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卖,从家徒四壁到富甲一方》 第1章 开局被卖房事丫鬟? “久啊!我苦命的娃啊!” “是娘没本事!”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墨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干裂的土地,她正被一个人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喉咙抵着对方的肩胛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娘?福利院院长阿姨也不是这个声音啊! 思索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迅速灌进脑海,巨大的刺激险些让她再度昏过去。 片刻,墨久睁开眼盯着干枯的地面,满眼不可置信。 她竟然魂穿了! 她刚事业有成攒了一笔钱,打算怡然自乐度过后半生的时候,竟然穿成了一个十三岁的古代小丫头! 小学、中学、高中、大学、研究生、工作,她挣扎奋斗了那么多年,一下子就都没了? 墨久顿时觉得脑袋突突地疼,无力地又闭上了眼。 “久啊!娘对不起你爹啊!” 女人的声音沙哑难耐,刺激地她头更疼了。 旁边还有不少说风凉话的。 “我说三弟媳啊,差不多得了。这久丫头既然没自杀成,那就说明和赵大人有缘,是喜事!老天爷不下水,久丫头在家里住着也是饥一顿饿一顿的,倒不如去做了那房事丫鬟,不仅能吃口饭,也好给家里挣点铜板。” 闻言跪在地上死死抱着顾久的女人抬起了头,怒骂道:“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去!顾七都十六了,也该嫁人了!” 听到这话,赵氏立马就不干了:“刘氏,你胡说什么呢!那赵大人不喜欢成年的女子!要不然你以为这好事能轮得到你们三房!” 一边说着赵氏悄咪咪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公婆二人,还好没什么反应。那赵大人都五十多岁屎尿沾身的人了,哪配得上她家小七! 可三房不一样,久丫头爹已经战死沙场,没了主要的劳动力,她们娘三再不做出点贡献,那不是白吃饭吗? 赵氏的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可叶氏压根不吃这招,依旧死死地抱着顾久。 “那八丫头呢?不也还没成年吗?” “呸!”赵氏闻言立马啐了一口:“我们小八那是让算命的验过祥瑞的,是破天富贵的命,和这贱骨头玩意是一路的吗?等这战乱过去,我们八儿那是能带着一家子过富贵日子的!这赔钱玩意能换半吊钱也算顾家没白养她。” “不是,我姐才不是赔钱的!就是你单纯想把我姐买了捞好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拉住顾久的一只手,怒目瞪圆,只可惜稚气的声音丝毫没起到警告作用,反而让赵氏心虚地过来抢人。 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顾久被这用力一拉扯立马惊醒了过来。 手腕一扭挣脱了赵氏的束缚,抬脚对着她的肚子用力一踹。 “哎呦喂,你个赔钱货的玩意,竟然还敢踢我!” 赵氏吃痛地捂着腹部,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从裂出痕的土地上挖出来一大块土疙瘩,猛地朝顾久的脑袋砸去。 顾久掰开叶清一紧抱她的手,头一歪精准地躲过了石块。下一秒,前脚掌蓄力直接冲上去扑到了赵秀儿,单膝压在赵秀儿腹部,一只脚踩住了对方胳膊,任由赵秀儿另一只手怎么呼啦,顾久丝毫不松开用力掐住她脖子的手。 “二伯母,我反正横竖都是死,但你要再这么挣扎,我就拉你陪葬!” 被掐的脸色涨得隐约发紫,手脚越来越使不上力气的赵氏,听到这话忙用最后的力气使劲地点着头。 顾久松了些力气,让这具不知道饿了几天的身体也缓了缓。 看到赵秀儿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止,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 顾久冷笑着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老太太,转头压低声音对死死按着赵氏两条腿的小团子吩咐道:“土豆,去把村民村长都叫过来!越快越好!” 土豆一愣,随即拔腿就跑出了院子往村长家跑。 通过原主的记忆,她已经理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顾家一共三房,大房负责专心读书,占据着家里八成的资源,二房偷奸耍滑只能出嘴,而原主在的三房则负责了所有的田地劳作以及家里的劳动。 两个月前朝廷征兵,顾老爷子舍不得大房,便把原主爹给推了出去。 那人虽然连童生都没考上,但自诩读书人,面子最是精贵,在村里也一直装个重承诺的君子形象。可在原主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后,他却立即就忘了善待她们娘三的承诺,任由二房把原主卖了。 顾久垂下眼眸,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原主还真是倒霉,摊着这么一堆极品家人。 不仅尖酸刻薄、自私虚荣,还一肚子坏水的窝里横,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群寄生的爬虫! 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帮原主护住其在意的人,让她们生活的更好。 可眼前这群人…… 顾久眯了眯眼,她得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私底下各过各的!不然父母或祖父母健在时,子女提出分家可是要坐牢的! “你个孽障玩意,还不放开你二伯母!信不信老太太我一会儿拿藤条抽死你!赔钱货的玩意,聋了不成?” 顾老太太站在离顾久两米远的地方,喷着唾沫星子破口大骂。 顾久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放开?好啊,但你得先把我爹战死,朝廷给的那一两抚恤银拿出来!” “多少?一两!你个赔钱货还真敢要!一个要做房事丫鬟的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自私自利玩意,你不知道你堂哥读书要钱啊!” 顾老太太指着顾久的脸唾沫满天飞。她当初就不让老三娶一个没嫁妆的女人,眼下好了生了个赔钱货还想要钱! 呸,没门! 顾久低头看了眼搞小动作的赵氏,故意问道:“奶奶,我昨日恰好听到堂哥说没有纸张笔墨了,二伯母卖我的钱不会也全是给堂哥的吧?也是,堂哥那么聪明说不定明年就是秀才。” 听到这话,恢复了些力气刚要奋力挣脱的赵氏不紧愣住了。 没有笔墨了?她怎么不知道?娘不是说这钱补贴她们二房吗? 而老太太的反应与赵氏恰恰相反,眉眼肉眼可见的得意了起来:“我大孙子有本事,小小年纪便考上了童生,说不定明年就过了秀才!” “虽然你白吃了顾家这么多年的饭,但老太太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等启儿飞黄腾达了,自然会把你赎回来的。” “至于你爹那一两银子就当是孝敬长辈的!” 顾久轻啧一声:“那我要是拿二伯母的命要挟呢?二伯母为顾家操劳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还比不上堂哥那几张纸吧?” 听到这话顾老太太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赵氏急忙开口喊了起来:“娘,儿媳嫁到你们顾家这么多年,啥苦都往肚里咽,你不能总偏心大房吧!” 见老太太不说话,一直默不作声高高在上的大房终是扒着窗户开了金口:“三弟媳,你就算死了男人,也不能这么任由久丫头胡来吧,你瞧她问的那问题,你这不是为难娘吗?赶紧让久丫头把她二伯母放了,不然说不定你连土豆都护不了!” “二弟媳,你别怕!一个毛头大的丫头罢了,她要真敢伤了你或者害死你了,我指定让她吃不了兜子走!皮都给她剥了!” 开玩笑,一个毛头大的丫头还想三言两语将原本属于她们大房的东西拨出去? 二房那赵秀儿也是就生了两丫头,不过是给她启儿攒家底用的,一天天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顾久垂眸打量一眼赵氏的反应,见目的达到,果断松开赵氏,三步并一步,扬起拳头就往顾老太太身上招呼。 “啊!” 看见婆婆被顾久压在地上,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的起落,吓得大房尖叫一声,砰地一下子关上了窗。 “久儿!”看见顾久冲上去和婆婆拼命,叶清一也慌了起来,那可是长辈啊!这……这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你个畜生!畜生!还不快停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老爷子看到这一立即站了起来,抬起拐杖猛敲着地面。 “家门不幸啊!我顾老头博儒一世,怎么就有了你这样的不肖子孙!顾久,你再不停下,小心爷爷不念爷孙之情,将你们娘三都赶出顾家!活活饿死!” 第2章成功接住倒霉的屎盆子 “那是我父亲的卖命钱,无论如何都是我的!” 顾久此刻完全是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赵氏想让原主签死契,原主深知赵大人活不过三年,不堪受辱,直接一头撞到了院门上。 眼下随着她的剧烈运动,额头上刚凝固的伤口再次被被扯裂开,血液顺着髋骨留到了下巴。 巴掌大的脸蛋上,半边污泥,半边血迹,唯有那双眼睛,坚毅地能映出光芒。 “你!你!你!好的很!不亏是你那没用的爹教出来的女儿!滚,你们娘三今晚都滚外面睡去,我看谁敢让你们进来!”顾老爷子阴沉着脸,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挑衅。 顾久离门近,透过大敞的门,远远地就看到正朝这边急匆匆跑来的一群人。 转头看向顾老爷子,嘴角微扬:“好啊。”说着松开了顾老太太,扒腿就往外面跑。 看到顾久真跑出了院子,顾老爷子神情肉眼可见地裂开了。女儿家家的最是在意清白与颜面,他料定顾久不敢在外面随便住一晚,这才想着用这事逼她服软。可现在…… “爹,这……还追吗?”大房看着跑出去的顾久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可是半吊钱啊! “废话!还不赶紧把她追回来!让别人看见像什么话!”这死丫头带着半边血往外跑,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是他们虐待她了呢! 想他在村里德高望重了大半辈子,要是真因为这丫头让村里人有了微词,他说什么也把她卖到城里的窑子里去! “久丫头,你这头是怎么回事?怎么留了这么多血?”村长看着顾久染了半张脸的血吓了一大跳。 “我爷奶觉得我父亲死了,我们三房没用了,便要把我签死契卖给镇上的赵大人。” “什么?土豆说的都是真的?” 闻言一同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也是被惊得倒抽了一口气,虎毒还不食子呢,这顾老爷子怎么说也是读过两年书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谁不知道那赵大人屎尿沾身快死了,那赵大娘子又不是个善茬,久丫头这个时候签死契过去,那可是得殉主的啊! 一时间众人看着顾久头上的伤,又看了看追出来的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老太太。”刘婶子看着丝毫不在意顾久伤势,而是下死劲想把顾久拽回去的几个人,忍不住率先开了口:“怎么说人家久丫头爹也是替你们家文生从的军,这魂还没归家呢,怎么着也不能卖人家闺女啊。” “呸!你个老不死的,就你长了嘴,管得宽。”顾老太太啐了一口,继续指挥着大房抓人。 然而有了人开头,众人的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 “欸顾老太太,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刘婶子也是说句事实,你咋能顺便骂人?” “就是,顾老爷子,女人不识大体,您可不一样啊,虽然没考上童生,但好歹读了书,总归知道些道理吧!乡亲们说,是不是啊!” “是!” 村里有不少人看不惯顾老爷子,明明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却总是自认清高地压他们一头,不少人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扳回了一局。 顾久正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眼前突然闪现一道白光,紧接着便是一道电子音。 “A001号宿主绑定成功,现对宿主进行精神检测。” “检测完毕,身份属实。” 顾久:“!!!系统吗?小说诚不欺我啊!这破天富贵可算轮到我了!系统,你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吗?” “现发布测试任务,请于三十日之内,挣够十五两银子。” 顾久:“……” “请宿主认真对待,若通不过测试,系统将会对您进行意识抹杀。简言之,你将成为这个世界的NPC。” 顾久:“……”破天富贵没轮到我,倒霉的屎盆子倒是一个接一个。 顾老爷子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顾久,顾老太太更是直接破口大骂。 “你个赔钱玩意,反了天了你还!瞧瞧,乡里乡亲的都看看,我老太太这脸可都是这赔钱货干的!这死丫头……” “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等顾老太太说完,顾老爷子直接呵斥住了她! 殴打长辈可是要被官府叫去问话的,一个丫头死活他懒得管,可不能影响了他大孙子!他孙子可是要考秀才的人,可不能被连累得有了污点! “诸位此事乃家事,诸位请回吧!至于久丫头,我顾老爷子在这儿对大家发誓不会卖了她的。” 顾老爷子声音严肃,眼神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顾久。 顾久看向顾老爷子,眼中闪出了势在必得的光:“等一下,爷爷,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可以。” 屋里,听完顾久的话,顾老爷子抬起拐杖就要打人。 顾久侧身躲过,开口就是一副大不了都完蛋的样子:“既然爷爷不同意,那我只好去大牢里蹲两年来换取分家了,只是这样想必就苦了堂哥。毕竟家里有坐牢的,是不能考取功名的。” 顾久叹了口气,边说着边往外面走:“爷爷,您消消气,我先把我的情况和村长说说去,也不知道我态度好的话能不能少蹲两个月。” “站住!” 顾久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久丫头,我可告诉你,启儿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是你进大牢的那一日,你可别后悔!” “多谢爷爷成全!” 第3章顾璟 “你的要求我也答应了,你还想干什么?”顾老爷子看着顾久站在原地伸着个手,板着个脸问道。 “钱啊,我爹那一两银子。”顾久伸手伸得理所当然,乖乖,没钱可是要饿死的! 顾老爷子看了看外面的一群人,又想了想自己的大孙子,终是怕影响了顾折启的名声,点头同意了:“一会儿让你奶奶拿给你。” 说完,顾老爷子片刻不停地往外面走,急着让外面看着闹的人赶紧离开。 顾久则是疯狂喊系统。 “系统大人,您不会只能单纯的发布命令吧?您看不到我这具还在花花流血吗?我快死了,你不来了救治吗?” 顾久在心里喊了半天也没一点动静,刚要来点文明语言,只觉得浑身起了一股暖意,下一秒顾久就察觉到这具身体的精力恢复如初,头上的伤口也结了疤。 真是神奇! 顾久活动了下身体,出门正好与回来的几人打了个对面。 “去拿一两银子给她。”顾老爷子板着个脸没好气地说道。 顾老太太一愣,银子?给谁?一个赔钱货?可看了看顾老爷子的脸色,顾老太太还是给大房王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拿钱。 “从今天开始,三房和我们各过各的。三媳妇,启儿毕竟要读书,往后村西头那块一亩一分地就归你们了。” 听完顾老爷子的话,二房当即瞪大了双眼:“爹,凭什么啊?三房走了,谁干活啊?那土豆还是折启的书童呢,我们难不成还真花钱出去给折启再找一个?” “就是啊爹,您这不是糊涂吗?我大哥一天天忙着给折启打理关系,大嫂得照顾折启,没了三房,地里那么多活我和秀儿也干不完啊!”顾有财苦着个脸抱怨道。 顾久嗤笑一声:“原来二伯父这么没用啊,少了我娘一个女子竟然就种不成地了。” 听到顾久这话,顾有财当即来了脾气:“你这张嘴再巴巴小心我揍你啊!” 二房赵秀儿有了自家男人的撑腰,看向顾久也更加有了底气:“小久,你这不会是想分家吧?二伯母可告诉你,分家是要坐牢的!你……” “都给我闭嘴!分什么家!谁要是敢给我再外面乱嚼舌头根,别怪我不客气!”听到分家,顾老爷子用拐棍用力地砸了两下地面。 “启儿他娘,把钱给她!老二,你忙不过来让小八也去帮忙,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说完顾老爷子拄着拐杖面色阴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氏盯着顾老爷子的背影急得直打转,她家小八怎么能干活!那可是破天富贵的命,这一干活不就没了吗? 顾久可不管那,拉着土豆和叶清一回了房间。 二十五平左右的小屋子,都不用转身就能看清整间屋子。 两张床,两套被褥,一个柜子,地上零零散散地放着几个小物件,这便是全部。 “姐姐……” 土豆拉了拉顾久的手有些期待地问道:“我是不是不用给堂哥当书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叫土豆了?” 顾久一愣,快速在脑海里搜索和这一事件相关的信息。 在原主记忆里,这个孩子好像除了土豆就没有别的名字了。 大房的儿子顾折启十三岁那年哭着闹着要买个书童,然后土豆就出生了,顾老太太顾老爷子以及大房都以为这个孩子是上赶着来伺候顾折启的,所以当村长来问名字时,顾老爷子直接让顾折启起的。 顾家现在一共两个孙子,三个孙女。大孙子顾折启,小孙子土豆,三个孙女分别是顾七、顾八、顾久。 至于为什么不叫顾一,而是顾七,存粹是顾老太太觉得“启”与“七”同音,一个女娃,怎么能压男娃一头! 顾久叹了口气,拉起土豆的手说道:“对,我们想好新的名字就去改村长那里改名字。” “那我们现在就去!”土豆显得很兴奋,说着就拉着顾久往外跑。 可还没走出院子,便遇到了顾折启,一身素白衣,一条蓝色腰带,与这个贫瘠的村子都显得格格不入。 “站住。” 顾折启学着城里的文人,手里拿了个扇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伸出左手,露出了手心里的鸡蛋。 “小爷我天天吃鸡蛋都吃腻了,现在看见这玩意就烦。但你可就不一样了,顾久你这十三年怕是连鸡蛋是什么味都不知道吧?” “啧啧,瞧这活得,磕碜!” 顾久:你**最好是真有事,不然你这样显摆,我怕忍不住给你一巴掌。 “听说你们惹恼了爷爷,往后没资格吃家里的粮食了?这样吧,你给小爷当侍女,小爷就去给爷爷说饶过你这一次。不仅如此,小爷还能保证你每十天吃一个鸡蛋。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小爷我这么大气?” 听到这话,土豆连忙拉了拉顾久示意她不要答应。他之前当堂哥的书童每天要干很多事,磨墨抄书打扫卫生洗衣服……一件接一件的,根本忙不完! 听完顾折启的话顾久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脑子直通大肠吗?这穷乡僻壤你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你自己什么身份有多大的本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还每十天一个鸡蛋?我天嘞,你还怪大方的,你知道一个侍女一个月要发多少钱吗?你发得起吗?” 听到这话顾折启也是直接黑了脸。 他长这么大就没人给他说个不字!他给条狗个鸡蛋,狗都知道摇尾巴,这顾久倒好,给脸不要脸! “顾久,你知道小爷现在什么身份吗?童生!方圆几十里五六个村子,就没一个和小爷我一样十九岁就考中童生的!”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小爷我跪下磕头道歉!不然你以后别想在顾家有一天安稳日子!别说顾家村,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只要小爷我一句后,你看你还嫁不嫁得出去!” 看着眼前颐指气使高高在上,脸比地厚的人,顾久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哪来这么大一个脸的! “你聋了不成!小爷给你说话你没听见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告诉爷爷,让他现在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顾久看了一眼正趴在窗户上看的几个人影,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顾折启,你最好一直待在家里! “土豆,别搭理疯子,我们走!” “站住!小爷我让你们走了吗?我可……” 顾久猛地回头,掌拳带风,稳稳地停在了顾折启面前。顾折启看着突然被放大数倍的拳头,瞬间闭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土豆,我们走。” 等顾久两人走出院子,顾折启立马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来啊!单挑啊!小爷我能怕你!” …… “土豆,我们叫顾璟好不好?玉的光辉,前途无量。” 顾久边走边想,接连否定了十几个名字,在走到村长门前时,才把名字确定下来。 “好!我往后也有自己的名字了!”顾璟举手欢呼着,庆祝着自己再也不是大壮口中没有名字的野孩子。 “久丫头,你怎么来了?”霞婶子看着顾久警惕的说道,这个点过来不会是蹭饭的吧! “婶婶好,我们找村长,想改下名字。” “改名字?土豆啊?” “对。” “好整,你们坐会儿吧,他去茅房了。” 名字改的很顺利,本来需要顾璟的父亲到场的,只不过前者现已不再人事,村长也就没再提这岔子事。 改完名,顾久拉着顾璟去了村西头的田地。 一路走来全是干得蔫巴的玉米,眼下正值玉米抽穗开花期,没有水,这产量势必会大大降低。 走到村西头,顾久发现这一块的地地势比较高,要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干! 顾久眼神凝重,在这个时候缺水,很容易因不能授粉而造成玉米空杆、缺粒的情况。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粮食不是拿去卖的,而是作为来年的种子与主要粮食。 “姐姐,我们能不能从家里端点水来浇啊!” 顾璟只有六岁,站在地里还没有玉米一半高,明显饿得营养不良,发育缓慢。可眼下看到来到地里,满眼都是兴奋。他之前每天都需要鞍前马后地伺候堂哥,根本没有自己时间到处看看,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地里呢! 顾久摇了摇头,顾家村每家都有一口水井,眼下缺水,那井里的水就连人都得省着点用,更别说哪来浇地了,况且这么大的面积地浇到什么时候? “小璟,来。”顾久朝顾璟招了招手:“看见这些和小颗粒一样的东西了吗?我们把它慢慢取下来,撒到这个上面。” “哦,姐姐这是干什么?” “这是人工授粉,可以让我们收获更多的食物。现在天晚了,等明天早上我们再开始弄。” “好!” 临走时,顾久又看了一眼田地,看着头顶晴空万里的天气不禁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样可以避免粮食大大减产。 第4章雾区 等顾久两人回来恰好赶上家里开饭,走进屋,叶清一正招呼她俩过去吃饭。 土豆,不顾璟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娘,我改名字了,现在不叫土豆了,叫顾璟!” “好。” 顾久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十斤左右的杂粮面粉问道:“这是他们分给我们的食物?” “嗯,去年大旱粮食收成就少,最近家里粮食也不太够了,你奶奶说帮家里干活也给吃的,我就没多要。” 闻言顾久瞬间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叶清一:……你的善良着实吓到了我,人家都要把你女儿卖了,你还跟人家讲情分?你还怕人家不够吃? 也怪我,系统把这具身体恢复正常后,她就忘了这是古代要争吃的了。唉,算了,自己多努力点吧…… “娘,我们的活也挺多的,明天一早你和小璟去地里,我去后山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吃的,目前就先不要给他们干活了。” “地里?”叶清一诧异地看向顾久,眼下这个时候玉米还没有长好,天也没下水,地里能有什么活? “对。”顾久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天太干了,又没风,按这个劲头粮食一定减产,我想了个法子,等明天让小璟教你。” 人工授粉是很浪费时间的,虽然只有一亩多地,但也有五千多棵,没个十天八天也弄不完。 晚饭很简单,半碗野菜汤,半个杂粮窝窝,要不是看到顾璟高兴地拍肚皮,我都以为是饭前开胃菜。 “小璟,你吃饱了?”顾久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顾璟抬头疑惑地看着顾久:“饱了啊。”之前不也是吃这些吗? 顾久:…… …… 后山很大,但也几乎被人们翻了一个遍。从前年开始,这里就因为雨水问题出现了粮食减产的情况,村里人也各个都是人精,自家的粮食固定的,但后山里的食物不是啊! 与其吃自家的,不如抢先一步得到后山里的食物! 这片山附近还不止他们一个村,各家蜂蛹而出,后山里的食物很快被搜刮了大半。 顾久背着一米高的篓子,刚进后山便看到三五个人在割猪草。 村里人除了她们家,家家户户地会养些猪鸭鹅,一是可以赚点补贴家用,二是过年的时候好吃肉。 可原主家因为顾折启嫌脏的原因什么也没有养,只靠大伯父顾文生过年的时候拿两斤肉回来。 说起来也很搞笑,顾文生一年到头啥活也不干,整天在镇上溜达,只过年的时候拿回来五六斤肉,原主的爷爷奶奶就高兴地不得了,夸他有本事。 可原主父亲一年到头的忙里忙外,农忙时干农活,不忙时去镇上靠力气赚两个铜板补贴家用,甚至还替顾文生从了军,没了命,也没落得一个好。甚至让那些人觉得这个家有他没他一样。 “久丫头,又上山挖野菜啊?”路上有干累歇息的人朝她喊话道。 “欸,伯伯你注意着点安全。”顾久学着记忆中原主的语气回应着。 只是她这次来后山,可不是为了挖野菜,而是去雾区。 根据原主的记忆雾区那里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传言那里的雾说起就起,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迷失方向,更别说还有毒蛇了与吃人的怪物了,死了几个人后,人们慢慢地就不进去了。 顾久走到雾区外围,抬头看了看正好走到天中间的太阳,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她压根就不相信有吃人的怪物,这种地势和气候压根就不会出现巨型猛兽。村里人口中的高大多触手的怪物九成是村民中毒后出现的幻觉。 至于雾,一般出现在早上傍晚水汽充足的地方,这地干的都快呼出沙子了,怎么可能再起雾。 毒蛇倒是没有办法避免,现在这个时间蛇差不多都爬出来晒太阳了,只要她注意着点不搞出太大动静想来也没什么事。 刚进雾区,走了一百米左右,顾久就眼前一亮。 捡起几个棍子抄绿油油的叶子扔了过去,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顾久这才上前。 用木棍挑过一小片绿油油的叶子,随后蹲下身,用力握住植物的根部,往上用力一把,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红薯就被把了出来。 顾久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高兴地将它扔在了背篓里。 目光看去眼前绿油油的一片,少说得五六十个红薯! 昨天她去地里看时发现地里旱的太过于严重,粮食能收往年的三分之一就不错,再加上前两年的旱灾,今年得有不少人家粮食不够。 只不过这还不是她现在能管的,她们现在的粮食别说过冬了,也就够吃一个月。 红薯叶也是可以吃的,顾久连带着叶子一起放进了背篓,忙活两个多小时,把背篓塞的满满当当的。临下山的时候,顾久又摘了一大把野苋菜铺在了篓子表面。 “呀久丫头今天弄了这么多野菜呢?不跟陈大娘一把!” 下山路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上前拦住了顾久,伸出手问道。 顾久连忙后退一步,生怕一个不留意她直接上来抢,毕竟这陈大娘可是出了名的占小便宜,谁家的东西都想捞上一点。 “那可不行,我奶是给我规定了数目的,要是少了,我今天回去势必挨打。要不我回去和奶奶说一下,她要同意,我给你送家里去。” 听到这话,陈大娘不高兴地收回了手。 她是最烦顾老太太的,那人撒泼耍赖起来她就没赢过,互骂十几年,上百次,每次都是自己输! “行了,今儿就当大娘没说,快回去吧!”陈大娘愤愤地转过身挎着篮子下了山。 顾久走到半路,看四下无人连忙放下篓子揉了揉肩。 累死她了,这一篓子红薯一百六十斤,偏偏她还得装成只有一篓子叶子的样子,这一路下来,心跳都快了不少。 好不容易要到家,却发现自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启哥,这白面是啥味的啊?俺还是第一次见白面呢!” “一边去,你懂啥,那是只有白面吗?咱启哥还有荷包蛋呢!” “这荷包蛋闻着就香!” “启哥,这啥味的,你也让俺们尝一根呗!” 人群中间,顾折启正一手拿着一双筷子,一手端着一碗白面,时不时一脸销魂地嗦上一口。 看见顾久,故意放大声音说道:“有爹疼就是好,知道我爱吃白面,特意煮好给我送过来,不像某些人只能啃叶子!” 说着顾折启还夸张地嗦了口面。 一旁的狗腿见此立马开始奉承:“启哥,咱文生叔可是童生,弄点白面那不得轻而易举啊!” “那还用说啊!不过咱启哥才厉害,才十九岁就考中了童生,方圆十几里哪有姑娘能配得上咱启哥啊?” 顾久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大门,将篓子放进屋里后,这才出来看向顾折启。 “堂哥,你要不想吃就给他们吧!别老站在大门口谁来了都招呼一声,知道的明白你是想显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妓院揽客的呢!” 众人一愣,想笑又顾及顾折启的面子不敢笑。 顾折启则是黑了脸,刚想过去教训下顾久,在看到对方挽起袖子露出的拳头时,不禁想起了昨日的拳风,一时又有些怂。 刚想让自己的狗腿上,毕竟这样输了也不丢他的脸。 可眼色还没来得及使,就听到顾久开口继续说道:“你们都散了吧,我堂哥好几个月才吃一顿白面,不会舍得给你们的。” “你胡说什么呢?”顾折启板着个脸朝顾久吼道! “我三天两头吃这东西都快吃腻了!来,给你们吧,也让你们涨涨见识。” 说着顾折启便把碗伸了出去,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吃的荷包蛋。 众人得了好处自然开始七嘴八舌地贬低奚落顾久,抬高顾折启。只不过她不在乎,目的达到了,也就回了屋。 由于分开了,所以饭也是各做各的。避免她们三房偷吃,这些人不仅把厨房所有吃的收拾了起来,就连碗筷都拿走了,只剩下了一口锅,一个木铲子,一块面板。 顾久到时,叶清一正在拾刚熟的杂粮窝窝。 之前赵氏还想着让我们每用一次锅,就上交十分之一的食物,被顾老爷子训了两次,便再也不敢提了。 只是要求他们做完饭一个时辰内我们不能做,因为那个时候锅是热的,他们怕我们占了他们这便宜。 但我们做完他们是可以的,因为这样可以省些柴火。 听完这荒唐的言论,她都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小久,你把野菜拿来,我们再熬个汤就能吃饭了。” “好。” “姐姐你看,我捡的柴火烧的可旺了!”顾璟坐在灶台前摆弄着柴火说道。 “不错不错,等快冬天的时候我们多捡点,到时候冬天就不愁了。”顾久看着灶台说道。 “好!” 这灶台看起来挺好建的,单纯的是用石头和土垒起来的。过段时间她们自己也可以再垒一个。 顾家现在一共有两个灶台,一个就是眼前这个用了几十年的,还有一个便是在顾折启屋外。顾老太太和顾老爷子怕他学到半夜饿了,也不能及时吃口热的,便在外面给他建了个小灶台。 “小璟,灭了火我们走了,姐姐等下给你看个东西,你绝对喜欢。” 顾璟:“!!!来了!” 第5章翠青蛇 “红薯!这么多,都是我们的吗?”顾璟翻出一个红薯,高兴地问道。 “对,等下我们把红薯叶摘下来,掺点面晚上蒸蒸吃。” “好!晚上我们能不能也蒸个红薯!” “能啊。” 叶清一看着眼前四五十个红薯,忍不住问道:“小久,你这都是在哪挖的?”那山上天天有人,怎么可能一点动静没出就弄来这么多红薯! “去雾区挖的。”顾久实话实说道。 听到雾区,叶清一连忙上下检查着顾久:“没被蛇咬吧!那地儿可不兴去!” “娘,没事的,我调查过了,中午去很安全。”顾久拍了拍叶清一的手,继续说道:“只是往后你和小璟就不要一起出门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确保咱屋里有一个人。” 叶清一皱了皱眉:“小久,你是怕……可咱出门都落锁啊。” “这门防君子不防小人,以防万一总比到时候吃哑巴亏好。顾折启嫌弃养鸡鸭脏,我们也没必要顶着干,到时候抓两只小兔子养着,过年也能换点钱吃点肉。” “小兔子!”听到小兔子,顾璟忙跑了过来:“姐姐,我可以照顾它们的!” “好。” 顾折启吃了瘪,当天晚上就抱着衣服踹开了她们的门。 “土豆呢?没看见小爷衣服脏了,没用的玩意,连个书童都做不好!” 看见顾璟,顾折启直接衣服往前一扔,结果衣服还没脱手,人就被踹了出去。 “顾折启,想要书童自己去外面买去,我弟弟顾璟可不是你的仆人!” 随着哎呦一声,藏在门后偷看的王氏立刻跑了出来。 “顾久,你疯了不成!反了天了你还!不就是让你洗个衣服吗?这点小事你还跟你哥动手!” 王氏过来小心地把人扶起来,仔细地拍了拍顾折启身上的泥土。 “当初爷爷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这一次只是一个警告,再有下一次,顾折启,我让你这十九年的书白读!” 听到这话顾折启当即就要推开王氏过来理论理论:“顾久,你什么东西,还敢威胁小爷?白天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是你自找的!我爹是替你爹死的,你非但不感激还引以为傲,下次再敢那我爹说事,我就把你在家里面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告诉村子里的所有人!” “你……” “够了!大晚上的咋咋呼呼什么,让人听了笑话!”顾老爷子的声音从屋里传出,王氏见状立刻捡起衣服拉走了顾折启。 她可是向老爷子仔仔细细问了这里面的厉害的,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丫头,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可要是影响了她宝贝儿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洗不了就洗不了了,她这个当娘的,给亲生儿子洗一次衣服还是洗得了的! 人走后,顾久看了一眼主屋方向,冷着点关上了门。 “姐姐,我们还去蒸地瓜叶吗?” 顾璟抱起匆忙间藏起来的叶子问道。 “去!这会儿他们正老实呢。娘,我和小璟去就行。” 厨房内,顾久往锅上贴着贴贴饼,突然想起来了顾折启那件白衣服,那件衣服的材质明显比她们的要好。 镇上只有一个教书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是个老秀才,名下有十几个学生,顾折启便是其中之一。 可既然顾折启这么贪虚名、爱显摆,那其余的十几个人想来也八九不离十。 顾折启找书童侍女学的是城里的富家子弟。那既然能雇得起书童侍女想来衣服材质会穿更好的。 她今天在雾区隐约看到了桑树,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蚕蛹。要是有她完全可以拿到城里去赌一次! 顾久越想越开心,甚至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小璟,你知道怎么去城里吗?” “城里?那得去镇上,我之前给堂哥跑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每旬末会有一趟去镇上的马车,每次需要五个铜板。” 旬末?那不就是后天了吗?正好,明天先去后山,要真有采好后后天就去城里。 “姐姐要去城里吗?” “目前还是暂定,要是去,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蚕分为春蚕、夏蚕、秋蚕,三者分别在每年的四月,七月以及十月吐丝。 眼下八月份,蚕还没来得及破蛹,她正好去收集一下蚕茧。 …… “小久,多带上点吃的。昨天中午你就没回来吃饭。”叶清一一边说着一边往顾久怀里又塞了一个煮熟了的红薯。 “好。” “那地确实危险,要不娘还是跟你一块去吧!” “哎呀不用,两个人反而麻烦,昨天那地还有十几个红薯,我正好今天都摘回来。再说了,你也看到昨天晚上堂哥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我们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点吃的,万一被拿走了,就得饿肚子了。” 叶清一还是不放心,絮絮叨叨地拉着人又说了一会儿。 “好了娘,再耽误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好好好,娘不说了,你小心点。” “嗯。” 有了昨天的经验,顾久很快就把那十六个红薯拔了出来。 寻着记忆往桑树的方向走去。 许是环境的原因,这里的桑树都比她记忆中的要高,普遍都在六米以上。 顾久将背篓放在地上,拿起一根一米长的棍子绑在背上,开始往树上爬。 她大抵从未想过,小时候贪吃学的爬树,竟然会在有一天成为救命的本领。 那系统也真是的,竟然让她成为NPC!还不如让她死了呢,挖心掏肺地成全别人的幸福,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爬到树上,顾久确保枝叶里没有和桑叶颜色相近蛇后,才放心地坐到了枝干上。 不负众望,这些桑树上果然有蚕茧。许是很久没有人类到访的原因,蚕茧的数量极为可观! 顾久来回转换着枝干,将扯下来的蚕茧尽数扔在篓子附近。 就在顾久打算换一个树时,一条绿色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她身前,蛇身倒挂在枝干上,蛇头与自己只有三十厘米。 顾久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判断眼前的蛇是否有毒。 还好,只是一条翠青蛇,是无毒的。 这一认知让顾久大大松了一口气。可被咬一口也是不好受的,一时间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蛇头突然升了上去,开始缓慢地往树顶爬。 顾久松了一口气,待对方爬出一定距离后,自己开始缓慢地爬下树。 将地上的蚕茧都捡起来后,顾久又如法炮制地爬了三棵桑树,总共得了大概五百个蚕茧。 除此之外,顾久还找到了不少的蘑菇与三颗鸟蛋。 “姐姐,这个蘑菇我没有见过欸。”顾璟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黄色的蘑菇说道。 “这个叫牛肝菌,煮熟很好吃,我们今天晚上喝蘑菇汤。” “哦,那这个是什么,闻起来好清凉。” “薄荷,压味用的,等下我们煮的时候用上它蘑菇会更好吃。” “哦哦,姐姐,娘快回来了,我们现在去煮吧!” “也行。” 顾久起身去井里打了水,顾璟则是把灶台点燃。 牛肝菌本身的一缕苦味被薄荷压下去后,独属于蘑菇的气息便彻底溢了出来。 “姐姐,好香啊!我现在能尝一口吗?”顾璟趴在灶台上,嗅着锅里的气息问道,他都好久没吃蘑菇了。 顾久笑了笑边说边拿出了那三个鸟蛋打在了锅里:“再等会儿,没熟透的话吃起来可能会苦。” 随着一根根柴火加进去,蘑菇混合着鸟蛋的香味儿飘满了整间厨房。 “呀,吃得什么啊这么香!二伯母老远就闻见这香味儿了!蘑菇啊!这东西可能有毒,二伯母替你们尝尝!”说话间赵氏挤了过来。 顾久看着她随手带着的碗,连忙扣死了锅盖。 “就不劳二伯母了,我们一共就熬了三碗,您这一勺子下去就得见底了。” “二伯母那能吃那么多,二伯母就替你们尝一口!你……这是干嘛?”赵氏看着顾久伸出来手不解地问道。 “拿钱啊!我这个汤可是加了鸟蛋的,三十个铜板一碗!” “三十!顾久,镇上的胡辣汤可才两个铜板一碗!你可别忘了,你八姐姐是被算命先生批过祥瑞能挣一万两银子的!你确定要为了眼前一碗破汤舍弃以后大把的银子?” “确定。” 赵氏愣了一下,扯着嘴角满是说教的意味:“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大把的银子可是能买到堆满整个屋子的鸟蛋!” “嗯。” 听到这儿赵氏也懒得装了,抬手就要推开顾久开抢:“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好坏,我可告诉你,二伯母这是在帮你。” 顾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拽过胳膊,抬腿就是一脚。 “哎呦喂,你个兔崽子还真敢下手啊!我告诉你,没完,你今儿不把这汤都给我,我,我就躺在这儿不起来了!”说着赵氏真的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 “姐姐……”顾璟见状不知所措地拉了拉顾久,不会真的要给二伯母吧?他不想给,可二伯母要是真不起来该怎么办? “没事,二伯母喜欢躺着我们也没办法。汤快好了,小璟回去拿个大点的盆,一次性带回去。” “好。” 在盛汤的时候赵氏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顾璟手里的盆,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抢过来。 第6章赠汝一簪,愿汝安好 果然不出所料,汤刚盛好,赵氏就扑了上来。顾久早有准备,在她冲上来的第一时间自己冲过去猛地推开了她。 “二伯母,你是忘了昨天晚上顾折启是怎么回去的了?我告诉你,要么拿钱,要么滚蛋!不然别怪我翻脸打人!” “顾久!我是你的长辈!”赵氏瞪着眼,显然没料到顾久真的会和她动手。昨晚的事她看到时虽然很震惊,但想着顾折启和顾久毕竟是同一辈的,可自己不一样,自己可是长辈! “那又如何?” “你……我告诉你要真惹恼了我,你就别想再嫁出去!” 顾久:……你们一个个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想嫁人的?这具身体今年才十三,一个未成年人!着什么急啊! “小璟,别搭理她,我们走。” “顾久!”看着顾久一言不发直接离开,赵氏气得直跺脚。 红薯配蘑菇鸟蛋汤,着实是一种享受。 “好好喝啊!姐姐,我们明天能不能再去掏一个鸟蛋啊?”吃了四个红薯,喝了一大碗蘑菇鸟蛋汤后,顾璟靠在椅子上,高兴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明天不行,明天姐姐要去城里,等回来后再给你去掏。在此之前,你不能往雾区跑,那里的确有危险。”顾久看着顾璟严肃地说道。 “我就说说不去的……” 看着顾璟委屈巴巴的样子,叶清一不禁笑了起来,可笑过后又是担忧,随后起身拿出了一两银子和三十个铜板。 “娘也没去过城里,也不知道那里是啥情况,但拿着点钱总没错。这一两是你给爷爷要的,这三十个铜板则是娘这十几年来攒下的,你都拿着去吧!” 顾久愣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此日,顾久起了一个大早,走了约莫五十分钟走到了镇上,付了五个铜板便坐上了去城里的马车。 “大爷,我们大约什么时候到?” 说是马车,其实是一匹马拉了一个露天的地排车,两平米左右的木板车上,坐了加顾久一共六个人。除她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只不过那人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其余便都是成年男性了。 “小丫头第一次去城里?” 闻言顾久点了点头。 “自己去?”大爷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问道。 “对,爷爷让我去送个东西。” “送东西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久似乎听到了那大爷若有若无地笑意:“不急,时间刚好,晚上的时候到。” 顾久点了点头,一转头突然发现刚刚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知道你要去哪吗?”沙哑的声音像是经历过嘶吼,难耐又干裂的声音从那个女孩口中传了出来。 顾久一愣,下意识看了下四周,确定在和自己说话后摇了摇头,她的确不知道哪个地上有收购蚕茧的。 “难怪,到了后你会后悔的。可惜了,你还这么小。” 说完后又和刚刚一样低下了头,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名男子警告般地看向了顾久。 顾久心下一头雾水,为什么会后悔?城里禁止女子入内?可她打听的时候说是可以啊!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中午,大家都开始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午饭吃了起来,可唯独那个女孩一动不动。 顾久看了看那名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红薯叶馅的窝窝递了上去。 那姐姐愣了一下,接过窝窝大口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就开始哭,刚刚那男人见状立刻来赶我。 “娘们就是麻烦,滚一边去!再乱插手,小心老子让你滚下车!” 与此同时同车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顾久。 顾久坐回角落,一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她没有遵守某种规定? 本着第一次坐不愿惹是生非的原则,顾久没有说话,默默吃起了自己的午饭。 傍晚的时候,车子果真卡点入了城。 “行了,你们三就在这儿下吧。车上有个是书生,再往那走怕是沾了晦气。” 顾久诧异地看着驾车的大爷,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那我要是回去的话,也是在这里等车吗?” 话音落下,整个车上的人都看向了顾久,大爷的声音更是肉眼可见的嘲笑:“你以为你还能回来?” “当然,我肯定要回去啊!” “行啊,小丫头,五日后的清晨我会从这儿路过,你要是还能出现在这儿,老汉我分文不收!” “一言为定!” “哈哈,你个丫头啊,年轻哦。”大爷笑着挥了挥手,甩了甩手中的缰绳,驾车离开了。 顾久站在原地一时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反应过来时和她一同下车那两人已经见不到了踪影。 这是顾久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这个时代城中的夜晚,和她想象的宁静不同,整个夜晚都是很热闹的,小贩络绎不绝,人们熙熙攘攘。 顾久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开始走,边走边注意着街道两侧的门店以及路过的人身上穿的衣服。 “歪歪歪,我们这儿只卖成衣,不卖布匹,你到街头那家去!”顾久还没来得及靠近一家衣服铺子,里面的小二见到她立马走出来将她赶到了一边。 “那请问你们收蚕茧吗?” “你听不懂人话啊?我们卖成衣的,要什么蚕茧?滚滚滚,赶紧的,别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顾久顺着那人刚刚指的方向继续往前走,接连路过四五家都是还没进门就被哄了出来。 九拐八绕,顾久突然看见前面有很多人聚集在了一起,也跟着凑了上去——有人要跳楼。 隔着摇曳的灯光与乌压压的人群,顾久看清了跳楼的女子——正是她白天遇到的那人。 “跳啊,美人儿,你大爷我在下面会好好接着你的~” 听着四周的浑话,顾久突然明白了白天那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与那个姐姐对上了目光,后者显然一愣,紧接着下一秒就从二楼跳了下来。 顾久一惊,下意识地找东西去接住她,眼看落地,连忙趁乱使足了劲踹了刚刚交唤的最欢的男子。 砰的一下,那男子被砸得嗷嗷叫唤。 没等顾久反应过来,她突然被人拉住了手,往一旁的小巷跑去。在一个拐角,那个姐姐又突然停了下来,将一个簪子塞到顾久手里:“卖了买饭吃,死都不要进去!” 说完片刻不停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顾久一怔,反应过来连忙追了过去,可那人似乎早就来过这里无数次,对四周的地形熟悉到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甩开了顾久和妓院的人。 “有人蹈流了!” 听到喊声,顾久心下一惊。 蹈流——跳河自杀。 顾久心中燃起强烈的不安,快速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跑到后,岸边已经围满了人,妓院的人也找到了这儿,正摇着一艘小船捞人。可那位姐姐明显没有求生的意思,任由自己快速沉了下去。 顾久站在岸边,洗的发白的袖口下紧紧握着那根簪子。 “可惜了,这小姑娘看着还挺小的。” “等一下。”顾久快速转身喊住刚刚说话大娘:“请问,一个下面村子里的小姑娘被卖到这里大概是多少钱啊?” “都一样半吊钱,不过你们下边村子来的签的都是死契。除非死了,或者被转卖,不然出不去的。这小姑娘今儿是捡漏了……” 半吊钱,二百五十个铜钱,四分之一两银子。 顾久没听清后面大娘说了什么,勉强笑着道了谢,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簪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一个人,顾久将簪子拿了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上面的花纹。 “卖了买饭吃,死都不要进去!” 那姐姐本来是犹豫的,可看到她却不假思索地跳了下来。如果她没有出现……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到顾久身上时,顾久看着平静的河水,终是离开了岸边。 皇天不负有心人,又找了一天后,在傍晚时刻一家干定制的门店接待了顾久。 “有多少?” “五百个,但是我家里还有。” 说着顾久从怀里拿出包好的蚕茧放到了柜台上。掌柜的打开仔细看了看,笑着问道:“你家养这个的?” “不是,野生的。” “你想要多少钱?”掌柜的摘下眼睛,放下蚕茧问道。 顾久愣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市场价是多少。想了想系统给自己发布的十五两银子的任务,又想了想原主父亲战死分下来的一两抚恤银,开口说道:“十两银子。” 掌柜笑了一下:“小姑娘第一次卖吧,我实话告诉你,五百个蚕茧也就两斤,目前市场价不过五两银子。小姑娘,你要是再能给我搞到两千个这种品质的,我可以按老主户给你提到六两银子!” “成交。” “爽快!” 顾久拿到钱就离开了门店,外面夕阳西下、晚霞正烂,她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该去哪? 顾久在路上闲逛,竟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昨晚那个姐姐跳下的地方。 顾久站在楼下,看清了这座楼的名字——红香阁。 灯光摇曳,五颜六色的帕子在门边旋转,似乎昨日的意外只是顾久的一场梦。 顾久苦笑了一下,刚要离开,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7章红歌 顾折启一身白衣,甩着折扇,吊儿郎当地和一个中年男子轻车熟路地进了红香阁。 那名中年男子顾久也眼熟的很,此人便是原主的大伯父,顾折启的父亲顾文生。 在原主记忆里,顾折启每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进城去和城里的才子进行学识切磋。 本以为是讨论知识,没想到是来寻欢作乐。 看着两人的背影,顾久顿时恨得牙痒痒,原主一家累死累活地拼命多挣两个铜板,试图让家里生活地更好一点,结果他们拿着这钱寻欢作乐? “快走快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看到顾久一直盯着里面看,一个穿着红色薄纱的女子走过来朝顾久甩了一下袖子。 “那姐姐为什么在这儿?”顾久伸手抓住红纱反问道。 “我听大娘说过来到这儿的女子是可以攒钱把自己赎回去的。姐姐要攒够了吗?我可以帮姐姐攒点。” 红衣女子一愣,用力抽回了衣服:“小家伙知道的还不少,可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会儿要是被鸨母看到哭了鼻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着转身又要回到之前的位置,下一秒又因顾久的话顿住了脚步。 “姐姐,你不争一次吗?” 恰在这是老鸨出来巡查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红歌,你杵在那干嘛呢?还不迎客?” 老鸨画着浓妆,板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却又在看到顾久时瞬间眉开眼笑,活像看到了摇钱树。 “哟,瞧这脸蛋,上点粉啊准是一等一的美人!”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染了蓝色染料的指甲去碰顾久,顾久侧身一躲,快速跑到了红歌的身后。 老鸨收了手,看向红歌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红歌,这就是你那个哑巴妹妹吧?没想到啊,几年不见,长得愈发挺标致。” “也怪鸨母我走了眼,想当初啊就该一起收了你们姐妹俩!” “小妹妹,你想不想和你姐姐天天在一块?鸨母这儿可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顾久:……你看我像傻子吗? 红歌皱了皱眉,往后推了推顾久说道:“鸨母,我妹妹只是来看看我,家里已经跟她说了亲事。” “话可不能说这么满,说不定你这妹妹啊是想待在这儿的呢!小丫头,没进去过吧!来,鸨母带你去里面逛逛!” 说着老鸨就要上来领人,红歌见状连忙转身推了顾久一把:“赶紧回去!” 顾久看了看老鸨,从怀里掏出了二十个铜板递了上去。 “哟有钱啊!” 老鸨乐呵呵地接过了顾久手里的铜板。 “你是想说你要和你姐姐在聊一会儿?”老鸨看着顾久的比划说道。 顾久点了点头。 “早说啊,鸨母我又不是那不讲道理的,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叙旧,不过只许在这儿,不能离开!” 顾久点了点头,弯腰致谢后,老鸨拿着铜板满意地离开了。 等人一走,红歌忍不住抬手给了顾久一个后脑勺:“你是不是傻?” 顾久摇了摇头,四下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还记得刚刚进去的那两个人吗?” “一个十九岁,身着白衣,手拿折扇,另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棕色的衣服。” 红歌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是顾公子。” “那是我堂哥顾折启和大伯父顾文生,他们打着读书的幌子,骗家里的钱来寻欢作乐。