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被典狱长拒绝后》 公爵小姐的初吻滑铁卢 自原始胎海危机解除后,已过了半月有余,但两周的时间似乎不足以让这件事的热度散去。 今天蒸汽鸟报的头条依然是解决胎海水的相关人员的采访。上周的主角是那位黄发旅行者,这周就轮到了一位名叫莱欧斯利的公爵。 “咳咳…咳——” 看到那个占据了一整块版面的熟悉名字,奥德丽娜一时没注意,呛了一口红酒。 或许因为身处风月场所的原因,奥德丽娜有些心虚。毕竟这种地方还是挺容易出现在梅洛彼得堡的业务范围内的,而且,谁知道那位公爵会不会心血来潮亲自到场。 奥德丽娜默默在心里庆幸公爵为保持低调而不愿接受拍照的行为,否则,她现在看到的就不只是名字,而是一整张脸了。 另一杯醇香的红酒出现在奥德丽娜的眼前,遮住了蒸汽鸟报,迫使她的注意力转移。 身为店长的戴安娜面色绯红,她举着酒杯,好笑地看着奥德丽娜:“我的公爵小姐,你可别告诉我你来这儿是为了读书看报的吧?” 奥德丽娜略微窘迫地笑了一下,没办法,她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确实有些应付不来。 “好歹也赏那群人一个眼神吧?”戴安娜用酒杯虚指了一下对面,奥德丽娜顺势看过去。 镭射灯适时地照在奥德丽娜面前的舞台上,台上跳舞的男人卖力地展现着自己的身姿,企图能得到场下哪位富豪小姐的片刻倾心。 毕竟能出现在这所只为女生服务的地狱天使里的富婆,每一个都家财万贯。 而奥德丽娜,又是话题度与财富值双高的一位。她自从作为独生女世袭了父亲的公爵席位后,就常年在枫丹庭的话题榜上住着。 今天地狱天使得知这位女公爵的莅临,极其重视。特地安排了店内质量最高的服务生来招待奥德丽娜,店长更是亲自来陪她。谁知道奥德丽娜从进来开始,视线就没在舞台上停留过。 没办法,她虽然不像一些贵族小姐那样传统,但头一次来这种场合,对她的冲击力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完全忽视。 奥德丽娜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对面那些对她望眼欲穿的男人,而后又低头用给自己续杯来掩饰她的不适应。 戴安娜见状,知道再逼也没意思,这位女公爵能来这种地方就已经算是很大胆的事了。于是她将酒杯收回,转而递出一份名单。 奥德丽娜眨眨眼,惊讶又好奇地问道:“这是......?” 戴安娜道:“地狱天使里服务生的名单。我亲爱的小姐,既然直接看人会让你不好意思,那按名字来挑总没问题了吧?” “......” 眼看是推脱不掉了,奥德丽娜只好接过名单,随便挑了一个合眼缘的名字。 戴安娜在看到奥德丽娜选中的名字时,眼角微足不道地扯了一下,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奥德丽娜选择忽视掉这些无关紧要地细节,继续端起高脚杯喝酒。 ...... 奇怪,她并不是嗜酒之人,甚至很少沾酒。刚刚也只是在戴安娜的热情邀请下,才浅浅尝了一口,结果就一直在无意识不停续杯。没记错的话,现在手中这杯已经是第三杯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奥德丽娜赶紧放下酒杯,用手探脸,果然很烫,想必也一定红得惊人。 接着一阵眩目,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偷偷瞥了一眼一旁喝得尽兴的戴安娜,心知这酒肯定有问题。 戴安娜很快就注意到奥德丽娜的不对劲,她笑着问道:“怎么了我的公爵小姐?”而后闻了一下奥德丽娜的酒杯,装模作样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哎呀!您怎么喝了如此烈的酒?您感觉难不难受?需不需休息?” “......”可真是个戏精。 奥德丽娜因为戴安娜的这些小动作而感到不悦,她也不像平时那样顾及面子:“店长,我想您应该知道我作为公爵,出门是会带很多保镖的吧?” 听到这句话,戴安娜不怒反笑:“哈哈哈哈,瞧瞧,公爵小姐以为我给她下药呢。” “难道不是?” 戴安娜不答,只是端过奥德丽娜的酒杯,从容地将剩下的那点红酒饮尽。 “如您所见,这酒并无任何问题,只是对于不怎么沾酒的人来说有些烈。” “......” 真尴尬,不仅冤枉了人家,还让自己醉成这样。 但戴安娜能做店长,必要的眼力见还是要有的,她道:“您要不休息一下?” 奥德丽娜懒懒地点点头。 “那您选中的那个服务生......?” 奥德丽娜此刻头昏脑胀,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多余的事,她只是胡乱应了一声:“过会儿再叫来吧。”于是撑着头闭上了眼。 * 地狱天使的运营并不会因为一位女公爵的小憩而停止,奥德丽娜睡着后,戴安娜又去招待别的客人。 奥德丽娜这一觉大概睡了有一个小时。挺有意思的,心血来潮跑到风月场所来,结果只喝了几杯酒就睡着了。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被她的朋友笑话一番了。 这边奥德丽娜还在舒心酣睡,可戴安娜那边就是另一幅画面了。 不大不小的舞厅内,身穿黑色紧身西装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右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副银色手铐。胸前白皙的肌肉/欲遮不遮,把脖颈上的三道爪痕衬得更加明显。俊朗的脸上此刻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无形中给人营造出威压。 这样一个人,开口说话却并不是死气沉沉的语气,相反,轻松得像是在话家常:“店长小姐,别紧张。在品酒前我想先问问,我的犯人还在吗?” 戴安娜堆满笑脸道:“当然了,莱欧斯利公爵吩咐的任务,我们地狱天使自然是全心全意配合。只不过出了点状况,哈哈...” “状况?难道是被他给逃了?” “没有没有。”戴安娜难得面露尴尬,“是这样的,公爵。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像平时那样给他安排了工作,但今天出了点意外,他被...呃,一位女士点了名。” 闻言,莱欧斯利微挑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对“有人能看上那种人”这件事感到惊奇与不解。 “所以那家伙现在......?” 戴安娜赶紧摇头否定:“还没来得及,所以我这不就提前把公爵您叫来了。算算时间也该让他去工作了,公爵只需要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即可。” 莱欧斯利点点头:“多谢店长小姐相助,今天来得急了,回头再给您补上谢礼。” 说完他收好手铐,从沙发上站起,活动了几下手臂,朝身后他带来的人说到—— “开工了伙计们,早结束早收工!” * 抓捕犯人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至少比梅洛彼得堡锁定犯人位置要顺利一些。看样子这次的犯人比起拘捕,还是更擅长伪装。 只是再顺利的抓捕,也是会产生一些动静的。何况事发地点还是在奥德丽娜的房间门口,她只是睡着了,不是与世长辞了,怎么可能听不到。 于是就出现了一众梅洛彼得堡的人员将犯人押走、而莱欧斯利转身与奥德丽娜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当然,由于奥德丽娜仍处于醉酒状态,意识不太清醒,她并没有注意到莱欧斯利刻意挡在身后的人群,只知道自己门前站着一个长相颇佳的男子。 ...就是长得有点像梅洛彼得堡里的那位。 莱欧斯利与她不同,他的精神状态很正常,自然是在看到奥德丽娜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难道是她点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莱欧斯利神色都僵硬了几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奥德丽娜打断了。 “你就是…呃,凯恩先生?还是莱恩来着?”奥德丽娜上前去拉住莱欧斯利的手臂就往房间里走,“先进来吧。” 于是在莱欧斯利的沉默中,他被奥德丽娜带进了房间。 奥德丽娜坐在沙发上,挥挥手,让保镖暂时先出去。 “公爵小姐为何会点我?”在保镖走完后,莱欧斯利没忍住还是把心中最大的疑惑问了出来。 毕竟在他看来,奥德丽娜点的人,也就是他今晚的犯人,除了反侦察技术不错外,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嗯……”奥德丽娜揉着太阳穴,似乎在仔细回想,“也许是你的名字?反正当时戴安娜也只给了我一本名册让我选。” 听到这个回答,莱欧斯利莫名松了口气。但一抬头,就发现奥德丽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咫尺相看。 她用食指戳了戳莱欧斯利的脸,无奈道:“早知道你长这样,就不点你了。” “为何?” “跟梅洛彼得堡那位太像了。”奥德丽娜又扯了扯他的领带,“穿衣风格也如出一辙。” 莱欧斯利微微挑眉,道:“公爵小姐很讨厌那位先生吗?” “讨厌?不,才不讨厌。相反,喜欢得要死,但人家早拒绝我了。我来这里,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另寻新欢,把他给忘了。” “也许,那位先生拒绝您,只是无奈之举呢?”莱欧斯利垂眸到。 “那我不管,他拒绝了我,在我这里就没机会了。”说着,奥德丽娜坐在了莱欧斯利结实的大腿上,用手拖起他的下巴,“但你还有机会。” 下一刻,奥德丽娜手指用力,朝对方直直吻下,但用力过猛,撞疼了。 “唔……”奥德丽娜疼得闷哼一声,手撑到莱欧斯利身上,想要站起来停止这次体验不怎么好的接吻。但莱欧斯利却反手扣住她的头,接着一阵湿软被纳入她口中,卷走本就不多的氧气。 莱欧斯利原本还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但一想到本该坐在这里的是外面那个犯人,他心中就升起异样的感觉,行动上也越发风卷残云。 奥德丽娜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猛的攻势。她伸手去推对方,手却因缺氧而无力,只能把莱欧斯利的衬衫揉乱,感受着那里的沟壑。 慌乱中奥德丽娜齿间用力一咬,腥甜涌入,对方果然放开了她。 “嘶——” 奥德丽娜捂着嘴跑开,扶着墙呼吸空气,房间里只剩两人暧昧的喘气声。莱欧斯利则用手抹了一下嘴上的血,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啊,出血了。公爵小姐,您是不是该为...这个负责?” “戴安娜没把你的钱给你?” “这是另外的价钱。毕竟,我想店长小姐应该还未见识过公爵小姐牙齿的锋利程度,里面恐怕没有包括医疗费。”莱欧斯利从容不迫道。 “......” 先不管什么医疗费不医疗费的了,她只知道现在得赶紧把这个麻烦的男人赶走:“你说的这些我回头都会给,但你现在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行吧,那就祝公爵小姐好梦~” 于是莱欧斯利起身走出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守在门外的保镖里有人认出了他。但这个男人在他们问好前,先一步用食指贴住唇—— “嘘,公爵小姐睡了。要是打扰到她,后果自负哦。” 匿名的咖啡是对此事介意的信号 奥德丽娜睡到了隔天中午,意识总算是清明了。 枫丹庭的阳光很暖,越暖,就衬得她的心越凉。 不是都说醉酒后的第二天,会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忘干净吗?怎么她就记得这么清楚? 奥德丽娜坐在床上,伸出手来盘算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首先是在酒吧喝醉,然后是调戏服务生,最后是过夜...... 哪一件被蒸汽鸟报的记者拍到了,都是能排上头条的。 等等,调戏服务生? 奥德丽娜脑海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位典狱长公爵,莱欧斯利。 天知道她昨晚怎么会头昏到在看到那样一张脸时,还会以为对方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服务生而已。 ...强吻了对方不说,还把人家的嘴咬伤了。 奥德丽娜颤颤巍巍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两瓣还有些发肿的嘴唇,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对啊,如果真的是莱欧斯利,那怎么不在她认错人的时候纠正她呢?而且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允许自己不喜欢的对象强吻他。 提到这个,奥德丽娜又回想起自己当初鼓起勇气向莱欧斯利表白,然后被对方坚定拒绝的一幕。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彼时的莱欧斯利还未当上公爵,奥德丽娜的父亲也还未去世,她作为公爵千金自然是有一些无伤大雅的特权。例如,跑到水下的拳击比赛去凑热闹。 不过她可不是在拳击比赛上认识的莱欧斯利,早在那场对他的审判中,奥德丽娜就关注他了。之后一路追到水下、表白被拒就是后话了。 被拒绝这件事给奥德丽娜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导致她后来会刻意去避开与莱欧斯利有关的消息,偶而午夜梦回想起表白时的场景,她都会尴尬得把头埋进鹅绒被里,从床上滚到床下。 “公爵小姐,您醒了吗?”戴安娜的声音将奥德丽娜拉回现实,“如果打扰到您了的话我提前道个歉,不过还请容我问问,您早前点的咖啡需要什么时候送来?” 咖啡?她在此之前明明一直在睡觉,哪里来的时间去点咖啡? 于是奥德丽娜扬声道:“是不是弄错了,我并没有点过咖啡。” “是吗?可我们前台的记录里,有公爵小姐您的点单。” 或许是哪个想要投机取巧的侍女擅自点的吧,毕竟奥德丽娜确实有早起喝咖啡的习惯,虽然现在实在算不上早。 “那我现在来喝吧。” 奥德丽娜迅速收拾好,走出房门,看见戴安娜依旧等在门外。 “公爵小姐早。” 恰好,地狱天使店内午间十二点报时的钟声响起,让戴安娜这一句较为随意的问候镀上了异样的色彩。 “......” “咳。” 奥德丽娜选择忽略这个小插曲,径直走到大厅里一个空置的座位,等待那杯不知是何人所点的咖啡。 “公爵请用。” 是戴安娜亲自端上来的。 奥德丽娜轻抿了一口咖啡,嘴里回荡起一丝沉郁的味道,与昨晚茶的清香不同。 “咳咳咳——”想到这个,奥德丽娜猛地被呛到了,她感觉自己似乎老是因为想起莱欧斯利而被各种饮品呛到。 戴安娜一脸微笑地递上手帕。 奥德丽娜道了声谢,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问道:“那个,店长小姐,请问昨晚有没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地狱天使?” 戴安娜右手托腮,狡黠地眨眨大眼睛,盯着奥德丽娜笑眯眯道:“当然,公爵小姐您自己就是位大人物啊。” “除我以外。” “除您以外啊......”戴安娜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您知道的,地狱天使的客人一般都不愿意对外透露自己来过这里。这方面的消息,问我还不如去问蒸汽鸟报里那群天天在我这儿门口盯梢的记者,呵呵。” 确实,地狱天使内部有一条密道,是只对有隐藏行踪需求且开得起费用的客人开放的。这条秘道担任着将客人从外面引入和从里面送出的任务,因此保密程度很高,客人们在到达地狱天使前都会被黑布条蒙上双眼。 这算是地狱天使商业机密的一种了,奥德丽娜明白其重要性,也不再问。 离开地狱天使后,在戴安娜一声声“欢迎下次光临”中,奥德丽娜暗暗下了个再也不来的决心。并打算以后安安稳稳做自己的公爵,不再涉足这种领域。 但奥德丽娜平静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惊吓来自于她与其他贵族小姐的下午茶时间,那是一篇蒸汽鸟报的报道,标题短短的一句话完全关不住其带来的信息量—— #惊!梅洛彼得堡那位神秘的公爵大人现身地狱天使# 这都不用去看文章内容,就已经是能让奥德丽娜头晕目眩的程度了。再瞥一眼日期,很好,是她去地狱天使的那天。 冷静,冷静,万一呢,万一不是他呢? “是去抓犯人的吧?我听说如果遇到水上警卫队解决不了的麻烦犯人,有时会委托这位公爵协助抓捕。” 奥德丽娜暗暗松口气,对,他一定是去抓犯人的。总不能这犯人抓着抓着,还能抓到她房间里来吧? 接着那群贵族小姐中眼尖的一位及时发现了关键点,她指着几张照片中最为清晰的一张,欣喜道:“你们快看这里!” 她指着的是唇部的位置。 “他的下嘴唇好像受伤了!” “太远了,还是看不清伤口痕迹。但大概率是被人咬的。”一位略懂医术的小姐分析道。 “咦?那岂不是亲吻的时候......?” “不对不对,刚刚不是说他是去抓犯人的吗?也许是在打斗的时候受的伤呢?”奥德丽娜见形势开始往她害怕的方向奔去,赶紧出声试图把话头拽回来。 “应该不是。”还是那位懂医术的小姐,“如果是在打斗中受的伤,那伤口周围会有一圈青黑,但他没有,所以不会是被揍出来的。” “果然还是接吻了。” “没想到这位公爵的私生活是这样的。” “原来接吻是会受伤的吗?” “当然了,情况比较危急的时候,会咬到吧。” ...... 在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中,只有奥德丽娜的心越来越凉。都这种时候了,她实在没办法欺骗自己那天强吻的人不是莱欧斯利。 既然是他的话,当时为什么不推开奥德丽娜呢? 不对,应该说在最开始奥德丽娜认错人的时候就应该否认,但他不仅没有否认,还欣然接受了奥德丽娜口中“我点的服务生”的身份。 正当奥德丽娜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的时候,一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姐突然语出惊人—— “可是,地狱天使不是专为女性/服务的吗?” “欸?!!!” “我的天哪,不会是我此刻想的那样吧?” “你是指,‘公爵委身风月场所’之类的?” “天哪?为什么?他难道缺钱吗?” “哦我可怜的公爵大人,看来梅洛彼得堡的营收也许并没有那么好?” ...... 就这样,在一个下午茶的时间里,在枫丹庭有头有脸的几位贵族小姐中,莱欧斯利的风评几经反转。由抓犯人到作风不良再到穷困潦倒,所幸他没有陷入更加难以形容的舆论风波,可喜可贺。 但奥德丽娜就不太好了。 对于她来说,这件事的荒诞程度,也只有歌剧院里的部分案件审判能够比拟了吧? 既然那个人是莱欧斯利,那么第二天的咖啡想必也是他提前点给奥德丽娜的。 他这是不想息事宁人的意思? 依照莱欧斯利的性格,给奥德丽娜一杯陌生人的咖啡,无异于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前一晚发生的事。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对当晚的事还是比较介怀的? 想到这一点,奥德丽娜松了口气。毕竟比起捉摸不透,还是这种正常人会有的思维让她比较安心。 既然对方想要一个说法,那奥德丽娜也应该去主动认错道歉。 这样想着,她在睡前按摩的时候向女仆埃莉询问道:“埃莉,我想问问,对于道歉需要送的礼物,你有什么经验吗?” “这要看小姐送礼的对象。” 奥德丽娜闭上眼,斟酌着措辞,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嗯...男的,社会地位较高,很爱喝茶。” 埃莉听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小姐,容我问一下,是莱欧斯利公爵吗?” “咳咳咳——”好吧,这次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顺好气后,奥德丽娜有些尴尬地问道:“埃莉是怎么猜出来的?” “结合您以往的经历以及交际圈,这并不难猜,我的小姐。” 也对,奥德丽娜并没有什么男性朋友,平时能接触到的社会地位比较高的男性,基本都是跟她父亲一个辈分。 “所以小姐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那位公爵吗?” 奥德丽娜点点头,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说出了让埃莉震惊的话语。 “大概就是,我在地狱天使强吻了他。” 送不出去的赔礼 奥德丽娜发誓,她从没见过埃莉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 在嘴巴几次开合后,埃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并将耳畔一缕发丝撩到耳后,用以掩饰刚刚的尴尬。 “...恕我直言,这很难想象,小姐。但是,您那天不是去了博莱特夫人家吗,怎么会变成地狱天使?” 糟糕!说漏嘴了! 奥德丽娜跑去地狱天使这件事,是瞒着埃莉的。作为格兰德家的管事女仆,她绝不会允许身为公众人物的奥德丽娜跑到风月场所。 所以,奥德丽娜只能撒谎说自己去了博莱特夫人家。 “我、我,呃......” 她能说什么呢?说那是年近七旬的博莱特夫人在饭后的临时起意吗?还是说自己走夜路没看清,误打误撞跑到了地狱天使去? 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是什么也没憋出来。 埃莉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面色不好地揉着眉心:“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确定您的行程。不过幸好,您没有被记者拍到,想必他们的注意力应该都被那位典狱长引过去了。” 奥德丽娜扯了扯埃莉的衣袖,蔫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嘛,埃莉你别生气,我下次不去了。” “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没有下次,永远没有!但是,埃莉,道歉的事...该怎么办?” 在不知道对方态度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其实并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何况在枫丹,接吻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 夜间出门散步,很难不在公园里看到抱在一起亲亲我我的小情侣。 所以埃莉的态度是——不去管他。这不仅是埃莉会做出的决定,相信大部分的枫丹女性在遇到这种事后,都不会特别上心。 不,只有一种情况除外。当吻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对象后,才会如此在意,甚至想着要带着礼物去道歉。 “小姐,您不会是还喜欢莱欧斯利公爵吧?” “咦?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哈哈哈,埃莉你也知道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他了,怎么可能还喜欢他?”奥德丽娜矢口否认。 埃莉叹口气:“小姐,刻意不去关注一个人,也是在意的一种表现。” “......”奥德丽娜决定转移话题,“这件事先放一放,道歉要用到的礼物你还没给我出主意呢。” 埃莉不假思索道:“我认为,对于那位公爵来说,只要是您人去了,带的什么东西并不怎么重要。” 于是奥德丽娜最后还是选择了莱欧斯利广为人知的喜好——茶叶。 对茶叶一窍不通的奥德丽娜在枫丹庭各种店里精挑细选了一早上,最后还是坚信价格理论:挑最贵的买,总不会错。 然后她就提着一小罐包装精致的茶叶往莱欧斯利在水上的住址走去。 听说他在接管了梅洛彼得堡后,也很少到水上露面。奥德丽娜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此行会见到他,心想着只要把东西送到了,以莱欧斯利的智商,肯定能猜到她是什么意思。 但该说不说,奥德丽娜很会挑日子。今天的莱欧斯利恰好想到水上来逛逛,所以当她向门卫礼节性询问公爵是否在家时,得到了“稍等”的回答。 奥德丽娜人傻了,她实在是没想过真的会碰到莱欧斯利的,也并没做好再次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在等待门卫的过程中,奥德丽娜心乱如麻。 待会儿该说些什么?先问好还是先道歉?同为公爵,她还需要向莱欧斯利行礼吗?不对不对,现在该思考的应该是要怎么顺利地提起这件事才对吧? 晕了,真的是要晕死了。 奥德丽娜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她就不应该拒绝埃莉同行的请求,现在好了,只能靠她自己一个人。 * 门外是各种抓耳挠腮,而屋内的莱欧斯利则是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手边放一杯茶,惬意地翻阅着最近的新闻。 在看到那篇关于他出入地狱天使的报道时,管家走了进来。 莱欧斯利没有抬头:“有什么事吗?” 老实说,他现在非常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这难得的休息时间,前阵子抓莱恩可算是费了他好大劲。 管家行了一礼,微微躬身道:“格兰德公爵来访,此刻她正在大门外。” “谁?”莱欧斯利放下报纸,不可置信道。 “奥德丽娜·格兰德公爵,她手中似乎还拿着东西,想必是给您的什么礼物。” 管家说话的间隙,莱欧斯利早就起身快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他的书房在二楼,现在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大门外的场景。 