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水神大人又做无罪辩护啦》 Chapter1 水神大人判罚无罪? “本庭宣判,有罪!” 法槌一锤定音,法官严肃的声音刺痛着内心,她们输了,输得彻彻底底,闭着眼睛,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胸腔中疯狂呐喊着。 “不!他没罪!” 伴随着回声的呐喊回荡在空间中,周围安静下来,身为刚成为无罪辩护律师的她必须喊出这句话,否则自己的老师就真的蒙冤。 呼出一口气,准备睁开眼睛再次就刚刚的判罚表示异议。 “芙宁娜大人,您说什么?”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语言,她猛然睁开双眼,陌生的场景,眼前不是那现代的法庭,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舞台,舞台中央有着一个似乎是天秤的东西。 这是哪儿?眼中的怒火尽数消失被疑惑取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建筑中,身后是无数的座位,周围的墙壁上还有雅间,如今坐满了人,而地板和墙体看起来都比较破旧,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芙宁娜大人?”又是那个声音,她转头望去,发现居然是一个矮小穿着制服有着像兔子耳朵,短粗鼻子,身上又带着奇怪色彩的.......不明生物。 “啊!”往后退去却被椅子绊倒直接坐下,“这....这是什么,这又是哪里!” “这是欧庇克莱歌剧院芙宁娜大人,现在正在审判台上的犯人。”舞台左侧传来声音,这次看过去,发现是一位正常的人,只是着装看起来与自己的时代和风格相差甚远。 歌剧院里审判犯人?愣了半晌后她笑着扯开嗓子大喊道:“真是好笑,歌剧院里审判犯人,你是要告诉我莎士比亚是侦探吗?” 想着平时自己没事干时候观看的一些歌剧,她夸张的用肢体动作嘲讽着台上的人,法庭和舞台都是庄严又神圣的地方,混为一谈是不尊重的! “芙宁娜大人......您在说什么?” “噢,我的天哪,”脑子一片浆糊又觉气愤的她继续夸张的自顾自道,“那既然这样,我在这里代表所有人宣判你......” 她指着那台上瘦弱的黄毛男子:“无罪!” 一片哗然,然而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转身就向台阶上跑去一路跑到门外,将身后的喧哗挡在门内。 真的是够了,自己这是在法庭上睡得多香才会做这样无语的梦,歌剧院审判犯人,她真的是平时歌剧看太多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伸手推开大门,甩了甩脑袋后掐了一下自己手臂,剧烈的疼痛感袭来,无意中抬眸看向前方。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喷泉池,但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喷出,喷泉周围的装饰也有些破损老旧。 不记得自己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她转身抬头再次看向身后的歌剧院,高耸老旧的歌剧院就这么注视着,随后两侧的通道吸引注意力,想也不想奔跑过去。 按捺下心中突如其来的恐惧,她跑进通道后很快就再次见到阳光,然后下一刻,一片蓝映入眼帘。 全是水...... 海水镶嵌在四周,远处是一些散落的建筑,却无一例外也都在水的环绕之下,水之上还有一些桥梁链接,而近处...... 那是一道门,或者说更像是断头台,因为顶端的装饰很像锋利无比掉下就能砍掉犯人的断头刀。 望着无尽的水面,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断头刀”的下方,一阵风吹来,拂起发丝,粘在了嘴角。 伸手想要整理一下,却在看见自己头发的一瞬间,她的世界观开始重塑。 那不是她的头发,或者说不是原本记忆中的头发,而是蓝白渐变的长发。 手开始颤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可周围没有镜子,于是她跑到露台边缘跪下伸出脑袋看向水面。 可这个高度要看清水面倒影确实非常困难,半晌后放弃挣扎跪坐在原地直起身体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蓝,脑子发懵。 “芙宁娜,你在做什么?” 感觉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的她不耐烦回头答道:“到底谁是芙......” 来者是一位身穿蓝色绅士长衣,银白色长发的青年,那银白色长发中夹杂着丝丝浅蓝,左边鬓角的位置上还有装饰品点缀,而最吸引人的还是那细长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如今正一脸严肃冷漠地盯着自己,似乎她才是那歌剧院舞台上的犯人。 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这位青年口中的芙宁娜只能是自己。 “我......”一阵晕眩突然传来,摸着额头身体摇摇欲坠,还未来得及呼救便闭眼失去意识。 黑暗的房间,她摸着疼得快裂开的头起身,瞬间一道光打在身上就像是即将做出什么歌剧演出一般。 而下一秒,远处再次亮起一束光,那道光中竖立着一个等身的镜子。 镜子?!终于找到镜子了,甩了甩头立刻跑道镜子面前。 看着镜子中的人,有种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熟悉是因为长相没有任何变化,不熟悉是因为这一身贵气装扮着实不是她平时的模样,以及那白蓝渐变的长发。 摸了摸头上精致无比的帽子,又转身观察一下身上蓝色漂亮的小礼裙感叹道:“这到底是哪儿的穿着打扮啊?” “芙宁娜。”一个淡漠又空灵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激灵,随即镜子中自己的身影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与她相似的外貌,可是衣着装扮却非常不同。 “你是谁?”她缓缓后退惊恐地盯着面前的镜子,而周围的一切都趋于黑暗,退无可退。 “你终于到来,预言终将开始走向结束。”镜子里的女人自顾自说着,缓缓低头闭上眼睛。 完全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表情故作严肃道:“这是哪儿,这个问题可以回答吗?” “你想回去吗?”镜子里的女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了另外一个问题。 回去?难道说她真的已经不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吗?不行,老师还等着自己回去给他翻案。 “怎么回去?”语气变得焦急,她凑近镜子问道。 “扮演好这个国家的水神,等待预言的那场审判。” 预言的审判?什么时候?什么预言?水神又是什么,她快没有耐心地问道:“能说清楚一点吗?” “枫丹人民终将融化在胎海之中,”镜中女人抬眸睁开眼微笑道,“记住芙宁娜,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不是水神,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而你也不能回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你说这些我还是不懂啊!”她脑子又开始疼痛起来,快速问道,“那预言的审判什么时候会来临,总得有个期限吧?” 眼前又开始模糊,渐渐消沉,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镜中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预言的审判,也许是今天的审判,或许是明天的审判……” “咳咳咳.....”肺部中涌入新鲜的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着,她在头疼中再次苏醒过来,而入眼就是那冷漠的眼眸,但这一次却发现这眼眸和常人不同,居然是竖瞳。 “你醒了。” 与那外表有些不一样的是这人的语气,并不是冷漠无情,而是还带一丝关切问候。 在那人怀里坐起揉着太阳穴:“我刚刚怎么了?” “如同芙宁娜你那些歌剧台本中那样,掉下露台失去意识。” 听到这话,她微微有些惊讶,眼睛横过去倾身看了看这露台高度,好家伙,这要是个正常人摔下去,就算是水面都得脑震荡,谁这么有本事直接把她捞起啊? “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摔下露台呢?”眼前单膝跪地的青年继续问道眼神落在她身上。 脑海中响起那镜中女人的声音,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可是水神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没有头绪。 “我不是摔下露台!”想了想她夸张地回应道,“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为了找点歌剧的灵感,哈哈哈!” 一边尴尬故作夸张的笑一边观察着眼前青年,想要从他脸上瞧出点信息,但却失败了,这人除了看着她就是看着她。 就在她内心快抓狂的时候,青年起身淡淡道:“那就回沫芒宫吧,今天的审判也结束了。” 审判?镜中女人说过,预言的审判也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 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她突然惊醒,快速起身追上去试探问道:“今天的审判结果是?” 青年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芙宁娜你不是下了无罪判决吗?” “我......”那是她以为这是一场彻底的梦境脑子不清晰的时候,这也能算数? “难道我离开后,没人反对吗?”她不敢问太多,只能询问自己离开后的事情。 “反对的人太多,数不过来,”青年淡淡道,听到这话后她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青年再次开口道,“不过,也有支持你的。” 什么人这么荒谬?敢支持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谕示裁定枢机判决了无罪,这是这百年来第一次它的判罚与枢律庭大相径庭,所以......” 青年的停顿让她的心都吊起来,虽然她连谕示裁定枢机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所以,我,那维莱特,身为枫丹最高审判官,判定重新审理这起案件,而芙宁娜你将作为辩护身份出席。” Chapter2 我是要为你做无罪辩护的神明啊 跟在这位名叫那维莱特青年的身后,她终于开始好好审视这个世界,这里的建筑都接近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而人民的穿着打扮也非常相似。 穿过那条通道的时候,她抬头看着顶部,那些石墙的缝隙看起来有些严重,指不定那一天就会掉落。 “那个......”停下脚步看着前方那维莱特身影道,“这个建筑没想翻修一下吗?好危险。” 那维莱特听到她的声音转身看向她又抬头看了看顶端:“你曾经也提议过,但是被枢律庭以资金不足否认了。” 这个国家会资金不足?好蹩脚的借口,而且枢律庭到底是什么?听起来权利非常大。 想着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生物和舞台上左侧的人都称呼她为‘大人’的行为,自己的地位应该不一般。 而镜中女人更是让她假扮水神,神则为神明,不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从这些种种迹象可以得出,她也许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就女王的身份发话,枢律庭都不听?这些人是不是活得太过嚣张自由了些。 “芙宁娜大人。” 正在思考的她来到歌剧院前遇见刚刚在审判庭上坐着人,那人年岁较大,头发已接近灰白,此刻微微倾身和自己打着招呼。 言语上的称呼还算到位,但是行动上来看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个倾身的动作怎么看怎么随意,而对于身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他更是没有任何表示。 不对劲。 “不知道今天芙宁娜大人怎么突然有兴趣参与审判,还闹出这百年来第一个大乌龙。”那人说话的时候,跟在身后的人神情也同样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眼神睥睨着:“乌龙?什么乌龙,我芙宁娜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还是说你们在质疑水神?” “不敢不敢。”那人表情像是看小孩子一样,“我们只是觉得没必要麻烦水神大人,这些小案件枢律庭和判审团就能够搞定。” 判审团?听起来像是什么小团体组织一样,这个国家的审判程序究竟是怎么样的?身边的最高审判官从中又是什么作用? “但谕示裁定枢机判定无罪,科比希尔。”那维莱特没有了面对她时候的那份关切,语气变得冰冷毫无温度。 “害,”被称为科比希尔的人丝毫不在意,“百年来那机器都与我们枢律庭站在一起,今日不过是被水神大人的‘乌龙’影响而已,下周审判的时候依旧会做出正确的判罚。” “倒是你最高审判官大人,你不觉得自己的权利过于强大了吗?” 科比希尔完全不把那维莱特放在眼里转身看向她:“芙宁娜大人,最高审判官的一票否决权,我想您是时候好好斟酌一下了。” 这种趾高气昂眼神中充满对权力欲望的人,她感到有些不适,看着科比希尔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衣着装扮和身边人数量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欧洲的贵族。 看起来这个国家的王权和贵族是存在一些矛盾的,而这个矛盾最基本的源头就在于审判庭的归属。 掌握生死大权也就掌握整个国家的命脉,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些贵族已经在这个国家嚣张很久了。” 转头看向身边的那维莱特叉着腰道:“可你是最高审判官,拥有一票否决的权利,你还怕他们?” 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厚重起来,蓝天一下子被乌云笼罩。 “要下雨了。”芙宁娜抬头不解道,“这儿的天气都这么的喜怒无常?” “我是最高审判官没错,但枫丹历史不止百年,我来到这里也不过百年,有些东西根深蒂固。” 原本伸手查看有没有雨水的芙宁娜动作微微停顿。 百年?他活了百年?百年还是这副模样真的是人类吗?内心疑惑更甚,但她还是转过头故作淡定道:“连根拔起不就完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难不成还要我来教你?” “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语气变得低沉,“我来枫丹百年,今天是你第一次在审判庭上说出自己的看法。” 果然她也有百岁了…… “怎么,难道这百年我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吗?那可真是一出好戏。”她叉着腰大笑道,可是笑着笑着她发现那维莱特的模样有些不对。 ......不是吧......一个国家的女王,一百年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不管事儿? 那维莱特探究的眼神越来越明显,她心里警报声拉响,随即身体晃了晃扶着额头开始表演。 “哎哟,我这脑子,”芙宁娜身体摇晃着,眼睛微闭伸手想要抓住支撑的东西,“我今天是不是用脑过度。” 下一秒胳膊上传来力量,她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立刻继续道:“那维莱特,我这是怎么了,突然感觉这一天好累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可是我记忆好混乱好混乱。” 随后芙宁娜站直身体眼神空洞看向前方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一般淡淡道:“我今天做了什么,我好像在审判庭上说错话了。” 毕生的演技都快用上,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没有,”半晌后扶着她的那维莱特终于说话,那语气着实让人放下半颗心,“芙宁娜你没有说错话,时间不早了,该回沫芒宫了” 坐在回沫芒宫的巡轨船上后她才发现,之前以为的桥梁其实是航道,链接着水面上的各个区域。 只是这航道看起来也有些老旧,而这船也有些颇小了些,难不成这些常用交通工具枢律庭也不通过翻修的提议? 巡轨船渐渐靠近目的地,一座仿佛用巨石雕刻出来的城邦出现在面前,而这个巨石雕刻的艺术非常精致,和它的名字一样,跟着那维莱特下船后直接乘坐的‘电梯’让她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城市的动能是从何而来。 水能吗?想到那些瀑布,可是那些瀑布的高度还没有到能够形成动能的程度。 就在思考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精美硕大的宫殿,那宫殿器宇轩昂,在夕阳余晖下耸立犹如神明注视着整个枫丹。 回到沫芒宫后,那维莱特便去往自己的办公室,而她则被那奇怪的生物从专属的套房电梯带到顶层的房间,而路上也认识到身边这个奇怪生物是什么。 那是从“巨兽”厄里那斯的血肉中诞生的物种,名为美露莘,是刚刚那个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带回来的种群。 “那你们就叫美露莘?”芙宁娜问出口后又发现自己好像问得太多容易露馅补充道,“我最近记忆比较混乱所以......” “没关系的芙宁娜大人,”眼前的美露莘笑眯眯地回答道,“每个美露莘都和枫丹人民一样有自己的名字。” “那你?” 那美露莘依旧是友好不卑不亢的模样:“我叫卡萝蕾,芙宁娜大人。” 送走带路的卡萝蕾,她背靠在门后低着头呼出一口气。 这一天可真的是太漫长了,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真实身份,而这样日子镜中的女人却没有告诉过什么时候结束。 “预言和预言的审判......” 缓缓走到落地窗边,外面的天空已经暗淡下来,城中的窗户中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那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在度过平凡又美好的夜晚。 镜中女人告诉她,预言中枫丹人民将会融化在胎海水中,这是死亡的意思吗?如果自己暴露身份,不仅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也将让这个国度毁灭。 胸口处传来刺痛,只是一瞬间却让她感觉异常不适,似乎是想到这种结果就会非常难受。 芙宁娜面无表情地俯视这个叫枫丹的国家,房间中异常安静,只有厚重的呼吸声,以及无奈的喃喃声融化进黑暗中。 “看来只有这样了......” * 一夜未眠的芙宁娜表情落寞地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就像歌剧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只要亮起戏剧就不能停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一刻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要在歌剧院进行审判,起身深深呼吸,转过身体表情不再落幕唇角带出笑意慢慢推开房间的大门。 “芙宁娜大人早安。”卡萝蕾非常有精神的和她打着招呼,“今天您先要做什么呢?是接见民众还是去歌剧院。” “今天我要见一个人,帮我安排一下。”芙宁娜直接了当道。 “是的,芙宁娜大人,请问是哪位子民呀。” “昨天审判的那位犯人,”她继续回答道,“下周我将以辩护身份出席审判,每一场审判我都将认真对待,所以我必须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似乎非常惊讶呆在原地。 “怎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的芙宁娜有些不一样?”她摊开手大笑道,“那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必须要习惯了,因为往后的每天我都会如此。” 接见室中,昨天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舞台上的那位黄毛小子邋遢站在对面,一脸无所谓地抖着腿脚,而他身边还站着看管他的人。 一切都向着她想的方向发展,除了...... “那维莱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坐着的芙宁娜抬眸看向身旁的那维莱特,“或者说,你怎么知道的?” “芙宁娜大人,是我告诉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卡萝蕾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敌人居然出自内部。 “开始吧。”站在身旁的那维莱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那维莱特,芙宁娜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要知道这个家伙可没有美露莘这么好糊弄,不过已经走到这里就无法退缩了。 清了清嗓子芙宁娜双手放在腿上:“简述案发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些枢律庭不是已经全部说过了吗?水神大人现在又来问我,有什么意思?”黄毛小子偏过头不屑开口道。 “请不要和芙宁娜大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卡萝蕾提醒道。 “无妨卡萝蕾,都是我的子民,我应该接受每个子民不同的个性。”她装作饶有兴趣地盯着前方的人,“我要听的是从你的角度所发生的事情.......” “毕竟,我是根据谕示裁定枢机要为你做无罪辩护的神明啊。” Chapter3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无法说出自己 “芙宁娜大人,这儿就是犯人克维尔的家。”引路的警备队员在一间破损狭小的房屋前站定,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被震撼到了,第一次是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时候。 在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精致光鲜亮丽的城池之下居然还存在着这样一个破旧的地方,在这里到处可见的污水与老鼠,永远没有太阳的天花板,以及破旧的房屋。 所有的一切都与地面上的城市形成强烈的对比,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这是一个国家。 早上在案件报告中了解整个事情的她送走犯人克维尔后便与警备队队员来到这里。 主要是因为克维尔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说话,唯一说的话就是那些贵族只会看到自己想要看见的,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克维尔说完这句话后便被美露莘卡萝蕾狠狠骂了一顿,完全没办法想象一个外貌如此奇怪又可爱的生物骂人还是挺狠的。 对此卡萝蕾的回复是,这都是那维莱特大人的命令。 瞟了眼那没有表情的脸,芙宁娜有些不相信,只能说美露莘对于他的滤镜太重,那维莱特一看就是没有什么感情和情绪的.......人? 如今观察着周围这类似于贫民窟的地方,突然就很好奇在她到来之前,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自治的。 “芙宁娜大人?”警备队员又唤了她一声,“是不是感到不适,我们还是上去吧,这里空气不好。” 听着他的话芙宁娜撑着下巴点点头:“是有些过于杂乱了。” “对吧芙宁娜大人,我们上去吧。”警备队队员说着就要带她返程。 “我觉得不太符合我枫丹国以往的风格,你觉得呢?”芙宁娜没有理睬他继续道,眼神落在眼前警备队队员那精致的穿着打扮和那双闪闪发亮的皮靴上。 估计真的要抓犯人连跑都跑不起来。 “芙宁娜大人英明!”警备队队员讨好地道,“科比希尔大人他们早就想整治这里了。” “既然是这样,那择日不如撞日,”芙宁娜抱着手带着调侃的表情盯着眼前的不解的警备队队员:“你现在就去集合警备队的所有队员,给枫丹的下城区做一个完整的大扫除吧。” 擦过懵逼的警备队队员肩膀走向犯人克维尔所住的房子淡淡道:“今晚之前打扫不完,不能下班哦。” 不管身后的警备队队员,芙宁娜伸手推开房门,却发现被锁住无法推开,眉头一下子皱起,难道命案现场还会有人居住? 正准备敲门,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出现在面前。 “芙宁娜大人?!”老婆婆一见她就激动地喊道,“真的是芙宁娜大人。” 说着眼前的老婆婆就直接跪下磕头,换做以前她想都不想就会扶起,但现在...... “没错,我就是芙宁娜。”她昂着头威严地道,“我的子民,你和昨日欧庇克莱歌剧院犯人克维尔是什么关系。” 跪在地上身体单薄得发抖的老婆婆带着哭腔道:“那是我小孙子,芙宁娜大人,我孙子真的不是杀人犯。” “是不是杀人犯,下周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中会有代表正义的审判,现在带我去看看发现尸体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老婆婆踉跄着起身,芙宁娜条件反射想要伸手去扶...... “芙宁娜。” 那维莱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然收起下意识的动作挺直背脊缓缓转身歪头道:“那维莱特你怎么来了?” “警备队的人说你要他们打扫灰河区域。” “没错啊。”芙宁娜叉着腰回答得理所当然,“难道要我亲自来打扫吗?” “这里......”那维莱特表情出现一丝变化,但只是一瞬间。 难道这里又出过什么事情?她不敢问出口,这样的时候问多错多。 两人在狭窄的房间中对视着,半晌后那维莱特似乎呼出一口气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我这就去安排。” “最高审判官还要管这些事情?”芙宁娜玩味地道,“你还是更适合看看与案件相关的事情。” 说完后芙宁娜转身悄悄呼出一口浊气,看命案现场这种事情,有那维莱特的在应该比她一个人要好些。 或许是一种雏鸟情结,她对那维莱特这人情感有些复杂,一方面不想过于接触害怕被认出身份,另外一方面又需要他的存在了解枫丹的事情。 房间里十分黑暗狭小,案发现场更是无从下脚,那是一个几乎只能容纳一一人的房间,克维尔的卧室,而尸体就是房间的唯一一个家具衣柜中发现的。 但如今现场已经被打扫干净,完全无法得知当时的情形,这样的情况让芙宁娜表情有些扭曲,眉间愁云更重。 卧室里没有任何痕迹,她只能转身往外面走去,结果转头瞬间鼻子直接撞上一堵厚厚的“墙”差点眼泪被撞出来,身体不自觉往后倒,还好被人扶住肩膀。 芙宁娜皱着脸摸着鼻子泪眼朦胧抬头看向那堵“墙”。 “不好意思。”那维莱特放开她的肩膀,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转身往外面走去。 吸了吸鼻子,她再次正色起来,走到稍微大一点的客厅里环顾四周。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芙宁娜伸手摸了摸房间中央小桌子,一点污渍都没有,连油渍都没有。 “是的,芙宁娜大人,命案发生后,警备队的人来帮我打扫过房间。” 什么?警备队的人来打扫房间? 就刚刚那些穿着精致容光焕发富态无比的警备队会打扫房间?连她的命令都要让那维莱特来求情,他们会这么好心打扫房间? 视线又再一次落在那间狭小的卧室,芙宁娜不自觉的用大拇指摩擦着食指指侧思考着。 “芙宁娜大人,所以您发现了什么没有,我的孙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老婆婆声音又带上哭腔,“那孩子真的很孝顺,杀人这种事情不会做的。” 看着眼前的老人,她心底的不忍再次爆发,很想告诉这位老婆婆让她放心,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可......她是神明,神明怎么能够只是全力以赴,神明要做的是全知全能。 “这位老人,我作为枫丹最高审判官,能够告诉的你是,只要你的孙子没有犯罪,那么下周审判后一定会完好回家。”那维莱特及时的话语将她解脱出来。 芙宁娜重新带上笑容点点头:“是啊,毕竟我也是这个国家的水神啊!” 离开克维尔的家,警备队的人动作还是非常迅速,现在灰河区域已经到处都是打扫的身影,而且街道上也比刚刚多了好多围观不明所以的人群。 “芙宁娜大人?”“水神大人怎么来这里?” 群众在见到她的时候惊呼出声,随后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看过来,而她也向众人点头示意。 “芙宁娜大人,这些都是您安排的?”离她最近的一个商贩疑惑地问道。 点点头她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你们也是我的子民啊。” 面前的商贩在听到回答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而是看向她的来处:“芙宁娜大人,我看你来的方向,是不是从拾荒阿婆哪儿出来的。” 拾荒阿婆?她想了想应该就是刚刚的老婆婆立马正色道:“你知道些什么?” “哎,芙宁娜大人您天天在上城区,哪儿知这里的疾苦,别听那阿婆的,她的脑子啊,早就坏了,就昨日被审判的混小子,简直就是活该!” 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也开始有其他人开始附和商贩的话。 “噢,有意思,怎么说?”芙宁娜饶有兴趣地问道,观察着周围人群,发现这里所有人几乎对她或者对上城区来的人有一些抵触。 王权在他们眼里比不过苟且的生活,不知道这儿发生过什么,但是能够理解他们。 “那混小子根本不是她孙子,是她拾荒捡回来的,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一带人可烦他了,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连上城区他都不放在眼里,经常和人打得头破血流回来。” “就是就是,上一次我在上城区还看见他偷偷跟踪一位美丽的小姐。”身边的群众开始细数克维尔的罪责。 “芙宁娜大人,听说昨日你宣判了他的无罪,”商贩继续道,“我们知道您身为神明,拥有权力,可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不值得,下周一定要判他刑罚!” 周围的人在商贩的话语中情绪越来越高涨,最后在民众情绪到达顶峰的时候她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沫芒宫后,她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拿着案件报告重新起来。 死者是上城区贵族萨莫尔家族的唯一儿子莫尔科,萨莫尔家也算得上枫丹廷内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对于这次的判罚量刑一直在施压,甚至妄图让枢律庭越过谕示裁定枢机判罚死刑。 不过这样的事情那维莱特肯定是不可能给予肯定的,于是就疯狂递交凶手材料,那卷宗详细得几乎连案发那天克维尔上了几次厕所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可是一个下城区的人怎么和贵族的儿子有了交集? “有多个群众表示,在案发前一天的时候克维尔和莫尔科在利奥奈区街道一角发生过争执,当时克维尔就声称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坐在对面办公椅上的那维莱特解释道。 “所以两人其实是积怨已久咯。”抬眸看向对面的那维莱特,“可两人积怨的原因呢?” “听克维尔说,单纯的仇富。” 挑起一边眉尾,芙宁娜盯着他:“所以你相信这个话了?” 问出问题后,那维莱特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与她对视着,那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算了。”芙宁娜懒得自讨没趣低头又准备卷宗。 “芙宁娜女士。” 每次那维莱特叫她名字,她心头都能狠狠一跳,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人下一步究竟想做什么。 再次抬头看去,只见他背靠在椅子上:“证据,是审判中最重要的东西,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无法说出自己判断。” Chapter4 没人告诉她查案还要开棺起尸啊! 公正的审判确实需要那维莱特这样的人存在,这一点上她身为律师非常认可。 但现在这里不是法庭,这是沫芒宫的办公室,这家伙居然回答得这么严肃,一时间让她都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心中微微一动,芙宁娜用手撑着脑袋看着那维莱特:“你来枫丹百年,你觉得这里的人民是怎么样的?” 听到她的话,那维莱特那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眼神淡淡的:“普通民众遵纪守法。” 芙宁娜盯着他等待下文。 “枫丹人民非常有艺术的细胞,在你的带领下歌剧项目也发展的很好。” 听着那维莱特说的这些话,她有些疑惑与惊讶,他这些叙述不像是来这里百年,而是刚来这里一个星期。 太浮于表面,只要稍微与枫丹人接触一下就能了解到的事情。 “没了吗?”迟迟没有等到他的下文,芙宁娜用审视的眼神注视着。 “不知道你还指哪方面?如果是生活上的话,枫丹人民还有一些特殊的仪式促成他们的人文发展。”那维莱特在她的注视下又缓缓说出一句话。 原本是想试探这位审判官究竟严肃到什么地步,没想到却发现他好像什么都不懂。 公正的看待这个世界是那维莱特目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像一架精密无感情的审判机器,甚至都没有与这里的人民产生联系。 “那你觉得这个拾荒的老婆婆自己都这么艰苦为何还要收留克维尔?并且在所有人都指责他的时候依旧相信自己的孙子是无辜的?” 一张办公桌隔绝的两人的世界,那维莱特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慢慢开口:“生命是值得敬畏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确实,但我觉得老婆婆应该想的没有这么宏大,她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可怜便收养,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子无罪。”芙宁娜认真道,“这是亲情,人与人之间是用感情作为维系的纽带,法律条例是冰冷的,但人不是。” 说完后她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冒犯,因为世界上也是真的存在感情淡漠的人。 “我说这些不是要指责那维莱特你,”芙宁娜摇摇头语气放缓带着笑意,“毕竟这百年来的所有的案件报告都证明,你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对面的那维莱特,见他依旧不说话,为了避免尴尬芙宁娜重新拿起自己手里的案件报告:“死者尸体在何处,我想看看。” “他的父亲萨莫尔已经将他安葬在家族墓地,就在昨天开庭之前。” “什么?”芙宁娜从椅子上站起来撑着办公桌,“怎么就能安葬了呢?这案件报告上一点尸体的具体信息都没有!” “事实上,是有的,”那维莱特从另外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放在桌上推给她,“这份有详细描述尸体的情况以及血迹位置,以及模拟的还原现场。” “为何不和这些案件报告放在一起?”她疑惑地拿过那份报告仔细看起来。 “因为......”那维莱特的停顿让她从中抬眸,“这是美露莘私下做的检查,并没有通过枢律庭。” 美露莘不就是那奇怪又可爱的生物吗?为何做检查要遮遮掩掩的,她想要开口问,可是又怕太明显暴露身份只好拿着案件报告纠结。 “你有所不知芙宁娜,”这一次是那维莱特先开口,“美露莘是我带回来的种群,但是目前为止枫丹人民还未正式接纳他们。” 枫丹人民还有排外情结?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些贵族看上去对那维莱特也非常不满,应该是怕外来的种群取代自己在这个国家的地位。 “所以说,这份报告在目前的审判庭上是不被承认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 低头再次拿起桌上的报告,芙宁娜没有再翻阅而是挥了挥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再做一次报告不就行了。” 说完她拿着报告转身就要向外面走去。 “你要干什么?” 那维莱特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眼神中充满狡黠转过身又变得无辜道:“当然是去‘拜访’一下莫尔科,在我的法条上可没有入土为安四个字。” 或许是这个说法太过骇人震惊到那维莱特,站在办公桌后面的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但她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赌这位枫丹的最高审判官究竟公正到何种地步。 “你一个人去?”终于等到开口,那维莱特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萨莫尔是不会同意的。” 听着他的话,芙宁娜抱臂抬头笑着道:“那你走到我面前做什么?你不应该坐在办公椅上否决我的提议吗?” “萨莫尔不同意,但这在正规的司法程序范围内,所以并不需要他的同意,只要芙宁娜你在后续的案件报告上签字即可。” 脸上的笑意逐渐增大,但语气上依旧淡定问道:“以前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权利?” 听到她问以前的事情,那维莱特眼神中带起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因为以前,你并未亲自审理过案件,并且也没有人会去试图挖尸体。” 挖尸体二人组从沫芒宫办公室出发,走到大厅的时候遇见正在送东西的卡萝蕾和他们行礼打招呼。 前脚就快迈出沫芒宫的芙宁娜停下来,转身看向卡萝蕾欢快的背影。 出了沫芒宫身后一大批人跟着,而身边的卡萝蕾不解地问道:“芙宁娜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一个非常需要你的地方,卡萝蕾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芙宁娜夸张地回答着,反正骗一个是一个,要是如实说的话,估计身后这一大溜人就只剩下那维莱特了。 “你叫这么多人一起是为了......”那维莱特不恰时宜的声音响起,“壮胆吧。” 被戳中心里的事情,停下脚步的芙宁娜眼神带着不服气:“就你这最高审判官话多!” “我话一向很少。”那维莱特淡淡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确实,律师亲自开棺起尸这件事放在整个法律界也是炸裂的存在,在她的世界里有法医,不需要直面尸体。 而且还是已经在墓地中的尸体。 那位不知称呼的镜中女人,你看在我这么努力的情况下,请让我的使命快点结束送我回去吧。 刚走到墓园,前方一群人的身影出现,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死者的父亲萨莫尔和他们家族。 没想到沫芒宫前脚刚发生的事情后脚这些贵族就能知道,这爪牙伸得比她想象中的要长。 “芙宁娜大人。”带头的中年人一身华丽的贵族装扮,头上还带着精致的帽子向她行礼,直起身子后他看了眼那维莱特就移开视线。 “挺巧啊,在这儿遇见你。”芙宁娜用左手拿着出行时候的权杖支撑着身体满脸笑意盯着萨莫尔。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眼神瞬间变化,向她投来注目礼。 “芙宁娜大人,”萨莫尔刚刚还和蔼的脸色瞬间变化,“我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好地方,要不去我家?” “不不不,”她拿着权杖点了点地面,抬头看向后面的墓园,“我觉得这里刚刚好,这样诡秘,沉重又悲伤的地方,正适合上演一场‘生与死’的戏剧。” 整理一下衣服,挺直背脊杵着权杖擦过萨莫尔的肩膀慢慢向墓地走去。 “芙宁娜大人,”萨莫尔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想这样的戏剧还是应该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上演比较好,杀害我儿子的犯人正等待着您的公平判罚,比如说死刑。” 萨莫尔的话音刚落,他们家族的人直接挡在芙宁娜身前,似乎要和她刚到底。 “萨莫尔,”那维莱特开口,语气冷漠疏离,“这也是为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审判,所以请你让他们退后,否则......” “妨碍司法程序执行是怎样的罪罚,你们应该再清楚不过,梅洛彼得堡兴许很欢迎你们。” 带上那维莱特简直是太省心,在她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个国家司法体系和法律的时候,这简直就是百事通。 挡在跟前的人群散开一条道路,芙宁娜唇角带笑:“那维莱特,我们走吧!” 站在墓地前,芙宁娜陷入沉默。 带来的警备队队员各个都像胆小鬼一样,没人愿意来打开坟墓,瞟了眼身边的那维莱特。 算了,他看起来比警备队的人还要不沾尘埃,开墓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做了。 “拿着。”芙宁娜将权杖递给旁边的那维莱特,却迟迟没人接住,转过头发现他正疑惑地盯着自己。 “我让你帮我拿一下!”芙宁娜再次解释道,“我总不能拿着象征公平正义的权杖去开墓吧!” “芙宁娜大人,你们要开这个墓?”卡萝蕾疑惑地问道。 转过身体点点头,下一秒卡萝蕾像是收到什么命令一般直接走到墓地边。 “你这个怪物!离我儿子.......哎哟。” 芙宁娜用权杖狠狠压着萨莫尔的肩膀,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他压跪在地上随即藐视道:“你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萨莫尔,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卡萝蕾,开!” 将权杖收回后转过身体看着卡萝蕾,只是说不愧是美露莘,看着小小的,但是干事一点不含糊,而且力气还很大,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美露莘都这样。 很快那墓地就被打开露出棺木,卡萝蕾再次确定开口道:“芙宁娜大人我开咯!” 听那声音,感觉比她还兴奋,随着那墓地被打开,芙宁娜喉咙有些发干心中恐惧愈盛,呼出一口气故作淡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尸体重现天日,不料却在下一秒眼前一黑。 温热的手掌心抚上她的眼睑,身后传来与掌心同样温暖的声音:“还是我和卡萝蕾来看吧。” Chapter5 阔气的墓地前连一束悼念的鲜花都没有 拉下蒙在眼睛上的手,芙宁娜摇摇头转身看向那维莱特:“谢谢你的体谅,但这样的话今天来这里就没有意义。” 杵着权杖看向卡萝蕾:“不过你得陪我过去一起看。” 有的时候,人,该嘴硬就嘴硬,该怂还是要怂。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做好迎接他们的姿势,似乎对那尸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么适合为枫丹做事的种群居然还被排斥,还是那维莱特头脑清醒,不然这百年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可百年以前呢?那维莱特没有来枫丹之前这里又是怎样的光景? 梗着脖颈大着胆子往墓地边缘迈了一步,身后还有萨莫尔家族杀猪一般的哭喊声。 “这尸体怎么会这样?!” 站在墓地边缘的芙宁娜不敢相信地看着棺材,那是一具腐烂得不成模样的尸体。 从案件报告上来看,死者死亡也不过四日,还是在棺材中怎么会腐烂到这样的境地? 眼神挪到尸体的颈部,那里就是致命伤所在,一把匕首直接穿过大动脉,而如今也只能隐隐看出伤口的模样。 拿着权杖的动作渐渐变得焦躁,这样的尸体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和美露莘的报告一致。 “卡萝蕾,这和你之前的看见的尸体模样是一样的?”她严肃地开口道。 “是一样的芙宁娜大人,”卡罗恩站直身体汇报,“死者身上的致命伤确实只有颈部这里,而且生前也没有其他的病疾。” “芙宁娜大人,看好了吗?”萨莫尔悲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 可这哭腔却听得让人莫名烦躁,忍下不耐烦,芙宁娜再次看向那尸体过了一会儿放弃道:“好吧,打扰了。” 转身离开墓地,萨莫尔让家族里的人来重新盖上,但她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尸体的腐烂程度确实过快,是这里的土壤气候问题吗?而且......站定身体再次看向那墓地,她皱着眉头思考着,是不是过于......干净? “没有尸臭。” 一语惊醒梦中人,芙宁娜猛然抬头对上那维莱特的视线眨了眨眼,随即又看向那坟墓。 “我就说怎么这么干净,这尸体腐烂成这样居然没有尸臭?”芙宁娜不敢相信道,“枫丹人下葬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枫丹没有什么特殊的亡灵文化,只有......” “萨莫尔!!!”一个愤怒的女音回荡在墓园上空久久没能散去,正在讨论尸臭的两人转身看过去, 一个一手提着贵族妇女长裙摆一手扶着头上精致帽子的中年女人愤怒跑过来,跑的时候身上的赘肉都在晃荡。 那女人在她们的注视下上来就给萨莫尔来了一巴掌:“你个老废物。” “夫人我......” “闭嘴!”那女人转身看向芙宁娜和那维莱特,刚刚还火冒三丈的模样瞬间变样,“芙宁娜大人,您依旧如上次在歌剧院演出时候见时那么美丽。” ...... 前后态度变化太大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而那位女人也并没有给机会自顾自道, “您要来看犬子您直接说就好,何必这么兴师动众找这么多人来呢,我们就能搞定。” “夫人!”萨莫尔有些焦急,“他们是开墓!” “滚一边去,”女人恶狠狠道,“芙宁娜大人是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和神明,别说开墓了就是要你狗命你也不能说一句话!” 看着眼前萨莫尔的夫妻俩,她挺直背脊杵着权杖没有说话。 “你!”萨莫尔指着那女人,“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怎么了?孩子也比不过这个国家!我们还要说声谢谢感恩芙宁娜大人来看望,”女人说完后再次看过来,“对吧芙宁娜大人。” 这夫妻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可真的是把一顶又一顶帽子给她戴得越来越高。 “说的没错!”芙宁娜拍手道,“毕竟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说谢谢是应该的。” 可惜她不吃这套。 两夫妻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听到她的话后都疑惑看过来,那动作整齐划一,默契十足。 “一般情况下四天尸体是不会腐烂到这种程度,要不是我开棺你们想必也不知道,”芙宁娜认真道,“肯定是你们下葬的时候哪里没做对。” “你知道吗?这样下葬的人,灵魂无法自由,有可能会半夜来找你们。” 她的神情非常严肃,就像是在说什么神谕。 萨莫尔夫妻两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萨莫尔夫人才开口道:“芙宁娜大人,这......不会吧。” “我可是神明啊!”芙宁娜歪了歪头无辜地眨着眼,“还是说你们在怀疑水神吗?” “萨莫尔夫人,坟墓已经重新弄好了。”萨莫尔家族的人恰到事宜的到来。 芙宁娜饶有兴趣等着接下来的发展,或许就是她太过淡然又认真的态度吓到这夫妻,又叠上水神这层身份,在枝丫上的乌鸦都无聊飞走的时候。 “回......回去,重新把棺材抬出来!我们听芙宁娜大人的重新下葬!”萨莫尔夫人转身怒吼道。 “夫......夫人。”萨莫尔本人额头上全是汗珠,从兜里拿出手帕擦拭着,大拇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今天的天气很热吗?”芙宁娜靠近身边的那维莱特悄声道,“萨莫尔穿比你都清凉,为什么他这么多汗?” “芙宁娜.......” 听着那维莱特无奈的声音,她微微抿了抿了嘴又重新看向前面开墓累得唉声叹气的人群。 棺材抬出来后,萨莫尔夫妻两人便作势返程,但下一秒一根权杖突然横在两人的面前。 “这就走啦?”她偏头看向那两人。 “我们赶着回去重新着手下葬的事情,芙宁娜大人,下次我们一定邀请您来庄园招待您。”萨莫尔看起来十分焦急。 “那就今天吧,”芙宁娜依旧用权杖拦着他们审视着,“既然都要重新准备下葬,我也得去看看不是?” 站在萨莫尔庄园门口,还好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巨大贵族庄园,别偏向于现代的别墅结构,否则她一定要找枫丹管理国库的人聊聊。 只是这房子看起来也确实和住在枫丹廷内的有些不一样,四处都是金光闪闪,还有屋内的装饰,有些东西一看就不是枫丹的品类。 伸手拿起一把精致的扇子,那扇面精致得可以和现代的一些绣品相比。 “这是和璃月的一个商人收购的,仅此一把,芙宁娜大人您要是喜欢就拿去。”萨莫尔夫人看起来心在流血,却还是慷慨道。 璃月?粗略的在脑子里回想一下昨晚了解过的地图,应该是距离枫丹还有些距离的国度。 放下扇子,又拿起另外一件物品。 “这是稻妻的特产。” 又拿起一件...... 这里的东西比沫芒宫的东西还要多,很多都是其他国家的,并且很贵重。 看起来还是要和管理国库好好聊聊。 站在房间客厅中央环顾着四周,所见之处都是金光闪闪,不知道这里的仆人一天打扫多少次才有的效果。 而地板也像刚打过蜡能够直接照镜子,而就在这样偏西式的装修中,一个中式的沙发引起她的注意。 “这也是从其他国家买的?”芙宁娜指着那沙发问道,眼神一直落在两个夫妻脸上。 “是啊,是啊,芙宁娜大人你感兴趣?要不搬回沫芒宫去?来人!” 伸手打断萨莫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土匪,来这里给沫芒宫大采购的。 “你是多看不起沫芒宫啊。”芙宁娜说完后便不再和他们夫妻纠缠而是来到那维莱特和卡萝蕾身边。 “芙宁娜大人,我们小庄园今天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办法好好招待你,下次,下次好不好啊!”萨莫尔正色道,“况且我们要重新准备下葬的事情,所以......” 很明显的逐客令,但芙宁娜没有理睬他们而是看着那维莱特。 在她的眼神中,那维莱特微微点头绕过她身体:“时间不早了,我要带芙宁娜女士回沫芒宫了,另外这份今天的案情审查,请萨莫尔你签上名字。” 走在回沫芒宫的路上芙宁娜心情很好望着渐渐变成橘黄色天空:“那维莱特,还是你懂我在想什么!” “你让他们在这份案情审查上签字,是想从枢律庭手中拿到什么?” 没有说话,芙宁娜抬头笑眯眯地盯着他,半晌后, “卡萝蕾,你在萨莫尔家有发现什么吗?”那维莱特与她对视着询问着身边的美露莘。 美露莘有个能力,是那维莱特告诉她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可以做出那份详细的尸体报告。 他们能看见很多不易察觉甚至很多天之前的东西,但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或者像今天萨莫尔夫妻自顾不暇的情况,美露莘会被拒之门外。 “血迹,很多血迹。”卡萝蕾如实道。 面对死亡,父母的悲伤是可以预见的,但是过头的悲伤就显得空洞,孩子死亡,昂贵阔气的墓地前却连一束悼念的鲜花都没有。 Chapter6 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我也是因为相信你 回到沫芒宫房间时,枫丹廷沐浴在月光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里窗棂发出的星星光亮。 又过了一天,漫长得有些不像话,平时一天做一件事就累得不行,今天不停做事到现在依旧精神无比,这还是她昨晚没睡的情况下。 不知道这种‘亢奋’什么时候才能够消散,但心里真的非常累。 梳洗换上舒适的衣服,芙宁娜再次坐在床上发呆放空和昨晚一模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动作,就好像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气愤道:“还是没有睡意......” 起身站在房间中环顾一圈,随后在衣柜中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打开房门。 从套房电梯下去后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应该是都下班了,芙宁娜想了想转身往一个地方走去。 原本以为会没有人的办公室仍旧灯火通明,站在门口的她有些惊讶,这就是枫丹最高审判官这百年的生活吗? 办公桌后的那维莱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眸,对上视线的瞬间他眼眸中有一丝诧异闪过。 “芙宁娜?”那维莱特缓缓直起身体询问道,“时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背着手晃着身体芙宁娜无奈道:“睡不着,怎么,很惊讶我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那维莱特起身来到跟前,异于常人的竖瞳打量着她:“枫丹夜晚天气比较凉,你应该多穿一点。” “凉也是外面凉,沫芒宫里又不会。”芙宁娜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准备坐下,无意中瞟到那维莱特那边正在做的事情。 伸手拿过那些报告,芙宁娜翻了翻,发现都是枫丹境内的一些常规事务,以及边境一些城镇的汇报。 说实话,这些事情按道理讲应该都是她要做的,结合之前那维莱特透露的只言片语,说好听点她就是精神层面的吉祥物,存在就行。这要是换成一个有野心的人,枫丹早就改头换面。 那维莱特还这么尽心竭力,这样的属下真是可遇不可求,突然就好奇他为什么会来枫丹。 正在思考的芙宁娜眼前出现另外一叠报告,被打断思绪抬头看向那维莱特。 “这是你要的报告。” 她要的报告?这么说自己这百年还是没有彻底闲着,芙宁娜不敢将情绪浮于表面伸手接过那厚厚的一叠报告翻开。 提瓦特水质报告、提瓦特水位报告、提瓦特特殊水资源区域报告...... 不愧是水神,真有你的,全是水...... 一言难尽地拿着报告,芙宁娜有很多疑问,但又不敢问。 “最近几年露景泉涌出的泉水不断在增多,整个提瓦特的海平面都呈现上升趋势。”那维莱特坐在她身边指着水位报告,“不少人担心过不了多久家园会被淹没。” “从这些报告上来看,水质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水位上涨会不会只是自然的变化?”