姐姐,他们是顾家村的,都是童生,虚荣好面,你可以拿着这些信息去敲诈他们,这样你就有钱出来了。” 红歌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顾久:“你为什么要帮我?对方可是你堂哥。” 顾久沉默片刻低头拿出了簪子:“我的……姐姐死在这儿了。” 看到簪子,红歌浑身一颤,那是她的簪子,是她昨日悄悄给那个姑娘的簪子。 红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明日这时再来!” 说完毅然转身离开,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进了屋,红歌目标明确地找上了顾折启。 红歌原也是有家的,虽然不是多富裕,但城中姑娘的生活总是要比下边村子里的要好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她父亲死了。 她是长女,上无兄长,叔嫂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她们娘三身上。娘亲被迫改嫁,她与六岁的妹妹则是被卖到了红香阁。 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攒钱,想出去寻找妹妹,可老鸨的抽成太多,她很难攒下钱。 被卖时虽然只有半吊钱,可赎身却是要十两银子。 时间一年年过去,她也被慢慢磨掉了棱角。可昨日那姑娘的决绝让她死去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 她冒险帮了那姑娘,也帮了自己。 还差三两,只要那两个人能拿出来三两,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人走后,顾久去换了些铜板,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 明日她打算去城里到处看看,她不可能一年到头只靠卖蚕茧生存,况且,蚕茧她不能每一茬都摘,她得留给蚕足够得繁衍生息的时间。 次日,顾久在城中慢慢逛着,开店做买卖这些东西都不适合她,这些东西成本都太高了。 突然顾久看到了小摊上的小册子,上前翻了一眼,竟是繁体的话本。 “姑娘可是要买这本?许多小姐都喜欢看这个!” “很多喜欢看这个?”顾久拿起书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对啊,这个卖得很火,二十个铜板一册。” 二十!顾久打开册子又翻了一眼,这不就是穷书生与富家小姐的故事吗?还这么短!一千来个字就二十个铜板了! “姑娘,你到底要不要,我们这儿不能免费看的!”摊主说着就要伸手来拿册子。 顾久连忙将东西放下,又掏出了两个铜板递了过去:“不好意思啊。我家中幼弟也会写这个,想问一下,这个要在哪儿才能做成这种册子啊?” 摊主看了看铜板,放进怀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书肆:“这我不清楚,东西都是掌柜的弄来的。你可以过几天来问问。” “现在不行吗?” “掌柜昨日出门了,按惯例没个三五天是回不来的。” “好的,多谢。” 许是冤家路窄,顾久在茶馆外又看到了顾折启。 和昨晚相比,顾折启看起来像极了霜打的茄子,悲伤到面无表情。 “启哥,你怎么才来?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了。快来。” 从茶馆内出来一个穿墨青衣服的男子,热情地招呼着顾折启。可后者却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昨晚没休息好,今儿就不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走时喊我一声就行。” “啊?也行,启哥你路上慢点。” 顾久一路悄悄跟着顾折启,最后发现他来到了一处小巷里,进了最里面的一道门。 顾久停下脚步,在巷子外等待。过了好大一会儿,其中一道门里出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想不想吃红薯?” 顾久麻溜地上前掏出了最后一个红薯。 “想。” “那你告诉姐姐最里面那家住的是什么人?你告诉姐姐,姐姐就把红薯给你。”说着顾久掰下一小块递给了小女孩。 吃了红薯,小女孩明显对顾久亲近了不少:“娘亲说里面那家是坏人。” “坏人?” “对,娘亲说他们抢了别人的房子。姐姐,你不要告诉别人,娘亲不让我乱说。” “好,来都是你的了。” 记清了位置,顾久便离开了。 难怪顾文生能一年到头不回家,合着是已经找到了住所。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晚上,顾久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红香阁,只是这一次没有直接露在明面,而是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没有异常,也没有不相干的人,只有红歌静静站在那里。 相比于昨晚红歌看起来精神状态要好了不少,也换了衣服,不再是一身红衫,而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平民女子的服饰。 顾久走过去朝她挥了挥手,后者挎着包袱,拉上她离开了红香阁。 “打开看看。” 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进入房间后,红歌关上门,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块被仔细包好的手帕。 顾久心下诧异,打开后脑海中“死了”多日的系统突然活了过来。 “恭喜宿主完成测试。现发布阶段任务,请于三年内挣够一千两黄金,若未完成,系统将会对您进行意识抹杀。” 顾久:……别人的系统都是金手指,轮到我就成了催命符? 顾久:“你的用处就是随时了结我?那我可太倒霉了,竟然摊上了你,一无是处!” 系统:“……现随机赠送宿主一百两银子,二十平系统空间,其可存放万物。除此之外,宿主可用赚到的银钱与系统做等价交易。” 顾久:“交易什么?” 系统:“秘密。但是由于宿主言论不当,本系统决定扣回其中一项奖励,现已扣回一百两银子。” 顾久:……我严重怀疑你从始至终就没想给过我。 顾久看了看那十两银子,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我提供信息的报酬?” “对。那两人还挺有钱,一共要到了十五两,我自己留了二两,其余的都在这儿了。”红歌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出来的时候她一直想去找妹妹,可真出来了,却又不知道该去哪了。 第8章上门要人 “那你要去哪?回家?昨日老鸨说你有一个妹妹,你要去找她吗?” 红歌没有说话,盯着茶水,沉默了许久:“我早就没有家了,至于妹妹……我不知道该上哪去找她。” 一个虚岁六岁的孩子,又不能说话,怕是凶多吉少。 “你呢?要回家了?” 顾久摇了摇头:“我需要再待两日。” “如果,如果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不妨试着脱离现状。一个人若是喜欢当下,是不会感到痛苦迷茫的。我打算去做话本的生意,姐姐要做吗?” “话本生意?”红歌回头打趣着说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这十两银子不够你嫁人的?” “可我在嫁人之前是要先娶自己的,十两银子换不来一个多好的生活,我想要的这十两银子也远远给不了。” “姐姐,你要和我一起做话本生意吗?我自己会写话本。” 红歌眼露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久:“你会写话本?” “嗯。”顾久点了点头,这里的文字和之前接触的只有繁简差异,她完全可以胜任。 红歌看着顾久的眼神明显带着怀疑:“你……家中有中秀才的?” 顾久:“……没有,我堂哥读书,我看着看着就会了。” 红歌沉默了,片刻后从包袱里拿出了她的卖身契指着上面的一个字问道:“这个念什么?” “红。” “那这个呢?” “歌。” “嘶。”红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总共就认识这两个字,还是被卖时红香阁里的一个姐姐告诉她的。 红歌看向顾久的眼中全是惊艳,女子是没有办法跟随先生读书写字的,眼前人能有这般本事足以可见天资。但也可惜了竟是一介女子。 “好。”红歌点了点头:“你若真的能写出故事,其余的就简单多了。” “我看到街上卖的话本都是一小册一小册的,那个东西要怎么搞?” “都是批量买的,城西处有一家专门卖这种小册。” 红香阁每日来客络绎不绝,对于各类的消息,红香阁的人知道的未必比外面的人少。 更何况她早就有离开的打算,对于这类消息也比较上心。 顾久:!!!这么简单! “那我现在出门买一下纸和笔!” 择日不如撞日,顾久当即跑出了客栈,赶在小摊收摊前买下白天看的话本。 不同的文字类型具有不同的写作风格,写之前如果不加以判断,失败的概率会非常大。 笔墨纸砚要比顾久想象的贵的多,足足花了一两银子才置办齐。 “阁里的姐妹也喜欢看这种。” 客栈内,红歌翻着顾久刚买来的册子说道。 “你不看?” “我得攒钱赎自己,舍不得。” “那往后我写给你看,一样不花钱。”顾久边说着边拿起了毛笔,太久没写毛笔字,都快生疏了。 红歌笑了笑:“好。” 小册的核心无非就是四个字:爱而不得。 顾久创作的速度很快,当天晚上就写好了故事,圈改后拿给红歌看了看。后者提出见解后,又该了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一起去了城西买了五十本空白的小册,两文一个,一共一百文。 “你就不怕我骗你?一共就十两银子,你不怕糟蹋没了?”在顾久又抄完一本后,红歌忍不住问道。 顾久揉了揉手腕,无所谓地说道:“那十两银子本就是你给我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我本就一无所有,何惧从头再来。” 红歌没说话,只是拿着把写好的册子拿到窗口去风干。 当天下午两人就摆了个小摊子开始检验成果。 “小久,你觉不觉得我们该叫卖一下?” “我有点害羞。” 红歌:“……是吗?还真没看出来。” 顾久嘿嘿笑了笑,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过,根据对方服饰进行简单定位。 下一秒,顾久拿起册子上前拦住了其中一人。 “小姐,我们新出了话本,要看一下吗?” 被拦住的青衣女子看了看顾久身上破旧的衣服有些嫌弃,可那张脸笑得又着实存粹。 看着递过来的册子,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 “怎么卖的?”青衣女子本来打算意思下翻两下,可没想到她还真没看过这个版本的。 “二十个铜板。” “那我要一册。”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了二十个铜板。 “我们往后还会再出新的,也是在这个位置。您要是喜欢,下次可以再来看看新的。” “行。” 等人走后,顾久拿着铜板朝红歌高兴地晃了晃。 之后顾久又如法炮制地卖出去了几十本。 “呃干嘛?”红歌看着被推到她面前十本册子,下意识地躲避。 “卖啊,咱两不是合作关系吗?你不帮忙卖卖?” “我不会,你自己卖吧,我也不要钱。” 闻言,顾久拿起册子一把塞在了她的怀里:“人有的时候要学会和过去做彻底的割舍。自己不说,谁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我不嫌弃我自己,谁又有资格来评判我?” 红歌想要寻找新生,可又一时无法忘记之前的生活。 徘徊着来回旋转,勇敢又怯懦。 红歌还想说什么,顾久拉着她离开了铺子。 所谓万事开头难,在成功了两次后,红歌介绍地愈发自然。 晚上回去时,红歌看着大把的铜钱,有些难以置信。 “一天竟然能挣这么多钱!” 顾久咬着烧饼点头表示肯定:“去除买册子,客栈以及我们吃饭的钱,一天大致能剩下八百文。” “那一年就能挣上百的银子啊!” “对!不过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 红歌愣了一下:“那你下次来得多久后?” “五天,我们村子每十天有一辆来城里的车,在城里待五天然后返回。”不过就是不知道顾折启是怎么来的,明明那日在车上并没有看到他。 红歌点了点头:“那你走的这几日,我找别人抄,赚个差价。” “行,今天卖的钱都放在你这儿吧。我明天再写一个版本,到时候两个换着卖。” “这次的都给我?” “嗯。”顾久点了点头:“不过往后我们可就要分了,我要六成利润。” “给你七成。” “这么好!” “你既能写话本又能叫卖,我就帮个忙,拿多了怪难受的。” 红歌摸着铜板,不自觉地想笑。她十二岁被卖,如今十八,六年才攒了七两银子,眼下一天竟然就挣了一两! …… 由于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今天顾久特意抽出时间,去买了布匹、针线、糕点以及两只小兔子。 “小久。” 次日清晨,顾久临走时,红歌突然喊住了她。 “给我起个新名字吧,红歌是老鸨给我起的。” “好。” ……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原本哈哈大笑地一车人在看到顾久时都愣住了。 “因为我要回家啊!大爷,你说的分文不取,不会忘了吧!” 大爷看着顾久像看见会遁地的鸡一样,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没去送东西?” “去了啊,老板还给了我一个烧饼。” 现场一时陷入了沉默,顾久可不管那些,自顾自地爬上了马车。 她最开始还觉得系统坑,她现在明明最缺钱,给她个空间有什么用?现在看见这些人,才真正意识到空间的意义。 傍晚的时候,马车到了镇上,顾久下车买了几个包子便往家里走。 快走到家门口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顾折启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城里啊!家门口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待走进看,不安愈发明显,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婶子,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顾久拉了拉最外面一个伸着脖子往里面看的中年妇女问道。 “久丫头!你回来了!镇上的赵大人派人来绑你来了!” 顾久:!!! 听到动静,原本堵的死死的众人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顾久顺着众人让开的一条道看去,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瘦瘦的小厮正趾高气扬地站在她们院子里。 “我可告诉你们,这钱你们已经拿走了,签字画押你们也签了,现在不给人小心我们大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中年男子指着叶清一和顾璟大吼道。 至于其他人压根没有露面。 “那敢问是谁签的字?”顾久穿过人群,走到叶清一和顾璟面前问道。 那人本来就眼睛小,眼下又眯起来打量顾久,直接成了一条缝。 “你就是顾久?” “不是!我从未与你们签字画押过,你们找得也势必不是我!” 那男人脸上肥肉一挤,不知所云地看向顾久,随后不耐烦地摇了下头,大手一挥:“我不管你那些,反正今天我势必要带走人!” “那人签字画押的时候你在场吗?”顾久情绪十分冷静地步步引导着。 “在!一个女的!只要她出现我势必认得!” “那就简单了。小璟,上各个屋里看看,都有谁在装睡!” “好!” 又都不是什么勤快的人,她压根不信这个点了都还在外面劳作。 “姐姐,门打不开。”顾璟用力推了推门,回头说道。 顾久笑了笑:“这个时候关门看来是心虚,这位大人,你们找得人怕是躲在了里面。” 第9章赔了孙女又失钱 中年男子一听当即朝两个小厮喊话:“没点眼力劲得还不赶紧上前开门!”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两人人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打开门,最后还是那个滚圆的中年男子上前,猛地用力撞开了门。 伴随着嘭的一声地不仅有木桌轰然倒地的声音,更有人慌乱的叫喊与倒地声,很明显,刚刚她们是在后面用力推着门都。 “愣着干什么,上前抓人!” 随着中年男子的一声令下,两个小厮忙踩着木板跑了进去。 “娘!救救我!” “八儿,快松开,这是我女儿!” “娘,娘!” 紧接着又是一道呼喊,这次是顾七,可赵氏并没有去死死护着她。 “怎么有两丫头?哪个是你卖的?” 许是体重的原因,那中年大叔走起来似一步一个脚印,轻而易举地把赵氏提了出来。 “她,是她!”赵氏指着顾久喊到:“她才是顾久,当初要卖的人是她!” 叶清一闻言连忙跑了过去抱住了顾久:“大人,这是我的孩子!” “你的?” “对!” “臭娘们,敢耍老子。赶紧说,这两个你卖那个?” 看着人凶神恶煞地走到自己面前,赵氏当场就被吓傻了,指着顾久语无伦次地说道:“真的是她,我没有撒谎,当真卖的就是她!” “娘里。”那男子气急抬手就甩了赵氏一巴掌:“你当我傻?卖孩子哪有卖别人家的?我告诉你,要么你赶紧选人,要么我两个都带走!” 赵氏被扇得脑瓜子懵懵得,嘴角隐约有血迹晕开。 “天都黑了,把这俩人都带走!” “是。” 看着人真的来抓她们,顾七和顾八立即就慌了,呜呜啊啊地乱跑。 “娘!” “娘!娘快救救我,我以后还要挣大钱呢!” “娘!” 眼看着人已经要被带出了大门,赵氏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拦住了领头的大叔:“钱我退给你们,我不卖了,这买卖我不做了!” “滚一边去!你以为这人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的?走!” “等一下,你们不能把人都带走!” 那中年大叔看了看天色,不耐烦地说道:“要留哪个赶紧的,误了时候,你哪个都留不了!” 最终在顾七嘶声裂肺地哭喊中,赵氏还是选了顾八。 “娘!娘你不要小七了吗?小……呜。” “我苦命的小七啊!”赵氏跪在原地,锤着地看着被捂住嘴带走的顾七,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顾久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的房间。 当初她只是炸他们一下,没想到他们不仅收了钱,还签字画了押。 可却只字未提! 想来今日的场面,是他们早想好的。不出面牵扯,任由她们三房怎么掰扯,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损失。 可未料到的是,顾久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急于为自己辩解,在一定程度上就相当于认下了罪名。 有几个好心的村民把赵氏扶进了屋,看着赵氏的惨样,刚想数落一下顾久,可又张不开嘴。毕竟卖别人的孩子着实缺德了点。 “姐姐,我们……” “不用管,把门关好,不会有人进来的。”顾久带人回了屋,关上门,在包袱里一番摸索从空间里拿出了刚买的包子。 “还热着呢,快尝尝。” “包子!好好吃,还是肉馅的!”顾璟一手拿着一个包子,左咬一口又咬一口,吃得好不快乐。 顾久接着打开包袱露出了里面的布匹。 “那蚕茧卖的很好,路过铺子,便扯了点布。” “好软啊!”顾璟把一个包子叼在嘴里,蹭了蹭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家里除了顾折启每年添几件新衣,其余人一年到头也见不着新衣服。 叶清一摸着布料,眼里也是高兴,她还没穿过这种料子的呢。 “等着,娘给你们一人做一件新衣服!” “呜,太呜好了。” 顾久笑了笑忍不住戳了戳顾璟的小脑袋瓜:“咽下去再说话。” “呜。” 由于赵家的人,叶清一也没来得及做饭,索性晚上直接吃了包子。 赵氏醒后,又扯着嗓子嚎嚎大哭了一场,随后竟收拾东西要回娘家。 “赵氏你这是干什么?”顾老太太站在门口不高兴地质问道。 赵氏一遍收拾东西,一遍抹着泪:“娘,那小七也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那能说没就没了,我回娘家求娘家人帮忙。媳妇好歹姓赵,与那赵大人也算是同乡,我就不信还要不回来人!” 赵氏收拾收拾着东西,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放下东西走到了顾老太太面前:“娘,当初签字画押给钱时,是咱两一块去的,那半吊钱也是落到您手里了。眼下出了这事,您赶快把钱给我,我好把小七换回来!” 听到拿钱,顾老太太眼神立刻闪烁了起来。 赵氏见状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娘!你不会真的和久丫头说的那样,已经把钱给了大房了吧!” 顾老太太啧了一声:“什么大方二房的,那是你大伯,启儿可是你亲侄子!” 赵氏出着气,站在那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老太太,下一秒又发疯了般用力抓住了她。 “那小七呢!小七不是你孙女了吗?那赵大人都快死了的人了,你怎么不怕小七出事?啊!你倒是说话啊!” “娘,凭着良心说,这么多年,这十几年你那一天心长在我们二房上过!我洗衣做饭操持家里,我男人天天去干活,那顾文生呢,天天游手好闲,那顾折启花的是我们全家省下来的钱!我赵秀儿嫁到你们顾家就没享过一天好日子!眼下小七……” 顾久坐在屋里,隔着屋子都能清晰地听到赵氏的声音。 同样,其他人也听得到,只是装聋作哑罢了。 唉,子女不和多半是老人无德,顾家现在能成为这种局势,和顾老爷子顾老太太脱不了干系。 激烈的争吵持续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赵氏搬出了娘家人,顾老太太才把钱拿出来。 随着院门的开合,赵氏离开了家。 顾老太太紧跟其后敲响了屋门:“三媳妇,是娘,给娘把门打开。” 吱呀一声,顾久打开门站在了门前:“我娘在忙,奶奶有什么事吗?提前说好,要钱没有。” “不要钱。”顾老太太上前试图推开顾久:“奶奶找你娘有别的事。” 顾久没动,直到听到身后顾璟微咳的声音,才起身让开。 “叶啊!”顾老太太一看见叶清一,嘴巴哆哆嗦嗦地像在看十年未见的孩子。 “平安走了这么久,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今儿啊,老二家和我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些年啊,确实对不住你!” 顾老太太拉着叶清一的手,像极了一个苦口婆心地长辈。顾久则皱起了眉,一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娘给你说了门亲事,就村西老麦家,人家也不要嫁妆,膝下也没孩子,你带着两孩子过去,人家势必会对这两孩子好!” “人家老麦有房有地,人也老实,不打媳妇不赌博的……” 顾久越听越觉得荒唐,那老麦要这么好,能四十多还没娶到媳妇? 在这地儿,四十多还没娶到媳妇势必窝囊又无能,还穷的叮当响。 房?地?别说顾家村,方圆几十里的村子,谁家没个住的地方,谁家还没块地了? “奶奶,我娘不会改嫁的。衙里只是说无一人生还,但毕竟没见到我爹的尸体,不可全信。” 闻言叶清一也是点了点头:“娘,当年我逃难到这里,一无所有,平安也不嫌弃我给了我一个家,眼下我势必不会也不能改嫁!” 听到这话,顾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如同海面上的泡沫,散的干干净净。 “那人家都几次三番地找上了我,我老太太能怎么办?”顾老太太一甩手满脸不高兴。 叶清一大惊:“娘!你,你答应了?” 顾老太太扭过头不说话,那拽得二五八的表情,让顾久突然想扇人。 “娘,不用担心,让奶奶把钱还给人家就行了。”村里死了丈夫的不止他们家,可别人好歹有点良心,但顾老太太只认钱,泼了命得给顾折启攒钱。 “您收钱了?”叶清一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老太太,随后指了指门,坚定开口到:“您走吧!儿媳不会答应的!” 要是顾久和顾璟吃不上饭了,让她改嫁她也就认命了!可眼下是没到那个程度的! 小久虽然没告诉她具体挣了多少钱,可就单那布匹和那两吊钱,她们就是能活过这个冬天的!在加上地里的收成,这日子并不是过不下去了! “奶奶,你再不走,我只能把爷爷喊过来一起说说这件事了。” 顾老太太板着个脸,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离开了。 等门一关,顾璟连忙上前掀开了被子,露出了里面的两只小兔子。 “姐姐,它们没被闷坏吧?”顾璟心疼顺着小兔子的毛。 “不会的。” 顾久透过小窗户看向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的屋子。她头一次这么确切地感受到这些人是没想让她们活的,每时每刻都想榨干她们所有的价值。 离开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可她们一旦真走了,顾老爷子势必去衙里告她们,毕竟这种情况是不会影响顾折启考试的。 除非天灾人祸,不然没有可能…… 第10章铃央 顾璟和叶清一干活的速度要远比顾久预料中的快。 “就剩这一小块了?”顾久指着顾璟给她比划的地不确定地问道。 “嗯。”顾璟点了点头:“我们中午之前就能干完。” 也的确如预料一样,两人中午的时候就彻底干完了活,随后去后山捡了柴火,还挖了点婆婆丁。 顾久要回去时正好看到顾折启。对方还是一身白衣,手拿折扇,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提糕点。 顾久站的高,远远看去,一辆马车正在驶离村子。 那是一辆有舆(车厢)的真正意义上的马车,和她当时进城坐的露天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爷!奶!娘!快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还没进门,整个院子就响起了顾折启的声音。 听到动静,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以及王氏都连忙从屋里出来了。 “爷爷,你看,这是城里新出的糕点,就连先生都没尝过。”顾折启举着糕点,满脸得意。 王氏闻言立即笑开了花:“咱家这几个孩子里啊,就属我们启儿最孝敬长辈了,有了什么稀罕的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就先拿来孝敬了长辈。” 话音未落顾久和顾璟背着柴火进了大门。 王氏眼珠子一翻,阴阳怪气着开口道:“可有的小辈就不行了,自私自利一点都不知道孝敬长辈!那鸟蛋别说端给长辈吃了,连皮儿都不愿让别人看见!” 顾久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懒得搭理他们,放下柴火刚要进屋,顾折启突然出声喊住了她。 “久丫头,小爷我今天开心让你也尝尝这糕点的滋味。来,过来拿啊!”说着顾折启从油纸袋里掏出了一块冬枣大小的糕点。 “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顾久目不斜视直接拉着顾璟进了屋。 屋内,顾璟拿出来柜子里的油纸袋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也拿给爷爷奶奶尝尝?” 顾久看着顾璟手里的油纸袋摇了摇头:“你堂哥拿出来,爷爷奶奶最多要一半,但你拿出去后便一块也吃不了了。” 况且,他们也只喜欢顾折启拿出去的东西,毕竟顾折启是他们费尽心思培育起来的,人总是会给自己留面子的。 “啊?那我还是不要拿了。”顾璟打开油纸袋,小心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块糕点吃了起来。 “好好吃!姐姐尝尝!” “不用,你自己吃就行。”顾久伸手揉了揉顾璟的脑袋,转身走到了窗前。她总觉得顾折启在隐瞒什么事情,又或者他在酝酿着什么。 窗外,几人又站了一会儿后,顾折启便在一阵吹捧下和顾老爷子一起笑呵呵地进了屋。 在之后的几天,顾折启明显勤快了不少,对学业也更上心,常常与顾老爷子一起讨论学识。 只不过赵氏还是没有回来,顾有财刚开始还急得团团转,但顾老太太和他聊过之后,他不禁处于了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开始隐隐期待着什么。 “娘,你确定这样行吗?” “那还用说,娘什么时候出错过!” “那儿子可就放心了!” 听着墙角里隐约透露出贪婪的窃喜,顾久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院子,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人心的阴暗无法猜测,越是不堪落后的地方,越是能突破认知的下限。而她现在能做的,也无非是不断给自己加筹码。 采集好足够的蚕茧后,顾久穿上新衣,背上一个小包袱如期到了镇上。 “快,快走,我们也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绑着黄色发带的少女拉着同伴从顾久身边擦过,声音带着浓重的好奇。 顾久估摸着时间,也朝着众人前进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哪家的姑娘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上赶着嫁过来!也不怕落了命!”一个中年妇女看着缓缓走来的粉色轿子说道。 “听说是被家里签死契当房事丫鬟卖了的,这丫头也有手段,竟然爬了上来!” “我咋听说这丫头和赵大人是梓里(同乡)关系呢?话说这丫头也不亏,毕竟大半个镇子都是人赵大人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顾久很快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氏带着娘家人以及同村的人找了上来,拿着情分说事要求退钱放人,只是这赵大人觉得丢了面子,不肯答应。一来二去,便让顾七以妾室的身份嫁了进来。 轿子在小门前停了下来,顾七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衣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施粉黛,眉眼欣喜,抬手便是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 周围瞬间变得拥挤与哄闹起来。顾久离开人群,去了指定位置等车。 不出意外车子在傍晚准时到达,顾久卖了蚕茧随后返回客栈,在小二的陪同下敲响了房门。几乎片刻间,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进去后,顾久这才发现屋里放了不下四百本的小册。 “这么多?” “这是明天一天的量。”红歌倒了杯水边递给顾久边说道。 “能卖完?” “能啊,你上次走的时候不是说要是有专门的人帮忙宣传售卖就好了吗?” 顾久点了点头,示意后者继续说:“我便联系了之前阁里的姐妹,托她们帮忙打听打听,你猜怎么着?人虽然没找到,但其中一个妹妹给我想了一个好点子。” “这城里又不是家家有钱,少不了大把为吃穿发愁的人。” “我便联系了那些妇女小孩,每卖出去一个小册,便给她们两个铜板,这样下来,每天都能多卖出去好几百册。” 闻言顾久眼露惊色,红歌要比她预料的还要聪明。 不过有一点她很好奇,这城中竟然有那么多女子识字。她原以为一个故事卖出百册便封顶了。 “那你觉得这群小姐都喜欢什么样的故事?我下次再往那靠靠。” “嗯?”红歌闻言诧异地看向顾久:“可买的大多数都是男子啊!” 顾久:??? 顾久想了想,那日摆摊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确是被男子买走了,只是她一直以为那些人是买给家中的女眷的。没想到是自己看的…… “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你看这个。”说着顾久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展开后露出了里面的字迹。 “这是……我的新名字?” “对!铃央。取自龙旂阳阳,和铃央央。” 铃央,红歌在心里默念着名字,点了点头。 “那日后我便叫铃央。” 在城里的日子过得很快,看着灯光的起落,眨眼就到了分别的日子。 “铃央,我这次回去得明年开三月份再来了。”顾久吃着铃央买回来的小混沌说道。 城门每年十月中旬到来来年三月份都是只能出不能进。顾家没什么好人,原主的母亲和弟弟还在家里,她占了原主的位置,就不能只顾自己。 铃央点了点头,顾久和她不一样,她还有家人,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在这儿:“本来想让你回去多买点粮食的,但突然想到你们乡下是有地的。” 顾久一怔:“出什么事了?” “也没有,只是我发现战死的不少,估摸着粮食会涨价。” 顾久点了点头,心想虽然着一亩地肯定够吃的,但路过米粮铺子时还是忍不住买了七十斤的杂粮面放在空间里。 到了镇子,顾久下了车往家走,半路遇上了顾七。 “哟,没想到久妹妹竟然也有穿新衣服的一天啊!”顾七高调地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的镯子朝顾久展示着。 “有事?” “当然,姐姐今天是特意来谢谢妹妹的,要不是妹妹蠢,我怎么有机会天天吃肉呢!” 闻言顾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并伸出了手:“那你打算给多少钱来表示你下你的感谢?” 顾七转动的手腕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顾久:“顾久,你是不是真傻?” “那你是打算多给我点?” “你……你这种蠢蛋就等着在村子里吃一辈子的苦吧!”顾七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开,顾久则是毫无波动地去买了一口小锅。 她们三人用不了多大的锅,换个小锅还能省点柴,冬天饭凉了还好热。 …… 从她魂穿到现在没有下过一次雨,反而天天高挂着太阳。 眼看着要到收获的时候了,可地里玉米却还是长得很小,村民都开始着急了起来,一个个地往村长家里跑,频率也越来越高。 村长没有办法,只好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大家一起商议解决办法。 “村长,这可不行!这样子,我们家宝儿还怎么读书?” 村长刚说完解决办法,就有人跳出来否定了他。 第11章预谋分家 “就是啊村长,这娃娃们明年三月份就要考试了,这个节骨眼把银子都换成粮食,那到时候拿不出来银子可怎么办啊!” “俺家大石这一年学得可用功了,要买你们去买,反正俺家大石是要当童生的!”陈大娘一边补着旧衣服上的破洞,一边炫耀着说道。 许是这里距离城不是太远的缘故,顾家村以及附近的村子都热切地希望自家孩子能考过童生当上秀才。 大家七嘴八舌地辩驳着,村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诸位,娃娃们晚一年考也不打紧。现在三年大旱,去年又有蝗灾,眼下乡亲们的粮食都不多了,有的家甚至现在就不够吃的了。咱得先过去当下啊!” 村长言辞恳切,但村民并不买账,大多数人都坚信虽然今年收成不好,可毕竟没有蝗灾,收成不会差到哪里去,过冬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真的不够吃了,不还有朝廷吗?去年蝗灾有的人家一点粮食都没收到,靠官府的救济不还是一样到了今年吗? 村长又劝了很久,大家这才同意先买一点吃的,以备不时之需。可到了镇上才发现唯一的那家米粮店关了门。 “老兄,这是怎么回事?”村长拉过一个路人问道。 “这米粮店啊,被赵大人家全包了,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要再买得等明年了。”那人看了看村长后面跟着的一堆人疑惑地问道:“你们不是镇上的吧!赵大人家前天放出了话,给大家一天的时间自行买粮,到时候无论剩下多少,赵家都全包!” 闻言跟在队伍后面的顾久眼神担忧地看向了米粮店,底层人民之所以更容易遭受苦难,最大的原因便是信息闭塞以及无法对已经有了痕迹的事物做出准确的判断,眼下赵家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一定是猜测到了什么。 想到这儿顾久当即脱离了大部队,开始购买现在能买到的一切食物。 “小姑娘,我这儿还有六十多个包子呢,你确定都要了?可不少钱呢。”卖包子的大汉看着顾久不确定地问道。 “对,你明天也在这儿摆摊吗?” “不了,今儿最后一天了。俺媳妇快生了,年前都不打算干了。” 之后顾久又买了肉,还去了菜市,但整个菜市卖东西的却只有一两家。原以为是大家看到赵家的行为起了警戒之心,可打听后才知道大部分东西都被赵家高价买走了。 顾久逛了一大圈,可到头来也只是买了二十斤猪肉,六十二个包子,六斤土豆以及十个烧饼。顾久心里想着事,刚回到大部队就听到赵氏在怂恿大家回去。 “哎呀村长,你就是太紧张了,我们家小七现在已经是赵家的人了,到时候我这亲娘要点吃的,她还能不给?” “再说了,官府的救济有多少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饿死啊!”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拍起了马屁:“我前些日子来镇上还看见小七了呢!你们不知道,那小脸,那衣服,我都差点没敢认!” “就是,我看啊咱直接回去得了,反正也没粮食了,在这儿站着还不如回去干点活呢。” “对对对。” 村民过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本来就不愿意花钱,眼下有人带了头,便更不愿意待着了。 “说不定还有别的吃的,大家还是别这么急着回去。”村长看着往回走的村民上前拦住说道。 “这有朝廷呢,能出啥事?再说了,要真出了事不还有小七的吗?是吧小七她娘!” 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赵氏的虚荣心立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即拍了拍胸脯向大家保证。 村里人都是喜欢儿子的,但赵氏这么多年却只生出来两女儿,家里有儿子的总喜欢有意无意地在赵氏面前显摆显摆,被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出口恶气,赵氏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卯足了劲得炫耀着自己。 见状,村长也没再继续拦着大家,而是自己去了镇上试图买点粮食。他当了这么多年村长,这镇上的人也认识得不少,凭借着交情花钱买点粮食还是轻而易举的。 顾久跟在众人后面,突然想到了离开的办法。古代官府的管控力度不足,只要保证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等人不主动去告她们,那就不会有人专门去深究。 眼下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让顾老爷子点头同意签字画押就可以了,这次的灾难说不定是个机会。 时间眨眼而过,很快就到了收获的时候。 “姐姐,我们家的玉米长得比别人家的都好唉!村长说我们一亩地能赶别人家四亩得!” 顾久闻言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缺粒严重的玉米。如果这都算好了的话,那顾家村怕是很难挨过这年冬天。 假使一顿饭吃一百克的米,哪怕一天只有两顿,那一个月下来一个人也能吃十二斤粮食;更何况每家人数都不少,单拿原主家来看抛开顾七还有十一个人,两个小孩算一个成年人,一个月下来也能吃一百斤粮食。 可现在大家一亩地却只有二三十斤甚至更少的产量。抛开必须留下的种子,哪怕是一天一顿都难以维持到明年开春。 如果这样,那她借此离开的胜算便更大了。 粮食一收,大家都沉默了,之前的时候他们还能自欺欺人,只要不来地里看,那就可以告诉自己庄稼长得还不错,可眼下却不行了。 一时间后山开始变得拥挤起来。不光顾家村,附近村子的人也都急切地涌进了后山。 “小九,我怎么看大家都去后山了?”背着玉米回去的路上,叶清一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问道。 “嗯,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把粮食都收回家来。”祖祖辈辈这么多年,后山有什么东西,大家都莫得门清,眼下去了也根本不会讨多少好处。 倒是那雾区还真有点东西。 粮食收回来后,便是脱粒,碾磨等一系列程序来让它们变成面粉。 顾久喘着气,看了看已经被磨出包的手掌,不禁叹出了今天的第N口气。这村子怎么连头牛都没有?石磨竟然还得人来推! “久丫头,你们还推不推啊!这后边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陈婶子扯着嗓子,不满地朝顾久喊道。 顾久看了看陈婶子,又看了看大大小小的玉米粒,想了想家里那还一点没磨的八十斤瞬间就觉得更累了。 “小璟,我们今天要不就磨到这儿吧?”顾久看着摩拳擦掌打算继续干的顾璟,几番挣扎,还是打了退堂鼓。 她是真不行了,这玩意一百多斤,一圈一圈地推着走,把她的脑子都推成了浆糊。 “就是,赶紧走吧!磨磨唧唧的都耽误我用了!婶子等会儿还得去挖野菜呢!”听到顾久这么说,陈婶子连忙上前帮顾久她们把粮食装了起来,又赶忙把自己的给倒了上去。 “姐姐,我们不是要在三冬前把粮食碾完吗?” 顾久:“……”要不我们都煮了吧,也是一样能吃的。 回了家,顾久再三劝说,最终一致决定一半磨成面粉,一半煮熟。 “叶妹子!你们这粮食也都收回来了,也给家里搭把手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白干活的!”赵氏站在门口朝叶清一说道。 她家小七攀上了赵大人,她也是被顾有财好声好气请回来的,原以为凭借这一点她在家里的地位能够超过大房,可没想到这收获的时候大房竟然还是不用去! 她家小七能吃上白米了,她还得干这活?那可不行! 叶清一看着顾久和顾璟捡回来的石头朝赵氏摇了摇头:“二嫂,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儿还有不少活没干呢。” “哎呀你那能有什么活?今天下午干完之后,我给你们每人三个窝窝!”赵氏拍了拍胸脯,相当大气的说道。要知道现在家家收成都不好,干一下午也就只给一个窝窝,她这可开出了三倍的价钱呢! “怎么样,我赵秀儿够大气吧!你们要不抓紧答应,我可找别人了!”一边说着一边做出要走的架势。 叶清一点了点头:“村里有不少人收成很差,二嫂这个时候去一定一找一大把。” “你……不知好歹。”赵氏气得直接转身离开,边走边咒骂:到时候快饿死了,可别来求我!还真以为非她们不可了?我现在就去外面找人,我就不信还能找不到人? 第12章卸磨杀驴 当天下午赵氏就以一天五个窝窝的报酬定下了三个人,气得顾老太太在院子里拐弯抹角地骂人。 “娘,小七昨儿不还托人给家里送来了一两银子嘛?那多少个窝窝也买了啊!再说了快点收完也好快点磨成面粉,这到了三冬不就更麻烦了吗?”顾有财从房间里出来,拉着顾老太太劝说道。 对于赵氏找人收粮食,他顾有财是双手双脚赞成的。每次收获的时候老大顾文生都在镇上以各种理由不回来,他可别提有多羡慕了。现在好了,他也终于可以好好体会一下背着手看别人干活的滋味了。 只不过顾老太太可不这么想:“你说的倒是简单,那一天总共十五个窝窝呢!这样,你去跟她说你去掰,裁一个人,这样一天能省五个窝窝呢!” 顾有财:“……” “娘,他们一天拿了五个窝窝头,要是不干活可怎么办!儿子不得盯着他们!” “不用。”顾老太太摆了摆手,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娘去!到时候看谁敢偷懒!” 顾有财:“……” “娘!您都多大岁数了,哪还能干这活?你要是去了,那不是让别人戳您儿子脊梁骨吗?” 顾久:“……” 顾有财一边说着一边把顾老太太扶回了屋:“您歇着,儿子这就去看看他们偷没偷懒!”说话间人就跑出了大门。 自从原主父亲走后,顾有财就几乎没管过地,收成不能说是最差的,但也是倒数的了。眼下雇了三个人一起干,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把粮食全收了回来。 顾老太太看着院子里的粮食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全部。 “娘,儿子当时都看着呢,人家没有偷拿咱粮食。”顾有财伸手拦着顾老太太满脸无奈。 “不可能!今年又没蝗灾,怎么可能和有蝗灾一个收成!赶紧让开,晚了就不好算账了!” 顾有财嫌丢人则死死拦着不让人走。 “娘,您歇着,儿子去还不行吗?” “娘跟你一块去!” “这种事哪有长辈出面的?娘你这不是掉了身价吗?” 两人僵持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着顾老太太就要点头同意了,顾老爷子这时候从屋里喊出了话:“有财,你进来一下。” “你爹叫你呢,你快进屋吧。娘自己去就行。” 顾有财看了看即将出门的顾老太太,又看了看已经站到窗户前的顾老爷子,最终叹了口气,进了屋。 偷粮食是不可能的,顾老太太上别人家要粮食人家也不会软弱到掏自家的粮食补。顾久原以为顾老太太会无功而返,没想到还带了十八个窝窝回来。 “娘,您,您这是把咱给人家的窝窝又要回来了?”顾有财看着窝窝不可置信地问道,这窝窝是他给的,现在要回来他还怎么见人。 “那是,那群人还说没偷,要是没偷能掏窝窝补偿?”顾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拿着窝窝进了屋。 顾有财张了张嘴,愣了片刻转身进了屋,没两分钟便出了门。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男子进了院门,手里还提了一小块猪肉。 第13章顾老麦上门 “顾老太太,俺老麦带着肉来了!你看看,整整一斤肉,七两肥肉,三两瘦肉,一两不少!” 听到动静顾老太太连忙出了门,顾久透过窗户打量着窗外提着肉的秃头男人,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东西给你拿来了,人俺总得先见见吧!”顾老麦伸出那秃了指甲的手指挡住了顾老太太想要拿肉的手。 “哎呀好说。”顾老太太看着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几天她大孙子学习刻苦,正好补补! “三媳妇!叶啊!快出来,有人找你!”顾老太太扯着嗓子嗷嗷地喊,顾久猛然想起了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娘,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不要出来。”顾久拦下叶清一,嘱咐好顾璟打开了门。 看见出来的是顾久,顾老太太的脸立刻拉了下去:“你娘呢?” “睡觉,有事?” “大白天有什么好睡觉的,让她赶紧出来!” 顾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接过顾老麦手里的肉,可对方摆明了要一手交肉,一手交人。 顾久余光撇了眼顾老爷子的房间,虽然顾老爷子没露过头,但百分之百是他点头同意甚至暗示的。 顾久看向顾老麦,道:“我爹尸体到现在都没能回来,伯伯就急着挖墙脚了?那要是这样,我们就到村长面前说说理去。” 顾老麦晃了晃手里的肉,满脸无所谓:“去啊!我老麦怕过谁了?也不用去,直接让他过来!俺拿着彩礼买媳妇,天经地义!谁来了也不好使!” “俺可告诉你,这可是你奶和老子俺定好的买卖!往后俺可就是你爹,你不好好巴结老子,小心往后连水都没得喝!” 顾久笑了笑,露出了好看的虎牙:“我可算知道伯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能成家了,又丑又穷就算了竟然还试图白捡几个人伺候你一辈子。伯伯,您真是我见过的最适合断子绝孙的了!” 顾老麦垮了脸,将肉揣进怀里就要过来打人:“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 “伯伯,你别生气,我这种小辈说话向来有头没尾,有可能传递错了长辈的意思,你等一下我把爷爷叫出来让他你好好解释一下。” 顾久笑着进了顾老爷子的房间,她一点都不担心顾老麦会突然动手打人,不光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更是因为越是骨子里无能怯懦的人,越是喜欢借助夸张的语言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爷爷不会和二伯母那日一样装睡吧。”顾久进了里屋,看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直接盖上被子的顾老爷子出声说道。 眼看对方没反应,顾久伸手拉开了手边的柜子。伴随着抽屉开盒的声音,顾老爷子紧张地睁开了眼。 “爷爷你醒了?正好,外面有人找你呢!” 顾老爷子盯着顾久,阴沉着脸,道:“顾久,你是笃定了心要和家里闹掰?” “爷爷莫要乱说,免得让人觉得我们三房要分家。” 顾老爷子眉头紧皱地盯着顾久,忽然拿起拐杖朝顾久用力砸了过来。 第14章愿者上钩 “站住,你个死丫头,连你爷爷都敢戏弄!反了天了你还!” 顾老爷子追着顾久打,挥着的拐杖险些落到顾老麦头上。 “顾老爷子,我这东西拿来了钱也带了,你们这买卖到底还做不做了!”顾老麦晃着手里的肉朝对方喊道。 顾老爷子眉眼全是恼火,目光紧盯着顾久道:“老麦,你别护着她,今儿谁来了我也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顾老爷子恼火自己竟然被一个孙女牵制着,不想出面解决事情,可又真怕顾久抽风真毁了顾折启的前途,便想侧面逼走顾老麦。 顾久当即明白了顾老爷子的意图,相当自觉地一直在顾老麦身边打转。 “啊!老爷子,您看着点,啊!这都打俺身上了!” 顾老爷子喘着气,指着顾老麦道:“你让开,别护着她!” “伯伯,你可不能走,你要走了我爷得打死我!”顾久伸手拉住顾老麦,完完全全地躲在了对方身后。 余光看向她与叶清一居住的屋子,木门止不住地晃动,好在没有打开。 “顾久,爷爷再说最后一遍,出来!” “我没错。” “你……”说着顾老爷子举起拐杖又要打。 “啊!俺地头发!俺就剩这么几根了!不买了,俺不要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顾老麦看着又落了一根的头发,着急地跺了跺脚。 顾老麦咬牙切齿地看着顾老爷子,想骂人,又怕顾老大和顾老二在家里。朝顾久呸了一口,捧着头发出了门。 顾老太太追了出去:“别啊,今儿是巧了,你改天来,到时候这丫头……” “不来了!”顾老麦看着头发就心疼,他就靠这几根头发撑着他的帅脸呢,这下好了,又少了一根。 走着走着顾老麦突然站住了脚:“俺之前给的十个铜板你可得还给俺!这买卖是你们的问题!” 顾老太太:……呸,做梦。 顾老麦走后,顾老爷子和顾久也懒得再装。 顾老爷子喘着气威胁道:“顾久,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样老天爷势必收了你的命!” 顾久笑了,坦荡无畏:“没关系,孙女等着。” 明年开春就会有一场秀才考试,顾老爷子势必会“忍辱负重”到那时候,只要顾折启一过秀才,他准定立马卖了她与原主母亲叶清一,然后再用卖她们得到的钱好好庆祝一番。 只不过看今年的收成,他们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 两月一晃而过,期间顾老麦又为着铜板来闹过几次,只不过都和顾久无关了。 顾久每天准时出门趁着最后的这段空闲时间硬是走遍了整个雾区,做好了地图,记清了每类食物所在的位置。 “顾久,你们吃得什么?怎么这么香?快给小爷盛一碗!” 顾折启看着放了油水的土豆止不住地大口呼吸着。这段时间可把他苦坏了,天天窝窝野菜,没了鸡蛋不说,还一点油水也没有! 催着奶奶上镇上买去,结果竟然连块肉都没买到! 他爹也是,说好了让他安心回来,结果也不知道给他宝贝儿子弄点好吃的! 顾久翻弄了一下土豆,看着上面红艳艳的辣椒,顾折启仿佛已经品尝到了它的味道,味蕾不自觉地分泌着唾液。 “这辣椒可是稀罕的,你们哪会吃这,小爷可得替你们好好尝尝!”说着,顾折启就要上手给自己挖一勺,结果还没碰到就被顾久一铲子烫了回去。 第15章顾折启被打 “你瞎了啊!小爷这手可是要考取功名的,烫伤了你拿什么赔?” 看着对方龇牙咧嘴的模样,顾久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没想到城里的小姐还娇气,既然这样那就长点脑子,也好知道什么是你不该碰的!” “你说小爷我没脑子?顾久,小爷我可是童生,要没脑子也是你这种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再说了小爷我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能看上你的东西那都是抬举你!” 顾久翻了个白眼,你有脑子,机灵的你晚上点着油灯看我写的话本。 顾折启扯着嗓子嗷嗷叫唤,声音很快就把在屋里等吃饭的顾老太太引了过来。 “怎么了?乖孙来,疼不疼?你瞧瞧这……死丫头,你是不是存心找不痛快!你脑子一天天装得粪桶吗?你堂哥这手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没一点数啊!吃,吃我让你吃独食!”说着顾老太太猛咳了一口痰就要往锅里吐,顾久拿起木铲直接拍她嘴上了。 “奶奶,我们这水加购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没什么事就走,我们要吃饭了。” “吃什么吃?你看见你爷爷奶奶吃了吗?一点也不知道孝敬长辈!启儿这么优秀,脑瓜子好还孝敬长辈,你也不知道学一点!今儿这锅菜就当时你赔罪孝敬长辈的了!”话音落下,顾老太太就要上前替顾久盛出来。 顾折启得逞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被踹了一脚。 “启儿!怎么了这是,没摔坏吧!” “起开!”顾折启恼火地推倒顾老太太站了起来,表情羞愤:“顾久!你爹没告诉你什么是教养,小爷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说话间两人直接打了起来,原主虽然小顾折启六岁,但毕竟是干重活长大的,胳膊上但凡有一点肉那都是肌肉;再加上顾久又有散打的底子,打起顾折启来完全是游刃有余。 见状顾老太太嗷嗷地跑进屋去喊顾有财,顾璟这是在这个时候打开门盛走了四分之三的土豆。 “小璟,你姐姐真的不会有事吗?”门内响起了叶清一担忧的声音。 “嗯!”顾璟用力点了点头:“娘,你就放心吧,姐姐很厉害很厉害的!我们快吃吧,姐姐说一会儿爷爷肯定会找我们的!” 顾久曾在雾区救下一条大青蛇,这土豆便是那青蛇引领找到的。 没过一会儿顾有财和王氏便被顾老太太催着往这边走了过来。而顾折启这会儿已经被脸朝地压在地上胡脑袋瓜子了。 “启儿!”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被人压在地上,王氏连忙冲了过来。顾折启比原主大六岁,再加上原主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个子矮小,王氏压根就没想过顾折启会吃亏,所以也不急着过来,可看到处在上风的是红青色衣服时,瞬间就慌了。 王氏急吼吼跑过去看到顾久依旧骑在顾折启身上一下下地敲着她宝贝儿子的脑袋,当即就扑了上去,大有直接压死顾久的架势。 只听啊的一声,顾久翻身躲过,王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顾折启身上。 “折启,大嫂!” 顾有财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忘了上前扶人。 第16章分配粮食 “启儿!”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被人压在地上,王氏连忙冲了过来。顾折启比原主大六岁,再加上原主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个子矮小,王氏压根就没想过顾折启会吃亏,所以也不急着过来,可看到处在上风的是红青色衣服时,瞬间就慌了。 王氏急吼吼跑过去看到顾久依旧骑在顾折启身上一下下地敲着她宝贝儿子的脑袋,当即就扑了上去,大有直接压死顾久的架势。 只听啊的一声,顾久翻身躲过,王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顾折启身上。 “折启,大嫂!” 顾有财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忘了上前扶人。 