大门外,因为等待而焦虑得微微跺脚的奥德丽娜,脸也被太阳照得红扑扑的。尽管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还是被莱欧斯利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紧张。 他被奥德丽娜这副样子逗笑了:“看样子,来拜访我这件事让格兰德公爵感到非常困扰。” “快请她进来吧,太阳有些晒,记得给她打把遮阳伞。” 说着他转身向衣帽间走去,总不能穿着睡衣接待客人吧。 * 管家一边为奥德丽娜打遮阳伞,一边为她引路。 莱欧斯利的宅子设计得很有美感,从大铁门到主房之间的道路并没有荒废下来,而是种满了虹彩蔷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里面长了很多甜甜花和薄荷,甚至隐隐有喧宾夺主的势头。 奥德丽娜的注意力被这些花花草草分去不少,再加上来的这位管家是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老爷爷,所以她开口问道:“冒昧问一下,这片花园平时会除杂吗?” 管家自然知道她是想问什么,笑眯眯答道:“公爵曾吩咐过,不用去做过多的人为干涉,让这些花花草草野蛮生长就好。” “可是,不会担心原本想种的虹彩蔷薇全死掉吗?” 管家笑了几声,道:“那小姐看这片花园中的虹彩蔷薇枯萎了吗?” 很显然,没有。 “它们长得很好不是吗?而且因为没有除杂,还多长了一些甜甜花和薄荷,看上去颜色更加丰富。” 奥德丽娜点点头。不得不说,虹彩蔷薇这种在枫丹很常见的植物,若是单独用来装饰花园,其观赏性肯定不如现在这个各种颜色交错的景象。 这条小道并不长,所以奥德丽娜在短暂的平静后,还是要去面对莱欧斯利。 管家将她引到迎客厅后,很自然地让人端上来了一杯咖啡。 “这是公爵特地叫我们准备的,希望您能喜欢。” 奥德丽娜喝了一口,是她喜欢的那款。 其实对于莱欧斯利来说,要摸清她的喜好很简单,因为奥德丽娜过了这么久,口味并未变过。他只需要按照记忆中的来就行。 但奥德丽娜却不知道莱欧斯利的口味变没变。 她抓不准莱欧斯利的喜好,就如同她永远也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一样。 与在大门前不一样,奥德丽娜并没有在客厅里等太久,莱欧斯利就穿着他平日里那套西装出来了。 同时也是他出现在地狱天使时穿的那套。 他每靠近一步,奥德丽娜抓着沙发的手就更用力几分。莱欧斯利的观察力是多么敏锐,他当然注意到了。 “格兰德小姐,能否允许我为我的沙发求情。要是它做了什么让您难过的事,我替它向您道歉。但您要是再这样抓下去,我恐怕要拥有一套新沙发了。” 闻言,奥德丽娜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松开手:“抱歉!” 莱欧斯利已经坐到她对面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中略有笑意:“那么,请问格兰德小姐拜访在下,所为何事?” “啊......” 他那个表情,绝对是知道的吧!他绝对是故意这样问的!就是想让奥德丽娜亲口把那种事讲出来! 而且,现在她跟莱欧斯利的距离并不远,能很轻易看清他嘴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疤。更恶劣的是,在注意到奥德丽娜的目光后,他还故意舔了一下。 那叫一个扎眼。 刚刚管家准备的咖啡还没有喝完,奥德丽娜抿了一口,想压压心中的慌乱。末了,开口道:“请问,公爵前几天是否出入过地狱天使?” “嗯,这件事各家报社不都传疯了吗?难道您是为这件事而来?” “是的。公爵那天是去做什么了?”天哪,听听她在说些什么鬼话。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对方低声笑了一下:“想不到格兰德小姐倒是当起记者来了?想套我话,嗯?”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在里面见过我?啊不对,应该说我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很好,奥德丽娜已经完全混乱了。 莱欧斯利适时地递上奥德丽娜的那杯咖啡:“格兰德小姐,您先冷静一下。” 奥德丽娜接过咖啡,低着头机械地喝着。 莱欧斯利问道:“那么容我问一下,如果格兰德小姐遇到的那个人是我,您要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是轮到那罐新买的茶叶出场了。奥德丽娜将它摆在莱欧斯利面前,道:“那我就要向你道歉,这是我特意买来给你的赔礼。” 莱欧斯利看了一眼那罐价格不菲的茶叶,继续诱导:“请问您是做了什么事情,才需要向我道歉?” 奥德丽娜自暴自弃了:“因为我!强吻了!你!还咬伤了你!行了吧?” 可莱欧斯利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听到什么新鲜事了一般。 “哦~那您的意思是说,您那天在地狱天使里遇到了我,也就是莱欧斯利,并且强吻了我,对吗?” “嗯。” “那我就不能收你的茶叶了。” 奥德丽娜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因为格兰德小姐亲的不是我。” 听到这话,奥德丽娜心中燃起了名为“侥幸”的火花,但下一秒莱欧斯利就浇灭了它—— “毕竟,您亲的是一个叫凯恩或者莱恩的男人,对吧?” 这茶可算是送出去了 “毕竟,您亲的是一个叫凯恩或者莱恩的男人,对吧?” “啊?” 莱欧斯利此刻撑在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大脑宕机的奥德丽娜,说着自己去地狱天使的原因:“我那天其实是去抓一个比较棘手的犯人,但没想到一位公爵小姐误打误撞就点了我的犯人。说起来,点人服务的费用应该不少吧,我是不是让那位小姐花的钱打水漂了呢?” 奥德丽娜被笼罩在莱欧斯利身体遮蔽出的阴影下,这个姿势能让她更加清楚地看清莱欧斯利的模样。 灰蓝色的眼睛染上了奥德丽娜卷发的金色,饱满的前胸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奥德丽娜眨眨眼,把自己的心绪收回来。 打水漂吗? 当事人近在咫尺,她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对方带伤的嘴唇,试着回忆了一下当晚的感受。 除了开头她把自己装疼了外,之后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她刚想摇头否认,莱欧斯利就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巧的是,她好像喝了点酒,眼花到把我认成了自己点的人。我也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把她亏的钱还了一部分。您说,这种情况下,该赔礼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格兰德小姐?” 说真的,就算没有闹这个乌龙,就算来的是奥德丽娜原本点的人,她大概率也不会做什么事。 应该说,就是因为当时她看到的是莱欧斯利的脸,所以才会做出比较冲动的行为来。要是换个人,她都提不起兴趣。 “呃,公爵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咱们也直接将事情挑明。既然您觉得对我有亏欠,我也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抱歉,刚好抵消。此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样?” “这茶呢?”莱欧斯利用手指在茶罐边上叩出沉闷的响声。 奥德丽娜颠了颠这罐茶叶,道:“公爵也不需要我送的什么赔礼,我当然是把它带回去了。” “那不行。”他指着自己的嘴唇,“一码归一码,格兰德小姐。至少这伤,是没算在里面的。” “......”他好难缠。 奥德丽娜干脆将茶罐硬塞到莱欧斯利怀里,还因此不小心碰到了他胸前的肌肉。 她悄悄摩挲着手指,嘴上却说着道别的话:“那就当作是赔礼了,这件事咱们到此为止。我就先告辞了。” “这么快?我原本还想留您吃个午饭呢。” 那恐怕会让奥德丽娜犯胃病。 “不用了,我在您家里待太久了也不好。” 莱欧斯利微微思索了一下,也不再强留:“那我送您。” 奥德丽娜又一次经过了那片五颜六色的花园,只不过这次走在她身边为她打伞的,是莱欧斯利。 在她发呆的时候,莱欧斯利突然开口道:“格兰德小姐会经常去那里吗?” “你是说地狱天使吗?...并不会,那次只是心血来潮,因为听说是专为女性/服务的,所以就想着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些事。” “能理解,您的好奇心一向很强。”莱欧斯利对这一点表示深切赞同。 当初就是因为奥德丽娜对他产生了非常强的好奇心,才会一路追到梅洛彼得堡里去。 “啊,到门口了。跟您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如此快,期待与您的下一次见面。” 莱欧斯利将手中的遮阳伞交给奥德丽娜,道:“这把伞也不希望枫丹多一位被太阳晒伤的美丽小姐,还请给它一个护送您回家的机会?” “谢谢。”正午日头正大,奥德丽娜也不喜欢被强烈的太阳光照射的感觉,那会让她在回到家之前先一步汗流浃背。于是她接过了遮阳伞。 这本来是无比正常的一幕,但奥德丽娜也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这副画面,是在蒸汽鸟报新发行的报刊中。 也不知是哪个在莱欧斯利家门口蹲岗的记者,快门咔嚓一按,就拍下了两人交换伞时看向彼此的瞬间。 #格兰德公爵现身典狱长家中,两人疑似恋情曝光# 这篇文章竭力编造两人之间那并不存在的粉红泡泡,而且还因为照片不够清晰,导致这个角度下相互对视的两人,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埃莉看到这篇报道之后,态度比较乐观:“这种程度倒还好,并不会对小姐您产生什么坏影响。只不过,往后一段时间,府邸周围一定会有很多小蚊子,咱们的门卫有的忙了。” 奥德丽娜揉着太阳穴,道:“辛苦大家了。这段时间就多加一点薪水吧。” 埃莉点点头,接着放下报刊,递上了另一本厚厚的本子,那是奥德丽娜名下菲尔庄园的账本。 “还没到这个月报账的时间吧,怎么突然拿出这个?”奥德丽娜看见这个玩意儿就头疼,几乎每个月入账的那几天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所以剩下的时间里,她对这账本的态度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虽然不明显,但菲尔庄园最近的营收一直在下降,我个人认为应该提醒您一下。” 闻言,奥德丽娜赶紧把账本往前翻了翻,仔细比对后发现,营收果然从三个月前就一直呈下降趋势。只是因为下降的幅度并不大,所以当时算账算得头昏脑胀的奥德丽娜只当是正常范围的波动,并没有太过关注。今天得到埃莉的提醒,她才发现这一点。 “小姐,是否需要去菲尔庄园查探情况?” “去吧,要是没什么大问题,还可以当作是散散心。”奥德丽娜合上账本,轻抿了一口清晨的咖啡。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比较闹心,跑到庄园去正好可以躲一下近期的舆论。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去见她的朋友们,一定会被追着问她与莱欧斯利之间的关系。虽然完全可以胡编乱造,但她更希望自己生活中的话题能离这位典狱长远一点。 哦忘了还有博莱特夫人,她可关心奥德丽娜的婚恋情况了,说不定她还会让奥德丽娜抓住机会拿下莱欧斯利。 真是光想想就已经很头痛了。 “那我先下去准备去庄园的相关事宜了。”埃莉行了一礼就走开了。 隔日,奥德丽娜乘着巡轨船前往了菲尔庄园。 刚一下船,奥德丽娜就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泥土与植物的清香。她的父亲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公爵,本身也对种植有兴趣,于是经常跑到土地里跟农民们一起劳作,后来还把自己住宅的后院也打造成了一片农田。 奥德丽娜小时候,父亲只要没有公务,就会带着一家三口来菲尔庄园搞农家乐。 时过境迁,如今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来迎接奥德丽娜的,是菲尔庄园的村长,吉尔伯特老先生。从奥德丽娜记事起,他就是村长了。他也老了,那一头令人印象深刻的红发,如今也嵌上了几缕白丝。 “菲尔庄园欢迎您,格兰德公爵。”吉尔伯特村长笑呵呵道。 “叫我奥德丽娜就好,村长爷爷。” “入住事宜我已经安排好了,请随我来。” 奥德丽娜在村长的带领下进入了她的住宅,站在阳台上,她能看见后院一片亮眼的金黄,那是她父亲亲手种下的玉米。 不过,满目金色之中,似乎混进了两个红色的点。 “那是我的孙女跟孙子,朱丽亚和菲利普。”村长站在奥德丽娜身旁,为她介绍道。 玉米田里,朱丽亚面无表情地收割着玉米,旁边的菲利普比起干农活,更像是在玩耍。他甚至还翻了个滚,朱丽亚看见了,惊恐又生气地对着菲利普说了什么,确认他没有压坏农作物后又松了口气,但还是用手边的木棍打了一下菲利普的屁股。 奥德丽娜被这一幕逗笑了,她转头对村长道:“村长爷爷,您先去忙吧。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处理就行。” 吉尔伯特村长点点头,离开了奥德丽娜的住宅。 他走后,埃莉迎了上来,道:“小姐,什么时候开始查?” “过几天吧。我才刚到庄园,他们现在都万分谨慎。这种长期性的损失,肯定事前做足了准备,也不急这一时。” 奥德丽娜坐躺在沙发上,捏着自己的肩。舟车劳顿,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埃莉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您刚刚与村长交流的时候,有看出他的问题吗?” 奥德丽娜眨眨眼,笑着说:“除了介绍他的两个孙子给我外,我跟他刚刚还交流过什么吗?” 那确实没有。 “所以我说啊,他们现在都挺谨慎的。别说村长了,我现在去找任何一个人聊天,估计都是这种画风。” 埃莉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们一直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 “那小姐的计划是?” “等。放心,须知璃月有句古语: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您有什么怀疑对象吗?” “我全都怀疑。不过埃莉,”奥德丽娜换个坐姿,打了个哈气,“我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如何?” 奥德丽娜起身向卧房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她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道:“哦对了,叫上玉米地里那两位一起吧。” 现在只是朋友 今天的晚餐是蜜酱胡萝卜煎肉,这是来自风之国蒙德的特色菜。奥德丽娜看两个孩子今天在地里干活很辛苦,于是特地让厨房准备了这道菜。当然,还配了洋葱汤和炸薯条。 饭桌上,朱丽亚和菲利普都显得比较拘谨。菲利普因为年纪比较小,所以稍微好一点,还敢大着胆子去瞄埃莉腰间的神之眼,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奥德丽娜笑眯眯的脸。 “别紧张,说起来,我跟你们还是同辈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姐姐。” 菲利普非常开心道:“公爵姐姐,我姐姐也有那个玻璃球!是更浅一点的蓝......”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朱丽亚出手打断了。她对菲利普微微皱了下眉,转而对奥德丽娜挤出一个笑容,道:“运气好罢了,让公爵见笑了。” “哈哈,那你的运气确实是顶顶好的。”嘴上这样说,但奥德丽娜在心中盘算着朱丽亚那颗神之眼。 更浅的蓝色?埃莉的是水神之眼,那就是说,朱丽亚是冰神之眼了。 朱丽亚进门的时候,奥德丽娜是仔细观察过的,并没有在她身上看见神之眼。大多数拥有神之眼的人都会将其戴在身上,既方便使用元素力,也有向别人展示威慑的意思。 不过也有人例外。 奥德丽娜记得,莱欧斯利最开始得到神之眼时,就不敢暴露出来。至于她,也是通过长期的努力,在取得了莱欧斯利的信任后才得知这一信息。 但是莱欧斯利当时身处梅洛彼得堡,在没能力保管好神之眼的情况下,藏好它是唯一选择。而朱丽亚身处和平之地,根本没有藏起来的必要。但依照刚才的情景来看,她对神之眼的态度是遮遮掩掩的。 很可疑,但奥德丽娜不打算再抓着这一点继续追问,她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还没问过你们俩的年纪呢。” 菲利普听到奥德丽娜问自己问题,非常想回答,但很遗憾,他的嘴现在塞满了肉。于是这个问题就由他的姐姐朱丽亚来回答了:“我十四岁,菲利普八岁。” 奥德丽娜二十二岁,她点点头道:“今天看到你们俩做农活的时候那么厉害,没想到年纪并不大。” “公爵盛赞。”朱丽亚的态度依旧非常疏离。 不过奥德丽娜也能理解,在父母亲死后,她就没再来过,对朱丽亚来说她就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上位者。对陌生的上位者保持应有的戒心,是很谨慎的姑娘。 奥德丽娜倒是对她产生了些好感,但也不多,毕竟她还是更希望对方能更和善一些,那样她更容易套话。 之后,奥德丽娜也不再东问西问了,刷好感这东西不急这一时。 三人还算融洽地吃完了一顿饭,奥德丽娜安排人送两姐弟回家,而她则带着埃莉出门散步。 菲尔庄园的路旁每隔几步就会有一根路灯,即使是夜间也能看清地况。 两人百无聊赖地走在田间小道上,吹着秋夜的风。奥德丽娜突然想起了刚刚朱丽亚不愿透露神之眼的一幕,她转头看向埃莉。 “埃莉,你知道的,我没有神之眼。我想问问,你们有神之眼的人对待这个东西一般是什么态度?” “这个分人。对我而言,它是摇钱树,当初我就是因为有神之眼才能进入公爵府。但对很多人来说,这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埃莉双手叠在腹间,毕恭毕敬答道,“但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可以隐藏。” 奥德丽娜略加思索,道:“而且看样子,也并不像是在防备所有人。更像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有神之眼。” “怎么说?” “菲利普那孩子看上去单纯,但正因为他单纯,所以才会格外听话。埃莉你想,如果大人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姐姐有神之眼,他刚刚还会在饭桌上口无遮拦吗?正因为对村内熟悉的人不用防备,所以他的警惕心才会下降。” 埃莉认同这个观点。 奥德丽娜长舒一口气,无奈道:“不过也不知道这事儿跟营收下降的事有没有关系,不然说与不说都是人家的自由,我管不……着?” 她话说一半,突然直直盯着前方,眼里露出无限的惊讶。 “小姐?”还在等待下文的埃莉没听见声音,她顺着奥德丽娜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赶紧行礼,“莱欧斯利公爵晚好。” “你也晚上好。”莱欧斯利尾音带笑,随后看向奥德丽娜,“又见面了,格兰德小姐。” “是啊,又见面了。欢迎来到菲尔庄园,希望您游玩愉快,莱欧斯利公爵。” 嘴上说着得体的话,但奥德丽娜心里却五味杂陈。她跑到菲尔庄园来确实不是为了躲人,但要是在一片祥和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莱欧斯利,无异于无波古井中骤然砸下一颗大石头,她的心情很难没有波动。 只是,她也说不清楚是哪种波动。 “格兰德小姐管理有方,我自然相信我能在此地有一个不错的度假体验。空气清新,风景宜人,哦对,茶的味道也不错。” 这话听在奥德丽娜耳朵里,她一时都不知道这家伙口中的茶到底是指的哪个茶。 权且当作是说他现在住处的茶吧。 奥德丽娜刚想开口说些道别的话,好赶紧从这个男人身边逃离。 但莱欧斯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单手放在胸前,行了个绅士礼,笑着问:“不知格兰德小姐能否赏脸,与我一同散会儿步?” 奥德丽娜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埃莉先一步回应道:“这恐怕不行,公爵。我需要保证小姐的安全。” “啊,这一点还请埃莉小姐放心。我会亲自送格兰德小姐回去。” 埃莉没话说了。 奥德丽娜叹口气,她觉得莱欧斯利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要求与她单独相处,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埃莉,你先回去吧。”接着她上前一步,走到莱欧斯利面前,“走吧,公爵。” 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奥德丽娜偷偷瞄了一眼身旁高处她一个头男人,结果发现对方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轻咳一声,道:“你是来菲尔庄园出外勤的?” “嗯……或许我是奔着格兰德小姐您来的呢?”莱欧斯利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算是语出惊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奥德丽娜还挺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但她很清楚这只是对方的玩笑话。 “那我就受宠若惊了,不过公爵还是有话直说吧,是什么事需要支开埃莉才能说的?” “这事容我先向您道歉。我们刚发现,前不久抓的那位名叫莱恩的犯人,并不是本人。并且,他似乎跑到您的菲尔庄园来了。” 奥德丽娜惊讶于竟然有能让莱欧斯利接连失手的犯人存在。她这几年虽然没有主动去关注莱欧斯利,但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个男人接手梅洛彼得堡后一些雷霆手段。 看来,这次的犯人确实非常棘手。 “没关系。我们有义务辅助警卫队抓捕犯人,若公爵到时候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了。” “嗯。先提前谢过格兰德小姐的通融了。” 在看到不远处的三只美露莘警官后,奥德丽娜才意识到他们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并肩走了这么远了。 美露莘们看见了两人,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向他们打招呼:“典狱长,还有这位尊敬的小姐,你们好。” “你们好。介绍一下,这位是格兰德公爵,是这座菲尔庄园的主人。” 蓝色的美露莘行了个礼:“原来是公爵小姐,还请接受我的晚间问好,我叫莉莉。” 粉色的美露莘认出了奥德丽娜,她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两眼发光地问道:“茉茉想请问一下,这位女士真的是格兰德公爵吗?” 黄色的美露莘立即反应过来,捂住茉茉的嘴试图阻止她说出什么话来。 奥德丽娜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很好,是昨天看到的那片报道,造谣她与莱欧斯利谈恋爱的那个。 她扶额点头。 茉茉强行扳开黄色美露莘的手,艰难地继续道:“那这篇报道…唔…说的…是真的吗?” 奥德丽娜还在想措辞,一旁就传来了莱欧斯利带着笑的声音:“当然不是了。我跟格兰德小姐现在是朋友关系,那天不过是她来我家做客而已。你们知道的,我最近被记者盯得有点紧,出些花边新闻也很正常。” 三只美露莘同时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如此!” 接着,茉茉眼泪汪汪起来:“啊,怎么可以是假的,我还以为能看到公爵的小宝宝了呢……” “咳咳咳……”奥德丽娜属实是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别的先不说,这位叫茉茉的美露莘思维未免跳跃得太多了吧!? 莱欧斯利似乎也没想到茉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以为她顶多会说是女朋友之类的。 之后,另外两只害怕茉茉再乱讲话,于是把她架走了。 莱欧斯利看了一眼身旁不自在的奥德丽娜,假装没事道:“那我现在送您回宅邸吧?” 住在隔壁?! 又是双人局。 经过刚刚的惊吓,在面对与莱欧斯利的单独相处时,她已经没有最开始的尴尬感了。 她想起那条新闻,开始意识到自己最近似乎一直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与身旁这位公爵扯上关系。作为广受关注的女公爵,她一向洁身自好,可最近竟然能传出绯闻。 奥德丽娜再三思索,觉得至少绯闻的这口锅应该扣在莱欧斯利身上。 毕竟这全赖他到现在还是单身状态。 奥德丽娜成功被自己的强盗逻辑说服,完全忽视她自己也是单身这一事实。 