眼前的湘兰和黎冉认识的那个，大相径庭，她认识的湘兰明明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时而温柔时而隐忍，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肆意张扬。
“黎冉”将茶水握在手心，一股凉意袭来，刚沏好的新茶瞬间温凉。
湘兰嘴上说着不喝，但茶水递到跟前，还是没忍住又灌了一口，舒服地直叹气。
“哎呀，还是云鬓你懂我，这个好喝！”
“好喝也不能贪多，这茶性凉，润润嗓子就行，说说今日你又遇到什么事惹你这般生气。”
说到这个，湘兰又没了好脸色，气急败坏到：“还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金丹小子！”
云鬓心领神会，掩嘴偷笑：“是琼华派那个外门弟子吧。”
湘兰狠狠道：“可不就是他！烦都烦死了，一天到晚的没个正经事，跟只苍蝇似的在我耳边嗡嗡嗡。”
“人家那是心悦于你，可不就围着你转吗？”
“我呸！也就云鬓你好说话，要不是你总让我存善念抱善心，我一早给他踹飞了，哪还用整日受他的气！”
说到这里，湘兰将茶杯一推，凑到云鬓跟前埋怨道：“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又干了什么好事，二哥的院子里种了好些灵植，有一朵开的正盛，是二哥的心头宝。结果这个贾斌看见了，非说好看，适合我，愣是摘了来送给我。”
湘兰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我发现的早！赶紧给二哥送回去了还有得救，不然我就是个罪人了！你说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
云鬓难得面露难色：“确实不妥……世间生灵皆有性，更何况灵植，我得去和洪道天好好说说，他们琼华上门做客的弟子，不好这样任意妄为的。”
“就是就是，好好罚他！让他没空再来烦我！”
黎冉不知这云鬓是谁，但字里行间出现的人，都是她所认识的，包括贾斌。
看着湘兰年轻的样子，恐怕这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没想到那时候贾斌就已经是金丹，可是他怎么到现在为止还是金丹？
画面一转，四周变换模样。
“魔君，你这又是何苦！”
“黎冉”顿时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在作痛，呼吸间肋骨生疼，好似多喘一口气，就会立刻香消玉殒。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要死了？
眼前被鲜血模糊了视线，隐隐可见一道高大的人影伫立在她的面前，视线的余光还能看到满地残骸，死伤一片。
魔君一柄妖冶的红剑直指“黎冉”，语气漫不经心：“我魔界之事，岂容尔等鼠辈插手！不过是区区人界天元宗掌门，还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
“何不放我离去，你已重伤，大家各退一步，我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抹去记忆，各自安好。”
魔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笑道：“可笑，你当你是什么人，还敢指示于我，若不是破邪处在启灵的关键时候，你以为凭你们也能重伤我？”
破邪！
黎冉想要擦干净双眼，好好看看眼前的景象，但明显云鬓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魔君，别想伤我师姐！”
湘兰的声音传来，血红的身影化作大刀，直劈魔君门面，凤鸣声刺耳，但在魔君眼里，如同跳梁小丑。
他冷笑一声：“聒噪。”
长剑一挥，湘兰的身子如同折翼的鸟儿，倒飞了出去。
云鬓的身体颤动，她明显感觉到湘兰的生机正在逐渐消失，她急切地想要上前去湘兰的情况，但最终，没能挪动一丝一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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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24）
白少溪一头黑发飞散，从根部慢慢变白，眼珠浸染成血色，笑得肆意疯狂。
狂风席卷，泥沼地瞬间冻结，里头生长的蟾蜍再无声响，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
黎冉好似听见了无数鸟兽的哀鸣声，可她抱着头抵御着狂风，无暇顾及。
林夏和李半立抱在一起，符咒消耗殆尽，黎冉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画下法阵，将几人包裹，堪堪抵御。
“冉姐……现在怎么办？”
黎冉摇头，看向高台上的“白少溪”：“恐怕书中所述的黑化，并不是什么黑化，我觉得，小师弟已经不是小师弟了。”
“什么意思？”
黎冉将幻境里所看到的事情和他们一一复述，毫无疑问，白少溪现在身体里住的，恐怕已经是魔君了。
破邪剑残破的身躯层层裂开，逐渐显露出真身。
黑红的剑身，与高台融为一体，上头像是有无数张脸，正伴着狂风痛苦嘶吼。
“安静！破邪，你又想反主？！”
白少溪的声音有些焦急，他果断地右手划破剑身，鲜血附着在破邪剑上，剑身上的脸划过血痕，渐渐平息下来。
“哼，你们本就是祭品，如今千年过去，还想造反？当年我能镇压你们，今日你们也休想反抗！”
风声猎猎，地面都被掀开，露出森森白骨。
林夏的头皮都发麻了，这哪里是什么秘境，这分明是坟地！