可不管怎么骂,顾久没有丝毫的波动。顾有财不想参合一心走人,顾老太太想让顾有财上前教训顾久,王氏心疼地来回检查着她儿子有没有受伤,至于顾折启现在是有贼心没贼胆,也只能嘴上放放狠话。 可他们有没有就这么结束的意图,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循环。期间赵氏做好饭过来过一趟,可看到这场面,刚露了个头就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等众人嘴皮子都快磨干了的时候顾老爷子出现了。 “吵吵什么?让别人听见像什么话!折启,有没有哪伤着?” 顾折启抿了抿嘴:“……没有。” “一家人哪有记仇的,出门在外除了家人谁能帮你们?都进来我说两句话,顾久,你喊着你娘和你弟弟也一块进来。这件事和你们有关。” 主屋内,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顾折启板着脸坐在顾老爷子左边,紧接着便是王氏,对面坐着的则依次是顾老太太,顾有财以及赵秀儿。 顾久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一个个地转头看着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审讯呢。 “什么事?”看见没座位,顾久手臂一撑直接坐在了一米高的木柜上。并朝叶清一挥了挥手:“娘,你和小璟回去吧。这看到我们过来连板凳都特意收了,想来也没什么事。” “老二,去把凳子拿过来。” 看着顾璟真的拉着叶清一转身要离开,顾老爷子沉声说道。 “顾久,一个小姑娘别一天天上蹿下跳的,好生坐到你娘旁边去。” 顾老爷子看着顾折启身上白一块黑一块的衣服强忍住气开口说道:“算着日子后天就该准备过年的东西了,我昨儿看了看米粮,发现都剩的不多了。老三媳妇,我记得你们那亩地今年收成不错,那地怎么说也都是家里的,眼下粮食不够了,我提议趁着今天天好双方都把粮食拿出来,按人头分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了今天吃了彼此的粮食,以前过往,一笔勾销!” 最后这句话,顾老爷子是对着顾久说的,暗示的意思很明显:你把粮食拿出来,你之前威胁我的事就算了。 顾久错过眼神不说话。 叶清一和顾璟之前就被仔仔细细交代过了,这会儿都低着眉眼装没听见。 顾老爷子皱着眉,搭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叩紧。要不是老婆子去镇上买肉没买回来,他心有不安去看了看剩下的粮食,顾久还真以为自己配坐在这儿? 不知好歹,给了台阶还想要别的? “顾……” “好。” 顾久抬头看向顾老爷子:“爷爷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老二赶紧去看粮食,趁着今天天好,赶紧分完!” 听到指令后顾有财立马跑了出去直奔顾久几人的屋子,他们总共也就收了顾久他们两倍多的粮食,他们一共七个人吃在加上顾折启又浪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剩的还真不一定比顾久他们多。再说了按人头分他们怎么都是不吃亏的! 顾久看着顾老爷子一副占了便宜又掰回了一局的眼神,把自己手心掐了一个又一个月牙才忍住笑意。 又坐了一会儿,顾老爷子估摸着时间起身说道:“老二差不多搬完一半了,我们也都过去帮把手。” 听到这话一直黑着脸的赵氏表情才缓和了一点,这么多人呢,凭什么有点重活就找她男人啊!吃饭的时候又不能多吃一个窝窝! 自从三房分出去后,这家里的饭她就没少做过一顿,衣服没少洗过一件!要不是小七有了点本事,这每天挖野菜找柴火也都是她的活! 现在竟然还让她给顾折启做过冬的新衣服!她看那,这顾折启就是欠揍!这久丫头平日里看不顺眼,没想到今天还替她出了口恶气呢! 而另一边,顾有财翻遍了整个屋子,甚至都开始跺地检查有没有挖洞了。 “老二,你搬了这一筐粮食就累了?” 顾老爷子出来看着地上只有一筐玉米,一袋面粉,七八个土豆,瞬间没好气地朝屋子里的人喊道。赵氏则是在人后捂嘴偷笑了起来,没想到啊这人还挺会偷懒的。她男人一天天干活,凭什么这种事也找他啊,要她说就该让顾折启去干!一个快二十岁的人干过的活还不及那个顾璟的一半! 听到动静顾有财连忙跑了出来,手里还捧了一个用树枝做的笼子:“爹,奇了怪了,里面除了这对兔子就没一点吃的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偷懒了!”顾老爷子语气笃定,一边说着一边亲自进了屋。 顾璟上前接过了顾有财手里的兔子:“二伯,这个不是吃的,我要一直养着它们!” 顾折启听见这句话讥讽地勾起了嘴角,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钱的公子哥都养鸟,哪有养兔子的! 顾折启昂着头以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进了屋,他笃定顾久一定藏了不少粮食,而顾有财找不到存粹是被收买了。 第17章进一步激化矛盾 顾久靠着门,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顾老爷子顾老太太以及顾折启把东西翻了遍。 “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好好看过堂哥的房间呢,听说房间的布置是整个村子最好的,没想到啊,今天就要见到了。” 顾折启一愣,转过身嫌憎道:“你做梦!” “那谁允许你进来的?一个马上成年的男子竟然能这么有恃无恐且毫无负罪感地进未成年少女的房间!你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乱说什么呢?我大孙子爱去哪去哪,就你这样也赔如我大孙子的眼!”顾老太太呸了一口,继续翻找着柜子。 顾久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几位先在这儿翻吧,我先去看看你们的房间都放了什么好东西。” “你站住!” 等顾折启不放心追出去时,顾久已经走到了他屋子前一只脚迈进了门槛。顾折启不是什么内心强大的人,这段时间突然这样猖狂起来势必是有原因的。 顾久刚进屋,五六副高挂字体映入眼帘:惜时,上进,虚心,求知,好问。词语不错,就是字难登大雅之堂。 朝里开去,窗朝南开,阳光静洒书案,文房四宝一样不缺。书案一角放了一盘糕点,另一角则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此刻烟顺着空气一点点往上爬。书案对面还放了一个在四角刻杏花纹的大木箱子。 总共差不多十五平左右的房间,除了一个书案,一个箱子以及空中一个接一个写了字的纸张,倒也没有什么了。 顾折启住的这间屋子,被划分为了两个部分,顾久手刚搭在帘布上顾折启冲了进来。 “顾久!你敢进去试试!” 撩开帘布,是一间更大的屋子,四十平左右,床头桌、衣橱应有尽有,且不论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但是床边桌子上的小烟灯就得值二两银子。 “这东西得二两银子吧!爷爷要是知道你把钱都花在这儿了,得断你开销吧!” “顾久,你最好现在放下!这东西可不经摔!” 顾久看了看顾折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没等对方一口气吐出来,哗的一下整个被子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三四本小册子。顾折启见状连忙夺被子试图将它们都盖起来。 顾久眼疾手快捞过一本快速打开,啧啧,还是她给铃央留的靠后面的一本呢,但是按当时的节点这个册子应该还没开始售卖啊! “给我!小爷就当你没进来过!”顾折启阴冷地盯着顾久,等着点,等他拿到钱彻底离开这个破地方,到时候这些人他一个个都得好好报复回来! 顾久撕下册子中间的一部分,反手将剩下的扔给了顾折启:“我虽然不识字,但也能猜到这不是什么正经东西。顾折启,你要是再找我麻烦,我就把这东西拿给爷爷看!” “你敢!” “有何不敢?担忧前途的是你,我一无所有自然什么都可以赌!” 闻言顾折启死死盯着顾久,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卖到红香阁换成银子:“你会后悔的!” 顾久鄙薄地看了他一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边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一脸不甘心地从屋子挪了出来:“顾久,你到底把粮食都藏在哪了?” 第18章白日做梦 “藏?爷爷,我们家一共就这么大一块地,我就是想藏也没地啊!”顾久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早地对顾璟和叶清一编了个理由把食物都塞进了空间,要不是空间内不能进活物,那对兔子也藏了起来。 顾老爷子显然不信,冷哼道:“你们收了多少粮食,老爷子我心里是有数的!一个大人两个小孩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换土豆了啊,二斤粮食一个土豆,不然爷爷以为土豆是哪里来的!” “二斤?”顾老爷子目光漆黑,岁月的痕迹在一瞬间崩裂开:“顾久,爷爷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就你这点心思爷爷闭着眼都知道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到底把粮食放到哪去了?” “爷爷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顾久摊了摊手,落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的屋子。 赵氏瞠目结舌地看着顾久,眼神中除了震惊,更多的像是在打量傻子。就算收成好的时候村里人都会把好的粮食换次一点的,以图省下更多的食物,吃更长时间。 眼下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顾久竟然用更多的粮食去换可口却只能顾一时的东西?她不想活了? 她不会想多要朝廷的补助吧! 赵氏想到这一点后立马睁大了眼,亏她刚刚还在心里夸这丫头了呢,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歹毒!朝廷的救助都是过年后发的,但根本不会因为你多要就会多发,而是按人头算的。顾久要多要,势必要抢她们的! 赵氏扭头看看被拿出来的食物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多要?哼,也得看看她赵秀儿同不同意! 众人看着顾久进了屋一点也不着急,顾老爷子住的主屋是最特殊的,分了里中外三间,粮食则放在最中间的屋子里,以防止有人半夜来偷粮。而眼下顾久进去了又能如何,他们不同意,她还能硬抢? 推开门,只见房间左侧放着成袋的杂粮面粉、晒干的野菜,右边则是二十几捆柴火。 关上门,顾久走到杂粮面粉前拿起一袋放在了空间里,随后又提起最近的一袋杂粮面粉走了出去。 “爷爷,按照刚刚说的,这一袋我就拿走了。” “做梦呢!” 赵氏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夺回了顾久手里的杂粮面粉,这可是她花钱让别人磨的,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起的。 “二伯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呗。”赵氏眉斜眼飞地白了顾久一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高人一等的样子。 王氏见状走了过来,眼尾还染着一圈哭过的红晕,开口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久儿,你们虽然粮食少,但毕竟要土豆有肉啊,这合算起来可要比我们的都多呢!虽然兔子有两只,但大伯母知道你舍不得,这样大伯母也不跟你要兔子了,就拿三个土豆这事咱就算结束了。往后啊,就和你爷说的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事一笔勾销。” 顾久心中冷笑,你们还真以为我答应交易是在向你们服软? 顾老太太看顾久不说话就想张嘴骂人,不要兔子怎么能行,她还等着顾久应下土豆后再要兔子呢,磨磨唧唧的她大孙子晚上还怎么准时吃到肉了? 察觉到顾老太太的意图,王氏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现在是看得明明白白,这三房的东西啊,只要顾久同意那就能搬走,谁会和东西过意不去啊!再说了她儿子最喜欢吃土豆了,要是把顾久唬住,说不定能骗着她把剩下的粮食也换成土豆白白送给她们呢! 第19章以粮换肉 “堂哥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要当秀才的,别说吃了,看都不可能看这泥滚里出来的东西一眼!”顾久看着站在窗户边往这边看的顾折启太高声音说道。 “大伯母你们这粮食可是肉眼看着就比我们多的多,既然你们不想出,那我们也不会给你们一丁点东西!我话撂这儿了,谁要是敢明抢,不管是谁我一样揍!” “你这是笃定了心思要吃独食?”顾老爷子阴沉着脸,拐杖用力敲着地面。 “对!” 顾老爷子被狠狠噎住了话,想了想顾折启又强迫自己咽下了这口气。等着点,他就算是花光家底明年也势必让他孙子考上秀才,到时候势必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知道什么是后悔! “爹,就这么算了?要媳妇说就得让全村人来看看,让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费什么话,赶紧把面粉拿进屋去!”顾老爷子厉声呵斥了赵氏一顿,单背着一只手往屋里走。 顾久嗤笑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说道:“二伯母,你是不是忘了堂哥和大伯是童生了?这要说出去多丢面子啊!” 听到这话,赵秀儿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不高兴地把面扔给了顾有财自己转身进了屋。 她家小七现在就能给家里送银子,小八之后还能挣大钱,哪个不是活宝贝!一天天地也不知道顾老爷子怎么想的,就在意那顾折启。当了秀才能怎么样,那镇上的秀才也没见得过的有多好啊! 顾有财还没来得及拿着杂粮面粉进去,顾老爷子火急火燎地小跑了出来:“顾久!这里面怎么少了一袋面?” 顾有财一懵,看了看手里的面,抬头安慰说道:“爹,你别急,面在这儿呢!” “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 顾有财:“……儿子不是这意思。” 顾老爷子三步并一步,眨眼就走到了顾久面前:“那里面的面我今天早上刚数过的,一共九袋半面,现在怎么成了七袋半?” 顾久不紧不慢地把剩下的菜盛了出来:“你都说了是早上看的,那这段时间谁都有可能进去拿。再说了我从屋子出来就提了那一袋面,全程都没离开过你们的视线,我哪来的本事藏东西?” 听到这话刚要走的赵秀儿猛地停下了脚步,顾老爷子不会要把每一间屋子都搜搜吧!虽然她们没偷拿面,但是偷藏别的东西了啊。且不说偷攒的私房钱,那小七送来的半只烤鸭还没舍得吃完呢! 顾老爷子原本笃定了是顾久拿的,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出过事,可看到赵氏表情的时候,顾老爷子心里顿时产生了怀疑。 “既然这样,那就各房都搜搜!但凡在谁那里搜出来,三天不许吃饭!老二,就从你们那儿开始。” 听到顾老爷子这话,赵秀儿当即就慌了:“还是先从大房那……不是!” 眼看着顾老爷子直直地往她们那屋走,赵秀儿看着还傻站在原地的顾有财,气得上去踹了一脚:“愣着啥呢?还不赶紧拦着你爹去!” 所谓欲盖弥彰,赵秀儿越是有拦截的意图,顾老爷子越是坚定地要先查她们。果然没一会儿就在装衣服柜子的最底下发现了还未吃完的烤鸭。 “我说这衣服怎么闻着有股肉味呢?合着是二弟媳偷藏了肉啊!”王氏拿着肉阴阳怪气道:“启儿这些天,天天学到半夜,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二弟媳这种时候你怎么做到这么心安理得吃独食的!”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看见肉也都黑了脸,只不过前者忙着继续找面,后者昨天刚收了赵氏的钱不好意思立刻张口。 可几番寻找下来,竟再没有一点收获。 顾老爷子皱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面会藏在哪里,顾老太太则是面色缓和了一些。这赵秀儿虽然藏了烤鸭,但好歹在银子方面没有撒谎,倒是多多少少的都交了上来。 赵秀儿看着烤鸭,自知是拿不回来了,便教唆着去查大房。 王氏一愣,显然没料到东西竟然会不在赵秀儿这里,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银钱、糕点以及布匹。心里不来由地慌了一拍,可转念一想,这银子是留给折启花的,糕点也是给折启吃的,这些都是老爷子默许的就算不说想来也不打紧。至于那大红和藏青的布匹就说要给公公婆婆做新衣服准备的,料赵氏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一番寻找下来,竟也没有发现面粉的踪迹。 “这东西不会在折启那里吧……”看着苦思冥想的顾老爷子,赵秀儿“好心”提醒道:“这各个地方除了折启那屋都找了,这该不会……” “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等下我亲自去问问启儿,他这儿会正读书呢,就别过去打扰他了。”说着顾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散了。 赵秀儿看着王氏手里的烤鸭,差点把牙都咬碎。 顾老爷子这心啊,何止是偏啊,简直是完完全全长在了顾折启身上!一天天地叫了他一声爹还真忘了自己是公公了! “媳妇,你去镇上找找小七,让她再给咱弄点好吃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烤鸭不是咱的啊!东西被抢走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顾有财咧了咧嘴:“那是我爹,我能说啥啊。” “你……” 这件事最终是这么不了了知,自那日之后虽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每次顾久出门的时候顾老爷子都会让顾七顾有财等人偷偷跟着她。 这天顾久去了镇上,借着路人一转身就躲到了一旁的小角落里。等王氏走过去后,顾久则是快速往回走,在到村口的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斤肉。 “姐姐,我们要吃肉吗?”顾璟趴在灶台上吃惊地看着顾久一刀刀切着肉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闻见肉味是什么时候了,更别说吃了。 “对,你去打点水,洗两个土豆。” “好!” 顾久先用几块肥肉把油炸出来,随后加入香叶八角,爆香放肉,七成熟后加入土豆,随后加水盖锅,没一会儿肉混合着土豆的香味便传了出来。 “好香……” 顾璟在一旁不停地咽口水,眼神一直顺着锅盖的缝隙试图看到里面的肉。 顾久失笑打开锅盖,顿时香气扑鼻,她夹了一块较小差不多熟透了的肉,笑着说道:“小璟,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肉一进嘴,顾璟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往后糕点不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是肉!是姐姐炖的肉! 香味快速扩散,很快就飘进了其他屋子。 “娘,我好像闻见肉味了。”顾八嗅了嗅鼻子说道。 顾有财好笑的拍了拍顾八的头:“爹看你是馋肉了吧,这个时候谁还能吃得起肉啊!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有的人家现在已经断粮了!” “那又如何,去年蝗灾不也挺过来了吗?朝廷又不是不管咱。” 赵秀儿一边搬弄着几件破衣服试图拼成一件新的一边道:“你也不用多想,虽说因去年蝗灾,大家都没留多少种子,可收成是和蝗灾时差不多的,去年咱能扛过来,今年也一样。” 正说着,顾八朝她大喊了起来:“娘!肉,顾久他们在吃肉!” 闻言赵秀儿立马放下手里的衣服起身出了门,和她一起的还有顾折启与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 “小久儿,哪来的肉啊你这么香!”赵氏眼巴巴刚想凑过去趁乱吃两口,结果来没走进就被顾璟给拦下了。 “二伯母,你不会忘了我那天说的话了吧。你们要想吃肉还是等着大伯父回来吃吧!” 顾老太太闻言当即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这兔崽子玩意,怎么说自己也是她奶奶,要不是自己生了她爹,她能活着? 可顾久显然没有和他们都嘴皮子的意思,将肉和土豆单独盛出三分之二让顾璟拿进屋和叶清一一起吃,自己则是坐在门口,一口土豆一口肉。 炖的香软的土豆混合着裹挟着浓郁汤汁的肉香,只一口就让人浑身舒爽。 顾久就这么油盐不进,打骂不顾地坐在门口接连吃了三天肉。硬生生地把他们馋的睡不着觉。 “乖孙来,镇上真的没有卖肉的了!奶奶这腿都快给你跑断了。”顾老太太哭丧着脸说道:“算算日子,你爹马上就要回来了,咱再忍两天。” 顾折启扭过头不说话,顾老太太只好又找上了赵秀儿:“秀儿啊,你看能不能再找找小七,看看能不能弄出点肉来,也不用多,够折启一个人吃的就行,他最近读书,确实是累坏了!” “娘,这个时候了哪是说弄就能弄出来的啊。”听到折启两个字,赵秀儿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读书累了?她那半只烤鸭都进了顾折启肚子里了还需要补什么啊! 累坏了?我看是馋坏了吧! “秀儿,你总不能……” “行。”赵秀儿不想停顾老太太反复叨唠,索性直接应了下来:“但我可提前说好,这弄来的概率可不大!” “行行行!” 又这么过了两天,没等来赵秀儿的肉,却有一个村民拿着肉主动找来了。 “你要用这块肉换粮食?” 第20章失魂落魄的赵秀儿 顾老爷子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一斤肥肉,心下反复怀疑。这老沙头是出了名的又扣又穷,竟然也会买肉? 顾老太太在一旁看的干着急,这肥肉多香啊!她大孙子都念叨多长时间了,再说了一斤肉能开口要多少粮食! “你想换多少?” “二十斤。” “你走吧,我们不换。” 话音落下,老沙头直接扭头走了。顾老太太原本也觉得二十斤太多,可看到人真的走了,不免又着急了起来。 肉原本就比粮食贵,更别说肥肉了。虽然差不了二十倍,可眼下肉少,贵点也难免合情合理。 “老头子,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上半斤也不错。” “对啊爹,儿子都好久没吃猪肉了。” 顾老爷子回头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文生这两天就回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众人都不说话,等顾老爷子走后,都默默地回了各屋。 次日傍晚,顾文生回来了。 全家人都很高兴,乐呵呵地围着他转,直到他拿出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一块猪肉。 “文生,这……” “娘,你不知道,今年这肉啊有钱都买不着,就这么一点还是我托关系高价买来的呢!”顾文生转身坐在炕上,一面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那赵家突然要那么多肉干嘛。” “是镇上赵大人家把肉都要走了?”赵氏当时因为顾七的原因,心高气傲,知道这个消息后回来连提一句都觉得是多此一举,导致现在除了她之外,其余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惊。 “何止啊!”顾文生猛地从炕上窜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不光是肉,面,菜,甚至是布匹都被赵家包了个圆。” 听到这话,顾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赵秀儿:“二媳妇,你看这不好办了吗?小七怎么说也是他们赵家的半个主人,这么多吃的拿出来点补贴娘家这不要紧吧?你现在就去镇上一趟,好好地和小七说说,这毕竟要过年了,没肉怎么能行?” 听到这话顾文生立刻看向了顾折启眼神询问真假,赵家是块肥肉,若是真能搭上赵家,拿好处自然少不了!得到确切的回应后,顾文生看向赵氏的眼神瞬间没了那副高高在上。 而赵氏闻言则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她家小七是她一手养大起来的,这妾室的身位也是她哭破了嗓子给求来的,就算是给娘家补贴点东西那也是补贴给她的!她凭什么白白地分给别人吃? “娘,小七只是个妾室,那赵大娘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不是个善茬,别说补贴娘家了,小七说不定现在自己在赵府都不够吃呢!” 顾老太太可不管那,当即说道:“她要是过得真苦,还能给你们偷送烤鸭?” 赵氏沉默不语,还是顾老爷子一眼看破了关键:“秀儿,我们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苦了折启和小八不是?咱家可就指望这两孩子了!” 闻言赵氏一愣,是啊,她家小八可是破天富贵的命,那大师说过好命得好生养着,不然破了因果,这命数就不灵了。想到顾八这两天一直叫嚷着要吃肉,赵氏立马就坐不住了。 “行,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镇上看看,指定给家里带回来点东西。” 说完赵氏直接出了门朝镇上走去,她原本想着小七刚嫁过去,还是赵大人的同乡,现在虽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但在府上势必不次于赵大娘子;可没想到到了镇上赵大人门外时,却被架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我女儿可是你们家大人的妾室,你们要是得罪了我,可少不了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架着赵氏的侍卫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你是说那个顾七吧,放心哥几个这就带着你去见她。” 赵氏心里一慌,知道出事了。 原本以为凭借着同村人的情分,再怎么着赵大人也不会多心狠,可走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停下的意思,赵氏连忙挣扎了起来:“你们要带我去哪?我可告诉你们……” “行了,到了。” 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打断赵氏,松开她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柴房的门:“人就在里面,进去吧。” 赵氏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昏暗的屋子,一时有些不敢置信。缓慢上前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到了顾七的求饶声。 “夫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赵氏看着披头散发,不断朝她磕头的人,一时不敢置信。 “小七……” 听到声音,地上的人猛然怔住了,抬头看见赵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 “小七!” “娘……”顾七扑上去一把抱住赵氏哭得泣不成声:“娘……我不要有人伺候了,娘,你带我回家吧!那,那夫人是真的想杀了小七啊!” 赵氏也跟着哭得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娃啊!” “行了行了,到时间了,该走了。”侍卫按照赵大娘说的时间准时进来把人拉了出去。 “娘,你别走!娘!娘——” 赵氏到被扔出府时都是难以置信,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不行,她要见赵大人,她家小七不能就这么白白被欺负了! “开门!我要见赵大人,我要亲口告诉他小七的事!” 赵氏用力地拍打着门,两分钟后门再次被打开,抓住赵氏直接把人从台阶上扔了下去。 “你不用见了,这就是我们家大人的意思。” “府上这么多妾室任谁见了夫人不得伏低做小,你这女儿倒好,仗着自己年轻竟然有了取代的意思。眼下还让她活着便是已经开了恩了。” 随着大门再一次砰地一声关上,赵氏彻底跌坐在了地上,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已经有了月亮,赵氏抬头看了看天,睁着干涩的眼睛往家走。赵氏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步一步地迈着僵硬的步子,直至到了村口才猛然回过神。 不行,她还有小八呢!要是家里知道小七的现状势必更加偏向大房,她怎么说也得在为小八争上一争! 听到赵秀儿回来的动静,王氏连锅铲都没来的及放下就跑了出去。平日里啊,像做一家子饭都活可是赵氏的,眼下自己破例帮她做了饭,那分肉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能少给他们了吧! 可跑过去后,王氏左看看看看,怎么也没看见肉:“小秀,你这是把肉放在哪里了?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啊!” 赵氏看着眼前紧紧围着她的一众人,歉意地笑了笑,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人家赵大人说了,不让把食物带出去,这是在没办法,我就在那儿吃了一顿。” 听到这话众人原本期待的脸色立马烟消云散,王氏看了看手里的锅铲,立马就不平衡了:“二弟媳,因这你是为家里去掏的粮,我这饭都替你做了,眼下你自己吃饱了,这说不过去吧!” 顾老太太不高兴地拉着脸:“你就一点儿也没拿回来?” 赵氏双手用力一拍,几位认真地说道:“那能呢?我这就是藏也得带回来点不是。”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立马又染上了喜意,只是来没来得及晕开就听到赵氏继续说道:“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那赵大人家还有专门看门的人,我这刚一走到门口,东西就被搜走了!” “你,你怎么笨成这样,那东西就不知道藏掩饰点?”顾老太太看着赵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氏见状也是相当势力地直接把铲子塞到了赵秀儿手里,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走了。 顾老太太则是直接进屋去找顾老爷子解决肉的问题。这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乡里乡亲的走门一看,他们连块肉都吃不起,那不成了笑话吗? 一时间走的走散的散,赵氏心里堵得慌,可偏偏又要装出一副无所谓且高兴地样子。 赵氏正要一个人去厨房时,顾文生突然凑了上来,说他闲的没事,去搭把手。他之前就了解过赵家,按照之前的调查,今天的事儿再正常不过了,若要真的让赵氏带回来大块猪肉那才怪了呢。 另一边,顾老爷子多方面思虑最终还是让顾有财拿着二十斤杂粮面粉去找老沙头。 可没料到的是老沙头竟然坐地起价。 “四十斤?你这和抢还有什么区别?” 第21章分饺耳反被气个半死 老沙头冷哼一声,起身撵人:“不爱换就走,反正就要过年了,俺正好留着过年吃。” “不是,咱这个是可以商量的!”顾有财一边被推着往后走,一边拉着老沙头的胳膊:“这朝廷的补助还得快一个月才能下来呢,你这单靠这一点肉也撑不到啊!” “不行,说了四十斤,少一斤都不行!你赶紧走!” “等下!半斤,我要半斤行了吧!”顾有财猛地伸出手扒住了大门道。 老沙头看着他,半天后终是点了点头。 …… “你说你就换了半斤?”顾老爷子看着顾有财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那老沙头糊涂,你也糊涂啊!朝廷的补助还得快一个月才下来,你是不是想让全家人一起跟着你饿肚子!” 顾有财低着头,嘟囔道:“儿子也是村里人说闲话不是……”再说了,要是您那天同意直接换了,哪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只不过这最后一句顾有财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 “你……” 顾老爷子被气得眼前发昏,可也说不出口让他把粮食再换回来的话,毕竟家里两个童生,过年要是真的连口肉都吃不上,那还真是让人看去了笑话。可家里的粮食又真的是不多了…… “回去让你媳妇多去赵家跑跑,也想办法拿回点吃得来!” “是,爹。” 赵氏虽说真的往镇上又去过两次,可每次都是揣着银子送钱去的,怎么说都是她的骨肉,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七饿死在赵府! “娘,你下次去见妹妹也带着我呗,我也想去吃好吃的。”赵氏回来后,顾八缠在其身边反反复复地询问着。 赵氏揉着面,被顾八问得有些心烦,想发火又没来由地委屈。 “回屋里去,别在这儿添乱。” “不嘛。”顾八上前晃了晃赵氏的胳膊,撒娇说道:“娘,你每次回来撑得一口晚饭都吃不下,你到时候带我去,就分我一口吃的就行!” 赵氏被摇得心烦,婆婆知道她今天要去镇上后,便以粮食不够的缘由让她下午早去点赵家,好一次性解决了中午和晚上饭。到现在为止她只早上喝了一碗糊糊,眼下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娘,你倒是说话啊!” “闭嘴!滚回去!” 顾八一愣,长这么大这还是娘第一次凶她呢,看着一眼严肃的赵氏,顾八嘴一撇便哭着跑开了。 赵氏看了一眼哭着跑开的顾八便想去追,走了两步却又回来了。她现在饿得要死,还得张罗着其他人的饭,顾八走了也好,她正好趁这个时候偷吃点。 顾文生之前是去过赵府的,在几次旁敲侧击打探下,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赵氏都能答上后,顾文生不知道和王氏说了些什么,王氏的态度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整个人勤快了不少。 “弟妹,你不用动手,就这点面我自己活就行。”王氏用手肘推开赵秀儿说道。 赵氏明显有些受宠若惊:“一大家子吃的呢,别累着你。” “不打紧,明儿就过年了,我也高兴。这么多年了弟妹还没尝过我包的饺耳(饺子)呢吧,正好趁着这次尝尝!” “欸好。” 赵氏有些心虚地陪着笑,她大致能猜到王氏这样十有八九和小七有关,可……可万一往后她真拿这些事让她帮忙就不好了。 另一边,顾久与顾璟也在忙乎着为明天的新年做准备。 半夜时分,顾久突然睁开眼,悄悄地出了门。 “这……这些也是给俺的!” “对,但是明天你需要再帮我办一件事。” “好说好说,什么都好说!” ……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顾老太太就早早地起来亲自下饺耳,顾老爷子则是几次三番地在顾久她们屋外走动。按照上次被搜出来的粮食,她们是没有能力准备什么吃的的。 “大过年的你们就吃素馅的啊?那还有什么年味!”顾老爷子伸长着脖子看着叶清一端出锅的饺耳说道。 叶清一一边拾着饺耳,一边回过头乐呵呵地回道:“不是,公公,这是肉馅的,刚出来的热乎着呢,您尝尝。”说着就夹了六个饺耳放到了碗里。 顾老爷子接过碗,咬开尝了一个,竟然真的是肉的!不光是肉的,还大半都是肉馅! “你们哪来的肉?” “小久在镇上买的。” 闻言顾老爷子狐疑地看着叶清一,要说之前顾久在镇上碰着狗屎运买到了肉,他还能姑且信上一信,可眼下这个时候连文生都弄不来,她能?就算她能,她哪来的钱?老三那一两抚恤银能花到现在? 正思索着,顾璟穿着新衣服从屋里跑了出来:“娘,是不是可以吃了?” 看见顾璟身上的衣服,顾老爷子的疑心更重。这件衣服明显和之前的新衣服不是同一件,她们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布匹? “小璟,来,来爷爷这儿来,爷爷这儿有好吃的!” 顾老爷子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糖,这糖还是前年文生回来时拿给他的,今天便宜这小子了。 顾璟一愣,看了看叶清一见没有反驳的意思缓缓走了过去。 “来,拿着,这糖可甜了,爷爷偷给的,别告诉别人!” 顾璟看着手里的糖,好奇地碰了碰。黏黏的,和姐姐买的完全不一样。 “小璟啊,爷爷问你,你知道姐姐在哪里买的布匹,买的肉吗?爷爷也想去买点。” “不知道。” “真的吗?不听话的小孩可是没有糖吃的!”顾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作势拿回顾璟手里的糖,见后者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他,顾老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收了东西,以后有事也好打听。 等顾老爷子走后,顾璟拿着糖跑进了屋:“姐姐,爷爷给了我一颗糖。” 顾久:?这么好心? “……黏成这样不能吃了。” “啊?可我闻着还有糖味啊!” 顾久:“……吃了可能会难受,这个糖已经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哦。” 顾久出去后,突然发现灶台上少了一只碗:“娘,我怎么感觉少了一个碗?” “你爷爷拿去了,我刚刚用碗给他盛了几个饺耳。” 顾久:我说他今天怎么这么好心给糖。 顾老爷子在村子里不能说是过得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大方的。按照顾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读书读的是心性,钱财事物乃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因此每年过年的时候顾老爷子这里一定是整个村子里最热闹的,今年也丝毫不例外。 “顾老爷子过年好啊!” 顾老爷子点头示意,与此同时顾老太太给那人发了一个饺耳。 那人收了东西转身做辑离开,顾老爷子正等着下一个人的问好,可没想到那人出了院又带着老婆孩子一共七八口人朝他行了一礼。 “顾老爷子,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您宅心仁厚,乐于助人,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眼下要不是家里真的接不开锅了,俺也不会这样。您就帮帮忙多给几个饺耳吧,您要不帮,俺这一家老小就真的得饿死了!” 顾老爷子皱着眉显然不想给,看了看一旁的顾老太太,刚想让她把人赶走,门外又来了一群人。 “顾老爷子过年好啊!老瓜,你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上前问道。 没等老瓜开口,顾老爷子抢先说道:“老瓜家有了难,接不开锅了,大家要能帮的都帮上一把。我今年包的饺耳也不多,就先一人给一个。” 说着给顾老太太使了个眼色。众人拿到饺耳都是一脸高兴的模样,要知道顾老爷子家可从来都是包肉馅的! 等人走后,顾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老瓜家只是个例,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来的更是离谱,甚至有直接开口嫌给一个磕惨张口直接要一碗的! 最后没有办法,顾老爷子只好让人提前把大门关上,以身体不舒服的缘由回屋休息暂不见人。可饶是这样,还有砰砰敲门要吃得的。 “顾老爷子,乐善好施可以积德的,越是不舒服越得做啊!” “就是,反正包都包好了,实在不行放门口我们自己拿也行啊!” 顾老爷子被吵得头疼,最后还是顾文生拿了一碗饺耳才把人弄走。 顾老太太看着剩下的饺耳,也不免气得吃不下饭:“这群人一个个都是白眼狼,给他们吃就不错了,竟然还有要求!我看就该一个也不给!这下好了,咱自己都快吃不上几个了!” 正说着,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顾老太太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她今天大不了豁出去了,她倒要看看谁能这么不要脸! “娘,您冷静冷静,大过年的这样不好。”顾文生上前劝说道。 “就你事多,有什么好冷静的!我觉得娘刚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外面那群人就是死不要脸!”王氏坐在椅子上快被气了个半死,她辛辛苦苦包了这么久的饺耳,连娘家人都没能吃到,就这么全分给这些毫不相干的人了? 等王氏和顾老太太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后,看到来人,满嘴脏话立刻咽回了肚子里。 第22章粮食被偷 “村长,你怎么过来了?”王氏看着村长问道,心里不来由地想着莫不成村长家也缺粮食了?那如果是村长的话,那还是可以分两个饺耳的。毕竟吃人家嘴软,这样村长知道了些好事,也势必先想到她们。 “村里很多家都没了粮食,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家聚起来想想办法,也不用都来,每家出一个人就行。” “行,村长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按时过去!” 顾老爷子虽说一直在屋子里,可也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等大门再次关上,就传来了他询问的声音。 “爹,是村长,让一家出一个人明天下午去商讨一下村民缺粮的问题。” 顾老爷子看着屋子里不过六七十斤的粮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食物要真吃起来怕是勉强承到朝廷救助下来。可说是救助,其实也不过是每人给个六七斤的粮食,抛开留下当种子的完全不够正常吃的:“明天下午让文生和有财都过去。” “好嘞。” 当晚顾久躺在床上,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散了睡意,睁开眼,柜子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影,正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柜子。 顾久刚想起身将其制服,猛然发现身体要较平时发软,再定睛一看,此人背影甚是陌生。 由于她们放在外面的粮食很少,一小会儿的时间那人就拿好了东西准备出去。顾久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那人转身时看到了那人的面貌。 虽然对方带着黑布不能看清到底是谁,可黑布上的眼睛却让她觉得很熟悉,她一定见过这个人! 等人走后,顾久又躺了一小会儿确定屋里真的没有其他人后悄悄走到了窗边,借着月光震惊地看着窗外五个黑影相互配合着将粮食偷了出去。这竟然是团伙作案! 等人都走后,顾久连忙检查放在外面的粮食,出奇发现那群人竟然只拿走了一半的食物。 等到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整个顾家村便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 顾老爷子被赵氏惊醒,不满地呵斥道:“大早上的你瞎叫唤什么?像什么话!” “爹,粮,粮食……” 听到赵氏提到粮食,顾老爷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了过去。在看到只剩下一袋杂粮面粉时,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爹!爹!”赵氏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用力摇晃着。听到动静出来的顾老太太看到这一幕还以为顾老爷子出了事,两眼一翻,也跟着昏了过去。 “娘!娘,您别都吓我啊!” 赵氏惊得手脚不知如何安放,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出去喊人。 顾久这边叶清一醒后也发现粮食少了。 “小久,咱昨晚是不是进贼了?” 顾久点了点头:“我刚刚听到了二伯母的声音,想来这件事也不会只有我们一家。等下午大家聚一块时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本来一家只需要出一个人,可到了下午每家里能说上话都早早地到了,不大的空地站的满满的人。 “村长,俺家这都快一周都是一天只吃一顿饭了,眼下又有小偷来偷粮食!这日子可咋办啊!” “就是,今年的雪下得早,往年还能去山上挖点野菜充饥,可现在啥都被雪盖住了!” “村长,我们家被偷了三十多斤粮食呢!” “你这有啥,我们家少了四十斤!” “……” 顾久在旁边不吱声地听着,没想到这群小偷偷东西还挺讲究呢。家里粮食多的就多偷点,粮食少的就少偷点。 “村长,你这倒是说句话啊!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咱乡亲们根本撑不到朝廷发救助啊!” “对啊!文生啊,正好你今天也来了,你读过书,你给大伙想想办法,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文生也来了啊!文生你快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顾文生顿时来了面,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我觉得啊当下是先把大家的粮食都找回来!一个人不可能有本事一晚上偷这么多家的粮食,肯定是好几个人,说不定啊出动了一整家子。咱就看看谁家这两天吃得比以前好了,那谁就是小偷!” “不愧是读过书的,这脑子就是好使。那咱就相互看看,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咱势必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人群中一个人振臂高呼,瞬间有不少人纷纷表示支持。 村长:…… 顾久:…… “有没有可能那些人不是我们村子的?” 听到顾久这话,顾文生立马有了被打脸的感觉:“久丫头,村里几乎家家都被偷了粮食,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就足以说明是我们村自己的人干的,外村的人哪能对我们这么了解?” 顾久:……村里人天一黑就睡觉,半夜十二点睡得正香呢,再加上那群人使用了某种迷烟,能发现才怪呢?要不是她魂穿前天天下半夜睡,时钟一时半会儿调节不过来,她也根本不会发现。 众人刚听完顾久的话刚想起怀疑,但顾文生的分析立刻又将这份怀疑打消了。 “小久啊,大人们说正事呢,你个女娃娃少在这儿掺和!” “就是就是,这女娃娃可坏了,你们不知道她之前挖了一大篓子野菜,愣是一颗也不给我!”陈大娘刚在家里和儿子吵了一架,眼下看到顾久,一下子就想起来几个月前向她索要野菜的事来了。哼!叫你不给我,现在知道错了吧!我看你这名声坏了之后谁还愿意给你说媒! 听到这话,村里一些丢了粮食而无处安放怒火的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纷纷开始指责顾久。 虽然事实是他们也不愿意让陈大娘占便宜,可那野菜顾久的又不是他们的!再说了,眼下大雪封山,找食物难上加难,顾久却找上一大篓子,这不明摆着自私自利不考虑乡亲们吗? 顾久:都挺精神的啊,本来还想提前带你们找一点雾区的食物,现在看来完全不用了,再饿几天再说吧! “大家都安静下!” 村长走到顾久身边安抚地轻拍了一下顾久的肩膀继续说道:“久丫头说得是有道理的,我今天早上在屋子外发现了一小搓燃烧完的灰烬。我怀疑有可能是外村地搞的什么迷烟之类的,那个点大家本来就都睡得比较熟,这才发生了这事。” 听到村长说这话,村民下意识地否认,或者说不想承认,要知道要真的是外村的人干的,那他们就百分百拿不回粮食了!毕竟他们是没有权力到别人村里去搜查的!所以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东西是自己村的人偷拿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着急,可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这偷东西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提议大家等下一起去后山,一起找找吃的,先解决今天的晚饭!咱人多力量大,肯定比单家单家地去找要强。” 听到这话没有一个人反驳,都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跟在村长后面往后山走去。 “有财啊,你说咱乡亲们要是真的都快饿死了,你家媳妇不能见死不救吧!”路上一个当时听到赵秀儿放大话的人忍不住问道。说实在的他本来想趁今天向赵氏要点食物的,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人竟然没来!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个人纷纷回过了头,他们只是不说,并不代表忘了那日赵秀儿说的话。见顾有财不说话一旁的人立马开始追捧奉承了起来。 “有财啊,你说咱村里谁有你的命好,竟然能找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婆!” “就是,那天啊幸好没听村长的话买粮食,要不然啊,还真是白白花了银子!” “对对对,说得没错。” 顾有财哪享受过这待遇,很快就被捧地飘了起来,当即把临出门前赵氏嘱咐的话忘了一干二净:“欸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见死不帮,那说不过去!” “还得是你啊有财,我就说你靠的住。” “对对对,有财哥要我说你就该去争一把,要是你来领导我们村,那我们势必比其他几个村过得都好!” “小游这话说的有水准!” 顾久:……合着那些人就只偷了王氏的银子,对其他的视如粪土? 北方的雪是十分厚实的,众人一脚一个脚印用了比平日多两倍的时间才走到后山,而有了大雪的后山也要比平日多了几分危险。 “大家都注意着点脚下,这有的地方是空的,踩着崴着脚是小事,别真的掉下去了!”村长嘱咐完便让众人散开,好分开找吃的。 可找了半个多小时,大家也只是有零星的收获。顾久双手握在一起,刚想给自己吹口热气,突然发现前面的雪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顾久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灰色的部分根本不是人踩出的脚印,而是翅膀!估摸着距离,顾久打算赌一把,双脚发力猛地扑了上去。 人走在雪地上是有声音的,更别说顾久整个人砸到雪上了,一时间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向顾久看去,只见顾久慢慢起身,手里赫然是一只灰白相间羽毛的大雁。 顾文生看见大雁当即瞪大了眼,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大雁?就算是有,不也得他这个童生先发现吗? 第23章顾七死亡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雁?不会是什么有毒的动物吧。小久,拿给大伯看看!” 看着顾文生伸过来的手,顾久连忙抱住了大雁。 “不用了,这只大雁的翅膀受伤了才没有飞走。我不找了,先回家了。”说着顾久起身朝山下跑。 其他村民看着越来越远的大雁不免眼馋了起来,这大雁可是稀罕东西啊! 一旁顾文生也是眼红的厉害,都说这大雁是有头有尾的人物吃的,他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大雁是什么味呢。要是吃上一次,再留两块肉去见见朋友,那得多有面啊! 顾文生越想越激动,当即朝众人致了致手,抬腿快速离开了。见顾文生走了,顾有财也不待着了,生怕比顾文生晚到家一步,少吃一口肉。 大雁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除了刚开始扑腾了两下,其余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窝在顾久怀里。 “小璟,烧点温水过来。”顾久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大雁的翅膀。 很不幸的是,这只大雁的翅膀彻底折了。 “姐姐,水来了。” “嗯。”顾久点了点头,把大雁放到了盛有温水的盆子里。 这只大雁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再加上翅膀被砸断几乎时时刻刻生活在雪地里,身体很多地方已经被冻僵了。要不是今天幸运被发现,势必活不过今晚。 “姐姐,这是什么动物啊?竟然有这么大的翅膀!” “大雁。一种每年来回迁徙的动物,只不过它的翅膀受伤了,导致被迫留在了这儿。”顾久伸手再次摸上了大雁的翅膀,许是没有察觉到恶意,已经恢复了些体力的大雁并没有挣扎。 她没有接骨的本领,眼下只能找些小树枝帮它固定上,至于有没有用,也只能看它造化了。 砰的一下子,屋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把顾久和顾璟都吓了一跳。 “大伯,二伯,你们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顾文生和顾有财大口喘着气,脸涨的通红,来不及直起来腰就往里面走,好像谁先进来就能占到多大的好处似的。 顾久走过去突然用力推了那两个相互往后推搡对方的人一把,两人一时不查双双摔倒在地。 “哎呦,摔死我了,久丫头,你看不见二伯父在这里吗?” 顾有财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隔得屁股生疼,可就在他揉屁股抱怨的时候,顾文生立马起来,道:“小久,大雁的毛处理起来可费劲了,大伯父帮你弄。”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撒,看见坐在盆子里的大雁时,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小久啊,没想到你比大伯还心急呢,这刚一回来就给洗上了!别急啊!大伯一会儿就能给你炖成香喷喷的雁肉!” “这大雁我现在不打算吃。” 顾文生一顿,不甚在意道:“什么时候吃不是一样,早吃晚吃都是吃。小久,赶快让开,大伯一会儿就给你炖好了,免得夜长梦多,让别人给偷了去!” “我说了,我不打算现在吃!而且这只大雁是我找到的,我说不吃,那谁都不能动它!” 听到这话顾文生立刻拉下了脸,面色不善地盯着顾久,道:“久丫头,晚辈就该有做晚辈的觉悟!你不会以为你大伯我和你二伯要真想从你这儿拿走东西,还需要你同意吧?” 顾久闻言嘲谑道:“大伯若真觉得自己有这实力,那不妨试试。” “好!有财,今天我们兄弟二人就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规矩!” 顾有财:……你要上就上啊,老是跟我使什么眼色,你以为就你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久丫头能把你儿子打成那样,势必有两把刷子,我凭什么当这出头鸟! “没问题,听大哥的。” 顾文生:……那你倒是上啊。我这身为童生十几年来,干过最重的活就是过年拿几斤肉,和你们这些推石磨跑的那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顾久看着两个相互装傻的人不仅翻了个白眼,上前用力一推,直接将两人推了出去:“大伯二伯,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吃大雁的时候指定忘不了你们。” “不愧是大(二)伯疼起来的,这……” 顾久关上门懒得听他俩说些鬼都不信的话;大雁她是不会吃的,倒也不是她多有爱心,而是没有必要。