莱欧斯利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奥德丽娜的脸色,见她现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问道:“格兰德小姐在想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还单身。 当然奥德丽娜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的。她礼节性地笑笑,面不改色撒谎道:“没什么,就是对公爵刚刚说的犯人比较在意。” “我对此深感抱歉。”莱欧斯利真诚道。他确实由衷地不希望奥德丽娜跟这种危险的事情有所牵扯。 “倒不是指这个。不知道公爵是否方便透露一些犯人的信息,我现在对他一无所知。呃,也不对,或许知道他喜欢混迹在风月场所?”奥德丽娜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莱欧斯利闻言笑着摇头,道:“那倒不会。这位犯人最初所犯的罪行,是盗窃。他曾涉足多起金额巨大的案子,但至今仍未归案。抓捕难度大的原因有很多,他本人很擅长变装,身手也不错,还有数量不少的模仿犯......警卫队抓错人是常事了。” 经他这么一说,奥德丽娜才有了印象。她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相反,作为蒸汽鸟报的忠实读者,这种一出手就能搅起风云的人物,她当然是知道的。但官方从未说过他的名字,所以当听到莱欧斯利说“莱恩”这种名字的时候,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的名字是叫莱恩?”奥德丽娜说出自己的疑惑。 莱欧斯利摇头:“不清楚。但我们一般都是以最近一次所抓的人的名字来称呼他。” “这样岂不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怪盗哦。” “那他是否应该为之前的盗窃一一补上预告信?”莱欧斯利打趣道。 奥德丽娜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我似乎是这里最富有的存在了,那他会不会盯上我?” 莱欧斯利点头,严肃道:“虽然他现在处于逃亡状态,但依照以往的经验,通缉犯的身份似乎并不能制止他的盗窃行为。所以他很有可能会盯上您。” 一想到自己家里会出现一个通缉犯,奥德丽娜禁不住后背一阵发凉,表情都僵硬了很多。 莱欧斯利注意到她的情绪,出声安慰道:“您不用害怕。这也只是可能性,如果他真的找上您,我...我们也一定会保护好您。” “那要是你没及时赶到呢?” 莱欧斯利停下脚步,用手示意奥德丽娜抬头,接着道:“不知道这个距离,能否稍稍宽慰到格兰德小姐?” 奥德丽娜顺着他的手看去,原来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奥德丽娜家了。但除了站在门口等待她的埃莉外,她注意到自己住处旁边的宅子门口也有人,还在朝他们两个这边打招呼。 奥德丽娜有些惊讶道:“你...你住在我旁边吗?” 莱欧斯利笑着点头:“这得益于您的宅子不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很多公爵都会把名下庄园里的住宅建在远离平民的地方,大多会在山上,四周都是树林。有的是追求一个安静的环境,有的则是嫌弃平民。 但奥德丽娜的父亲却是个例外,他对环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相反,他还挺喜欢融入平民生活的,所以他那豪华的宅子就建在人堆里。 不过好歹是公爵,就算他本人说自己不在意,但村长也不敢真的给他的左邻右舍安排太差的房子。基本上菲尔庄园里稍微富裕些的人都住在这附近。 但很多人一旦富裕了之后,就会想要逃离自己的家乡,往枫丹庭里奔。所以这一片空了不少房子出来,莱欧斯利也就顺利租到了奥德丽娜的隔壁。 奥德丽娜还是头一次住在离莱欧斯利这么近的地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躁得慌,一时忘了回话。 莱欧斯利见她没反应,又自顾自地作了解释:“鉴于格兰德小姐的安全问题,我们才入住到您附近,方便随时保护您。” “嗯嗯......” 奥德丽娜胡乱应了几声,而后在埃莉的安排下,与莱欧斯利道了别。 晚间—— 奥德丽娜穿着睡衣把头埋在枕头里发出哀嚎:“啊——” 埃莉礼貌地站在床边,无奈地看着自家公爵在床上烦躁地来回打滚。最后还是决定出声提醒一下:“小姐,您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当初追那位的时候。” 闻言,奥德丽娜果然停了下来,并且爬起来坐好,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反驳道:“谁说我是在想他?才没有,埃莉不要胡说。” 尽管奥德丽娜矢口否认,但她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埃莉:...到底是谁在胡说? 但埃莉没有揭穿她,毕竟是她上司。她巧妙地替奥德丽娜转移了话题:“有关那个名叫莱恩的犯人,我会给府邸安排上最好的一批保卫,以确保小姐您的安全。” “嗯嗯,辛苦埃莉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莱欧斯利还没有准备休息的意思。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面前站着从梅洛彼得堡带来的人——希伯,而他本人则在看着各项文件。 希伯身着便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道:“公爵,您先前吩咐的在格兰德公爵家附近的人手,已经部署完毕。而且,我们发现格兰德府邸内部的防卫也加强了。” 莱欧斯利头也不抬,眼睛定格在手中的文件上,答道:“准备充分点总是好事,毕竟抓捕对象是个棘手的家伙。”而且盯上的还是她。 说实话,就算莱欧斯利做足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准备,他也还是放心不下来。哪怕按往常的经验来看,莱恩及其模仿犯都只谋财不害命,但谁能保证一个通缉犯不会随时改变心情? 莱欧斯利的实力固然强悍,但他从不是自大的人。更何况现在牵扯进了重要的人,要让他一点都不担心,这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莱欧斯利原本是在看着手中的文件,在看到其中一张时,他的手指停顿了。思索片刻后,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其抽出,放到桌上,给希伯看。 上司布置任务,希伯赶紧上前去看那张纸。 “村长...吉尔伯特,”希伯抬头疑惑地看向莱欧斯利,“公爵,他有什么问题吗?” 莱欧斯利放下手中剩下的文件,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叩出轻响,道:“你仔细看他的眉间。” 希伯把资料拿近,仔细观察起来。过了一两秒,他突然惊呼道:“痣!!公爵,有痣!!” 这话听起来略有些怪,莱欧斯利微微调了下眉,但他体谅下属发现线索的惊喜心情,所以也没说什么。 在警卫队与莱恩“相爱相杀”的时间里,曾有几次是抓住过他的,莱恩的真容早就在警卫队里公开了。莱欧斯利接手这个案子后,当然看过莱恩的照片。 不过关于莱恩眉间有痣这件事,似乎只有莱欧斯利发现了。那颗痣很小,而且隐在眉毛之中,如果不是观察力细致的人,真的很难注意到。想必连莱恩本人,应该都忽视了这个细节,所以变装的时候才会没有对痣加以掩饰。 梅洛彼得堡里有不少典狱长的得力助手,但只有希伯在观察力上有着不错天赋,所以莱欧斯利才会在数量如云的高手中挑中他。 “重点关注一下他以及他身边的人,有任何异常都要向我汇报。如遇特殊情况,可跳过汇报环节先动手阻止。” “遵命。” 莱欧斯利安排完任务,起身去泡了一杯茶,回过头发现希伯还没有离开。他靠在书桌前,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希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嘻嘻地八卦:“也没什么,就是茉茉她们都在说公爵您跟格兰德公爵的事。” 莱欧斯利喝了口茶,云淡风轻道:“哦?我倒是好奇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希伯小心打量莱欧斯利的表情,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这话该不该问。但由于公爵本人非常克制自己的表情,所以希伯根本不能从自己的上司脸上看出什么有用信息。 见他一直没回话,莱欧斯利好脾气地催促道:“怎么不说话了?” 没办法了,他自己开的头,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希伯问道:“她们说...说您铁树开花,说您对格兰德公爵有意思,还说您在追求她。” 此话说完,书房里陷入了沉寂。 希伯低着头,在脑海里无声地扇自己巴掌,心想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八卦的嘴呢?居然还敢跑来直接问。 但莱欧斯利也没沉默太久,他将刚泡好的茶喝了近半杯,答道:“嗯,前半句说的挺对的,我确实对格兰德小姐有意思,不过我并没有在追求她,你们也别因为我去打扰她。” 希伯猛地抬头,不解道:“为什么?您干嘛不追求她呢?据我所知,你们两位目前都是单身状态。” 闻言,莱欧斯利脑海里突然闪过地狱天使那晚的一些片段,包括奥德丽娜那句—— [他拒绝了我,在我这里就没机会了。] 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答希伯,而是拿起桌上的文件,“啪”的一下拍在希伯头上。 “实在闲得慌的话,就把精力放在抓莱恩身上,而不是在这里八卦自己的上司。”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格兰德公爵府后院的玉米地里,奥德丽娜穿着一身轻便的服装,手握玉米刀,跟在朱丽亚姐弟身后,有模有样地学习怎么收玉米。 朱丽亚见她刀没挥几下,脸却早已累红,无奈道:“公爵,您身份尊贵,还是别干这种粗活了。” 奥德丽娜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摇头,笑道:“哪有什么尊贵不尊贵的。你不用担心我,这种程度我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朱丽亚叹口气,又转过头来继续自己的劳作。 这片玉米地并不大,何况朱丽亚姐弟昨天已经收割了大部分,所以今天的任务也并不繁重。正午时分,三人就已经完成了收尾,在阴凉处休息。 奥德丽娜难得来接触一次大自然,她张开双手,呈一个“大”字躺在树下。菲利普见状,也乖巧地躺在草地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奥德丽娜。 “这儿的景色真美啊!突然觉得一直在这儿住着也不是不行。” 朱丽亚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奥德丽娜。这个微小地动作被奥德丽娜捕捉到了,她扯了扯朱丽亚的衣摆,笑道:“我猜你肯定是在想‘哼,放着城里的房子不住,想要来住这里,简直不知好歹’,对不对?” 朱丽亚脸上有些不自然,她原想保持沉默,但碍于问她话的是公爵,于是不得不狡辩:“我没有那样想您......” “哦哟,原来你撒谎时会不自觉快速眨眼呀!” “......” 朱丽亚索性不再管她讲什么,只绷着脸看向远方。奥德丽娜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树干上,坐在朱丽亚身边。 菲利普还躺在地上,他好奇地问道:“公爵姐姐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奥德丽娜佯装思考的样子,最后给出答案:“看心情吧,暂定一年怎么样?” 此言一出,不说菲利普,连一向冷淡的朱丽亚都吓得连咳几声。 “嗯?怎么了吗?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朱丽亚拉起菲利普,想要从奥德丽娜身边逃离:“您的话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现在要回去吃午饭了。” “哦,确实到饭点的时间了。”奥德丽娜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介不介意我去你们家蹭一顿饭?” “...当然不会。” 于是三人走出格兰德府邸,往村长家去。 与此同时,奥德丽娜府邸周围,几个莱欧斯利的人正啃着面包。其中一个眼尖地突然发现他们的监视对象与保护对象居然走到了一起,并且那位格兰德公爵竟然还想跑去吉尔伯特家羊入狼口。 为首的那一个赶紧下令:“今天公爵不在,你现在赶紧去向希伯大人汇报,我们几个跟上去监视情况。” 另一边,对这些暗流涌动全然不知的奥德丽娜已经坐在村长家的饭桌前了。 吉尔伯特村长显然对这位公爵的突然到访有些诧异,但该有的礼貌他还是把持住了。 索性今天的食物还算有点牌面,不过奥德丽娜并不在意这个就是了。 她随手拿起一块膨膨泡芙放在嘴里,感叹道:“嗯!好吃欸!” 接着她又喝了一口白淞鲜汤:“这个也好喝,完全不输德波大饭店!” 于是爷孙三人就这么看着奥德丽娜席卷桌上的食物。很快,她放下餐具,疑惑地看着周围纹丝不动的三人,道:“咦,你们怎么不吃?别都看我呀,我会不好意思的。” 村长动了一下叉子,嘴角抽搐着问道:“请问,公爵今天莅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嗯?肚子饿了算吗?” “算、算......” 这顿饭四人是吃得各怀心事。当奥德丽娜用完餐,擦好嘴时,其余三人也停下手中动作。吉尔伯特村长还使眼色让仆人及时地将食物撤下去,生怕怠慢了奥德丽娜。 奥德丽娜本意并不想这样,但在意识到她说什么都没用后,也就顺其自然了。 她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道:“村长爷爷,其实我今天跟着朱丽亚她们做农活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继续跟他们一起学习学习?” 村长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公爵喜欢就行。” “那就麻烦朱丽亚跟菲利普了!”奥德丽娜伸了个懒腰,突然话锋一转,“村长,我想看看菲尔庄园的账本。” “公爵,这个月的账我前不久才上报......”村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奥德丽娜突然要看账本。 奥德丽娜微笑着,道:“别紧张,村长爷爷。就是有一些小问题,想确认一下。” “公爵要是有什么问题不清楚的话,老爷子我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在账本上还是能解答的。” 奥德丽娜叹口气,心想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看账本啊。 “可我还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难道那账本不能给我看,是有什么秘密吗?” 这话可把村长吓到了,他也不敢再推辞,于是起身去往书房,片刻后拿着一本册子出来。 奥德丽娜翻阅着账本,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在看到最后一次记录后,她合上了册子。 “最近庄园营收一直在下降呀。” 村长赶紧答道:“公爵也知道的,短期内营收有些波动属于正常现象。” 奥德丽娜点点头,将账本归还给村长,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村长的款待!” 村长起身去送,在门口与奥德丽娜分别时,他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瞧我,最近都忙糊涂了,忘了给公爵您送见面礼了!明日我一定将厚礼送到您的住处!” 奥德丽娜非常疑惑,因为她从未听说过需要送什么见面礼,但出于好奇心,她也没有拒绝。 “那就先谢过村长了。” 奥德丽娜走出村长家,就与一直藏在暗中的埃莉会合了。 埃莉仔细检查着奥德丽娜:“小姐,没什么事吧?” “有。” 埃莉紧张起来:“哪儿?” 奥德丽娜眨眨眼:“好像有点吃撑了。” “......”埃莉恢复了平时的冷脸,“小姐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我此行有收获哦。”奥德丽娜叉着腰,像只得意洋洋的小猫,“村长家一定有问题,不过不是账本上的问题。” 埃莉有些惊讶:“您看过他的账本了?” “嗯。他应该没有在账本上做文章,但我也不会傻到信他那套短期波动论。既然营收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是出在创造营收的人身上了。” “小姐?” 奥德丽娜若有所思:“埃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而朱丽亚隐瞒神之眼这一点,将会是个突破口。” 埃莉对此非常赞同。 “不过埃莉,菲尔庄园里,村长送给公爵的见面礼一般是什么呀?” 埃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有这个习俗。 不过没关系,因为谜底在第二天早上就揭晓了。 令人羞耻的见面礼 第二天一早,奥德丽娜是被楼下繁杂的吵闹声吵醒的。她心中万分无语:这村长送个东西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 因为昨天的劳作,奥德丽娜全身肌肉酸痛不已。她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来,把头埋在被子里,本想醒瞌睡的,结果差点又睡着了。还是埃莉来叫她起床,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出、出了点状况,需要您亲自来看一下!” 见鬼了,埃莉也有慌张的时候,这可是件稀奇事,说明这村长送来的东西真的不一般。 奥德丽娜赶紧起床,开门让埃莉进来给她梳妆。 其间,奥德丽娜还向埃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埃莉支支吾吾,只说需要奥德丽娜亲自去看才好。因此,在奥德丽娜下楼看见自己宅邸的大厅里乌压压站了一片人前,她是什么心理预期都没准备的。 “公爵好!”大概五六个男人一同向她问好。 这一声简直震耳欲聋,让奥德丽娜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她强行稳住身形,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艰难地对身旁扶住她的埃莉说:“埃莉,让...请这几位先生去院子里站着吧。” 没办法,格兰德家在庄园的府邸虽然也很豪华,但大厅并没有枫丹庭里那座大,一下子塞进这么多人,会显得有些挤。 主要是这么多陌生男性同时出现在自己家里,任谁也不能马上接受吧。 待人都退出大厅,奥德丽娜才站在院子向领头的人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各位来我格兰德公爵府是有什么事吗?还有,村长怎么没来?” 说真的,奥德丽娜现在心情很差,她认为自己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这么被破坏了,而且始作俑者还选择逃避她。 领头的是一位有着小麦色肤色的男人,他身形健硕,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那种。只是提起他们的来意,这位领头人的回答含糊不清。 “村长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不过他老人家说,只要我们人到了,公爵您自会知道他的用意。” 奥德丽娜心烦气躁,她又不是吉尔伯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她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强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奥德丽娜调整了面部表情,再次问道:“我最后问一次,村长送你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再没有人能为我解答的话,就不要怪我下逐客令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了情绪,因此显得格外掷地有声,还真唬住了一些人。 终于,另一位男子隐晦地讲出了他们几个的来意:“公爵请息怒,村长他老人家也是为您好!他听人说,枫丹很多贵族女性好这一口,而您又刚好符合,且长期单身,所以......” 话都讲到这个地步了,奥德丽娜再怎么也不可能听不明白村长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给她送男人呢!!!!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怪不得啊怪不得,她说怎么这些男人一个个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如果以那种眼光去评判的话,这六个人确实各有各的精彩。特别是领头的那个,饱满到那种程度的肌肉,非常符合奥德丽娜的审美。看着看着,就容易让她想起某位典狱长。 欸等等?!莱欧斯利现在是住在她隔壁来着! 奥德丽娜忽觉一阵没来由的心虚,她赶紧朝莱欧斯利的住处看去—— 很好,看来这位公爵有着不错的修养。即使她这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来偷看。 她暗暗松了口气,但是又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必要心虚吧? 但刚一回头,她似乎看到自己的门口有三只不同颜色的美露莘,是那天遇到的那三位警官。似乎是察觉到了奥德丽娜的眼神,粉色的那只名叫茉茉的美露莘突然探出了头。 奥德丽娜: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她眼泪汪汪的? 这边,六个男人还在等奥德丽娜的差遣,见她一直不说话,其中一位忍不住催促道:“公爵还需要我们伺候吗?” “呜......”是茉茉发出的悲鸣声,不过众人转头去看时,她已经被同伴拉回去继续躲着了。 奥德丽娜: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一定是! 于是在万分尴尬的氛围下,奥德丽娜对埃莉吩咐道:“...让人把他们送走吧,我、我想我暂时还用不着做这些。” 在埃莉的安排下,六个人很快离开了格兰德公爵府。偌大的院子突然安静下来,让门后茉茉的啜泣声更加明显。 奥德丽娜叹口气,扬声道:“你们三位,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还是从门背后出来说吧?” 语毕,以茉茉为首的三只美露莘从门后慢慢缩出来。另两位都是一脸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唯有茉茉一脸悲痛以及...怨念? 奥德丽娜见状,赶紧迎上去,蹲在茉茉面前给她擦眼泪,并柔声道:“我们茉茉警官这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呀,怎么哭成这样?” 茉茉伸出它粉色的爪子,抓住奥德丽娜的衣袖,委屈道:“格兰德小姐,您是不是不要莱欧斯利公爵了?我听莉莉说,刚刚那些男士是您新找的丈夫......” “我......” 这话让她怎么接,答“不是”不行,答“是”就更奇怪了。 不过虽然奥德丽娜没有回答,但也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茉茉警官继续说下去。 “您是不是不喜欢我前几天贴在公爵身上的贴纸的图案?对不起我以后不贴那种非常可爱的风格了,请您不要因为这个而对公爵产生不好的印象,也不要讨厌他,呜呜呜......” 奥德丽娜见茉茉哭得更大声了,也有些手忙脚乱,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顺着她的话安慰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讨厌他呢?” “真的吗?”茉茉停了下来,“那我是不是不用像琪琪说的那样,只能给公爵贴黑白鲨鱼?” “啊哈哈,我想只要莱欧斯利他不介意的话,你贴什么都是可以的。”奥德丽娜无奈道。 “噢...那您是因为什么才不要公爵了的呢?” 奥德丽娜:嗯?等等,为什么你会默认我不要他了?我好像还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吧? 茉茉在脑海中对比着莱欧斯利与刚刚那些男人,但无论是身材、外貌还是声音,在她看来都是莱欧斯利更胜一筹。 突然,她的警官直觉让她发现了两者之间唯一一个,那些男人有,但莱欧斯利没有的东西。 茉茉缓缓松开奥德丽娜的衣袖,眼神由忧伤逐渐变得坚定:“我明白了,格兰德小姐!等着我,我一定会让您对公爵改观的!” 说完,她飞也似的跑走了,留下奥德丽娜与剩下两只美露莘在风中凌乱。 奥德丽娜:我有什么需要对莱欧斯利改观的吗?她究竟明白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东西?? 名叫琪琪的黄色美露莘有点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在刚才的对话中听到茉茉提到自己的黑白鲨鱼贴纸,于是以为是自己闯了什么祸,向莉莉望去求助的目光。 莉莉叹口气,道:“放心,与你无关。” 接着莉莉又向奥德丽娜道歉:“非常不好意思,格兰德公爵。