芙宁娜皱着眉那些报告,“比如冰山融化什么的,我记得不是有个国家叫至冬吗?” “据我观察,百年来提瓦特天气情况没有任何异常变化,达不到冰雪或者冰山融化的条件。” 那这些海平面水位上涨是为什么?想起枫丹的地形,又看了看这些报告,如果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估计再过个三四百年,这个国家就没了。 等等......她突然变得有些急躁,飞快拿过提瓦特特殊水资源区域报告翻阅起来。 “芙宁娜?”那维莱特疑惑地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复。 镜中女人的预言说,枫丹人民终将融化在胎海之中,这个胎海......她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些报告。 办公室安静下来,时钟滴答的声音融入两抹一快一慢的呼吸中。 没有,芙宁娜再翻开下一份,还是没有......在翻阅完全部的报告后身体一下子泄力。 没有胎海的事情,那这胎海到底是什么?她拿过提瓦特水质报告,看着那上面的数据,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些普通的海水。 “怎么了?”那维莱特的声音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呼唤出来,转头瞬间忘记将惊慌失措的表情掩盖,引得对面的人皱起眉头。 那维莱特拿过她面前的报告仔细起来,半晌后:“没有什么问题。” “啊?”芙宁娜回过神来,“额,我没有说这些报告有问题。” “那你为何如此惊慌?” “有吗?”她咧开嘴看向前方笑起来,手心冒汗,伸手拿过那维莱特桌上的报告,“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就帮你一起看这些报告吧。” 心中的疑虑依旧,但是有那维莱特在身边她没有办法表现出来,他太聪明,要是被知道假扮水神的事情,一定会把她送上审判庭,无罪辩护律师给自己辩护,说出去会被同行嘲笑的。 “这个叫白淞镇的地方在枫丹什么方位?怎么感觉他们报告中带着一股怨气?” “在枫丹廷的南面,秋分山西侧,至于怨气,”那维莱特顿了顿,“他们一向如此,不用在意。” 听完解释,芙宁娜从报告中抬头,这语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个小镇也有什么故事吗? 有故事的地方太多,芙宁娜看着看着太阳穴突突的疼,快两天没有合眼的她现在心里有一团火,愈发烦躁,那些报告上的字也越来越模糊。 “芙宁娜?” 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回想,但她现在已经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挥了挥手推开那声音。 然后一片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声音闯进一片黑暗中。 “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大人!” 猛然睁开眼睛,面前就是那带着奇怪颜色短粗鼻,吓得她直接往旁边倒去,连带着身下的椅子。 乒里乓啷的声音伴随漫天的纸张,芙宁娜倒在地上龇牙咧嘴,伸手从头顶上拿下纸张,那是昨晚看的提瓦特水资源报告。 “芙宁娜大人你没事吧!”卡萝蕾惊呼道,想要上前扶她。 “等等,等一下,”她阻止了美露莘的动作,一只手扶着后颈,“疼疼疼。” 就在揉着酸痛后颈处时,传来脚步声,一声无奈的叹气,身体被人从地上捞起来。 “那维莱特,”芙宁娜扶着后颈哭笑不得转过身体,“你快帮我看看我后颈怎么了,疼死我了!” 冰冷的手抚上皮肤的瞬间,浑身一激灵脑子清醒无比发出惨叫声:“那维莱特!!!!” 芙宁娜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冰冷的手却被人直接捏住后脖颈,传来理所当然的声音:“你趴着睡一晚肯定会落枕。” “好的,我知道了,我自己来。”芙宁娜飞快回复道然后又想要摆脱那只渐渐被皮肤捂热的手。 “芙宁娜大人你别动!”卡萝蕾上前把着她的手严肃道,“让那维莱特大人给你揉一下就好了。” 这是揉的问题吗?这是差点被谋杀的问题,可惜美露莘无条件信任那维莱特。 她相信,如果那天那维莱特想处刑谁,那么递刀的人一定是美露莘。 回到顶部房间梳洗后再次出现在办公室,卡萝蕾已经让人把早餐放在沙发的桌前。 “芙宁娜大人今天要做什么?接见子民还是去歌剧院?”这是卡萝蕾每天都会重复的话。 “昨天的案件审查上有萨莫尔的签字,卡萝蕾我想麻烦你亲自去一趟枢律庭,务必把所有现场证据拿来。” 吩咐完后卡萝蕾就准备离开。 “等等,”芙宁娜再次叫住她,将一般情况下不离手的权杖递给卡萝蕾,“这个你带去,那些人要是为难你,你就直接敲晕他们。” 第一次,从卡萝蕾脸上看出了感动二字,随即眼泪盈满眼眶,这下把她吓得不轻,这一早上,芙宁娜被美露莘吓到两次。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擦了擦眼泪,“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只见卡萝蕾珍重地抱着她的权杖,手里拿着案件审查庄严又肃穆的往办公室外走去,留下懵逼的芙宁娜坐在沙发上。 “美露莘来到枫丹后,一直被叫做怪物,不被接受,帮助别人也会被叫滚开。” 沙发陷下去,那维莱特坐在身边:“但她们却没有抱怨过,依旧在默默为这个国家出力。” “而你,芙宁娜,将象征这个国家公平和正义的女王权杖交于她,相信她,怕她被欺负,这对她们是莫大的肯定。” 原来美露莘哭泣只是因为她的肯定,芙宁娜心里暖呼呼的,这种被相信被肯定的感觉也曾感受过,而那人还等着自己回去翻案。 心情大好的芙宁娜转过身体认真地盯着那维莱特:“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她们吗?” “美露莘不管是从工作能力还是案件刑侦能力都值得芙宁娜你相信。” 摇摇头她继续盯着那维莱特道:“还有个原因。” 那维莱特不说话,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半晌后才摇头。 “那维莱特,我昨日和你说过,人与人之间是用感情维系的,美露莘是你带回来的。” 芙宁娜将手上夹好培根鸡蛋的面包递给他:“所以,枫丹的最高审判官,我也是因为相信你。” Chapter7 女士?闯沫芒宫找你的呀 清晨的枫丹廷充满活力,推开沫芒宫的大门阳光盈满全身,海风携裹着水汽进入鼻腔。 经过昨晚的休息,芙宁娜现在浑身舒坦,那种焦躁的感觉已经不在,随遇而安,然后努力去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要好很多。” “是吗?”芙宁娜没有回头而是眯着眼睛看向天空中的太阳,“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不错。” “这几天辛苦了,这个案件后你可以好好休息。”那维莱特语气非常温柔,“我会让他们不打扰你。” 非常为她着想,心里很感激,可是来到这里她没有选择也不会再有真正的休息,必须在每一场审判来临时认真面对,或许那就是拯救枫丹和回去的时候。 与那维莱特又聊了一些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当太阳要升到当空的时候,卡萝蕾小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沫芒宫门口,她抱着权杖郑重的神情和入党没有任何区别。 “芙宁娜大人,您要的东西卡萝蕾带回来了,”卡萝蕾微微俯身身后还跟着一个美露莘,手里正抱着一份大盒子,“还有,这是您的权杖。” 拿过权杖,芙宁娜夸赞道:“做的很好嘛卡萝蕾,辛苦啦!” “不辛苦!”卡萝蕾庄严严肃地敬礼回复道,“芙宁娜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我付出任何代价都会做到!” ......看起来卡萝蕾这个模样一时半会是不会恢复,芙宁娜微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将盒子带去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其实沫芒宫里她有自己的办公的地方,那里同时也是接见子民的地方,可是在寻找能够安心看证据的地方时候,第一反应还是那维莱特的所在之处。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前,此时那维莱特正在忙着回复一些来自其他国家的函件。 “没事,你做自己的工作吧,”芙宁娜见那维莱特要起身阻止道,“我让卡萝蕾和我一起看。” “不了,”他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这些事情等会也可以做,案件要紧,审判的日子快到了。” 将盒子打开,芙宁娜和卡萝蕾一起将证据一件一件小心摆放在办公室地面后,她来回踱步观察着。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所有的东西,之前案情发生的时候枢律庭根据司法程序直接收走。” 带着手套的手将装有凶器的口袋拿起,里面的匕首还沾有鲜血,血迹完整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看得出来是直接从案发现场取样装袋。 观察着那凶器,芙宁娜回头看向卡萝蕾:“你能够看到指纹这些东西吗?” “指纹?”卡萝蕾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指纹?” 在她的解释下,卡萝蕾看了看那匕首,表情变得有些落寞摇摇头:“对不起,芙宁娜大人,你说的这个我好像无能无力。” “没事,”芙宁娜看着卡萝蕾落寞的表情有些不忍,“你别难过,这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在她的安慰下,卡萝蕾成功越来越难过,这让芙宁娜有些挫败不知所措地看向那维莱特使着眼色。 “卡萝蕾,你去拿点茶点来吧。” 看着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芙宁娜皱着眉头看向那维莱特:“你干嘛支走她,我是想让你安慰一下来着。” “安慰美露莘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们找到自身的价值。”那维莱特走到她旁边,“你刚刚说的指纹,这样的刑侦技术很有趣,但目前的技术有限,还需要一些时间。” 本来也就是试探地问问,芙宁娜摇摇头:“没事,反正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找出证据,我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犯罪手法,就算有,那也是被人为的隐藏起来了。” 两人外加回来的卡萝蕾将每一件物件都仔细地查看,甚至拿来了放大镜不放过物件的每一寸地方。 “这是发现死者时候,死者身上所穿的衣物。”那维莱特将一件浅蓝色的贵族男子衣物展开放在地上。 那衣物的布满深褐色的血迹,右肩是血迹最多的地方,和死者的伤口能够对上,芙宁娜抱着手视线扫过这件衣物的每一个地方表情越来越沉重。 “芙宁娜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尸体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芙宁娜严肃地询问道。 “在柜子里,成坐立状。” 听着那维莱特的话,芙宁娜淡淡道:“可这血迹的流动方向与尸体状态不符合。” “什么意思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蹲下用放大镜一寸一寸略过衣物上的血迹:“你们看这个血迹流动方向,很明显是被匕首刺进大动脉后血迹喷涌而出,然后朝左侧倒下。” “这很简单呀,凶手杀了他之后将尸体塞进柜子里。”卡萝蕾继续询问道。 “不对,”那维莱特好像也发现了问题,“如果是这样,那么还会有尸体‘坐立’时候的血迹流动痕迹,但这件衣物上没有。” 人体死亡1-6个小时内血液就会呈现凝固状态不会再有流动血液痕迹,所以死者是从其他地方送到克维尔柜子里 突然想起什么,芙宁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之前的案件报告翻阅起来。 “你们看,这个现场根本就不像是大动脉的被匕首刺穿后的模样,”芙宁娜挥了挥手中的报告,“基本可以肯定第一案发现场不是在这里。” “可是之前我也在周围看过,嫌疑人家周围都没有血迹。”卡萝蕾补充道。 “不你忘记了吗?还有个地方有血迹,”那维莱特用手撑着下巴,“这就是芙宁娜要带你去萨莫尔庄园的原因。” “那维莱特大人的意思是说......”卡萝蕾似乎也意识到,惊呼着,“这可能吗?” “卡萝蕾,你把你昨天看到的血迹情况画下来。” 得到命令后的卡萝蕾迅速拿出纸张在办公桌上思考着,芙宁娜则继续蹲在衣物前用放大镜观察着,那维莱特则陪在身边。 半晌后卡萝蕾将画好的场景图递给她,拿着那张图比对和衣物,完全吻合血迹喷涌以及血迹流动方向,萨莫尔庄园就是案发第一现场,而这个地方克维尔是不可能进入的。 “芙宁娜。” 放下纸张她转头对上那维莱特视线:“我知道,虽然这些已经可以证明克维尔是无罪这一点,但在审判庭上是无用的。” 普通民众和枢律庭的人没有美露莘的眼睛,是没有办法看见这些血迹场景,光靠这幅卡萝蕾的作画完全没有办法说服群众不说,还会让大家觉得美露莘果然是怪物。 歌剧院里,人们只想看见使得身心愉悦,带来喜怒哀乐的戏剧,至于戏剧背后的故事,没有多少人会去关注。 所以要想在歌剧院中取得胜利,就要用最简单最表面的东西去表现。 “美露莘最开始被反对也是从枢律庭开始的对吗?” 听到她的问题,那维莱特直接点点头:“我一直觉得,其实他们是知道美露莘的能力,故意为之,这样就没有人挑战他们的权威性和唯一性。” 点点头再次看向那件衣物,芙宁娜觉得,要是枫丹想要继续发展下去,贵族和枢律庭的权利就一定要削弱,而且也许不止削弱这么简单。 枫丹需要改革,需要新鲜血脉涌入,需要一个焕然一新的审判体系。 但这些现在看来都非常困难,枢律庭和贵族勾结,警备队内又错综复杂利益和贵族枢律庭环环相扣,而枫丹人民又是非常喜欢审判的群体。 简直就是地狱难度般的开局,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案件背后居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芙宁娜大人。” 沫芒宫警备队的一名女巡逻员站在门口:“有位女士试图闯入沫芒宫,说无论如何一定要见最高审判官大人。” 飞快转头看向那维莱特,她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八卦:“女士?闯沫芒宫找你呀。” 那维莱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上迷茫,走到警备队员跟前:“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让她明日再来。” “别啊!”芙宁娜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我们要爱戴子民!特别是女士,去,将她带过来。” 警备队队员离开后,那维莱特不解地问道:“今日还有案件要讨论,为何要接见子民?” 芙宁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戳戳他的肩膀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要接见子民了,人家是来找最高审判官大人的。” “芙宁娜女士......” 警备队员的脚步声将两人打断,随后办公室门口出现一位穿着朴素衣装但却皮肤白皙气质高雅的漂亮女士,下意识地瞟了眼那维莱特,只见他皱着眉头。 “这位女士,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那维莱特疏离淡漠却有礼貌地问道。 话音刚落,那位漂亮女士直接跪在两人面前,弄得芙宁娜措手不及拽住那维莱特的手臂惊呼道:“这位女士,你这是做什么?” 跪在地上的女士抬起头,眼眶微红盯着两人, “我想了好几天,我不能因为懦弱和自私葬送克维尔一生,是我的错,他是无辜的!” Chapter8 欧庇克莱歌剧院荒诞戏剧 再次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芙宁娜觉得恍如隔世,身后露景泉的泉水依旧淅淅沥沥的涌出,而来观看的审判的人们正站在道路两旁迎接着她。 上过法庭,与检察官对峙也不怯场的她在这样的场面下心里微微有些打鼓,甚至说还有些紧张。 面带微笑挥挥手和大家打完招呼,芙宁娜走进欧庇克莱歌剧院,这里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宽敞又老旧,艺术又庄严。 坐在她的专属位置上后,身后的大门再一次打开,大批的观众涌入,仿佛全枫丹的人都出动。 “太夸张......”芙宁娜回过头感叹道,“这要是有不知道国情的外国人士,一定会以为今天是什么盛大的歌剧表演。”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舞台中央,那天第一眼看见的天秤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不知道什么时候两端的蓝色水滴亮了起来,上次怎么记得没有。 这就是那维莱特说的谕示裁定枢机,在整个审判的最后将会做出裁决的机器,也是整个枫丹能源的重要来源。 手摸着下巴仔细看着那天秤,真的非常奇怪,冰冷的机器居然能够保证百年枫丹审判的正义,这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而对此问题,那维莱特当时也对她摇摇头,看起来这要追溯到枫丹更久远的历史。 手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向谕示裁定枢机的上方,那维莱特正严肃站在那里。 “肃静。” 淡淡没有感情的话语传遍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刚刚还嘈杂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找到位置坐好。 从芙宁娜的角度没有办法看完全那维莱特的表情,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皱着眉对着身边的卡萝蕾吐槽道:“等翻修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时候,我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他的正对面!” “芙宁娜大人你要翻修欧庇克莱歌剧院?”卡萝蕾惊讶道,“之前那维莱特大人提议时都被否决掉了。” “当然要翻修,”芙宁娜靠近卡萝蕾眨了眨眼睛悄声道,“不仅是简单的翻修,还是盛大高调的翻修,要将这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老毛病’全部修理干净。” 在常规的审判开场白后,克维尔被带上了歌剧院的舞台中央,此时一束光好打在他身上。 一场延迟一个星期的歌剧演出开幕。 “犯人请简述案发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那维莱特敲了敲手杖后淡淡道。 “最高审判官。”第一幕开场白还未念完,反派就直接要求进入最终幕,她坐在位置上盯着代表枢律庭发言的科比希尔。他比上星期见的时候更加油头粉面。 “这些流程我觉得没必要再重复两次,只会浪费时间,我认为......” “科比希尔,这是审判庭,”那维莱特语气更加冰冷,“该走的流程绝不可以省略,还是说你着急去做什么吗?” “我只是为了大家好,”科比希尔完全没有把那维莱特放在眼里,“来歌剧院的观众都希望接着上一次的表演而进行,可不喜欢什么前情提要。” 下面的民众在听到这话后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芙宁娜仔细听了听,差不多都是觉得科比希尔说得对。 手杖的敲击声再次回荡在歌剧院中,抬头看向那维莱特,却不经意对上视线,随后芙宁娜点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维莱特依旧瞟着她,“那么便请为犯人克维尔辩护的芙宁娜女士登台。” 拿起手边的权杖,她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扶了扶头上精致的帽子,在在卡萝蕾的陪同下准备上台。 “等等!” 又是科比希尔,芙宁娜停下脚步看过去,倒要看看这人又要说些什么胡话。 “没必要麻烦水神大人,这案件可以直接进入最终审判环节。” “科比希尔,请你尊重审判庭。”那维莱特的声音让她不自觉后背发凉,可那科比希尔依旧像没事人一样。 “这是枢律庭手上掌握的所有证据和证人发言,在一周前的审判上也给大家看过。” 科比希尔面对台下的观众展示着,随后抬头看向那维莱特所在的地方:“最高审判官,难道这些还不足以判这个极恶之人的罪罚?” “还是说,最高审判官,你有什么私心?毕竟,一周前,你投了否定票!”科比希尔拍着面前的桌子故作愤恨。 场下哗然,芙宁娜也有些诧异,不是说只有谕示裁定枢机和她一样判罚无罪吗?为何那维莱特也使用一票否决。 “科比希尔,这是审判庭,做事说话需要的是证据。”站在高台上的那维莱特根本没有被科比希尔威胁到,表情淡漠依旧是公事公办。 “证据就是你一直保护罪恶多端的犯人!”科比希尔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克维尔,“就是一个下城区的穷小子,如果不是你有什么私心,这审判何至于拖延重审!” “科比希尔。”芙宁娜杵着权杖一边慢慢走上舞台,一边懒散地说道,“这么说你也是在怀疑我有私心对吗?”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一步一步走到谕示裁定枢机面前,站定在克维尔身边:“这就是你给我的表演是吗?质疑神明?” “芙宁娜大人.......”他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我没有......” “上周的无罪判罚是我第一个下达的,与最高审判官和谕示裁定枢机都没有任何关系。” 越过站在舞台上一言不发的克维尔,她转身面向台下所有的观众,那束舞台的灯光落在身上,温暖又耀眼。 “我的子民们,今日,我,芙宁娜!在这欧庇克莱歌剧院将上演一场无罪辩护,我将抽丝剥茧还原所有的事情。并且在最终幕布落下之时让梅洛彼得堡多出一位特邀嘉宾。” “大家可愿跟随我的剧本呢?”她向台下的观众伸出手邀请道。 半晌后,台下掌声雷动,头顶的舞台灯光交相辉映,似乎这真的只是一场荒诞的戏剧而已。 转身看向克维尔,芙宁娜语气温柔:“嫌疑人,请简述你看见的所有事情。” 一头黄毛的克维尔抬起头看向她,没有了之前不屑一顾的表情而是珍重缓缓道:“那天我又去上城区为奶奶买药,撞见莫尔科又如以前那样调戏一位女士,我一生气就和他发生口角,以前他也总是这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最烦这样的人。” “后来买完药,我......”克维尔停顿片刻后继续道,“偷了一位路人的摩拉去喝酒,一直到很晚才回家,那时候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走到房间后倒头不醒人事。” “再醒来的时候,警备队的人就站在我床边,而莫尔科的尸体已经在柜子里面了。” 全场安静极了,只有此起彼伏倒吸凉气的声音,芙宁娜却淡定地看向枢律庭的几人:“科比希尔,犯人的发言结束。” 一直站在那儿的人脸色铁青,拿出案件报告:“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萨莫尔家的孩子一直是学院中的榜样,这一点他的同学和老师都可以证明,你说他嚣张跋扈,荒唐至极。” “犯人克维尔,你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偷取钱财去喝酒,然后在酒精的麻醉下心生歹念将看不惯你行为的莫尔科杀害,如今还颠倒黑白!”科比希尔说到激动处又拍了一巴掌桌子。 芙宁娜看着那桌子,有些心疼,这欧比克莱歌剧院不知道修多久了,要是百年以上,那可算是古董,经不起他这几巴掌。 台下的观众纷纷点头附和,更有灰河来的居民大声叫好,芙宁娜觉得,如果科比希尔现在端个碗在下面去走一圈,也许可以收到不少的摩拉。 “肃静!”那维莱特淡淡地道,“审判庭接受双方的观点,但最后所有的结果都要根据证据而定。” “芙宁娜女士。” “在呢!”芙宁娜抬头眨了眨眼,微微倾身,“接下来就让我将所有的证据一一呈现给大家看吧。” 她转头看向远处一直候场的卡萝蕾点点头,没多久一位美丽的女士就跟着来到舞台上。 正是那天来沫芒宫非要找那维莱特的女士,此刻她跟在卡萝蕾身后眼中带着惊慌。 “不必害怕,你把那天你与我和那维莱特说的再说一遍就好。” 漂亮的女人眼眶泛红,整张脸苍白无比,嘴唇微微发抖,手攥紧裙摆:“我.......” “咳咳......” 台下传来声音,芙宁娜看过去,只见萨莫尔慢慢起身,而他身边的萨莫尔夫人也慢慢起身。 “审判正在进行中,请不要随意插话。” “最高审判官大人,”萨莫尔语气/狗/腿地抬头看向那维莱特,“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补充,我想这对案件审判也许会更有利。” “哦?”芙宁娜微微一笑在那维莱特之前直接问道,“那么请问是什么呢?” “她!”萨莫尔痛心疾首道,“这个女人,也是同谋!两人一起不光是害命,还谋财。” “曾经,她故意勾引我儿子,想要获得一笔可观的赔偿款!” Chapter9 急转而下的案情 被指着的女人吓得后退,卡萝蕾扶住她,而芙宁娜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萨莫尔,审判庭上有新的指正,那你会成为新的证人。”那维莱特控场继续走流程,“请上台递交证据说话。” 萨莫尔迈着稳健的步伐快步走到舞台上,站定之后拿住一张契约书面向观众:“大家都看好了,这便是当时与这位女士签订的契约书,我们为了家族声誉只能眼睁睁被讹款,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恶魔居然敢站上的审判庭!” 展示完后萨莫尔将手里的证据递交给枢律庭,科比希尔拿过契约书的时候脸上充满迫不及待。 “不是的,不是的!”女人疯狂摇头,“那契约书是他们逼我签的!” “萨莫尔,你个混账,真的让人恶心。”审判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情绪的克维尔破口大骂,然后看向那个女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滚啊!” 无比自信的萨莫尔摊开手淡淡道,“看看,两位同伙恼羞成怒了。” “芙宁娜大人,最高审判官,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宣判吧。”科比希尔容光焕发将那契约书丢在桌上。 身边的女人捂住脸颤抖不止,声音中带着哭腔一直不停地说不这样的。 “别哭了,”芙宁娜非常淡定地唤了一声后看向科比希尔,“你们的戏份想必已经结束了吧。” “芙宁娜大人,”科比希尔眯了眯眼,“难道您还要继续将这场荒诞的审判继续下去?” “荒诞的审判?”她想了想点头赞同,杵着权杖慢慢走到科比希尔和萨莫尔跟前认真瞧着两人:“不错的形容,但不管如何都会落幕的。” “这位女士,停止你哭泣的行为,请发言。” 听着那维莱特的话,芙宁娜与科比希尔对视着,谁也不让谁,这些贵族在这个国家嚣张太久,沫芒宫前后脚发生的情况可以一清二楚,在女人来找沫芒宫那天他们就已经在准备这些了。 这些一丘之貉,想要连根拔起的话必须要经历阵痛,还是要从长计议。 “我......”女人放下捂住脸的手,颤巍巍道,“我叫蒂菲尔·维多利亚,在药店打工,一个月前莫尔科·萨莫尔.......” “够了,蒂菲尔下去!”克维尔大喊着阻止蒂菲尔的发言。 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维莱特严肃道:“请不要打扰证人的证言时间,蒂菲尔女士请您继续。” “莫尔科在我回家路上堵了我......”蒂菲尔这话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啜泣声再次弥漫,“那契约书,是他们给的封口费,扣下父亲逼我签。” “这位叫蒂菲尔女士,”萨莫尔开口道,“你在水神大人面前真是张口就来,先不说其他的,我儿子接触的女士阶层与你相差甚远,再说明白点,想攀上我们萨莫尔家族的比比皆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没有!”