相反如果真的没有粮食,人都快饿死了,她也势必不会留着。 “姐姐,它什么时候会好啊?”顾璟站在一边专注地看着顾久给大雁固定翅膀,道:“等它好了,它是不是就要走了?” “对。到时候它要是愿意留下,我们就一直养着它。”失去翅膀的大雁无异于被判了死刑,早晚都会惨死。 …… 晚饭的时候,顾久一边啃着玉米,一边听着顾折启发脾气。 “这么点食物够谁吃的!我说了我现在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候!你是不是偷拿家里的东西补贴你那个顾七了?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我要去间奶奶!”顾折启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屋门,自从上次查粮食从顾久这里吃了亏,这么长时间还是顾折启第一次除了如厕以外的事出门呢。 “哎呦喂奶奶的大孙子来,奶奶怎么舍得苦了你呢!主要是咱粮食被偷了,得精打细算了。” “那小偷怎么不偷顾久他们的,我看她们还有玉米吃呢!我不管,我也要吃玉米。”顾折启看着顾老太太又塞过来的半个窝窝,还是不满地说道。 王氏听见这话当即拉了拉顾折启,这个时候可不兴说这话,万一被老爷子误会或寒了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启儿,你这还有两个窝窝呢,除了你家里可都是一人半个窝窝!不过你放心,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你那七妹妹可是赵家的太太,你这个哥哥有了难,她肯定会帮忙的!”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既是敲打了顾折启,又提醒了顾老太太。 不出所料,顾老太太闻言当即一拍大腿:“你说我这脑子一着急怎么把她给忘了,这二房也是出了这事也不知道主动帮帮家里。奶奶的宝贝孙子,你等着,奶奶这就让你二伯母给你拿吃的去!” 之后顾老太太便进了赵秀儿的屋子,这段时间除了做饭的时候赵氏一概称病不出来,想来也是怕有人和她提这事。 顾老太太进去了许久,期间屋子里还传出来了哭闹声,只是看着顾老太太最后走出来时的表情,想来是谈妥了。 此日,天宰次飘起了大雪,顾久坐在床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探出头拨动了一下炕下的柴火,幸亏这屋子小她们又有足够的柴火,不然这冬天可真不好挨。 屋外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顾久身长脖子看向窗外,只见赵秀儿围得严严实实得出了门。 这种天气还出门,想来昨天顾老太太完胜啊! 赵秀儿一走便是一整天,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慢慢回来,整个人像是被躲了魂,脸上除了麻木就再没了其它。 听到动静,顾有财率先跑了出来,看着赵氏埋怨道:“你昨晚不回来也不知道让人给稍个信,害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赵氏的表情,顾有财只顾得接过赵秀儿手中的包袱,在顾老太太、王氏等人好奇地目光中快速打开了包裹。 包子! “这赵家就是大气啊!这得快三十个包子吧!说给就给!” “哟,还是肉馅的呢!”王氏拿过来一个掰了小孔惊喜地说道:“这肉的用量比咱自己过年吃的还足呢!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凉透了,弟妹,你下次去多带两件衣服包着,你不知道启儿有多爱吃这刚蒸出来的包子!” “别在这儿站着了,还不赶紧烧水,给我大孙子尝尝!” “对对对!你瞧我这脑子!” 众人欢欢喜喜地拿着包子进了厨房,顾有财刚想跟着走,突然想起来赵氏,回头喊人的那一刻才注意到人状态不对。 “媳妇,媳妇?秀儿,你说话啊?要来了食物这不是好事吗?你这表情怎么跟死了人似的!” 赵氏闻言,发散的眸子慢慢落到顾有财脸上,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不是,你要有事就张嘴,你这是搞那出?赵家人骂你了?”顾有财上前伸手在赵氏面前晃了晃,语气有些不耐烦:“外面怪冷得,有什么事咱进屋说。” “小七死了……” “啥?” “小七……没了。”赵氏的声音很小,小到似乎只是张了张嘴。 顾有财把耳朵贴了过去,听了半天后愕然地抬起了头:“七儿没了?咋没的?是不是赵家人干的!” 赵氏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到的时候她们已经把小七埋了……我就不该那么长时间去看她一次,我,我以为凭借同村的情分赵大人怎么着也不会过于苛刻了小七,可,可……” 赵氏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加大了起来,顾有财连忙把她拉回了屋里。 顾久站在屋内看着窗外的闹剧,丝毫不觉得赵氏可怜,若最初没有想害人的心思,又怎会落得今日! 第24章朝廷救助粮迟迟不到 顾有财和赵氏两人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到最后竟然选择隐瞒顾七死亡的事情。 “哟,这肉馅的包子就是香啊!” 顾折启拿着包子在顾久门前走来走去,自认为掰回了一局。 顾久看着得意扬扬的顾折启索性顺水推舟直接出了门,之前在镇上买的包子还有些没吃完,顾久拿出来几个包进一块碎布里,又掰开几个藏在另一个碎布里。 由于系统给的空间能够保持住物品放进去的状态,因此再拿出来的包子依旧是带着热气的。 “村长。”顾久敲着门,余光瞥向墙角处的探头探脑的一群人,满意地笑了笑。 吱呀一声,大门向内打开,村长搓着手,道:“出什么事了?” “二伯母从镇上拿回来不少包子,也分给我们了一些,我娘说让我给您送两个过来。” 村长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一时难以置信:“小九,村长这儿还有吃的,你把这拿回去吧。这年头粮食得惜着来。” 顾久摇了摇头:“我娘说了,一定要我把东西送到,您之前帮了我们,这是应该的。” 村长看了看怀里的包子又想了想家里现在的情况终是点了点头,等顾久走后,墙角立刻炸开了。 “俺就说肉包子的味道准没错吧,俺这鼻子可灵得狠,方圆百米不管啥东西一闻俺就知道是啥!” “那包子怎么说也得六七个吧,这七丫头她娘拿回来不少包子啊!” “俺昨天还听说那个久丫头在后山抓到一只这么大的雁呢。”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比画,成功地让一旁的人更加眼馋了。 “这好处怎么都让他们一家占了,我们家现在每天只能和点糊糊垫着了。你说我们要是去要,那七丫头她娘有多大概率给我们吃的?”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人立马伸手嫌弃地摇了摇:“这家哪有女人说话地份,只要顾老爷子点头,谁敢不给!” “对对对,今年过年的时候顾老爷子还给了我们家每人一个肉馅的饺耳呢,顾老爷子是读书人,不在意这些,好说话得很!眼下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吃到热乎的呢!” 听到这话,墙角里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心里都有了想法不约而同地往顾老爷子家走去。 这边,顾久回来后,顾折启又出来开始显摆,声音也不大,反正刚刚好能让顾久听见,其他人就算听见也听不清的音量。 “这包子啊就是好吃,不像某些人只能啃玉米,这玉米有什么好吃的啊,人不吃肉一天天哪来的劲儿哦~啧啧,真香!” 顾久听着身后的动静,故意没有关上大门,炫吧,好显摆死得早。 顾折启看到大门没有关,也怕让别人看到,便把包子叼到嘴里,走过去关大门,就在大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躲在墙角里偷听的人也赶到了,不偏不倚刚好在大门关上前看到顾折启叼着包子的样子。 几个人立马来了精神:“顾老爷子,顾老爷子,俺们几个来给您老人家拜个晚年!” 顾折启心道不妙赶紧回了自己屋子,外面的声音一道比一道大,哪怕在雪天里声音都无比清晰。屋里的人原本说不想理会的,可终究是怕别人听到不好,让顾老太太去开了门。 “老太太,老爷子歇了吗?俺们几个给老爷子再拜个晚年” “不止呢。”眼看顾老太太冷着个脸,有直接赶人的意思,其中一个人连忙拿出一个退了色勉强还能看出是红色的荷包:“老太太,这是我们几个专门给折启求的,保佑他明年一定能中个秀才!到时候咱村子里可全就靠他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连忙跟着奉承着,顾老太太原本是想直接撵人的,但看到荷包关门的手下意识地撤了回来,打开荷包,里面竟然还有这一枚铜钱。 “这刚求的荷包不该是新的吗?这怎么还掉了色?” 其中一人眼珠子骨碌一转,连忙打着圆场:“这叫百家福,越破才越灵!” 趁着顾老太太将信将疑,几个人连忙一窝蜂地涌了进去。目的明确地直奔主屋! “心意我收到了,几位就先回去吧!我这年龄大了,身子骨也开始疼了,实在是没精力见客。”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个人一时面面相觑。 给了荷包的人,想了想自己损失的那一枚铜钱,咬了咬牙,扑通跪下了,道:“老爷子,但凡有一点办法俺也不会舔着脸来您这儿,家里实在是接不开锅了!您就帮帮俺们几个吧!” 顾老爷子被吓了一大跳,虽然他享受被人奉承巴结的感觉,可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给的。且不说他们自己没有多少粮食,要是真这么轻易给了他们,日后说不定有多少人来要粮食呢! “诸位,实不相瞒,我们家吃的也不多了,能不能撑到朝廷救助还是一个问题呢!” “老爷子您也太谦虚了,这谁不知道你们家七丫头给了你们不少肉包子啊!再说了,你们久丫头昨日还抓了一只大雁呢!” “对欸老爷子俺们也不是来要肉的,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活不下去了,这才来求您的!” 听到众人提到包子,顾老爷子脸色当即变得很差,这包子早上才刚拿回来,眼下就人尽皆知了?还有顾久,他怎么不知道她搞来了一只大雁? “诸位,小七确实给送来几个包子,可也刚够我们自己一人吃上半个的,眼下粮食实在是不多了。”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人当即反驳道:“顾老爷子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俺们刚刚还看到久丫头给村长送了六七个包子呢!” 顾老爷子一惊,连忙给顾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查查数量。 “老爷子,俺们几个还特意给折启求了百家福,保佑他考上秀才呢!这怎么说也是花了几个铜板的!” 顾老爷子板着脸任由他们怎么说也不发表一点看法,这顾久要是真的敢偷家里的粮食去做好人,那今天他就是舍弃了这个脸也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几人就那么站了一会儿,直到顾老太太查完数量回来朝他挥了挥手,顾老爷子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既然没少,那就是这几个人为了骗吃的胡茬的了,顾老爷子又看了眼顾老太太手里的荷包,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有心给启儿求赐福,那我自然也不能白占了你们的光。”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一喜,只听到顾老爷子继续说道:“但家里的粮食实在是不多了,这样吧,我给你们六个三个肉包子,至于怎么分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但也只许这一次,往后谁来,这吃食也不会再给了!” 几个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顾老爷子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等包子拿来,出了一个铜板的人当即拿走了一个:“你们几个分那两吧!这东西毕竟是俺出的。” 虽然出了一个铜板才得到这个包子,可那也是赚了,毕竟镇上素包子都得一文钱起价,更何况现在都没有卖的了。至于那荷包,是他娶媳妇时,媳妇给缝的,用了十几年了,早就不值钱了。 等人走后,顾老爷子连忙让人关紧了大门,还让王氏给顾久她们带了个话,知道朝廷救助下来之前,所有人都不允许随便外出。 虽然不能说这些一点用没有,可人饿极了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又过了几天,门外便三天两头有人喊门,甚至演变到最后有了砸门的迹象。 村长没有办法,只能一次次地组织大家往后山去,偶尔也有运气好的时候,可毕竟到了冬天,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无所获。 “老头子,你说这也到时候了,镇上咋还没有朝廷的人来?咱这粮食再吃五天,可就真的没了。”顾老太太一边缝补一边抬头说道。 顾老爷子吸了一大口烟,随后吐出一个个小烟圈:“急什么,早一天晚一天的,到了不就行了吗?再说了,不还有七丫头吗?实在不行再让二房去要点。” “说的也是。” 由于朝廷的救助快要到了,村民一个个都觉得熬到了头,不是往村长那里跑就是往镇上跑,天天眼叭叭地等着粮食。 粮食快有了,顾老爷子也不再控制着众人出行。顾久走在村子里,注意着每户人家奔跑的孩子,隐约感觉在这期间发生过易子而食现象。当然也只是感觉,她并没有发现实质性的证据。 随后顾久又去了镇子上,镇上明显多了很多人,一个个都瘫在街头。 顾久走在街上,突然想到原主父亲是战死的。那如果前方战事吃紧,粮食是不会送到灾区的。 又过了两天,村长突然把大家聚了起来,原以为是要发粮食了,众人纷纷感叹今年竟然还给送到了村子里来! “乡亲们,前方战事吃紧,朝廷的救助下不来了。大家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不能活活饿死在这儿!” 第25章顾久被威胁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躁动了起来,不断试图通过咆哮和吼叫来宣泄自己的痛苦。整个空地仿佛一下子炸了天,吵得顾久脑瓜子嗡嗡的。 “村长,俺家这娃娃明年就要考试了,眼下离开了,这么多年不就白准备了吗?” 距离他们最近的县城大门已闭,要活命他们只能去更远的地方,可这样一来一回,时间便不够用了。可按理来说顾文生该是那个最紧张的人,眼下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村长不断安抚着大家:“乡亲们,不光咱这样,咱附近村子有的人家已经搬走了,咱越晚越讨不到好啊!”可无论村长怎么说,大家就是不肯同意搬走,有不少妇女甚至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那不还有镇上赵家吗?之前有财可是说过了只要乡亲们有难,他肯定会帮忙的!”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四处寻找顾有财和赵秀儿,可让人意外的是今天这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来。看着众人的眼神,顾久暗道不妙,拨开人群,快速往家里跑。 人在走投无路时,是最容易冲动做事! 果然顾久离开没几息,众人都变得躁动仇视起来,好像他们之所以沦落到背井离乡都是因为顾有财和赵秀儿不帮他们。 “姐姐,你怎么了?” “快……拿东西把门挡上,来不及了。”顾久喘着粗气,指挥顾璟和叶清一把木柜什么的都推到门后边。 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弄好,外面大门处就传来了喊门的声音。 “顾有财!你赶紧出来,村里人都快饿死了,你们不能只躲着自己吃好吃的吧!” “就是,快出来把大门打开,不然我们就撞门了!” 主屋里的顾老爷子自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立马和顾老太太一起出了门,透过缝隙看向外面,顾老爷子立马被吓了一大跳。 “老头子,他们不会是来抢粮食的吧!要不咱把门当上吧!谁也不让进!” “你傻啊!这么多人,别说挡了,人踩着人都能进来。”顾老爷子急得用拐杖一下接一下地点着地,突然指了指顾有财那屋,道:“这些人都是来找他们的,让他们来解决!” 话音落下,顾老太太连忙进屋去喊人,可隐瞒了事实的两个人压根就不敢出来。 见迟迟得不到回应,门外的人开始了威胁。 “顾老爷子,顾老爷子!你们家文生和折启可都在俺们手里呢!要是你们在不出来,也别怪乡亲们饿急了那他们换米肉!” “对!再不开门俺们可就不客气了!” 紧接着便是村长和顾有财的声音。 “乡亲们大家都冷静一下,现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大家好好商量商量还是会想到办法的!” “你们要是这样,等你们的孩子考上了童生,可别说我顾文生给他们穿死了小鞋?我们家也没什么粮食了,要真的能弄来这么多粮食,我们父子俩也就不会天天去镇上等朝廷的救济了!“ 看到顾久跑的时候,顾文生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妙,连忙跑过去拉着顾折启一块跑,可就差了这几秒他们就被反应过来的众人死死围住了。 除了眼下这种情况,顾文生还算冷静,可顾折启就不行了,他今天来是为了给众人出谋划策接受赞赏的,眼下被人凶神恶煞的架着脑子顿时就成了浆糊。 “顾文生,实在不是哥几个不给你面子,这大家都快饿死哪还管得了这么多!你说你们没吃的,谁信啊!村里人刚断粮那几天,你们家天天还能飘出来肉香!过年还能发肉馅的饺耳,你们怎么可能没有吃的!” “里面的人,俺数到三,再不开门,俺可就砸门了!” “三!” 听到顾折启也在外面,顾老太太当即就慌了,使劲地拉着赵秀儿往外走:“你赶紧出去和他们说说大不了给他们一点吃的呢!一群五大三粗的人要是真的伤到了折启那就麻烦了!” 赵氏死死掰住门框,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二!” 顾老太太扭头看向门口,顿时更加着急了,连忙朝外面喊:“快了,快了,这就出去了。” 回过头看向赵氏,责备道:“你倒是快点啊,那小七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张嘴了还能不给你!” 赵氏扭头看向在一旁光站着的顾有财,顿时绷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娘!小七死了!那包子就是赵家买断两家情分用的,收了包子,以后再也不能找上他们赵家!” 顾老太太一愣:“你胡扯什么?小七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要是没了,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我怕影响小八……想让小八有个好的去处,娘,媳妇真的要不来粮食了!” “一!破门了啊!” 随着砰砰的撞击声,顾老爷子连忙喊停打开了门,道:“各位,你们的粮食也不是我们家偷的,眼下堵在我们这儿也不合适吧!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乡亲们都冷静一下,我们好好商量……欸!” 其中一个人眼尖地看见了赵秀儿,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瞬间一窝蜂地冲进院子,将村长挤到了一边。 看到来人,赵秀儿下意识往屋里跑,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一把拉了出去。 领头的是村子里的一个老绝户,无儿无女自己又懒早就没吃的了,这些日子他全靠偷鸡摸狗加死不要脸才活到现在。眼下出了这档子要东西的机会,自然冲得比谁都快。 “赵秀儿,眼下大家都快饿死了,你当时说出去的话也该兑现了吧!” 赵秀儿摇了摇头,被眼前的场面吓得腿软:“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真的帮不了了!小七死了,被那个赵大娘折磨死了……” 听到死字,众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看着泪流满面的赵氏,一时间猛然想起来那个赵大娘确实不是什么善茬。赵家有钱,可几乎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无非就是怕自家女儿过去后短命。只是顾七嫁过去后,他们只听到了好处,便真的觉得这顾七成了太太,是过去享福的了。 想到这儿,有好几个妇人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她们原本着还想着真快饿死了就把自己女儿过去呢,幸好没干!这被外人折磨死,还不如活活饿死呢! 见到有不少人露出了同情的神情,领头的立马不干了:“那你怎么不早说,你现在说这个是想看着乡亲们活活饿死不成?” 赵氏摇着头光哭,村长从后面好不容易挤了进来:“老牛啊,你先……” 院子里站满了人,乌压压的人中总要那么几个心思不纯的,其中两个人竟是趁着混乱,找起粮食来了。 “哥,这屋推不开啊!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用力点,说不定粮食就藏在这里面。” 顾久听着门外的声音朝顾璟和叶清一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用管,堆了这么多东西就他们两个人怎么也打不开的。 “哥不行啊,这门打不开啊,咱要不换一家吧,这人多眼杂地被人注意到了咱就不好下手了。” “行。” 领头的人不想让事情这么不了了之,可为难一个死了女儿的人也没什么意思,最终在村长的一阵劝说下,扫兴地松了手。而这时也有不少人反应了过来,想钻空子找点吃的,几下乱翻之后,终是被顾老爷子和村长弄了出去。 “老爷子啊,你们家要是也没吃的了,也收拾收拾东西和大家一起走吧。这年头,没啥比命再重要了。”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回去后立马开始查清粮食,果然除了被他藏起来的那十斤面,其余的都不翼而飞了。 “啊!老,老头子,这,这可怎么办啊!”顾老太太看着空空的房间,一时间颤着手不知所措。 顾老爷子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顾折启,沉默半晌终是起身走向了顾久三人的屋子。 “小久,爷爷知道你在里面,逃荒可不是和你想象的那样,今天这群人既然能来找上有财,明天自然就敢抢你们娘三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顾老爷子的孙女,等下我们一起商量商量逃荒的事。” 没了粮食,他们势必得走,眼下突然服软也不过是想起来顾久那里还有一只大雁,两只兔子。上次他还发现其中一个兔子怀了孕,想必这个时候已经生了下来。有了这些吃的,也足够他们多撑上几天了。 顾久几个慢慢把屋子里的东西搬走,打开门走了出去,道:“我们不会逃荒的,刚刚我想到办法搞到粮食了。爷爷,你在家等着,孙女现在就去找村长。” 说着顾久快速跑出了家门,而在她走后,顾璟和叶清一再次把门挡了起来。 出了门,顾久没走几步就被老沙头拦住了,看着一脸猥琐的人,顾久皱了皱眉,道:“有事?” “嘿嘿自然,最近粮食不够了,找你要点。当然你要是不想给的话,俺可就告诉老爷子当初那肉是你指示俺换的!到时候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26章见风使舵 顾久嘲讽地翻了个白眼:“可以啊,你现在就可以去说。只不过现在大家粮食都要耗尽了,你这作为曾经坑过他们的人,你说他们会不会追着你要你当初多收的那十斤粮食?” “你完全可以去试试。” “再者,如果我这儿被搜出来十份食物,那大家肯定觉得你那怎么也得有个三四份,你觉得乡亲们不会砸开你家的门?” 老沙头被说得一怔,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大黄牙,道:“那俺不管,俺现在没吃的了,总不能饿死吧!” “那就和其他人一起收拾东西离开。” “可……” 没等老沙头说完,顾久直接离开去了村长家,老沙头也没走,隔着一段距离一步不落地跟在顾久身后。 “这个时候出去指定是找吃的的!”老沙头一边跟着一边乐呵呵地想着等会儿怎么把顾久手里的食物抢走。 可走着走着,顾久竟然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久丫头?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村长胳膊上搭着两件衣服,显然正忙着收拾东西。见顾久点头,便侧身让她进了院。 关上门,顾久认真说道:“村长,我有办法帮助村子里的人度过这一难关。” 闻言村长连忙把顾久拉进了屋。 “太好了,太好了,顾家村有救了!”听完顾久的话,村长激动地举起了双手,恨不得朝老天爷磕两个头,感谢它老人家有灵。 等兴奋劲过去后,村长渐渐冷静了下来,且不说雾区危险又大,眼下外面有着厚厚的积雪,顾久怎么可能那么精致地找到大片的土豆。 “小久,土豆不耐寒,眼下这冰天雪地的,想必得烂了不少吧。” “我提前一个个挖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有这些粮食,那……” 顾久笑了笑:“村长是怪我不早说出来?” “村里人的性情村长不会不知道吧?若我早拿出来,大多数人也一样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而且我自己也会引火上身被他们理所应当地要着食物。所以与其这样,倒不如在最后关头再拿出粮食。” 村长看着顾久没有说话,村里人大都极有主见,除非是迫不得已了,不然他们只听自己的选择,就像当初让他们买粮食一样。 村长叹了口气,道:“你刚刚说你有一个要求,是什么要求?” “我们三房要彻底离开顾家。” 闻言村长狠狠皱起了眉毛:“小久,你是想分家?你爷奶尚在,这分家可是要坐大牢的!” 顾久摇了摇头,道:“我不分家,我打算城门开了后就搬到县里去住。” “你是怕到时候你爷奶告你?”村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但一般来说只要子女按时打钱或送东西,当长辈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顾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要一份保证,保证我爷奶乃至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告发我们三房的保证!” 村长笑了笑,用一副看不成熟小孩打闹的眼神看向顾久说道:“小久,你按时给家里送东西,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我不会出!” 村长一怔,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眼神复杂地看向顾久:“小久,那毕竟是你的爷爷奶奶,你就算再不满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是不孝啊!你爹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还不得活活气死!” 村长声音一声比一声严肃,顾久见状没有反驳的打算,但也根本不会妥协。和顾老爷子顾老太太有血脉关系的是原主,但原主已经被他们亲手逼死了,自己一个外人可没有义务要去照顾他们? 村长看顾久不说话,大有一番解决不了全村一起饿死的架势,终是叹了一口气:“小久,如果你有了什么麻烦,完全可以和村长说,村长……” “村长,村里不想去逃荒的大有人在,我完全可以把他们聚集起来,一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顾久直接打断了村长把话彻底挑开,我来找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村长,有事我先通知了你,但不代表你不表态我就办不了。 “小久啊你里正叔就是怕你以后再后悔,没啥意思,你等下啊,婶婶等下就帮你把大家叫过来,让你爷爷签字画押保证。”霞婶子一边说着一边把村长拉进了里屋。 “你是不是傻,村里人对你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这事要再出错,你这村长还想不想当了!人家要走,你拦什么?那顾老爷子偏心大房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久丫头又是死了爹的……” 再往后顾久就听不清了,两人在里屋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 “小久啊,你在这儿等会儿,霞婶子帮你把大家都喊过来!你爷爷是个面子薄的,有的全村人的见证他日后定不会再找你麻烦!”一边说着,霞婶子缠上挡风的头巾便出了门,村长则是从里屋拿出来了笔墨纸砚开始写字。 这套笔墨纸砚有些年头了,还是十多年前他当上村长时,上任村长给他的。 村民都不想背井离乡地出去要饭,眼下知道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个比一个激动,全家老小个个像打了鸡血往村长家里跑,没多长时间不大的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乡亲们,我这地太小,除了顾老爷子那一家,其余的咱每家每户留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不然咱也站不开!” “凭什么呀,村长你是不是要多给他们家粮食啊!都是同乡,你这当村长的可不能偏心啊!” “对啊!” 人数多了就很难保持安静,稍有点动静便是熙熙攘攘的一片,眼下更是如此。 “乡亲们,大家安静一下,这粮食是顾久久丫头找到的,人家让咱拿了粮食,这点特权咱还是得给人家的!” 听到这话,反对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接二连三的夸奖响了起来,不少人也开始自主的离开站到院子外面。 等顾老爷子等人到的时候,现场更是激动。 “老爷子,您可是咱全村的福星啊!” “就是啊,当初这村长之位您怎么就给推了呢?” “对啊,顾老爷子刚刚听说有人去您家闹了,俺可没去哈!” “……” 一道皆一道的奉承,传到了顾久耳中,也传到了村长耳中。刚喊完人回来的霞婶子恰好听见了这句话,板着脸不高兴地一把推开那人走了进去。 顾老爷子,又是顾老爷子,要不是他,自己男人在村里的威望能一年比一年低吗?揣着明白装糊涂,真以为别人看不透啊! 霞婶子的行为丝毫没能影响那些人的奉承,和不久前要砸门的简直判若两人。尤其是刚刚那个领头的,现在更是妙语连珠,从顾老爷子出现嘴就没停过。 在一声声夸赞中,原本恨不得缩成一团不愿见人的顾有财和赵秀儿也直起了腰杆,乐呵呵地和大家交谈起来。 “顾老爷子,你们家折启呢?” 顾老爷子忙着听奉承,扳回刚刚丢的面子,理都没理村长。还是顾文生开口解释道:“折启身子不舒服,这会儿睡下了。” 听到这话,一嘟噜安慰的话立刻喷涌出来。 “文生啊,这折启没事吧!你说俺一个老粗汉下手也没个轻重,俺在这儿给折启陪个不是。” “对对对,刚刚啊,真是不好意思!村长啊,你也通融通融,咱这就别让人非来了!” “文生啊,到时候俺家孩子考上童生求学,你可不能给俺家孩子穿小鞋啊!” “对对对,孩子是无辜的嘛!”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顾文生也乐得听好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心胸没那么狭隘。 霞婶子翻了个白眼,大声说道:“这粮食地点只有小久一个人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在那儿巴结什么呢?人不齐,开始不了!” 听到这话,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顾久看了看顾文生,低眉一笑,道:“既然大家都不舍得打扰堂哥,那我们就在这儿站着等等,等他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了,我再告诉大家准确的地点。” 笑话,她要的是以绝后患,这留个祸患是个什么说法? 村里也各个都是人精,听着顾久语气不对话里有话,也都纷纷和顾老爷子等人稍稍保持了点距离。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呵斥道:“久丫头,别耽误大家时间,乡亲们站在这儿都挺冷的。” “嫌冷就回去啊!反正他不到我不会说的,乡亲们完全可以回去等着,只是这样要是比其他人少拿了粮食那可就不怪我了。” 少拿粮食?那怎么行?反正人不到也不去拿粮,人群中立刻走出几人自告奋勇去喊人。 顾文生怕再出事,连忙小跑着跟了出去。 “顾久,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大呼小叫的也不怕让人笑话!”顾老爷子盯着顾久,满眼的警告。 看着还有分不清大小王想帮顾老爷子说话的人,顾久直接开口说道:“爷爷,你要是不想要粮食,现在就可以回去,这样子乡亲们还能多分一点。” 第27章村长发火 许是对粮食热切到了一种程度,几个人没五分钟的时间就把顾折启拽了过来。 天还飘着雪花,顾折启穿这个里衣连头都没来得及束起就这么被众人带了过来。 “久丫头,人给你带来了,可以说了吧!”几个人把顾折启往里一推,说道。 顾老太太看见顾折启这模样大叫一声,哇地一下就扑了上去。 “启儿,你冷不冷啊!怎么穿这么少?” 顾折启被冻得牙齿打颤,哆里哆嗦地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顾久,如果眼神能杀人,那顾久怕是早就死了无数次。 “让一下,让一下。” 顾文生气喘吁吁地拿着厚外衣挤过人群,这群人跑得也太快了,他都快跑断了也没追上。 “既然人都到齐了,小久说说你的要求吧。” 听到村长的话,众人纷纷期盼地看向顾久,只等她张嘴说出具体的地方,可接下来顾久的话却让他们皱起了眉头。 “久丫头,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谈什么条件?直接告诉大家粮食在哪儿不就完了?”陈大娘看着顾久不满的打断道,她这一条腿都打算抢先跑出去了,眼下再让她收回来? “是啊!久丫头,大家都挺冷的,什么条件咱等暖和了再说也不迟。” 顾久笑了笑:“我最开始就说了,如果觉得冷是可以走的。” 听到这话众人不再说什么,但都开始愤愤然起来。拽什么拽,不就是知道了粮食的地方吗?一个小辈竟然也敢让这么多长辈在大雪天里听她讲话! “诸位,我们三房想去县城里闯闯,但……” “啥玩意?城里,就你一个女娃?”顾久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挖着鼻屎的人出声打断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声音或大或小的笑了起来。叫你能,挨笑话了吧! 顾老爷子则是一脸严肃地盯着顾久,这人莫不是想赶在折启中榜之前离开? 顾久看向村长示意他不用管,等到冷风吹了一茬又一茬,把众人的嘴都快冻住了,顾久才慢慢开口:“大家若是想笑就尽情笑完,什么时候都笑够了,我们也好继续开始。” 现场鸦雀无声,顾久又等了他们两分钟才继续说道:“在我们离开顾家村的这段时间,我爷奶乃至伯父伯母堂哥堂姐不得已任何理由向官府告发及找我们的任何麻烦!” “我刚刚已经拜托村长起好了证明,等下所有人都要在这上面画押,所有人画押完后便可以去拿粮食。目前约有一千五百斤的粮食,完全可以让大家撑到城门打开。” 听到一千五百斤,众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之前还以为撑死有个三四百斤的粮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俺先来!俺先按手印。” “俺也来,趁早弄完趁早搬粮食去!” 人群开始往中央快速聚拢,村长连忙制止了他们。 “乡亲们咱们只是见证者,得先让顾老爷子签完字咱才能按手印!” “那快点的吧,还等什么呀!” “就是,八儿她娘,你赶紧过去催催,咱也好拿粮食去!俺儿子可还在家饿着呢!” 赵氏低着头不说话,这种事情可远远轮不到她做主。 顾老爷子刚接过顾久递过来的纸,顾文生和顾折启便凑了上去,短短七十多个字越看越恼火,看到最后,顾折启一把拿过纸直接撕了。 向天一撒,讥讽道:“顾久,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我爹身为童生还每年给家里拿东西呢,你一无是处凭什么三十年都不给家里东西!” “凭你们没了粮食危在旦夕,而我救了你们于水火之中!” “少给小爷扯淡,你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听着这么没脸没皮的话,顾久没再搭理顾折启,转身看向顾老爷子,道:“爷爷,你该知道一旦逃荒,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离开。到时候天南地北我完全可以换个身份!可你们不一样,没了这份粮食,顾折启能不能准时参加明年的考试都得另说!” 这点顾久倒没有撒谎,按照之前的计划,要是顾老爷子死不松口,她便打算在逃荒时想办法逃走。这样虽然不用再和顾老爷子扯皮,但也多了很多麻烦。 她不是那些达官显贵,一个平民百姓弄一个新身份还是很麻烦的。要是在被官府查到时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说不定还会被官府当成敌国卧底抓起来凑数。 顾老爷子没说话,顾折启见状顿时急了起来,他还打算把顾久卖了凑一份钱呢!她要真去了城里安顿下来,那可就不好办了啊! 顾老太太虽然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但看着她孙子这么气愤,也立即跟着骂了起来。 “不就是签个字吗?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大家还等着搬粮食去呢!” “就是你爷爷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晚辈急什么?” 眼看着顾折启和顾老太太要闹起来,村民立马就不干了,他们还等着这粮食救命呢!哪能说撕就撕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爹,你拉我干嘛?要是真成了,那房子不就……” “别说话。”顾文生低声呵斥了顾折启一句,转头看向顾久,眼底隐晦不清。 以为去城里就逃得掉了?凭他在城里的关系要解决一个初来乍到来住处都没有的小姑娘可是简单是很! 眼看顾折启和顾老太太安生了下来,其余人也都熄了火闭了嘴,顾久怎么说也是顾老爷子家的,闹太僵要不到粮食可就亏大了! 顾老爷子看向顾久,一字一顿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是。” 顾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我可以答应,但这白纸黑字的内容给改上一改!老爷子我允许你们不给家里送东西,也保证不会拿你们离家不尽孝一事去告发,但若此后折启飞黄腾达再翻此事,那我可就不管了!” 听到顾老爷子的话,顾久险些笑出声来,这顾老爷子还真是记仇得很。 “没问题。” 话音刚落,村长便递过来一张重新写好的纸张。 顾老爷子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倒也利落地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字,按了手印。 老爷子表了态,其余人也不再说什么,顾折启恶狠狠地瞪了顾久一眼,按手印时力气大的让顾久以为他是想把木桌按出一个窟窿。 眼看着顾折启等人一个个都按完了手印,乡亲们顿时激动了起来。 “乡亲们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个来!已经按完的,就可以回家去拿篓子了,大家放心人不齐我们不会出发的!” 村民们一个个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就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顾久和村长。 “小久,一式两份,这是你的,别丢了。”村长把纸好生对折后放到了顾久手里。 顾久点了点头,道:“村长,那一千五百斤的土豆你打算怎么分?” “按人头分,咱村一共就三十几户人家,分起来也容易。” 没一会儿,大家都拿着篓子篮筐回来了,有家里穷篓子少的甚至拿了吃饭的锅。 顾折启也背着一个大篓子,由于走得早,到得也快,但到了后却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 看着一个个进了院子和村长搭话的人,顾折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一群傻子,走进去一会儿不还得跑出来! 要不是他之前偷藏了不少吃的,他爹回来时又单独偷给了他一些,光靠家里一顿一个窝窝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想他之前吃东西都是吃一半扔一半的,苦了这么久,这次可得一次捞回来!一千五百斤,他们家怎么也得分个五百斤吧!自己再早去会儿藏起来些,到时候把这群人饿得半死,看他们不哭着来求小爷! 顾折启想得很美好,甚至已经替刚刚辱骂自己的人想好了台词,可万万没想到在人齐后顾久又专门把他喊了进去。 “你怎么一天天这么多事?有什么话小爷在外面不能听?” “你身为晚辈当众撕毁村长字迹,理应道歉!” 听到这话,霞婶子刚打算迈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来。她刚刚就想骂顾折启这兔崽子,她男人怎么说也是顾家村的领头人,他一个小辈说撕就撕了?这不打她男人的脸吗? 顾折启听得一愣,指着村长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给谁?他?他的位置都是爷爷让给他的,不然你以为他能有今天?” 听到这话村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当时竞选的结果本来就是自己,只不过那个时候顾文生突然中了童生,大家这才闹着要顾老爷子当村长。 而当初顾老爷子之所以拒绝也纯粹是嫌麻烦。可以说自己当这个村长完全是靠的自己的本事!就算当初顾老爷子真的应下了也未必有他干得好! “顾折启,你是觉得我不配当这个村长?你要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大声说出来!” 村长平日从不发火,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眼下这么严肃的情况还实属第一次。一时间众人纷纷沉默,一言不发。 第28章小偷再现顾家村 顾折启看了看村长,也不说话,跟没听见似的往外走。 道歉?往来无白丁懂不懂,就一个村长也配让他道歉?他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人! “堂哥,早弄完我们也好拿粮食,你这样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听到顾久的声音,顾折启窝火地转过身:“顾久,你非要和小爷我过不去是不是?” 顾久看着顾折启眉毛紧锁,好像谁都欠了他二八万的不耐烦样,一种恶心感油然而生,要不是顾及还有这么多人,真想上前给他一脚。 “堂哥。”顾久顿了顿侧过头避开了他那二五八的拽样,继续说道:“粮食的总数是一定的,到时候所有的粮食是需要运回来由村长统一分配的。” 顾久点到即止,在场众人也不傻,立马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再看向顾折启时便有了微词。 “折启,你是晚辈,理应道歉。”话虽然是对顾折启说的,可顾老爷子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顾久身上移开。 对上那种恨不得将她立马活活砸死地眼神,顾久歪头无所谓地笑了笑:顾老爷子,在你一次次试图榨干我身上价值时,就该预料到会有今天了! “就是啊折启,你爷爷都发话了,你赶紧说完咱好赶紧弄粮食去啊!” 听着四周的声音,顾折启不甘心地微微低了下头,又傲气地立马站直身子目若无人般往外走。 村长懒得和顾折启一般见识,见对方顺着台阶下了,自己也不再耽误众人的时间。随后,一行人热情高涨地往后山走去。 “村长,你,你没开玩笑吧!这粮食放在了雾区里?这里面能进去吗?” “就是啊!村长,乡亲们是为了活命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看着雾区,刚开始还热情高涨的众人立刻就蔫了下来,纷纷开始抱怨。 “顾久,你该不会是为了逞能,故意带大家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吧?这地方可是死过不少人的!”顾折启嗤笑一声,鄙视地说道。 “对啊!久丫头,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这雾区可是会死人的啊!粮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一个人看向顾久也跟着提出了质疑。 顾久没做理会,拨开挡路的枯枝,径直走了进去:“那一千五百斤土豆的的确确就在这里面,你们要是不信,也可以选择放弃,这样别人也能多得到一些。” 听到这话,村民立刻犹豫了起来,这是去搬粮食的,他们要是不去,到时候分肯定也分的少。可这雾区又…… “乡亲们,这久丫头敢直接走进去,肯定是有把握的,这刚下了雪,大家跟着她的脚印,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听见村长的话,众人立刻恍然大悟,纷纷挤着要先过去,可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传来一道声音:“村长,那久丫头脚那么小,俺脚大怎么办?” 村长:…… “对啊,俺脚也大,不行俺得走在你们后面。”于是又有不少人开始往后挤。 村长:…… 看着顾久快要消失的身影,村长率先迈过枯枝走了进去,霞婶子紧跟其后。刚刚顾久帮她家男人掰回了一句,这次就当是回报她的了。 顾久在一块插满枯枝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抽开上面的树枝,拿掉枯叶,大面积的土豆便露出了头。 “哎呀竟然真的这么多!小久,你这可立大功了!你怎么发现这么多土豆的!”村长趴在地上,伸手够出来一个土豆,拍了拍泥当即咬了一大口。 “真香啊,好久没吃到土豆都快忘了是啥味了。” 顾久笑了笑,够上来一个递给了紧接着过来的霞婶子:“婶婶也吃个吧,等下他们来了,我们再搬。” 霞婶子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这么大个直接给俺了呀!小久就是能耐,你给婶子说说,你咋找到这么多土豆地?” “不是我找的。”顾久摊了摊手,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下继续说道:“是一条大青蛇领我到这里来的。” “蛇?!” 听到有蛇,霞婶子里面吓了一跳,连土豆都顾不上吃,立马往四周看。村长当即笑着拍了拍她,告诉她下大雪的时候蛇不会出来。 闻言霞婶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小久,那蛇怎么会带你找粮食?你莫不是和那传说一样能听到动物说话?”回过神来,霞婶子继续问道。 顾久摇了摇头:“那大青蛇受了伤,我帮了它,它便引着我找到了这些土豆。” “这样啊。” 又过了一会儿,村里其他人也都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是赵氏,紧跟其后的便是顾有财,不用想都知道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赵氏每一步迈得都很小心,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当她抬头看见顾久几人时,激动溢于言表。 “小久啊,这一块没什么东西吧!”赵氏一边迈着小步子,一边朝顾久喊道。 顾久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大步迈过来。 不同于刚刚得小心谨慎,过来后的村民看着大片的土豆当即就要开抢,幸好村长早有预料,即使制止了他们。 “等会儿,我们挨家挨户地下去往上送粮食,其余拿到粮食的就负责把粮食运下山送到村大队去,妇孺小孩送一趟就不用再回来了,就留在村大队负责看护粮食!咱争取今天一鼓作气把粮食都运下去分完,明天也好过日子!” “好!俺先下去。”说着一个中年男子率先跳了下去,接过背篓就开始装土豆。 见到了粮食众人也没了别的心思,开始齐心协力地搬运土豆。顾久看向站在一旁抱臂靠树的顾折启,不禁怀疑就他这样的,能把土豆背下去吗? 顾折启明显也注意到了即将走的顾久,当即抬腿拦住了她:“怎么?干活的时候你想跑了?” 顾久抬腿一脚将他的腿从另一棵树上踹下,直接了当回道:“我想让大家多吃的,自愿放弃粮食,你有问题吗?还是说你也想放弃,并且免费帮忙干活?” 顾折启被噎地一愣,在自己母亲王氏的疯狂暗示下,最终一个字没说。等顾久一走,王氏立刻贴了上去,凑到顾折启耳边低声说道:“启儿,这土豆是按家分的,她不要咱正好多拿点!再说了她就是死鸭子嘴硬得瑟不了几天,到时候没了粮食咱可不给她!” 顾折启点了点头对这话颇为赞同,他倒要看看顾久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出了山,顾久直接回了家,眼下目的已经达到,只需等城门开启,她们便可以离开了。 “久儿,这是出什么事了?家里人怎么都出去了?”叶清一站在门口看到顾久回来当即问道。 顾久之前怕叶清一和顾璟影响画押,便嘱咐她们暂时不要出去。本来还没什么,可见到顾老爷子都拿着篓子出了门,叶清一立刻感觉出了事。 “娘,没什么事,村里人现在都拿着工具去后山搬土豆去了。我们粮食目前还不少,便和村长说不要了。” “这样啊,下了娘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叶清一拍了拍胸口,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久儿,等开了城门你再去城里记得好好谢谢人家,这么好的一个宝贝人家二话不说就给了你。” 叶清一说的宝贝指的是一个块帕子,顾久之前用帕子掩盖转嫁了自己空间的能力。 “行。不过娘,等城门开了你我和小璟我们一起去城里,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买间房子,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可……你爷爷同意?”叶清一下意识地看向主屋吃惊地问道。 “同意。”顾久点了点头看到刚跑出来的顾璟继续说道:“城里资源也好,到时候我们也把小璟送去读书。” “读书?我吗?” “对,到时候我们小璟也中个秀才。” “好!”顾璟一边迎着一边拉着顾久往屋子里走:“姐姐,小兔子生了,你快来看看。它长得可小可小了!” ……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静多了。有了食物,村里除了顾折启一家,其余人都很开心。 “不是,我们家明明十三口人,凭什么给我们按八个人算啊!” “七丫头走了不能算进去,小久那边也自愿放弃,所以你们总共是八口人没错!” “那顾久就是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呀……” 顾文生领着众人不甘地和村长反复争论着,可闹了半天,依旧没能改变结果。半径就算村长同意,其他的村民也不会同意,眼下这个时候,就算是一两粮食,那在关键时候也是能就命的! “死丫头,你说你怎么这么懒呢?你要是稍微干点活,咱家至于分这么少吗?”回来后,顾老太太反复叨唠着。 可顾久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眼下事情已经办妥,只要不再出事,到了开纯,城门打开,她就能彻底离开了。饭步骤和她拌嘴。 “我老太太和你说话你没听见?你个贱蹄子玩意是不是聋了?” 见顾久不搭理她,顾老太太当即拔高了声音。 第29章抓到小偷 顾久穿好衣服小心躲在了暗处,没过一会儿,一个人影便翻墙进来了,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看着几个人一个个顺着墙角摸进了屋,顾久连忙翻墙爬了出去,一路狂奔朝村长家跑去。 由于村长家是最后收拾土豆的,顾久跑到时,霞婶子还在仔仔细细地挑拣土豆,把那些有冻伤的分开放。 砰砰的敲门声传来,把霞婶子吓了一跳:“谁,谁啊?” “我……婶子,是我,顾久,之前偷吃的人又来了,现在正在我家,你赶快告诉村长,说不定还能帮村民把之前的粮食要回来!”顾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量的白色哈气在月光的映照下冉冉上升。 听到顾久的声音霞婶子连门都没来得及开,忙跑进屋子去喊村长。 “怎么了这是?这刚睡着。” “还睡什么啊!那些该死的小偷又来了,现在正在小久家呢。你敢紧起来,咱说不定咱还能把之前的粮食一并拿回来呢!” 听到这话村长睡意全无,一个打挺,披上衣服就往外跑。 “小久,你跟你婶子马上把其他人喊起来,咱这次可不能让他们跑了!”边说着村长边抬腿往外跑,自己先去堵人。 由于顾老爷子在村子里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房子也是建在了村子中央,眼下倒是方便了顾久和霞婶子喊人。 “小久,你去喊那边的乡亲,到时候要是人真要跑,咱也能堵着。”霞婶子指着东边对顾久说道。 顾久点了点头,等一家又一家的村民被喊醒后,那群小偷也反应了过来,慌忙推着地排车跑。 “站住!”村长一直在等时机,眼下见那三个人要跑,当即从暗处站了出来! 几个人看着不妙,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两个人负责拦着村长,剩下的那个则是推着车子往东边跑。眼看着离村长越来越远,推车子那个人得逞地笑了笑。 “嘿嘿一群傻子,没想到粮食还不少!” 就当他沾沾自喜地推着车子拐过弯,以为马上就要离开时,突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黑压压的影堵死了整条小路,让他恍惚以为是有恶魔来找他索命。 下一秒乌云浮动,月光乍现,十几个人的样貌露了出来,推车大汉见此连忙抱起车子上的一篓土豆,转身就跑。 “他奶奶的!乡亲们,追,敢偷爷爷粮食,今天势必把腿给他打折!” 嗷嗷地喊叫声很快就把更多的村民喊了起来,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那人抱着几十斤的土豆在加上对地势的熟悉远赶不上村里人,很快就被人四面拦住了。 “你跑不了了,赶紧把东西放下来!要不然乡亲们可不客气!” 看着四下的人,那盗贼倒也拾取地放下了篓子,举起手,慢慢地朝顾久的方向走来。 顾久看着对方虽然知道了他的意图,但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她敢笃定这个人和上次进她们房间的是同一个人,她今天势必要看到这人的样貌! 走过来后,那人猛地一扑就要挟持顾久,顾久早有准备,借着结了冰的雪花弯腰侧滑躲过,顺带着扯下了那人脸上的黑布。黑布被扯掉,那人猛地捂住脸,撞开众人狂奔。 “奶奶的,竟然让他跑了。这人绝对是咱附近村子的,可惜了没看清长什么样子。”村民愤愤地踹了一脚冻得发硬的雪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顾久问道:“久丫头,你离得近,你刚刚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顾久闻言怔怔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百分百对上了那人的样子——是她第一次进城时,卖掉那个姐姐的男人。 见顾久点头,村民立刻来了精神,纷纷围了上来:“久丫头,你认不认识那人?知道他是哪个村的不?要是再见着了能认出来不?” “对啊,对啊,到时候咱之前没的那些粮食就能要回来了!” 闻言顾久摇了摇头,再次见到她虽然能认出来,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人是附近哪个村子的。