我的同伴给您造成困扰了,但我可以保证,茉茉她没有恶意。” 奥德丽娜摆摆手,笑着道:“我倒没有什么好困扰的,只是茉茉警官她似乎更加难过一点?不管怎么说,她似乎是因为我才这么伤心的。为表歉意,我想请你们吃一些我家厨师的特色小蛋糕,怎么样?” 听到有小蛋糕,琪琪眼睛都亮了,还没等莉莉拒绝,她就已经先一步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这场清晨的闹剧以几块小蛋糕结尾。 被这么一打扰,奥德丽娜今天也没什么心情跟着朱丽亚她们去干什么农活了。 等到埃莉送人回来,两人开始复盘村长这是闹得哪一出。 “小姐,你怎么看?” 奥德丽娜端着一杯醒神的咖啡,皱着眉答道:“我想,这是村长的示好。也许依照他的经验,像这样向自己的上位者投其所好,可以让对方对他所作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埃莉道:“咱们来了快半个月了,他都没什么反应。现在却突然做这种事,是因为小姐您昨天去他家吃饭吗?” 奥德丽娜点点头:“肯定是的。我作为庄园真正的主人,突然跑到他家里去查岗,还点名要看账本,本质上是在向他传递‘我发现问题了’这一信息。他不知道我对事态掌握到哪种程度,所以只能先搞点这种花招试探试探。” 说完,奥德丽娜轻笑一声:“还挺熟练的,天知道这种事他做过多少次了。” 埃莉没有立刻回答奥德丽娜的问题,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犹豫着不敢说。 奥德丽娜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心腹状态不对,她道:“埃莉,咱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 埃莉连忙行了一礼,道:“原谅我的失礼,小姐。我是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他是曾经向您的父亲做过类似的事呢?” 幸好你也在等我 “我是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他是曾经向您的父亲做过类似的事呢?” 听到这句话,奥德丽娜身形一顿。 确实有这个可能,尽管在奥德丽娜的记忆里,她的父亲永远是慈祥伟岸的,但谁又能保证他在奥德丽娜不知道的地方不会干不好的事呢? 奥德丽娜叹口气,道:“但是他现在不在了,我也没办法去向他求证。” “抱歉,小姐。我不该提的老爷的。” 奥德丽娜摆摆手,道:“嗯?不用道歉,过了这么久,我早就没什么感觉了。现下还是查清楚营收下降的原因最为重要。” “是,小姐。”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奥德丽娜都缠着朱丽亚与菲利普刷好感。效果虽不显著,但朱丽亚的态度明显没有先前那样疏离,她已经能够较为平常地与奥德丽娜对话了。 “公爵,您这个姿势锄地会很容易伤到骨头。” “公爵,那棵是庄稼苗,不是杂草。” “公爵——” ...... 奥德丽娜家的那块小玉米地早就被处理完了,因此这几天她都是跑到村长家的地里来打白工,不过对此奥德丽娜自有说法:与民同苦,才能与民同乐。 三人趁休息的时候吃着带出来的干粮。奥德丽娜刚用手帕擦了一下汗,就忽觉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她抬眼一看,是茉茉。 茉茉握住奥德丽娜的手,一脸殷切,有些踟蹰道:“格兰德小姐,可不可以跟茉茉到一个地方去呀?” 奥德丽娜虽然不知道茉茉想干什么,但她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任由茉茉拉着她走。 毕竟,谁能拒绝可爱的美露莘提出的要求呢? 但等她被茉茉带到目的地后,瞬间就后悔了—— 午间的阳光落在田地间健壮的男人身上,暧昧地勾勒出他身上肌肉的轮廓,看得奥德丽娜移不开眼。偏他对身边发生的事丝毫不知,只是卖力地用手中的器具耕着地。脸上晶莹的汗珠顺着皮肤滑过脖颈,勾得喉结上下动了动。 奥德丽娜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过于露骨,赶紧移开眼,拘谨地站在茉茉身后,问道:“茉茉警官,您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呢?” 茉茉“嘿嘿”一笑,骄傲地扬起可爱的脸蛋,道:“为了让格兰德小姐您对公爵改观!” “改、改观?”奥德丽娜很懵,大早上的让她来看这种画面,除了养眼以外,还有别的什么用处吗? 茉茉耐心解释道:“我仔细观察过的!那天格兰德小姐院子里的人都是下地干过活的,所以我想如果让您看见公爵锄地的样子,您就会回心转意的!” “我,我......”虽然听着有点荒诞,但似乎有她自己的逻辑链在里面。 奥德丽娜早前确实听说过美露莘的思考方式与人类不太一样,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莱欧斯利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两人面前打招呼。 “格兰德小姐早。”莱欧斯利向奥德丽娜打过招呼后,又看向茉茉,“茉茉警官,我说您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后,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去找格兰德小姐了。” 茉茉见他过来,停下了自己的任务,于是急了起来:“啊呀!公爵您怎么能停下来呢?您赶快回去,拿起您的工具,向格兰德小姐展示您帅气的身姿吧!” “嗯?”莱欧斯利明显也没搞清楚茉茉的意思,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奥德丽娜,企图在她这里得到解答。 但奥德丽娜怎么可能告诉他原因,她根本说不出口。 不过我们热心的茉茉警官很乐意为公爵解答:“哼哼,公爵那天不在家。格兰德小姐家的院子里站了好多男性,我听莉莉说那都是给格兰德小姐准备的未来丈夫候选人!如果公爵再不努力的话,格兰德小姐就要被抢——唔!” 奥德丽娜已经努力去克制自己的羞耻心了,但她还是难以忍受茉茉在她面前把这些话对莱欧斯利说完,这实在是太难为情了。所以即使非常失礼,但她还是出手捂住了茉茉的嘴,阻止她再继续语出惊人。 但是已经晚了,茉茉给出的信息量已经足以让敏锐的莱欧斯利推断出个七七八八了。他微一挑眉,看着奥德丽娜,轻轻地笑了一下。 奥德丽娜本来就已经非常尴尬了,再经他这么一笑,脸瞬间涨红,结巴道:“笑、笑什么?” 莱欧斯利摇摇头:“没什么。” 而后他又伸手摸着茉茉的头,道:“我想我们亲爱的茉茉警官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跟格兰德小姐目前只是朋友关系。所以无论格兰德小姐是否想找男朋友、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都与我无关。” 是的,都与他无关,他才不会关心这些。 奥德丽娜心中莫名生起失望的心情。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挺希望莱欧斯利能对此事做出点不一样的反应来。 她松开茉茉,蹲下对她道歉。 但茉茉却反过来向她询问道:“真的吗,格兰德小姐?” “是的。我跟公爵...只是朋友。” 闻言,茉茉的眼神肉眼可见地由兴奋转变为失望,连她头上的两只触角都耷拉下来了。 “好吧,是我误会了。对不起,这段时间打扰到您了,格兰德小姐......” 奥德丽娜看着茉茉失落的背影,犹豫道:“没、没关系,茉茉警官你还好吗...?” 但茉茉却已经走远了。 奥德丽娜还想追上去,但莱欧斯利轻轻抓住她的手臂,开口道:“没事,让她一个人静静就行了。” 于是就变成两个人独处了。两人坐在树荫下,奥德丽娜开始没话找话。 “啊哈哈,公爵您怎么会来干这些粗活?” “茉茉警官强烈要求的,至于理由,格兰德小姐刚刚也应该知道了。”莱欧斯利笑着看向奥德丽娜,“您又是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呢?” “与、与民同乐......” 庄园营收下降应该属于格兰德家务事,奥德丽娜觉得没必要对外讲,好在莱欧斯利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短暂的沉默后,莱欧斯利突然开口问道:“您来菲尔庄园,真是为了选婿?” 闻言,正在喝水的奥德丽娜被呛了一大口,莱欧斯利想给她顺气,但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来。 奥德丽娜恢复好后,赶紧摇头否认:“怎么会?我就是心血来潮想来庄园里玩一玩,放松一下。你别听茉茉警官乱说,那些人是村长自作主张给我送来的,我可全都送走了!” “嗯?您为什么要送走?在我看来,他们可是大有用处呢。”莱欧斯利若有其事道。 奥德丽娜误以为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已经毁了,赶紧辩解道:“我没那种爱好!” “爱好?呵,格兰德小姐您可能误会了,我是说那些人能够给您做保卫,不是指别的。” “......”你伶牙俐齿你厉害。 “不过说到选婿,我记得您之前不是有一个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吗?怎么不见他?”莱欧斯利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奥德丽娜疑惑道:“我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去年那个赫伯特侯爵,他跟你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 奥德丽娜低头沉思了起来,似乎真的不太记得有这么回事,几秒后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他啊,那是他自己找报社胡谄的,我压根没搭理...欸等等,您——?” 原来他在关注着她吗? 意识到这一点,奥德丽娜的心忽然像被柔软的泡泡包裹起来似的,飘扬又柔软,却又一触即破。她怀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情,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可莱欧斯利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他甚至连掩饰用的咳嗽都没有,随意又理所当然道:“我在水下也不是完全信息闭塞的。至少报纸这种东西,在喝茶的时候偶尔看看也是不错的选择。” 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奥德丽娜心情瞬间不好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语气冷冷地道别:“我已经离开很久了,再不回去,埃莉该着急了。就此别过吧,公爵。”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挺遗憾的,毕竟要是她能回头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在她心中那个表面滴水不漏的男人,已经按耐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莱欧斯利躺在草地上,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露出上扬的唇线。 喃喃道:“幸好......” 幸好我在等你。 幸好你也在等我。 当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未来,因此即使比谁都清楚奥德丽娜的爱意,但为了不拖累她,他咬牙将奥德丽娜推开。 在当年那个一片黑暗的梅洛彼得堡,他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法保证,如何敢轻易接受未来一片向阳的奥德丽娜? 后来决战的时候,他确实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但没想到对手是个十足的怂包,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成为了梅洛彼得堡新的主人。 当他想要再度去追寻自己亲手推开的幸福时,却在报纸上看到对方已经订婚的消息。 于是他决定收起自己的心思,不再去打扰奥德丽娜。 可就在刚刚,他在朝思暮想的对象口中得知自己的顾虑都并不存在,这是多么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啊。 “奥德丽娜,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埃莉失踪了 我们的公爵刚刚做好勇敢追爱的心理准备,第二天就出事了。 这是一个原本非常平静的清晨,莱欧斯利一边喝茶一边看报,当然,应该也在思考接下来抓捕行动的对策。 但他却被希伯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公爵,格兰德小姐想见您。” 莱欧斯利心间一跳,下意识去整理了一下着装,而后赶紧让人把她给请了进来。 可奥德丽娜一进房门,就是一副焦急的模样,莱欧斯利想要给她倒壶茶:“格兰德小姐,不用这么急,慢慢讲。” 奥德丽娜哪里还有心情喝茶,慌张道:“公爵,埃莉失踪了!” 莱欧斯利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埃莉是奥德丽娜的心腹,以往发生什么事情,奥德丽娜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跟她商量。可现在埃莉失踪了,奥德丽娜自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自家的人派出去找人后,又想着来向专业人士求助,动用一切能用的力量。 奥德丽娜回忆道:“应该是昨天。我早上跟朱丽亚她们出门时没有带上埃莉,跟你道别后就回了府邸,那时是中午,埃莉就已经不在家了。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今天她还没回来,我才意识到出事了。” “她失踪前见过什么人?” 奥德丽娜摇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我府中的人都说她失踪前一直待在房间里,谁都没见过。” 莱欧斯利向希伯递去一个眼神,希伯立马会意,答道:“回公爵,据点的人并未发现异常。” “吉尔伯特那边呢?” “也没有。” “明白了。”莱欧斯利点点头,拿下衣架上的外套,边穿边带着奥德丽娜向外走,“希伯,吩咐下去,告诉大家该干活了。务必要找到埃莉小姐!” 但他们俩这纯属加密对话,作为局外人的奥德丽娜对此感到非常疑惑,她拽住莱欧斯利结实的手臂,问道:“什么意思?据点是什么?跟吉尔伯特村长又有什么关系?” 莱欧斯利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接着耐心解释道:“吉尔伯特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担心他会对你出手,所以我分别在吉尔伯特家和你家附近安排了人手。” 奥德丽娜无意识抓紧了莱欧斯利的衣服,道:“那他们......?” “很遗憾,似乎并没有人看到埃莉小姐在出事前有什么异常,而吉尔伯特那边也万事正常。现在,我个人认为需要去埃莉小姐的房间里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奥德丽娜有些失神地点点头。 到了埃莉的房间里,两人四处搜查,却连半分有外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发现,也没有类似飞剑插进墙壁的线索。 正当奥德丽娜一筹莫展时,莱欧斯利却发现窗台掉落了一根白色的鸟绒毛。他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奥德丽娜,问道:“格兰德小姐,你家养鸽子吗?” 奥德丽娜回过神来:“鸽子?没有,我没有养这些的习惯。怎么了吗?” 她起身走到莱欧斯利身边,莱欧斯利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发现,道:“看这儿,有鸟来过,而且停留的时间不短。” 接着他扬声道:“来人。” 门外迅速出现一个梅洛彼得堡的人:“公爵有何吩咐?” “你们监视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鸽子一类的鸟与埃莉小姐接触?” 那人点头:“确实有一只白色的鸽子曾飞到埃莉小姐的窗前,它还啄了好久的窗玻璃。最后埃莉小姐才打开窗户将它抱了进去,但很快就放了出来。” “那只鸽子脚上有没有装信的竹筒?”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抱歉公爵,这距离实在太远了,竹筒那样小,看不大清。” 莱欧斯利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了。 奥德丽娜凑上来,根据刚才的对话,她也多少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道:“所以埃莉是通过鸽子得到了陌生人的来信,于是才离开的格兰德府邸?” 莱欧斯利双手抱臂:“只有这个可能了。” “但她是看到了什么内容才会选择匆忙离开,甚至连留言都未准备给我,又是如何在众人眼皮底下凭空消失的呢?她究竟是怎么了......?” 奥德丽娜觉得这件事简直奇怪极了。埃莉从来不会如此行事,她向来以公爵府的利益为重、以奥德丽娜为尊,万事都会向她汇报,同时奥德丽娜也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埃莉。 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奥德丽娜早已习惯了埃莉在身边。此次埃莉失踪,她虽然强压着心中的慌张,做出领导者的姿态,但欺骗别人容易,欺骗自己却很难。在她都未注意到的时候,她的声音与她此刻的手一样都在颤抖。 莱欧斯利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双手扶着奥德丽娜,轻声道:“听我说,奥...格兰德小姐,先别慌,至少埃莉身上是有神之眼的,她本人的实力并不弱,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根据现有的线索还原出真相,这样才能尽快救出她,你说呢?” 奥德丽娜抬头与他对视几秒,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点点头:“你说得对,至少我不能自乱阵脚。”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的格兰德小姐。”莱欧斯利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双手,“那么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弄清楚——您的家里,也就是这儿,是否有内部通道?” 肩上骤然失去莱欧斯利的温度,奥德丽娜忽觉心中仿佛失了一块,但又马上稳住心神,如实答道:“没有...至少我并不知道这里存在着这样的通道,所以我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但您不知道,可不代表这里没有。”莱欧斯利思索道。 “就算有,埃莉也没有理由不告诉我。” “格兰德小姐,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莱欧斯利皱眉,“知道您家里有隧道的人不是埃莉小姐,而是那位幕后黑手。” 奥莱贴贴 “知道您家里有隧道的人不是埃莉小姐,而是那位幕后黑手。” 闻言,奥德丽娜心头一惊。这是她家的宅邸,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挖什么秘道,但现在却告诉她,有人能背着她在家里生生挖出一条路来,她如何不感到后怕。 莱欧斯利带着她走出埃莉的房间,并对守在门外的希伯吩咐道:“分出一些人手到格兰德公爵府,仔细搜查,看是否存在秘道。” 希伯迅速带人在府中开始了地毯式搜寻。 虽说给手下布置了任务,但莱欧斯利也并没有闲着,他继续向奥德丽娜索取着信息:“格兰德小姐,请问你在房内布置的人手多吗?能够遍布整座府邸吗?” 奥德丽娜摇摇头:“不多,而且都是埃莉安排的。以埃莉的身手,她如果想要在绕开眼线的情况下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 见莱欧斯利露出迟疑的表情,奥德丽娜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给你带来不便了?” “哦,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搜查范围无法缩小了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接着,他带着奥德丽娜在府邸内四处走动。 看着此刻到处是人的屋内,再结合莱欧斯利刚刚那番推论,奥德丽娜第一次觉得这个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房子是如此的陌生。 梅洛彼得堡的人做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时,就有人向莱欧斯利汇报在一间客房的床下发现一块地板敲起来的声音跟别处不太一样。 两人赶紧赶到现场。床不知何时已经被挪到一边去了,只余一块没什么积灰的地板,明显是被人动过的。 奥德丽娜感到惊奇,这种藏地道的方式虽说非常老土,但对于她这种平时不会检查客房的人来说完全够用。 莱欧斯利蹲下用指关节叩了两下,果然不是实心的。他试着用手用力推了推,没推动。 奥德丽娜:“是机关启动的?” 他摇摇头,道:“应该不是,我感受到这下面有冰元素的气息。是有人刻意把这块入口冻住了,格兰德小姐退开一些,我来把冰破开就好。” 奥德丽娜赶紧躲到门背后,只露出半个头看着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转头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出了声:“呵呵,倒也不必躲这么远?” “哦......”奥德丽娜又从门后缩出来了。 莱欧斯利回过头集中注意力,操控入口处的冰元素力,片刻后,只听“嘭”的一声后,地下响起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这回莱欧斯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地板给推开了,顷刻间,森森寒气从入口处喷涌而上。 奥德丽娜赶紧凑上来,莱欧斯利活动了一下关节,对设置了这一环节的幕后人作出评价:“这人实力不弱,对冰元素的掌控程度不浅。” “那你打得过他吗?” 莱欧斯利却不置可否:“打不打得过都得上啊。” 接着他纵身一跃,从入口处跳下,落地后抬手扇了扇面前的冷气,抬头看向还趴在入口处的奥德丽娜,道:“格兰德小姐,之后的路可能会遇到比较难处理的危险......” “我要去!”未待莱欧斯利的话说完,奥德丽娜就抢答了。 埃莉在她心里一直是很重要的家人,现在她出事了,要叫她什么都不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何况幕后人已经盯上埃莉了,迟早会找上奥德丽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跟在莱欧斯利身边。 莱欧斯利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案子他是要亲自查的,但对方是个能在重重监视下顺走一个人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奥德丽娜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好会更危险。 何况他太了解奥德丽娜了,这种时候她根本坐不住,与其把她留下来跟自己的下属们玩失踪,还不如就带在身边。 再三权衡下,他同意了奥德丽娜的同行要求。 莱欧斯利站在地下通道里,张开双臂,看着奥德丽娜,扬声道:“格兰德小姐,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这个高度不算低,大概有十五级台阶那样高,奥德丽娜调整了一下恐高的心理,一咬牙朝莱欧斯利扑上去,被对方稳稳当当地接在怀里。 她跳下来时带起的风将地道里的寒气逼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莱欧斯利的清茶味道。因为害怕,她被接住的下一秒就紧紧抱住了对方,此刻她能清楚地听到两人“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咦?两人的心跳? 奥德丽娜的余光中似乎瞥见了有些染红的耳朵,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莱欧斯利就将她放了下来。 再抬眼去看时,对方早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并不见丝毫慌乱。 奥德丽娜暗自撇撇嘴,只好独自消化这份未能及时点破对方的遗憾心情。 地道中没有灯,除了入口除闯进的阳光外,其余地方皆是伸手不见五指。莱欧斯利拿出手电筒探路,奥德丽娜则无意识地拽住他衣服的一角,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向前走。