蒂菲尔看起来有些崩溃,“莫尔科就不像他表面那样,就是虚伪恶心下作的小人!” “克维尔经常来药店买便宜药,我们两个渐渐熟识,经常偷偷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 “那天是莫尔科又企图对我不轨,两人才发生口角!而且案发那天他并不是一人喝酒,而是和我一起。” 蒂菲尔喊完后,台下的观众静悄悄的,没有议论声也没有反对声,所有人都这么注视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蒂菲尔焦急解释着,试图让大家相信,“有人表面光鲜亮丽,实则才是臭虫,有人外表看起来是个无用的人,实则上来上城区做了无数苦工,给他奶奶买药,所谓的变态跟踪狂,也只是为保护我。” 这些事情在案件调查的时候,克维尔就隐去蒂菲尔的影子,是为了保护,这点不假。 但在后续的所有报告中都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说明除了克维尔以外还有人也希望她在这起案件中消失,而这些人如今就在这欧庇克莱歌剧院中。 “审判庭是讲究证据的,不是小孩子耍脾气过家家的地方!”科比希尔指着蒂菲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 “卡萝蕾。”芙宁娜在科比希尔的眼神中淡定喊道。 在众人的目光中,卡萝蕾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叠报告。 “挨家挨户把当时在酒馆中的人问了一遍,这是他们的证言,案发那天克维尔和蒂菲尔确实一起,可是这些证言最开始的报告却没有,这是你们枢律庭的疏忽?还是故意为之?” 将报告放在桌上后,芙宁娜继续道:“如果报告不相信,那么酒馆的老板我今天也‘请’到了现场,你们猜我和那维莱特在那里堵的他?” 歌剧院中的议论声四起,她转身看向台下的观众:“这案件很多地方有人为干扰的因素,比如连灰河区域都不愿意下去的警备队居然会在案发当天就慌忙去打扫现场。” “看起来,枢律庭该为他们涨点摩拉。”芙宁娜转过头眨了眨眼,“要不就从科比希尔你的口袋里克扣一些?” 科比希尔正准备说些什么,她又继续打断道:“哦不,克扣算什么,你有的渠道获得更多东西。” “芙宁娜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科比希尔脸色铁青。 “你脖颈处的项链,看起来不错。”芙宁娜答非所问,“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听到她的话,科比希尔条件反射就去摸那条项链,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她差点笑出声。 “萨莫尔,上次我去你家,你夫人可是说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怎么没几天,这项链就在科比希尔大人脖颈上了,沫芒宫可都没有。” “芙宁娜大人,我觉得这些都和案件没有任何关系。”萨莫尔立刻道,“私下贵族间的问候很正常。” “那你的金戒指也是贵族间的问候吗?”芙宁娜指着他大拇指上耀眼的黄金戒指。 “这是萨莫尔家族传家宝,”萨莫尔挺直背脊严肃道,“这并不是别人送的,而且也只有萨莫尔家族历代庄园主人才能佩戴!” “你确定?”芙宁娜眼中带着笑意问道。 “当然!”萨莫尔昂下巴高傲道,“我绝对不辜负萨莫尔家族的祖先。” 他的声音回荡在欧比克莱歌剧院每个角落,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台下的萨莫尔夫人热泪盈眶,看起来非常为自己丈夫自豪。 “那就是你了,萨莫尔,”芙宁娜左手拿起权杖指着他面无表情。 “什么?!”萨莫尔表情有些迷茫,“芙宁娜大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杀害自己儿子,嫁祸他人,收买枢律庭,影响审判,萨莫尔家的祖宗要是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想把你一起拖进地狱呢?” 权杖指着萨莫尔的胸口,芙宁娜审视着面前的男人,虎毒都不食子,可这人不光杀死自己孩子,还想要另外一个孩子拖下水,这些贵族自私得仿佛全世界都是蝼蚁。 台下一片哗然,喧闹声四起,欧庇克莱歌剧院的灯光都在紧张得乱晃,所有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 “芙宁娜大人,你这指控从何而来!”萨莫尔气极了,越过她肩膀看向身后半晌后笑起来。 “我懂了,水神大人果然还只是一个女人,你是为了包庇这个不自爱没有贞洁观的女人。” “住口。”那维莱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芙宁娜转头看过去,他什么时候从高台上下来的? “水神,什么时候轮到你评价?” 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萨莫尔梗着脖颈继续道:“最高审判官,你也是男人,难道我刚刚说的不对吗?没有证据随便咬人!就算是水神我也不服!” “我说你急什么?”芙宁娜打断萨莫尔的胡言乱语,将那维莱特挡住,“不就是证据吗?我当然有啊。” 话音刚落,卡萝蕾就将证据从一个盒子中拿出来,正是那件死者身上的衣物。 干涸的血迹遍布衣物表面,观众伸长脑袋想要看清所谓的证据在什么地方。 “这些东西我们之前就已经看过了。”科比希尔听起来松了口气,“死者刺穿大动脉喷洒血液痕迹和这件衣物上一致。” “所以枢律庭也确定这是死者死亡时所穿衣物,是吧?”芙宁娜继续询问,但这次科比希尔并没有说话,似乎是不想再落入她的陷阱。 “没错!” 可萨莫尔就不一样,他现在很着急,面红耳赤,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是被冤枉。 “那天我儿子就是穿这衣服,这衣服是从商人那里高价定制,我敢肯定在这枫丹廷仅此一件!” 歌剧院安静极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笑声突然弥漫,芙宁娜捂着肚子夸张地嘲笑着,她是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又爱炫富又愚蠢。 “萨莫尔,”那维莱特站在身边问道,“既然你这么坚持这件衣服与死者的唯一性,那么真相也可以揭晓了。” 在众人的眼神中那维莱特拿过放大镜放在血迹中不起眼的位置上, “这个痕迹,萨莫尔,你认得吗?” Chapter10 最后判决 沫芒宫办公室内的气氛沉重,送走蒂菲尔后两人商量后,决定让卡萝蕾找美露莘去跟着她,避免在上庭前出现什么意外。 卡萝蕾得到命令离开后,她叉着腰叹气:“枫丹现在群魔乱舞,人还没有美露莘来得靠谱。” “贵族的羽翼过于丰满。” “那维莱特,”芙宁娜转身看向他,“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怎么才能破局?” 站在原地的他认真思考片刻后慢慢道:“枫丹贵族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如果强行改革会触动利益,那个时候你会陷入被动。” 没想到那维莱特这么为她着想,还以为这最高审判官只有公平正义,放下手走到跟前。 “但如果不改变,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想除掉你。”芙宁娜抬头看着那维莱特卸下平时的嬉笑无比认真。 要是那维莱特被这些贵族针对赶走,恐怕还没有等到预言审判到来自己就会成为傀儡,到那个时候,难受的还是她。 而那维莱特是枫丹的外来人,是变数,必须好好抓住。 “你于枫丹于我而言都非常重要!”她点头强调,“所以为了你,也必须改革!” “芙宁娜......” 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那一堆证据:“我们再看一次证据吧,改革的号角声就从这一次的无罪辩护开始吹响!” 深夜的沫芒宫最高审判官办公室中,芙宁娜举着放大镜跪坐在地上仔细查看证据以及案情报告。 沙发前的桌上摆着未开动的餐食,卡萝蕾陪在身边时不时唤她一声,让先吃点食物。 “我不饿啦。”她几乎趴在地上用放大镜看着证据,“你让那维莱特吃点吧。” “那维莱特大人......” 手臂处传来温度,正看得认真的芙宁娜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起来,拿着放大镜看着面前的那维莱特眨眨眼。 “很晚了,吃饭后再看吧。” 说着说着那维莱特就拉着她往沙发走去,她还想挣扎一下,卡萝蕾直接过来拿过放大镜推着后背,这一前一后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坐在沙发前,芙宁娜接过卡萝蕾递来的食物,视线却落在站在证据前的那维莱特:“虽然我们现在有人证和物证,但却缺少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 “而且对于真正的犯人,我们需要给出结果,否则当天歌剧院中还是会被枢律庭压一头!” “先吃饭。” “我......不饿!” “那也先吃饭。” 听着那维莱特淡勿容拒绝的话,低头看着手里的食物,快速叉起一大块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想要速战速决。 食物的香味一下子盈满味蕾,刚刚还未有反应的肚子突然叫起来。 “额......”芙宁娜冲那维莱特尴尬笑着,“意外,可能是这糕点太好吃,我真不饿!” “那当然,这可是那维莱特大人专门让人去买的!”卡萝蕾又夹了一块食物放进盘子里。 “他会买糕点?”不自觉惊呼出声,转头打量着那维莱特,她总觉得有些不相信。 吃饱后芙宁娜来到他身边:“我吃饱了那维莱特。” “嗯。” 嗯就完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再次强调:“我吃饱了那维莱特,你也去吃一点啊!” “不用。” 言简意赅,芙宁娜鼓了鼓腮帮子决定懒得再管,拿起放大镜再次进入战斗。 整个沫芒宫只剩下办公室还亮着灯光,窗棂外月亮越来越偏西。 “这个痕迹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蹲着的那维莱特突然开口打破办公室的寂静。 “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她来到那维莱特身边用放大镜看着那处痕迹,那是在衣物衣领下很不起眼的地方,而且在干涸的血迹干扰下和衣物花纹融为一体很难发现。 三人打量着放大镜下的痕迹,皱着眉头,芙宁娜将头换了好几个方向都没分辨这到底是什么留下的。 “那维莱特,”芙宁娜疑惑道,“你觉得这是什么痕迹?” 指着那痕迹上的细小的花纹:“你有没有觉得,这花纹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痕迹太少,判断难度很大。”那维莱特语气有些遗憾,“或许需要一些专业的鉴定才行。” 蹲着确实有些太累,芙宁娜不顾形象坐在地上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叠报告。 “这是什么?”芙宁娜惊呼道指着那报告签名盖手印的地方,灵光一闪,将那报告异常的地方比对着衣物上的痕迹。 看起来这就是一直在寻找的一锤定音。 “什么......什么痕迹!” 欧庇克莱歌剧院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那维莱特身上。 “萨莫尔,”芙宁娜手里拿着报告扔在枢律庭的桌子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科比希尔和萨莫尔同时拿起报告,半晌后抬头。 “这就是我们枢律庭出具的案件报告,看过很多次。”科比希尔表情充满不解。 “科比希尔,什么时候枢律庭眼光能不这么狭隘就好了。” 她伸手拿起那报告翻到签字盖手印的地方:“是这里。” “这里怎么了?”萨莫尔梗着脖颈,“我都是按照枢律庭说的公事公办!” “就是因为这公事公办,才会让你露馅啊!” 微微一笑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走到那维莱特身边:“台下的大家可能会看不清楚痕迹,所以我想要请一些幸运观众。” “芙宁娜大人这不合规矩。” “枫丹法条中有提到,枫丹人民是有资格审查监督案情。”那维莱特看都没看一眼枢律庭,“科比希尔别忘了,枢律庭一直都是靠着法条办事。” 有那维莱特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芙宁娜直接抽取三位观众上台。 “这......”观察半天后有一位观众惊呼道,“我好像知道了!” “哦?”芙宁娜满意地笑着,瞟了眼旁边的萨莫尔,“那请您说说看见了什么?” “这衣物上的痕迹和这个报告上印出来的痕迹一模一样,就像是......” 整个歌剧院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话,台下甚至有观众不自觉起身目不转睛。 “......戒指!”那位观众恍然大悟惊喜道,“没错,就是戒指!” 话音落下,歌剧院中讨论声一下子掀起惊涛骇浪,芙宁娜微微倾身:“枫丹的子民果然聪明,我想大家应该也猜到这戒指的痕迹是谁留下的吧?” 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三位观众全部看向旁边脸色铁青的萨莫尔,他身边的科比希尔身体僵硬,眼球也往身边看去。 “干涸的血迹,印不上,而没有血迹的时候也不可能印上去。” 权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响彻整个歌剧院,观众再次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芙宁娜。 “所以,只有在血迹还未干透的时候才有可能印上去,”她走到萨莫尔跟前伸手拽起他的手与报告上的痕迹比对着狠狠道,“这可是萨莫尔家传家宝啊,我想克维尔应该不可能有吧。” 拽着萨莫尔的手在微微发抖,芙宁娜观察片刻后发现是萨莫尔整个人都在颤抖,看起来像是站不住,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去墓地的时候,不让我们开墓还有个原因就是你们人为破坏完整度,尸体腐烂程度过于严重。” “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做到没有尸臭的,但亲爱的儿子死去,墓地前却干净得连束悼念的鲜花都没有,那时候我就怀疑你们有问题,果然在你们家的时,那与装修格格不入的沙发更加验证这一点,查了你们购买沙发的时间.......” 芙宁娜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落在每一个人耳中:“刚好是案发那天,巧合过多便不是巧合,要是我现在找人去某个贵族的家里,是不是还能找到那沾满鲜血的沙发呢?” “芙宁娜大人,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什么吗?”科比希尔眯了眯眼睛,随后淡淡道,“这些事情,枢律庭一概不知,我们只是根据警备队调查审判。” “科比希尔你什么意思?”萨莫尔咬牙切齿地怒吼着。 “萨莫尔。”科比希尔突然转变态度,取下脖颈上的项链扔过去,“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亲儿子都能够杀害。” “科比希尔!!”萨莫尔暴怒伸手想要掐住科比希尔,可惜身边警备队的人更加快速,直接将他押在桌子上。 看着眼前的一幕,芙宁娜并不惊讶,科比希尔能够在枢律庭稳坐这么多年绝对不只是靠着拥护,头脑和取舍都是必要,就连警备队都能随时被舍弃。 事到如今,结果已经很明显,芙宁娜和那维莱特对视一眼点点头。 手杖敲击声响起,歌剧院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回到高台上的那维莱特。 “这起案件审判到现在,枢律庭与我都已有决定,接下来谕示裁定枢机也将做出最后判罚。” 额前发丝被突兀的气息吹起,芙宁娜怔住的同时传来机器启动的声,转身看去,巨大的天秤摇摆倾斜逐渐笼罩在蓝光中。 霎时耳边响起空灵熟悉的声音, “真厉害啊,芙宁娜。” Chapter11 那维莱特,我好像忘记练习歌剧这事了 凉意穿过身体,芙宁娜眼睛微微瞪大,飞快转身剧烈呼吸地观察周围,耳边回荡着那声音。 额前被吹动的发丝停止摆动,歌剧院的喧哗再次入耳,刚刚的感觉消散,就好像只是错觉。 “谕示裁定枢机对于犯人克维尔的判罚是......无罪。”那维莱特严肃又庄严地诉说着结果。 身边传来女人喜极而泣的声音以及萨莫尔不服的怒吼呐喊声,老旧又肃穆的歌剧院中鼓掌声雷动,夹杂着萨莫尔夫人尖锐的爆鸣。 所有声音交相辉映,组成歌剧谢幕篇章,站在光束下的芙宁娜却眼神颤抖没有任何动作。 “关于萨莫尔的审判,将在三日后开庭。”那维莱特声音再次响起,“现在,闭庭。” 又是一阵掌声,舞台上的灯光闪烁片刻后熄灭,歌剧院中所有人脸上带着满足又兴奋的表情准备离开。 “芙宁娜大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去发现是科比希尔,他看起来像是突然苍老,语气与之前不太一样。 “很精彩的辩护,”科比希尔手放在胸口处倾身,“这一次是枢律庭的小疏忽,以后绝对不会,请水神大人放心。” 投名状交得过于快,很难评价,芙宁娜看着科比希尔远去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这人是真的不好对付。 “芙宁娜大人。” 正在思考的她听到扑通声音,转身看去发现是蒂菲尔和克维尔一起跪在面前,而舞台的另外一边那维莱特正走过来。 芙宁娜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没有叫他们起身,而是静静等着。 “谢谢您,”克维尔珍重地磕头道,“我为自己以前对您的态度道歉,请责罚。” “确实有责罚,”芙宁娜低眸情绪不高道,“你的无罪判罚仅限于没有杀害莫尔科,但是你偷取钱财,该怎么罚,警备队的人会告诉你。” “明白。”克维尔低着头颅认真回答道,没有丝毫反抗,下一秒警备队的人便上台带走他。 “等一下”被警备队压着的克维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还在地上跪着的蒂菲尔,“维多利亚小姐,你快点回去吧。” 被叫到名字的蒂菲尔转头看向他:“我会等你的。” “不需要。” 克维尔冷漠地转过头随着警备队的步伐离开,留下被拒绝的蒂菲尔红着眼眶。 “蒂菲尔女士,你起来吧。”来到他们身边的那维莱特淡淡道。 跪着的她听到那维莱特的声音抬眸,眼眶鲜红欲滴,整个人颤抖破碎,然后自暴自弃地瘫坐在地上。 眯了眯眼睛,芙宁娜看着地上的女子:“女士,地上冷,先起来吧。” “为什么?”蒂菲尔喃喃道,“难道我只能被嫌弃吗?” 听到她的话,芙宁娜心头有些不适,迈出一步蹲下:“你说的嫌弃是指什么?” “我......”蒂菲尔带着哭腔看着她,手攥紧裙摆,“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好,”芙宁娜用权杖指着她攥紧的手,“我记得枫丹好像没有那些陈规?自由随心活着,公平正义才是枫丹。” “你是受害者,并没有什么错,如果克维尔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嫌弃你,那你为什么还要等他?” 芙宁娜起身站在那维莱特身边:“我说的对吧,那维莱特。” “蒂菲尔女士,”那维莱特认真开口道,“在枫丹法条中,莫尔科对你的行为如果他没死会受到在梅洛彼得堡永无天日的痛苦刑罚。” 这家伙安慰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别出心裁,芙宁娜不自觉地舒展开眉目:“所以你大可不必觉得是自己的错,实在是非要觉得有错,那就是没有早点来找最高审判官。” “有我们最高审判官在的枫丹,正义将永存!” 抱着手看着被卡萝蕾亲自护送离开的蒂菲尔,她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困意就直接涌上来,打了个哈欠。 “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淡淡唤道,她满眼泪花疑惑地转头。 “你刚刚不应该说那些话,”那维莱特眼神异常认真,“枫丹的正义并不因为我而存在。” 没想到那维莱特对这句话这么在意,她在心里回味其中的意思后慢慢点头:“好吧,知道了,我道歉。” 转身看着那维莱特微微颦蹙的眉心,芙宁娜上前一步歪着头:“你别冷着脸,我们该回沫芒宫啦。” 跟着那维莱特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望去,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歌剧院舞台的全貌。 谕示裁定枢机在舞台中央耸立着,蓝色的水滴散发淡淡的光亮。 “那维莱特,你说这谕示裁定枢机在你来之前便有了,那么它会不会是上一任水神留下的东西?” 与她并肩的那维莱特摇摇头:“这个无人知晓,连枢律庭的人都说不出一二。” “真是好多秘密啊枫丹。”芙宁娜耸耸肩抱着手看向那维莱特,“包括你。” “不觉得我有什么秘密。” 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叹了口气:“不觉得就算了,走了,今天要让卡萝蕾帮我去买好吃的甜点!” 没有管身后的人,芙宁娜推开门直接往歌剧院外面快步走去,只是眼睛悄悄往后面瞟。 果然不一会儿稳重的脚步声快速而至。 “我确实没有什么秘密。”那维莱特强调道,“这百年我都未出过枫丹。” “那你来枫丹之前呢?”芙宁娜停下脚步故作严肃凑近问道,“你在做什么呀?” 两人的身高相差不少,她每次想在气势上压制一番的时候都恨不得踩一双恨天高。 之前悄悄在美露莘那里了解到的情报是,那维莱特是她亲自写信邀请来枫丹,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好骗了些,可看起来他又不像是这么好骗的人。 “并未做什么,我连自己的诞生都不清楚,何为人形,何为人。” 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芙宁娜隐去心头微微不适。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人类,但当亲耳听见的时候,却感觉到一种孤独。 那种孤独,那不是后天形成,而是天生所致,像是被过去和未来抛弃, 越想越难受,就不该多嘴问这个,她低下头珍重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芙宁娜?”那维莱特似乎不理解她为何要道歉,语气满是疑惑。 “既然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抬头的瞬间歌剧院门被打开,阳光拉长两人身影,甜甜的笑容浮现在脸颊上,“那么就留在过去,从现在开始那维莱特有新的未来!与我与枫丹一起!” 细长好看的眼睛盈满阳光倒影着芙宁娜的身影,随即唇角抹出微笑语气淡然:“好。” 听着他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和考量的回答,芙宁娜觉得,那维莱特应该确实很好骗。是那种只要你有恒心,死缠烂打估计就能追上的人。 “哎哟,芙宁娜大人,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听着陌生的声音,芙宁娜转头看过去,逆着太阳光一群身着怪异服饰的人站在歌剧院门口。 “?”她看着这群人,开始头脑风暴,没人告诉她还有这么大一群人等着,也没人告诉她这群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芙宁娜......大人。” 小小的美露莘身影从这人群中挤出来,卡萝蕾整理一下帽子和着装后:“歌剧团的人非要在门口等您。” 歌剧团?眼珠转动片刻后,芙宁娜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一开始到这里,歌剧这个概念就贯穿始终。 在第一次见那维莱特的时候,他就说过‘如同她的歌剧剧本’这样的话,最近因为无罪辩护的事情没能去注意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她飞快跑向歌剧院外的公示牌前,这是之前从未仔细看过的东西。 果然,那歌剧院的公示牌上除了今天的审判行程以外就是一些歌剧表演或者魔法秀。 欧庇克莱歌剧院不止是审判的地方,还真是演出的地方。 “芙宁娜大人,”又是刚刚的声音,“最近我们去沫芒宫,您都为案件忙碌,现在忙完后我们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可以统筹联排。” 联排?她连剧本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联排?况且她真的也要演歌剧吗? “下个月登基日,这出歌剧将在您的带领下正式演出。” 被吓得没站稳的芙宁娜往后退去,身后的人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芙宁娜女士有些累了,明日你们来沫芒宫商榷。” “是是是,最高审判官大人。”带头的人连忙点头感激道,“那我们明日再来沫芒宫找芙宁娜大人您。” 刚下电梯回到沫芒宫,芙宁娜跑得飞起,将卡萝蕾的声音抛在身后上套房电梯回到房间。 第一晚她确实在梳妆台上见过疑似歌剧剧本的东西,但没有当回事。 拿着那厚厚的剧本,芙宁娜快速翻开一目十行地起来。 那维莱特直接回到沫芒宫办公室,总算有时间处理这些时日落下的进度。 结果刚坐在椅子上,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芙宁娜喘着气拿着一叠东西呆滞地站在门口委屈道, “怎么办,那维莱特,我好像忘记练习歌剧这事了!” Chapter12 接你回沫芒宫 悠扬的歌声与伴奏在沫芒宫内回荡,走廊的警备队队员都面带好奇探头探脑,想要看个究竟。 房间中央,芙宁娜一边背着唱段,一边想着场景独自起舞,万万没想到,来到这里除了要做无罪辩护外,还得表演歌剧。 这对她是多么大的一个挑战,特别是看到那剧本翻都翻不完的戏份时简直两眼一抹黑。 以前的芙宁娜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啊!这是最近每天想要问的其中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则是,来到这具身体后,以前的芙宁娜呢? 没有头绪,也没有办法和任何人倾诉,只好将这些问题压在心底等在时间给答案。 不过好消息是,本以为练习歌剧会有很大的困难,可却在第一次跟着伴奏时破天荒的熟练。 天才,她恨不得马上让全枫丹的人知道。 伴奏落下,她站在原地仔细回想着刚刚的唱段,这个剧本在第一次看得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和穿越前一天看的歌剧很像,关于平民与贵族。 不过也只能说是像,毕竟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用过午餐后,芙宁娜出了沫芒宫,来到羁押犯人的地方,今天是萨莫尔被判去梅洛彼得堡的日子。 当时在审判庭上,所有人都在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一个父亲手刃亲儿子,可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意外失手。 不管是被害者还是犯人都没有主观意识想要去伤害对方,却因为意外失手导致这场悲剧。 后来听那维莱特说,那是百年来欧庇克莱歌剧院最安静的一次,生命的旅途中总是充满遗憾与不甘。 但枫丹法条中,杀人就是杀人,叠加嫁祸威胁的罪名,判罚量刑让人满意,除了芙宁娜和那维莱特。 没有找到任何勾结收买枢律庭警备队的实质性证据,科比希尔和枢律庭依旧是歌剧院观众心中枫丹公平正义不可或缺的环节。 改革的道路漫长又布满荆棘。 “没想到水神大人还能来送送我。” 见到萨莫尔时,芙宁娜快要认不出眼前的人,苍老消瘦满头白发,与之前那个油头粉面的贵族形象相距甚远。 忽视着嘲讽的语气,她淡淡地看着他:“这样的量刑对你来说已经算恩赐,要是我的话,会直接给你死刑。” “这样屈辱的活着和死刑有什么区别?无外乎是枫丹从未有死刑的先例。”萨莫尔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以前我们怎么从来都没看出来水神大人居然这么有能耐。” 从未有过死刑?芙宁娜看着眼前不服气的萨莫尔心中有些惊讶,因为这句话非常有歧义。 是枫丹没有死刑还是没有量刑到死刑过?