再者村民之前丢的粮食怕是早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了,不然这群人也不至于再来偷粮食。 看见顾久摇头,村民立刻失望地散开了。 “你说说这人一个人竟然就敢来偷吃的!” “谁说不是呢!行了,怪冷的大家都各自回去吧。” 听到这话,顾久突然喊住了众人:“他们一共是三个人,还有另外两个人!村长那边说不定制服了另外两个人!大家可……” 没等顾久说完,众人便朝着盗贼的逆方向跑去,无比期待着村长那边能抓到人。 等顾久和其他几个人收拾好粮食,带着地排车回去时,顾家已经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点燃的火把。 “小久啊!你和小璟今天可都立大功了!”霞婶子看见顾久,乐呵呵地走上前说道:“你不知道,你弟弟有多机灵,哐一下子就把人给砸过去了!等这人醒过来,咱乡亲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霞婶子说的没错!乡亲们啊,你们都过来看看,看看有谁认得这人,咱也好为之前的粮食讨个说法!”陈大娘大手一挥,兴致高涨地拉着一个又一个人往前认人。 “娘,我见过他,他是隔壁桃花村的,我和他儿子一起买笔墨时遇见过他。他儿子说他常年不回家,说是做什么生意。” “石头,你说的是真的?” 被叫做石头的半大伙子点了点头:“村长,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的!我还知道他家在那呢?他家是外来的,住在桃花村边上。” 听到这话,村民立刻站不住了,叫嚷着现在就要找上去!村长抬手示意村民稍安勿躁,随后蹲下身一下下地摇晃着被结结实实绑住的盗贼。 不一会儿那人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一眼众人立马又闭上了,想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昏过去后就落到了他们手里。 “兄弟,我们已经知道你是桃花村的了,不用装了。上次来偷我们粮食的也有你吧,你要是把粮食交出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见人还是不说话继续装死,顾文生上前结实地踹了一脚,威胁道:“你别以为不说话这件事就能过去,你家有个读书的儿子吧!我们要是带你见了官,你说你儿子会不会恨你!” 那人依旧不说话,直到众人把他拉起来押到那辆地排车上要连夜将他送到镇上备案记录时,他才睁开眼挣扎起来。 “之前的粮食不是我拿的,你们就算带我见官也拿不回来!” 见人说了话,村长忙抬手制止了其他人,上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上次没来?那带你来的人总该是参与了吧!你告诉我们是谁,我们自己去要粮食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儿那人又开始了沉默,村民等的不耐烦了,上前说道:“村长你和他费什么话,依俺看直接把他拉到他们村子中央,看看到时候他老婆孩子家里长辈觉得丢不丢人!” 那人依旧不说话,众人要拉着他见官也不再挣扎。顾久心下猜忌,突然冷不丁开口道:“我见到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样子了,不止是我,很多村民都看见了,就算你不说,我们也可以一一排查。况且,三个人只有你被抓了,无论你说不说,只要我们找上他们,他们都会觉得是你告的秘!” 话音落下,那人猛地扭头看向顾久:“你要怎么证明你真的看到了他?” “那人手心有一道疤痕。” 众村民:!!!眼神够好啊!天这么黑,还能看见疤? 看着那人将信将疑的表情,顾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的外貌,如果真要评论那便是一脸恶相,尤其是那双眸子。但是我可以详细描述他手上的那道疤,因为那不是寻常的划伤,而是被利器捅伤。这样的伤口并不常见。” “你想怎么着?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些粮食早就吃完了。” “可你们偷了我们的东西,就算最后归还不了那些数量,你们也应当给我们一个合适的解释!”顾久的声音平静又沉稳,极大的安抚了村民的躁动。不然在那人说出来粮食没的时候得所有人恨不得排队骂他。 “对,久丫头说得对,到时候你们能拿出多少是多少!俺们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 “你快说那人到底是谁,不然俺们可真的一家家找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终是选择了拒绝:“你们找的和我说的终归是不同的。” “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油烟不进?”顾有财看着那人往地上一趟的死样,就恨不得给他一拳。 看着对方的样子,顾久也料定这人定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于是走到村长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后村长便让大家都先回去,等明天一早挨家挨户地去桃花村找手上有疤痕的。至于这人,暂且先由他看管。 “顾久,村长要带人走,你跟着干嘛去?”顾折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那眼中的打量似乎在说:怎么,这么急着去捞好处? 顾久没搭理他,嘱咐好顾璟和叶清一后,便跟着村长和霞婶子一起出去了。 “你看看这个熟不熟悉?”到了村长家后,顾久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向对方展示问道。 第30章 夜袭桃花村 “这是那人用来遮挡面部的黑布,有了这个明天我们便有了足够合理的借口去桃花村找人。”顾久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告诉我们确切的地点后我们就放你离开,这样你摆脱了嫌疑我们也节约了时间,一举两得。” “你们真的会放我走?” “不然我们为什么花费时间把你带到这里来,不就是怕人多说漏了嘴吗?” 那人沉默须臾问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回去后立马通知他逃走?” “你不敢!”顾久语气十分笃定道:“我虽不知你到底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但你一旦说了,他势必会怀疑你!” “……进村后沿左边路走,第八家。” 话音落下,村长上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那人试探地走了几步,见几人真的没有追上来的打算,拔腿便往桃花村狂奔。 而那人前脚刚走,后脚顾久和村长便兵分两路,把刚刚回到家的村民又召集了起来。 “久丫头,你这到底是玩哪出啊,俺这衣服刚脱下来准备睡觉呢?”陈大娘看着站在大门口的顾久烦躁地问道。 “当然是去桃花村要粮食!” “那人说了?” “嗯!”顾久点了点头:“为了避免明天他们跑了,村长决定今晚就找上去!” 听到这话陈大娘顿时喜笑颜开:“俺这就把他们爷几个都喊起来!让他们都去!” “那不行!大娘,村长说了,每家要留一半的人留在村子里,不然咱都出去了,再有人来偷怎么办?” “对对对!大娘知道了,你赶紧去喊别家吧!” 没一会儿村民再次聚集起来,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篓子,精神饱满地朝着桃花村出发。 顾久跟在村长旁边,借着月色的阻挡,摸上了那支簪子:姐姐,你不会白死的。 顾久一行人的速度很快,那盗贼前脚刚跑回家,后脚他们就到了桃花村。 “你,你逃回来了?”看着王大虎看着气喘吁吁的王铁军,猛地站起身朝外看去:“你没把他们引过来吧?” “没。”王铁军喘着气抓起桌子上的一碗凉水猛地灌了下去,抹了一把嘴,得意道:“那群人都是些傻子,我随便撒了谎,他们就把我放了回来。” “你告诉他们我家了?”王大虎脸色阴沉,猛地抓住了王铁军的衣领威胁问道。 王铁军连忙挥了挥手:“哪能呢?我是能干出卖大哥这种事的人吗?我告诉他们是进村后沿左边路走,第八家,咱正好和小风家不对付,眼下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听到这话,王大虎的脸色才恢复正常:“还算你小子机灵。不过那里边有个丫头看到了我的样子,你找个机会把她做了,咱也开开荤好久没吃肉了。” “没问题!我明晚就能办成!” “不过话说回来,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丫头。” …… “姐姐。” “小璟,你怎么在桃花村?”村长看着突然窜出来的顾璟狐疑问道。 “我让他来的。”顾久走上前解释道:“我怕那人玩心眼,便让小璟提前在这儿蹲着,看看那人到底进了哪个胡同哪个大门。” 听到这话饶是村长都止不住地竖起了大拇指:“小久,这脑瓜子够机灵啊!” 在顾璟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正确的位置。 “我刚刚看到他拐进了这个胡同,但等我跑过来时,他已经进去了,我也不知道这两家到底是哪家?” “这好办。”村长拿出火折子点燃木棍后,分别在两家走过,并招手示意其他人。 屋内王大虎听到频繁地擦擦地走路声,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不会跟着你过来了吧?” “不可能啊,我跑的时候回头看过,他们村子里一个人也没出来。” 听到这话王大虎还是不放心,出了门小心地探出一个脑袋向外查看,刚一探出去就看到了火把,立马又缩了回来。 “大哥,怎么样?”王铁军凑上前小声问道。 “样个屁,点火把的正是顾家村村长!”王大虎指着王铁军,恨不得立刻把他揍得半死,可当下最重要的是收拾东西逃走,他可不信这人是一个人来的。 然而就在他刚刚露头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两家的村民立刻就发现了他,没等王大虎进屋收拾东西,大门就发出来了砰砰的砸门声,仿佛下一秒门就会烂掉。 有几个年轻力壮等不及的直接互踩着肩,翻了进去。 院子里很快传出来了喊骂声,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众人一窝蜂地涌了进去。 “你个鳖孙还敢骗你爷爷,俺今天不打死你!” 呜呜啊啊的杂乱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没一会儿对面的人家就亮起了火折子。但没出门,只是趴在大门上,透过上面的缝隙往外看。 顾久没管他直接进了院子,绕开排队揍人的村民,顾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一个棍子就朝他砸了下来,要不是她反应快,但冲棍子上的钉子她就得上西天。 一下不成,那人接着来了第二下,顾久侧身直接出了门,外面的人看见那十七八的男孩当即带着拳头凑了过来。 “奶奶的,俺自己儿子饿得皮包骨头,这小子吃着老子的粮食长得这么壮实!” 好几个人被声音吸引,没排上号的立马过来了,三两下就把棍子躲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那人自己腿上。 伴随着啊啊的惨叫声,顾久再次进了屋子,一样的文房四宝,一样的书本纸张。顾久一间间屋子仔细看着,将搜出来了四十两银子全部搜入了囊中。 “小久,找到粮食了吗?”村长进来问道。 顾久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说道:“只有那里还有十几斤粮食,其余地方便没有了。”随后顾久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村长,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偷来的东西肯定也是平分的,我们……” “村长懂了,你不用说了。”没等顾久说完,村长立刻走出了屋子,制止了大家。 “乡亲们,咱今天是来拿粮食的,当务之急是先问出来其他几个人到底是谁,家在哪?” 听到村长的话,众人这才不甘心地抽了身。那王大虎从地上被拽起来后,朝着村长吐了口血水,恶狠狠道:“你以为老子是那种背叛兄弟的?我可告诉你们,我大哥可是在城里当官的,你们要是真惹恼了我,到时候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也不废话,直接那他儿子威胁,可王大虎像是咬定了一般,任由儿子吓得嗷嗷叫也不开口。没等众人想出来办法,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 “诸位不是我们桃花村的吧!大晚上的这么多人跑到我们村子里来欺负人怕不是太看不起我们桃花村的人了吧!”一个留着白胡子的人领着一大群人站在大门前毫不客气地说道。 见到自己人,王大虎立刻更加硬气了,冲着众人嚣张地叫嚷道:“来啊,你们有种今天就弄死老子!” 顾久:……这世间还真是不缺傻子。 村长也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走上前拿出了之前顾久给他的那块黑布并指着一旁的地排车说道:“他们来我们顾家村偷东西,被我们发现了。人证物证俱全,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多人一起找上门。” 听到这话,白胡子老头捋了下胡子开口道:“偷了还回去便是,你们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 “我没偷!村长,他们信口雌黄冤枉好人!”王大虎一个机灵就想窜起来,还是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给他按了回去。 村长继续说道:“要只要一次,我们也确实不该打人。但这是第二次了,他们之前就偷过一次粮食,要不是我们找到了新的食物,现在顾家村已经成了空村了!” 听到这话白胡子老头继续捋着胡子,这王大虎平日里手脚不干净他也知道,闹得顾家村村长来揍他,想来也确实是干了这缺德事,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村的人,更何况王大虎上边还有一个在城里当官的大哥。虽然只是个看城门的官职,可谁能保证一辈子不进城呢?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假如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粮食肯定是不能如数拿回了。” “先让他把其他几个人说出来。”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别人!” 顾久:“……村长,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直接搬空了这院,勉强弥补一下我们的损失。” 王大虎一听顿时想起来了那四十两,那可不能动,那可是给他儿子买前途的用的!他又卖女儿卖老婆又偷东西的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多!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怕这群人闹给他们留一半粮食,不然他们早饿死了,哪还有今天这事。 “你们敢搜一下试试,到时候你们看看我大哥会不会放过你们?” 村长不说话,看向对面的白胡子老头等着他的意思,只见那人叹了口气:“里正啊,差不多得了,你要真把东西都弄走了,你让他还怎么过?” “那你先让他把其他几个人说出来!” 第31章再缚 几番争执下来,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白胡子老人放下捋胡子的手,叹了口气:“里正,你看这天也快亮了,都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这院里有多少粮食你就拿走多少,剩下的我们村里也需要讨论下怎么办,最迟后天,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听到这话,村长讥笑出声,大空话谁不会说,别说答复了,怕是过了今晚他们连认都不会再认这件事。 “不……” 村长刚要开口,顾久轻拉了他一下,附耳说道:“村长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主动找上我们。” 村长狐疑地看了一眼顾久,想了想之前顾久的判断,倒是都没出过错,便点了点头让大家去拿粮食。 见此王大虎眼里的鄙视和嘲讽就差没写在脸上了。一群傻子,说什么都信,还给你们一个交代,奶奶的,过了今晚,你们别想再有机会进入桃花村!到时候老子死活不出去,看你们能怎么样! “我可告诉你们啊!除了放粮食那屋,其余的敢动一点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听见这话不少人都想过来继续揍他,村长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粮食更为重要。没一会儿,十几斤粮食就全被翻了出来。 “村长,这些粮食要怎么分啊?”回去路上,一个村民看着粮食急切地问道。虽然眼下有了土豆,但是之前没吃的把来年留作种子的粮食也吃掉了,眼下这里面主要是尚未被碾磨的玉米粒,正好可以留作种子。 “每家都出了力,这些东西拿回去后按户平分。”说完,村长往后看了看确定桃花村的人没偷跟着后,小声问道:“小久,你确定那些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今晚是我们出其不备,过了今晚别说找人怕是连这桃花村都不好进了。” “嗯。”顾久点了点头:“村长,你放心。那人不是吃亏的主,我们拿走了他的吃的,他肯定会找我们麻烦,这几天我们加强防备一定能再抓住他们。” 村长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虽说有些不大相信,但还是在回去后开始组织各家出人晚上巡逻。 …… “大虎啊,今天这事整个桃花村的人帮你拦了下来,以后断不可再去顾家村!”白胡子村长看着王大虎警告般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王大虎挥了挥手直接进了屋。 白胡子村长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众人散了,可还没走出巷口,就传来了王大虎的怒吼声。 “银子!老子那么多银子呢!” 屋内,王大虎将铺盖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那用红布仔仔细细包起来的四十两银子。 “顾家村的人,一定是他们拿走了!”说着王大虎就要找人去要回来,白胡子村长见状连忙让人拉住他。 “你说丢了就丢了,人家能认吗?” “这段时间除了他们就没人再来了,不是他们能是谁?” “这么多人你找谁要去啊?”白胡子村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大虎,这人怎么一冲动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他刚把人家骂走,人家这会儿能搭理他? “是那个小丫头拿的!” 从始至终都没出声的王官捂着受伤的大腿站起来眼神和他爸王大虎如出一辙的凶狠。 “我看见她进屋了!” 听到王官的话,王大虎顿时想起来了顾久:“她奶奶地合着是这小妮子,老子一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她,老子也不会无缘无故少十几斤粮食!村长,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心里自有办法!” 说着回了家关上门,把王铁军拉进了屋。 次日傍晚顾久早早地把顾璟和叶清一送到了村长家。 “小久,你确定他们今晚会找上你?”村长看着顾久不确定地问道,毕竟昨天他们才刚从桃花村回来,对方要找事也得等他们村长说的时间过了再来吧。 “不确定。”顾久摇了摇头:“但他们一定回来,可能今晚也可能明晚。我能借夜色看清王大虎的脸,那他自然也能看到我的。村长,你不是说他为了吃的好点连妻女都卖了吗?这样的人不会是什么善茬,所以无论早晚他都会找上我!” 听到这话顾璟担忧地抱住了顾久:“那姐姐岂不是会有危险?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不行,你和我再一起只会让我更危险,村长这儿是很安全的,你老实听话待在这里!”顾久把顾璟推给了叶清一,与村长定下一些细节后便独自走了回去。 她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更别说有人为了她舍弃自己的生命。那个姐姐是第一个人,所以当初逼死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由于白天睡够了觉,晚上的时候顾久脑子格外清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久突然又听到了那种细碎地摩擦声,猛地睁开眼,不动声色地向外看去。 果然,月光照射的窗户上接连闪过三道黑影。 顾久忙用力推了推身边的人,向他指了指外面。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传出来细小的吱呀声,一个男的手里拿着一个破麻袋蹑手蹑脚地朝床边走来,村长看准时机猛地冲了上去,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其余两人见状扭头逃跑。 随着顾久大喊抓贼了,藏在其他房间的村民立刻冒了出来,轻而易举地包围抓住了他们。 “小久,今天……” “外面还有一个人!”顾久打断村长的话,率先跑了出去。在月光的反射下,顾久准确发现了对方的位置。由于对方腿上有伤,顾久很快就追上了他。 “是你?”顾久看着王官有些诧异:“怎么,你也是来报仇的?” “银子是你拿走的!”王官答非所问道。 “是。”顾久毫不掩饰地说道。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 “所以呢?” “不问自取便是盗!” 听到这话顾久有些好笑地看向王官,眼前这人虽是个读书人,却满身戾气,丝毫不见儒雅:“你一个盗贼要和我讲礼节?还有什么是盗?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父亲偷的我们的,我拿回来也算是物归原主!” “不是!我懒得和你废话,你最好现在把银子还给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比如说呢?” “你知道红香阁吧!进去之后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你一个女子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被人护着,一旦落单,红香阁便是你的归宿!你也不想痛苦地活一辈子吧!”王官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顾久,考虑在有腿上的情况下打起来的胜算。 听到这话顾久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官:“你既然知道那红香阁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不阻止你父亲?” 听到这话,王官愣了一下,随机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脸恶心地看向顾久:“我本以为你是清白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是那种地方的!怎么,是我那个便宜姐姐来让你偷我们钱的?没用的,我爹当初签的是死契,任他们怎么弄,无论多少钱她都不会出来了!” 顾久被王官脸上的无所谓晃地一阵恶心,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呵斥道:“她是你姐,你不该心痛她的遭遇吗?” “心疼?”王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顾久:“我爹养她这么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卖个好价钱,你要……啊!” 王官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久:“我告诉你,按照律法,一个女子要是殴打男子,可是……啊!” 顾久一脚把人踹到地上,拖到一旁没人的地方狠狠揍了一顿。 “你刚刚想说什么?”顾久提喽起王官,拍着他的脸问道:“你是想说我该被当街指责这辈子都嫁不出去?那也得有人看见啊!谁去告?你?一个十七八的男的被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打的站不起来?” 听着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地脚步声,顾久猛地放开王官,讽刺道:“你若真有这个气魄,那就去告!没本事就趁早滚蛋,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小久,人呢?”村长看向顾久身后问道。 “没追上,跑了。” “这样啊,那我们先回去,你一个人呆着不安全。” “嗯。” 等顾久回去时,以王大虎为首的五个人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看见顾久,王大虎顿时激动起来,呜呜啊啊地想要吐出来嘴里的破布。可结果就是被负责看守的人用力踹了两脚。 “村长,俺已经让人去通知桃花村的人了,咱现在可以过去了。” 村长点了点头,朝村民喊道:“乡亲们,咱还和上次一样,每家留一半人,其余的一起去桃花村讨债!” “好!” 压着王大虎几人,众人满脸笑意地朝桃花村出发,这次当场将几人抓获,看桃花村的人还能有什么借口? 在桃花村村口,白胡子村长看着被结结实实绑住的五个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王村长,你说要给我们顾家村一个交代,可结果答复还没到,他们就又偷了过来,眼下我们再干什么,你再拦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第32章正式离开 “大虎是去拿丢失的银子的。”白胡子村长用手指了指顾久:“这孩子偷走了大虎家四十两银子,大虎这才去的顾家村。” 听到这话众人愣了愣,顾有财当即想起来自己媳妇说过丢了三两银子,顿时嚷了起来:“你们第一次来偷粮食时,还偷了我们家五两银子呢!” “对!俺们家也少了二两!” “还有俺们家,少了六两呢!” “你们快把俺们的银子都还回来,那可是俺家娃娃读书用的!” “就是,偷东西就算了还倒打一耙,那四十两银子可是好大一捧呢,久丫头浑身上下那像装了四十两银子的样子!”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怼得白胡子村长说不出话来,王大虎呜呜啊啊得为自己争辩,可没人听得清也没人再意他说了什么。 村长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转身对白胡子村长说道:“王村长,我们村里也有不少姑娘是你们村子里嫁过来的,没必要因为几个人把两村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你说小久拿了你们四十两银子,这也得有证据不是?再说了四十两又不是四两,那么大一捧就算是往身上藏都得藏上好大一会儿,当时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是眼下你们的人的的确确再次深经半夜偷跑到我们顾家村,你昨日也说了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看也不用等了,王村长,你现在就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 “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就今晚来我们顾家村的这几人,你们让我们搬空他们家的粮食,拿走他们的银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此后,谁也不再提这事!谁也不许再那这件事报复!” 白胡子村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桃花村其他人,扫视一圈众人的反应后,终是一言不发地让开了一道路。 虽然王大虎家已经被搬了粮食,但银子还没有被搜走,于是众人率先来到他家。顾久本来以为不会再找到银子了,毕竟她已经拿走了,可没料到一会儿后竟然又翻出了二两。 “奶奶的,忙活了这么大一会儿竟然才二两。” “别急啊,不还有四个人吗?说不定当时这些人分赃时,这人要的粮食多,银子少呢,” “说的也是!村长,咱赶紧去下一家吧!” 一家一家搜下来,村民总共找到了七十多斤粮食,六十多两银子,各个都兴高采烈。 “乡亲们,咱之前可说好了,为了以防外一有人私藏,等出了桃花村咱可是要一个个搜身的。要有再交的,赶紧啊!” “村长,咱顾家村又不是桃花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咱赶紧回去吧,俺老婆还在家等着俺呢!”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笑嘻嘻地一起出了桃花村,出去后村长果然如约挨个搜起了身,没出意外地回了顾家村。 “姐姐,你有没有伤着啊?”顾璟左右看着顾久问道。 “没有,大晚上的怎么不睡觉?” “等姐姐!” 顾久笑着摸了摸顾璟的头,与众人一起等着分配结果。银子和粮食都是按户分的,每家二两银子三个铜板外加二十斤一两的粮食。至于内部怎么分,那就是各家的事了。 “村长,把银子给我吧,二伯拿了粮食不方便拿银子。”顾久先顾有财一步伸出了拿银子的手。当初她们也是少了粮食的,这份赔偿理应有她们的一份。 “行。”说着村长直接把银子给了顾久,顾有财见状立刻凑了上去:“久丫头,二伯不累,你那这么多银子再掉了咋整?” “不会的。” 一路上,不管顾有财怎么说,顾久都不同意把银子交给他。 到家时,顾老爷子顾老太太以及赵氏、顾文生和顾八正排成一排等着她们。至于顾折启和王氏,一个嫌冷不愿意出来,一个因为自己娘家亲戚参与了偷东西而不愿见人。 “有财,一共分了多少东西?”见到人回来顾老爷子连忙起身,视线不断打量这顾久三人。 “每家二两银子三个铜板外加二十斤一两的粮食。” “那银子呢?” “在我这儿呢。”顾久拿出银子晃了晃说道。 “先给我。” “急什么,反正在手里都是分。”顾久撤了一步将银子收了起来。 “分,分什么?你们不是要走了吗?那这东西和你们还有什么关系?”顾老太太看向顾久不满地说道。 “娘说的对。小久,这盗贼偷了你奶奶好多银子呢,这点钱都还不够呢,拿什么给你啊!”因着王氏娘家亲戚参与了偷东西,赵秀儿也不颓废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顾七当初嫁到赵府时如出一辙。 “可我们也丢了银子少了粮食,这东西理应平分!” “平分?”顾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久:“你们能有什么银子?那一两抚恤钱不早就被你们花完了!” “那我们的粮食呢?又不是只有你们少了吃的!” “你个……” “够了!”顾老爷子出声打断了顾老太太接下来的话,看向顾久板着脸说道:“这二两银子给你们半两当作补偿,其余的就不要再提了。” “行。” …… 进屋后,顾久拿出一个火折子,借着上面的光,打开了偷藏起来的信封。 “姐姐,这是什么?”顾璟稀罕地看着信封上的花纹。 “信封。” 这封信是顾久在王官的书桌上发现的,当时上面的东西被村民翻乱,夹在书里的信封便露出了头。她看到后觉得信封过于精致,想来不是同辈间互送用的,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放在了空间里。 展开后意外发现这竟然是一份推荐信,推荐王官去城里的书院读书。难怪那么急着要回四十两银子,合着凭借这封信和那四十两银子他便可以进入书院。 而城里的书院大都有一些潜在的福利,比如会更加容易中得童生。 “姐姐,这上面写的什么?” “一些夸人的话。” 王官没了这封信势必会再来找他,到时候正好可以问一些书院的详细信息。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城门打开的日子。为了避免王大虎几人在半路报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久特意找到村长,让他帮忙找了四五个人以每人二十文的报酬一同前行。 “姐姐,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顾璟拿着个小包袱高兴地说道。 顾久点了点头,感受着屋内那一道道强烈的凝视熟视无睹地出了门。 到了镇上,顾久轻车熟路地找到进城的车子,赶在其他人来之前,以多付二十枚铜板的价钱包下了车子。 “姐姐,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到啊?” “傍晚,星星出来的时候就差不多要到了。” 一路上,顾久谨慎地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可让人意外的是直至夜色降临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就在顾久松了一口气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顾久。”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顾久的意识再次快速运转起来,扭头看去,正是王官拦在了车前,可……就他自己? “哪来的小屁孩,赶紧一边玩去,别耽误我们进城!”大爷的声音浸透着不耐烦,甚至威胁地甩了甩鞭子。可王官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今天看守城门的是我义父,我若不同意,你们是进不了城的!” 顾久闻言抬头看了看城门上正往下望的男子,又看了眼王官,示意大爷她来解决此事后便下了车,走到王官掏出了那封信:“你是来要这个的?” “给我!” “可以,但是你得保证一月之内不能来找我麻烦。” “没问题。”王官答应的很干脆,可接过信后嘴角则得意地划过一抹讥笑,真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顾久转身上了车,在他要人拦车的前一秒,顾久掏出了怀里的另一张纸朝他扬了扬:“你若真的做到了信守承诺,一月之后,我自会来这儿亲自归还信件。” 王官一怔,当即打开信封,里面竟真的少了一张纸——原本的两张成了一张,少的还是写有他名字的那一页! 顾久朝他挥了挥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大爷已经驾着车在夜色的混淆下进了城门,再拦便容易出事了。 “在这儿停下就可以了。”顾久怕让人知道了她们具体的住处,提前让大爷停了车。给了钱后,让驾车的大爷再把其余几人送回去,自己则拉着顾璟和叶清一两人一起朝客栈走去。 “小久!”还未走到客栈,顾久就听到了铃央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回来。” “小璟,叫铃央姐姐。” “铃央姐姐好。” “好,这位便是令娘吧。”铃央笑容得体地接过叶清一手里的东西:“晚辈铃央,是小久的朋友。” “好……不用,我自己抱着就行。” “娘,铃央很好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吧。” 到了客栈,和小二说明情况后顾久几人上了楼。 “小久,我没想到令娘和令弟会来,眼下城门刚开,客栈爆满,今晚只能我们两个睡一起了。” “那正好,我有好多事想和你说。” 第33章寻找商铺 “你是说你往后都不走了!”听见顾久的话,铃央颇为激动地站起身。 “嗯。”顾久点了点头:“往后我就彻底离开顾家村了。” “这么说我们可以从长商议了。” “对。我打算租一间铺子。你看……”顾久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提前画好的纸,借助图案更加准确地传达自己的意思。 “这种地方不是很好找,但也可是试试。”铃央听完顾久的介绍后说道:“我们明天早上出去找找,但希望不大,一般这种地理条件的都开酒楼了。” “说不准就让我们捡到巧了。” “也是。” …… 次日一大早顾久和铃央就早早地出了门,果然和铃央昨晚说得一样,凡是人流量与地理皆符合的地方都被占得满满,连一个小空隙都没有。 “小久,你说我们要是建开在酒楼里面会怎么样?这间酒楼的生意虽然一般,但是来往的客人也不少。” 顾久顺着铃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米开外的地方开着一家两层楼的酒楼,虽是清晨,但也有着零零星星地几个客人。 顾久没说话,拉着铃央坐在了对面的混沌摊子上。 “怎么了?” “先吃点东西,顺便看看这家酒楼的客人主要是哪部分人。” 两人一人要了一碗混沌,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对面出入越来越频繁的客人。 从清晨坐到晌午,最后顾久摇了摇头:“不合适。你看啊这些人身着朴素简单且体型较壮硕,一看就是干重活的。那么大概率也是不识字的,既不识字又劳作频繁,买册子看得概率便会很低,这群人不是我们的目标。” 铃央点了点头:“那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嗯!” 随后顾久和铃央两个人又逛了一下午,可要么是没有空余的铺子可租,要么就是不合适。两人逛着逛着,顾久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地方。 “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你跟我来!” 夕阳西下,晚霞横披,顾久拉着铃央快速穿过一条条小巷,最终气喘吁吁地在红香阁外停了下来。 “这……”铃央看着红香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久,我们来这儿干嘛?阁里的女子虽说有识字的,但也没那么多功夫看小册。那些男的是来寻欢作乐的,就更是不会买了。” “怎么不会?”顾久指了指对面的药店说道:“你看那壮阳神药四个大字,我第一次来就注意到了这家药铺,整个城里的药铺少说十几家,但就属这家的生意最好!” “但是这附近并没有多少人啊?”铃央看了看四周,这里的位置明显没有酒楼附近的好。 “可是有它啊!”顾久看向红香阁继续说道:“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很大概率成为它的客人,这样一来,生意不仅上来还有了一批稳定的客人!” 铃央看了看红香阁,又看了看药铺,纠结道:“可……我们买的是册子。来这儿的有不少是读书的,那群人面子都很薄,会不会……” “不会!”顾久坚定地朝她挥了挥手:“这壮阳神药四个字这么大,他们都敢进去,书肆为什么不能。而且也正因为他们面子薄,所以他们来这儿都是偷偷摸摸的,可如果我们书肆里再卖些正常的书,不就给了他们一个合理来这儿的理由吗?” 铃央看着顾久,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这儿正好有正在出租的铺子,我们先试试,实在不行就再换地方。”顾久指了指药铺旁的一间小屋子说道。 “也行,总归要试上一试。”而且当初妹妹就是在这儿消失的,如果……如果妹妹还在的话也一定会来这儿找她! 顾久上前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一个男子从里面打开了门,可在看到顾久和铃央时又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啊!赔钱不卖了,要买衣服到别处买去。”铺子老板没好气地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顾久无奈地又敲了敲门:“老板,我们就是来租铺子的。” 听到这话,门哗得一下子从里面再次被打开,这次见到顾久两人虽说还是有些怀疑,但态度要好上很多了。 “我这儿一个月的租金可有三两银子,而且一租便得租半年。你们姊妹两个有钱?”老板看向铃央狐疑地问道。 铃央点了点头,老板这才松开门侧身让她们二人进去。 进去后,顾久注意到屋子里少说有七八十件花花绿绿的衣服,但都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有的上面甚至有明显的鞋印。 “我之前就写好了契约,你们两个仔细看看。”老板看了眼顾久这个一看就是没成年的孩子,抬手把纸张给了铃央。 “你们好好看看,要没什么问题付了钱,打上手模,这间铺子明天就是你们的了。我算是不卖了,都说青楼女子多好卖衣服,我这开了快两月卖出去不过三五件。我也劝告你们啊,卖什么都行,就是别卖衣服,这买卖可不好做!但我这地段还是不错的,一个月三两银子整个城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铺子了!” 老板一副造化弄人的可怜兮兮又不失得意得朝顾久两人比划着。铃央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便将契约递给了顾久。 “哟,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女娃看懂契约的。”老板看着顾久露出了一口大黄牙。顾久没理他,慢慢看完了那两张纸朝铃央点了点头。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能盖手模了。我可提醒你们一句,这手模一盖到时候拿不出钱可是要见官的!” 闻言,顾久从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道:“我和阿姊今天没带那么多钱,先给你五两,剩下的明日再给你带来。” 老板接过用牙用力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后,乐呵呵得盖了手模。可算把这铺子租出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不是昏了头,竟然一次性租了大半年,要不是这两人啊,他非得把老本都赔进去! 办完事出了门,铃央被红香阁的姐妹认了出来,高高兴兴地拉着她聊天。顾久搭不上话,便示意自己先回去,可没想到刚走到半路路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把她拽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迷药! 顾久当即屏住呼吸,身后的人见顾久不动了,就以为是药效起了作用放下了帕子。顾久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便顺势闭上眼躺了下去。 “小样,还不是被小爷轻松拿捏!你不是挺能打吗?呵!” 直到听到一阵麻袋摩擦地细碎声传来,顾久也没再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睁开眼便看到了边拿麻袋边嘀嘀咕咕的顾折启。 “等下啊,小爷就把你送到这红香阁,让着老鸨好好调教调教你!这……呜!”刚刚被他随手仍在地上的帕子突然出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顾折启用力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昏了过去。 看着倒地的顾折启,顾久愤愤地用力踹了两脚。随后在顾折启身上一阵摸索,很快就搜出来了一张还没按手印的卖身契。 看着上面明晃晃的顾久两字,顾久气得牙痒痒,当即从空间里拿出来笔墨纸张,一笔一划临摹着重写了一份,只不过把名字换成了顾折启。 不是喜欢红香阁吗?那就在里面呆着吧! 划破顾折启的手指替他按完手印,给他换上女装,又用墨水描黑脸,一番乔装打扮后便把顾折启装进了麻袋。 顾久原路返回找到了正在聊天的铃央,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阿姊,你知不知道女子被卖入红香阁是个什么流程啊?” 铃央一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出事了?” 顾久点了点头,铃央顿时着急了起来,与之前的姐妹道别后着急忙慌地拉着顾久离开。 “小久,红香阁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刚刚和我聊天的姐妹也是想和我借点钱好离开,如果……” “我不会把自己卖到那里的!”顾久及时出声打断了心急如焚的铃央并朝她指了指角落里的麻袋:“我要卖别人!” 听到这话铃央更是大惊,眼神难掩失望:“你……小久,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怎么不能?这人一心想把我卖到红香阁,想来他是十分喜欢那个地方的,既然这样,我就帮他一把让他一劳永逸!”说着顾久打开了麻袋,露出了里面的人。 铃央上前仔细看了看,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小久……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她是哪家的姑娘?” “不是姑娘,是男子,我给他换了女装。” “顾公子!” “对!”顾久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告诉我一般这种情况老鸨都在哪儿,我去把他卖了,换点银子买好吃的。” 听到这儿铃央提起来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如果他之前联系过,那现在老鸨应该正等着他呢,你拿着麻袋绕道后门问问要不要鸡,里边的人听到就会给你开门。” 顾久点了点头,换上了顾折启的衣服,打算出去花钱蹲个人来帮她卖人,毕竟老鸨见过自己,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兄台。”顾久压低声音上前拦住了一个刚要收摊回家的人。 第34章顾折启卖身红香阁 “到时候卖多少钱都归我?这是你们家的人吧?拐卖人口的事可不干!还有这脸怎么给涂成了这样?”摊主放下篓子看了看顾折启问道。 “当然,我这姐姐未婚先孕,还不肯说是谁,家里没办法便只好把她卖了。至于这脸,他自己不想来,便抹了一脸的屎,眼下用墨水压压味道。你看这是卖身契,家里的长辈之前已经和那老鸨谈好了,一吊钱。” 那人接过卖身契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自己怎么不过去?” 顾久低咳了一下,略有责备道:“读书人哪能干这种事?” 听到这话,摊主的脸上显现出了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欸你早说啊,我儿子也这样,连个摊都不愿意出来摆。不过咱俩可说好了,这无论多少钱可都是我的。” “自然自然。等下你就绕道后门敲门问问要不要鸡,里边的人听到就会给你开门。” “行。” 达成意见后,摊主把麻袋系好,用力一甩扛到了肩上:“不愧是有了身孕的,倒还挺沉。” 顾久和铃央悄悄摸摸地改在后面,看着后门处一人走了出来,接过卖身契看了看后,转身又进去了,不一会儿老鸨就出来了。 “怎么是你?顾公子呢?”老鸨吸着烟,吞云吐雾地解开了麻袋:“这脸怎么回事?” “读书人脸皮都薄,他怕人看见败了自己名声,就让我来了。至于这脸,唉是个烈地,自己抹了粪,这不用来压压味吗?” 老鸨拿出帕子朝顾折启的脸上搓了一把,又用手掐了掐:“倒是个水灵的,还是个处吧?不是的话得减钱哈!” 说着老鸨就要人把顾折启拉进去验身,摊主立马拦住了她们:“你们这验身哪次不大半个时辰,这可不行,我家里还有事急着走呢。这样咱也不管是不是处了,顾公子说了只要卖掉就行,你给半吊钱就行!” 听到这话,老鸨又挑起顾折启看了看,许是想着顾折启是她这里的常客,怎么也不能坑了她,便点了点头让人去拿钱。 “告诉顾公子,这卖身契一交,往后这人就彻底是红香阁的了!” “那是那是。”摊主收了钱也不再带着,直接回去扛起自己的篓子乐滋滋地朝自己家走去。 顾久和铃央怕被发现便想等着老鸨几人都进屋后再离开,恍惚间顾久好像听到那老鸨极为小声的一句喃喃自语:今儿赵大人过来点处子,本来还在想怎么做成这桩买卖,你来的倒是时候! “把她带后边去,好生洗洗。” “是鸨母。” 随着吱呀一声后门再次关上,顾久眼里的兴奋就快溢出来了。 “阿姊,你说她们什么时候会发现?” “洗澡的时候应该就发现了,那顾折启是红香阁的常客,不少人见过他。” “那这……和那赵大人同不了房了?”顾久有些可惜地问道。 铃央怔了怔:“也不一定,得分情况。” 顾久:我也想进去了怎么办? “阿姊,你说我们……”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省得令娘和小璟担心你。”铃央站起身往外走,竟然对接下来的事情一点都不好奇! “行吧。” 本着好奇心害死猫的原则,顾久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往回走。 …… 回客栈后,顾久先去看了叶清一和顾璟。 “这是……刺绣!娘,你还会这个?”顾久拿过叶清一手里的图案震惊道。 “我今天买衣服时意外看见了这个,觉得有些熟悉便拿着试了试,没想到还挺简单。那掌柜的说了,绣好一个给五十文,我便接了两个,正好抵抵客栈的钱。” 顾久摸着手里的小鸟图案,越看越觉得神奇。施针均细,设色丰富,一看就不是她能会的。 “我们当前不缺钱,这东西一看就是绣起来废眼的,你当心着点,别伤了眼睛。” 叶清一点了点头:“不会的。你看看小璟去吧,在那描了一天的字了,倒还真是个读书的料。” 顾璟今年虚岁七岁,顾久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跟着她东跑西窜,万一发生点和今天一样的意外,那她余生都得活在后悔中。 思来想去,便打算让顾璟先练写字,等着跟众人一起参加今年的童生考试试试水,知道考些什么,明年也好有方向努力。 顾久走过去看着桌子上快两厘米厚的纸,震惊地吸了一口气。拿起来一看,竟然每一张都写得满满的! 顾璟心无旁骛地写着根本没注意到顾久,直到又写完一张,停笔放纸的时候才注意到正翻看纸张的顾久。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看我写得是不是有进步了?” 顾久点了点头,从最开始的四不像,到慢慢能把字聚在一起,再到最后写得板板正正。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一天的演变! “但还是赶不上姐姐写的,姐姐写的字比堂哥的都要好看很多很多了,我要努力和姐姐写得一样好看!” 说着顾璟提笔沾墨又要写,顾久连忙伸手拦住了他:“不急,练字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我教你识些其他的字。” …… 次日,顾久和铃央早早地就去了铺子。 “得嘞,这半年内,这铺子就是你们的了!”老板颠了颠银子,把钥匙给了铃央后,乐呵呵地挑着自己没卖出去的衣服离开了。 “昨日没细看,没想到这地还挺大的。”铃央走进屋子,推开里间的一道门,惊讶开口道。 顾久点了点头:“我们卖书用不了多大的地方,我打算把外面那一大间改成两间,一半做买卖,一半放书,至于这一间就留着我们平时休息。” 铃央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两人连忙一起出去查看。只见红香阁内露出了一抹蓝衣,衣服的主人似乎要出来,可还没等身子跨出去就被拉了回去。 “眼下还不是红香阁营业的时间,应该是有人想跑又被抓了回去。”铃央看了一眼说道。 顾久点了点头,也跟着回去收拾铺子。上个老板走时把桌子柜台都留下了,眼下也不用买新的,直接擦擦装饰下就行了。 “阿姊,你说我在这儿挂几张字行不行?”顾久一边比画着,一边对正在处理地面的铃央问道。 “可以啊,你写的字那么好看,肯定能吸引不少人。我昨日看到小璟练字了,你说你什么时候也手把手教着我写?” 顾久一愣,随即笑道:“今天晚上。” “真的?” “那是当然。阿姊这么聪明,一定比小璟学得还快!” “你这张嘴啊,有的时候真比花魁还甜!”铃央失笑道,可笑道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去看顾久的反应。她这段时间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不再在意自己曾委身于红香阁,可……可世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不怎么喜欢红香阁出身的女子,用花魁夸人更像是骂人。 可看到顾久没有丝毫反感,甚至得意地扬起了嘴角。铃央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清理着地面。 红香阁是在晌午之后才开始营业,等到外面传出争吵与呵斥时,顾久刚好挂完所有的字。探头朝外面看去,竟看见了顾文生,连忙又缩了回来,躲在门后偷偷地看。 “怎么了?”铃央走过来不解问道。 顾久朝她指了指外面:“他知道顾折启卖的是我,我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再把我刚写完挂上的字给毁了。” 也不知道顾文生是来找儿子的还是来消遣的,反正他带着顾折启被拦在了红香阁的门口处。顾久看着那抹蓝衣不仅想入非非。 “我儿子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会是你这儿的姑娘?”顾文生看着拦着他的老鸨肚子里全是怒火。 老鸨也不急,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那我管不着,反正昨天有人用他从我这儿换走了银子,那他就得给我挣回来!” “不就是一吊钱吗?我给你便是!”说着顾文生就从怀里掏出来几小块碎银扔了过去。老鸨收了钱意有所指地笑了笑,随后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卖身契。 “您瞧瞧这卖身契上是谁的名字?这无论是名字还是手印都对得上,从律法上来说,顾公子已经是我红香阁的人了。既然签了这死契,那就不是一吊钱能解决的了!” 说着老鸨还把卖身契拿得近了些好让顾文生看见。看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顾文生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折启:“折启,这是怎么回事?顾久干的?” 由于是背对着,顾久看不见顾折启的表情,但从肢体反应来看,想来是恨极了她的。 “这不管是谁干的,红香阁不吃赔本的买卖。我知道顾公子是读书人未来是要当大官的,这样吧,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拿十两银子,这件事便算过去了!” “十两?”顾文生不可置信道。 “对!大爷,您可别忘了,你们这签的是死契,老鸨我同意放人,便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第35章红香阁赎顾折启 “可……五两!”顾文生几番犹豫后伸出了五根手指。 老鸨嗤笑一声:“大爷,这城里不缺有钱人,想要禁娈的也多了去了。凭顾公子这相貌,五两银子怕是今晚就能卖出去!” “你!”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报复?” 老鸨吐出一口烟,显然不把顾文生的话放在眼里:“大爷,我们红香阁做的是正经买卖,这每次交易可都是有证据的!您日后就算是高中了,那也不能随意判刑啊!” 顾文生看了看老鸨,又回头看了眼人数越来越多的街道,道:“我今儿只带了五两,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剩余的。” “那可不行!”说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把顾文生拽回来:“红香阁没有赊账的先例,大爷若是没钱,改日再来便是。” 眼看着再次被带走,顾折启连忙抱住顾文生:“爹,我不要再待在这儿了!滚开!别碰我!” “停!这个,用这个抵!”顾文生一边护着顾折启,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这玉佩可是京城的产物!我先用这玉佩抵五两银子,改日再把玉佩赎回来!” 老鸨接过玉佩反复看了看:“大爷,我这儿是红香阁,不是当铺。