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讲过话,一方面是不知道幕后人在何处,轻易出声怕惊扰到他,另一方面是刚刚之后双方都有些尴尬,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这样走了没多远,前方突然有了光源。 莱欧斯利朝奥德丽娜递了一个眼神,然后默默将手电筒收起来。 越往前走,光越强,最后两人走到尽头后才发现这里是个山洞的洞口,但是被荆棘和藤条层层围住,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 莱欧斯利将障碍都破坏掉,带着奥德丽娜走了出去。过不多时,梅洛彼得堡的人都陆陆续续地通过这条地道来到这片树林。 这片树林在菲尔庄园是被废弃的存在,平时也不会有太多人会到这里来,没想到竟然会有一条路将格兰德公爵家与这里连接起来。 莱欧斯利盯着那些断掉的荆棘藤条,若有所思。 奥德丽娜:“这些藤条怎么了吗?” 还未等莱欧斯利回答她,希伯就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道:“公爵,您叫我?” “嗯。”莱欧斯利指了指藤条,“你检查一下这些东西上有没有附着草元素?” 希伯上前,闭眼感受元素力,片刻后,他点头道:“公爵料事如神。虽然不多,但这上面确实有残留的草元素。” “看来,带走埃莉的人至少有两个。一个持有冰神之眼,负责封住入口;一个持有草神之眼,负责遮住洞口。” 奥德丽娜问道:“会是幕后人吗?” 莱欧斯利摇头:“应该不会,哪有老大亲自下场干事的?” 接着奥德丽娜与希伯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注意到两人的目光,莱欧斯利道:“所以说像我这样勤勉的领头人可不多了,好好珍惜啊。” 莱欧斯利拍了拍希伯的背,示意他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去了。 但希伯还没跑出去几步,远处就有人朝这边喊道:“有情况!” 于是莱欧斯利等人赶紧跑过去,便看到好几个失控的发条机关围着一个受伤的少女。少女的衣摆上都沾染了血迹,但她腰间的神之眼依旧闪亮,即使倒在地上,也仍在负隅顽抗。 莱欧斯利没见过她,只当是个陌生少女,但奥德丽娜眼尖,认出了那是村长的孙女朱丽亚。 “朱丽亚怎么会在这里?”奥德丽娜没有大声喊出来,只是下意识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一旁的莱欧斯利问道:“格兰德小姐认识她?” “嗯,那是村长的孙女。咱们先把她救下来吧。”奥德丽娜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看着朱丽亚身上的伤,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慢着!”希伯出声阻拦,“公爵,那是吉尔伯特的孙女,万一是陷阱呢?苦肉计咱们也不是没见过。” 奥德丽娜也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所以她也犹豫起来,毕竟不能让这么多人因为她的一时心软就中了陷阱。 这个时候,选择权就交到莱欧斯利手里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思考着,奥德丽娜与众人都在等他的决策。 但发条机关可不会等。 朱丽亚本就处在体力崩溃的边缘,再又受了发条机关一击后,她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见对方没了反抗的能力,发条机关们一拥而上,打算予以她最后一击。 奥德丽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身边的莱欧斯利却不知何时带着一身锐利的冰元素闪到朱丽亚身前,瞬息之间,便见围住他俩的发条机关纷纷发出短路的声响,接着尽数倒地。 朱丽亚的危机解除,奥德丽娜想要上前去确认两人的伤势,但却被希伯单手拦下。 众人的警惕并未解除,相反,在他们的头儿进圈后,他们会更加小心翼翼。 再三确定没有埋伏后,希伯才放奥德丽娜。 奥德丽娜赶紧扶起朱丽亚,查看她的伤势:“感觉如何?还能走得动吗?” 朱丽亚勉强站起来,向莱欧斯利道谢:“多谢公爵相救......” “小事。” 梅洛彼得堡的医护人员赶到现场,将朱丽亚带走后,奥德丽娜还担心地朝着那边看。 这时,她身边的男人却轻咳一声。 吹口气就不疼了 奥德丽娜这才注意到,原来莱欧斯利右臂也受了伤。 刚刚看他三两下就解决了,还以为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奥德丽娜也就没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奥德丽娜赶紧抬起莱欧斯利受伤的右臂,伤口不算太深,但就是会一直流血,看上去也挺触目惊心的。一个医护人员见状提着医药箱小跑到莱欧斯利身边给他包扎伤口。 因为早年的经历,莱欧斯利的手上本就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而就在刚刚,又多了一道。 奥德丽娜有点不忍心,她碧蓝的眼里充盈着担忧,没忍住问道:“你...疼吗?” 话出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血流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偏莱欧斯利面露笑容,开口就是否定:“不疼......”却又在医护人员上药时做出皱眉的表情。 “嘶——” “很疼吗?” 莱欧斯利本来还想继续说不疼的——其实这种程度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但他看到奥德丽娜刚刚为他心疼的样子,突然就不想这么说了。 于是,他微微点点头。从奥德丽娜的角度看,似乎还有些委屈的情绪......? 站在不远处的希伯看到这一幕,双手抱臂,无奈地摇着头,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旁边不懂事的人问他在笑些什么,希伯只道:“笨啊,咱们跟着公爵这么多年,他大大小小受过的伤这么多,你有见过他眉头皱过一次?”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旁人自然是一听就懂。 “之前还说什么‘我没有再追求她’,真是口是心非啊,我的公爵。” 奥德丽娜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讨论中心,她还在脑海中搜罗着减轻疼痛的方法,但奈何她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最后思来想去只得到了一个有些幼稚的方法。 她低头又看了看莱欧斯利的伤口,犹豫再三后,俯身将嘴靠近手臂,轻轻吹了口气。 “痛痛...飞?” 吹完,她还抬眼试探性地观察莱欧斯利,结果却发现对方不知从何时开始,表情已经僵了。 她的气息很小,轻轻地拂过伤口处,像挠痒痒,抓得莱欧斯利的心也麻麻的。 奥德丽娜也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冒昧,她大叫一声“对不起”,然后捂着脸跳开。 怎么办怎么办,好丢人啊!她怎么不动脑子就做出这种动作呢?这简直是—— 太尴尬了!! 奥德丽娜赶紧自己现在整颗头都是红的。 看热闹的希伯也明显没有预料到这种展开,他跟众人也震惊了。 但好在我们的莱欧斯利公爵先一步回过神来,尽管这个过程依旧花了他不少功夫。没办法,刚刚奥德丽娜突如其来的动作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能在短时间内稳住心绪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莱欧斯利轻咳一声,整理好语调,出声缓解尴尬:“格兰德小姐,那个...多谢你了,我现在确实不怎么疼了。” “啊?”奥德丽娜松开一点手,“真的吗?” 那不是骗小孩儿的吗?难不成真有效? “真的。” 奥德丽娜深吸一口气,好的,既然当事人莱欧斯利在努力缓和气氛,那她也不用再继续纠结了,索性把刚刚的事当没发生过。 于是奥德丽娜放下手,尽力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但绯红的脸颊将她出卖得死死的。 莱欧斯利强忍住笑意,承担起转移话题的职责:“既然这边的事已经解决了,那咱们去看看朱丽亚小姐的情况如何?” 奥德丽娜绷着脸点头。 等两人来到朱丽亚休息的房间时,刚刚的小插曲所带来的情绪早已不翼而飞,奥德丽娜又进入了满脑子都是埃莉的状态。 病床上的朱丽亚打着吊针,躺在柔软的白色枕头上,无言地望着窗外。 等到奥德丽娜等人进房间时,她才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奥德丽娜还未想好怎么开口,莱欧斯利就先一步问道:“咱们开门见山地问吧,朱丽亚小姐,请问您是出于什么原因会跑到那片森林里,又是怎么惹到的那一群发条机关?” “......”朱丽亚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并没有开口回答的打算。 见她这个不想配合的状态,莱欧斯利微微挑眉,稍微走进了点,站在床脚的位置,把右手放在床栏上,好让朱丽亚看清莱欧斯利手臂上的伤。 奥德丽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明白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是利用了被询问者心中的愧疚,从而进行心灵上的攻略。莱欧斯利从不会对小孩下狠手,但这招对单纯善良的小孩尤为起用,只是不知道朱丽亚还算不算在这个起作用的范围内。 果然,朱丽亚的目光在那道伤上停留了几秒,她回忆起了刚刚差点被发条机关围杀的场景,感到一阵后怕。 她移开目光,轻抿下唇。这是在犹豫的表现。 这时,奥德丽娜突然出声问道:“咦?朱丽亚,你平时不都是跟菲利普走在一起吗,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在听到“菲利普”这个名字时,朱丽亚原本如一潭死水般沉寂的眼神,突然有了反应。她有一瞬间像受到刺激一般瞳孔缩小,但接着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闭上眼。 接着,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答道:“菲利普他...他在家。” 朱丽亚的这个说辞,让莱欧斯利摇着头叹了口气,但他还是好言好语劝道:“朱丽亚小姐,我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种稍微一查就能被戳穿的谎言,还是不要说了吧?” 他的人一直守在吉尔伯特家附近,至始至终家里都只有吉尔伯特一人,朱丽亚跟菲利普一早就出门了。但两人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将跟踪他们的人引到一个遍布着发条机关的陷阱后,就消失了。直到刚才,那几个中了招的人才成功逃脱,回来向莱欧斯利复命。 发条机关,又是发条机关。莱欧斯利直觉朱丽亚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幕,并且两处的发条机关肯定不是巧合,幕后人说不定有一大批发条机关用来当护卫。 朱丽亚眼神游离,又换了一个说法:“菲利普他跑到菲尔庄园的森林里去了,我想要把他追回来,但却跟丢了,还不小心招惹了那些发条机关。” 这次听起来似乎像那么回事了,只不过—— “这听着更像是我那群无辜的下属的遭遇,你说呢,朱丽亚小姐?” 谎言再次被戳穿,朱丽亚紧张起来,她的手将被子拽出几道褶皱,额间也浸出汗来。 奥德丽娜拿出自己的手帕,倾身给朱丽亚擦了擦汗,适时诱导道:“别紧张,朱丽亚。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对吗?这几天的相处,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你现在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困难,可以试着将它告诉我,说不定我们就能解决了,你说对不对?” 奥德丽娜说话的时候,注视着朱丽亚,一瞬不移。 终于,在这样真诚的目光的注视下,朱丽亚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不论外表武装得如何坚强,她的内核始终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孩。 朱丽亚泣不成声:“可是...可是他们把菲利普...抓走了!他们还把爷爷...把爷爷也杀死了,我已经没有爷爷了,我不能再失去菲利普啊!” 奥德丽娜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安慰道:“一定不会的,我和莱欧斯利公爵都在这里,我们都会全力解救菲利普!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所说的那个‘他们’指的是谁吗?” 原本还在伤心的朱丽亚,听到奥德丽娜的这个问题,又恢复了几分谨慎。她望向莱欧斯利,问道:“公爵,你能保证我们的对话不会传出去吗?” 莱欧斯利想了想,道:“这里的对话我可以保证没人能听见,我对自己的管理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刚刚在森林里对你的救援,我可没办法保证不会传出去。所以你还是尽快把信息告诉我们,争取早日救出你弟弟。” 一想到菲利普的安危,朱丽亚便不再犹豫,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 原来,现在菲尔庄园的村长吉尔伯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早在一年前,莱恩在与原村长的交流中,将其杀害,并化妆假扮成吉尔伯特的样子。这件事,年纪稍大的朱丽亚很快就发现了,但菲利普对此并不知情。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朱丽亚,在发现真相后选择与莱恩对峙。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孩与一个跟枫丹警卫队交手多年的逃犯,即使她有神之眼,胜负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次冲动行事,让莱恩不必再在她面前扮演好爷爷形象,他光明正大地将菲利普作为筹码,让朱丽亚帮他隐瞒身份。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年。 这期间,朱丽亚多少也能察觉莱恩在背后偷偷做事,但她出于保命的考虑,并未深究。莱恩也如约定所言,没有对两人出手。 直到奥德丽娜的到来,不知道是触及了什么利益,莱恩想要对她下手。但却闹了个乌龙,把埃莉所在的房间认作了奥德丽娜的房间,于是原本该接到信的人变成了埃莉。 朱丽亚则接到了到格兰德府邸的地道抓人的任务,她带着菲利普甩开梅洛彼得堡的人,又将菲利普安顿好后,就去执行自己的任务。可正当她将埃莉送到接头人手上时,却找不到菲利普了,又在菲利普该待的地方遇到了一大群发条机关。 她边打边逃,再后来就是被莱欧斯利救下。 听到这里,莱欧斯利发现了明显的不对劲。 “朱丽亚小姐,我想再重申一次,请务必把你所知道的实情全数告知,不要再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你弟弟的安全。” 朱丽亚面露无辜:“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我们在地道出口处的藤条上检测到了草元素力,而你本人持有的是冰神之眼。但在你刚刚的叙述中,却说自己是独自一人去接的埃莉。那么草元素力从何而来?” 危机渐进 “什么……?” 朱丽亚一脸疑惑,她非常清楚自己说的是真话,因此才会让莫名多出来的草元素显得更加诡异。 她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最后确定道:“这个人不是菲尔庄园的,我们这里并没有拥有草神之眼的人。” 莱欧斯利道:“哦,这么肯定?” 被他这么一问,朱丽亚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坚定,反而会引起怀疑。她立刻怂了起来,犹犹豫豫地点头:“嗯......毕竟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嘛......” “是吗?真的不是通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门路得到的消息?” 莱欧斯利问这话的时候,双手都撑在床栏上,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朱丽亚,眼神已不再如刚刚温和,而是多了几分审问的味道。 奥德丽娜也借势唱红脸:“朱丽亚,你是个好孩子,应该能够分清局势。现在任何一个微小的信息都可能会关系到菲利普的生命安全。我们大家都是真心想要解救你弟弟的,所以请不要再有隐瞒了,好吗?”说着她又用手轻抚朱丽亚的脸。 朱丽亚哪里受得住这两位的联合轰炸,当场缴械:“好吧,我说。” 奥德丽娜回头与莱欧斯利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通。 朱丽亚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菲尔庄园所有获得神之眼的人都会到村长这里来登记入册,而我经常帮助莱恩做这件事,所以对这方面比较清楚。” 莱欧斯利:“我还是那句话,怎么保证所有有神之眼的人都会来登记?” 朱丽亚:“莱恩在庄园内制定了一系列相关的福利,比如收租下降、购房优惠等等,累计起来是笔可观的费用。反正也只是登个名字而已,对大部人来说,没理由不来吧?” 闻言,奥德丽娜心中对庄园营收下降的原因有了数。这个老家伙,是背地里用奥德丽娜的钱在方便他自己呢!难怪账本上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他果真如奥德丽娜所料,是在账本以外的地方下功夫。 钱莫名被别人偷走了,奥德丽娜心中很难不气愤。她问道:“他记这些名字做什么?” 朱丽亚摇头,她只是个打下手的,胆子也没大到敢去往深了追究。 “你知道那本名册一般被放在哪儿吗?”莱欧斯利靠在床沿,问道。 “这个我知道,莱恩都是要求我放在我的卧室里,在书架第三排的中间,那一排只有一本粉色的书壳,就是它。” “嗯,多谢您的配合,接下来就请好好养伤吧。”说着莱欧斯利朝奥德丽娜递去一个眼神,接着就走出来朱丽亚所带的房间。 奥德丽娜追出来,气喘吁吁地问道:“莱欧斯利,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不是还有好多信息都没问到吗?” 莱欧斯利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脚步,为她解答道:“看朱丽亚的样子,现如今我们能问出来的,应该是她所知道的所有信息了。莱恩明显在刻意地让她避开核心事件,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哦,那你行动这样果断,是有下一步打算了?” “当然。我现在有个猜想,但是需要那本名册来印证。不过......”莱欧斯利瞄了一眼气鼓鼓的奥德丽娜,“格兰德小姐,您现在是在生气吗?” 奥德丽娜对此毫不避讳:“是啊,我的钱被坏人偷去干坏事了,换谁心情都不会好吧!” 莱欧斯利暗自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忍住了。 奥德丽娜:“你笑我?” “不会,您的错觉。” 但奥德丽娜是大度的:“算了,笑就笑吧。笑完就要打起精神来帮我抓小偷!” “遵命,我的小姐。” 很快,两人都来到了村长家门前。奥德丽娜深吸了好几口气,在确定把火气压下去之后,往前一步敲了敲村长家的门。 假扮成吉尔伯特村长的莱恩来为奥德丽娜开门。奥德丽娜刚刚跟莱欧斯利说好了,现在还不宜和这家伙闹翻脸,所以奥德丽娜装出一副亲切的庄园主的样子。 “公爵上门拜访是有什么要事吗?”莱恩也是笑呵呵的。 “村长爷爷,朱丽亚在森林中受伤了,我在找寻家仆的过程中发现了她,现在她正在我家中接受治疗,目前处于昏迷中。” 奥德丽娜说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对朱丽亚目前的伤情进行了修饰。莱恩在听到这种噩耗后,也做出了该有的表现,不过奥德丽娜明白那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莱恩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要往外走:“我可怜的孙女!快快,公爵,快让我随您一起去看看朱丽亚的情况!” 奥德丽娜却道:“这个不急,我的医生已经在对她进行治疗了,朱丽亚早已脱离生命危险。我此次来是为了给她带一些换洗衣服。” “啊?可是、这,公爵,这种事不该是由仆人来做的吗?怎么还劳您亲自来?” “我此行本也没带几个仆人,现在最能干的一个失踪了,剩下的我都派出去找人了,自然只剩我一个。何况,村长爷爷你也不是第一天跟我家打交道了,我父亲做公爵时,就一直秉持这种与民同位的态度。我作为她的女儿,在没有架子这方面,自然是一脉相传的。” 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补,奥德丽娜简直是硬着头皮夸自己。她就是吃准了这个冒牌货不清楚她们家以往的样子,所以才敢这样讲的。 莱恩沉默了片刻,最后道:“那好,还请公爵随我进屋。” 奥德丽娜跟在莱恩身后,把手放在背后偷偷地比了个“OK”,站在远处监视的莱欧斯利心领神会。 朱丽亚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打开房门,其中布置并无华丽奢靡之处,她只是将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别的不多放,唯有桌子上放了一张爷孙三人的合照。 奥德丽娜拿起那张合照,假装不经意向莱恩问道:“村长,这张照片照的很好看。是在哪里玩儿的时候拍的呀?我下次也去试试。” 莱恩凑近照片,看清背景后,有些卡壳道:“哦,这个啊,这次时间隔得有些长了,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记不大清,应该是在庄园这附近拍的吧。” 骗人。 奥德丽娜暗自沉了心思。 看来朱丽亚在这件事上说的是真的,现在的村长绝不是本人。 在奥德丽娜的印象里,吉尔伯特村长是个不常出门旅游的人,他对待工作兢兢业业,村长的事务就常常垒成一座小山。如果他真的能跟自己最爱的孙子孙女一起出去玩一次,那绝对是很珍贵的回忆,怎么会轻易忘掉。 何况照片里的背景中,种植的农作物也是在菲尔庄园业务范围外的水稻,应该是在璃月游玩时拍的。连这都看不出来,只凭借背景有作物就武断地指认这里是庄园,看来,这位假冒村长功课做得不够足啊。 不过奥德丽娜并没有当场戳穿他,只是点点头,放下了照片。 莱恩也想赶紧转移话题,毕竟现在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公爵,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开始收拾朱丽亚的衣物吧。我这心里也挂念她的伤势,实在是放心不下。” 于是两人来到衣橱前,莱恩开始翻找起衣服来。而奥德丽娜可没有加入这种无意义的行动,她的目光锁定在放着花名册的书架上。 第三排,第三排...啊,找到了! 那一排都被朱丽亚塞满了深色书,所以粉色夹在其中就显得格外醒目。 目标的位置已经锁定,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要解决了:怎么样才能在莱恩手里拿到这本书? 关于这一点,奥德丽娜在来村长家的路上就已经跟莱欧斯利串通好了。奥德丽娜的任务,是借助熟人的这一层身份接近莱恩,并顺利在朱丽亚房间的书架上找到那本花名册。而莱欧斯利的任务,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打断莱恩的行动,将他调离现场,给奥德丽娜创造出偷名册的时间。 奥德丽娜眼看莱恩将好几件换洗衣服叠放在床上,然后他起身在角落里拿出一个大袋子,用来装衣服。 装着装着,他突然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奥德丽娜。 奥德丽娜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自然地问道:“怎、怎么了吗,村长爷爷?是提不动还是?” 莱恩摇头,问道:“不对啊,公爵。朱丽亚受伤了,不是应该将她送回家中来修养吗?怎么能让她一直待在您的府邸中赖着不走呢?” “呃,这个...”奥德丽娜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措辞,“那个,是医生说的,朱丽亚身上有多处骨折,轻易不能移动。所以我就把她留在我家了,放心,我堂堂格兰德公爵的府邸,还不至于小到住不下一个受伤的孩子。” 莱恩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在想,她是不是受伤了不愿意回家......” 虽然声音到后面越说越小,但奥德丽娜离得近,还是能够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并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中的担心以及...他似乎松了口气? 奥德丽娜在心中冷笑一声,怎么,罪魁祸首过家家还走心了?你不杀两个孩子的爷爷,他们的处境何至于此。 衣服很快就要装好了,奥德丽娜开始着急了。 