密密麻麻的白骨葬在这片土地下，没有名字、没有墓碑，甚至于连白骨都不是完整的，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战斗，他们可想而知。
白骨经过千年的掩埋，至今未腐，散发着浓烈的土腥气，在狂风的席卷下久久不散。
“咔——”
法阵出现了裂缝，白少溪不知在做什么，使得狂风愈演愈烈，难以抵抗，眼看着法阵即将破碎，几人若是暴露在狂风中，只怕是瞬间搅成碎片，和这片白骨一样，长眠于此。
黎冉干脆拿出芥子袋，一股脑将里头的符咒全部倒了出来。
火符，雷符，静心符，加固符，各式各样，攻击类的符咒无法对白少溪造成任何威胁，修复类的符咒，上一秒刚修复了法阵，下一秒又破裂开来。
“没办法了，这里本就限制了法阵，这个法阵算是符咒的衍生，我卡了个bug，这会儿是真的没辙了。”
连黎冉都这么说，林夏一下子就没了希望，垂头丧气。
“都怪我，没好好学符咒，没多准备一点，不然咱们也不至于……”
黎冉摇头，双手附在地面上，吃力地修复着法阵：“不怪你，谁能想到我们会被送来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林夏忽然眼睛一亮：“你说，湘长老他们会不会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
黎冉不假思索道：“不可能的，要能救早救了，你没发现自从我们进了这里，湘长老连传话都没有了吗？我估计这里连他们的法阵都失效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话音刚落，白少溪仰天长啸：“哈哈哈，破邪已成，人界，等着我！”
破邪再次被拔出，已是另一番模样，黎冉再熟悉它不过，可是此时，黎冉无法从它身上感受到一点点从前的气息，就像它的灵性……被完全磨灭了。
白少溪根本懒得看他们，反手一剑，剑气恢宏，似乎要将这个世界都撕裂成两半。
大地震荡，他确实做到了，他们头顶的苍穹生生被撕裂开一个口子，耀眼的阳光从裂缝里投射进来，冻结的沼泽地隐约有化冻的迹象。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自生自灭吧！”
说着，他身躯一震，腾空而起，朝着苍穹的口子飞去。
“咔——啪——”
法阵彻底碎裂，黎冉嘴角溢出鲜血，内脏早已是四分五裂，她瘫倒在地，无声叹息。
狂风将她卷起，好似方才幻境中的云鬓，真的成了现在的她，任由鲜血模糊了视线，耳畔同伴的呼救声越来越弱。
“冉姐，你别睡！冉姐！栗子，你放开我，你自己都受伤了别管我了！”
黎冉的眼角好似还看到了李半立，他浑身都是风刃刮开的口子，泊泊淌着鲜血，还毅然地守在林夏身前，将她护得死死的。
他们是同学，是伙伴，一同穿书到了这里，难道现在就要死了吗？那他们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经营执照这么难拿的吗？早知道还不如去打工赚钱……
胡思乱想着，黎冉彻底陷入了昏迷。
一道乌黑的光束从她的丹田处迸发，眨眼间，直奔白少溪而去。
感觉被什么绊住了前行的步伐，白少溪低头去看，熟悉的气息让他惊慌失措。
“怎么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滚滚滚，从老子身上下去！”
乌黑的光束触碰到外界的阳光，渐渐散发出金芒，愈发实质，像一只大手包裹住白少溪的脚踝，狠狠地将他往下拽。
“云鬓！你踏马的给老子放手！”
“……不放。”
悠悠的声音传来，若是黎冉还清醒，一定能够认出，这就是幻境中云鬓的声音，湘兰的大师姐，天元宗曾经的掌门。
“好好好，既然你还没死，那我这次就让你彻底死透！”
白少溪停下脚步，怒气横冲，挥剑砍向她。
破邪剑起，哀鸿遍野。
云鬓终究是只留一缕残魂，不敌破邪。
光芒逐渐暗淡，它不再禁锢白少溪的脚踝，毅然地松开钳制，猛地退回到黎冉的体内。
“想跑？！”
白少溪破风而下，在光芒即将退入黎冉体内前，追了上来。
“不要！”
林夏惊呼，想要只身拦住白少溪，不料，黎冉忽然睁开双眼，直直地看向他。
二人距离极近，近得黎冉能看见白少溪的根根眼睫毛。
睫毛都变成红色啦，还挺好看的……
这样想着，白少溪的动作一顿，眼神慌乱。
“怎么……怎么回事……身体。”
破邪剑发出嗡嗡剑鸣，黎冉敏锐地察觉到，从前富有灵性的破邪剑好像回来了……
紧接着，破邪脱离白少溪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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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5）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久违的阳光洒在黎冉的身上，连疼痛感都减弱了不少。
脚下破开的口子缓缓合拢，秘境这道被强行打开的通道，彻底消失在眼前，他们踏足一片湖水旁，湘兰急忙赶来。
“谢天谢地，你们真的出来了！”
湘兰方才略微感受到了云鬓的气息，这会儿已消失不见，她发现黎冉伤势颇重，连忙查看。
“她怎么伤得那么重，你们在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你们在外头能看到的吗？”
湘兰摇摇头：“自从你们跟着白少溪走之后，所有的影像法阵都失效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看不到。”
几人面面相觑，忽然心领神会，对坟地一事闭口不谈。
湘兰一边给黎冉递上丹药，一边环顾四周道：“怎么没见白少溪。”
看着眼前几人肉眼可见地沉脸，面色难看，湘兰心里咯噔一下。