日后若再要这玉佩可是要按原价的!只是不知大爷这玉佩是哪来的?我这儿可不收赃物!” 听到玉佩,顾折启猛地抬起头就要去夺,顾文生连忙拦下他,道:“这是我媳妇的嫁妆,今日本来打算卖掉换出房子的,便宜你们红香阁的!” “这样啊,那大爷日后再来取记得备好三十两银子。” “你别太过分了!” 听到这话,老鸨好笑地看向顾折启:“顾公子这般精神莫不是忘了昨夜?我若真过分,你现在怕是早成了他府上的禁娈。来人,送客。” 见到人离开,顾久和铃央只会了一声便悄悄跟了上去。由于顾折启还穿着红香阁的衣服,为了避免遇上熟人,两人先进了一家客栈。 顾久紧跟其后,要了他们隔壁的房间。 “爹,你怎么就答应了,没了那玉佩我们还怎么换房子?要是换不了房子时家肯定看不起我。” “启儿,你别急。只要你考上秀才,你爷爷那边势必会出钱帮你!时家也肯定会同意你和薇薇的婚事的!”顾文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不是去卖顾久吗?怎么反倒把自己送进去了?” “唉别提了,本来已经得手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来了一个人影用迷药把我迷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就被带到了红香阁。爹,那顾久敢这么猖狂指定是找到了下家,昨天晚上也肯定是那人帮的她!” 顾文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件事爹会留意的,你先在这儿待着,爹回去给你拿身正常的衣服来。” 听到动静,顾久连忙快速跑到了旁边的屋子,直到外面没了声音,这才悄悄地下了楼,回了书肆。 “等下我们再去借几本书,抄好后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顾久点了点头,原本以为顾折启历经被卖一事得十天半个月不来红香阁,可没想到只隔了一天他就来了,还好巧不巧地与新店开业在外面挂店旗的顾久打了个照面。 “顾久!你胆子够大啊!竟然还敢出现?”顾折启甩下同行,大步流星地往久央书肆走来。 顾久:……第一天开业啊,真是晦气。 “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敢出现?倒是你,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红香阁附近?”说着顾久看向一旁顾折启的同门,道:“读书人不是要保持自身品德高尚吗?为什么会来这花柳之地?” 听到这话宋则下意识看向四周,默默地停了脚步。 顾折启看着随风飘扬的“久央书肆”四个大字,当即就要扯下来。 “这种寻巷暗访简直就是对书肆的侮辱!” “这旗可有一两银子,你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听到钱,顾折启停下讽刺道:“哟一两呢,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这么有钱?不会是爬床得的吧?那人也不大气啊,竟然才给你一两银子!” “不是,是卖你得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顾折启做贼心虚般往后看了看同窗。 “我没胡说啊,你那日可抢手了,我之前都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想买你当禁娈。要是……” “闭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小爷把你这儿砸了!” “砸啊。”顾久毫不客气说道:“你回头看看,因为你这几嗓子这附近聚集了多少人,我巴不得你多吵一会儿给我好好宣传宣传呢!” 说着顾久看向附近其他人喊道:“书肆今日新开业,大家可以进去看一看,价格绝对公道!” 顾折启冷哼一声,嫌弃道:“像你这种破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进去?” “为什么不能?”顾久指着附近看热闹的一群年轻人说道:“这群人绕个远道来这里不是为了我这家新开的书肆,莫不成是趁着夜色来红香阁楼寻欢作乐?” “顾折启,你惦记着红香阁的姑娘,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不求上进!你们说是吧!” 对上顾久看过来的目光,看热闹的几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刚想离开,顾久立马上前拦住了他们:“诸位不打紧的,今儿就是天塌下来,我们也是做生意的!来来来,几位快进去看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可能想着看完就结束了,也就任由顾久带着他们进去了。 “几位看看,相中了那本书只管说。”见到客人,铃央笑着走上前向他们介绍。 不同于顾久身上的灼灼逼人,铃央整个人的气势显得很温婉,这让刚刚紧张的众人很快放松了下来。 “几位,这是今天刚到的册子,保证诸位绝对没有看过!”说着铃央拿起了几个小册子向众人推去。 几个人狐疑地打开看了两眼,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哪是什么正经书肆啊,也难怪会开在红香阁对面。 “这三本竟然是不一样的?”其中一人个看向身旁两人的册子惊问道。 “是的,这三本是最近新出的,往后我们每七日会出一本新的,几位客官以后可以常来。” “怎么卖的?” “二十五个铜板一册。” “你以为哥几个不知道行情?这册子整个城可都是二十个铜板一册!” 铃央笑了笑:“可没有一家是开在红香阁对面的,诸位客官买了便是客人,若遇到紧急需要帮忙的,那小店自会出手相助。” 听到这话,几个人立刻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样子。 “那行,这三个册子,我一样要一份。” “也给我那一份。” “我也一样,你可好生记好了,别忘了我们几个。” 铃央笑着收了钱:“那是自然。” 等人出去,顾久看向铃央狐疑道:“刚刚是什么意思,他们怎么突然同意加钱买了?” “因为有不少人是半夜提着裤子翻窗跑的。” “啊?” 铃央指了指红香阁,小声道:“这群人寻欢作乐家里九成以上都是制止的,我见过不少家里半夜来抓人的,所以对这群人来说如果能在翻窗出去后及时找到藏身之地是最好不多的。和家里断月银来比,这五个铜板是很少的。” 听完顾久满眼佩服地看向铃央,那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很快就能有一批稳定的客源。如果再把册子的质量提高点,或者搞成连载的,那销量一定更好! 那几人出去后看见同窗立马得意地向他们介绍了起来。 “这书肆真的这么好?” “你就放心吧,你进去绝对不会后悔!” “要这么说那这‘久央书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了。” 瞧见又有人进了书肆,顾折启讽刺地翻了个白眼,顾久又不识字,能懂他们这群人的需求?这书肆怕是连个像样的书都没有吧! 等下这人恼火出来,他就立马进去砸了这铺子,也算是缓解一下他的心头只恨! 可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那人竟然兴高采烈地走了出来。 “梦兄,还得是你啊!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还能有这么好的书肆!” “哪里哪里,同窗本就该互相帮助吗?” 顾折启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人,转头拉着宋则跟自己一起进了书肆,他就不信了,顾久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能开好书肆? “哟,顾公子啊!稀客。” “哼!”顾折启冷哼一声:“就这点东西你还想开铺子?这些书小爷十岁时就都看过了!” “哟,真厉害,那你可以走了。” “你!小爷现在可是客人!” 顾久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拿起一个册子递给了宋则。 宋则打开一看,再结合刚刚那几个人高兴劲,心下瞬间有了猜测。 “姑娘是故意开在红香阁对面的?” “嗯。” “可是有把握?” “嗯。” “那我要一本。” “二十五个铜板一册。” “好说。”说着宋则就从腰间解下钱袋,刚打开顾折启突然伸出手拦住了他。 “宋兄,你知不知道你被骗了?”顾折启看向顾久一脸得意地说道。 第36章老鸨找上门 “啊?”宋则疑惑地看向顾折启,这书肆与红香阁这么近,想来也不会失手啊。 “宋兄有所不知,这册子放眼全城都是二十个铜板一册,她要你二十五枚,明摆着是坑你!” 说着顾折启一把夺过了宋则的钱袋,上下抛着,得意地看向顾久,道:“连市场都不熟悉还想做生意?顾久,你未免太可笑了点。” 顾久:…… “爱买买,不买滚蛋。” “被我拆穿后恼羞成怒了?”顾折启扭头看向宋则道:“宋兄,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种连字都不识得的人,哪知道我们读书人需要什么?” 说着册子一扔就要拉着宋则离开。 宋则却又把册子拿了过来:“顾兄,这位妹妹也不容易,多五文就多五文,不打紧。” 说着宋则拿过钱袋数个铜钱递了过去。 顾折启不可置信地看着宋则:“这明摆着……” “好了,顾兄,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顾折启往外走,他自是看出来顾折启与顾久有矛盾,可他犯不着跟自己的月银过不去。一旦被家里发现,那可是要扣不少钱的。 红香阁对面开了一家书肆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听说了吗?红香阁对面开了个‘久央书肆’,听说里面的书堪称一绝啊!” “俺儿子昨儿也和我说了,听说书都是旁处没有的。就是位置太糟糕了,竟然开在那种地方。” “酒香不怕巷子深,估计是看中了那块地铺子便宜。” “言之有理。来,继续喝!” 顾久坐在客栈一楼吃饭,不动声色地听着四周的交谈声。 就在书肆生意越来越好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砸我们的铺子!”早上顾久到书肆时看着大开的门顿感不妙,当即冲了进去。 “什么人?眼瞎啊!连爷爷几个都不认识,我告诉你们,哥几个是王家的人!” 一个膀阔腰圆的大汉抬手指着自己一脸豪横开口道。 “王家的人又能如何?王家的人就能无视朝廷律法,随意破坏了!” 听到顾久的话,王大几人相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走到顾久面前好笑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皇帝远。这是云城不是京城,就算是皇亲国戚来了,也得给王家面子!” “那为什么偏偏砸我们的铺子?”顾久看着围拢过来的四个人,眼神丝毫不带怯懦。 “为什么?” “因为你们影响了王家的生意!” “新来的,就该有点新来的觉悟,放眼整个云城册子生意一直都是王家大头,你们现在这么搞让哥几个也很为难啊!”一边说着,王大一边搓了搓手指,示意要钱。 “所以你们就砸了我们的铺子?” 随着顾久话音落下,原本揶揄的氛围立刻降了温。 “小丫头,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和王家叫板的怎么样了吗?” “与我无关。” 眼看情况不妙,铃央当即插在了顾久与王大中间:“我这妹妹性子急不会说话,诸位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拿钱!” “不愧是当姐姐的,就是有眼色!” 顾久伸手拉住铃央,看向一脸看热闹等钱的王大道:“你们无缘无故砸坏了我们的东西不赔钱就算了,还让我们给你们钱?你觉得这可能吗?” “王家。王家既然能这么多年在云城屹立不倒,那干的势必是正经买卖,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地专门来砸一个刚刚起步的小铺子。” 王大一愣,想了想王官的话还是继续叫嚣道:“家主怎么想的也是你能猜到的,赶紧的,拿五两银子出来,哥几个也不为难你们姐妹俩,我们拿了钱就走!” “若我今日给了你们怕不是日后谁缺钱了都可以来找我们要上一要!” “奶奶的废话怎么这么多。”王大撸起袖子,指了指对面的红香阁说道:“小妮,看见对面的红香阁了吗?你要是不想进去,就趁早把钱拿出来!” “你可以试试。” 王大几人相视一看,转身又把目光放在了铃央身上:“哥几个看你也是个实在的,拿一两银子,哥几个就走。” “给。” 王大拿到钱头也不回地带着几个人就走了。 等人走后,铃央松了一口气:“小久,你刚刚太冒失了,无论怎么样惹恼了王家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顾久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后王官走了进来。 “你们这做生意的怎么弄得这么乱啊!”王官左看右看明知故问道。 “因为我不打算还你那张纸了。” 王官转身看向顾久,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顾久放下东西,看向王官斥责道:“因为刚刚的人是你带来的!王官,你当真以为旁人都是傻子吗?” “你把书信还我,我保证他们日后不会再来!”见被识破,王官也懒得演,直接伸出了手。 顾久冷笑一声:“保证,在我这儿你的保证一文不值!我告诉你我完全不怕他们再来,放他们走也完全是不想在我自己的铺子里打起来!” “这是云城,不是你们顾家村!”王官看着顾久阴冷道:“你该知道,这云城里有的是你惹不起的人!这里也没有和没有和顾家村那么多的人帮你!” “你把书信给我,我们两个人的恩怨就此了解,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写保证。” 王官语气傲然,神色却尽是施舍。 顾久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的寻找利益最大话。 “可以,但是我要知道关于童生考试的一切信息。”说着顾久从怀里掏出纸张威胁道:“如果你告知的和我了解的不同,我就给你撕了!” 王官看着顾久咬牙切齿得吐出了一个字:“……行。” …… “瞧瞧,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官拿着书信摔门离开后,让人意外的是老鸨竟然推门走了进来。 “红歌,我记得你这妹妹原是不会说话的啊!可我刚刚却分明听到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鸨的进来让铃央和顾久一时有些无措,顾久上前一步,道:“那又能说明什么?阿姊已经不归你管了。” 老鸨甩帕笑了笑:“你是顾久,顾公子的妹妹。那日顾公子来这儿书肆时,老鸨我就注意到了你。” “所以呢?” “所以,当初的卖身契也是你伪造的。”老鸨指着顾久,语气坚定。 顾久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鸨掏出烟枪,朝顾久招了招手:“想不想寻一个靠山,有了靠山今日的事便不会再发生。” “你想让我帮你伪造他人字迹?”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顾久说得十分肯定。 “聪明。” 老鸨点燃烟枪,却反手把烟枪放到了顾久眼前:“要不要试试看?” 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儿不适合细谈。” 顾久沉思片刻接过了烟枪,老鸨笑了转身就走,铃央连忙拉住要跟着离开的顾久。 “小久,鸨母她不是……” “我知道。阿姊,红香阁困不住我的,我去去便回。” 顾久跟在老鸨后面进了红香阁,上了三楼,进了最里面的屋子。 “你倒是个有胆量的,竟也不怕出不了这红香阁。” 老鸨坐在桌子上,慢悠悠地倒着茶,打量着顾久。 顾久把烟枪放到桌子上,开门见山道:“你具体想让我干什么,又能给我什么?” 老鸨拿过烟悠哉吸了一口:“你是个聪明的,自然也能猜到红香阁能在云城混得风生水起靠的自然不光是明面上的生意。你给我做事,我便能百分百保证只要你不惹事,你的铺子就能顺顺利利地开下去。” “你要我做什么?” 老鸨没说话,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走进了一个端着纸墨的姑娘。 “这个。”老鸨指了指上面写有字体的一张纸道:“按这上面的字体,抄一遍,我许村先看看你的本事。” 顾久拿起一看,方方正正的纸上竟有着二十个人的字体,有的清秀,有的洒脱,还有的像是刚学会写字般,歪七扭八。 仔细看过每一个字后,顾久提笔在旁边纸上复刻。 “倒真是一模一样。” 老鸨拿着复刻的纸,连连称赞。 “你还没说你要我做什么呢?” “倒是你自会知道。” 顾久皱眉:“我不干丧尽天良的事。” 老鸨好笑地看着顾久:“你以为来我这儿的姑娘都是被迫的?你以为所有姑娘都和红歌一样幸运?老鸨我虽是生意人,但也有情分!” 顾久一怔不明老鸨所指何物。 “不知道也不要紧,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小绿啊,送她出去。” “是鸨妈妈。” 顾久跟着下了楼,走到一楼看见寻欢作乐的公子哥突然明白了老鸨的意思。 她哪是在意情分啊,分明是想多捞一笔!城中不乏玩的花的公子哥,若是运用得当,何止是大捞一笔! 想到这儿,顾久停了脚步,不顾小绿的阻拦,快速上楼朝刚刚的房间跑去。 “改主意了?” 第37章顾家村断水 “对。”顾久点了点头:“这笔买卖我太吃亏了,你见识到了我的本事,我却不知你的为人。” 老鸨笑了笑。 “你想如何?” “我想要顾文生抵押给你的那枚玉佩。” “你看到了?”老鸨一边暗自打量顾久,一边回忆那枚玉佩是否有特别之处。 “对。” “为什么?” 顾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那句自上京而来。虽然大概率顾文生说的是假的,可她还是下意识地让自己抓住尽可能多的机会。 “那是我母亲的。” “既然是抵押之物,那就有来赎回的可能,你要是拿走了,届时我又该怎么归还?” “我再拿回来便是。” 顾久很清楚顾文生不会再回来赎玉佩,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有银子。有了银子,什么样的玉佩买不到。 “好。小绿,把玉佩拿给她。” 拿到东西,顾久便离开了红香阁,和铃央一起收拾完铺子,顾久便想政务回去一趟,把知道的关于童生考试的内容告诉顾璟,没想到半路竟然遇到了村长。 “村长,这是出什么事了?” 村长坐在路边,脸愁地都暗了好几度。 “小久啊。”村长抬起头,叹了口气,又低了下去。 “你忙你的去吧,这事你也解决不了。” 顾久:……这是我回客栈的必经之路,您再往里坐坐就到人家门口了。 “行。” “等下。” 顾久停下脚步看向村长等着他下话。 “村里有人饿死了。” 顾久一怔,眼下开了春,山上积雪化了,吃的应该更多了才是啊。 “水也断了,今儿是来城里找你大伯商议商议,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办法,可几番打听也没找到他们住处。小久,你知不知道他们住在哪?” 顾久点点头。 村长一喜,忙站了起来。 “小久,你真的知道?” “我知道去年他们住在哪里,眼下城门刚开了没多长时间,想来还没有换新地方。” 此话一出,村长脸上的哀愁立马少了一大半。 “快,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村长拉着顾久,指着一条道问道:“是走这边还是那边。” “都行。那边都能到。” “那选个最近的。” “这个。” “好。” 顾久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村长片刻不停地拉着她跑了起来。 “小久,是这家?” 顾久点了点头,村长敲响了大门。 “谁啊?”顾折启的声音传出来,村长当即回到:“我,村长,折启,你父亲在不在家?”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顾折启披着外衣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我爹得一会儿回来,村长你怎么知道……顾久!你怎么在这儿?” 看见顾久,顾折启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顾久。 “你跟踪我?昨天晚上跟踪小爷的人是你?” 顾久:“……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你还能有谁,你要没跟踪小爷,你怎么找到的这儿?” “不管你信不信,我昨天百分百没有跟踪你。我可以保证!”一边说着顾久举起了左手,食指向上,态度诚恳。 顾折启嘴角抽了抽,完全不相信顾久说的话:“那你怎么来的这儿?” “跟着村长。” 看着顾折启看过来的视线,村长略迟疑地点了点头:“啊,是,半路遇上就跟着来了。” 顾折启将信将疑地放了村长进去。 顾久:“……再见。” 切,谁想进去啊,万一丢了东西还得怨我。 可没想到,顾久刚走出巷子口就遇到了顾文生。 “顾久,你怎么在这儿?” 顾文生狐疑警惕地打量着顾久,那模样像她装了炸弹似的。 “半路遇到村长,边说着话,边到这儿来了。大伯赶紧回去吧,村长好像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说完,顾久就要离开,顾文生当即拉住了她。 “来都来了,就一起听听是什么事。” 顾久:…… 顾折启:“……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久没说话,自己找了个位置坐着,她的确对村长口中的话有些好奇,眼下开了春,怎么会再死人呢? 村里人虽说有不少自私自利的,但也有心肠不错帮过原主一家的。 “文生啊,村长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顾家村断水了。” 在村长的描述下,顾久很快理清了前因后果:今年雨水不足,河流也出现了断流。村民的种子刚刚种下,怕再出现去年的情况,纷纷大井水浇灌地,这一来二去顾家村便打不上了水。 顾家村没水,那就得向附近的村子拿粮食换,这一来二去无异于饮鸠止渴。 “这赵家村得一斤杂粮面换一桶水,桃花村得三斤杂粮面!” “一斤杂粮面便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在这么下去整个顾家村的人都得死!” 顾文生闻言思索道:“那不能去镇上或者来城里买点水吗?” “唉。” 村长叹了口气:“我们又何尝不想,可哪有这么容易。其余几个村子虽然还有水,但也不多了,镇子上要水也都是拿粮食或者银子换。至于这县城,唉,现在已经不允许带物资出城了。” “文生,你认识的人不必我这个村长认识的少,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想到个好法子。” 顾文生点了点头:“那我找找人,看看能不能偷偷运送点水出去。” “好好好,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顾文生点了点头:“没问题,只是现在折启不到两周就要考试了,他就不先回去了。” “村长也理解,要是……” 再往后,顾久就没怎么听了,桃花村的人要三倍的粮食,想来和王大虎脱不了干系,无论怎么说,这件事自己参与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你要干嘛?” 一直紧盯着顾久,生怕他偷东西的顾折启,看见顾久站起身,猛地紧张了起来. 顾久无语地看了一眼顾折启,这屋子里除了烂字还能有什么?有什么值得她偷的。 呸,什么偷,她才不会无缘无故取别人东西呢! “回家吃饭。” 顾久没好气道,转身看向村长道:“村长,等我……”回去收拾收拾,就跟你回顾家村看看。 “小久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就先跟着村长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不管怎么说,顾家村的事就是我们每个人的事!” 顾久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被顾文生拦了过去。 到不愧是多活了那么多年,好人都让他当了,她就该知道这个人把她喊进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和大伯最近的确都没什么事,昨儿我还看见大伯逛窑子去了呢。村长,我们等下收拾收拾,和你一块回村。” 想玩是吧,正好,你也跟着回去吧! 顾文生当即反驳道:“那不行,折启这两天要考试了,他自己在这儿我不放心。” “没事儿,小璟也要考了,正好让他俩作伴。” “谁?”顾折启不可思议道:“顾璟?那小土豆块考试不是存丢人吗?有什么好去的?” “可要是中了堂哥就不是方圆几十里年纪最小中童生的了。” 顾久看着顾折启毫不客气地回怼。 一时间顾文生和顾折启都想活活剥了顾久,剑拔弩张地氛围丝毫没影响到村长,乐呵呵地推着顾文生去收拾。 “小久,你也赶快去那点东西,我们等下就走!不用拿被子回去后你直接和你霞嫂子睡就行!” 村长乐呵呵地对顾久说道,虽然他觉得顾久年纪小,九成解决不了这事,可之前毕竟解决过粮食问题,多一个人回去帮忙想办法,总是好的。 “好,那我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再来这儿。” “行行行,赶紧去。” “等一下!”出门时,顾折启拦住顾久,非要搜身。 顾久翻了个白眼:“顾折启,你是不是有病。从进门你那双眼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我上哪去偷。村长和你爹还等着我回来呢,赶紧让开!” 推开人,顾久先回了“久央书肆”和铃央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又回了客栈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叶清一和顾璟。 “小璟,村子里的事不是很好处理,还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姐姐不能每天检查你的功课了,你自己也要记得学习。姐姐是会说不定那一天突然回来抽查你的功课的!” 顾璟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 “小久,你看看还缺什么不?”叶清一指着一大包袱的东西问道。 顾久看到半米长的包袱,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娘,我这样回去,当天就得遭抢劫。只带点干粮就行了,我住村长家,不会缺什么的。” 一番嘱咐后,顾久背着一个小包袱和满脸死相的顾文生跟着村长踏上了回村的路。 “这儿竟然还有专门回村的马车!” “对,不过这里的价格会高一点,每人十个铜板,不出城的管辖,去哪都行。”村长解释道。 顾久点了点头,顾文生看了眼顾久不禁翻了个白眼:土包子,竟然连这都不知道。 第38章顾文生怂恿众人离开顾家村 “村长回来了。” “是村长!” “村长,村民有的都两天没喝水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村长刚回到村子,一大群人立即围了上来。 “对啊村长,难不成我们真的拿着粮食去换水?文生,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村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乡亲们,大家先不要着急,这两天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文生和小久刚回来,咱得给他们时间了解了解情况。” 听到村长这话,乡亲们立马散开,围着顾久和顾文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乡亲们,我这儿刚回来,得先回去看看家里,等下啊,我马上回来。” 顾文生摆手从人群中挤出往家走,笑死,好不容易回来他当然先看看自己家啊!包袱里还有好几个果子呢,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顾折启走后,顾久拉过陈大娘问起了村子里死人的事情。 “唉,这说是渴死的,其实就是饿死的。” “什么意思?”顾久看着陈大娘有些疑惑道。 闻言,陈大娘抬手指了指村头的方向。 “死的是村头二婆子,人哪有饿死的,饿急了草根树皮不一样填肚子吗?可这二婆子死时,肚子扁得就剩骨头了。二婆子又上了年纪,怕是早就有了死了给家里空口饭的打算了。” 顾久沉默了。 眼下叶子都在长,空口饭也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家里的人能多喝上一口水,这么看,顾家村当真是缺水缺到了一定程度。 “村子里的井彻底断了吗?” 顾久思索着有没有再打一口的必要,显然,如果真的彻底断了,就意味着这个程度已经没有了地下水,也就没有了耗费时间打井的必要。 “没有。” 村长走过来说道:“村里那口井目前还有一点水,但已经非常少了,一天也就只能打上来两三升水,别说整个村人了,就算是一家,这些也不够用的。” 顾久点了点头。 “那后山呢?” 闻言村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我们之前带着人找过了,甚至我们还去了雾区,可都没有找到水源。” 顾久缓缓点了点头,看向村长建议道:“让大家都先回去吧,来回走动会加快体内水分的消耗。村长,你陪我再去趟后山吧,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没问题。” 两人离开人群往后山走去,一踏入后山,顾久就发现了不对。 大树的汲水的能力强,在眼下这个情况生长旺盛能够理解,可草呢? 顾久低头,指腹划过叶子。 “小久,怎么了?” “草不是很对,眼下井都快枯了,可这后山根系较浅的植株却还活着。叶子虽然有些发黄,可真真实实地还在生长。” “你怀疑这后山有水?”村长看着问道,没等顾久说话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可这不可能的,这后山大家已经找了好几遍了,根本没有看到水源。” “植物和人类不同,在资源匮乏时,它们会很隐蔽很巧妙地把自己所需的东西藏起来。” 顾久扭头看向村长道:“村长,我前些日听一个说书先生说道:这天下有个名为沙漠的地方,那里漫天黄沙没有一丝一毫的土地,按道理来说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植物的,可是你猜怎么着?” “那里不仅有植被,甚至开出了花——沙漠奎花。” “说书先生说这种花的根部都会寄存着大量的水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就靠捣取花的根部赖以求生。” 闻言村长有些震惊问道:“那种地方还能生存?” 顾久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我们这片山也一定藏了不少水。” 听到顾久这话,村长顿时又抱起了希望,抬腿的步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希望,一个能支撑自己继续前进的希望。 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植物的枯萎度便越轻。 地势越高地下水位便越高,这与顾家村水井不出水正好背道而驰,顾久也更加肯定这里面有水源。 可两人找了四个多小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小久,你真的确定这附近有水吗?”村长抿了抿干裂出血的嘴唇问道。 “嗯!我确定!” 她相信的是科学,按这片植被情况来看,就算没有裸露的水源,那地下水也必然是格外丰富的,不可能一点踪迹都发现不了。 “村长,给。吃完我们继续找。” 顾久撇见村长发白又滴血的嘴唇,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个红薯递了过去。 村长看着递过来的红薯,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眼下缺水,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又能垫饱又能补水! “村长,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上那边看看去。” “你小心点,别踩空了。” 别踩空了…… 村长的这句话给了顾久一个提醒,对啊,他们一直以来都怕突然踩空掉进不知深浅的谷里,可如果水就在这些杂七杂八的叶子与枝干下呢? 顾久走到山谷边上,一边清理枯萎累积的枝干,一边试图找到着力点好下去看看。 下着下着,顾久突然发现周围的土壤变得湿润了起来。 “小久,小久!你在哪呢?” 听到村长的声音,顾久连忙回应:“村长,我在这儿,在下面!” 不大一会,村长的声音从上面传了过来,一个小石头紧跟着声音也从顾久身边滚落:“小久,你在这个下面吗?你看见那个枣大的圆石头了吗?” “看见了。” “那就行,你等着啊,村长这就回村那绳子把你拉上来。你别乱动啊,这地方枯枝太多,万一扎伤就麻烦了。” “等一下!” 听见村长要走,顾久连忙大声喊他。 “村长,我自己下来的,你往右边看,我下来之前提前把绳子绑在了大树上。如果等下有事,我自己可以顺着绳子再上来,就算借不上力,你也可以把我拉上来。” 村长闻言向右边看去,在看到大树上的绳子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久,这下面啥也看不见太危险了,你先上来,村长好歹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比你更有经验。” “不用。” 顾久碾磨掌中的土壤,抓着一个个杂乱丛生长在谷坡上的杂草往下走。 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顾久也不知道自己往下又爬了多久,倒是村长的声音过一段时间就会传来,确定她有没有出事。 “这是,水!” 顾久掌心划过一旁的岩石,看着手中的湿润兴奋道。 刚想过去进一步查看,腰上的绳子却传来了阻力,顾久用力拽了拽,绳子丝毫不动。 “小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村长看着绷直了绳子紧张地问道。 “没有,绳子到头了。” “那我拉你上来。” “好。” 借着村长往上缓慢拉绳子的力量,顾久倒也算轻松地爬了上去。 “来,没伤着吧?”村长一边说着,一边拿走了顾久头上的枯叶子。 “没有。” 顾久摇了摇头:“村长,这下面绝对有东西,我们快回村再拿根长点的绳子来。” 一边说着,顾久草草卷起来绳索,往包袱里一塞,拉着村长往山下走。 …… “村长,不好了,您快来看看,井里现在是一点水也打不上来了!” 两人刚下山,五六个村民着急忙慌地围了上来,拉着村长往井的方向走。 “乡亲们按照之前说的,每六个小时打一次水,可眼下乡亲们在井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一滴水也没看见!” 顾久和村长赶到时,井边已经围满了人,个个低着头唉声叹气,有甚者还嗷嗷地给井磕起了头。 “俺们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老天爷就怎么不肯放过俺们呢!怎么就偏偏咱顾家村断水断得最早!” 村长一声不吭,走到井边,看着彻底干枯的井陷入了沉默。 顾文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乡亲们,古书记载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出现了这个情况,我们一定得及时做出改变才行。” 听到顾文生的话,众人纷纷抬起了头。 “文生,你说咋办?大伙都听你的!” “去城里。” 听到这话,众人刚燃起的希望顿时又落了下去。 “这,文生,我们要去了城里,住哪啊?这城里的东西不得更贵啊!” “对啊,文生,乡亲们也没多少钱,这去了城里吃饭和睡觉都是问题,到时候万一出了事,直接身死他乡。” 顾文生笑了笑,一副神秘高人下凡指点众生的样子开口道:“这城里多的是机会,反正家里的娃娃都要考取功名,早晚都是要去城里的,早去两年又能如何?” “文生,你这意思是能帮大家找到活?”其中一个村民兴奋地问道。 顾文生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在城里认识了大老板,诸位去了报我的名,一天起码给十个铜板!” 十个! 那一个月不就是三百个! “文生,有啥别的条件没?大娘能去不?”陈大娘看着顾文生激动问道。 第39章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乡亲们不要急,咱一家先去一个壮丁,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也安排不过来。” “要是有想法的,一会儿来我们家记个名,倒时候我亲自带大家进城!” 说完,顾文生背着手转身往家走。 乡亲们像是得到了救星,有的立马往家跑,有的则是乐呵呵地跟在顾文生后面,但也有人不愿相信选择继续依赖村长。 “听说顾老爷子正亲自给乡亲们记名字呢。” “可不是嘛,今晚就走。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活,要是成了,及时换点东西回来,倒也能撑过去……” 等村长和顾久两人拿完绳子回去时,听到路边的乡亲们小声探讨着。 眼下不少人还处于观望状态,若顾文生那边成了,大喜,若不行,他们也没有额外的损失。 “小久,你觉得……文生,你大伯那边有多大概率?” 等走远后,村长突然问道。这些话本来不该和一个孩子说,但也不知怎么地就问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顾久也在城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吧! 顾久沉默一瞬,这东西还真不好说,但就她对顾文生的了解来看,概率有点渺茫。 而且……就算真有,想来也是特别累的活。 “成功的可能不大,一者城里不会突然要人,二者去城里的人也不少,有这么好的事情,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村长点了点头:“小久,等下村长下去,你一个娃娃太危险了。” 顾久摇了摇头。 “往下十几米后,土壤变得湿润,如果重量太大有失足的可能。” “况且不好接力,上来时需要有人帮忙。若是村长你下去的话,我未必有力量把你拉上来。” 村长默然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着点,有事就大喊,我立刻把你拉上来!” “嗯!” 到了地方,将两捆绳子挤在一起后,顾久便慢慢地往下爬。 岩石光滑无法借力,顾久突然脚下打滑,快速往下坠了下去。 看着突然加快的绳子,村长连忙用手拉住,身体后仰控制住绳子。 “小久,出什么事了?别怕啊,村长立马拉你上来!” “没事儿,刚刚没站稳。” 顾久惊魂未定地紧贴在岩石上。 掌心湿滑,岩石上渗出的水分很多,这说明附近势必有丰富水源。 “村长,这里太滑了,我没办法借力。你慢慢往下放绳子,我再往下看看。” “行。”村长一手拉住绳子,另一只手将几圈绳索缠绕在手腕上,以防掌控不好速度下降太快。 这是……地下水! 顾久看着眼前的天然的凹槽不免有些震惊。 石壁上的水缓缓流下,一滴滴地汇聚成眼前这个十平方大小的坑洞。 顾久抓着岩石壁,让自己站在坑洞边上,用手捧起一点凑到嘴边尝了一点。 微甜,竟是山泉水。 “村长,找到水了,可以上去了。”顾久装好一葫芦水后朝村长喊道。 “真的?行!等着!” 村长的声音压抑不住的喜悦,看着顾久别在腰间的葫芦,眉眼里全是期待。 “下面有个十平方大小的天然坑洞,完全够乡亲们用。” 村长接过葫芦尝了一口,又听到顾久的话,顿时乐得眉开眼笑。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真有十平方?” “对,就是开采起来比较麻烦,得想个办法把水运上来。” 村长兴奋道:“挖个沟渠怎么样?历年来都是这么引水的。” “下面是石头,不好挖。” “那就一趟趟打,眼下村民都没什么事。就跟以前一样天天用天天打。” 顾久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桃花村的方向。 “桃花村离我们这么近,我们顾家村彻底断了水,那桃花村断水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村长,我担心等他们断水后会来抢我们的水源。” 这后山处于桃花村、赵家村以及顾家村中间,虽然离顾家村近些,可从来没有一条规定说这片山只允许顾家村的人来。 “那这样,小久,找到水源的事等明天下午再跟乡亲们说。今天咱俩回去都好好想想怎么办才好。” “村里有不少和桃花村、赵家村紧密联系的,万一有人说漏了嘴让别人把这儿占去就麻烦了。” 顾久点点头:“我带回来几个红薯,等下先一家分半个,让大家缓一缓。” “好好好。小久,你详细和我说说那下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 下山后,顾久远远地看到马车的影子。 “咱顾家村竟然有人买得起马车。”看着一旁的路人,顾久故意惊叹道。 “你不知道?那是你堂哥的先生的。人家是实打实的秀才,出门必坐马车。” “先生来村了?” “不是。”那人摇了摇头:“是你大伯借来的,他们今晚去城里。” 这么急吗?顾久隐约觉得不对,但也说不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村长,你想到办法了吗?俺现在只能靠嚼嚼叶子喝点水了,眼下刚开春本就没多少叶子,你看这刚长出来的叶子还都是黄的!”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黄绿掺杂的叶子抱怨道。 村长点了点头,没等那人高兴,率先说道:“有了想法,但还不知道有没有效。等着吧,明天这个时候就有结果了。先回家,小久从城里带回了一点红薯,等下一家分半个。” “哟那行,那俺这就回去!” 顾久和村长去山上的时候,霞婶子就帮顾久收拾好的被褥。 “小久,今儿你跟婶子睡,让你里正叔跟你呈哥睡去。你看婶子怕你睡不舒服,特意给你多铺了一床被子!” “谢谢婶子。” “谢啥,这休息好了,明儿才有力气继续找水源不是?话说你们今天有啥发现没?” 顾久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来两个红薯递给了霞婶子。 “有了想法,但还不知道是否可行,得明天再去看看。” “肯定没问题,你霞婶子我这眼看人可准了,自从上次土豆的事情,婶子就知道你绝对比你那个读书的堂哥聪明多了。” “就顾折启那样还想考秀才?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呢!” 霞婶子接过红薯,继续愤愤不平。她就是看不惯顾老爷子一家,自己男人不计报酬地付出了这么多,他们三两句就想不劳而获?想得怪美! “好了,小久还这么小,你和她说这些干嘛?”村长说着朝顾久招了招手:“小久,我们先去把东西给大伙送过去,这么长时间大伙都渴坏了。” 霞婶子一愣,看着包袱里二十多个红薯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包袱:“你们要给谁送去?” “给乡亲们分分,一家半个。” 听到这话,霞婶子有些舍不得,但终归不是自己的,人家想分自己也没权利干涉。 “那你们快点回来。” “好。” 顾久想了想,粗略地数了一下,临出门时又拿了出来五个红薯递给了霞婶子。 “婶子,晚饭就交给你了。” “哎哟哟。”霞婶子看着红薯忙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婶子绝对让你吃饱!” 虽说十八九个红薯一个人就能拿得过来,可乡亲们毕竟是渴久饿久了,万一出现了疯抢的情况,一个人未必能控制得住。 “就给半个啊!” 老沙头看着手里的红薯,又眯着眼看了看包袱里的,有些嫌弃说道:“那不是还有这么多的吗?怎么也得给俺一整个啊!” 村长往后拉了拉顾久,上前一步,呵斥道:“眼下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还是人家孩子自费掏钱买的呢!要就要,不要就还回来!” 说着村长伸手去拿老沙头手里的半个红薯。 老沙头叫了一声,连忙后退一步进了自家院子里。 “瞧瞧,瞧瞧,俺又没说不要……” 老沙头进屋后,顾久和村长继续前往下一家。 “小久,你不……看看你爷奶?” 路过顾老爷子门前,村长犹豫着开口问道。 “不了。” 顾久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去了下一家。 “当初签保证的时候就说了,我不需要给他们提供什么东西。”他们不仁,我又何需重义。 在分红薯期间,顾久发现有的家里其实看着还行,但有的却是肉眼可见地快撑到了极限。 “不是说一家半个吗?”一个撑着拐杖,领着三个七八岁孩童的老太太看着眼前的个半红薯不确定问道。 “阿婆,你们是最后一家了,这些就都给你们了。” 顾久话音落下,村长继续说道:“水源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最迟明天就有了准信。熬一熬马上就过去了。” “哎,好!铁蛋、草花、大柳,赶紧谢过村长和姐姐。”老太太抹了一把泪,推了推三个孩子。 “谢谢村长,谢谢姐姐。” …… 晚饭很简单,两个烤红薯,三个生红薯,一大碟不知名的野菜和几个有些烤过了的蘑菇。 顾久啃着红薯,思量着怎么把水引出来。 他们不需要把水抽完,只需要能先保证乡亲们一两个月的正常用水。到时候其他村子要抢要闹,也就随他们了。 “要是我们村里有能蓄水的东西就好了,到时候我们把水运下来,也就不怕其它村搞小动作了。” 蓄水的东西…… 村长盯着红薯沉思:每家每户的罐瓦也不够啊。 村里人都习惯了当天打水当天用,谁家也不会放那么多存水的东西。 村长皱着眉叹了口气。 “要不,建一个?” 第40章压榨劳动力 “用竹子怎么样?” “每家每户出人去山上砍竹子,制成竹桶装水。”山泉水本就干净,哪怕放置多日,再喝也是一样的,更别说煮沸了。 “好!”村长一拍大腿:“明天一早我就把大家聚集起来,一起去砍竹子。” …… 天亮后,顾久带着绳子和水桶先行一步去了后山。 坑洞的位置太低,如果让各家各户独自下来去,不但有弄脏水源的可能,更有失足坠落风险。 顾久将绳子绕过枝干,一端绑上木桶,一端系在树下的石头上。 “久丫头,水是在这下面?” 几个先上来的的村民抱着木桶问道。 “对。等会儿我们下去时需要在腰间绑上绳子,在这个位置的正下方会有一个天然的坑洞。” 顾久蹲下身向他们仔细描述着下面的情况。 “那这跟绳子又是干什么用的?” 村民指着绑上了木桶的绳索问道。 “接水。如果不借助这个枝干,水在拉上来的时候不但会撒,还会沾上泥土。” “这样啊,趁着人少,俺赶紧下去打一桶去!等下还得砍竹子去呢。” 说着,那人拿起地上的另一根绳子往腰间一绑,蹲下身就要下去。 顾久连忙拉住了他:“往下十七八米后会有岩石,表面的水珠让人根本无法接力,如果上面没有人拉着,根本不可能准确踩到岩石边上。而且一旦下去,没有人拉你或者拉你的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有绳子也很难上来。” “这……那咋整?” “让体重轻身子灵活的下去。” 没过一会儿其他村民陆陆续续地都到了,在村长主持下有条不紊的一桶桶取着水。 “乡亲们不要急,每家都有,不要贪多,咱喝足了后就立马去砍竹子。晚喝到的也不要紧,咱顾家村上下一条心,等下每家砍到的竹子都拿出来十分之一用来补贴下面给咱打水的以及家里没壮丁的!” 水源问题解决后,顾久便打算回去。 “村长,这除了镇上那辆马车,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回城?”要是等镇上的话,还得有个七八天才能回去。 村长想了想,道:“马瘸子家有马,你等等,后天,后天我亲自带你去!” 顾久点点头:“好。谢谢村长了。” “举手之劳,你帮村里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不是应该的吗?” 村民砍竹子造大桶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每家一个直径一米,高一米五的竹桶。 “村长,这桶也弄好了,咱赶紧去打水吧!免得其他村知道了跟咱抢。” “对对对,村长,咱今晚就把水都打出来!” 于是夜色下,全村人依次排好,从山顶到山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站着一个人,依次交接把水送到村子里,大大加快了速度。 在他们打完水的第二天,就传来了桃花村断水的消息。 “村长!不好了,村长,有人摔死了!” “什么?那家的?在哪出的事?”里正猛地站起身急迫问道。 “不是咱村子的,是桃花村的!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们咱取水的地方,结果一个没抓稳就掉了下去,听陈婆子说她早上上山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救命,等她下山喊人再上来,那下面就没了动静。” 村长面色一沉:“走,去看看。” 到地方时,坡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知道这下面是哪一家的吗?”村长走上前绑好绳子问道。 村民都摇了摇头,顾久撇到一旁不敢抬头却又止不住担心,有一下没一下看过来的王氏,心下猜测出了七八。 村长绑好绳子便小心爬了下去,虽然之前有了顾久的提醒,但还是险些两次妥手。 “村长,绳子到头了!俺们拉你上来吧!” 等村长一上来,王氏立即凑了上去,焦急又故作冷静地问道:“村长,咋样,那下面有人没?” 村长摇了摇头。 王氏脸上一喜,翘着嘴唇,刚想走,只听见村长道。 “下面光线不足,看不出来有没有人。但是我发现了这个。”说着村长亮出了手心里的一小块灰布。 王氏连忙拿了过去。 “村长,这会不会是之前风吹进去的?” “不确定。但要是真的要人掉了下去,自己是绝对上不来的。” 村长叹了口气:“乡亲们都回去吧,咱村也不负责看山,有人掉下去了咱们也没办法。要是再有想和娘家说一声的,顺便也告诉他们这地危险。” 等众人惋惜着下山,没过一个时辰,桃花村的人就找了上来,来人正是王氏的娘家。 “不是,你们桃花村的人没了来我们顾家村闹事也说不过去啊!” “怎么说不过去?”瓜嫂子掐着腰站在村长家院子里,指着村长道:“我们家三儿是来取水了,这一晚上都没回来,指定是让你们偷偷抓了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们就抓了我们族的溜子!” 村长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瓜嫂子,那山是我们这几个村的共同财产,这要什么规定也都是各个村的村长一起决定的。你们上山又不管我们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取得水,什么时候来的,上哪抓人去啊!” “就是你们取水的地方。” 村长沉默一瞬,严肃问道。 “瓜嫂子,你确定他真的没回去吗?” “对!” “那你就去取水的地方找找去,那地势不好,容易上不来。” 一边说着,也不管瓜嫂子再说什么,直接将她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下午的时候,顾久正打算离开,刚出村口,竟遇上了回来的村民。 “你们不是和文生一起去城里了吗?”村长看着灰头土脸的几个人狐疑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唉—— 走在最前面的人叹了口气,那力道仿佛要把这辈子的不幸都叹出来。 “别提了村长,你是不知道那人有多坑!你知道他让乡亲们去干嘛嘛。那哪是干活啊,简直就是要了命了。” “就是,村长,你是不知道,这一个小时不间断的干活才给一个铜板!全是出大力的活!乡亲们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干过这么累的!” 顾久若有所思,道:“那其余人继续待在那里了?” “嗯。” 几个人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那扒皮说了,干不满十天一分不给,其余乡亲们舍不得,就继续待在那里了。” “行了,村里的水现在已经解决了,赶紧回家吧。” 村长拍了拍几人的肩膀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哎呀,早知道这么快,哥几个也不出去受那苦了!” 说着各个兴奋地往家跑,顾久看着几人背影,突然意识到顾家村的确挺穷的,要是有机会倒也可以带着大家都挣一点钱。 “行了村长,就送到这儿吧,村里事情也挺多的,就不用送我到城里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好嘞。”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可没想到在进城门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王大虎?他怎么在这儿? “丫头,我答应里正送你到城里,眼下突然出了这事,老头子我可不管。” “我理解。” 顾久一下车,马瘸子就驾着车掉头离开了。 “爷爷我在这儿白天黑夜的站了两天,可算是等到你了。除了这妮子,其余人都赶紧进去!” “欸——不让你进去没听见?” 顾久侧身躲过王大虎伸过来的手,淡然道:“有事?” “什么有事没事的,你不能进去!” “凭什么?” “就凭你无权无势,丫头一个!”王大虎呸了一口,伸出了手:“一百两。” “什么?” “拿一百两银子爷爷我就让你进去。” 顾久笑了笑,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见过你女儿。” 王大虎一怔,疑惑地看向顾久,不理解这和一百两有什么关系。 “你女儿对我有恩,但你害死了她。” “他娘的,你默默唧唧个屁,老子什么时候害她了,要不是老子,她压根就活不了这么大,赶紧的,拿钱!” 王大虎拧着眉,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顾久不为所动。 “你不配,而且,你没有理由和资格拦我。” 听到这话王大虎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几个守卫,对着顾久嘲笑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罩着的?” “王家。” 顾久说得很平静,让王大虎不禁愣住了。 转身正眼看向王大虎,顾久继续说道:“可就算是王家,也没有这个资格拦我!” 语毕,直接绕开王大虎往里面走,这一次王大虎倒是没再拦。 看着没有丝毫表示的王大虎,其余几个被他叫过来的守卫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大虎怎么回事?那丫头答应给你钱了?” 等顾久走后几个人上前问道。 王大虎摇了摇头,道:“那丫头有点蹊跷,先等等,等我查查她到底后面有没有人。” 连王家都不放在眼里,莫非真绑上了有钱大户? 要是这样,那还真得换个法子讹钱。 要不是,哼!他非得剥了那丫头的皮! 第41章顾璟中了童生 叶清一在刺绣上的本事要比顾久想象的出色的多。 等顾久再回来时叶清一已经会绣很多繁琐的花纹了。 考虑到接下来的童生考试,顾久提前买了许多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小璟,明天参加考试的时候不用紧张,你还小,今年就是知道怎么个考法,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 顾久把东西帮顾璟收拾好,嘱咐道。 “嗯。”顾璟点点头,心下想的却是此番考试必过。 考试地点距离客栈的位置不算远,两人早早吃完饭就过去了。 “顾久,你竟然还真的带着他来了。这考试可不是白考的,是要交钱的,你不会以为他真的能考中吧!” 顾折启走过来讽刺道。 一旁的考生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但到没有顾折启那般激动。 六七岁就来参加童生考试在云城实属正常,就问他们自己,谁不是六七岁就开始考的。万一过了呢? “顾折启,你别忘了,你五岁就开始考了。考了这么多年才中,你也不看看自己多花了多少钱!” 顾久翻了个白眼,懒得再与顾折启废口舌,转而继续叮嘱顾璟。 顾折启也罕见地闭了嘴,片刻后顾久抬头看到了一个身着粉衣还带了个丫鬟的女子正在和顾折启小声说话。 看顾折启神采奕奕的样子,想来这位便是那个时家的小姐了。 人不错,就是眼光差了点,竟然看上了顾折启! 随着时间移动,大门口处的人原来越多了起来。 “小久!” 顾久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看到村长带着他儿子往这边来。 身后还有其他顾家村的人正带着孩子往这边赶。 “小璟也要考?” “对,让他进去试试,看看考试到底长什么样。” 顾久几人在明处聊天,王大虎则在暗处观察。 这几天他一直跟在顾久后面,看她都和那些人接触了,可这么多天一点异常都没有,接触的除了书生,就是些平民百姓。 