莱欧斯利怎么还不行动啊,他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在这种焦急又煎熬的心情下,奥德丽娜亲眼看着莱恩拉上袋子的拉链。 “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公爵。” * 另一边,正当莱欧斯利准备按照约定,用警卫队查岗为理由去敲村长家门时,他带人埋伏的地方突然出现剧烈的晃动。 希伯胡乱猜道:“公爵,是地震了吗?” 起初,莱欧斯利也以为是地震,但他很快就注意到,眼前吉尔伯特村长家的房子并无任何受震的影响。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绝不简单,他飞快地做出判断:“不是地震,这震动太过异常,大家小心!” 很快,莱欧斯利身边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连他们身后的一些小树苗也因为承受不住而开始歪东倒西,与那座屹然不动房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希伯突然注意到异常:“公爵!我感受到了草元素!” 草元素? 莱欧斯利莫名想起先前在地道门口检测出的草元素,他直觉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必然联系,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 但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秒,无数粗壮的枝干破土而出,精怪般地缠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包括莱欧斯利。 埃莉回来了 但屋内的奥德丽娜对外界的动静丝毫不觉,她还在为自己手上的任务急得像热锅蚂蚁。 眼见莱恩就要提着装满衣服的袋子出门了,如果奥德丽娜跟着他离开这个房间,到时候就算莱欧斯利出现,也没有机会去拿那本名册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奥德丽娜盯着莱恩头上的白发,突然计上心来,也没在脑子里判断到底可不可行,身体就先一步行动起来。 她握住袋子的提手,微笑道:“村长爷爷,我来提吧,您年纪大了不方便。” 还未等莱恩反应过来,奥德丽娜就已经把袋子抢了过来,然后在提起来的一瞬间倒向了书架。 “哎哟——” “公爵!” 果不其然,奥德丽娜将书架撞倒了,书架上的书一瞬间掉下来好几本,砸在她身上。 她这一出可给莱恩吓坏了,莱恩赶紧跑到她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奥德丽娜摆手道:“我没事,都怪我平时不爱锻炼,现在居然连个袋子都提不动了。” 说实话挺痛的,特别是故意往书架撞的那一下,估计身上会有淤青吧。但奥德丽娜现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她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刚刚被她撞下来的粉色名册上,伺机而动去偷走它。 见她是真没事,莱恩放下心来,主动接过袋子,道:“这个还是由我来拿吧。别看老头子我上了些年纪,但干农活该有的手劲我还是有的。” 在莱恩转过身的一瞬间,奥德丽娜赶紧伸手去把名册拿走。可下一秒,莱恩又转过身来,她立刻把名册藏在屁股下压着。 “村、村长爷爷,怎么了吗?”奥德丽娜干笑几声。 莱恩朝奥德丽娜伸出手,道:“您不是还坐在地上嘛,我拉您起来。” “……好的谢谢。” 奥德丽娜借力站起来,这时她忽然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裙,能把身后的情况遮住。 “那咱们走吧,这些等我回来再收拾。”说着,莱恩朝门走去。 奥德丽娜趁机蹲下将名册拿起,也顾不上脏不脏,就把它藏进自己的上衣里,贴着内衬。 “嘶——” 好冰!冰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没走出几步的莱恩听到动静,问道:“怎么了,是哪儿伤到了吗?” 还好他以为奥德丽娜只是因为伤痛才发出的声音。 “啊哈哈,就是撞到的地方有些疼,不打紧的,我回去找家庭医生要点药就好。咱们快走吧?”奥德丽娜道。 “那行。您可千万不要勉强哦?” “不会不会,放心吧。” 终于,两人离开了事故多发的朱丽亚卧室。 奥德丽娜走出大门,正准备朝莱欧斯利藏身的位置吐舌头鄙视他不及时出现,就发现那边似乎根本没有人。 “公爵,那边怎么了吗?”莱恩见奥德丽娜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不禁发出疑问。 奥德丽娜赶紧回过神来,搪塞道:“哦,没什么。就是看到一只长相特别的鸟儿罢了。” 于是莱恩也不再管。 * 一路上,奥德丽娜的脑子里都充斥着莱欧斯利。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是会在这种关键时候一声不吭就走掉的人,所以一定是遇到了特殊情况,才顾不上奥德丽娜这边。 而且大概率是遇到了危险。 这些年,莱欧斯利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有大的,有小的,有无伤大雅的,也有危及生命的。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仿佛命运的宠儿一般,最后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这是枫丹一般民众的视角,但奥德丽娜知道,在那些如传奇般难以重现的故事下的,是莱欧斯利身上或深或浅的一道道伤疤。 那这一次所遭遇的事,是不是又会为他添一道新的伤疤? 想到这里,奥德丽娜的心像被一只手抓住了一样,手捏紧裙摆,暗暗为他祈祷。 埃莉还没有找到,而奥德丽娜未获得神之眼,没有战斗能力。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本名册带回去。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格兰德府邸。 莱恩与朱丽亚交流了一会儿,在确认她真的没有生命危险后,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 但刚一放松下来,他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朱丽亚,你弟弟呢?怎么没看见菲利普?他…他是已经睡下了吗?怎么这么不像话,居然在公爵家里住下了……”莱恩絮絮叨叨起来。 朱丽亚打断他:“爷爷,菲利普失踪了……是被他们抓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观察莱恩的表情,生怕他露出什么可怕的表情。 莱恩也确实如她所料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但不是朱丽亚想象中的要吃人的样子,而是一副“这件事很令人头疼”的感觉。 他似乎是打心里觉得这让他很难办。 但他还记得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是朱丽亚的爷爷,因此这表情并没有保持多久,他就安慰道:“没事。朱丽亚你好好养伤,菲利普的事你不用管,交给我去处理就行了。” 说罢,他还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了几下朱丽亚的头,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离开了朱丽亚的病房。 奥德丽娜与莱恩道别后,来到朱丽亚的床前。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菲利普的事让我不要担心,他会想办法解决。他还让我好好养伤。”朱丽亚如实道。 “嗯,听起来倒是像个负责的好爷爷。”奥德丽娜道。 闻言,原本还温温和和的朱丽亚,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她坚定道:“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他杀了我爷爷!” 奥德丽娜赞许道:“很好,很有秉性。你这份定要手刃仇人的觉悟很难得。但他有句话说的对,你现在确实应该好好休养,蓄势待发。” 朱丽亚点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在我看来,菲利普并不是只有被幕后人抓走这一个可能。” 朱丽亚的眼眸亮了起来,还因为动作过大而撕扯到了伤口,她迫不及待问道:“公爵的意思是?” 奥德丽娜说出自己的猜想:“说到底,你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菲利普被人抓走的场面,只是通过现场的线索推理出的答案而已。说不定菲利普是跟你一样,为了躲避那群发条机关而逃走了呢?” 朱丽亚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被扑灭:“听起来还不如被人抓了。” “怎么说?” “菲利普没有神之眼,也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要真是遇到发条机关,我尚且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他的处境就更不可能会好了。” 奥德丽娜默默在心中把这个可能划掉,毕竟这个结果听起来确实不如先前的打算。 “你说得对。回想起来,现场也没有看到类似血迹的东西,我说的情况可能有确实低。”奥德丽娜摸摸朱丽亚的头,“所以你也别太担心了,好好养伤。” 朱丽亚点头,又问道:“公爵,您此行有没有顺利拿到我房间里的名册?” “嗯,我拿到了。” “那莱欧斯利公爵呢?怎么没见到他?” 奥德丽娜碧蓝色的眼眸闪烁几番,最后道:“他…他当然是在他住的地方啊,也就是隔壁。他的事情很多的,所以现在没空来看你了。” “这样啊,那就好,我还怕他遇到什么事了呢。” 这话听得奥德丽娜心里一抽,她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担忧,经朱丽亚这么一问,又开始如细丝一般蔓延在心底的每一处。 她强迫自己笑着与朱丽亚道了晚安。 在走向卧室的路上,奥德丽娜都没有实感。直到路过落地镜时,才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她失力地跌坐在地上,靠着床脚,通过大开的窗户,望向屋外黑黢黢的树林。 莱欧斯利,是啊,莱欧斯利去哪儿了呢?明明在埃莉失踪后,他是奥德丽娜唯一支柱,但他却在奥德丽娜转身的瞬间,消失了。 甚至可能正在奥德丽娜不知道的角落与危险战斗,但令奥德丽娜最感到无力的,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让别人去找。 无论是埃莉还是莱欧斯利。 她本人都不能参与寻找的队伍。 因为她是公爵,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她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种时候需要她来主持大局,需要她来发号施令。 当她有任何看起来无理取闹的要求时,别人都会劝阻她三思。 她三思了,所以她只能留在这里,无望地等待别人给她带来结果。 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奥德丽娜似乎在窗外看到了埃莉的身影。 “?!” 她赶紧揉了揉双眼,将多余的泪水拭去,跑到窗边。 没有错,真的是埃莉!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紧接着,是仆从们喜出望外的通报—— “小姐!埃莉回来了!” 奥德丽娜顾不得自己此刻面上的失仪,她冲出房间,快步跑到门口,她现在只想确认埃莉的安全。 “埃莉!” 埃莉站在门口,带着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以及再度见到奥德丽娜的欣喜。 “小姐,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就因体力不支倒在了拥抱奥德丽娜的前夕。 * 另一边,莱恩在回到家中后,确实如他跟朱丽亚所说的那样,开始思考菲利普的救援问题。 但突然想起朱丽亚房间的地上还有书架的残局要收拾,他又跑到二楼去收书。 当他把所有书都放进书架后,视线却停留在第三排的架子上。 “……名册呢?” 浴室的风格外喧嚣 夜间,奥德丽娜坐在埃莉的床前,迷迷糊糊地看着家庭医生康奈尔为她上药包扎。 奥德丽娜先前哭过一场,现下又是深夜,按她平时的生物钟,早已进入梦乡。因此她现在困意正浓,是强撑着坐在这里。 康奈尔收拾医药箱的时候,奥德丽娜甩甩头,强行振作精神,问道:“康奈尔医生,埃莉她的伤势如何?” 康奈尔扶了一下眼镜框,平和道:“埃莉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受了点轻伤,稍作处理就好,小姐不必太担心。” 看着康奈尔医生那副笑眯眯的和蔼模样,奥德丽娜松了口气。这一放松,刚压下去的困意瞬间又席卷而来,她正欲向后倒在椅子的靠背上,却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的淤青。 “嘶——” 突如而来的剧痛让奥德丽娜吸了一口冷气。 “您也受伤了?” 奥德丽娜摇头,无精打采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撞到柜子上过,现在可能留下了淤青吧。” 康奈尔又打开这几天出场率极高的医药箱,取出一瓶药,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独家秘方,效果极佳。不过问一下,您是什么时候撞伤的?” “……今天。” 康奈尔点点头:“那您现在最好先冷敷处理一下,明天擦完药洗个热水澡,不出三天应该就能消了。” 奥德丽娜接过药道了声谢。 “那我先下去了,小姐有吩咐唤我就好。”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奥德丽娜和昏迷的埃莉。 看着沉睡的埃莉,奥德丽娜突然也觉得好想睡觉。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药瓶。 其实她刚刚因为太困了,没把康奈尔的话听全,就只恍恍惚惚听得了几个关键词。 好像是讲,要擦完药后洗个热水澡? 别的不谈,她确实应该去洗个澡。今天撞倒书架的时候,堆积在书架上的灰尘都落在了奥德丽娜身上,要是在平时,她早就受不了了。 也就是今天太忙了,现在才想起这茬来。 她带着那瓶活血化瘀的“神药”,迷迷糊糊地走到浴池边。在脱去上衣的一瞬间,只听“啪嗒”一声,有东西从她身上掉到了地上。 奥德丽娜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本一直藏在她身上的名册。今天的事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将名册取出来藏好,竟然直接将其忘在了身上。 她俯身将名册拾起,又规规整整地把它藏到沾不到水的地方。 褪尽服饰后,奥德丽娜进入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中。喟叹一声,打开药瓶,用手指缓缓抹在淤青处。 她余光瞥见那本孤零零的名册,突然就想起了最初想要得到它的人,也就是莱欧斯利。 抹药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莱欧斯利,你在哪儿啊? 埃莉都回来了,你怎么却不见了呢? 奥德丽娜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将派去找埃莉的人分了一半去找莱欧斯利,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回来报信。时间每流逝一分,她的心就更凉一层。 她将身体完全浸泡在温水池中,仍由热气扑上细密的睫毛。 正是昏昏欲睡之时,奥德丽娜耳边却突然穿来药瓶倒地的声音,接着她感受到一阵凉飕飕的夜风。 风?怎么会有风,她记得明明关了窗户的。 瞌睡瞬间消散,奥德丽娜警惕起来。她赶紧将放在池边的浴衣套在身上就往门那边跑。 可跑到一半,一把匕首突然自窗边飞出,从奥德丽娜的鼻尖擦过,最后定在木制的衣柜上。 奥德丽娜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刚刚要是她再快一步,现在说不定就...... 奥德丽娜强行稳住自己被吓得发软的腿,站定后朝窗边大喊:“谁?竟敢擅闯格兰德公爵府,不要命了吗?” “那公爵您偷走我们的名册,不也是不要命的表现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从夜色中冲出,轻轻落在浴室的地板上。雾气缭绕间,奥德丽娜看清了来人,正是假扮成吉尔伯特村长的莱恩,他刚刚矫健的身手与他现在年老色衰的模样丝毫不搭。 奥德丽娜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躺在死角的名册,装模做样道:“什么名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身为村长,你擅闯公爵府邸是违反枫丹律法的,我现在就要让侍卫将你抓捕起来。来人啊,来人——” 可门外却一丝动静都没有。 不光门外,莱恩刚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此刻侍卫却无一人追来,这实在蹊跷得很。 “哈哈哈哈,别叫了。我的公爵小姐,您似乎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呢。原本你的府邸是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只能由信鸽来做事。但如今,你把人手全都调去找你那个情人,你的女仆也身负重伤正处于昏迷状态,你现在独自一人,根本没有战斗能力。” “......” 这家伙既然能一路无阻地闯到她这里来,那想必这座府邸里的应该也只剩她一个人还处于清醒状态了,奥德丽娜现在成了光杆司令。 “公爵小姐,我也不想伤害您,我只要那本名册。您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您乖乖听我的话,今天过后咱们还可以继续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相安无事地过家家。” 奥德丽娜大脑高速运转,她知道莱恩在说谎,他怎么可能在拿到名册之后什么都不做,他只是不知道名册被放在哪里,所以说些好听的来诓她罢了。 但奥德丽娜如果现在不交出名册,很难说莱恩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逼供。 两相权衡下,奥德丽娜朝名册的方向指了指。莱恩瞬间会意,往那个地方走去。 奥德丽娜想着朝门边挪一挪,但她刚伸出脚,一把匕首就飞来,在她脚边立住。 “别想着偷偷跑掉。” 奥德丽娜扶着墙站稳。 ......他怎么这么多匕首啊? 莱恩拿到名册后就露出了真面目,不愿再演:“呵呵呵,想必您也已经看过这本名册了。公爵小姐,在这个世上,知道得太多,反而活不长久。怪就要怪您非要趟这浑水吧。” 莱恩一手拿着名册,一手把玩着三把飞刀匕首,朝奥德丽娜缓缓走来。 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奥德丽娜的背紧贴着墙壁,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也不管后果,直接放话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留后手呢?” 果然,莱恩在听到这话后,脚步微顿,但依旧不为所动地继续朝奥德丽娜走来。 “公爵小姐,您现在做困兽之斗的样子,简直狼狈极了。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谎话来惹我笑了,死亡只是一瞬,并不可怕。” 奥德丽娜给自己壮了壮胆子,道:“我没说谎!你应该知道留影机吧,我在拿到名册的第一时间,就用留影机把每一页的内容都拍了照,还寄信送往枫丹庭里的朋友。我在告诉我的朋友,如果我三天没有回有再寄信,就将照片交给警卫队。” 实际上奥德丽娜并没有做这些事,她今天忙得团团转,甚至连名册的事都忘记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给它拍照。她编造这么一件事情,只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线生机。 但莱恩并没有被唬住,他依旧提刀缓步向奥德丽娜走近。 “站住!你...你不怕吗?” “我要怕什么?”莱恩笑得很惊悚。 “我要是死了,我的朋友会去警卫队告发你们!” “哦~这件事啊,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奥德丽娜惊讶道:“什么意思?” “假扮一个女公爵,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 奥德丽娜被他的话吓到了,她不知道这群人的能耐到底有多大,竟然能够随随便便就除掉一个在枫丹庭颇有地位的公爵,还能假扮她。 而且更吓人的是由这一点所产生的别的联想,比如,这个庄园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原装的? “胆大妄为!你们就不惧怕最高审判长降下罪罚吗?” 奥德丽娜浑身发凉,但她依旧在努力地为自己谋求生的希望。 “这就不是已死之人该担心的了——” 莱恩做了一个后撤步,而后欺身而上,匕首直直地刺向奥德丽娜。 这个速度,她根本躲不开。就算勉强躲开了,又哪里能逃得掉呢? 她能做的只有闭上眼,迎接自己的死亡。 再见了,埃莉。 还有,莱欧斯利。 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但希望你一定要活下来,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化险为夷。 ...... 正当那把匕首要刺中奥德丽娜时,另一股冷风夹杂着血腥气冲进室内,下一秒,奥德丽娜被拉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已死之人?用来形容罪犯莱恩确实不错啊。” 莱欧斯利出手将莱恩的攻击挡开,在将奥德丽娜护在怀里的同时,还将几颗冰凌送向莱恩。 莱恩弹开了冰凌攻击,惊讶地看着莱欧斯利:“你...你没死?!” “啊,我这个人呢,最大的特点就是很难死。所以可能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 保护 奥德丽娜埋在莱欧斯利怀里,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与莱恩的对话,一边观察他身上的伤。 这个男人到现在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他一切安好一般。 但奥德丽娜将他身上触目惊心的新伤看在眼里。原本规整的黑色西装,此刻也多了好几处口子,口子下满是血肉模糊。 不光是胸前,莱欧斯利的脖子上也有几处划伤。 若是平日里那个完好无损的莱欧斯利,奥德丽娜被他抱在怀里必能闻到清茶香,但她现在只能被陌生而浓烈的血腥味萦绕。 天呐,他这是伤得有多重啊? 奥德丽娜心中的不安又翻涌而出,她整个人都因紧张而僵硬,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碰到莱欧斯利身上的伤口。 莱欧斯利感受到了怀中女孩的不自然,但他只以为对方是在害怕。他手放在奥德丽娜背上,虚虚拍了几下,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来了。” “…但是名册已经被他拿到手了。” 莱欧斯利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嗯,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奥德丽娜。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好吗?” 奥德丽娜点点头,轻轻地离开他的怀抱,默默躲在一旁,把空间让给莱欧斯利。 莱恩十分欠揍地睥睨着莱欧斯利,大笑道:“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典狱长,您是太高估您自己了,还是太低估我了?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还交给你?别逗我笑了。” 莱欧斯利活动着筋骨,并不在意对方的语气与态度,他礼貌回应道:“啊,如您所见,我确实受了点小伤,不过不妨事,抓你是绰绰有余的!” “大言不惭,你这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躺下休息吧!”说着,莱恩手握匕首冲向莱欧斯利,来势汹汹。 “不劳您担心,把你抓捕归案后——”莱欧斯利侧身轻松躲过,左手扣住莱恩手腕,右拳快速迎上莱恩的脸,“我定会好好养伤!” 莱恩被打飞出去几米远,他被莱欧斯利那一拳揍得头晕眼花,正是站不稳的时候,莱欧斯利却趁胜追击,缴下莱恩右手握住的匕首。 莱欧斯利取下腰间扣着的那副银手铐,正欲给莱恩戴上,却听莱恩“嘿嘿”一笑,远处地板上的一把匕首却是突然飞向躲在一旁的奥德丽娜。 见奥德丽娜躲闪不及,莱欧斯利暗骂一声,一脚将莱恩踹进墙中,转身闪到奥德丽娜身前,赶在匕首之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这一击。 “唔——!!” 刀锋刺中莱欧斯利的背部,汩汩鲜血入注流出,他吃痛一声,一时身形不稳,往前倒去。 