她决定回去问问那维莱特,因为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我问你,你们如何做到尸体腐烂成那样却没有尸臭的?” “尸臭?”萨莫尔眼珠子动了动笑起来,“你不是水神吗?不是神明吗?这都需要问?” 嘲讽不服的犯人见过太多,萨莫尔这样激怒的方式根本就不值一提。 “梅洛彼得堡那边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来着?”芙宁娜故作疑惑地撑着下巴,“上次那维莱特好像给我说过,不听话的人可是会吃很多苦头的。” 对面萨莫尔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不过她可不惧怕这些,毕竟以前更可怕的都遇见过。 “不知道。” 两人对峙半天后萨莫尔落入下风扭过头:“你们开墓后我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也许和一些贵族间的传闻有关。” “什么传闻?” “枫丹人的体质。”萨莫尔破罐子破摔全盘脱出,“我也只是在贵族一些酒宴上听过几嘴,那是只有科比希尔这些传承上百年的老式贵族才得知一二的事情。” “不过都已经上百年了,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体质,只知道是前任水神发生的事情,您身为现任水神要知道前任水神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吧?” 萨莫尔离开前还嘲讽她一句,看着他被带走,芙宁娜陷入沉思,关于前任水神的事情完全一头雾水。 毕竟人家是真的水神,她只是一个水神的扮演者,二者完全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芙宁娜大人!” 一声惊呼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唤回现实,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克维尔,因为偷窃罪需要在这里关押一段时间。 “芙宁娜大人真的是你!”克维尔看起来又激动又悲伤,“能不能请您帮我一个忙!” 身边警备队员敲打着面前的牢笼:“去去去,你有什么资格让芙宁娜大人帮忙。” 伸手拦下警备队队员,她来到克维尔跟前:“你说说,是什么事情?先说好,我可不一定会答应,很忙的我现在。” “奶奶的药......”克维尔有些焦急,“她经常会忘记服用,芙宁娜大人不用您亲自去,你让人帮我去看看好吗。” “等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您的。”说完克维尔又准备跪下,芙宁娜眼疾手快直接用权杖抵住他的膝盖。 “打住!”她皱着眉头,“枫丹什么时候那么多跪拜礼了,我可没听说。” 收回权杖,芙宁娜将手背在身后:“你安心在这呆着吧,我保证你出去后奶奶平安无事。” 离开的时候克维尔感激的声音还在身后,警备队队员阿谀奉承的话语就在耳边响起。 “不用,我亲自去一趟就行。”芙宁娜拒绝警备队员的提议,往旁边瞟去,“你们要实在闲就上街多巡逻或者去打扫灰河和歌剧院,而不是呆在这里天天聊天。” 不远处几个围在一起的队员瞬间分开,起身站直身体目送着她,出了门正准备往灰河方向走,便看见前方几个美露莘正在打扫大街,想要帮忙提重物却被拒绝。 再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警备队队员,突然有一种别人家孩子的感觉。 再次踏入灰河,这里比上次看起来要干净很多,带着疑惑慢慢走下去,果不其然这里也有美露莘在打扫,而这里的人们似乎对美露莘的态度要好很多。 “是你们让美露莘来的?”她带着不满问道,“不是让你们打扫吗?” “没有!”警备队队员不假思索道,“我们想来打扫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既然不是警备队队员,那是那维莱特?可也没听说过啊。 来到克维尔家门口的时候,见到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芙宁娜大人!”蒂菲尔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带着笑容,比之前忧愁的时候好看不少。 “早就给克维尔说不要瞎操心。”她叉着腰笑盈盈地看着蒂菲尔,“还非要麻烦我一趟,不答应还要下跪。” “因为他信任芙宁娜大人您。”蒂菲尔将扫帚放在一边来到她跟前,“我们也一样。” 屋子的门被推开,老奶奶从房间中颤巍巍出来,嘴里还念叨着芙宁娜大人来了,蒂菲尔立刻上前搀扶。 被搀扶到面前的老奶奶又想跪下,这一次芙宁娜阻止道:“这次的礼就算了,你孙子已经给我跪过了。” 老奶奶颤抖着身体一个劲诉说感谢,看着这一幕,她思绪突然回到第一次作为助理站在老师身边胜诉的时候,也是那天她更加坚定自己要成为无罪辩护正式律师的心。 她们就是为了给老奶奶她们这样的人带去希望而存在,世界不全是美好,但苦难中也能够开出希望之花。 又在灰河区域逛了逛,这里的人对她态度要比上次好不少,还有些人甚至会送些食物给蒂菲尔,弥补以前对克维尔和老奶奶的偏见。 快走到灰河管道门口的时候,芙宁娜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呈现橘黄色,居然不知不觉在这里停留这么久。 走出灰河,落日的余晖照在眼睛上,让她不自觉眯着眼睛挡住太阳,而下一秒漂亮蓝色眼瞳荡起涟漪。 落日的尽头处,一抹蓝色身影伫立着,紧接着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慢慢转过身。 脸颊上不自觉带出笑容,芙宁娜目不转睛看着那维莱特那沐浴在橘黄色太阳光下的身姿。 停下脚步背着手站在原地,看着那维莱特一步一步向她而来。 当那维莱特快走到面前的时候,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今天早上去找你的时候,卡萝蕾可是说你忙得不得了!” 太阳慢慢落入地平线,周围开始起风,将两人发丝卷起飘落在胸前。 “已经忙完了。”那维莱特淡淡地回答道,“我以为你在练习歌剧,问卡萝蕾才知道你中午就出来。” “对啊,毕竟你太忙了嘛!”她抱着手哼了一声偏过头,“这人呐,还是要学会独立才行!” 没有回答,芙宁娜见迟迟没动静,回过头看着面前的那维莱特,那表情一脸坦然,比冰块都冷静。 沫芒宫同事就这样,也差不多该习惯习惯了,她放下手淡淡问道:“那你来这干嘛?灰河还有什么事情吗?” “来找你。” 这回答倒有些意外,芙宁娜不解道:“找我做什么?难道......歌剧团的人又来了?” “不是,”那维莱特摇摇头,“来......接你回沫芒宫。” Chapter13 卡萝蕾的朋友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很漫长,有的时候明明感觉已经过去很久,现实却有可能只过去几分钟。 克维尔案件结束后,她重新开始在早晨时接见子民,聆听他们的请求,只是有些请求吧,真的大可不必。 比如已婚的女士侃侃而谈幸福的婚姻生活,并且询问肚中孩子的性别...... 这除了对一个母单造成烦恼外还有就是,怎么才能知道肚中孩子的性别?她在椅子上有些坐立难安,想要拒绝可是在看见女士期待眼神的时候话又卡在喉咙迟迟说不出口。 可能这就是菩萨和佛祖每天听到的事情吧,但有一点比他们糟糕,她是真的需要当面做出回答。 “咳咳......那个,”芙宁娜观察着女士的肚子,回想着一些老人的经验之谈。 可惜她连连经验之谈都忘记了,有些自暴自弃,准备找理由委婉拒绝回答。 “芙宁娜大人!” 卡萝蕾的声音犹如一道神谕降临,让她瞬间感觉得得救,激动地直起身体连忙道:“怎么了?”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激昂,卡萝蕾和询问的女士都有些怔住,半晌后卡萝蕾才继续往下说, “那维莱特大人让我来问您可以出发歌剧院了吗?他已经准备好了。” “可以!”芙宁娜想也没想地回答道,随后看向那位女士,“我想是男是女你们都会好好爱护这个孩子,所以有些时候将惊喜留在最后也是一种乐趣。” 送走那位女士,今日接见的时间也到了,芙宁娜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询问卡萝蕾:“审判不是下午吗?那维莱特这么早就要去歌剧院?” “不是的!是......” “难道你想回答关于未出世孩子性别问题。”那维莱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卡萝蕾转过头偷笑起来。 “别笑了。”芙宁娜没好气地盯着两人嘴硬道,“那也是子民相信我才会来问我!”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性别啊?”卡萝蕾认真询问。 “我......”她顿了顿后认真道,“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去窥探生命的价值,如若我说的不是他们想要的性别,那么这个孩子岂不是还未出生就不被期待。” 听完她的话,那维莱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柔和起来,本好看的脸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这或许就是有个帅同事的好处,每天光看着就挺赏心悦目,更何况还有能力。 “卡萝蕾,你去给警备队的人说一下,以后芙宁娜女士接见子民时候的问题如果是关于这方面就不用放进来。” 那维莱特认真地看着她:“因为,已经有很标准的答案了。” 为了不被子民怀疑,芙宁娜在休息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和那维莱特往欧庇克莱歌剧院而去。 巡轨船上,芙宁娜吹着风看着海面,心情变得舒畅不少,连带失眠的头疼都要好很多。 这一段时间几乎没有案件发生,所以来欧比克莱歌剧院都是为了忙一周后登基日歌剧表演的排练。 而每天在巡轨船上来回这段时间,是唯一能够感受外界风光享受宁静不多的时间。 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广场上聚集不少人,应该都是来看审判的,虽然这次案件比不上克维尔案件那般瞩目。 走到广场,芙宁娜注意到有些成双成对的男女站在露景泉前双手合十许愿。 关于露景泉,芙宁娜知道这是所有水源的汇集之处,是枫丹很重要的地方,也是提瓦特很重要的地方,在每月收到的提瓦特的水位报告中,这里涌出的泉水增幅是能够对上海平面上升数据。 来到露景泉前,周围的人看见她纷纷行礼,芙宁娜点头示意后视线落在前面的石碑上,那石碑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愿此泉水永不枯竭,愿生命洪流洗涤灰暗,生命的山峦耸立,直到时光尽头。 这是祝词,虽然含义有些不明,但是在歌颂生命,可这泉水和生命有什么关系? “露景泉一直是枫丹人民求子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那维莱特总是会在她有疑问时候恰到好处地解开疑惑。 求子?芙宁娜再次看向那石碑,这样的话就能够说通这祝词了,露景泉是所有水流汇聚之地,就像是生命终点,而它又是枫丹人求子的地方,代表初生。 循环往复,倒是和世界整个水循环系统有异曲同工之处。 水,是生命源泉,所有生命都离不开水,所有文明的诞生和延续都离不开水。 “所以你之前说枫丹没有特殊的亡灵文化被打断的下一句就是这个吧?”她看着露景泉,“确实是很美好的祝福,不过这样美好的地方,要是能翻修一下就好了。” “提案已经再次上交。”那维莱特回答道。 “那你觉得,通过概率呢?”芙宁娜转身认真地问道。 那维莱特摇摇头也认真地回答道:“不大,翻修会有很大一笔钱,会触动旧派贵族的利益,枢律庭几乎掌握在这类人手里。” 点点头,她觉得那维莱特说的很有道理,眼下要翻修这些的最佳时机还是在改革之后,不然就算通过提案,也会给后续的动工带来阻碍。 “那维莱特大人!” 一位穿着警备队队服,额前刘海快挡住眼睛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行礼唤着那维莱特。 看着眼前的青年,芙宁娜回想着见过的警备队队员,貌似这人没有见过,是才入队的还是说之前没在枫丹廷? “沃特林,你回来了。”感觉到那维莱特开心的心情,想必眼前的青年和其他人不一样。 “是的,”沃特林转身看向她珍重行礼道,“芙宁娜大人安好?” “嗯。”虽然不知道眼前的青年为何最近不在警备队,但既然那维莱特知道,那便也没有什么怀疑的余地。 “他是警备队副队长沃特林,之前我一直让他在白淞镇出任务,所以你不怎么见过。” “副队长?”还是那维莱特想的周到,她了然道,“警备队前队长不久前因为克维尔案件失职被开除,所以你便召他回来?” 怪不得那科林希尔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 “沃特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在警备队中可以担当重任。” 再次看向面前的沃特林,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与气质确实和警备队里其他的人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碾压。 警备队前队长是枢律庭的人,而这一次那维莱特用自己的人,这也许就是他改革的决心。 “欢迎归队!”芙宁娜心情好了不少,“接下来警备队的一些事情还需要你多上点心。” “没问题,芙宁娜大人,沃特林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沃特林!” 越过沃特林的肩膀,发现居然是卡萝蕾带着几个美露莘往这边而来,而最前面的卡萝蕾兴奋地挥着手。 “她们很熟悉吗?” 听完她的问题,那维莱特点点头:“沃特林是枫丹少部分对美露莘有好感的人群,之前卡萝蕾没被我带来沫芒宫的时候她们就认识。” 怪不得,看着眼前一高一矮的两个物种热情招呼的场面,非常和谐,和谐得让人有些感动。 今日的案件审判并未是什么大案,只是金钱来往上的商业案件,在那维莱特判断下很快就落下帷幕。 而被判定有罪需要赔偿金额的一方却看起来非常不服气,指着枢律庭和那维莱特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父亲!”一位美丽的贵族女子上台扶住他,视线却有意无意落在那维莱特身上。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芙宁娜停下原本要起身离开的步伐,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观察。 “罗伊,证据确凿,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还上这笔钱,而不是在这里装晕。” 科比希尔一如既往的犀利,点评完后越过那位叫罗伊的中年人离开。 这个案件的案情报告,她看过,判罚确实没有问题,但金额确实也有些过大,罗伊在枫丹廷是个做生意的新派贵族,影响力和财力都比不过旧派贵族。 “与你们做生意,是我这辈子到现在最愚蠢的决定。”罗伊指着台下的一位贵族大喊道。 “那位被指着的中年人没有说话,手中拄着拐杖挺直背脊眼都不抬地往外走去,留下一位身边的青年。 “罗伊老头,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还上那笔钱,而不是在这里叫嚣。” 说完后青年唇角勾出嘲讽的笑容:“如果你实在是还不上.......我不介意艾丽莎来和我谈谈哦。” 语气轻浮又挑逗让人感觉有些不适,她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 “这里是欧庇克莱歌剧院,还请说话用词注意一些。”那维莱特出声阻止道,“瓦奥莱特已经走出很远了,奥斯利。” 叫奥斯利的青年耸了耸肩摊开手做了一个无赖的表情后转身离开,离开前视线还一直落在艾丽莎身上。 那是捕猎的眼神,没想新旧派贵族间的矛盾也不小。 “那维莱特大人,”好听的女音响起,艾丽莎来到那维莱特跟前温柔道,“谢谢您。” “如果有时间,想请您去庄园吃些茶点。” Chapter14 你的演出,我总是要来的 沫芒宫办公室,芙宁娜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盯着那维莱特,眼神中带着无法忽视的八卦和兴奋。 对面的那维莱特在翻开报告的手顿住,抬眸看向她:“你想问什么。” “你和艾丽莎什么关系啊?”芙宁娜放下手撑着桌子飞快问道。 “没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艾丽莎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她好奇问道,“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上来就邀请你去吃茶点的女士。” “我没去。” “我当然知道你没去!”叹了口气芙宁娜重新坐回椅子上:“你要是去,枢律庭的人就该高兴了。” “我是问,艾丽莎为什么会邀请你。” 自己父亲的判罚刚刚结束就来邀请审判官到庄园吃茶点,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她不觉得艾丽莎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想要邀请做客,除了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些贵族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虽然这次的商业案件看起来是新旧派贵族间的矛盾,但他们的利益依旧是相辅相成。” 听着那维莱特的话,芙宁娜把玩着杯子:“所以,他们已经在着手想要对付你了。” “真是处处都是陷阱啊!”她放下杯子挑起眉打趣道,“还是呆在我这沫芒宫好对吧?” 说完后芙宁娜也不管那维莱特怎么回答,向办公室外走去,距离歌剧表演的时间越来越近,得多练习,要是在登基日出岔子,名垂青史。 但这一场演出,芙宁娜既激动又害怕,以至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没有睡好。 登基日前一天,芙宁娜照往常那样接见子民后向那维莱特办公室走去。 刚推开门就看见那维莱特正在收拾东西,像是要出门。 “你去哪儿?”芙宁娜疑惑地开口。 见是她,那维莱特停下动作:“白淞镇那边镇民有些异议,要去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芙宁娜转身想要去准备,却被那维莱特拦下来。 她疑惑地看着他,只听见那维莱特继续道:“明日是你的登基日,你要留在枫丹廷。” “什么?!”芙宁娜品了品他的意思,“你明天都回不来?!” “每年白淞镇那边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弄出点事情......” “可是......”芙宁娜抱着手焦急道,“登基日的歌剧表演怎么能没有你呢,我一个人不行的,绝对不行!” 自从来到这里,基本上有大事时都是与那维莱特一起行动,如今在登基日这么重要时间点要她一个人面对。 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芙宁娜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一个人绝对不行。” “警备队沃特林那边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他会全程跟着你,不用担心。” 不是!这不是沃特林的问题,这是她完全不知道登基日应该做什么的问题,看着那维莱特,心中涌上一股恐惧。 那种醒来被抛在孤岛感觉。 转过身体,芙宁娜掩盖着内心的恐惧,身侧的手攥紧片刻后松开。 “白淞镇那边是不是真的很着急。” “报告里是这样的说的。”那维莱特语气温柔,带着一些安抚。 她垂了垂眼眸,随即转身,瞬间表情变化带上笑容语气轻松:“那你就去吧!” “芙宁娜。” “不就是歌剧表演嘛,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她叉着腰大笑着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我芙宁娜会献上最棒的演出,你看不到,只能说有些可惜啦。” 离开办公室,刚刚还带着笑的表情冷下来,直接往顶层套房走去,然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卡萝蕾在门口唤了好几次都没有开门。 手里拿着歌剧的剧本,她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回想着自己和那维莱特的对话,其实挺任性的。 白淞镇那边需要那维莱特亲自去的事情应该是很重要,而她却乱发一通牢骚,就因为害怕。 这不是水神该做的事情。 落地窗玻璃显现出身影,芙宁娜伸手抚摸自己的面容。 “有的时候,你应该学会适应这个世界,在审判未到临之前,靠别人总是靠不住的。” “可是我害怕,害怕自己完成不了任务。” “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芙宁娜,你只有坚强地走下去。” 房间里芙宁娜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片刻后又趋于平静,手中的剧本重新拿到面前,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可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而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背负的是整个枫丹的命。 登基日一早,失眠的芙宁娜下楼后不自觉地走到那维莱特办公室前,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的声音将她从沮丧中唤回,转头看去,发现她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制服。 “这套衣服很好看。”芙宁娜扯出一抹笑容。 卡萝蕾上前连拽带拉强行把她带到餐桌前,虽然强调很多次并没有食欲。 “不行的!”卡萝蕾将她塞进椅子里,“那维莱特大人说了,你一定要吃!” 随后便将一块甜点放下她面前:“这是那维莱特大人离开前专门去为您买的。” 看着那平时自己最喜欢的甜点,芙宁娜眼神颤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甜腻的清香一下子在嘴里散开,心头的阴霾仿佛要要被冲开。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再次开口唤她,“今天卡萝蕾会一直在您身边,之前的登基日我都有参与过!” 看着卡萝蕾坚定的表情,芙宁娜一直绷着的表情渐渐化开:“这也是那维莱特吩咐的?” “他明白您的心情,也是做了万全吩咐后才离开,那维莱特大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伸手点了点卡萝蕾的鼻尖打趣道:“知道你们美露莘最喜欢他啦,我不瞎。” “不不不,我们也很喜欢您!” 看着卡萝蕾侃侃而谈地端水诉说着对自己和那维莱特的喜爱,原本失眠烦躁的心逐渐平复,拿起桌上的勺子将甜点全部吃完。 毕竟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吃饱了才有力气。 歌剧表演是在下午,上午的时候她将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登基日的例行演讲。 演讲稿是参考那维莱特的意见下她亲自编写。 才来一个月的她其实对有些事情并不熟悉,也曾考虑过让那维莱特全权代劳,但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落笔,那维莱特辅助,这些东西写过一次才有印象,自己认可的东西才能让别人产生的共鸣。 再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登上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舞台,此刻的心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她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谕示裁定枢机以及上方的高台。 今天没有人在上方看着自己。 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芙宁娜睁开眼睛后带上标准笑容,将手中准备好的演讲稿扔在一边。 演讲稿飘落在地的同时,激昂的声音在歌剧院中响起, “亲爱的子民们,欢迎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今日是我芙宁娜的登基日,不知道大家对我这一年的表演是否满意?” “可无论你是否满意,作为水神的我便是如此,无人可以替代,无人能够学习,也无人可以质疑......” 深夜的沫芒宫办公室中,芙宁娜拿着写好的演讲稿念着,但很快却没有声音。 “怎么了?”那维莱特抬眸疑惑问道。 拿着演讲稿,她认真道:“我觉得我不能在当天照着演讲稿念,我只需要记个大概。” 那维莱特只是静静看着没有说话,而她也垂眸看着那演讲稿。 如果是芙宁娜会怎么做呢?不做任何准备就站在歌剧院舞台上侃侃而谈,还是被迫无奈必须要放下所有准备来一场随性演出? “芙宁娜,”那维莱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跟前,她抬眸的瞬间对那好看温柔的眼睛,随即安抚的声音刻在心底深处,在需要的时候浮现, “随心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是啊,随心,芙宁娜丢下演讲稿,换上演出服。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聚光灯下,她是剧场的主人,是舞台上发光体,是万众瞩目的星辰,享受雷鸣的掌声,谕示裁定枢机见证这一切。 “芙宁娜大人!” 演出结束后,卡萝蕾兴奋得不得了,刚换完衣服便迫不及待冲上来拥抱她:“我就知道您最厉害!!歌剧院的观众们都看呆了!” “是啊,芙宁娜大人,”沃特林附和着卡萝蕾,“要是那维莱特大人在就好了。” 那维莱特。 脸上带上笑容牵起卡萝蕾的手:“是啊,要是他在的话就好了。走吧,我们回沫芒宫!” 走出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大门,卡萝蕾和沃特林的惊呼声同时响起:“那维莱特大人?!” 露景泉前,那维莱特正站在那里,卡萝蕾和沃特林同时转头看向芙宁娜,只见她毫不惊讶,背着手迈着愉悦的步伐走过去。 “你不是赶不回来吗?”她明知故问道。 累了一天的芙宁娜现在感觉不到疲惫,露景泉泉水声成为今日谢幕演出的伴奏。 那维莱特伸手为她整理头上帽子后淡淡道, “你的演出,我总是要来的。” Chapter15 立场的选择 “白淞镇情况怎么样?” 与那维莱特并肩走在回沫芒宫的路上,她仔细询问着,对于白淞镇其实一直都有一些疑惑,从每次的例行报告能看出怨气与不满。 “不用担心,这次我又留下另外的人。” 对于那维莱特的安排她一向不会质疑,点点头表示默认,没有再问话,也没有询问白淞镇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因为时机成熟,那维莱特自然就会告诉她,问多了反而会暴露身份,不过隐隐约约听说是与之前的一次枫丹廷镇压叛乱有关。 坐上巡轨船,天色暗下来,第一次这么晚从歌剧院出发回沫芒宫,而同船的还有歌剧团团长普莱特。 “芙宁娜大人今天的表演真精彩啊。”一上船歌剧团团长普莱特就和卡萝蕾她们一起赞叹不停。 身为当事人听着夸赞心里确实很开心,但是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夸张。 “确实很精彩。” 没想到那维莱特居然也加入他们的队伍,芙宁娜瞪大眼睛看过去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夹杂海水的风抚过脸颊,却润湿在心底深处。 “那维莱特大人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卡萝蕾疑惑地问道。 “开场的时候。” “那是提前回来的啊!”沃特林恍然大悟,“警备队报告说和您一起的人刚到枫丹廷。” 看着那维莱特点头承认,芙宁娜想到在舞台上无意中看见他身影时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悦。 那是用多少说服自己要独立自主理由都无法否认的开心,尽管他只是站在歌剧院后排的一个角落中,也能一眼看见。 “真是太好了!”卡萝蕾开心地手舞足蹈,“相信那维莱特大人一定也很喜欢芙宁娜.......” 卡萝蕾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吹着海风悠闲自在的芙宁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歌剧团团长普莱特的眼神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似乎不理解话题怎么一下子到这里。 而沃特林看起来则是要被吓死,伸手拉过皱着眉头表情扭曲的卡萝蕾。 巡轨船上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芙宁娜不敢看身后那维莱特的表情,清了清干涩的嗓子, “那个......卡萝蕾......” “阿秋!”卡萝蕾打出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大人的演出,这风吹着还有些冷,芙宁娜大人你还好吗?刚刚要说什么?” “......很好,没什么。” 这大喘气让巡轨船船身都晃动一下,卡萝蕾吸了吸鼻子一脸无辜地抬头看向沃特林:“你拉我干什么呀?” 还好她没来得及说话,不然无法想象自己现在得多尴尬,瞟了眼恨不得钻地里的沃特林和一脸无辜的卡萝蕾默默转过身体。 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耳边传来轻柔的笑声,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芙宁娜抬眸看去,落在那雪后初晴的笑容上。 “你笑什么?”能让那维莱特露出笑容的事情可不多。 “确实很喜欢。”那维莱特认真解释道。 身体怔住,芙宁娜与那维莱特对视着,庆幸自己今天的鞋子不是恨天高,不然估计都要被踩断。 太可怕,这句话的杀伤力,什么时候那维莱特也会说这样充满歧义的句子了?今天确定是她的登基日,而不是恐吓日? “你看嘛,我就说!”卡萝蕾天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芙宁娜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在面对全枫丹人民演讲时都没有这种窘迫的感觉。 好在巡轨船终于停下,不用再呆在狭小的船体中,乘坐电梯直接回到沫芒宫,还未走到门口一个警备队队员飞快上前。 “什么事?”原本沉溺在刚刚情绪里的芙宁娜看见警备队队员正色问道。 “枢律庭的科比希尔在沫芒宫等芙宁娜大人,我们劝说他明日再来,但他却说有重要的事情。” 科比希尔?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一定没什么好事,芙宁娜看向那维莱特,只见他点点头,很明显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来到她的接见室,科比希尔正背着手站在中央,听到脚步声后才缓缓转头。 “芙宁娜大人,您回来了,”科比希尔行了个礼直起身体后淡淡道,“我等您很久了。” 他依旧没有对那维莱特有任何表示,芙宁娜眉间愁云更甚不满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件只有您才能办到的事情。” 越听越有不详的预感,来到这里后与这科比希尔就没有好好相处过,如今这么给她戴高帽。 “科比希尔,”那维莱特上前一步,“芙宁娜女士今日很劳累,如果你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请明日再来。” “最高审判官,你是在这里待久了,觉得自己也是沫芒宫的主人?”科比希尔目光犀利,语气严厉,“什么时候我与芙宁娜大人说事,需要您个外人旁听了。” “枢律庭可不归您管辖。” “科比希尔!” 芙宁娜上前挡在那维莱特身前:“那维莱特是我邀请来枫丹的,他来的时候恐怕都还未有你的存在,你到底有什么事。” 对面科比希尔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维莱特身上:“枢律庭接到一个案件,犯人想请您做无罪辩护。” 眉间的疑惑更甚,芙宁娜看着科比希尔试图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很可惜他是认真的,伸手从警备队手中拿过报告。 “这就是案件的报告。” 没有伸手拿过报告,她静静地看着科比希尔问道:“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找请我做无罪辩护?” “您看过案件报告就知道了,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任何辩护的机会。” 翻开报告落在犯人名字上的瞬间,芙宁娜心中警铃声大作,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上次金钱纠纷案件中瓦奥莱特身边的青年奥斯利。 视线迅速往下一目十行看去,定格在受害者的姓名上。 “那维莱特,你说艾丽莎为什么要邀请你去庄园吃茶点?”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时与那维莱特的对话,又想起当时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时艾丽莎的一举一动。 旧派贵族邀请她做无罪辩护,新派贵族邀请那维莱特吃茶点,这分明就是要她们站在对立面。 “其实这是一件很小的案件,罗伊的女儿艾丽莎坚称自己被奥斯利下药,但却在调查时候发现,罗伊与瓦奥莱特协商赔偿款金额降低,如今双方也正在谈论婚事。” “可就在谈论婚事的时候,艾丽莎坚持要将自己的未婚夫奥斯利告上法庭,不惜和自己父亲决裂。” 听着科比希尔那完全不在乎的语气,手中的拳头越攥越紧。 “瓦奥莱特非常尊敬您,所以作为子民想请求水神大人为他儿子奥斯利辩护。” 科比希尔自顾自地俯身行礼:“水神大人一向爱护子民,想必不会拒绝请求,枢律庭已经将材料递交给最高审判官,请尽快开庭。” 闭上眼睛,在听见接见室大门被关上的瞬间,芙宁娜将手中的案件报告砸在门上。 “这些人......”她胸口剧烈起伏,从未有这么气愤过,那维莱特现在还在枫丹,这些人就开始想架空他将自己作为傀儡。 太嚣张了,瓦奥莱特与科比希尔,谁不知道这些人沆瀣一气,这不是逼她表态与他们旧派贵族站在一起吗? “这案情报告都是随便写的。”那维莱特捡起被她丢出去的报告仔细,“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 “当然没有!”芙宁娜恨不得将那报告和这些人一起撕碎,“上次艾丽莎邀请你去庄园,我想与这些事情脱不了干系。” 平民与贵族的矛盾,新旧派贵族的表态,她与那维莱特的立场,这些都关乎到枫丹的未来。 现在这些被一些枷锁给禁锢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们却还没有找到那把钥匙。 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她恶狠狠道:“我劝这些贵族不要嚣张,把我惹急了,直接和他们同归于尽!” “不值得。”那维莱特拉起她的手腕,将手掌掰开,芙宁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快要嵌进肉里,而气愤的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 “那怎么才算值得?” 被掰开的手掌被冰凉的手握住,随后带着她慢慢离开接见室。 一个星期后的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广场上,卡萝蕾和沃特林看着拥挤的人群,表情有些复杂。 “芙宁娜大人和那维莱特大人还是没有和好?”沃特林心情有些低落。 “没有,”卡萝蕾叹了口气,垂下头,“这一个星期沫芒宫的气氛都糟糕透了。” “芙宁娜大人为什么要给奥斯利那种家伙做无罪辩护啊!”沃特林弯腰小声道,“艾丽莎女士怎么会用自己的名声胡来!” “水神大人来了!”人群发出喧嚣的声音,正在讨论的两人转身看去。 一向并肩而行的水神和最高审判官如今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芙宁娜脸色铁青环视人群后快步向歌剧院走去。 “答应科比希尔,芙宁娜。” 沫芒宫顶层走廊中两道影子重叠,芙宁娜眯了眯眼睛审视着,半晌后唇角一弯, “这场戏,我芙宁娜接了!希望到时候片酬可观。” Chapter16 何为人形? 刚走到欧庇克莱歌剧院门口,身后又传来喧哗声,不用想一定是科比希尔他们。 掩盖下内心的厌恶,芙宁娜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去,在警备队的护送下,这次审判的双方也缓缓走来,特别是奥斯利,还能挥手和旁边的人打招呼。 周围的议论声更甚,以往的审判被告都是被羁押起来,从未像今天这样像没事人一般。 “不愧是瓦奥莱特家族,这特权。” “小声点,水神大人还在呢。”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以前你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像是参加什么盛大的庆典。” ....... 听着这些声音,她依旧面无表情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架子摆得可真是足。 “真是讨厌。”卡萝蕾悄声道,“像是在示威。” 手放在卡萝蕾肩膀上,低头与她对视一眼摇摇头回复道:“越是没什么越是显摆什么,习惯就好。” “芙宁娜大人。”瓦奥莱特来到她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让您久等了。” ...... 广场上听到这句话的人都陷入沉默只剩下倒吸凉气的呼吸声,身旁的卡萝蕾看起来想上去给瓦奥莱特一拳,唯独芙宁娜一脸不在乎指着他的拐杖:“老人嘛更何况隐疾,走得慢很正常,我理解。” 话音落下,在场连呼吸声都没有了,站满人的广场鸦雀无声,看着面前瓦奥莱特瞬间低沉下去的表情,芙宁娜只觉得很没意思。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淡淡道,“还是说要我亲自扶你进去?” “谢谢芙宁娜大人关心,不用。”瓦奥莱特看了她一眼后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歌剧院中走去。 真是丑人多作怪,想给她下马威,下辈子都不一定得逞。 转身瞬间芙宁娜与身后的那维莱特对上视线,二人心照不宣地眨了下眼睛,随后抬脚往歌剧院中走去。 “芙宁娜大人......” 冷漠的呼唤声,走到门口的芙宁娜转身看过去,艾丽莎面色苍白盯着她:“您真的要做无罪辩护吗?” 这个问题在这一周内已经听了无数次,她再次站定脚步点点头:“艾丽莎女士,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在审判庭上说,开庭的时间已经到了。” “那你真的会判罚无罪吗?” “艾丽莎女士,”那维莱特开口道,“审判的最后会给出答案,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犯人就不会逃脱。” “可那是芙宁娜大人!”艾丽莎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是水神,是神明!她太厉害了。” 不是很懂为什么艾丽莎要在这里说这些,是在拖延时间?还是说在害怕什么? “只要有证据,一样可以打败我,这和我是不是神明没有关系,”芙宁娜眼神越来越冷,“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审判庭一样可以审判我,这就是枫丹的规则。” “不不.....不......” 艾丽莎慢慢往后退,眼神往身旁看去,下一秒突破毫无防备的人群往歌剧院侧面跑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除了一直注意艾丽莎的芙宁娜没有人反应过来,以至于人群惊呼声在她跑过转角的时候才响起。 欧庇克莱歌剧院标志性露台上,艾丽莎和芙宁娜对视着,身后是那维莱特与其他姗姗来迟的人群。 “你要做什么?”看着站在露台边的艾丽莎她第一次语气无比严肃。 “芙宁娜大人,我赢不了你。”艾丽莎的这句话刚好只有她俩能够听见。 她看着艾丽莎缓缓开口道:“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赢不了?还是说你原本就......” “芙宁娜大人,”艾丽莎打断她,“对不起,但我必须要这么做。” 面向众人的艾丽莎开始后退,她的眼神越过芙宁娜大声喊道:“我,艾丽莎·罗伊,愿以死明志,魂归深海,请大家与欧庇克莱歌剧院共同见证。” 随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往后倒下,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与那维莱特未曾猜到这一幕。 眼神闪烁,芙宁娜想也没想直接向露台边缘跑去,丢下身后再次爆发的惊呼声一跃而下,在跳跃的瞬间似乎听到那维莱特的声音。 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艾丽莎绝对不能死,否则今日所有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民众心中就成了她与旧派贵族逼死人。 这对她立足枫丹非常不利,何况这样的牺牲完全没有任何必要,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什么事情能比生命更重要。 入水的瞬间,芙宁娜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一块铁板上,疼得要命,这样的高度还是海水上涨后的结果,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再早些这高度会多可怕。 冰冷的海水覆盖她的身体,耳边全是波浪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在海中游着,想要寻找掉落的艾丽莎,眼睛却在刺激下变得刺痛。 在陆地上看起来蔚蓝的海水你永远不知道它到底多深,并且她发现明明前后脚跳下来,现在偌大的海洋中却只有她一人。 这就是再不习水性,也不会入水就掉到下面去吧? 用手捂住口鼻,努力寻找着,胸腔渐渐开始难受起来,在海水的作用下开始耳鸣,抬头看向海平面,迫切地需要空气。 但有个问题又随之而来,水神在水中需要空气吗?要是浮上去的话被其他人看见会不会被质疑? 带着疑问犹豫一秒,芙宁娜还是决定浮上去换气,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必须要活着。 脚踩着水正准备往上浮去,余光无意中瞟到海中珊瑚后一只刚好消失的鞋子。 那是......谁?那个方向? 耳鸣更加严重,胸腔快爆炸,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办法思考更多,踩着水往上浮去,可天不遂人愿,下一秒她的小腿突然开始抽筋。 芙宁娜觉得,如果有黄历的话,今日上面应该会写一句,不宜出门。否则怎么会什么破事都让她遇见。 无法再憋住气,芙宁娜呼出一口气的同时鼻腔中盈满海水,眼前开始模糊,全世界只剩下耳鸣声,眼前暗淡变得灰暗。 努力向海平面伸手,求生的欲望充斥着全身,而在意识快消散的时候脑海中就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水神被淹死,这说出去要被笑死! 一抹光亮刺穿黑暗,手腕被人拽住,随即身体被人揽住,瞬间周围的海水像是消失一般,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咳咳咳。”呛出海水的芙宁娜依旧头晕眼花,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奇怪的状态。 依旧在深海中,只不过海水都围绕在周围形成一条长龙状,视线落在揽住自己的人身上。 那维莱特周身充斥着一股异样气息,她说不出这样的气息是什么,但就是这股气息让两人在这长龙般的海水中自由呼吸。 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维莱特,原以为那维莱特的体质与她是一样是在某些不明原因下才会长寿,不似人类近似人类,但如今看来他好像比自己想得要厉害。 伸手轻轻碰了下那长龙般的海水,那水像是有生命一般裹着手指,脑海中响起以前的话语, “并未做什么,我连自己的诞生都不清楚,何为人形,何为人。” 人形......当时被她忽略的点如今好像明白些什么。 海中的鱼群围绕在他们周围,芙宁娜指了一个方向,那维莱特点点头了然于心地带着她游去。 两人一起出水来到陆地上,芙宁娜遮住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现在她浑身都在滴水,转身看向海面,欧庇克莱歌剧院在另外一边,不知不觉中他们居然游了这么长距离。 “这里....咳咳。” 刚想说话残留的海水一下子涌到喉咙,呛得眼泪涌出来,口中的味道也怪难受,咸得要命。 “芙宁娜女士。” 那维莱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心下立刻觉得不好,心虚地转身。 “海水......”那维莱特视线看向海平面,“你......” “我没有!”芙宁娜用沙哑的声音打断道,心脏瞬间被恐惧笼罩,“我习水性的!只是腿抽筋了而已,真的!” 对面那维莱特的眼神从海面一路移动到她身上,芙宁娜看着那眼神心里有些慌乱,自己的身份不会真的被发现了吧。 空气凝固住,芙宁娜从未觉得时间漫长,疯狂头脑风暴,构思了千万种回答,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将这一关混过去。 “那个,那维莱特我......” 手腕被那维莱特拉住,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带着懵逼的她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换上清爽干净的衣物后,从身边警备队队员手中拿过手帕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芙宁娜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警备队队员看着换上平民衣物的她疑惑问道。 “没什么,”那维莱特回答道,“白淞镇这段时间情况如何。” “报告!一切如常。” 听着两人的对话,芙宁娜眨眨眼睛慢慢走出屋子观察有些昏暗的四周,原来这里就是白淞镇。 跟着那不明鞋子的主人,那维莱特与她居然游到了秋分山西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Chapter17 一出好戏 这是由大船构建而成的小镇,听着不远处瀑布的声音抬头看着周围的岩壁,入眼全是晶莹露珠。 站在最高处能够将小镇的全貌尽收眼底,不知以前的芙宁娜有没有来过这里,她现在的感受就是,这里或许不是很适合人居住。 湿气太重,枫丹是典型海洋性气候,空气中常年都夹杂着海水的味道,身上总是黏黏糊糊的,这里地势低洼在瀑布加持下更糟糕。 “她们就在这里。”那维莱特声音在身侧响起。 “们?”芙宁娜眼瞳转了转点点头,“确实,我在海底看见的那鞋子不是艾丽莎的。” 沿着木板路她慢慢往下面走去,周围变得更暗,头顶上不再有阳光而是坚硬的石壁。 走到吊桥上转身看向身后的瀑布:“艾丽莎......这一出戏是为什么?” “她应该没有想到你会义无反顾跟着跳下去。” 听他提起这个话题,芙宁娜摸了摸湿润的头发:“她可不能死,要是死了,这出戏我可太亏了。” 转身面向那维莱特:“如果不跳的话,我会成为旧派贵族逼死新派贵族的帮凶,改革的道路将更加寸步难行,没有选择。” 一声叹息淹没在瀑布声中,那维莱特闭上眼睛摇摇头:“改革永远都没有你的命重要。” “不是!”芙宁娜有些慌,那维莱特这语气有些不对干笑道,“我是水神啊!水神怎么可能在水里出事呢!” 周围空气凝固,那维莱特审视着她,那审判过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神着实让人害怕,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觉得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芙宁娜转移话题。 “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到底有间小屋。” 瞪大眼睛,芙宁娜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逼问刚刚的警备队员得知的。” “你什么时候逼问过他了?”芙宁娜抬头看向刚刚的屋子,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而且他怎么知道警备队队员一定知道? “你换衣服的时候,”那维莱特解释道,“他衣袖和胸前的衣物都非常湿润,刚见到我们时他眼神有些慌乱,我便试探一下。” “然后他就告诉你了?” “不完全,他是自愿申请留在白淞镇......” “所以你威胁他要是不说的话就换个人?”她接着说完后,那维莱特表情瞬间变得复杂,眉宇间耸起小山包,但没有否认。 看着一向公平公正讲究证据道义的最高审判官露出这样的表情,芙宁娜轻笑一声用手指抵住他的眉心。 “这事情啊,我替你保密,“芙宁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别人不会知道的。” “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语气带着无奈,“威胁平民确实是我做得不妥。” “我说你没有不妥就没有。”轻轻抚平他的眉间,“走吧,我们该去找当事人问个清楚了。”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往下,不得不说这白淞镇的地可真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好几次都是那维莱特眼疾手快把她拉住。 “你说让人来这里重新修路的几率是多少?” “白淞镇的镇长不会答应的。”那维莱特直接否认。 “也是因为那场与枫丹廷有关的镇压风波?”芙宁娜扶着旁边的石壁小心翼翼地慢慢走着。 “现在的镇长父辈与当时的镇长关系很好,关系自然也就微妙。” 风波距今已有一百多年,那时的前任水神厄歌莉娅奔波在其他事情上,那维莱特也没有来到枫丹,当时的审判官与贵族利用逐影庭爆发‘白淞镇之围’后来又将逐影庭改为枢律庭一直掌握在手中。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湮灭在历史之中,她只能窥探冰山一角。 “我倒觉得逐影庭挺好听的,”看着即将走到底的路芙宁娜长舒一口气,“要是改革成功,我就将枢律庭名字改回去,然后全权交给你。” 过早的放松警惕会付出代价,在要走到底的时候脚下又再次打滑,眼见这次真的要脸朝地,手臂被用力拉住,稳住身体后芙宁娜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尖:“这路是真的不好走!” “是你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走路上。”那维莱特放开她,“那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这怎么能叫想太多,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王权不能独大,特别是在枫丹这样讲求公平正义的国度更加需要制衡与监督,才能让根基良好民众臣服。 而那维莱特无外乎就是最好的选择。 跟着那维莱特走到白淞镇底最偏僻的一角,这里的湿度更加黏糊,芙宁娜感觉自己皮肤上瞬间覆盖上一层水雾。 “这个屋子......” 观察着屋子外面,放着一些生活用品以及捕捉处理的海洋生物,一侧的屋檐角下还挂着女士的衣服与鞋子。 那维莱特上前敲了敲门,站在身后的芙宁娜抿了抿嘴轻轻笑着,这样的情况下都能保持礼貌和风度。 没有人开门,芙宁娜走到屋子前再次敲了敲门,随后放下手等待着,瀑布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白淞镇角落,但他们还是敏锐捕捉到屋子里的声响。 “艾丽莎女士,你不用藏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屋子里又是一些微小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后并肩而立静静等待着,不出一会儿门后传来脚步声。 门被轻轻打开,一位女孩出现在她们面前。那女孩上去像是没有成年,单薄身体轻轻挂着衣物,脸颊面黄肌瘦,头发湿润,那双眼睛有神却充满惊恐与探究。 这样的女孩将芙宁娜的一肚子疑问全部堵在喉咙里,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无法想象女孩过着怎样的生活。 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们,那维莱特伸手将门推开,艾丽莎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一脸严肃地盯着这边。 “艾丽莎女士,请解释这一切。”在她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只有那维莱特保持着应有的清醒询问道。 正准备上前,开门的女孩就堵着她们:“你们不能带走艾丽莎!” 看似单薄的女孩说话却有力,那怯生生的眼神瞬间变化,周身都像是刺猬一般做出防备。 见女孩精神的模样她松口气,瞬间带上严肃的表情:“我为什么不能,她是今日审判的重要人物。” “就是不能!” “夏莎,”艾丽莎出口阻止,随即慢慢走到她们面前,“芙宁娜大人,没想到你居然会跟着跳下来。” “要是不跳下来,今日我就成这出戏中最大的小丑,我都要怀疑旧派贵族给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坑我?” “难道芙宁娜大人不是吗?”艾丽莎对她态度非常冷漠,已经认定自己与贵族的关系。 皱起眉头,她感到气愤叉腰点点头:“没错啊,我今天就是要给奥利斯做无罪辩护,并且我坚持他无罪。” 话音落下,艾丽莎身侧的手掌攥紧,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 “所有的证据表明,奥斯利并没有给你下过药,反而,你给他下过药,让他认为你们发生过什么。” “药店的蒂菲尔帮我打听残留证据药物时,查到了罗伊的名字,”芙宁娜眼神冷漠继续道,“在金钱纠纷案后他时常头晕会购买药品,而有一次购买记录中,发现了证据药物种类。” “后来金钱纠纷案的赔偿金额下降,两家光速联姻,你父亲罗伊是贪心卖女求荣,而你却有更长远的计划。” “我说的对吗?艾丽莎女士?” 屋子里一片死寂,艾丽莎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泛红,身侧攥紧的手带着身体一起颤抖。 半晌后,一阵轻笑在屋子里蔓延,艾丽莎泄气道:“所以啊,我才说我赢不了您。” “你从未想过上审判庭,”那维莱特开口道,“瓦奥莱特是一个对时间和阶级都非常看重的贵族,今日却比芙宁娜女士晚到,还与你们一起。” “你就是想要在全枫丹人的面前上演这一出跳海,用自己的名声与生命将芙宁娜女士和瓦奥莱特家族推上舆论巅峰,我在庄园里见到的《蒸汽鸟报》主编,今日破天荒也在现场。” “据我所知,他们最喜欢有趣有爆点的场合,严肃的审判庭一向看不上。” 这一个星期,那维莱特与她分别从艾丽莎与奥利斯两方面入手去勘察案情,为了让整出戏剧的认可度大大提升,还故意吵了一架,虽然全程只有她一人在说话。 那之后,艾丽莎很信任那维莱特,经常邀请他去庄园吃茶点,为此没少被她调侃是‘美人计’。 两人会在夜深人静的顶层走廊中交流每日发现,经过对整个案件的梳理后一致认为艾丽莎也在做戏,而这场戏针对的是她和瓦奥莱特并非奥斯利一人。 但无论怎么分析拆解连结所有证据都无法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总是感觉缺少灵魂。 “说完了吗?”艾丽莎眼神狠厉地看着她们。 “还有一点,”芙宁娜转头看向那位女孩,“瓦奥莱特是审判庭常客,总是因为金钱纠纷上审判庭,五年前他控诉家里的女仆偷窃珠宝,那维莱特以证据不足宣判女仆无罪。” 呼出一口气,芙宁娜撇向艾丽莎:“那位女仆现在在哪里?” Chapter18 与龙共治 走出白淞镇,天空中居然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个季节的枫丹降雨不算多,但现在这场雨好像也能对应上如今的心情。 “小姐小心。” 转身看向身后牵着艾丽莎的夏莎,小小的身躯装着无限力量,芙宁娜低垂眼眸看向她们来时路,很快衣服和头发就再次淋湿。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卡萝蕾的呼唤声,不一会儿一把伞出现在她头顶晃悠着。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努力垫起脚尖伸直手臂想要为她撑伞,她转头看去,头发上的雨滴顺着侧脸落下。 “给艾丽莎她们吧。”芙宁娜接过卡萝蕾手中的雨伞转身递给艾丽莎,“不要生病了,接下来你们有很长的路要走。” 眼神复杂的艾丽莎没有伸手接过雨伞,身侧的夏莎倒是慢慢走出来拿过:“谢谢。” “那......”卡萝蕾焦急地转身看向沃特林,“你还带伞了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雨水有增大的趋势,看起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了,枫丹廷需要他们尽快回去,不能再停留在这里。 巡轨船上没有人说话,芙宁娜站在船舷边看着远方,那维莱特则与她并肩而立,剩下卡萝蕾急得团团转,努力找东西想要给她们遮雨,都不顾自己还在淋雨。 “这雨下得真是时候,就好像场控知道现在需要气氛烘托一下人物心情。”芙宁娜自嘲道。 身边没有声音,转头看去发现那维莱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望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心中感到悲怆。 可是......他会有这些感情吗? 巡轨船回到枫丹廷的时候,她们没有像以往那样从电梯回到沫芒宫而是来到中央的广场。 “芙宁娜大人回来了!” 民众的声音响起,周围一下子就围绕着不少人。 “快看!艾丽莎呢?还活着吗?” “听说已经被沃特林队长带去警备队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说纷纭,芙宁娜抱着手走在最前面,而不远处科比希尔带着枢律庭的众人也向她走来。 “芙宁娜大人,见您没事真的太好了。”科比希尔行礼道,“今日的审判.......” “今日的审判延期举行。”她撇了一眼科比希尔,“具体日期,那维莱特会告诉你。” 科比希尔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刚想开口,瓦奥莱特先一步道:“那就静候下一次开庭日了。” 科比希尔和瓦奥莱特在簇拥的伞下离开,芙宁娜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回沫芒宫吧。” 点点头顺应那维莱特,芙宁娜转身往沫芒宫走去,扑通声伴随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原本心里就有些烦躁,听到这声音她微微偏头看去。 “讨厌!!”那小孩子一边大哭一边指着天空哭诉道,“不是说念了童谣就不会下雨了嘛!” 童谣?芙宁娜疑惑地抬眸看了看,枫丹还有这说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快步走到起身整理衣物的小孩跟前:“你刚刚说的童谣是什么?” 小孩子或许不清楚她是谁,没有大人那些繁文缛节,吸着鼻涕眼眶红红控诉道:“水龙是坏蛋,念了童谣还要下雨,最讨厌下雨了,下雨天不能出门玩!” 蹲下身子与他齐平伸手擦了擦小孩脸上的污水:“水龙是谁啊?童谣和它有什么关系?” “母亲说,下雨的时候只要念......水龙水龙别哭啦,天空就会放晴。” 有趣的说法,芙宁娜悲怆的心情一下子被小孩子天真治愈,指着天空:“那你刚刚是念了吗?” 小孩摇摇头委屈巴巴道:“刚准备念,就滑到了。” 唇角带上笑意,她眨了眨眼睛:“那你怎么能说水龙是坏蛋呢?万一念了就真的天晴也说不定啊。” “真的吗?”小孩的眼中一下子带出光亮立马站定,手放在嘴边望向天空大喊,“水龙水龙别哭啦!” 孩子对世界的那份纯粹是宝藏,他们没有大人的复杂,相信美好,永远有希望的寄托。 她很羡慕,也希望枫丹永远有这样的寄托存在。 一束阳光闪进眼眸中,芙宁娜身体微怔,蓝色眼眸慢慢往天空中望去,前一秒还被阴霾笼罩的天空太阳探出头,雨水渐渐弱去直到消失。 “太好啦太好啦,雨停了!!”小孩子惊喜的在原地蹦蹦跳跳,“我可以去找小薇玩了!!好耶。” 听着小孩子远去的声音,她慢慢起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巧合吗? “哇!”卡萝蕾和警备队队员也惊喜道,“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啊!” 看来这句话一直存在,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带给她的震撼很多,可今日这事太出乎认知,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什么童话世界吗? “那维莱特,这到底是......” 暖呼呼的阳光撒在身上将寒冷驱散,也照亮心中的疑云,声音戛然而止的芙宁娜顿住,随后转身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那维莱特,海底时的所见浮上脑海中。 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作为外来扮演者,她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询问那维莱特的身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确实能够说通为什么是邀请那维莱特来到枫丹,水元素龙......还真是相配,以前的芙宁娜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是这些准备又是为了什么?那个预言吗? 走近一直看着自己的那维莱特,芙宁娜认真道:“真暖和。” 细长的眼睛动了动,竖瞳微微收缩,那维莱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下雨天,”她背着手假装思索着,“所以希望枫丹以后还是多点阳光比较好。” 说完后,芙宁娜越过那维莱特肩膀向通往沫芒宫的方向走去,半途又停下来转身叹气道:“哎呀,就是不知道这老天爷呀,会不会圆我的愿望呢?” “芙宁娜大人,这老天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啊?”卡萝蕾天真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卡萝蕾而是站在原地等着那维莱特,等着他走向自己。 而那维莱特也总是不会让她多等,下一秒便迈着稳重的步伐来到身边,和往日一般并肩而立。 在这个水的国度,作为一个人,与一条龙共同治理改革,并且未来的日子还将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这条路的终点会在何处,只希望不辜负这一路上的风景。 这样即便是完成任务回去后,应该也会有人会稍微记得她一下吧。 “......阿嚏。”隔日的沫芒宫走廊中充斥着喷嚏声。 当芙宁娜一早上不知道打出第多少个喷嚏的时候,她终于承认自己应该是感冒了。 “原来神明也会生病呀。”端着药汤的卡萝蕾感叹着。 心虚的她拿过那碗看起来就难喝的药皱着眉头:“当然了!前任水神不也因为一些原因受过伤嘛。” “那.....”卡萝蕾叉着腰,“我觉得沫芒宫就缺少一位专门护理调养的医师了。” “不不不......不用了吧?” “那维莱特大人,你说呢?”卡萝蕾直接转头看向身侧拿着报告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她带着浓浓鼻音唤道。 “嗯,”那维莱特放下报告,“有道理,沫芒宫确实也需要医师,芙宁娜女士三天两头都不安定,是需要调养调养。” “不是,你俩能不能理理我!” “总是去麻烦平民的话,要是出更大的事情会引起恐慌,”那维莱特撑着下巴认真思考道,“卡萝蕾,我记得美露莘里面有一位很厉害的医生。” “您是说希格雯吗?”卡萝蕾点点头,“她非常厉害,如果芙宁娜大人同意,我这就找她来沫芒宫。” 话音落下,两人的眼神同时落在她身上,芙宁娜鼓了鼓脸颊半晌后泄气道:“你俩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能不答应嘛。” 卡萝蕾哼着小曲笑眯了眼睛蹦蹦跳跳离开办公室,芙宁娜伸手拿起桌上的案情报告,入眼的文字全都在跳舞。 好像这感冒越来越严重了,这样的世界难道没有那种吃下去立刻就会好起来的药吗?真的是太不科学了。 “夏莎现在在什么地方?”芙宁娜放下那跳舞的文字揉了揉太阳穴。 “在沫芒宫东南方的一栋的小楼里,沃特林寸步不离地守着,没人知道。” 点点头吸着鼻子,芙宁娜难受地道:“明天让沃特林带她走最后去歌剧院,不然我怕瓦奥莱特知道她没死,会提前做准备。” 眼神落在手中明日开庭的报告上,她内心有些忧虑,眉间自然颦蹙着。 “不必担心明日审判。”那维莱特将那报告从手中拿走。 “有你在,我不会担心审判,”她忧心忡忡地抬眸看着那维莱特,“该担心的是那些贵族,夏莎手里的证据足够重创旧派贵族,我只是担心......” 她低垂下眼眸“......后续的事情,兔子逼急了会咬人,绝望没有负担的人会做更可怕的事情,他们针对不了我,所以.....” 修长的手摊开在垂下的眼眸前,芙宁娜不解抬头,只见那维莱特面容沉静如水带着安抚的语气, “如果这样的事情都害怕,那我怎么与你一同存于枫丹,立足最高审判官这个位置呢。” Chapter19 成为被告,邀请我做无罪辩护 审判日当天,芙宁娜睁开眼睛就觉得大事不妙,浑身颤抖,额头滚烫,盖着被子都感觉寒冷。 太糟糕,这样的状态能骗过卡萝蕾可不一定能骗过枢律庭贵族和平民。 裹着衣服来到梳妆台镜子前,唇色苍白,眼神迷茫,伸手摸了摸脸颊,一片冰凉,芙宁娜眼神落在没怎么用过的化妆品上,往日都是简单糊弄几下,现在......考验她化妆技术的时候到了。 在卡萝蕾敲第一下门的时候,芙宁娜拿起权杖再次站在镜子前,镜子中的人模糊又扭曲,呼出的气息滚烫无比。 打开门,卡萝蕾热情地说着早安,只是那声音总感觉遥远在天边。 “芙宁娜大人,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说着卡萝蕾就想垫起脚尖来碰她的脸。 芙宁娜堪堪躲开摇摇头打起精神道:“我好了呀!一想到要去欧庇克莱歌剧院我就充满力量,那可是我的主场!” “果然是芙宁娜大人!” 看着手舞足蹈的卡萝蕾,芙宁娜脸上带出笑意,来到餐桌旁,为了不让卡萝蕾担心,努力咽着食物,眼冒金星,有好几次都想要吐出来。 走出沫芒宫的时候,那维莱特已经等待多时,掩盖着情绪来到他身边:“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说完后芙宁娜就往前电梯方向走去,下一秒手腕却被拽住,原本就是强撑的身体这一抓让她差点没站稳。 “芙宁娜。” 带着回音的声音入耳,反应慢半拍的她转过头故作淡定:“怎么了?” 那维莱特眯了眯眼,被抓住的手腕滚烫无比,心虚的她立刻挣脱出来用命令的语气道:“快走吧。” 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挺直背脊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权杖,真是多亏这玩意儿,不然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倒下去。 “卡萝蕾,你去接沃特林和夏莎他们,绕小道带到后台让沃特林看住她,没让出来就一定不能出现。” 身边的人全部离开,留下她一人坐在位置上终于可以撑着千斤重的脑袋闭闭眼睛。 有的时候芙宁娜会想,扮演水神不给点特殊能力就算了,连个金刚不坏的身体都不给?就真的必须这么普通吗? 欧庇克莱歌剧院大门被打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芙宁娜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再次挺直背脊靠着椅背,换上演出时该有的神情,等着开场。 今日来看审判的人比以往都多,门口处站满没有座位的平民,所有人都想知道艾丽莎那天到底为什么要跳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那维莱特的身影出现在高台,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响彻歌剧院时,今日的审判正式拉开序幕。 例行的开场白后,那维莱特低头与她对上视线,随后又移动到艾丽莎身上:“我代表审判庭再次询问艾丽莎女士,你依旧坚持起诉被告奥斯利是吗?” “没错。”艾丽莎不假思索回答,眼神移动到她身后,“不会改变。” 芙宁娜听着身后的动静,奥斯利在警备队的带领下不急不慢地走上舞台,就像是散步一样。 “艾丽莎,”奥斯利站定后嘲讽道,“我不懂,你对这场必定失败的审判执着在什么地方?” 他的态度傲慢无比,随后转头看向她:“芙宁娜大人,我想您应该可以上场了,兴许结束还赶得上吃午餐。” 靠在椅背上的芙宁娜手放在两侧扶手上,双腿交叠懒散问道:“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句话?” “芙宁娜大人,您今日可是我的无罪辩护。”奥斯利也不着急依旧带着笑容淡淡道。 “可是,”芙宁娜用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最高审判官还没让我上场呢,还是说你觉得凭你也能随便使唤我?” 使唤这个词一出现,身后的平民开始有些不满,开始窃窃私语指责台上的奥斯利,开玩笑,她现在可是枫丹民众心里的女王和女明星。 一声沉闷的敲击响起,芙宁娜转头看去,发现是瓦奥莱特在用拐杖敲着铺满地毯的地面,下一秒他看过来尊敬道, “他不懂规矩,请最高审判官继续流程。” 那维莱特都还没有让大家肃静,他到先摆出架子,芙宁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看,奥利斯被自己父亲怼后耸耸肩闭嘴偏过头。 “请枢律庭做案情报告。” 等待多时的科比希尔站起身拿起手中的报告:“艾丽莎女士控诉奥斯利先生在二人独处时候下药逼迫,导致人身受到伤害,后续还威胁逼婚于她,经过警备队和枢律庭的多日走访调查发现,当天艾丽莎女士与奥利斯先生确实约好在瓦奥莱特庄园见面,而两家后来也确实开始联姻。” “下药的事情是否属实。”那维莱特审问道。 “警备队经过搜查对比验证,已经找到了药品残留物,证据就在这里。”科比希尔指了指舞台中央的箱子,“如果对我们的工作有异议,欢迎让平民们上台验证。” 这科比希尔心眼真小,上次克维尔她让平民上台看证据的事情现在还记恨在心。 “被告奥斯利,”那维莱特不是很想搭理科比希尔,“请你简述你们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可以说话啦?”奥利斯哼笑一声,“很简单,她来瓦奥莱特庄园找我,为了减轻她父亲罗伊的赔偿。” “至于下药......”一直面向艾丽莎的奥斯利突然转身看向台下,“我一直想问,站在这里的人为什么只能是被告呢?” “我就不,告诉你们,我会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要反控诉艾丽莎女士,”奥斯利指着舞台侧边的艾丽莎,“她给我下药,然后威逼利诱我娶她,从而减轻赔偿。” 歌剧院中瞬息万变的情况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从未见过这样的被告,在还未洗清嫌疑的时候就反告对方。 “奥斯利,”那维莱特冷漠道,“我并没有让你说这么多。”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一下子过于激动了些,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舞台上像是玩游戏的奥利斯,芙宁娜闭了闭眼,努力掩盖着胸口的不适,那里正有一团火在燃烧。 “芙宁娜大人?” 身边的呼唤声,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位警备队队员,歌剧院中安静下来,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抬头看向那维莱特,发现他眉间皱起眼神中全是担忧。 整理服饰和帽子,芙宁娜撑着扶手起身,刚站起那刻眼前一黑,靠着权杖才勉强若无其事地慢慢向舞台上走去,每一步都向是走在刀尖上难熬得要命。 “芙宁娜大人,您没事吧,怎么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不会没什么准备吧。” 走到奥斯利身边就听见调侃话语,她瞟了一眼直接怼道:“给你辩护还没有歌剧演出难,需要什么准备?” “芙宁娜女士,你对此案件的主张是什么。” 听着那维莱特的问题,芙宁娜转身用权杖顶开奥斯利的身体看向科比希尔和艾丽莎:“我主张,奥斯利无罪。” 身边传来讥讽的笑声和拍掌声:“不愧是芙宁娜大人,我真的是佩服啊。” “芙宁娜大人,审判庭的规矩您也知道,主张无罪,也需要证据。”科比希尔表演得非常完美,就好像替瓦奥莱特找她辩护的人不是他一样。 向舞台旁的卡萝蕾点点头,一叠报告便送到她手中。 “这就是证据,”芙宁娜挥了挥手中的报告,“下药的事情不假,但确实不是奥斯利。” “艾丽莎的父亲罗伊在上次金钱案件后时常头晕,会购买药品,而在某次的购买清单中找到与案件一致的药品。” “也许你说这是巧合,但就我们枫丹如今的警备队,还能在这件事发生几天后在庄园里找到残留物,”她声音带着嘲讽,“请问奥斯利是傻子吗?不知道收拾干净?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东西就是故意留下的。” 喉咙的疼痛感让她不想多说废话,耳朵里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话音落下后台下议论纷纷,觉得非常有道理。 警备队的人将她手中的报告拿给科比希尔,在一番翻阅认证后,他放下报告:“看起来,确实已经有定论了,这一切都是艾丽莎女士想要减轻自己父亲的赔偿金额做的一出戏。” 原告艾丽莎没有反驳静静站立,歌剧院中所有人非常惊讶,似乎不相信案件就这么简单,纷纷嚷嚷着难看,故弄玄虚,还有人不解询问为什么跳海? 台下的瓦奥莱特在议论声中起身鼓掌,奥利斯受到鼓舞大笑抬头看向高台:“既然这样,最高审判官我可以反告吗?” “请问奥斯利先生你要告谁?”那维莱特淡淡道。 “她!”奥斯利不假思索道,“这个女人,抹黑瓦奥莱特家族声誉,我希望她道歉,并且以故意伤害罪去梅洛彼得堡度过美好的时光。” 白淞镇昏暗小屋中,芙宁娜看着被夏莎护在身后的艾丽莎眼神狠厉, “想在阳光下牵手,就必须用被告的身份站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邀请我做无罪辩护,然后我们一起,击碎瓦奥莱特与旧派贵族。” Chapter20 奥斯利算什么东西?我的目标是他父亲 站在舞台上的芙宁娜听着歌剧院中纷乱嘈杂的声音,胸口泛着恶心,只觉天旋地转。 这个案子绝对和她命里犯冲,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难受的情况下做无罪辩护,往日一点感冒都要请假回家。 完成‘逆袭’表演的奥斯利张开手臂在舞台上来回踱步,接受聚光灯与观众的洗礼。 “肃静。”那维莱特估计是在场唯一一个还保持清醒的人,“奥斯利先生,你的起诉审判庭已知晓,但未经过枢律庭流程,今日......” “枢律庭接受奥斯利先生的起诉,”科比希尔打断那维莱特,“关于这个案件的案情报告与证据都已知晓,不必再拖延时间,所以枢律庭申请在半小时后再次开庭。” 观众们再次哗然,百年来欧庇克莱歌剧院从未有一天内进行两场审判,而且这两场审判的双方还是同一人,只不过角色调换而已。 这是什么运气才能够遇见,普通人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或许也就这一次。 “既然枢律庭接受这起案件,那么请在这半小时内整理案件报告,开庭时呈诉。” “等一下!”一直盯着她的艾丽莎终于开口说话,歌剧院中原本起身想要活动活动的观众纷纷看过来。 “最高审判官大人,”艾丽莎抬头看向那维莱特,“我有个请求。” 歌剧院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好奇艾丽莎的请求是什么。 “艾丽莎,你还有什么请求?”奥斯利嘲讽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去梅洛彼得堡。” 她没有理睬奥斯利的讽刺,视线落在芙宁娜身上:“我......” “我想请求芙宁娜大人做我的无罪辩护。” 全场哗然,连奥斯利都带上惊讶的表情,半晌后才不敢相信道:“无罪辩护?这些证据还不够证明你的罪?有什么脸请求......咳咳......” 被权杖狠狠卡住脖颈的奥斯利咳嗽着,挣扎着想要回头。 “奥斯利,”她面无表情淡淡道,“知道什么是无罪辩护吗?就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全力以赴,艾丽莎女士邀请我,和你这原告没有任何关系。” 将奥利斯推开,芙宁娜瞟了一眼科比希尔后面向台下脱帽颔首:“半小时后,我将再次为被告做无罪辩护,请大家一定不要精彩环节,如果现场有记者在的话,希望这一次你们笔下的审判能够客观生动一些。” 芙宁娜在民众的叫好声与贵族审视的眼神中,带着艾丽莎往舞台后方走去,原本想要跟来的卡萝蕾被她安排在外面留意瓦奥莱特他们。 厚厚的幕帘隔绝外面的喧哗声,芙宁娜强撑着身体走过转角,下一秒靠在墙体上缓缓滑落,身后的艾丽莎根本来不及反应。 “芙宁娜大人!”艾丽莎蹲下惊恐喊道,接着嘴唇就被她伸手捂住。 “你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吗?”芙宁娜无语地摇摇头,在艾丽莎依旧惊恐的眼神中,“为了枫丹的未来,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要说,更不要露出恐惧的表情。”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没有退路,”芙宁娜一边说一边推开艾丽莎扶着墙壁独自慢慢起身,“只能走下去,无论前方是什么。” 已经分不清楚这些话是对艾丽莎说,还是对自己说,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过选择,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既定的目标走下去罢了。 找到沃特林与夏莎时候,沃特林就站在门边抱着手像个门神,与夏莎大眼瞪小眼。 “小姐!”夏莎一下子就看见她身后的艾丽莎瞬间开心起来。 “芙宁娜大人!”沃特林行礼后解释,“开始我们在幕帘后面,听到脚步声,应该是警备队的其他人,于是就到这里来了。” 不愧是那维莱特看好的人,在这些事情上确实很敏锐,她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很不错,等会你们就回到幕帘后,等待出场。” 随后她的眼神从沃特林移动到夏莎身上:“你......准备好了吗?” 房间内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莎的身上,艾丽莎伸手抚摸着她的背:“夏莎,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夏莎坚定地点点头,“我想与小姐一起站在阳光下,然后去看提瓦特的壮丽风光,听说璃月的海灯节和蒙德的风花节都非常不错。” 看着对未来充满幻想的主仆二人,芙宁娜有些羡慕,她没有办法离开枫丹,必须在这里时刻打起精神,因为谁也不知道预言何时会降临,或许就在下一秒。 风花节和海灯节吗?听说确实不错,挺想去看看。 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转头便与那维莱特对上视线。 “那维莱特大人,是......开始了吗?”艾丽莎看起来有些紧张。 “没有。” 那维莱特目不转睛走到她跟前伸出手。 “做什么!”芙宁娜躲开后抓住他的手心虚问道,谁知那维莱特直接反客为主扣住手腕,将她往身前带了带。 冰凉的手抚上额头,芙宁娜撇开脸,那维莱特冷冷的声音响起:“这么滚烫的温度,芙宁娜女士你不要命吗。” 果然还是被那维莱特看出来,她眼珠子转了转抬头带出笑容:“能有什么事,不要大惊小怪啊,我可是神明。” 抓住她手腕的手微微缩紧,她抬眸看着那维莱特,那异于常人的瞳孔中满是担忧。 心中不自觉有股暖流淌过,随之又有些酸软。 “那维莱特,”芙宁娜收起刚刚嬉笑的表情,放柔声音解释,“早上睁开眼我就觉得不对劲,但今天很特殊,这起案件越拖延下去,夏莎暴露的风险会越大,况且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生病这件事。” “芙宁娜......” “我是神明,全知全能的神明,没有平民会理解一个神还会生病这件事,”芙宁娜伸手拉住那维莱特的手,“放心吧,我没事。” “芙宁娜大人,神座对您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面对艾丽莎的问题,芙宁娜不假思索地转头看向她回答道:“当然是好,枫丹需要我。” “我是问您自己。” 眼神躲避一瞬,她神色如常道:“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如果你之前有选择的话,还会跳海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完成最终幕了。” 回到舞台上,台下的观众肉眼可见的多起来,连过道都站满了人,维持秩序的警备队队员满脸纠结地走到跟前。 “芙宁娜大人,民众过于热情,没办法阻止。” “无碍,”芙宁娜挥挥手,“人越多说明演出越精彩,就让大家见证这一时刻吧。” 警备队队员看起来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高台上手杖声响起,在那维莱特严肃的声音中拉开终章的序幕。 “每一场审判都会有各自的结果,在开始这场审判之前,谕示裁定枢机将会对奥斯利先生的审判先做出判罚。” 话音刚落,身后的谕示裁定枢机亮起蓝光,刹那间后那维莱特声音再次响起:“谕示裁定枢机对于奥斯利先生的判罚是,无罪。” 没有悬念的结果,坐在科比希尔身边的奥斯利起身走到舞台中央,向观众脱帽行礼,摊开手一脸无奈:“谢谢大家啊,果然我们枫丹的审判庭就是厉害啊,从来都不会出错。” “奥斯利先生,我并没有让你发言。”那维莱特直接怼道,“如果你再私自离开位置,我便让人押着你听。” “好好好。”奥斯利虽然言语上答应着,但表情却带着不屑。 “接下来开始新的审判。” 艾丽莎被带到舞台中央,芙宁娜站在她身边抱着手,视线落在台下百无聊赖的瓦奥莱特身上,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根本不关心审判。 “被告艾丽莎女士,奥斯利先生控诉你下药威逼利诱,造成他的人身伤害,根据枢律庭和警备队的调查情况属实,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科比希尔一脸势在必得抢先开口:“如果没什么异议,那么就可以宣判,完全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没有异议?”芙宁娜哼笑一声,“那我干什么的?科比希尔你总是这么着急。” “芙宁娜大人,无罪辩护的闹剧,您到底还要进行几次?”科比希尔被她怼得皱起眉头,“百年来您都相信枢律庭,为何如今您非要和枢律庭作对?还是说这两次案件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吗?” “我没有异议。”艾丽莎打断她们,台下刚刚还在安静的观众突然喧哗。 “那你邀请芙宁娜大人做无罪辩护。”“真是好笑。”“你是在耍我们吧?”“敢欺负芙宁娜大人!” 民众的愤怒声越来越重,原本闭着眼睛的瓦奥莱特也慢慢睁开眼睛对着台上摇头叹气。 “但,”艾丽莎再次冷冷开口,面向台下眼神狠厉,“你说错人了,奥斯利算什么东西,我的目标是他父亲,沃德尔·瓦奥莱特。” Chapter21 欺瞒的证人 这场审判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几乎是每一秒都在颠覆认知,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对峙的双方还是这两人,下一秒就变成其他人。 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只能傻眼地在台上和台下的主角中来回移动视线。 “艾丽莎女士,你不觉得自己的发言有些莫名其妙吗?”科比希尔脸都绿了,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被告质疑。 “瓦奥莱特家族还真的就被你盯上了是吧?”奥斯利嘲笑道,“针对不了我,就针对我父亲?我倒要看看你想说些什么胡话。” 站在台上的芙宁娜没有将视线落在辩论的双方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台上刚‘睡醒’的瓦奥莱特身上,他神色如常云淡风轻,手指轻轻摩擦着拐杖一头。 这样的控诉下还是能够保持冷静,一时间她不知道瓦奥莱特是自信还是说根本就不惧怕。 “药是我买的也是我下的,但是不是给你,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来的房间。”艾丽莎恶狠狠地看着奥斯利,“后来我想通了,你不过也是你父亲的棋子。” “哈哈哈哈哈......”奥斯利的笑声充斥着歌剧院每个角落。 “真好笑,上门邀约我的信函都还在,难不成还能作假?” 艾丽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奥斯利。 “有的时候自信是一件好事,但过头的自信就是自恋了,”芙宁娜从证据的箱子中拿出那封信件,“这上面并没有写名字,要是我拿到,也可说是邀约我了。” “胡说八道!那信函是我......”奥斯利突然顿住,随即头微微偏向观众席。 “你父亲给你的对吧,”见他的反应,已经八九不离十,芙宁娜摊开手无奈道,“真是可悲啊,连儿子的死活都不重要,万一这药有毒的话,你的坟墓前都开满鲜花了。” “奥斯利,你来到房间的时候我比谁都惊讶,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迷晕你后我再想去下药却被你们庄园仆人撞见,药洒了。” “这也是之前芙宁娜大人错误地方,我并非故意所为,匆忙离开的我害怕药物痕迹被发现,才有了后续联姻事情,而且我也想因此进入瓦奥莱特庄园,找更多的机会,却没想到......我从一开始就在父亲的局里。” 艾丽莎转身看向台下,一步一步走到舞台边缘:“瓦奥莱特,我说的对吗?”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歌剧院的场控也非常懂事的将灯光打过去。 沐浴在灯光下的瓦奥莱特神色没有任何改变,也未起身,依旧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着拐杖顶端。 在这样对峙的情况下,另外一方没有任何反应,渐渐议论声起,观众心中的天秤开始向没有回应的那一方倾斜,只觉得控诉的一方是无理取闹的小丑。 不愧是百年传承的旧派贵族,能立足枫丹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 可观众们没有发现的是,瓦奥莱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艾丽莎一眼,视线全落在芙宁娜身上。 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芙宁娜面无表情回应着瓦奥莱特视线,全身的支点都在手中的权杖上,身体的钝感越来越强烈,快要感觉不到支点存在。 脚一软,心下一惊,就在她以为自己身体要倾斜的时候,后腰处突然传来一股力量,那股力量支撑着她。 那维莱特?芙宁娜转过头眼神惊讶,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高台上下来的。 “瓦奥莱特,面对控诉保持沉默是不对的。” “最高审判官,”瓦奥莱特轻笑道,“我是看您面子才开口,在台上的原告与被告都不是我,为何我要理睬这不知所谓的控诉?” “要是我理睬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说,跳海也是因为我而走投无路?” “不然呢?当初你威胁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何至于走这一步险棋?”艾丽莎沉不住气怒怼道。 “那就更说不通了,”瓦奥莱特离开椅背身体往前倾,“艾丽莎女士你跳海却能好好地站在这儿,不就说明这是阴谋?这才是威胁,都答应你们减免赔偿金了,何苦还在这里血口喷人呢?” 瓦奥莱特撑着拐杖慢慢站起来转身面向其他人:“而且这位艾丽莎女士还害得心善的芙宁娜大人一起跳入海中,如果不是芙宁娜大人厉害的话,这恐怕......” 留白的艺术,话音落下,欧庇克莱歌剧院中民众的气愤瞬间被点燃,辱骂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指着艾丽莎让她快点滚去梅洛彼得堡。 “这瓦奥莱特一直这么会说啊?”芙宁娜面色如常用气音询问着身旁的那维莱特。 “我想比起你还差点。” 没想到那维莱特居然会这么回答,芙宁娜差点没憋住笑,用手捂住嘴清了清嗓子喊道:“瓦奥莱特老爷子,谢谢您这么体谅我啊,不过呢我并不是要跳海的。” 她一说话,歌剧院中的人都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我没你说的那么傻,那海对一个水神来说和回家有什么区别?”芙宁娜转头看向那维莱特,“后来我们直接海底去往秋分山西侧的白淞镇,在哪儿我可就见识太多了。” “白淞镇和我父亲有什么联系?您不会不知道双方渊源吧?” 百般无聊的奥斯利吹了吹手上的灰尘抬眸看着她:“芙宁娜大人,我饿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吃午餐?” “别误会,白淞镇当然和你父亲没有联系,至于午餐,你要是真的饿,这个时间点梅洛彼得堡那边也应该开饭了,送你过去?” 奥斯利睁大眼睛想要回怼,那维莱特的声音先一步:“如果不想,就闭嘴,不要打断无罪辩护的发言。” 伸手拽了拽那维莱特的衣服,芙宁娜继续道:“看起来大家都还记得白淞镇与枫丹廷的事情,那我就不用多阐述。” 白淞镇之围是枫丹廷当年的贵族和审判官所发动,百年来镇民镇长对她这个新任水神都带着敌视,这些旧派贵族后裔的爪牙更不可能进入白淞镇。 “这个人不知道瓦奥莱特你还记不记得。” 芙宁娜话音落下,舞台的一侧,沃特林和卡萝蕾带着瘦弱的夏莎慢慢走来。 “怎么会?!” 没想到最先有反应的不是瓦奥莱特,而是艾丽莎的父亲罗伊,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他像是被人扎了屁股跳起来:“她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看起来怯弱的夏莎语气却十分坚定,“不过你当年把我像个宠物一样卖给瓦奥莱特的时候,我就不算是人了。” 虽然已经在白淞镇的时候听过一次这些事情,但当让夏莎站在歌剧院舞台上将自己掰开苦痛给所有人看得时候,芙宁娜依旧不忍。 “放肆!”科比希尔怒骂道,“枫丹法律严禁买卖人口,没有证据张口就来,这把我们枢律庭放在何处!” “科比希尔!你好意思先发难?瓦奥莱特和罗伊在眼皮子底下买卖人口,枢律庭没有任何反应警备队没有任何调查报告,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吗?”芙宁娜一早上堵着的火发泄出来。 “五年前你们枢律庭与瓦奥莱特勾结想要污蔑夏莎偷窃罪,那维莱特保她一命,结果你们居然痛下杀手,若不是她习水性从海底去往白淞镇,她早就是一缕幽魂,一具枯骨!” 权杖敲击舞台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芙宁娜离开那维莱特支撑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科比希尔跟前。 “枢律庭在枫丹只手遮天,你们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沫芒宫?” “水神大人!你这控诉究竟从何而来,证据呢?枢律庭前身逐影庭从厄歌莉娅大人在位时就存在一直忠心耿耿!”科比希尔气得脸红脖子粗。 “少拿前任水神压我!和逐影庭比你们也配?!”芙宁娜原本就生气,现在又听见这些人拿前任水神说事更是气上加气,“夏莎!” 被唤道名字的夏莎脱下贴身的旧外套,随后撕开内侧。 “瓦奥莱特是一个将金钱交易看得很重的人,每一笔交易他都会详细记录。”夏莎一边说一边从那内侧中拿出两页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已经微微有些淡。 “这是我当年‘偷’到的一页交易,上面有瓦奥莱特每一笔和枢律庭的交易金额或者其他东西,而这一张,便是我父亲罗伊卖我的证据。” 父亲?芙宁娜带着惊讶的表情看向夏莎......好家伙,这事之前可没说过,吓得她原本烧得糊涂的脑子都清醒不少......不是艾丽莎一起长大的小女仆吗? 场下疑惑声四起,芙宁娜与那维莱特交换视线,发现他也有些迷茫,但眼神落在艾丽莎身上时候,却发现她一脸淡定,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在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一切都像脱缰的野马,朝着她们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芙宁娜站在暗淡的地方看着光束下的夏莎,心中渐渐泛出不满。 Chapter22 不会孤独,我会一直在 不相信无罪辩护欺瞒证据证言的,换做是以前,她会直接申请休庭,信任破碎的双方是没有办法再同心协力。 “我不是一个被期待孩子,罗伊也只是为了地位哄骗母亲留下我,成长的生涯中除了艾丽莎小姐外没有给予过我温暖。”夏莎用沙哑的嗓音缓缓讲诉着一个不被期待孩子的前半生。 五年前瓦奥莱特与罗伊相识开始生意上的合作,无意中在庄园中看到夏莎,那时候的她像个初生的牛犊,怯生生的眼神让瓦奥莱特心生荡漾,罗伊没有丝毫犹豫将夏莎卖给瓦奥莱特,以女仆的名义,实际上却心照不宣。 那之后罗伊的事业蒸蒸日上,后来艾丽莎迟迟找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夏莎,前去询问罗伊。 “我父亲告诉我,她被她母亲带走,离开枫丹。”艾丽莎站到夏莎身边盯着台下的罗伊,“我那么信任爱护的父亲,却一直哄骗我,直到前不久我才在白淞镇遇见不成人形的夏莎。” 掌声响起,所有人看向瓦奥莱特一脸淡然地拍掌随后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最前方。 “很精彩的一个故事,或许蒸汽鸟报社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瓦奥莱特嘲讽道,“但这里是审判庭,不是谁编的故事悲惨就是谁胜利。” “两张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纸就想治罪?哈哈哈哈哈。”瓦奥莱特的笑声越来越激昂,“也只有科比希尔这样的人能被你们给吓到。” 艾丽莎和夏莎刚刚还胜利在握的表情瞬间变得异样,看着面前的闹剧,在心中叹了口气,必须要快点了结。 “瓦奥莱特,也许这两纸不足够证明,那么人呢?”芙宁娜慢慢走到舞台边缘睥睨着他,“五年前你让警备队的一名队员去杀她,那位队员现在在什么地方?” 瓦奥莱特笑容凝固在脸上,瞳孔微微放大与她一高一低对峙。 “芙宁娜大人......” 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她现在不想听身后艾丽莎和夏莎的任何发言,只看着瓦奥莱特。 “你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警备队队长会在克维尔的案件中被开除,失去左臂右膀中的一环,白淞镇以前是沃特林长期驻守,后来因为那维莱特召回,另外一个自愿申请留下。” “没想到你们曾经试图伸进白淞镇的‘爪牙’其实五年前就背叛你们了,他并没有真的杀死夏莎,只是刺伤她造成了假象骗过你们,并且一直愧疚帮助她。” 环环相扣,有时候芙宁娜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的时机是被精心设计过,早一分晚一秒都没有现在的蝴蝶效应。 歌剧院后面的门被打开,一位警备队队员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到舞台前行礼。 “所以呢?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充其量也只能说明枢律庭和警备队狼狈为奸陷害民众。” 没想到在甩锅这个领域科比希尔还能有对手,真是大开眼界,旁边传来桌子被推动的声音,转头看去发现是科比希尔被气得无法站立。 “无论是这位叫夏莎女士的两张纸还是警备队队员,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庄园仆人都是聘用,夏莎女士也是一样,这叫买卖的话,岂不是所有枫丹有仆人的家里都是买卖?” “倒是枢律庭,确实应该好好调查一番了,经常迫害我们贵族,要是不上供就穿小鞋,芙宁娜大人,是时候改革一下了。” “你!” 科比希尔头发丝都在颤抖,看起来快气晕,双方为自己利益而战的狗咬狗闹剧,芙宁娜冷眼看着:“瓦奥莱特。” “芙宁娜大人!”台下传来女人声音,随后一位胸前挂着相机的女士慢慢起身,手里还拿着一叠东西,“我是蒸汽鸟报刊的主编,这里有资料需要您过目。” 没有任何惊讶,她依旧面容冷淡点点头,沃特林亲自前去主编身边拿过资料。 “蒸汽鸟报社其他地区记者发回来的报告,上面是暗访潜入调查结果,关于买卖人口,瓦奥莱特在枫丹境内收敛很多,但枫丹之外就非常猖狂,要是还是觉得证据不够,报社的人正在调查瓦奥莱特各个资金链,想必马上也有结果。” 从沃特林手里拿过那份资料,她没有翻阅,蒸汽鸟报社的主编为什么会跳出来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艾丽莎和夏莎这场戏,真小丑只有她一人。 “咔咔......” 机器启动的声音突然响彻歌剧院,下一秒芙宁娜从台下所有人瞳孔看到蓝色的光芒,手一挥将那叠资料扔出去,漫天的纸张砸在她与瓦奥莱特之间。 拐杖掉落在地,瓦奥莱特身体倾斜,奥斯利哭喊着跑下去扶住。 周围都是白色的纸张,芙宁娜眼神扫过台下每个人的表情缓缓开口,声音空灵, “我,芙宁娜,枫丹的最高领导者,今日由我宣布审判结果......” 芙宁娜的声音与身后谕示裁定枢机的蓝光交相辉映融为一体,那维莱特来到身侧与之并肩而立。 “枢律庭所有人,停职待审。” “沃特林你带一队人出枫丹去将瓦奥莱特的人全部抓回来,警备队其余人员停职待审。” “奥斯利先生,无罪。” “艾丽莎女士,有罪。” “瓦奥莱特先生,有罪” “追杀夏莎的警备队员,有罪。” 宣判的声音与谕示裁定枢机蓝光同时结束,尘埃落定,芙宁娜转身背对台下民众没有再说话。 “今天的审判结果,谕示裁定枢机与芙宁娜女士做出同样的裁定,不容有异,我代表枫丹的审判庭宣布,闭庭。” 歌剧院散场时,除了脚步和衣物摩擦的声外没有任何议论声,沃特林选出的警备队队员将艾丽莎瓦奥莱特和那位警备队队员押走,奥斯利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一个劲哭喊着。 “小姐!”夏莎拽住艾丽莎的手臂转头看向她指责道,“芙宁娜大人!您不是无罪辩护吗?为什么小姐有罪!” 仰头看着谕示裁定枢机的芙宁娜没有任何回应,直到所有的喧嚣都被带离都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 大门关上的声音回荡在歌剧院中。 “芙宁娜大人......”卡萝蕾温柔唤道。 芙宁娜缓缓转头看向那维莱特问道:“都离开了吗?” “嗯。”那维莱特点点头,视线没有移开过。 呼出一口气,她有气无力伸出手:“......那维莱特,我坚持不......” 权杖掉落一旁发出巨大声响,在卡萝蕾的惊呼声中芙宁娜天旋地转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待她能够感知外界的时候,睁眼就看见那双细长的眼睛,整个身体都被圈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芙宁娜,芙宁娜!”那维莱特手放在她脸颊上,散发出在海底时候的气息,周身血脉被像被温水包裹,“别睡!” “我不睡,”汗水浸湿她头发,挣扎着试图露出笑容安抚焦急的那维莱特,“可我坚持不住啊,好疼啊那维莱特,全身都好疼......” “卡萝蕾希格雯在哪儿?” “就在枫丹廷!我去让她立刻来沫芒宫!”卡萝蕾带着哭腔准备离开。 “等......”她想抓住卡萝蕾却没有力气抬手,但还好卡萝蕾听到话语停下来,“不....沫芒宫,来这儿,我不能这个模样出歌剧院......” “可是......” “去吧,带希格雯来这里。” 死死抓住那维莱特胸前的衣服,她瞟了眼卡萝蕾离开的方向,放下心来,眼睛又开始想要闭上,身体开始颤抖不止。 “芙宁娜别睡!” 那维莱特拉起她的手揽住自己脖颈,抱起她往幕帘后台走去,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唤着名字,吵得她没办法闭眼。 “那维莱特,你话好多啊。”芙宁娜头靠在他肩膀上撒娇道,“不过,话多点比较好,不然一个人在沫芒宫很孤独。” “不是一个人,不会孤独,沫芒宫有卡萝蕾,有沃特林,还有我。” “是吗......”她闭了闭眼睛,意识开始迷糊,“你们会一直在吗?” “会。” 那维莱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一会儿芙宁娜才听到,唇角才勾出一抹惨白的微笑。 “好。” 芙宁娜感觉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海平面上浮浮沉沉,时而能够听到从天际传来的呼唤声,时候身体内有暖流流过,手无力地伸向白茫茫的天空,再无力垂下。 感受到怀中人滚烫的体温和喷在颈侧急促的气息,那维莱特在后台处找到一张歌剧演出时留下的道具床,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 刚将芙宁娜放在床上,无力环绕着脖颈的手瞬间垂落,那一秒那维莱特呼吸骤停,平生第一次知道恐惧是何物。 “芙宁娜!”那维莱特抚着怀中人的脸颊一边输送力量一边唤道,“醒醒,芙宁娜!” 兴许是他的力量起了作用,一声不易察觉的细语传来,他将耳朵贴在芙宁娜嘴边, “回......老师......等......” Chapter23 你昏迷时唤的老师是谁? “喂喂喂,你都给芙宁娜大人注射的什么啊!” “沃特林你别打扰希格雯!” “可是芙宁娜大人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啊!” ...... 本来就头晕,耳边的喧闹声不断,更加烦躁,芙宁娜一挥手想要打开那些声音,手却在下一秒直接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中。 “醒了醒了!” “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 在熟悉的呼唤声中,她缓缓睁开眼睛,头顶上的灯光晃得眼睛难受,伸手捂了捂眼,适应片刻后才打开。 芙宁娜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但天花板的装饰又不是沫芒宫,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哪儿啊。” “欧庇克莱歌剧院后台。”甜甜的声音,芙宁娜看过去,发现是一位精致可爱的少女,这位少女有着和卡萝蕾一样的耳朵和身高,但却是人类的模样。 这应该就是卡萝蕾口中医术厉害的希格雯,原来美露莘也有长得这么人类的吗?要是遮住耳朵完全看不出来。 “芙宁娜大人,我是希格雯,很高兴被邀请成为沫芒宫的医师。”少女美露莘继续道。 没有什么力气的芙宁娜微微点头:“谢谢你。” “芙宁娜大人,您太乱来,卡萝蕾找到我赶到这里时你几乎处于休克状态,同时我也很佩服您,拖着这样的身体在高压的环境下完成审判。” “呜呜呜呜,是卡萝蕾不好,是我没注意到芙宁娜大人的身体已经这么不好。”卡萝蕾带着哭腔来到床边。 “所以,她现在怎么样?”一直抓着她手腕的那维莱特面无表情问道。 希格雯上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只是做了临时处理,其他的得回沫芒宫后再治疗。” “谢谢你希格雯,”芙宁娜挣扎着想要起身,那维莱特眼疾手快地扶着她的背部坐起,“怪不得卡萝蕾把你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是真的厉害。” “没有的事芙宁娜大人,卡萝蕾带来您的邀请时候,我激动得快要哭了。” 听着希格雯的话,芙宁娜揉了揉太阳穴,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审判快结束时甚至觉得她真的要死了。 “芙宁娜大人,您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沃特林打断她的沉思,拍着胸口,“我们赶到的时候,那维莱特大人抱着你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我心脏都跳停了半拍。” 记忆停留在那维莱特抱起她往后台走的时候,这之后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印象,听到沃特林的话,转头看向身侧严肃的那维莱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他抱着自己呼唤的模样。 不过,要不是有那维莱特在,她也不会放心晕过去。 “我没事了那维莱特。”伸手撑起那维莱特唇角,同时绽开一抹笑容,“我可不想回沫芒宫的路上再淋雨。” 五人走出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时候,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露景泉泉水涌出的声音游荡在每个角落。 “看起来今天的审判大家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沃特林摇摇头,“说实话,我都被吓到还几次,有些发展完全在意料之外。” 一直圈着她身体慢慢行走的那维莱特回答道:“沃特林剩下的事情你和卡萝蕾多上点心,剩下的事情就不要让芙宁娜女士多操心了。” “别啊!” 芙宁娜抬头看向那维莱特:“我今天回去睡一觉就好啦!况且就你们几个怎么忙得过来?” “芙宁娜大人你放心养病!”卡萝蕾来到她跟前笑眯眯道,“那维莱特大人给了我特许,可以带着其他美露莘们一起做事,人手完全足够!” 没想到那维莱特与她想到一块儿去,并且还先一步给了卡萝蕾特殊,就是不知道枫丹民众对此的看法会怎么样,是否会慢慢接受美露莘。 回沫芒宫的路上,那维莱特和沃特林一直为她挡着风,卡萝蕾则一直在和希格雯确认一些平时需要给她做的调理食物。 所有人都在身边,芙宁娜心中有一种安定感,看着巡轨船外的海平面,兴许来到这里都是命运的安排,而这个命运也不算太差。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完美。 “完美个头!” 沫芒宫顶层的房间中,芙宁娜第无数次抱怨想要下床又被卡萝蕾和希格雯拉回去。 半个月了,自从那维莱特对外宣布她需要休假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知道她这半个月来是怎么度过的吗?就没有离开过这张床!骨子变得懒散不说感觉都快成废人,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我要下楼!”芙宁娜叉腰与卡萝蕾对视瞪着眼睛,“太无聊啦!” “不行!” 卡萝蕾又将她拉回床上:“那维莱特大人叮嘱过,必须听希格雯的话卧床二十天,一天都不能少。” 天天都是那维莱特!鼓着脸的芙宁娜眼球转了转,不服气道:“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问你,我和他同时掉水里你选择救谁!” “啊?”听完问题的卡萝蕾像被雷劈一样,半晌后纠结道,“您和那维莱特大人掉水里还需要我救?我跳下去估计就是你们来救我,看来您还需要休息,都开始说胡说了。” “?!” 这些人为什么都不按牌出牌啊......在抱怨声中,芙宁娜被卡萝蕾按回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兴许是药物的作用,没多久意识开始浮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中一片昏暗,见两位美露莘都不在,芙宁娜悄悄下床打开窗帘,枫丹廷万家灯火,天边的月光洒进来。 看起来自己睡了很久,这段时间在希格雯的安排下,她的睡眠好很多,现在感觉身体都轻盈不少。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来对阵下药。 走到镜子前,芙宁娜观察着自己,好像比以前精神不少,脸色也红润,披散到脚跟的长发看起来也比之前有光泽。 真不错,就像枯树焕发第二春一样,芙宁娜现在精神和心情都非常好,踩着地板上的月亮活动身体,原本只是想微微动弹一下关节,结果一不小心入了神,渐渐幅度大起来,还哼起了曲子。 待口中哼唱的曲子结束,芙宁娜提着睡裙的裙摆向着落地窗外的枫丹廷星星灯火屈膝低头行礼完成谢幕。 “芙宁娜女士。” 那维莱特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芙宁娜立刻站起转身看去,发现他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想起卡萝蕾说要卧床二十天的事情。 这房门没有关吗?有些尴尬的她疯狂头脑风暴连忙道:“我就是想活动活动身体!没想下床!” 房间中的灯光被打开,那维莱特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后低垂下视线。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芙宁娜发现自己光着脚踩在地上,心下立马感觉不好想要解释。 “芙宁娜女士,你是想延长你的卧床时间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上床去盖住腿,“你看我好好呆在床上的!” 站在床边的那维莱特抱着手表情严肃,渐渐芙宁娜有些顶不住他的眼神,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嘛,会好好养身体养病的。” 看着那维莱特放下手表情变得柔和,她才呼出一口气,坐在床上仰着脑袋问道:“可是,为什么我的房门没有关紧呀?” “是希格雯要求的,卡萝蕾有时候要和其他美露莘帮沃特林,她时刻要注意你的情况,所以就没有关紧房门,只是在套房电梯加了人手不准旁人误入。” 原来是这样,芙宁娜点点头表示理解,那维莱特上前弯腰将床上的枕头垫高,方便她靠着不累。 “那维莱特,枫丹廷这半月怎么样了?”自从上次审判结束后,就一直在房间中养病,后续的事情都不了解。 “都很好,沃特林已经将瓦奥莱特的爪牙抓住,枢律庭的人全部收押,警备队目前正在挨个盘查,梅洛彼得堡管理员派人来一起处理,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下个月13号之前全部结束。” “为什么?下个月13号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芙宁娜感到疑惑,难不成枫丹还有什么特殊的节日或者禁忌的日子。 结果那维莱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走到落地窗边拉起窗帘:“整个枫丹在为你的生日做准备。” 生日?她歪头看着那维莱特,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芙宁娜的生日。 原来芙宁娜的生日与她是同一天?这是巧合还是说故意为之? “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我得好好养病,这样才能在生日的时候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出现在大家面前!让我想想,生日那天要不再演出歌剧怎么样?” 坐在床上的芙宁娜自顾自地思考着说着,以至于忽略了那维莱特眼神中的异样。 “芙宁娜女士。” “啊?”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发现,除了正式场合外,那维莱特会在她有做得不对时加上女士称呼,现在很明显就是这样的情况。 “怎么了?”她一边试探问道,一边回想刚刚的事情,好像没有做什么吧? 从落地窗前走过来的那维莱特在床边站定,神情严肃, “你昏迷的时候总唤着老师,你口中的老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