“他……出事了？”
林夏红了眼眶，她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水：“不会的，小师弟不会出事的，他，他只是暂时没有出来而已，等我们恢复了就去接他！”
黎冉虚弱地抬了抬眼：“……你们不要再去涉险，我去就行……”
湘兰怒极，像极了黎冉幻境中看到的年轻时的她，哪还有半点温柔神色：“去去去，都给我去送死！你以为上古秘境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
“上古……秘境？”
林下错愕，湘兰深深叹了口气，平缓了情绪，继续为黎冉疗伤。
“你们进的幻境并不是我一开始准备的，应该是天元宗一直封印的上古秘境。”
黎冉疼得直冒冷汗，但还是坚持保持清醒，询问道：“湘长老，那……还能再开一次吗？”
湘兰气不过，手里的药瓶一扔，呵斥道：“你还想着再去，你不看看你现在都只剩一口气了！去干嘛，送死吗？！”
湘兰盛怒，林夏大气都不敢出，黎冉咬咬牙，还是坚持说到：“白少溪他还在里面……我得去救他……”
“你，你……哎。”
本想破口大骂的湘兰，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同门面临生死危机时，那种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救人的心态。
毕竟当初，就是因为她的冲动，导致了贾斌重创，从此修为停滞不前，云鬓也因此……
她回忆往昔，愣愣出神，一道惊雷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伴随惊雷而来的，是一道瞧不清面容的身影，他周身围绕在雷云之内，高深莫测，踏破虚空，来到他们跟前。
湘兰一眼就认出了他，旋即恭敬地鞠躬，道：“大长老，您怎么出关了。”
雷云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湘兰……带他们回天元宗……我的宫殿。”
说完，雷云瞬间消散，哪里还有人影，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
湘兰重新整理了思绪，看向虚弱的黎冉，心头满是困惑。
同样困惑的林夏，问她：“刚刚那是谁呀？”
湘兰眼神放空：“那是我二师兄，天元宗的大长老……他闭关了近百年，不知怎么突然出关了，还指名道姓要叫你们去。”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也不认识这传闻中的天元宗大长老。
看着黎冉沉默不语，低头思索，湘兰问道：“你认识大长老？”
谈不上认识，只是从幻境里听闻过这人罢了。
黎冉摇头，忽然胸口一痛，闷哼一声，她的伤势显然没有因为湘兰的急救而痊愈。
湘兰赶紧将她扶起，留下一句：“我先带她回去疗伤，随后再来接你们。”说着，踏破虚空离去。
待几人来到天元宗做客时，已是在黎冉伤势好转能下床后。
硕大的宫殿里空空如也，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味，袅袅升起的细烟，整洁如新的摆设，全然看不出时一处已经荒废数百年的宫殿。
身着老旧灰袍的老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进入宫殿内。
虚岭子已百年光阴未曾出现，再次见到活人时，竟还有一丝丝恍惚。
他看着黎冉，久久没有说话，林夏几人对视一眼，也不敢先开口。这可是闭关了数百年的老祖宗，湘兰是他的师妹，但两人年龄差距巨大，湘兰如今依旧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但虚岭子……
他清咳一声，眼眶微红，口中喃喃道：“云师姐……你没死……”
黎冉心知肚明，他在说自己，可能因为她体内莫名有一股云鬓的残魂，她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大长老，我并不是云掌门。”
清冷的声音和云鬓截然不同，虚岭子一下子拉回了思绪，眼眸不再温柔。
“是我失态了，我知道，师妹同我说过，你们是什么，什么英才中学的人，现在门派起名都这么独特了吗。”
虚岭子自言自语，又进一步上前，仔细端详了黎冉的眉眼，片刻后，摇头道：“果然不是云师姐，这长相也差太多了，云师姐的眼睛可没这么锐利。”
从考核开始一路走来，黎冉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傀儡，被人提着走，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她连抬头都做不到。
这样的感觉很不爽，随着她情绪的波动，丹田处的金丹提溜转圈，微弱的灵气溢出，让虚岭子的脚步一顿。
虚岭子猛地看向黎冉的丹田处，黎冉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好像被一道目光洞穿，内里的一切灵气流转都暴露人前。
她额头上滴落汗珠，想要挣扎，却无力反抗。
“怪不得，怪不得……师姐，你骗我骗的好苦！”
虚岭子面露痛苦之色，青筋暴起、情绪暴动，整个宫殿都为之颤动。
黎冉想逃，虚岭子给他的感觉，虽不如魔君的杀性强，但比之更加霸道、浓烈，是她无法抵抗的灵气压制。
好在，虚岭子只是一时的失态，他很快清醒过来。
“哎……”
一道婉转的叹息声萦绕在宫殿内，久久没有散去。
金色的光芒自黎冉的丹田处亮起，凝聚成一个人形，落座在宫殿之上。
是云鬓。
亦或者，是云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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