难道她是笃定了这些人里哪一个势必能中榜? 还是这些人里面有哪一个书生绑上了哪一家的千金? 更或者那日是她撒了谎! 王大虎脸色阴沉,这丫头要真的无权无势,那就等着完蛋吧! 没过一会,王官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王兄看起来气色不错啊!想来是对这次考试势在必得了!” 听到一旁人的奉承,王官甩扇笑了笑:“不值一提。” 片刻后,时间到了,大门打开,顾璟挥手和叶清一与顾久告别。 “娘,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店里看看。” “行,你赶紧去吧。” 又和村长几人告别后,顾久离开众人视线却并没有去“久央书肆”,而是去了自己第一次来城里时去的那家定制店铺。 “掌柜的,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顾久进门朝掌柜笑了笑。 看见顾久,掌柜的当即露出了那颗大金牙。 “怎么,又有上好的蚕茧了?” “不是。”顾久摇了摇头,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掌柜一愣,看向顾久沉默一刻问道:“你知道我们这儿干的都是什么买卖吧?这可是个细致活,那可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差的。” 顾久点点头。 “我自是知道,村里人每天也没什么事,光这一件势必能干得很仔细。而且就算他们应付也不要紧,他们弄完后,我肯定检查过后再拿过来。” 掌柜看着顾久没有说话,他这里走的是定制,一年到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买卖,因此泡茧抽丝这项工艺什么时候都需要。 “我可以让你试上一试,我先给你一百个蚕茧,一个蚕茧能抽出来一千米长的丝,抛开品质不行的,那也能有个七八十个一千米。你若行了,那我们日后便可以长期合作。” “至于这费用吗?抽一个蚕茧三个铜板。” “没问题。” 掌柜点点头:“那你跟我来库房拿吧。” 拿到东西后,顾久片刻不停地去买了一个一些木板材料。 “这是要干什么?”铃央看着木料圆盘不解地问道。 “做抽丝机。你看。”说着顾久打开了掌柜的给的袋子,给铃央看了看里面的蚕茧。 “我发现大家抽茧的时候都是丝固定在一个可脱离的器物上,然后慢慢地剥离,这样太慢了。我想做一个可转动的圆盘,到时候就可以转动把手达到抽丝的目的了。” 铃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要帮别人抽丝?” “不是。”顾久摇摇头。 “给村里人找的活。” 倒时候每个蚕茧我抽取一个铜板的差额,唉,真不是我贪钱,只是不这样,她是真的完不成系统的任务。 黄金啊,得多少铜板才能挣一两黄金! 顾久的动手能力很强,再结合着前世的记忆很快就造出来了简约版的抽丝机。 “这样就能用了?” “还不能,这个蚕茧得先用热水煮。” 煮五分钟后过清水,在之后就可以开始抽丝了。 第一个进行得很顺利,顾久看着看着新丝心情格外愉悦。 童生考试只需要考一天,等顾久把丝给掌柜看过,确认这个样子的可以后,顾璟正好考完离开考场。 “娘!”看到叶清一,顾璟高兴地扑了上去,急切地分享着自己在里面的所见所闻。 “考题都很简单?”叶清一跟着笑着问道。 “嗯!我都会!就是写得有些慢了,最后一问结束得有些潦草,但其他的我觉得答得都不错。”顾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满脸喜悦。 这欢喜地一幕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其余考生的不满,不少人小声嘟囔了起来,有甚者甚至走到了顾璟和叶清一身边。 顾璟也不管他们,急切地拉着叶清一的手往客栈走:“娘,我们赶快回去,我要和姐姐详细讲讲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童生的成绩一般三五天就出来了。 到了日子,顾久拉着顾璟去看榜,铃央特意关了门陪着两人一起去。 “你这几天不是很自信地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敢去了?”看着把头蒙在被子里的人,顾久好笑道。 “那,那不一样。”顾璟声音有些闷闷的:“姐姐,要不你和铃姐姐帮我去看吧。”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顾璟突然猛地从被子里窜出了个小脑袋:“姐姐,如果我中了,你就给我买一根糖葫芦回来,如果没中,你就给我买两根好不好?” 顾久哑然失笑,上前将他拉了出来。 “好。但是你自己要去,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赶紧穿好衣服,你铃姐姐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等三人磨磨唧唧倒时,榜前已经围满了人。 “姐姐,人好多啊,我们要不明天再来吧。”顾璟试探着问道。 “不行,明天姐姐有事。” “那我自己来看。” 顾久低头用力揉了揉顾璟的头发:“这东西过了最好,不过也无妨,又不是什么决定生死的大事。有什么不敢看的?” “小璟,你姐姐说得对,这不是什么关键性且不能重来的大事,不需要这么紧张。走,铃姐姐带你进去。” 片刻后,顾久率先挤了进去。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大红纸,顾久从第一个名字开始往下看。 过的人不多,目测二十余人,听旁边的大娘说就这还是近三年过得最多的一次。 看到第七人时,顾久看到了王官的名字,一顿,继续往下看。 随着名字一个个划过,说一点心情波动没有那是假的,顾久还是很希望顾璟能中榜的,只是她自己也知道,顾璟学习的时间太短,而且根据其他考生的话来看,这考试还是有些难度的。 就在顾久看到第二十个的时候,顾璟突然激动地指着倒数第二个名字大喊了起来。 “姐姐,你看你看是我,我是第二十一名!” 顾久和铃央以及附近的其他人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顾久认真看了两边,一笔一划没有丝毫错误。 “呀,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六七岁吧!竟然这么小就能中童生,资质相当可以啊!小弟弟考前是在哪个书肆读的书买的资料?” 顾璟一愣,什么书肆,他只知道自己姐姐开了个书肆。 “久央书肆。” “哦!好好好。” 听到那位老者的话,顾久当即嗅到了商机,拉着铃央和顾璟挤出了人群。 “小久,怎么了?”铃央不解道。 “来大活了。” 顾久按照约定给顾璟要了串糖葫芦后,随后立即拉着铃央一起去了附近的几家书肆买书。 “小久,我们又不是专门卖这个,突然要这么多书干什么?” 铃央抱着十几本书不解道。 “卖钱。” “可这些书都很常见。” 顾久刚要解释,突然看到刚刚的那位老者正在打听“久央书肆”,也来不及和铃央解释,快速拉着她回了书肆。 果然,没一会儿,书肆外就聚集起了不少人。 “诸位,这些是本店的书,大家可以随意翻翻。” 顾久和铃央将小册子收了起来,把刚刚买的书推了上去。 “拿这本吧!” 其中一个人看也没看,直接选了一个最破的,快速付了钱。烂成这样,想必是被借得最多的。 “好的,这边需要付一吊钱的定金。” “没问题。” 经此一事,“久央书肆”的名声渐渐冒出了头,越来越多人的想看看这家书肆到底特殊在了哪里,竟然让一个刚刚七岁的孩子就考上了童生。 与此同时,店内的小册子也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久央书肆”也成了很多书生来这烟柳之地的借口。 “阿姊,我先回村一躺,这几日店里就辛苦你了。” 顾久边收拾着包袱便说道。 “没问题,你快去快回。” 坐上会村子的马车,经过一整日的颠簸,当晚顾久准时敲响了村长家的大门。 “小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开门的是霞婶子,看到顾久高兴地把她应了进去。 “吃了吗?没吃霞婶子给你做去,你不知道婶子今天运气多好,采了这么满满一大筐蘑菇!”霞婶子一边说着一边兴高采烈地对顾久比划着。 第42章携棺材出现 “小久,这是什么?”霞婶子看着顾久拿出来的抽丝机问道。 “小小的,上面还有个圆轮,别说,弄得还挺精致的。” 霞婶子一边说着一边喊村长过来看。 “这是抽丝机。”顾久解释道:“我看着村民天天去镇上找活,便在城里帮大家找了一个。” 听到这话,霞婶子立马来了精神,挪着凳子坐在了顾久面前。 “啥活啊,小久,你跟婶子好好说说。” 她家儿子中了童生,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有能挣钱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抽蚕丝。抽一个两个铜板,一个小时弄完,弄好后统一交给我,我送到城里去。而这个就是抽蚕丝用到的设备。” “两个铜板!那一天不就是能挣二十个了吗?”霞婶子摆着指兴奋问道。 顾久点点头,继续道:“凡是一天能做十个的,每人再奖励两个铜板。” “那俺干!小久,婶子学东西可快了!” 顾久笑了笑,拿出一个蚕茧,开始一步步地教霞婶子。 “小久,你看看这样子对不?” 顾久点点头,一旁的村长乐呵呵地看着,道:“小久,这要是一不留意弄破了咋整?” “那这个就得根据情况来给钱了。” “那,那会不会扣钱啊?”霞婶子扭头看向顾久担忧道。 “不会。这种东西有破损很正常。” 原本打算第二天的时候让村长把乡亲们聚集起来统一说一下这件事,可没想到到了第二日,之前跟着顾文生去城里的人回来了。一个个地堵在了顾老爷子家门口,叫嚣声把大家都引了过去。 “顾老爷子,这之前说好了的一天十个铜板,眼下干了这么多天,五十个铜板就把乡亲们打发了,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对啊,这样合算下来,一天也就四个铜板!” 顾老爷子站在门前安抚着躁动着的众人:“乡亲们,这钱也不是到了我们的口袋,你们来找我,老爷子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我们不管,那活是顾文生给我们找的,眼下我们怎么也找不到顾文生只能回来找你了。” “对,老爷子,这件事你不能不管。”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大家放心,只要文生回来,我立马让他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眼下诸位散了吧!”说着直接退回了院子里,王氏和赵氏快速地关上了大门。 众人看着关上的大门,又想了想考上秀才的顾文生,几番犹豫终是咬牙咽下了这口气。 “诸位,眼下还有一个活,一天差不多能挣二十个铜板;但是要求细致,有想干的来我院里。” 在众人看完戏要离开时,村长趁机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来了精神。村长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错,眼下说一天能挣二十个铜板,那他们再怎么笨不也得挣上个十个。 一时间众人把村长团团围住,缠着问到底是什么活。 眨眼间,不大的院子里围满了人。顾久拿出抽丝机和提前泡好的蚕茧,开始向大家详细介绍。 “那问题是我们也没有这个……这个抽丝机啊,这买它不又得花一笔钱?” 听到这话,没等顾久回答,霞婶子开口说道:“小久说了,这个她帮咱们搞定,一家可以免费送一个。” 霞婶子顿了顿,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铜板,骄傲道:“看见没,这就是我刚刚抽成功后小久给的!小久说了,这东西啊她半个月来收一次,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咱现在也没啥事,干守着家也无聊,还不如挣两个钱呢!” 听见霞婶子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村里有不少妇孺和老人,这个活无疑是合适的,可……刚发生了顾文生这件事,大家一时也都有些怀疑。 “小久,这不能干一天给一天的钱吗?”陈婆子盯着霞婶子手里的铜板问道:“你看,按照你说的,那霞婶不也得半个月后才能拿到钱吗?” “对啊,小久,不能按照天结算吗?”刚刚被坑从城里回来的几个人也是异口同声道。 顾久点点头:“当然可以,可现在问题是,城里到我们顾家村需要一天的路程,我自然不能天天来回跑。大家若是等不及的也可以来城里的‘久央书肆’找我。只要我见到蚕丝,不是那种断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那种就一定给大家钱。” “这我这次回来会在村里待上个三五日,大家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把蚕丝抽好给我,也不用等下次,我当时就会给大家结算。” 顾久这话让大家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人在村子里,倒时候也不怕她不给钱。 看着大家犹犹豫豫地表情,霞婶子当即添了一把火:“你们这还犹豫啥,村子里的食物和水源哪个不是小久解决的!这你们还1信不过啊!” 此话一落,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小久,你啥时候能发抽丝机啊,阿婆现在就想干了。” “俺也想,小久,你小时候嫂嫂还抱过你呢,有了好事可不能把嫂嫂忘了!” …… 蚕丝的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几个乡亲们还帮顾久从镇上运回来了几十块木板。 就在众人期待抽丝机的时候,桃花村的人突然扛着棺材来了他们顾家村。 “老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率先发现桃花村的人上前拦住他们道。 被唤作老白的抬棺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道:“这里面是瓜嫂子的三儿子。” 听到这话村里人立即反应了过来,两个人负责拖延他们,剩下的那一个则是跑回村子找到了村长。 等村长出去后,那群人已经吹着唢呐进了村子。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不是诅咒我们顾家村吗?” 听到动静,村民纷纷出了院子,可面对众人的指责和阻拦,瓜嫂子丝毫没有意思道不对的意思,反而气势凌人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我儿子因你们落命,那自然让你们来送行!里正呢,让你们村长出来组织你们给我们家三儿磕头!” 话音落下,村长正好赶到。 “瓜嫂子,当初我们就和你说了,那取水处不归我们顾家村管,你们家三儿也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和我们没有一丝关系。现在请你立马带着棺材离开顾家村,不然别怪我们掀了这棺材,让他死不瞑目!” 村长言语犀利,丝毫不见妥协。 瓜嫂子不甚在意地晃了晃头:“里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地就距离你们顾家村近,你们怎么可能听不到有人喊救命!要不是你们见死不救,我们三儿能走了吗?今儿,我还就说了,你们要不给我们三儿送行,要不就拿出赔偿来!三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王三的尸体是他两个哥哥给弄上来的,对此王大还伤了腿,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你可以试试!” 村长站在众人之前,大有动手的架势。 他素来不愿与你闹僵,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可那不代表着其他人就能肆意辱了他们! 听到这话,瓜嫂子面上毫无波动,丝毫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果然一阵掌声响起,王大虎走了过来,还带着几个顾久在城门前看到的守卫。 “不愧是村长,果然不是普通的小百姓能比的。” 王大虎走到村长面前站定,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人说道:“我们家官儿,不仅中了童生,还进了书院!看见那几个人没有,那都是在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句话就能决定你们顾家村的人以后能不能再进城!” “里正,你儿子不也中了童生吗?这以后啊有的是接触的地方。你要是不拿钱赔偿,拿着以后的事可就难办了!” 王大虎仰头瞪着村长,满脸嚣张。 可村长不吃这一套,他儿子凭的是自己本事考中的,以后也自然凭借自己的本事走下去,和王大虎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进城?呵!他还不知道他们这一套吗?也就哄哄胆子小的,真闹起来,他们自己都不一定保住饭碗。 “不可能!我里正做事素来公平公正,实事求是,不可能答应你这种无理由的要求!” “那村长是想和我们来硬的?” 说话间,王大虎身后的几个人走了过来。见情况不妙,顾久连忙转身回村子里叫人。 “小久,你说桃花村的人要把棺材抬到我们这儿来?还要钱?” “对,村长去解决了,不过眼下要打起来了,我回来叫点人。” “奶奶个腿的竟然欺负我们头上来了,看俺不过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 王大虎铁定了心地要借助这件事要到钱,顾家村的也铁定了心不给,一来二去,语气越来越差直接打了起来。 就在乡亲们的重心都放在村头时,谁也没留意到王氏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村长家。 “谁在哪?”听到动静,顾呈朝外面喊道。等跑出去却只看到了一抹灰色。 回到屋子里,顾呈认认真真检查了粮食和银子,见没少便也不再管。 可殊不知就是这一疏忽,险些酿成大错! 第43章蘑菇下毒 哐啷一声,不知道是谁把棺材给弄开了,有眼尖的立即注意到那里面只有一套衣服,根本没有尸体。 “老瓜家,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随便找身破衣服就想讹几十两银子,那这钱挣得也太快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下意识地停了手,纷纷往棺材里看去。 见状,王大虎当即解释道:“那还不是因为时间太长,尸体已经腐烂了吗?要不是你们,三儿也不会落个死无全尸!” “里正,我们这么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二十两,拿二十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们村可有这么多娃娃呢,你们总不能为了这二十两就把孩子的未来都断了吧?” 听到这话,那些自家差一点就能考中童生的村民隐约动摇了起来。 二十两平均下来一家也就只需要哪个一吊半的钱,要是自己家的孩子真的考上了童生,那不知道能多中多少个一吊半钱。 可好巧不巧的是这句话恰巧被赶来的顾折启听到。 “同是一乡人,我既然中了秀才,那自然不会不管乡里人。” 众人回头,只看见顾折启一身白衣,手拿折扇,腰间那抹蓝色的腰带已经变成了热烈的红色。 听见这话瓜嫂子立即不乐意了:“折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出事的可是你舅舅,哪有帮外人说话的道理!” “对啊!”王大虎附和道:“你现在应该进了书院了吧,我们家官儿现在也是书院里的人,这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关系近一点啊!” 听到这儿,原本高兴不用出钱的几人,瞬间蔫了下去,这对面怎么说也是顾折启的亲姨,真论起关系来,总是比他们要进的。 瓜嫂子和王大虎显然也吃准了这一点,各个一副吃准了的样子,可不料顾折启却摇了摇头,一把打开手里的折扇,又一下子合上,悠悠然道:“君子为人处世当秉持公正,我是不会这么做的,纵然你和我之间是亲戚关系。” 听到这话顾家村的人立刻来了底气,各个叫嚣着要再打一场。 眼看着要不到钱,瓜嫂子当即一哭二闹,扯着嗓子嗷嗷地叫唤,王大虎倒是识趣地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顾久的错觉,总觉得王大虎走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意有所指,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王大虎几人走之后,村长留下了几个人看着瓜嫂子,便让其余众人回去了。 “折启,你可真行啊!竟然真的考上了秀才,这可是咱们村的第一个呢!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有为是吧!” “大伯,你是想说年少有为吧。” “对对对,大伯就是哪个意思,有为,有为。” 回去的路上,一大群人高兴地围着顾折启,全然忘记了顾文生坑了他们的事,也忘了这一切似乎就是因为王氏所起,更或者他们已经不在意了。 “折启,书院咋样啊?看那王大虎的意思那个王官进了书院,现在童生就能进去了吗?之前不一直是秀才才可以吗?” “书院分了两个区,童生和秀才是不在一起读书的。” 顾折启顿了顿,赶在有人问起工钱一事之前停住脚步,向众人行了一礼:“之前我父亲帮大家在城里找活,本意是想帮助大家的,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看大家是村里出来的好欺负,眼下我父亲有事脱不开身,就由我向大家赔个不是。” “来之前我在城里买了些许糕点,等下给当时少了工钱的几位叔伯分一下。” 顾折启说的言辞恳切,让顾久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这得是收了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他这么个自视清高的人这么认真的道歉! 此话一出,原本心里还有些微词的几人彻底展开了眉头。 “多大点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干嘛?要不是你父亲文生,我们连那几个铜钱也挣不到呢!” “就是就是。” “什么糕点不糕点的,折启,你要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就给大伙说说这次秀才的考题是什么?你又咋写的,也让咱村子里的娃娃都沾沾你的光。” “对对对。” …… 一大半的人跟着顾折启回了家,顾久则是回了村长家。 “不就是个秀才吗?瞧把他能的,明年我们家呈儿也能考上!”霞婶子愤愤不平道。 转头又看向顾久道:“小久,小璟是不是也中了童生,倒时候让小璟和你呈哥一起去书院,倒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顾久点了点头。 等回去后,顾久忙着做抽丝机,村长在一旁帮忙,霞婶子则是去做饭。 “饭好了,你们俩别忙了,快进来吃饭了。” 顾久放下东西,起身正好看到顾呈,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人全貌。 眉目清秀,浑身上下仿佛有种竹子的清香,只站在那儿就让人感到了清爽舒适。与顾折启故意装出来的书卷气不同,这人书生气息仿佛浑然天成。 “呈儿,你今天不在屋里吃了?”村长看向顾呈有些疑惑道。 顾呈点点头,刚刚的黑影总是让他有些不安:“考完试了,先休息两天。” “那也行,你赶紧进屋,这外面有风,你再冻着了。”村长一边说着一边絮叨着把人拉进了屋子:“你这身子从小就不好,眼下大了也得仔细着点。” “爹,不至于。”顾呈看着又披上的一件衣服,以及站在外面看过来的顾久有些不自然道。 “什么不至于,你身子差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旬也就是在外面站了磕把瓜子的时间,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赶紧的,把衣服穿好,要不你就回你屋子吃去,那儿暖和。” 霞婶子笑着看着两人,对顾久解释道:“你呈哥身子不好,小时候动不动就高烧,那算命的都说他活不过十五,那时候可把婶子愁坏了。不过现在好了,不仅过了十三,这身子还比以前要好多了。那顾折启一天天地能得不行,可再怎么着也是学了十五六年才考上的童生,你呈哥可不一样,他学了两年可就考上了!” “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十七岁,比那个顾折启强多了!” 顾久一怔:“十七?我怎么记得……”村里人说的是二十了呢? “噢你说这个啊,算命地说活不过十五,就给他往前虚报了几年,算是向老天爷借命。” 顾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娘,别说了,都过去了。” 顾呈低着头,有些愤愤道。 “好好好,娘不说了。赶紧吃,凉了就不好了。小久,快过来坐,这蘑菇汤可香了,婶子给你多盛点!” “好!” 顾久坐下,夹起汤里的一个蘑菇尝了尝,刚要夸奖突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顾久拿过筷子把那个格格不入的蘑菇挑了出来。 “小久怎么了?不喜欢喝?” 顾久摇摇头,越看越觉得不对,这怎么这么像死亡帽! “婶子,你摘来的都煮了?” “没,就熬了一半,剩下的等晚上吃。” 顾久顺着霞婶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幼儿怀抱大的篮子里静静躺着些许蘑菇。 顾久起身走过去,顺便嘱咐村长他们先不要喝。 “小久,出什么事了吗?”村长咀嚼着一个蘑菇问道。 “可能有剧毒。” 村长:!!!当即吐了出来,顺带着打掉了刚加起蘑菇的顾呈手中的筷子。 “有毒?”霞婶子惊得站了起来:“俺摘了这么多年蘑菇,不可能有没有毒认不出来啊!小久,这汤俺自己也喝,俺可没想过害人!” 听到这话,顾呈皱起了眉毛:“之前有人进来过一次,我检查看着没少什么东西便没提这件事……” 听到这话原本将信将疑地村长当即比顾久还笃定这里面有毒。 “今儿那桃花村来闹我就觉得奇怪,感情着来这招!” 顾久翻找着剩余的蘑菇,很快就找到了两株死亡帽。 “婶子,你看这两个是你摘的吗?” 霞婶子闻言走过去看了看,摇了摇头,极其坚定道:“不是,俺摘了这么多年蘑菇,从来没碰过这个样子的!而且这后山的蘑菇长啥样俺清楚的很,就没有这样的!” 顾久点点头,解释道:“这种叫死亡帽,也被称之为毒鹅膏,长相与一般蘑菇无异没有什么特别的颜色,但体环很好辨认,尤其是这个还带着菌托。” “别看它只有手指长度大小,但只要使用超过一个指甲盖大小就足以致死。” “指甲盖!”霞婶子闻言震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谁吃蘑菇会弄这么小啊!” 村长面色严肃地看向顾呈,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顾呈愧疚地摇了摇头,当时他要是追出去就好了。 “只看到了一个灰色的背影,但衣服很大,将他从头包到了脚。” “就身形来看,是男的女的?年纪有没有办法估计出来?”顾久进一步问道。 顾呈想了想,道:“女的,腿脚很好,跑得很快,个子不高也就到我这儿。”说着在自己肩头比划了一下,约莫一米六的高度。 “那这怎么查啊?”霞婶子叹着气坐回了凳子上。 顾久仔细回忆了一下对村长说道:“桃花村来闹事的时候,咱村的女子应该没几个不在的吧。抛去上了年纪的,个子差的多的,想来也没剩几个。” 闻言,村长皱紧了眉头:“小久,你怀疑这件事是咱们村子的人干的?” “嗯!根据呈哥的描述来看,这人不但知道霞婶子摘了蘑菇,还知道这蘑菇放在了哪!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办完事逃走,而能同时知道这些信息的,是我们村里人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顾久一点点地分析着,不知怎么着想起来王大虎临走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难道这件事是他操控的? 第44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久,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大伯母干的?” 片刻后,村长沉思道:“她当时并没有出现在村头,更重要的是死的是她亲哥哥,她要下毒也有足够的理由。” 其实不光是她,顾老爷子几人除了顾折启外其他人都没有到。 “可我们没有证据,就算去找她她也不会认。”顾呈冷静分析道。 “那咋整?就这么算了?” 霞婶子的视线在自家男人、儿子以及顾久身上来回扫射,着急问道。 一阵沉默后,顾久回到桌前:“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端倪的,先吃饭吧。” “行,那这汤别喝了!”霞婶子边说着边伸手把几个人的碗放到了一边。 吃完饭后,顾久和村长接着做抽丝机。 第二天中午到了和村民约定好的发一部分抽丝机的时间后,顾久看着来的十几个人不免有些疑惑。 “大家是记错了日子?” “其余人八成不来了。”刚到的陈大娘开口说道。 “为什么?” “昨儿乡亲们围着你堂哥问经验,你堂哥说这求学最重要的是陪伴,他能考上纯粹是因为这一年你大伯一直陪着他,监督他读书。所以,不少乡亲们便打算把挣钱的事情放一放。” 顾久:……应该没有哪个孩子喜欢家长一天到晚盯着自己学习的吧…… “那看来大娘是不信的。” “那可不,大娘我就不信这话,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挣点钱给俺家小宝儿买上两个肉包子呢。” 顾久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再来后,便把抽丝机分了下去,并又详细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总共就这几个步骤,大家弄完后就可以直接拿过来给我,我当场给大家结算工钱。” “行行行。等着哈,婶子明天这时候就能弄好几个!” “好。” …… 下午的时候,霞婶子在屋里专注抽丝,村长去山上砍柴火,顾久则和顾呈在屋子里轻声商议书院的事情,一派岁月静好之感。 可就在这时墙头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竟翻身进了院墙里边。 “这死亡帽就是好用!” 王大虎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地往主屋走。 窗户前滑动的黑影让顾久立即警觉起来,抬手示意顾呈安静,下一秒两人就听到了王大虎的声音。 主屋内只有霞婶子,看见王大虎进了主屋后,顾久和顾呈连忙拿上家伙什跟了出去。 “回来了?” 霞婶子的声音让翻箱找钱的王大虎吓了一跳,下意识拿起一旁的凳子往声音的方向走。 看见背对着他专注着抽丝的霞婶子,王大虎举起凳子刚想砸下去,就被顾久一转头砸昏了过去。 咚的一声。 霞婶子一惊,手上一用力就把蚕丝扯断了。 拿着断丝,霞婶子刚想发火,扭过头看见地上躺着的王大虎顿时惊得站了起来。 “小,小久,这是怎么回事?” “他翻墙进来正好让我和呈哥看见,趁着他偷袭便提前一步把他拍晕了。” “那,那这血……” 顾久:“第一次用转头,不知道该用多大力气。” 霞婶子点点头,便打算出门把村长喊回来。 “呈啊,你和小久在家带着,娘出门喊你爹去!” “欸。” 顾呈进屋看了看正在绑人的顾久,又看了看断成两半的砖头以及王大虎脸上的血,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刚刚还诧异呢,我比你大这么多还是个男子,你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让我出去做后援?合着是深藏不露啊!” 闻言顾久笑了笑,其实她刚刚只是单纯地觉得顾呈跟着会加大难度,毕竟他那骨头不比老年人强多少。霞婶子怎么说的来着,去年出门滑了一脚,直接摔断了腿。 唉,她刚刚真怕人没待着,他再把自己弄死了。 “这血……需要止一下吗?”顾呈指着王大虎头上还哗哗流着血的口子问道。 顾久愣了一下,点点头,当即找了块布按在了王大虎头上。 “我平时不这样的,主要是第一次用这个砖头,不好把控力度。” 顾久试图解释着,顾呈明显不信,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打人把砖头打成两半的,这得多大的力气。 不一会儿,村长和霞婶子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小久,呈儿,你俩在哪呢?” “爹。” 顾呈一出去,村长立刻着急地检查起来:“没伤着哪吧?” “没。” “那就好。小久呢?也没伤着吧?” “没有。”顾久一边说着一边把王大虎拖了出来。 村长看见王大虎当即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了! “呈儿,你先回房间。” 等顾呈走后,村长看着还在昏迷的王大虎眉头紧皱。 “小久,让你婶子把地排车拿出来,我们拉着他去衙门!” “可他要是倒打一耙说是我们打击报复,悄悄去桃花村绑了他,又该怎么办?” 闻言村长不甘心地叹了一口气:“那总不能就这么放任着不管吧?” “确实不能,但我们可以逼着他指控别人,到时候杀一儆百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村长的眉头立刻展开了:“此话怎讲?这王大虎会老老实实开口?” “会!” 顾久把王大虎拖进了杂物间,确定绑得没问题后堵上嘴关上了门。 随后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顾久才再次打开杂物间的门,让几许月光撒了进来。 听到动静,王大虎显得很兴奋,呜呜地晃着头,可一天半没有进食,再加上头上的伤以及一直处于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王大虎的体力明显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赶紧把老子放了!不然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顾久轻笑:“可现在不好受的是你!你放心,我们这就带你去衙门!” “呵,衙门?什么罪名?老子可什么都没干?”王大虎头一扭,完全不认账。 “可你一个桃花村的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顾家村,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就算你不认,那沿路总有看到你的,就算没有你的家人也肯定知道你出来了,到时候都传唤过去,总有说漏嘴的。” “呵!”听到这话王大虎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老子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半路更是没遇上一个人!” “哦~这样啊~” 王大虎得意地笑着,没等那句“还不赶紧把老子放了”说出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那岂不是说你活活饿死在这儿也没人发现咯!这还真是一劳永逸啊!” 顾久笑得极为肆意,边笑边要把布重新塞回王大虎的嘴里。 王大虎顿时就慌了,边扭着身体,边威胁顾久:“你这是要坐牢的!我告诉你,老子要真死在这儿了,你可是要偿命的!” 顾久耸了耸肩:“可没人知道你来这儿不是吗?” “但……呜!呜呜!” “好了。”顾久拍拍手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向连眼睛都被围住的王大虎,道:“你最好减少挣扎,因为我快要回城了,至于下一次打开这个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再次关上了门。 主屋里,霞婶子看着断掉的丝正一脸可惜。 “小久,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不算了?” 顾久看向霞婶子手里的蚕丝,道:“勉强可以算两个铜板。” “真的?” “嗯。” “那行,你看看这都是俺这两天弄得!” 顾久翻看着霞婶子递过来的蚕丝,夸奖道:“婶子,挺厉害啊,这十五个没一个不达标的!” “真的!”虽说顾久之前就和她说过她弄得肯定没问题,可在验收时亲耳听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是真的,满十个加两枚,蚕丝总共三十二枚铜钱。” 说着顾久从怀里掏出了提前准备穿好的铜钱放到了霞婶子手里:“另外,这二十枚是我这几天吃饭的钱,我怎么也没理由白吃白喝。” “哎呀那就是一双筷子的事!这二十个婶子就不收了!”霞婶子边把那二十个铜板塞回顾久手里,边朝屋里喊了一句:“我去趟镇上啊!” “这个时候你去镇上干嘛?外边天都黑了?”村长不可置信地问道。 霞婶子看了看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瞧我这脑子,高兴过头了,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还想着去镇上给你们买点好吃的呢!”说完,霞婶子又拿着铜钱走到了村长面前。 “看看,这些可都是俺自个挣的!” “是是是,这平均下来比我挣的都多。” “那可不。” 接下来其他领了蚕茧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地带着蚕丝来找了顾久,除了一家不合格的过了三分之一以外,其余的都是可以的。 “这,小久,这下次俺是不是就不能领了?” 上次分红薯时遇到的独自带了好几个孩子的老奶奶看了看自己弄得蚕丝,又看了看别人的,小心开口道。 这些蚕茧顾久在拿的时候是付了押金的,如果叫不到一定数量势必会扣钱,所以选择成功率高的人去干肯定是最好的。 但看到老奶奶时,顾久还是摇了摇头。 “可以,但奶奶你这失错率确实有些高了,给你们的蚕茧都是我仔细挑过后的,按理来说是不会出现因为蚕茧本身的问题导致你们出错的。但人都有第一次,下次你跟着大家接着领就行,但要是长期这样那肯定是不行的。” “不会的!你不知道奶奶年轻的时候做活可细致了,现在就是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了,不过你放心,下次绝对比这次强!” “行。” 领到钱的都很高兴,至于那些听了顾折启的话没能领到的,虽然嘴上说着不差这几个钱孩子最重要,私底下却开始接二连三地来找顾久问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顾久一一应答,笑着把人都送走后,再次来到了杂物间…… 第45章抓到下毒者 “村长就一个儿子,你该是知道的吧?”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王大虎下意识地眯起眼,睁开眼,抿着干裂的唇,还没来得及庆祝再次看到日光,就听到了恶魔低语。 这人竟然真的一点吃的都不给他!要不是他素来吃得好,身上长了不少膘,眼下就已将饿死了! “没听见?那我可要走了。” 听到声音,王大虎扭头向上看向顾久,也不说话,眼神没什么亮光的看着眼前的人。饥饿加缺水已经让他出现了强烈的眩晕感,仔细思考更是不可能存在。 “死亡帽是谁放的?” “王大虎,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村长的宝贝儿子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急需用钱,你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我就放了你。” 听到这话,王大虎的眼神都亮了不少。 “真的?” 声音沙哑难耐,着实难听。 “你没有别的选择,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相信我!” 闻言王大虎一眨不眨地盯着顾久,在一声声干涸的呼吸中,缓缓说出了王氏的名字。 “你怎么证明是她?空口无凭,我们就算闹到衙门对方也不会认啊。” “我。” 顾久挑眉,嘴边露出一抹笑:“你是想说你可以当证人?” 王大虎点了点头,眼中出现了极为明显的期待。 顾久伸手直接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可我凭什么信你?要知道你在我这儿是没什么信用的。” 王大虎反应迟钝地看着顾久,在看到对方手上的红薯时下意识地眨巴了下眼睛,吞咽起了口水。 “那死亡帽是瓜嫂子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眼下她那里说不定还有。” “她会留着赃物?” 王大虎盯着红薯点了点头:“我偷听到了他们两个人说话,说是要给她儿子报仇,眼下你们都没事,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就是偷听到了她们谈话,想着过来拣点钱。我知道的一惊都说了!这……这个能吃了吧!” “不能,信息还不够。” 顾久松开人,把红薯一掰为二,自己吃了起来,清脆的嘎嚓声惹得王大虎喉结来回滚动。 “姑奶奶来,我又没参与这件事情哪能知道这么多?要不,要不,她们一次不成说不定还来第二次,你们要不都假装出去试试?” 顾久一顿,反手把另外半截红薯扔了下去。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当天下午村长就找了个理由把众人聚集了起来。 “乡亲们,咱这次啊主要说说小久给咱推荐的那个活,咱……” 村长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着,顾折启慷慨激昂地回怼着,顾久则悄悄注意着王氏的方向。约莫过了三十分钟,王氏突然和几人交换了位置,一抹烟就消失了。 顾久连忙给村长使眼色。 “折启啊,你说的村长也都知道。但要是没有银子,娃娃们营养不良,光陪着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小久那个办法操控起来不知道简单了多少?你看看,布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和大家一样挣钱。” 说着还指了指步奶奶。见状,布奶奶当即用力点了点头,她出了那么多错,下次还能有挣钱的机会,可得帮人家好好宣传一下! “俺这么大年纪,眼神都不好使了都干的了,你们一个个眼神这么好,指定没问题!一会儿就能弄完!” “对对对,倒时候咱顾家村的人一块发财!”其余拿到铜钱的人帮着开口道。原本其余人看着别人挣钱就眼红,眼下心里痒得慌。 “诸位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再和我回去看看,我再给大家演示一遍。”看着动摇了的众人,顾久继续说道。 “去去去,看看又不吃亏!” 霞婶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大伙往家走。 “走啊,俺新蒸了窝窝,还掺了菜,香的很呢!倒时候给你们拿个尝尝!” 听到霞婶子这话,原本还犹豫地众人也半推半就地跟着走了,毕竟白捡的便宜谁会不占! “顾久,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顾家村的孩子马上就要因为你丧失前途!” 顾折启走到顾久身边,语气全是责备。 顾久有些好笑地回头看向他:“顾折启,古书中有这么一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我虽然没有参加过童生以及秀才考试,但我也知道如果一个人吃不饱,如果精神极度匮乏,他是没有办法将注意力集中放到一件事上的!” “呵呵!顾久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一个没有读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竟然在和我谈论知识?” 听着顾折启的笑声,顾久懒得再说什么,每次她都能再顾折启身上反复体会到一个道理:不要与傻子论是非!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顾久,你那句话若真存在,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过!”顾折启快走两步,站在了顾久面前拦住了路:“顾久,道歉!” “什么?” “谁允许你捏造不存在的话唬人的?” 看着顾折启一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样,顾久冷笑道:“顾折启,你还不知道吧,顾璟,我弟弟考上了今年的童生,年仅七岁!你呢?十九岁的天才。” 听到顾久的话,村里人立刻炸了起来。 “小久,小璟真的考上了童生?俺还以为是重名的呢!” “这小璟可真是个读书的料子!七岁就能中童生,这还是咱顾家村第一例呢!” “小久,你快和大家说说小璟都是怎么学的?” 看着顾折启越来越冷的脸,顾久笑着跟着四周的村民与其“擦”肩而过。 王氏原先放完东西就要走,可没料到顾呈突然蹿了出来,也不进来就只在院子里来回逛。 王氏知道顾呈,村长家的独苗,自幼身体不好,吹不得风,就算出来也只是稍微透一下气。 于是王氏也不急着立即走,想着这顾呈用不了多大会儿就进屋了,等人进去了,她再走也不迟。 可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没等到顾呈进屋,反而听到了外面隐约传来的稀碎脚步声。 村长讲完话了?以前这种时候不都得讲上两个小时吗?这次怎么这么快? 王氏刚想冲出去,就看见顾久进了门,连忙又缩了回来,找地方躲了起来。 顾久和顾呈交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 “东西在主屋呢,来两个人帮我把东西一口气拿出来,我在外面给大家演示,屋里太小装不下咱这么多人。” 进了屋,顾久瞥了一眼墙角处多出来的一抹灰,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嘴角微勾一把抓住了对方的灰色外衣,用力一扯。 “有贼啊!” 贼? 顾家村由于之前被桃花村偷了两次,现在对于贼、小偷这类的词格外敏感。顾久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正好与撞开顾久捂着脸逃跑的王氏装了个正着。 “抓住她!” 院子外几乎站满了人,王氏根本就逃不了。 “这,这是……折启他娘?”看着王氏那张脸,有人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 “你鬼鬼祟祟来我们家干嘛?”霞婶子率先问道,转头看向顾久和顾呈道:“呈儿,小久,你们俩赶紧去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感受着四周村民指责厌恶的眼神,王氏的脸当即涨红了,自从她生下顾折启,那受过这种委屈! “霞婶子,你吼什么吼?我,我就是突然找你有事,谁来偷你家东西了?”王氏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反正她本来就没有偷东西,就算是查也根本不会不会在她身上发现一点东西! 只要她咬死了,这些人就拿没办法! 顾久和顾呈进去后一阵翻找,最终在杂粮面里发现了碾碎了的死亡帽。 “大伯母,这是什么?” 顾久指着手上一片黄中的几许白问道。 王氏一僵,立即扭过了头:“我哪知道是什么?杂粮面有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被碾碎的死亡帽,就我手里的这些就足以致死!” 顾久把手里的面向众人展示后,在众人震惊又怀疑的视线中继续说道:“村长家在四天前就被人投过一次毒,自那以后每次出门,霞婶子都会很仔细地把东西做好分类。大伯母,你以为那是一袋子杂粮面,殊不知霞婶子挑了一个晚上只在里面留下了黄色的面粒,根本不可能出现白色的物质!” 听到这话,不光王氏,乡亲们也都懵了,投毒? “人证物证俱在,大伯母,随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小久说的没错,我们顾家村容不下你这样的人!眼下时候还早,折启他娘,跟我们走吧!”村长冷着脸说道。 “你们凭什么证明这白色的东西就是有毒的?” 王氏一把甩开众人,指着顾久问道。 “那你就吃给我们看!若你敢都吃了,那就证明没有问题!是我们错怪了你,我向你道歉。” 顾久边说着边把手往王氏面前伸了伸,看着距离她不过三厘米的东西,王氏吓得脸色都白了。她可没忘记她娘之前说的话,这东西一小点就是能死人的! 她儿子刚考上秀才,她马上就能过好日子了,哪能现在死? “吃啊,折启她娘,你要是说自己是冤枉的就证明给大家看!”一旁的从顾久这里拿到铜钱的村民附和道。 “凭什么?”王氏退后两步离顾久远了些,生怕顾久突然抽风把这东西塞她嘴里。 “我儿子考上了秀才,往后我可是要过好日子的,为什么要给他们下毒,这分明就是摆明了陷害我!” “因为你哥。村长家第一次被下毒的时候就是你娘带着你哥的棺材来顾家村闹的那日!” 顾久声线冷静地唤醒着众人的记忆。一时间众人看向王氏的眼神彻底变了,如果刚刚还有怀疑,那现在眼中便尽是笃定。 就在王氏支支吾吾不知所措时,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句:“顾折启来了。” 听到顾折启,王氏像是顿时来了底气,腰板挺得笔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第46章顾文生又出幺蛾子 顾折启显然不相信这是他娘干的,更或者他不愿意相信。 “折启他娘,咱都是一个村子的,你要是被其他人威胁而做了这件事,只要你供出幕后真凶,那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是可以原谅的。” 村长对着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地王氏说道。 听到这话顾折启看向王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急迫,亲生母亲给村里人下毒不是个好名声,要真落实了势必对他有影响! “娘,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啊,儿子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闻言,王氏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停止了哭泣,可也不说话,只是空洞地坐着,像突然被抽了魂一样。 须臾,抬头看向顾折启,眼里尽是疼爱。 “我的确是被人胁迫的,我也可以带你们去找那人。” 说着王氏起身往外走,众人跟在她的四周,纷纷好奇威胁王氏的到底是谁。 可谁也没料到,刚走出院子,王氏突然朝对面屋子的墙角撞了过去,额头当时就见了血,整个人仿佛失去支撑的藤曼,快速又绵软地滑了下去。 “娘!” 顾折启一惊,大步流星跑了过去,一边嘶吼着喊大夫,一边叫嚣着现场的都是杀人凶手,让众人偿命。 顾家村有一个半吊子水平的大夫,就住在村长家附近,眼下恰在人群中,听到动静立刻回家拿了药箱。 “大夫,我娘怎么会这样?乔大夫,我娘不会好不了了吧!” 顾折启一手指着醒过来来的王氏,一手用力晃着乔大夫。 被称之为乔大夫的人挠了挠头:“这,这俺也不清楚,这按理说不会这样子啊!那墙连血都没印上去,你娘这伤口也浅,按理说不会引起失忆啊!” “这,俺的医术只学到了撞击后脑勺可能引起失忆,这,这额头……俺真不清楚,你要不带着你娘去镇上或城里问问?” 闻言,顾折启忙去拉王氏:“娘,儿子这就带你去城里看病!您放心,儿子一定让您都记起来!” “顾久,你看不到我娘都这样子了吗?赶紧给我让开!” “装什么装啊,刚刚乔大夫但凡跑慢点,大伯母头上的伤口就自己凝固了。”顾久看着装迷茫的王氏轻笑道:“失忆了也不要仅,衙门里的大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让他们调查调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车子来了,上车吧!” “没错。折启,乔大夫已经说了,你娘现在百分百没有生命威胁,眼下她既然不记得是被谁威胁了,那我们就直接去衙门,让衙门里的大人好好查查此事,也好还你娘一个清白。你娘既然失忆走不利落,那就上地排车!今天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结果!” 村长盯着王氏头上大拇指加盖大小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伤口沉声吩咐道。 别说他尚是一村之长,就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突然被人无缘无故地下了毒都不可能不清不痒地揭过去! 顾折启也不是个善茬,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娘去衙门,吱呀乱叫地现场极为混乱。 “把他给我按住!以为失忆了就可以洗白自己下毒的事情了?我告诉你不可能!这是没有人死,万一真有人死了,你娘别说失忆,就算是自尽,我都得抽出来鞭尸!” 村长的话不紧镇住了顾折启,还把“手舞足蹈”的王氏震在了原地。一旁的村民反应来后有的帮着把王氏按倒地排车上,有的则是帮着把牛拉出来绑到地排车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霞婶子一屁股坐在了王氏身边。 “折启,你就放心吧,有婶子在,你娘绝对安安全全地到衙门!” 等到村长带着村民一起离开,顾折启才猛然回神,看着不知道跑远的人,顾久淡然转身进了院子,确定四下无人后,打开了杂物间。 “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视线扫视过地上明显挣扎的痕迹,顾久声音没什么起伏。 王大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这人不会要杀人灭口吧?不能吧!他知道的可都说了。 看着顾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快二十厘米的刀子突然蹲在他面前,王大虎吓得当场失禁。 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鼻涕滑了下来。 “滚吧,往后说话的时候动动脑子,不该说的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本以为要死了,可没想到下一秒竟听到了特赦。 王大虎睁开眼,轻轻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手臂,虽然酸痛难耐,可丝毫影响不了绳子被割断的喜悦。 拿掉口中的破布,王大虎颤颤巍巍了半天,好不容易站起来。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顾久,随后迈上一步,再看看门,看看顾久,再迈上一步…… 直至亲自感受到外面的浮光,王大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这么走了不会被身后人出其不意地捅死吧……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听到声音,王大虎连忙迈着步子往院子外跑,生怕下一秒再看见那把刀子。 顾久没有去衙门看热闹的打算,横竖是那些事,她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清理掉王大虎存在过的痕迹后,顾久和顾呈打了招呼便去了后山。 “我现在正好没事陪你一起去吧。” 顾久:……你猜你为什么不能去衙门看热闹?是怕你着了风再发烧啊,后山那石头挖坑的地方是你能去的?你要摔断个腿,我就算有八张嘴那也是我的责任啊! “不用。” 顾久拒绝地干脆利落,甚至怕顾呈跟上来,连篓子都没来得及拿就跑了出去。 去了后山,顾久直奔雾区。 之前她想过要不让村民自己来摘,凭本事摘多少抽多少,也不存在偏心;但考虑到安全因素以及像布奶奶这样上了年纪的,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小久,去后山啊。” 说曹操曹操到,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布奶奶。 “这上山咋也没拿个篓子?是不是出门着急给忘了?奶奶这儿有,你先拿去。”说着布奶奶将篓子里的几个蘑菇倒了出来。 顾久连忙摆手:“不用的,我就……” “什么不用,奶奶就采这几个哪用得着这么大的篓子。”说着把篓子留下转身就走。 布奶奶至少七十岁了,身子不好爬不了坡,便每次都在后山边上摘点吃的。