奥德丽娜赶紧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谢谢。” 见他又添一处重伤,奥德丽娜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堵血,但根本不起作用。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奥德丽娜的声音因慌乱而变得颤抖,她碧蓝的双眼盈满了泪水。 见奥德丽娜这个模样,莱欧斯利再度拥她入怀,用手抚摸着奥德丽娜的头,安抚道:“别怕,小伤而已,只是血流得吓人些罢了。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奥德丽娜把头埋在他胸前,轻轻点点头,安静下来。 这边刚解决,那边被嵌进墙壁的莱恩强撑着走出来,正欲再发起攻击,就被莱欧斯利以几枚冰凌钉在墙上。 同时,楼下传来嘈杂声,莱欧斯利瞥了眼奥德丽娜此刻身上套着的浴衣,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奥德丽娜身上,将她包裹住。 不多时,同样身上挂了彩的希伯终于带着梅洛彼得堡的人循着打斗痕迹赶到。 “公爵!” 莱欧斯利递给他们一个眼神,众人立刻冲过去将莱恩团团围住,迅速将其拿下。 希伯转头看见莱欧斯利背上的伤,惊讶地喊出了“公爵”两个字,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莱欧斯利用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这时希伯才注意到莱欧斯利怀里还有一个人,立刻猜到是谁。 他默默在心中感叹公爵果真是个狠人,这种时候不先去疗伤,居然在这里谈情说爱。 因为声音被莱欧斯利用眼神封印了,希伯只好跟他对唇语。 希伯:您的伤不要紧? 莱欧斯利:先把莱恩带走,我的伤我自己心里有数。 希伯点点头,带着这群人迅速离开这里。 莱欧斯利的伤也得到了梅洛彼得堡随行医护人员的处理,奥德丽娜全程都跟着。很奇怪,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等伤口处理好后,莱欧斯利才发现她两眼无光。 看着莱欧斯利浑身是血的模样,尘封多年的记忆开始在奥德丽娜的脑子中闪回。曾经有一次,梅洛彼得堡来过一只深海巨兽。 巨兽通身呈鱼状,却长着四只利爪,大眼亮如灯,鱼鳍展似扇。它近乎疯狂地攻击着梅洛彼得堡的外壁,毁坏了多处位置。 那时还只以拳击比赛养活自己的莱欧斯利,毛遂自荐,与巨兽缠斗数日,最后终于险胜。 但他也身受重伤,特别是脖颈处中了那巨兽一爪。奥德丽娜带着枫丹廷的医生闻讯赶到时,他已处于濒死状态,正躺在医务室中接受希格雯护士长的紧急治疗。 莫名的,奥德丽娜觉得此刻的莱欧斯利与记忆中那个浑身是血的模样重合了。 “奥德丽娜?” 莱欧斯利的声音将奥德丽娜从回忆中拉出来,但她的认知却停留在了回忆中。 她现在只认为莱欧斯利要死了,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我好没用。”她的声音很小,轻轻地,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说什么呢,才不会。”但莱欧斯利还是听清了。 “我太弱了,保护不了埃莉,也保护不了你,还会给你们添麻烦。” 莱欧斯利用手顺着她的头发,道:“但你保护好了你自己啊。当我全力赶到你身边,看到你毫发无伤地站在我面前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光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我的奥德丽娜,你可是在对阵枫丹的通缉犯啊。手无寸铁的你能通过自己的智慧与他周旋至此,撑到救兵赶到,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对我来说没意义。”她甚至情愿受伤的是她自己。 “这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奥德丽娜。”莱欧斯利抬起奥德丽娜低下的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相信这对你的埃莉而言,也是一件令她欣慰的事。” 莱欧斯利目光灼灼,而且此刻他与奥德丽娜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近,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别的念头很快占据了奥德丽娜的思考,她无暇再去低沉,脸红着移开目光,敷衍地点点头。 “知...知道了。” 虽说这种结果并不是莱欧斯利的本意,但也暂时让她从刚刚那种危险的心态中拉出来了。 私人时间结束,奥德丽娜拉开了与莱欧斯利间的距离,整理了一下着装,开始谈公事:“那天你不是带人在外面守着吗,怎么转眼间人就不见了,还连着失踪这么多天?” “容我先向您道歉,格兰德小姐。那天我们确实如说好的那样守在外面,随时准备配合你行动。但却突然遭到了袭击,来人是一个能对草元素力操作自如的家伙,他利用植物的根脉伪造出小范围的地震,将我们拽到了别的地方去。之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缠斗,我们才逃脱。” 奥德丽娜敏锐地发觉莱欧斯利不动声色地把对她的称呼又改了回去,她收起心底莫名的失望,询问道:“这么说,你们与那个使用草元素的人交手过?” “可以这么说。” “能推测出是谁吗?” 莱欧斯利摇摇头,道:“我与菲尔庄园的人交涉不深,这方面无从下手。但我隐约间看见,那似乎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奥德丽娜突然就联想到了失踪的菲利普,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朱丽亚曾经对菲利普并无神之眼这件事盖过章,至少目前这个阶段,朱丽亚还是值得信任的。 注意到她在走神,莱欧斯利问道:“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了朱丽亚失踪的弟弟,不过他没有神之眼,应该不是他。你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那家伙对我们没什么杀意,所以被我抓到一个破绽,用冰凌打中了他。我已经派莉莉她们三个顺着血迹的线索去调查了。” 奥德丽娜想起那三只美露莘娇小的身躯,让她们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庄园里查案,实在是有些难以放心:“有派人保护她们吗?” 莱欧斯利笑道:“当然。你这边呢,有什么发现吗?” 说起发现,首先出现在奥德丽娜脑海中的,是她刚刚在浴室中与莱恩对峙时的一幕—— 【我要是死了,我的朋友会去警卫队告发你们!】 【假扮一个女公爵,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我有很大的发现!” 埃莉醒来 奥德丽娜若有所思道:“我刚刚威胁莱恩说,我的死会让人去警卫队揭发他们,但他却说会有人来扮演我的角色。再结合菲尔庄园最近的各种不太平,我怀疑庄园里有很多人都被通过这种方式给替换了。” 她原本只是通过莱恩的一句话作出这些推测,却没想到她这话一出,莱欧斯利的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奥德丽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莱欧斯利立刻收起刚刚忧虑的表情,换成了淡淡的微笑,他道:“也没什么。就是咱们俩可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希伯的声音:“公爵!” 奥德丽娜与莱欧斯利对视一眼,莱欧斯利解释道:“喏,送证据的人来了。” 希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到了门口,他反而收敛了自己的动静。 他想起了刚刚在浴室里看到的拥抱着的两人,特意放低声音询问门口的人:“呃,里面是只有公爵一个人吗?” 守门的男子答道:“不是,格兰德小姐也在里面照看公爵。” 希伯脚底一滑,转身就想走:“那我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莱欧斯利轻咳一声,扬声道:“希伯,进来吧!” “啊?这方、方便吗,公爵?”希伯还是不太想进去做电灯泡。 但莱欧斯利的声音已然有了催促的味道:“方便,你赶紧进来!” 这下希伯不敢再拒绝,秉持着“早进去早结束”的心态,推开了医务室的门,毕恭毕敬地将刚从莱恩手里缴到的名册放在莱欧斯利床头柜上。 “公爵,这就是您一直想要的那份名册。” 莱欧斯利点点头:“嗯,辛苦了。” “公爵,这份名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希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但莱欧斯利拿到名册后,就开始仔细,对外界环境再不搭理。奥德丽娜虽也不知他此举的用意,但她直觉现在不是能打扰他的时候,于是奥德丽娜对着希伯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希伯抠抠后脑勺,也不再问。 半晌,莱欧斯利结束了查阅,他轻笑一声,抬眼看向奥德丽娜。 奥德丽娜被看得莫名,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莱欧斯利合上名册,轻轻把它重新放在床头柜上,答道:“格兰德小姐,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还未等他说完,奥德丽娜打断道:“别卖关子了,全都说吧。” “好消息是,咱们的猜想是对的;坏消息是,咱们的猜想是对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下菲尔庄园里的人确实有一大批被掉包了。 奥德丽娜长舒一口气,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越过莱欧斯利,将名册从他面前拿过,自顾自地看起来。 莱欧斯利还以为她也是能看出点门路来的,谁知奥德丽娜只是装模做样看了一会儿后,又轻轻地给它放回去了,还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没办法,里面的人名,除了几个熟悉的,其余的她都不认识,看了一轮下来,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她假装刚刚发生的事都不存在,问道:“那你说说,这个名册怎么就能让你得出结论了?” 莱欧斯利道:“我刚到菲尔庄园的时候,曾命人收集了庄园所有人的资料,并且我都一一过目了。现在跟莱恩的神之眼持有者名单一对比,就发现,最近一年里突然消失,而后又突然回归,并且对自己消失的事不做细致解释的人,都在莱恩的名册榜上有名。” 希伯听完,问道:“这会不会是巧合?” 莱欧斯利看他一眼,叹口气,道:“拥有神之眼的人本就是百里挑一的少数,偏偏出事的又都是他们。而且,结合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莱恩对这本名册的态度,我很难说这只是巧合。” 奥德丽娜想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疑问:“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盯上拥有神之眼的人呢?” 莱欧斯利摇摇头:“不知道。我要是能理解那群幕后罪犯的想法,也不用在这里调查了。” 他转头对着希伯吩咐道:“你去告诉负责审问的人,该给的人/权要给到,但审问环节该有的压迫感也要给足,尽量能从他嘴里撬出些情报来。” “是!”希伯刚答完,就见莱欧斯利从床上站了起来,“公爵,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奥德丽娜也投去询问的眼神,在她看来,莱欧斯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修养。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听你们审问莱恩啊。” “可您的伤......” “小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见他执意要去,两人也不再劝阻。希伯先行一步去开门,奥德丽娜则主动起身去扶着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见她如此,失笑道:“也许不必如此?我感觉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程度。” 奥德丽娜却并不放手,也不搭他的话,只是沉默地扶着莱欧斯利往门走。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外的希伯看得清楚,是格兰德府邸的佣人。 佣人跑到奥德丽娜跟前,大喘气道:“小...小姐!埃莉姐醒了!” “什么?!” 得知昏迷了一整天的埃莉此刻终于醒了,奥德丽娜比谁都高兴,以至于扶着莱欧斯利的手都用上了点力,不小心扯到了莱欧斯利的伤口。 “嘶——” 奥德丽娜感觉回过神来,担心又愧疚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扯到哪儿了?是不是又出血了?” “我没什么问题。”莱欧斯利又转头看向希伯,“既然埃莉小姐醒了,那我就先去她那里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莱恩的审问就交给你们了。” “是,公爵!” 当奥德丽娜带着莱欧斯利来到埃莉的房间时,康奈尔医生正在床边带着听诊器检查着埃莉的情况。 待他结束了检查,奥德丽娜才迫不及待问道:“康奈尔医生,埃莉的情况怎么样?” 康奈尔微笑道:“埃莉的伤势基本已经稳定,这几天再注意修养即可。” 奥德丽娜点点头:“辛苦您了。” 康奈尔退下后,埃莉向两人问了声好。奥德丽娜赶紧坐到她床边,握住她的手。 莱欧斯利寒暄了两句就直入正题:“埃莉,开门见山吧,你此行都有些什么发现?” 助力铁树开花 奥德丽娜在埃莉的背后垫了一个大枕头,方便她更加舒服地躺坐在床上。 “谢谢小姐。” 埃莉坐正后,一边思索着自己的经历,一边娓娓道来。 “那天上午,小姐出门后,我照例在府中做着自己的工作。当我忙完后准备在自己的屋内小憩时,却发现窗台边飞来一只白鸽。虽说枫丹的很多贵族都喜欢养一些信鸽,但我们小姐却并不喜欢摆弄这些,因此格兰德公爵府是没有鸽子的。” 莱欧斯利问道:“白鸽而已,在枫丹随处可见,你当时大可不必去管它吧?” 埃莉与奥德丽娜对视一眼,道:“对那时的我而言,它是不是白鸽确实不是我关注的地方,我关心的是它之后会留下的痕迹。” 莱欧斯利还没听出埃莉的话中之意,他此刻想到的依旧是这是否与案件有关,他点出自己听到的重点:“痕迹?什么痕迹?” 埃莉轻咳一声,解释道:“鸟这种生物,要是在窗台待久了,很难不会留下它的羽毛和...排泄物。” “......” 奥德丽娜低头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笑意,没办法,谁叫我们的典狱长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水下,这方面的细节一时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不过莱欧斯利却并不在意自己的失误,只是点头示意埃莉继续往下说。 埃莉道:“我那时担心它弄脏窗台,所有才打开窗户想要赶走它。但我却在它的腿上看到了装信用的竹筒,担心是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于是我取下了竹筒中的信。” 莱欧斯利:“信上写了什么内容?” “信是用粘贴印刷字的方式写的,当然也没有说明来信人。但我可以看出,它原本的寄信目标是小姐。” “怎么说?” “信上向小姐问好,并要求小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格兰德府邸的秘道出来。他还将秘道所在位置告诉了我,我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又因字字提及小姐,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便只身赴约。” 奥德丽娜皱眉道:“那日我分明一早就跟着朱丽亚她们出门了,这幕后人难道连自己寄信目标的行踪也不先弄清楚的吗?” 莱欧斯利却摇摇头,推测道:“作为菲尔庄园事件的幕后人,这种常识我觉得他还是有的,但这中间的环节肯定出了问题,才导致他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 奥德丽娜:“...难道是传话人背叛他了?” 莱欧斯利走至窗边,靠着墙轻笑一声,道:“背叛应该不至于,毕竟人家本来也算不上是他的人吧?” 奥德丽娜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朱丽亚?!” 莱欧斯利点头。 “莱欧斯利公爵的话不无道理。那天,我按着信中的方法去往秘道后,遇到的接头人就是朱丽亚。而且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来的人是我。”埃莉回忆道。 奥德丽娜与莱欧斯利对视一眼,朱丽亚从未说过她还担任着幕后人眼线的职位,但其实也并不意外。在菲尔庄园里,奥德丽娜最亲近的人就是朱丽亚,至少从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有这一层关系,幕后人不可能不用。 莱欧斯利无声点头,看向埃莉:“你那时只见到了朱丽亚一人吗?” “在秘道见到的是只有她,但她带着蒙眼的我走了十来分钟的山路后,把我交给了一个男人。” “朱丽亚就算了,那个男人难道也没认出你不是格兰德公爵吗?”莱欧斯利感到疑惑。 埃莉道:“很遗憾,他确实没有提出过疑问,而且一路上也没有说过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能动的木头人。” 很奇怪的描述,这是只对毫无生气的人才会有的评价。 “大本营中的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埃莉点点头。 莱欧斯利沉思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窗台上敲出有节奏的轻响:“联系到那本只记录庄园里神之眼拥有者的名册,我感觉这个幕后人可能搞了什么大动作。” 而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埃莉小姐,你与那些人交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使用草元素力的人?” “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使用草元素的人。” “果然,这家伙真难找。”莱欧斯利叹口气,“没事,你先讲讲是怎么与他们交手的。” 提到这一点,埃莉无奈地笑笑:“这个倒是很简单的原因,小姐在枫丹多少还是有一些名气的,那位幕后人自然是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我不是小姐了。他似乎并不想与小姐以外的人交涉,并对我的到来感到非常惊愕,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令让人攻击我。” “那么埃莉,你还记得大本营在什么地方吗?” “当然。” 经过这一番交谈,莱欧斯利对幕后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他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埃莉能够从那么多人手中逃离,说明至少目前他的武力还没多强。 可埃莉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幕后人势必会搬离原位,另寻佳所。 莱欧斯利向埃莉与奥德丽娜道了谢,便返回自己的住处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奥德丽娜虽然也想跟着去,但奈何如今埃莉受伤需要休养,她总不能让埃莉带伤工作吧,于是府邸中的事务一时间都往她身上堆了。 浴室窗户的修缮问题、格兰德公爵府的安保问题、埃莉和朱丽亚的伤情... 忙完这些,已近傍晚。 奥德丽娜马不停蹄地往莱欧斯利的住处跑,丝毫不在意此举在普世意义上有多暧昧。 她心知莱欧斯利不派人来找她,那就是事情并无进展。可有了昨晚的经历,奥德丽娜觉得哪怕是待在自己的宅子里,也没有安全感。而且菲尔庄园的事一天不解决,她这个庄园主就当不安稳。 何况,明明就是她的庄园出了事,总不能把困难都交给莱欧斯利去做,而她自己却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吧? 她只身跑到隔壁的门口,正想敲门,却见希伯低着头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奥德丽娜向他打了个招呼,希伯才闻声抬头,见到是她,露出笑脸:“格兰德小姐,下午好,您是来找公爵的吗?” “是的,他现在方便吗?” 希伯赶紧殷切点头:“方便方便。”你来找他,那他可真是太方便了。 奥德丽娜莫名有些局促:“那他现在......?” 希伯抢答道:“公爵他现在还在书房里,您是知道位置的,直接去就行。” “谢谢你了。” 道过谢后,奥德丽娜径直朝莱欧斯利的书房走去,完全不知身后的希伯嘴角上扬得有多离谱。 门卫看希伯无端傻笑,一脸怪异地问道:“你...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希伯拍拍门卫的肩,道:“没什么,我就是给铁树开花助了一下力。” 门卫依旧一脸懵。 “听不懂?唉算了,你就当我在傻乐吧。” 另一边,奥德丽娜顺顺利利地走到了莱欧斯利的书房门前,一路上除了希伯外再没看见旁人。 莱欧斯利的书房门一向是关上的,但这次不知为何,微微敞开,留下一道缝,暖黄色的夕阳光晕从其间逃逸出来,撒在走廊上。 他会不会刚巧不在书房?会不会书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明明奥德丽娜就是来找莱欧斯利的,此刻却忽然对要不要进去这件事犹豫起来。手放在门前,是敲也不对,不敲也不对。 但最后还是敲了,毕竟进都进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跑回去吧。 “...欸?”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只是用了能在木质门上敲出声响的气力,可原本虚掩着的门却借着她的力缓缓跑向墙壁,让那道门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屋内的男人听到自己书房门口的动静,并未反应过来是谁,只大声吼了一句:“谁?!” 木门敞开,露出奥德丽娜因尴尬而僵直的身躯,她的动作甚至都停在了敲门的那一刻。 “是、是我......” 在看清此刻的莱欧斯利后,奥德丽娜突然大脑里的血液如烟花般炸开,留下一片空白。 书桌前的莱欧斯利并未穿上衣,饱满的肌肉不加掩盖地呈现在奥德丽娜面前,本该缠在身上的白色绷带也被他尽数拆在地上,凌乱不堪,药瓶倒是整齐划一地放在书桌上,看样子,他是在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说来也是难为情,奥德丽娜在看到这副光景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担心莱欧斯利的伤势,而是—— 他没穿衣服而她出现在了这里!他没穿衣服而她出现在了这里!他没穿衣服而她出现在了这里! 反应过来的奥德丽娜,大叫一声对不起,然后赶紧捂住通红的脸转过身背对着莱欧斯利。 ——但是根本不管用! 那个画面它就像是印在脑海中了一样,哪怕闭上了眼,也还是会反复出现。 而且,莱欧斯利也没打算放过她。 他看着奥德丽娜的反应,忽然起了小心思。 莱欧斯利轻轻笑了一声,朝背对着他的奥德丽娜道:“奥德丽娜,我好像...需要你的帮助。” 他这声“奥德丽娜”就像附带有魔力一般,勾得名字的主人心痒痒的。 奥德丽娜不敢回头,但也不能不回话:“上药的话,你自己是可以的吧。” “大部分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有一道新的在背上,不巧还有些严重,难以忽视它。” 上药 ...新伤? 当然是昨晚替奥德丽娜挡下那一刀时受的伤。 想起莱欧斯利浑身是血的样子,奥德丽娜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这种由愧疚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心情,甚至盖过了她刚刚尴尬的情绪。 人家可是为了她都受了重伤,不就是上个药吗,多大点事啊! 这样想着,奥德丽娜坚定地转过身,但这状态还没撑住多久,她就在拜倒在莱欧斯利的身材下了。 由下往上,首先吸引住奥德丽娜视线的是莱欧斯利腹间弧线完美的人鱼线,人鱼线攀着健硕的腹肌一路往上,然后就是鼓鼓囊囊的胸膛…… 莱欧斯利一直看着她,当然很清楚她现在在看着什么。 不过,虽然莱欧斯利本人很开心自己的身材能搏得她的青睐,并且也非常乐意继续给她看,但看着奥德丽娜愈发绯红的脸,他觉得还是不能再这样任由温度继续上升,不然当心把人吓跑了。 毕竟他的心中的计划还远不止于此呢。 “咳。”莱欧斯利出声提醒一下眼前这位明显已经走神的小姐。 效果拔群,奥德丽娜立刻回过神来,低下头不敢再看。 她小跑到书桌前,看着桌面上一排的瓶瓶罐罐,结巴道:“你背、背后的伤…用哪瓶?” 莱欧斯利低头温柔地看着奥德丽娜的发旋,克制住去摸头的冲动,提起一瓶药放到她眼前,朝她微微挑眉,道:“这瓶,辛苦你了。” 奥德丽娜飞速夺过药瓶,跑到莱欧斯利背后。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美妙光景。她知道莱欧斯利的身材很好,但就这样突然展示给她看,还是有些难为情。 尽管奥德丽娜已经尽力想要去忘掉刚刚的画面,但越是想要去不在意,反而会令其印象更为深刻。精壮的身体由下往上,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勾勒,最后停留在莱欧斯利出声那一刻。 ……粉的。 这是最让她脸红心跳的。 奥德丽娜甩甩头,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给伤口上药这件事上。 但是很遗憾,哪怕是躲在莱欧斯利的背后,也还是逃不过对方的勾引。 他的伤口靠下一些,离腰不远。夕阳暧昧的光晕在莱欧斯利腰身的轮廓上,给他的腰线渡上一层暖色,格外勾人视线。 奥德丽娜就成功被勾走了。 她一个走神,手上的动作稍稍用了点力,莱欧斯利立刻闷哼一声。 “唔……!” 吓得奥德丽娜赶紧松开手,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把你弄疼了,我我我再轻一点……” 她这话说得真是有意思极了,莱欧斯利知道她没往奇怪的地方去想,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咳咳…”他掩饰一下自己的小心思,“没事,您继续。” 经过刚才那么一下,奥德丽娜有点不敢下手了,她打起退堂鼓来:“你不是带了医护人员来吗?怎么不让他们来给你上药?” “啊,这个啊。我其实没带几个医护人员,上次在吉尔伯特家附近被袭击时,我的人里大部分都受了伤。这样一来,医护人员已经很忙了,我只是上个药,没必要再去麻烦他们。” “哦……” 不麻烦医护人员,但会来麻烦奥德丽娜。 莱欧斯利微微偏过头,似乎很贴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没有的事。” 可恶啊,简直是明知故问。他太了解奥德丽娜了,用这种方式就能把奥德丽娜所有拒绝的话语都堵回去。 奥德丽娜再次硬着头皮开始上药。这会她决心不再让眼睛乱瞟,赶紧做完事好快点解脱。 书房里的两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 可伤口毕竟是伤口,即使奥德丽娜下手再轻,始终还是会有痛意。一时间,房间里回荡着莱欧斯利隐忍的喘气声。 但这喘气声却并不只是因为痛,他很能忍痛的,忍不了的是别的事。 奥德丽娜以为此刻紧张的只有她,殊不知,在她的手指顺着伤口游走时,莱欧斯利也在竭力控制着自己那颗被勾得发酥的心。 奈何奥德丽娜对伤口处理的事情并不熟悉,她的动作生疏又缓慢,憋得莱欧斯利难受极了,偏偏他又不能催她。 明明是想逗一下奥德丽娜的,结果不小心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好容易奥德丽娜的任务结束了,莱欧斯利也松了口气,但她看着地上的绷带,问道:“绷带需要我帮你扎吗?” 话刚问出来,她就后悔了。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多余的事情做。 莱欧斯利也是对她的话感到惊讶,他还以为奥德丽娜上完药后会抓紧一切机会逃走呢。 鬼使神差般的,他点了点头:“...需要,也麻烦你了。” 奥德丽娜截了一段绷带,在脑海中大致思考了一下自己该怎么做,正准备动手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看上去似乎—— 很像是她从后面抱住了莱欧斯利! 这个想法让她僵住,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奥德丽娜靠近莱欧斯利一分,双手从腰旁穿过,配合着给他缠着绷带。她现在离莱欧斯利很近,呼吸均匀地扫过莱欧斯利的皮肤。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让莱欧斯利开始分不清这究竟是他对她的引诱,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嘭——” 门被猛地打开,两人未来得及分开,还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公爵!我有急事要......报?” 来人是早已出门的希伯,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奥德丽娜率先反应过来,她连忙收回手,与莱欧斯利拉开距离。莱欧斯利脸上没什么情绪,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衬衣穿上。 希伯则是完全误会了的状态,他哪里料得到这两人会在屋里做什么。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莱欧斯利边扣扣子边道:“我请格兰德小姐帮我上个药而已,能被你打扰什么?” “呵呵...呵...”是是是,没被打扰,合着您脸黑了是因为被他希伯看光了呗。 “什么急事?”莱欧斯利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奥德丽娜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希伯口中的急事上来。 希伯答道:“哦对,公爵,如您之前所料,幕后人早已搬离埃莉小姐寻到的那个大本营,逃到了别的地方。但是有个好消息,莉莉她们那边有进展了!” 莱欧斯利眼前一亮,忙问:“是什么?” “她们三个顺着草神之眼拥有者的血迹一路追去,最后终于追上了那家伙。” “是谁?” “吉尔伯特家的小儿子,菲利普。” 听到这个名字,奥德丽娜没有惊讶的感觉,虽说一路来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将凶手指向他,但要说她完全没有往菲利普的方向上怀疑过,那也不可能。 毕竟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突然失踪的人,真的非常可疑。 莱欧斯利明显也不是很诧异,他只是感到疑惑:“朱丽亚不是说他没有神之眼吗?难道这家伙连自己亲姐姐都瞒着,反而要去帮杀害自己爷爷的凶手做事吗?” 奥德丽娜想起那本名册,她问道:“名册上有他的名字吗?” 莱欧斯利摇头。 菲利普啊,在奥德丽娜的印象中,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小孩,看上去没什么心机。 但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这世道,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的小孩可太多了。 希伯在一旁听完他们俩的话,感叹道:“这小孩儿怎么是非不清呢?” “神之眼这件事,也不一定是他骗了朱丽亚,还有一种可能,他最近才得到的神之眼,而且没有机会告诉他姐姐。”莱欧斯利猜测,“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奥德丽娜说出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是朱丽亚在撒谎?”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难以否认......” 于是三人决定再去找一次朱丽亚。 朱丽亚此刻还住在格兰德公爵府,接受奥德丽娜的家庭医生的治疗。她虽然一直看似平静地躺在床上,但其实心中的不安从未平息。 对她而言,唯一的亲人下落不明,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她只是出于对奥德丽娜的承诺,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养伤。 所以当她看到奥德丽娜和莱欧斯利再次来到她的房间时,她心中其实扬起了喜悦的情绪。 她期待着他们能带来菲利普的消息。 她也确实得到了菲利普的消息。 “什么?菲利普他...有神之眼?”朱丽亚诧异无比,菲利普是她一手看大的弟弟,她对菲利普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菲利普也对她无比信任和依赖。若菲利普当真得到了神之眼,绝不可能瞒着她。 “这怎么可能呢?公爵,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是不是别人的神之眼刚好出现在他手中?菲利普其实挺调皮的,看到稀奇的东西顺手拿来玩也不是没可能,他......”朱丽亚在絮絮叨叨起来。 “朱丽亚。”莱欧斯利打断她。 朱丽亚抬头,迷茫地看着他,眼中留出一滴泪:“嗯?” “菲利普用神之眼操控草元素力袭击了我们。” 真相渐出 “菲利普他...他怎么会呢?公爵,他没理由这样做啊。”朱丽亚依旧不愿相信莱欧斯利的说法,她还在为菲利普寻找理由,“会不会是因为爷爷的事我一直瞒着他,所以他才会被那些混蛋骗去做事?” 奥德丽娜为她拭去一滴泪,道:“有这个可能。那不如我们带着这份信任的心情,去当面向菲利普问清楚?” 听到这句话,刚刚还坚定地为菲利普辩护的朱丽亚,却突然犹豫起来,没有立刻给奥德丽娜明确的回答。 奥德丽娜知道这是为什么。 朱丽亚在爷爷被杀害后,就理所应当的将菲利普这个唯一的亲人看得非常重要,所以也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地位也是如此。 对于菲利普觉醒神之眼却不告诉姐姐这件事,虽然有很多种可能,朱丽亚也一直持不相信的态度。但怀疑就像一阵无孔不入的风,即使是朱丽亚,也不能否定,她有那么一瞬间,是相信了菲利普欺瞒自己这一可能性的。 最看重的亲人背叛了自己,这让她如何接受? 奥德丽娜不忍,安慰道:“如果你实在不想的话,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休息。我们去跟菲利普交流就好,如何?” 良久的沉默后,朱丽亚擦干眼泪,摇摇头:“没事的,公爵。我自己去就好,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如果他真的干坏事,那么收拾他就是我这个姐姐该做的事!” 见她已经做好决定,奥德丽娜摸摸她的头:“好啊,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就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好......”朱丽亚被她摸得脸红了,低声轻轻回了一句。 看着两人的氛围,莱欧斯利适时咳嗽一声,笑着提醒道:“你们这怎么提前给人家菲利普定罪了?他可是昏迷到现在,还什么都没说呢。” “啊哈哈,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菲利普的情况吧。” 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莉莉茉茉琪琪三只美露莘带着梅洛彼得堡的一众人马,追着带伤的菲利普一路跑,居然也追了有一段时间。还被他带着溜了一大圈,才在格兰德府邸地道出口附近的一棵树下看到精疲力竭的他。 传信的人比莉莉他们动作要快一些,所以奥德丽娜三人从朱丽亚的房间出来时,刚好碰到医护人员将菲利普运到莱欧斯利的住处。 虽然奥德丽娜的家中有的是再收留一个菲利普的房间,但考虑到康奈尔医生的工作负荷,她还是同意将菲利普送到莱欧斯利那儿。 奥德丽娜扶着朱丽亚来到菲利普的房间,他早就已经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路上就听说他失的血有些多,但实际看到衣服上的血红,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奥德丽娜不动声色地朝莱欧斯利递去一个责怪的眼神:怎么把人伤成这样? 莱欧斯利委屈地回看她:冤枉啊我的格兰德小姐,是他先出手偷袭我们的。而且我在发现他是个小孩子后,就没下什么狠手,也避开了险要的部位。 末了,他还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意思拜菲利普所赐,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 好吧,也确实不怪他,他纯属自卫。 朱丽亚背对着两人,她可不知道背后两人的动静,她快步走到床边,与床上的菲利普对视。 菲利普看到朱丽亚,立刻眉开眼笑,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他转头又看到了奥德丽娜:“啊,公爵姐姐也到了!” “......” 朱丽亚没有答话,她背对着奥德丽娜,奥德丽娜看不见她的表情。 接着他才像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一样,瞳孔中显出惊慌。 “姐、姐姐,我身上好痛...好多血,我这是怎么了?”菲利普的言辞充斥着害怕。 但朱丽亚依旧一言不发。 “姐姐?”菲利普已经注意到自己姐姐的情绪不对劲,“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奥德丽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赶紧上前去查看朱丽亚的样子。 朱丽亚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此刻可怜兮兮的菲利普,任凭他怎么呼喊,朱丽亚也不理。 奥德丽娜抱住朱丽亚,轻轻拍着她的背:“朱丽亚,冷静下来。” 在她的安抚下,朱丽亚闭上眼敛了几分情绪,睁开眼沉声唤道:“菲利普。” “姐姐?”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撒谎,你这样,会让我对你非常失望!”朱丽亚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她是真的很生气,“你可以跟我解释,你甚至可以坦白你就是在替那些人做事,但你不应该还在我面前演戏装傻!” “我...我做了什么事吗?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啊!” 菲利普本就只是个八岁的小孩,被年长者这样吼骂,他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朱丽亚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是死性不改,抬手就要去打他。 莱欧斯利眼疾手快,先一步阻止了她。 “朱丽亚,先冷静一点。菲利普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或许真的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呢?” 手被莱欧斯利禁锢了,朱丽亚才慢慢冷静下来。 细细想来,菲利普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伪装。或者说,正因为太真实了,才会令朱丽亚如此生气。 见朱丽亚不再激动,奥德丽娜赶紧放开她,去安慰床上那个早就被自己姐姐骂哭的小男孩。 她擦着菲利普的眼泪:“菲利普不哭不哭,姐姐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如此。实在是因为这几天你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中,所以姐姐才会以为你做了坏事。” “公爵姐姐,我不是坏孩子。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会让姐姐发这么大的火。以前我把地里的玉米杆踩坏了,姐姐都不会这么发脾气的......”菲利普哭得一抽一抽的,看着实在可怜。 听到他提起往事,朱丽亚低下头不再说话。 于是与菲利普交流的任务就落到了奥德丽娜身上。 她柔声问道:“那菲利普能告诉公爵姐姐,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吗?” 闻言,菲利普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奥德丽娜,答道:“公爵姐姐,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姐姐让我待在一棵树下等她做事,但一群失控的发条机关突然出现,朝我走来,我似乎晕了过去。再之后,就是浑身是伤地出现在这里了。” 他说的情况,确实是奥德丽娜与莱欧斯利不曾料到的。 但奥德丽娜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对一颗草元素的神之眼有没有印象呀?” 菲利普一脸懵的摇头。 这下奥德丽娜没辙了,她看向莱欧斯利,试图向其求助。但莱欧斯利明显也对目前的情况做不出明确的判断。 于是奥德丽娜又道:“所以说,菲利普也没有袭击过这位叔叔,对吗?” 菲利普用力点头:“姐姐跟我讲过,这位叔叔是来帮我们抓坏人的好人,我肯定不会攻击他的!” 看样子,线索又断了。 奥德丽娜失望地和莱欧斯利走出房门,朱丽亚则因为刚刚的事,需要一个与菲利普单独相处的空间。 “怎么办?我看菲利普那个样子并没有在说谎,如果他是在演戏,那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点。反正我们都没看出什么破绽。你说,会不会是莉莉她们找错人了?” 莱欧斯利摇头否认:“不会。我自己留下的伤痕我还是能认出来的,何况也确实从他身上找到了草神之眼,不存在有找错人的情况。” 奥德丽娜叹口气:“那咱们忙活半天,不是什么信息都没得到吗?” 莱欧斯利:“那不至于。格兰德小姐,菲利普的情况,让我想到了另外一种,之前咱们都没有考虑的可能性。” “什......?”提问的话语就在嘴边,但在这一刻,奥德丽娜脑海中的各种线索突然串了起来,“你是说——?!” 埃莉遇到的木头人! 显然,提瓦特大陆上能得到神之眼的都是人类,或者类人,总之是不会有木头家伙得到神之眼的情况出现的。 由此可推断,菲尔庄园事件的幕后人一定掌握着某种能够控制人的能力,所以他的身边才会有那样多神之眼拥有者保护他。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菲利普极有可能是被幕后人盯上了,并通过那种能力控制其袭击莱欧斯利。 “那他的神之眼是怎么回事?” 莱欧斯利笑了一下:“这个其实不是什么太难猜的地方,我们至今也不清楚神之眼的获得原理,或许就是那么凑巧,在那群失控的发条机关攻击菲利普的时候,他就获得了呢?” 奥德丽娜接道:“对啊,这样一来,如果躲在暗处的幕后人发现了一个新的神之眼拥有者,他就完全有理由对菲利普下手。” 说出这番推理,奥德丽娜双手一拍,欣喜地看向莱欧斯利:“好厉害啊,莱欧斯利公爵。这样一来,就没什么问题了,全都能说通了!” 但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莱欧斯利却只是盯着她看,并不接话。 奥德丽娜以为自己漏了什么细节,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我说得不对?” 莱欧斯利凑近了一点,手撑在奥德丽娜背后的墙上,道:“嗯,确实不对。我还有问题没得到解答。” “什、什么啊?” “为什么让菲利普喊你姐姐,却教他喊我叔叔?” 年龄差 “为什么让菲利普喊你姐姐,却教他喊我叔叔?” 莱欧斯利盯着奥德丽娜的眼睛,他明明带着笑,但奥德丽娜却有种感觉:今天不给他个说法,她就走不了了。 不行,这个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勾人了,在与他对视的情况下,奥德丽娜根本无法思考。 于是她悄悄移开眼,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呃...这个,这个不能怪我啊,姐姐是菲利普一开始自己想叫的。而且我跟他们俩同辈嘛,叫姐姐也正常。” “那‘叔叔’是怎么回事?”莱欧斯利不依不饶。 这还真是难到奥德丽娜了,毕竟这称呼确实是从她嘴里跑出来的,现在连狡辩都没机会。 “啊,那个的话,欸嘿嘿,公爵,您看,这样叫不是显得您成熟稳重嘛?”奥德丽娜持续性鬼话连篇,完全在为了结束现在的状态而胡编乱造。 “意思是嫌我年纪大?”莱欧斯利并不上她的当,直奔自己最在意的点。 奥德丽娜连忙摇头否定,甚至把手也拉来狂摆,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不是也只比我大六岁来着嘛?” 确实只有六岁,奥德丽娜二十三,莱欧斯利二十九。算下来差得并不多,但却是一个在二十刚出头的地方,一个却已经在往三开头奔了。 见莱欧斯利还没在这个问题上放过自己,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不会公爵您...在意这个?” 莱欧斯利没有立刻回话,他轻笑一声,收回手,拉开与奥德丽娜的距离,一边走,一边抛出一句:“有点。” 语气听轻松的,跟他刚才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很快就没影儿了,只留奥德丽娜还在走廊上回味那两个字。 【有点。】 有点是什么意思啊?!他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是一点点在意吧!完全是非常在意才对。 咦不对,他在意什么来着?年龄? 准确来说应该是与奥德丽娜比较下的年龄。 他为什么会在意这种事情? 奥德丽娜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可不会傻到认为莱欧斯利的年龄焦虑只是像一些女生一样对容颜衰老的惋惜。 他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嫌我年纪大?】 他似乎...是在害怕奥德丽娜嫌弃他年龄大? “咦?为什么?” 在莱欧斯利住处的走廊上,奥德丽娜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表露过类似的态度,但答案是并没有,因为她真的并没有这种想法。 那么真相就很简单了,是莱欧斯利单方面在焦虑。 人们一般会对什么人关于自己年龄的评价很在意呢?除了找工作时面对的招聘官外,就只有—— “喜、喜欢的人!” 奥德丽娜捂着通红的脸蹲在墙边,震惊于自己的发现,也欣喜于自己的发现。 得出这个结论后,这段时间莱欧斯利的很多反应就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比如转瞬即逝但依旧被奥德丽娜捕捉到的脸红,比如似有若无像是幻听的心跳声,比如刚刚他的态度...... 甚至要再追溯得远一点,就是地狱天使的那一晚之后,奥德丽娜去找他时,他那种诡异的态度。 奥德丽娜越缩越紧,抱住一团,满脑子都是—— 他喜欢我,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她突然有了一个冲动,现在赶紧跑上去追到莱欧斯利,然后像多年前那样,大声地对他表达自己的爱意。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 是的,能想到那场表白,就必然会想起莱欧斯利当时不留情面的拒绝。 历史总是相似的。那时的奥德丽娜也是通过自己的各种推测,得到莱欧斯利喜欢自己后,才鼓起勇气去表白的。那时的她,与现在的她,状态何其相似。 “那不行,就算他喜欢我又怎么样,我奥德丽娜好女不吃回头草,他爱喜欢就喜欢,关我什么事,要追也是要他来追我!” “哦哦~格兰德小姐希望莱欧斯利公爵来追她...嗯!茉茉记下了!” 奥德丽娜自言自语地太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存在。 茉茉也不知是何时,蹲在奥德丽娜身边,默默地听她碎碎念。 “茉茉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奥德丽娜良好的素养使她没有在第一时间交出来,但实际上她现在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茉茉其实是想来看看那位刚被我们救下的小男孩的情况,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蹲在这里的格兰德小姐。茉茉叫了您很多声,可您都没有回应。莉莉曾经说过,不要打扰梦游中的人。而您刚刚的状态与梦游中的人很像,所以茉茉就没有继续打扰您了!” 茉茉朝奥德丽娜露出笑脸,奥德丽娜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诡异的......满足感? “您...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奥德丽娜问道。 “嗯,对的。茉茉很开心,因为终于知道了格兰德小姐对公爵的态度!啊~琪琪说得对,今天是茉茉的幸运日,不仅完成了公爵交给我们的追击任务,还遇到了意外之喜!” 听着茉茉的话,奥德丽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她请求道:“茉茉警官,您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莱欧斯利公爵吗?” 茉茉疑惑道:“嗯?为什么呢?如果不告诉公爵,他就不清楚您的想法,就不能和您在一起了,那样茉茉会很不开心的。” 奥德丽娜无奈道:“可您告诉莱欧斯利了,我也会不开心的。” “啊......” 茉茉为难起来,似乎这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正当两人拉扯之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人声——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