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个情况,默契地不挖边上的东西。 顾久看了看布奶奶叹了口气,布奶奶家原本过得还是不错的,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胜在儿子孝顺又勤快,一家人过得也挺开心,可不巧的是朝廷来征了兵。那人和原主父亲一样,一走便再没了音信。 可一家人还得继续活着,有农活时儿媳妇便早出晚归一个人伺候着那些地,没有时便起早贪黑地去镇上挣个铜钱,没有天灾人祸时,一家人倒也能正正常常地活着。 “姐姐好。” “姐姐好。” “姐姐好。” 顾久走在山上突然被三个小孩挡住了路,仔细一看正是布奶奶的孙子孙女。 布奶奶没办法上山,可这几个孩子是可以的。三个七八岁的孩子组团,趁着人多的时候上山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们好,要回去了?” “嗯。”大柳点了点头:“今天山上人少,奶奶说人少的时候就得下山。” “行,慢点走,注意安全。” “嗯!” 这个时候还没什么蛇,顾久很快就爬上树摘了七八十个蚕茧。出了雾区,又背着篓子找了一个多小时的野菜和蘑菇。 “布奶奶,你在家吗?我来还篓子了。” “奶奶,是那个姐姐来了。” 草花声音未落,门就从打开了。草花和大柳是一对双胞胎,除了大柳眼角比草花多一颗痣外,两人近乎一模一样。 “姐姐就不进去了,这些是答谢你奶奶借给了我篓子的。”顾久从篓子掐出一把蘑菇抱在怀里,将其余的尽数给了草花。 “呀,这可不行,小久赶紧拿回去!” 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的布奶奶看到这一幕当即制止道,她们现在生活是困难了点,可那也不是拿别人东西的理由! “布奶奶,您就拿着吧,我后天就要走了,这些东西根本吃不完,你不拿着就真浪费了。明天下午我会再发一批蚕茧,您到时候要有空就过来领一下。” “有有有,我指定按时到!”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原本以为王氏的事情会很好解决,毕竟现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可没料到的是等顾久回去时,村长和霞婶子还没有从镇上回来。 顾久熬好汤,看着夜色降临,不免有些担心。 “小,小久。”顾呈有些犹豫地喊道:“你说爹娘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应该不会,我刚刚出去看了看发现当时跟着去的村民都没回来,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一个人都跑不回来啊。” “说的也是。” 话虽如此,可见不到人两个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我去镇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又坐了一会儿后,顾久忍不住站了起来。 “我跟你去!” “外面黑灯瞎火的你摔着怎么办?” “正是因为黑灯瞎火我才要跟着你,你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们两个人好歹有个照应!”顾呈着急说道。 “不会出事的。”顾久指了指被仍在角落里的砖头说道:“你不是说没几个人能一下子把砖头砸开吗?你看我都有这实力了还怕什么意外?” “那也不行,晚上……” 两人就这么争执着,就在顾久打算把人关屋里自己走时,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你说说那顾文生怎么这么狠的心,竟然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谁说不是呢,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私底下竟然干这种缺德事!” 听到动静顾久和顾呈赶紧跑了出去。 “娘,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爹呢?” 霞婶子叹了口气,和其余几个妇女挥手告别后拉着顾呈和顾久进了院子。 “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你爹最快得明天回来。”霞婶子坐在板凳上无语地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啊?那犯事的不是那个王氏吗?怎么爹还不能回来?” “别提了!不光你爹,去的所有的村里的老爷们都不能回来,要不是衙门里的人手又不够又怕有鬼鬼祟祟钻空子猥亵妇女的,娘也回不来!”说着说着霞婶子咬牙切齿了起来:“你说说那个顾文生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呢!还童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47章顾折启弑母 “你说说他怎么能一声不响地把朝廷给村子里的补助全给独吞了呢?这要是说不清人家还以为是你爹干的呢!” 霞婶子用力拍着大腿,恼火的情绪显而易见。 “行了,行了。”霞婶子摆了摆手:“和你一个孩子说这些东西也没用,快去睡吧,明天一早娘还得再去镇上呢。” “那,那爹什么时候能回来?”顾呈接着问道。 “谁知道呢?顾文生那畜牲在城里,衙门派人去找他了,要是明天带不回来,那这事明天就结束不了。” 霞婶子气得也吃不下饭,骂骂咧咧地往主屋走,还抽空回了头让顾久和顾呈两人走点睡。 这么看明天发蚕茧有些够呛啊! “你干嘛去?”顾久正思索着,突然看到顾呈往院子外跑,下意识拦住了他。 “我给爹送点吃的去!” 顾久:“……你现在完全就是在添乱,你真以为婶子明天回去能见到里正叔?为了避免出现统一口径而误判的情况,在案子定性前衙门根本不会让他们随便接触人!你也根本见不到他们,而且里正叔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衙门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认识些,不可能存在饿肚子的情况。” “可,万一呢?” “婶子能今天回来就足以说明里正叔在那里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听到这儿,顾呈也冷静了下来,沉默片刻后,猛地抬起头看向顾久:“娘是怎么知道那事是顾文生干得的?” “我怀疑这件事和顾折启有关,他大抵是认识些人,便想着通过挖里正叔的过失把他娘投毒杀人的事情混淆下去,可没想到竟意外把他爹给卖了。眼下麻烦就麻烦在,顾文生当时能悄无声息地拿下那笔补助,也势必是认识了些人的。” 顾久呼出一口热气,继续分析道:“现在就看衙门里的大人到底信哪一方了,不过你放心,咱这十里八乡的一共就没几个村子,里正叔又是一村之长,衙门也不敢摆在面上偏心。” “而且顾文生那边收到消息后会比我们更着急!眼下只要我们自己不出差错,就不会面临多糟糕的结果。” 顾呈沉默几许,点了点头。 到了第二天,霞婶子起了个大早,草草吃完饭就出去喊昨天的人一起去镇上。 “也不知道顾文生那缺德的回来了没有,当时村里人都快饿死了,他竟然还能狠下心来私吞!” “谁说不是呢,况且这事只查到了去年的,可你想想去年那都啥情况了他还敢私吞,那要是放到丰年,那私吞的不得更多!”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从门前走过,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本就有心事的顾呈吵了起来。醒过来后,顾呈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娘!” 推开主屋的门,只看到了顾久一人。 “我娘呢?” “已经出门了。你帮我一个忙,这是名单,这个是蚕茧。”说着顾久把一张纸和一个小包袱放到了顾呈手里。 “我等下去镇上看看,到了正午后你帮我一家家地把这些蚕茧给大伙送去。记住了哈,要先送布奶奶家的,别让她老人家再跑一趟。” “就不能明天再发吗?” 顾久看了一眼顾呈,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呈哥,你昨晚发烧了你知道吧?婶子说了你今天哪里也不能去。” 顾呈一愣,他昨天好像是感觉头不舒服来着…… “行了,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哦,对了。”顾久顿住脚步回头补充道:“婶子让你记得吃饭,如果再烧起来记得吃药,药在你房间柜子左侧抽屉的第二层,不出意外的话婶子今晚会和昨晚一样回来,让你不要多想。” 等顾久出去时,霞婶子几人已经离开了村子。 到了镇上,顾久远远地看到了被带回来的顾文生,听说是村长知道准确的住所,衙门的人到的时候他正好在家,于是连夜带了回来。 “站住!什么人?” 未等顾久靠近,衙门的门政大爷就呵斥住了顾久。 “顾家村的人。” “顾家村的啊……”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下顾久,弩了弩下巴,示意着顾久背后的路:“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掺活什么?回去吧,你待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闻言,顾久乖巧地点了点头,听话地转身就走,在一个巷口处消失在了大爷的视线中。 等门政大爷走后,顾久重新探出了头,绕到一处静静地注视着衙门的方向。 又过了一会儿顾折启出现进去了。 再之后便是长久的平静,就这样浮光西去,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时村长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呸!那顾文生真不是个东西,竟然仗着王氏失忆,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王氏身上。” “就是啊,他吞了属于咱的东西,按理来说他是该吐出来的。现在好了,他撒手不管了,让咱找王氏要,你说说一个失忆的人,咱能要来啥?” “不光失忆呢,那王氏挨了三十杖,什么时候好还是一回事呢。” 村长走在前面沉默不语,出门后径直地往回走。 又等了好一会儿顾折启三人也出来了,王氏显然被打得不清,哪怕被两个人扶着也走得极慢。 可出来后他们并不是往村子的方向走,而是选择了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顾久起身离开,抄进路拦住了村长一行人。 “小久你是说顾文生打算让王氏意外死亡?”村长颇为震惊地问道,说实在他是不怎么信得,毕竟不管怎么说王氏都是他二十几年的妻子。 “我看到他们往另一条方向走了,有些怀疑,因为我记得那个方向有一条很大的河,虽然现在河床里没什么河水,可毕竟有两米多高。以大伯母现在的身体状况,摔下去还是有很大的死亡几率的。” 村长一怔:“王氏替他顶了罪,他现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哎呦他不会是不想给东西了吧?到时候再让咱找死人要!”霞婶子突然反应过来道。 听到这话,原本在气头上不愿意管王氏死活的众人立刻着急了起来。 “那不行啊,苍蝇再小也是肉,能给一点……不不不,那好歹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说也是我们顾家村的人,村长,咱要不回去看看吧,别真的出了事!” 反应过来的众人恨不得立即冲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虽说王氏失忆,可失忆毕竟是人还在,而且娘家在、夫家在,只要他们勤快点,那怎么找也是能要到点东西的。 可死了就不一样了,那就真的一点东西都拿不到了! 村长原是不打算信的,怎么说那也是二十多年的妻子,更何况顾折启也在,那是他亲娘,他不可能不管!但架不住众人都想去看看,也就点头同意了。 几人目的明确地向大河走去,走到时河边人来人往,丝毫看不到顾折启和顾文生的影子。 “小久,我就说不可能吧,那毕竟是……” “村长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没等村长说完,一个眼尖的当即指着桥下的一小团黑影问道。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小团影子。 “俺下去看看。” 其中一个人率先跳了下去,河床里虽没什么水,但淤泥不少,真陷进去了也是很难上来的。 “是折启他娘!” 随着喊声,村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他们竟然,竟然真的干了这种事! “前边有淤泥,不好走啊,折启他娘,你别跑,俺们是来救你的!” 王氏跑的浪里浪呛,再加上身上刚受了伤没什么力气,没几步就陷到了泥里。 “快,赶紧去附近买条结实的绳子过来!”村长一边吩咐着霞婶子,一边让大家先把衣服脱下来,以防止下去的村民真的陷下去。 顾久站在桥上看着期待又不安的王氏,大致能猜测的到他们当时的对话。 一番周折,在桥上的人越聚越多,几乎要站满整个桥面时,王氏终于被救了上来。 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人,王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坐在地上突然大哭了起来。 她没失忆,顾久知道,顾家村的人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等人哭得差不多了,村长让霞婶子上前拍了拍她,一起带回了顾家村。 等回了顾家村,王氏突然像极了一个失忆的人,准确地说应该是失了魂,不说话,也不走动,只是面无表情地找个角落自己坐着。 不过这些和顾久没有关系了。 次日,顾久和村长等人告别,准时坐上了回城里的马车。可回去的不只有她,顾折启和顾文生也回来了。 此刻,两人正在“久央书肆”大闹着。 “我可告诉你们,我可是时家的未婚夫,时家你们知道吗?今儿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红香阁的老鸨按照之前的约定,在“久央书肆”被砸时的确派人过来了,可听到顾折启的这句话几个打手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看向老鸨的方向。 老鸨皱着眉,少有的拧成了一条麻花。 “还是没找到那丫头?” “没有。” “十分钟,十分钟还是找不到人,就让我们的人撤,不管了。” “好的鸨母。” 她说过只要顾久不主动惹事,她会保上一保,可眼下情况不明,那就不是她要管的了。 铃央认出了眼前的打手是红香阁里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是站着,既不驱赶顾折启和顾文生,也不让他们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铃央站在书肆前,本想着顾折启两人骂累了就会走,可没想到没等到顾折启二人离开,来帮忙的打手倒是先一步要走了。 瞧见打手离开,顾折启的脸上当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小妞,没招了吧!” 铃央看着正在离开的打手,又看了看已经被锁好的书肆,深吸了一口气:她就不信了,等会儿真打起来会没有一个人帮忙? “诸位,在下顾折启,不仅是时家的未婚夫,更是书院倾力培养的弟子。此次实乃个人恩怨,还望诸位同僚不要插手!以免伤到了我们之间的和气!”顾折启一边向众人抱着拳,一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向铃央。 那样子好像在说:看吧,你马上就要完了! 第48章顾折启被厌弃 眼看着打手走得差不多了,顾折启急不可耐地拿着早早备好的木棍快步朝“久央书肆”的方向走去。 “小妮,再不让开连着你一起揍!” “你们凭什么砸我们的铺子?” “就凭你们害死了我娘!”顾折启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份笃定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惊,有不少看热闹的听见这话转身离开了。这牵扯人命的东西可不兴凑热闹啊! “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若真是我们杀了人,那你们大可去告官,衙门自然会为你们讨好公道,根本用不着你们来闹事!”铃央先是一怔,回过神后立即反驳道。 出了人命第一时间不去报官,而是来砸店。 十有八九不是找茬讹钱便是想找替罪羊! 闻言,顾文生朝地上呸了一口,阴沉着走到了顾折启身边。 顾折启不想背负上弑母是罪名,他也不想日后因亲手逼死自己的妻子而愧疚。可顾家村那么多人,家家户户离得又近,他们能找谁? 但顾久就不一样了! “折启,别和她废话,咱今天是来给你娘报仇的!” “报仇?报什么仇?我怎么不知道。”伴随着阴鸷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道清脆又嘲讽的声音。 看到来人,铃央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久……要不是你,我娘会死吗?” 顾折启看向来人眼里一瞬愣神,紧接着便是滔天的厌恨。 “是吗?你娘给我们下毒被发现,我们送她见衙门何错之有?” 说完,又看向顾文生道:“至于你,一己私利贪污了朝廷拨给村子里的救济粮,像你这样的人哪来的资格站在这儿对我评头论足!” “顾久,我爹是你长辈,有你这么和长辈对话的吗?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折启接过话和顾久吵了起来,顾文生则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原地。 顾久看着满满磨离的人,心里意识到了不妙,转头看向红香阁,和老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放下了悬着的心。 “顾折启,你要没什么真事就赶紧离开,眼下正是我们生意的高峰期,耽误了你未必赔得起。” “小爷我赔不起?” 顾折启边指着自己,边大步流星地往“久央书肆”走,铃央刚想上前拦住他,却见顾久摆了摆手。顾折启走到紧闭的屋门前,没来得及踹门就被按在了屋门上。 原主身体不良导致发育缓慢,顾久这段时间饮食上去后蹿了不少个头,眼下已经和顾折启差不多高了。 “顾久!小爷要是手废了绝对不会放过你,赶紧给小爷松开!” 顾久用力反拧住对方的手腕,趁着顾折启吃痛,膝盖生理性弯曲,一脚给他踹跪在地。 “你要是再乱动,那就指不定哪落个残废!” “顾折启,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你来这儿不就是不能接受你亲手逼死你娘的事吗?那还真是难为你了,跑这么远来求一个心安理得。我要是不出现,过上两天你怕不是成功给自己洗脑你娘是我害的了吧?” 虽被猜中心思,但对方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乡里乡村的又没有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事你非得得理不饶人!要是你不让从村长把娘送到衙门里去,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自杀!” “她一个失忆到连自己都记不清的人会想不开自杀?顾折启,你撒谎也得动动脑子吧!”顾久嘴角尽是嘲讽,继续说道:“你们无非就是不想出钱又怕影响到自己的名声,所以干脆来个死无对证!” 话音刚落,顾折启浑身一僵。 “不,不是,娘,娘是自己走下去的。对,是自己走下去的!” “那也是你们逼的!”顾久步步紧逼,声线犀利。 “不是!你胡说!你……” “放开折启!” 顾文生带着“救兵”匆匆赶到,一声大呵,直接打断了顾折启的语无伦次。 顾久回头,看了一眼顾文生身后跟着的六个衣着款式一致的人,又看了看红香阁二楼老鸨的方向,只见对方不知朝谁打了个手势,随后对着顾久的方向吐了一口烟晕。 “时家的人你也敢动?小丫头,你现在把人放了,我们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其中一个衣服颜色较深的人走上前对顾久说道。 “那怎么行,她……”顾文生还想说些什么,那人回头狠狠一蹬便自觉地闭嘴了。 深蓝色衣服的人再回过头看向顾折启,眼里全是嫌弃,还以为他们小姐的未婚夫是被哪家盯上了呢,吓得他还又带了五个兄弟!结果竟然是一个被一个小丫头按在地上揍……丢人! 见到有人来救的顾折启一样来了劲,明明打不过,偏偏要扭几下证明自己在试图挣脱。 顾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领着后衣领把人丢了过去。 “这次就算了,下次要再来我们铺子上耍疯,就算你们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他!” 深蓝色衣服的人明显没把顾久的话放在眼里,眼神全然像是在看小孩。不过有一点他是信的,今天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顾折启惹起来的! 只是为什么?他看上这小丫头了? 这个可能的出现让时旭尧心下一惊,在看看附近的环境……红香阁! 看见那三个大字的时候时旭尧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姐的未婚夫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行,他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小姐! 获得自由后的顾折启看着时旭尧身后的五个人,顿时昂起了头。 顾久懒得搭理他,打开门准备做生意,开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大伯母被村里人救下了,眼下正平安无事的待在家里。” 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不是让她藏得隐蔽点了吗?该死的,早知道就让她从高点的地方直接跳下去了。 时旭尧不明白两人震惊着什么,见没事了当即带着人离开,迫不及待地回府向自家小姐汇报这件事情。 顾折启和顾文生两人在原地愣了足足十息,随后顾文生夹杂着些许试探的口气问道:“你怎么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你们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久风轻云淡淡然开口,静静地看着因她话音落下而变得肉眼可见慌乱起来的两人。 等人走后,老鸨找上了顾久。 “看看。”说着一封书信被推了过来。 “你要做的是把名字和信息改了。” 听到这话,顾久连信都没有打开就放下了:“我说过,我不干这种事。” “你有个弟弟吧,今年还刚刚考上童生。事成之后,我保证他百分百能进书院。” “我拒绝!能不能进书院是他自己的造化,这不是我扭曲事实的理由,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了。”顾久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老鸨意有所指地挑起眉眼,那句想让我留你还没说出来,只听到顾久说道:“今日之事,多谢。” 随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而顾久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后,房间里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丫头是有些心思,可本质上还是挺有原则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装的?找机会再试试。” “唉行吧。” …… 顾久猜到进书院会很麻烦,可真处理起来才发现这不仅仅是麻烦的问题。 “需要院内的三名教书先生或者十名院内的书生引荐……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他们要的不是童生吗?考上了还不行?”顾久指着其中一行不解道。 铃央搬过凳子在顾久旁边坐了下来:“你不懂,整个云城看似势力错综复杂,但挖深了也就那么几家。而这些书生是有可能影响到这些家族发展的,自然会进行限制。” “你是说,限制是假,要求书生站队为真?”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顾久满眼困惑地盯着纸张,要站队的话那就麻烦了,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一旦选错那就要可能遭到致命的打击。 看来得想办法仔细研究一下云城的势力分布了,话说当时那老鸨说能搞定,难道红香阁也是已经站了队的?那与背后的人到底是归属关系还是合作关系呢? 顾久一手搭在太阳穴上,放松上身靠在后面柜门上。 王官是怎么进去的?那封推荐信…… “小久,你去哪儿?” “我去找个叫陆求知的人,看看有没有突破。” 王官的那封推荐信是陆求知提笔写的,只是在末尾处又加上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可根据字迹来看,那两个名字分明是陆求知自己写上去的。 出了门,顾久一番打听,在送了不知道几个烧饼后,终于问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你沿着这条路走,走到头右拐,一百米后左拐,第三户人家就是。” “好,谢谢啊。” 可等顾久满心欢喜地走到门前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是这个时代一个读书人的家? 顾久看着破落又脏的院门满眼都是怀疑,但本着试一试的原则,还是敲响了门。 “谁啊?” 没几秒钟,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那扇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你找谁?” 眼前的妇女胡乱打扮着,衣服虽然不能说是大红配大绿,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想找一下陆求知先生。” 第49章未婚妻找上门 “找老陆啊。”那名妇女上下打量着顾久:“你是他什么人?” 顾久:??? “额,听说陆求知先生是书院的人,我想请他帮忙。” “书院?他哪有那本事,大字不识一个!你找错人了!”说着那人便关上了门,隔着破损的大门,顾久隐约能听到里面继续传出来声音。 “还以为上次揍轻了,那老东西又出去喝花酒勾搭小姑娘了呢……” 出了巷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顾久在路边坐了约莫一炷香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找错了方向——书院里的事情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该上读书人常去的地方打探打探。想清楚后,顾久站起身打算在城里到处逛逛,看看都有哪些值得留意的地方。 “小久。”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顾久回头看到顾呈向她招手走来。 “你……自己来的?村长能放心?”顾久看向顾呈空无一人的身后,疑惑夹杂着震惊。 “不能。” 顾呈有些无奈回头指向其中一间铺子说道:“爹在里面买东西照顾老友生意,我出来透口气突然看到了你。话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找人。” “找人?谁啊?”顾呈回过头满眼好奇。 “陆求知。” 三个字一出,顾呈下意识瞪大了双眼:“这么巧的吗?我们这次进城也是为了找陆求知先生。” “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吗?”听到顾呈这么说,顾久眼中立刻闪现出了希翼。只可惜现实往往都是很骨感的。 “不知道。”顾呈摇了摇头,看向顾久继续说道:“你找陆求知先生想来也是为了小璟进书院的事吧?” 顾久点点头。 “也不知道那人好不好说话,找的人多不多?” “多!起码得十五六个,云城的几个大家中,陆家陆求知先生是提的要求最少的,找他的人也肯定是最多的!” 顾久点头表示知道,突然想起了王氏,开口问道:“你来的时候顾折启和我大伯回去了吗?” “没有。”话音落下,顾呈一下严肃起来:“不过我需要告诉你另一件事——你大伯母疯了。” 顾久:“……真的?” 顾久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不会又是装的吧。 “我看着不像是装的,那天你前脚刚走,后脚你大伯母娘家人就来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娘家人走了没一会儿院子里传出来你大伯母近乎癫狂的尖叫声。我娘说等大家闻声过去时,你大伯母已经撕烂了外衣,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的。好像,好像说了什么‘都是你,明明是你’。” “隔天我还亲眼看见了她,那眼神不像是装的。” 闻言顾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看这个瓜嫂子还真是个狠茬子! 村长絮完旧,拿着一小包糖出来立即四下撒望顾呈的身影。 “村长好。” “好好好,吃糖不?刚买的。”村长边回着话,边热情地给顾久解开包装上的绳子,同时还不忘瞪了顾呈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跑等我一会儿吗? “不用了,我不吃的!真的!”我做不到干吃白砂糖! “跟村长客气啥?” “真没客气,给我就真的浪费了!”顾久伸手按在纸袋上,有效阻止了试图给她掰下一块的村长。 “真不吃啊?小孩子不都爱吃甜的吗?” “……我不大爱吃。” “那等你下次回去时,让你婶子给你多放点盐,把菜弄香点!” “欸好。”顾久笑得有些不知所措,当即转移了话题:“村长,你和呈哥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村长好像才反应过来般:“那倒还没,我和你呈哥正打算去找呢。话说你们娘三住的那家客栈?我和你呈哥也过去看看,都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行,我带你们过去。” 回了客栈,定好房间,看见顾璟和叶清一两人,村长当即又掏出了那包糖。 “村长,我们先出去找找陆求知先生。” “我跟你们去。”说着村长放下东西就要走,顾呈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爹,我们两个人去就够了。你又不懂,来回跟着跑不累得慌吗?” “爹不累,真出事就麻烦了,你就没……” “爹!我早晚要自己去干一些事情的!” 村长看着一脸严肃的顾呈,以及这提了得十几遍的要求,村长终是点了点头。 “那你俩可别走散了!” “不会的。” 出了门,顾呈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还嘱咐了顾久两遍不要乱跑,乱跑有可能遇上人贩子。 顾久:……您那嘴角可真难压。 “你说咱接下来去哪里逛逛比较好?在云城,这还是爹第一次让我一个人逛呢!” 顾久:……那我是什么? “咱不是要找陆求知先生吗?” “噢对对对,差点忘了!咱先去茶馆打听打听消息。” 两人来了茶馆,可一样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这里的人显然比顾久刚刚问的人更难套取有用消息。 “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会说。”顾久拉住刚要继续向前的顾呈道:“刚刚那些人的眼神要么是疑惑,要么是警惕。就你刚刚说的会有不少人找陆求知先生,那这样来看我们只见就相当于是竞争关系,谁又会告诉竞争对手关键信息呢?” “那怎么办?”顾呈皱眉问道。 “先回去吧,等再想想其他办法。”顾久提议道。 可回去是不可能的,顾呈整个人情绪高涨,一个平平无奇的石头他都稀罕。 “这毛笔……你没见过?”顾久看着顾呈满脸稀罕劲,不解问道。 “见过啊。可这不一样,之前都是爹带我买的,这是我自己来买的!”说完满心欢喜地付了钱,接着去下一家。 顾久跟在后面叹了口气,算了不跟他计较,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卧床养病,眼下突然“自由”,奇怪点也是正常。 就这样两人又逛了三十多分钟,直到顾呈气喘吁吁走不动路了才停下来打算回去。 “爹,你看,这都是我自己买的!” 刚回客栈顾呈就止不住地证明起自己来,顾久回去后叶清一正在刺绣,顾璟跑过来抱住了她。 “姐姐,书院要是不好进我就不去了,我自己一样可以学的很好。” 顾久笑着揉了揉顾璟的头,说了声好。 只是这书院并不是教授知识那么简单,如果顾璟以后若要在读书这条路上走下去,那进书院或者和在书院教书的先生扯上关系便是势必要拥有一条。 顾折启是凭借镇上的秀才以及顾文生给他搭的桥才和书院扯上关系,顺顺利利地当上了秀才。可镇上那个秀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人和顾文生关系甚好,眼下这种情况找他帮忙无异于自讨没趣。 就在顾久和顾呈两人找不到转机的时候,时家突然找了上来。 “你就是那日的姑娘?” 在时旭尧的陪同下,一抹蓝衫进了书肆,左右看了看见只有顾久一人,便猜测顾久就是时旭尧口中的那个姑娘。 “本小姐的未婚夫不惜来着烟柳之地是为了见你?” 顾久:??? “未婚夫?谁啊?我见过?” 顾久诧异地看向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她旁边站着的时旭尧,下一秒视线落在了时旭尧身上,半秒后突然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了。 “你是指顾折启?” 时语嫣皱了下眉,语气微斥:“你该称呼为公子!你好歹是开书肆的,怎么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 “……他是我堂哥,不至于吧?” 这下,论到时语嫣一懵:“阿启是你堂哥?” “对啊,我们还是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呢。” 时语嫣沉默了两秒,继续说道:“那你也不该打人啊,你知不知道当天晚上阿启疼得都没睡着?要不是阿启一直为你说好话拦着我,我第二天就来找你了。还有,阿启说你害死了伯母又是怎么回事?” 顾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辈子没这么恶心过,阿启?这是什么该遭天谴的称呼? “这位小姐,首先是他先来我铺子里挑唆的,其次我大伯母的事情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前因后果,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大伯母现在人还活着,你要是非觉得我在撒谎,完全可以去顾家村问一问!” “……阿启说你收买了村长。” 顾久:…… “阿启说阿启说,你既然这么相信了还问我干嘛?这位小姐,我是需要营业吃饭的,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让你的人往边上站站,堵成这样,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做生意!” 顾久指着外面站成两派的十几个护卫说道。 时语嫣不悦地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荷包,啪的一下子扔在了柜台上。 “本小姐不是客人吗?你和阿启既然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怎么会查这么多?阿启从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顾久一言不发,直接打开荷包把里面的银子都倒了出来,随后把荷包扔了回去。 “这里面只有十七两半的银子,合计起来也就是我们不到一天的收益。看小姐第一次来,给您个优惠,四舍五入算一天。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优惠了哈。” “你什么意思?”时语嫣拧眉,语气不善。 “意思是你买下了‘铃央书肆’今天的营业时间,现在你爱待多久待多久。” 顾久打开钱箱把银子尽数扔了进去,真好,十分钟就干完了一天的活。 “你,你信不信我把你这里给你砸了!” 第50章莫名其妙的要求 “小姐,您别生气。” 时旭尧接过荷包上前一步低声哄道,扭头看向顾久时眼神立刻变成了满满的威胁:“姑娘,我奉劝你好生说话!” “不要自找麻烦,不然到最后吃亏的也是你!” 闻言顾久嘴角微勾:“好啊,那你想让我怎么说,又说什么呢?又或者这位小姐你怎么样才满意呢?” 时语嫣双手环抱在胸前,眉眼高傲又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 “你既然是阿启的妹妹,那本小姐也不为难你,你去给阿启好好道个歉,赔个不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你不说话老是盯着本小姐干嘛?” 见顾久一点反应没有,时语嫣不满道。 顾久:我想记住这个时代的恋爱脑到长什么样? “好的,我下次见到他指定道歉。” “哼,算你识相。” 话音落下,时语嫣转身欲走,顾久连忙上前拦住了她:“时小姐,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陆求知先生?” “陆姓?你找他干嘛?” “顾……堂哥的堂弟今年考中了童生,想让陆求知先生帮忙写一封推荐信,便让我帮忙打听打听陆求知先生的住处。” 时语嫣微仰起下巴:“阿启的堂弟?” “对!” “镜场口。” 落下一句话,没等顾久说谢谢,时语嫣就出了门。顾久高兴地跟人挥手告别。 等下午铃央到了铺子看着钱匣子的钱,不由得高兴道:“今儿生意格外好啊!” “多亏了今早的财主,问了两句话就给了十几两银子。” 铃央震惊抬头:“真,真的?问了什么啊?给这么多银子?” “噢就让我道个歉。”顾久抬头看向铃央解释道:“你还记得那天来闹事的两个人吗?她让我给顾折启道个歉,我一想就一张嘴的事就直接答应了。” “然后,那人就给了你这么多钱?” “对啊,你说这钱挣得容易不?”顾久边抄着新本边说道。 铃央点点头:“这么看的确是很容易,还快。” “那可不,要是这种客人一天来一个咱就不用开铺子了。” “确实。” 顾久把册子抄完晾干摆好,和铃央说了声后,回了客栈打算拉着顾呈一起去镜场口。 “镜场口?你确定吗?听闻那地方并不好进。” “不好进?什么意思?需要交银子?”顾久一时间不理解顾呈说的不好进是什么意思。 “不是。”顾呈摇了摇头:“我听同窗说起过那个地方,镜场口不是单指一个地方,而是方圆两百平的地方都被称之为镜场口。在进出的地方会有类似城门处那样的守卫,进出需要检查身份,身份不合格没有办法进入。” 顾久一怔,这么严格的嘛?怎么搞得跟里面住的皇帝似的。 “那需要什么样的身份?” 顾呈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等几经周折找到地方后,顾久看着街道上设置的木桩阻拦,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弄这么掩饰是怕被刺杀吗? “站住,干什么的?为什么进镜场口?” 顾久和顾呈两人刚一靠近就被拦住了,顾久刚要开口,身后突然想起了铃央的声音。 没等回头,铃央已经气息不稳地跑了过来,一把分开了顾久两人。 “这是大爷,我们姐妹俩是鸨妈妈让过来的。” “噢~” 闻言守卫拉长音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顾久和铃央,又指了指顾呈问道:“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害,我妹妹一个相好。” 铃央演技爆表,看顾呈的眼神像极了看拱了自家白菜的那只猪:“兜里三瓜两枣还天天想着赎我妹妹,也就是我这妹妹年纪小,才时不时地被他忽悠住。” 顾呈:“!!!我……” “你什么你,我可告诉你少做点青天白日梦!赶紧走!” 顾呈:“额,姑娘,你是不是……” “我没事的,你就先走吧。”顾久上前推了推顾呈,在守卫看不见的地方和顾呈比画着嘴型。 “额,好。你小心点……” 顾呈将信将疑地离开后,守卫便让铃央两人出示证据,只见铃央从怀里掏出一张写了字的纸,守卫看了后,就放她们二人进去了。 “阿姊,宝妈妈是谁啊?” 铃央诧异地看了一眼顾久:“就是红香阁的老鸨啊。” 顾久一怔,好像明白了些事情:“那张凭证是你找老鸨要的?” “不是。”铃央摇了摇:“我之前来过这儿一次,当时的证明没扔,我改改了接着用了。” “那看来查得不严啊,我看那人连打都没完全打开。” “那是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面是干什么的,只要你能说出来红香阁,他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证明也只是走个流程了。” 顾久点点头。 镜场口里面的屋舍的布局和外面差别很大,茶栈、书肆可谓是十步一个,有着极为浓重的书卷氛围。 “在云城能听到的有名气的读书人十有八九都住在这里。不光他们,那些家里有钱的,也会出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是……县令的意思?”顾久低声问道。 铃央点了点头。 “不过这种事和我们没关系,没个几万两黄金,县令根本不会管。” 听见这话,想了想系统的任务,顾久只觉得苦恼。 “这里就是了,我在外面接应你。”铃央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门道。 “好。” 等门敲开,一个穿着棕色长衫的男子打开了门。 下一秒,顾久的笑容就僵在了原地。 叮——触发分支剧情。 目标人物:陆求知 任务:拿到陆家一半的钱财,合计八两黄金。 任务周期:六旬。 …… 六旬?一旬十天,两个月的时间你让我搞到人家半数家产? 我半夜跑进来把人家房契偷了?偷了我也不敢卖啊! 还是我下个没人能解的毒,狠狠敲诈他一笔? 可我也没那本事啊! 顾久:完不成……我会变成NPC? 系统:不会。 顾久:那会残疾? 系统:您的身体与灵魂都不会遭受任何伤害。 那我还怕个嘚儿! 系统:如任务失败,本系统只会扣除您目前所以资产。 顾久:!!!你还不如让我变成NPC呢。 “小姑娘莫不是被我的英姿震撼到了?竟然盯着我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缓过神来。” 顾久:你比系统还让我恶心。脸上的褶子比我的年龄都多,哪来的这自信! “哈哈,是有点。不知道陆求知先生现在在家吗?” “在啊,我就是。” “啊这样啊,着实让我没意料到。” 闻言,陆求知心情不错地笑了笑:“小姑娘找我什么事?” 闻言顾久当即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我想请先生帮忙写一封信。” “信啊,家信吗?来来来,进来说。” 说着陆求知热情地把大门全部打开让顾久进来。 顾久看着高高兴兴给自己那零嘴的人,不免开始怀疑他到底哪里得罪了系统,除了自恋了一点,其余的看着都还不错啊。 “吃啊,别客气。”陆求知热情地把一碟糕点往顾久那边推了推。 顾久道谢拿起一块,解释道:“陆先生,我……” “不急,信我一会儿就能写完,先吃糕点,这红枣糕可好吃了。” “不是,陆先生我想您误会了一件事,我不是来写家信的,我弟弟和哥哥都考上了童生,想让您帮忙写一封推荐信。” 听到推荐信,陆求知脸上的热情明显减退了不少。 “你家这底蕴不错啊,竟然有两个孩子考中。” “先生说笑了,我们是下面村子的,哪来底蕴一说?” “村子的?” 不知是不是顾久的错觉,刚刚有一瞬这人好像很高兴。 “对。” “这样啊。”陆求知顿了顿继续说道:“信我可以给你写,但是嘛……” 陆求知顿住,意有所指的看向顾久,顾久当即明白,干脆地从怀里掏出了一袋子银子。 “这是一百两银,如果先生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谈。” “你家做生意的?” “对。”顾久点点头:“所以先生有什么条件我们都是可以再谈的。” 听到这话陆求知沉默了几许,就在顾久觉得要黄了时,陆求知突然点了点头,并把银子推了过来。 “对于读书人而言,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况且我还是书院的先生,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若能答应,我便帮你写了这两封推荐信。” “先生请讲。” “帮我待一旬的晚饭。” 顾久:“???但我不会做饭。” “不用你自己做,就买外面的就行,我上了年纪身体也懒了,常常惦记着酒楼的饭又不想自己去买,你就权当我跑腿了。” 顾久顿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可是,我没有办法随意进出这里。” “那没关系,等下我给你写个条子就行了。” 顾久点点头,疑惑道:“我看外面也有不少的人和商铺,您为什么不让他们帮您卖?这样您早上和中午也能吃到了。” 陆求知摆了摆手:“我不信他们。” 顾久一怔,想了想刚刚铃央和她说的话,想来是怕有人给他下毒,可就是这个要求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第51章冤种宿主 “当然,作为报酬我可以先给你写一封推荐信。” 看着陆求知,顾久缓慢地点了点头。 陆求知的速度很快,没十分钟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拿着这个就可以自由进出了。” 顾久接过打开。 陆求知有些震惊问道:“你识字?” “对,但不多。” “那也很不错了。” 顾久点头认真看着纸上的文字,全然不知一旁的陆文生看向她的眼神中尽是亵玩的意味。像是大雾中的一只毒蛇吐出细长冰冷的蛇信子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 顾久看着信的最下面盖的章,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些字迹她都是可以仿的,但这章却是实打实的不行。 “那就先谢谢陆先生了,若没有别的事情,就不多叨扰了。” 看完确认无误后,顾久说道。陆求知点头亲自把她送了出去。 “拿到了吗?”出来后,铃央上前问道。 顾久点了点头,又忽地摇了摇头:“拿到了小璟的。” “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是我之前村子里的,人还不错,本来想着帮他一起拿到的。但是对方提出要给他带一旬的晚饭才可以。” “晚饭?”铃央颦眉微思:“是不是因为你给他钱的原因,他不愿意要就提出了这个?” “有可能,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来。” “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铃央安慰道:“陆求知先生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镜场口的达官贵人或多或少得都会有些负面信息,可这个陆求知先生却是从未有过的。” 顾久点点头。 但这些话并没有让顾久打消顾虑,反而想起系统的话,心里的不安更加明显。 为什么系统这么久没有动静,偏偏陆求知一出现直接扔了个“炸弹”! 可疑惑归疑惑,回去和顾呈简单说了下情况后,顾久还是打算帮对方拿到推荐信,毕竟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呢,多接触接触也好。 …… “听说,你到处找小爷要给小爷道歉?”一大早,顾折启带着十几个人耀武扬威地来到了“久央书肆”外。 顾久:“……对不起。道完歉了,走吧。” “小爷我还没满意呢!重新说!” 顾久无语地看向顾折启,原身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会有这种亲戚? “顾折启,我答应的是给你道歉,可从没说过要让你满意!” 顾折启看了看身旁的同窗,走上前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了时家多少钱!你信不信我让你再吐出来!” “不信。” 推开些顾折启,顾久继续道:“那日那位小姐给了十几两银子,我才勉强答应说刚刚那三个字。眼下,你想要别的可以啊,掏钱!” “由你的性子来看,要让你满意那会非常浪费时间,给你打个骨折合算下来二十两黄金吧!” “多少?”顾折启听得一愣:“你想钱想疯了!还黄金!” 顾久捂住耳朵转身回了铺子:“我身为‘久央书肆’的卖家,提供的服务只有卖书,你要是想要其他的那自然得加钱!不用想着人多找事,毕竟那日的打手我现在就能叫过来。” 临进门前,顾久停下脚步,回头又问道:“听说你娘疯了,真的假的?” 原本顾久只是想探探顾折启有没有回村,可没想到听到这句话顾折启眼神立刻慌张了起来,骂了两句神经病,就急急忙忙地回头拉着同窗离开了。 “顾兄,你不是说……” “这人脑子有问题,等会儿说不定要咬人,我们赶紧走!” 顾久:……这不生意来了嘛!顾久当即拦下众人! “几位,我们小店今天刚出了新册子,要不要看看?” “起……”开。 顾折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久瞪了回去,那眼神仿佛再说,你要是不配合,那我这嘴可就把不了门了。就这样,半推半就间,十二个人全都进了铺子买了册子,其中当属顾折启花得最多。 “欢迎下次再来。” 送走人,顾久心情不错地数着钱。难怪有句话叫做: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自己之前还烦气顾折启事多,如今看来就是自己没利用好! 要是隔三岔五就来一回这样的事,那自己这收益不得翻上一翻! 傍晚,顾久按照约定时间去酒楼买好饭菜去了镜场口,凭借陆求知给的证明轻而易举地进了大门,只是……守卫的眼神很奇怪,比第一次来时看她的眼神都怪。 怎么说呢,就有些像是在看一只在已经点燃了的篝火旁的受了伤无处可逃的幼兔。 “来来来,快坐,今儿我可是能好好吃一顿了。” 门打开,陆求知热情地要把顾久邀请进来。 由于刚刚守卫的眼神,眼下顾久心神紧绷着,生怕漏掉什么出意外,下意识拒绝了陆求知的要求。 “陆先生,我家里今天有事,正等着我回去呢,今天就不进去了。” 陆求知叹了口气倒也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等明天见面了再聊。这女孩子识字可是稀罕的紧,等明儿我给你看些好东西。” “欸好。” 出去时顾久特意注意了那两个人的眼神:诧异、不解。 可在不解什么呢? 带着疑问回去后顾久去见了老鸨,老鸨看到她时并没有诧异,反而像是早就预判到她回来。 “你知道陆求知这个人吗?”顾久看门见山问道。 老鸨点点头。 顾久接着问:“那他是否是表现出来的样子?” 闻言老鸨破有深意地笑了笑,随后反问道:“什么是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同的人看事物会看到不同的面,而你能看到什么面完全取决于你处在了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什么样的身份? “你是想说……”顾久没说完,被老鸨抬手打断。 “陆求知身份不简单,你若想知道具体的事情就得自己去查。” ……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顾久没有找到关于陆求知的一丝一毫的负面信息,就如铃央曾经说得那样,镜场口的达官贵人或多或少得都会有些负面信息,可这个陆求知却是一丁点都没有。 顾久拿着菜篮颇为烦躁地坐在路边,接连拒绝了陆求知两天的邀请,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进去坐坐,可……她总觉得那个陆求知有问题,未知的危险让她处在了格外的被动境况。 “系统为您播放当前时间,当前时间为五点二十九分四十三秒。” 顾久:……你之前一个月一个月地见不着人,现在怎么回事?一天播六七次时间?本来就烦,你说你一天天是不是闲的?还是说你想暗示我什么? 说到最后顾久直接愣住了,开始回忆从开始到现在系统都给她说过哪些话。 仔细想了两遍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它每次出现就发布个下次的任务,别得也没说啊! 不对,有一点! 当初系统说过宿主可以用赚到的银钱与系统进行等价交易,她当时问了一句可以交易什么,系统的回答是秘密。她当时以为是系统在开玩笑,便没有放在心上,眼下看来或许是指可以交换不为人知的秘密。 “系统,需要多少银钱才能让我知道陆求知的真面目?” “检测到宿主请求,系统将为您进行分析,请耐心等候三秒。” 听到系统的声音,顾久的眼睛立刻露出了光,竟然真的可以!不过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二百两白银。” 系统的声音仿佛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听得顾久的心的凉了。 “我一共来城里就没多少时间,省吃俭用地好不容易刚攒到二百来两,你一句话就要走了?” “怎么又沉默了?还有,你既然想让我和你交易,那你之前倒是说呀,你老是报时间有什么用啊,谁能听得懂你这暗示?” 系统沉默两秒后,解释道:“由于系统知道所有人物的过往,为保证绝对公平,禁止与宿主闲聊,易不得干涉宿主的行为,以及对宿主进行暗示。” 顾久:那你这二百两是怎么得出来的? “价值。” 顾久:认识这么久了,也算老熟人了,打个折吧。 “……”系统沉默两秒后,继续说道:“那提供的信息也会进行同等折扣。” 顾久:你一个系统又不用考虑衣食住行,要那么多钱干嘛? “宿主,你该知道自己是爱财的,如果没有这一点你不会被选中。所以,你该清楚,我也是喜欢那些东西的,至于用途,暂时无法相告。” 顾久无奈地叹着气,抬头看了看天,最多再过十五分钟她就得出发前往镜场口了。 “行吧。” 然后,顾久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空间里的银子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顾久:你最好真的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不然我真的会想弄死你的。 “那就太不好意思了,本系统没有实体,宿主无法终结我的意识。接下来,将为宿主进行兑换,以下将是陆求知的真面目,请宿主认真聆听,一旦错过,若要重复,需重新支付。” “陆求知,四十八岁,顶峰书院的一名先生。性伪善,重名誉,有严重的恋童癖,在其四十八年的生命中总共猥亵一百三十七人。” “以上便是宿主问题的所有答案,期待您的下次交易。” 顾久:四十九个字——二百两,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听到恋童癖三个字时顾久就反应过来之前的不适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陆求知这个人擅长伪装自己,再加上铃央之前的话以及自己调查的结果,便让顾久既感觉不对又下意识地觉得可能不是陆求知的问题,进而忽略了问题的本质。 可仔细想想,其实一切早有暗示。无论是守卫还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问出的那些看似闲聊实则打听自己的底细的问题,都暴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二百两啊,就差了这么一点二百两就没了! 顾久顿时觉得自己比顾折启还蠢,一边往镜场口走,一边用“当局者迷”安慰着自己。 “小久,我一听动静就知道是你!今儿没事了吧?伯伯把墨都给你磨好了,说什么也得进来看看!” “好。” 顾久点点头,提着饭走了进去。环视院子,看着连一根柴火都没有的院子,顾久开口道:“伯伯早午饭都是怎么解决的啊?也是买外面的酒楼里的吗?” “对啊,伯伯常年一个人在这儿住,也不会做饭。” “您的亲人不来看你吗?” 陆求知摇了摇头:“伯伯并没有结婚。” 许是看出了顾久的震惊,陆求知继续解释道:“学问是神圣的,伯伯已经打算好为其奉献终身了!小久啊,你今天就陪伯伯待会儿,伯伯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好啊。”顾久点点头:“只要在九点半之前回去就行,不然我娘会担心我的。” “好好好。” 到了屋里,陆求知再次拿出了顾久第一次来时拿出的糕点。 “尝尝,这是伯伯最喜欢吃的。” 陆求知一边摆着酒菜,一边看向顾久说道。顾久点头当着陆求知的面吃了一块,随后在陆求知的几番“真诚”劝说下和他一起吃了饭,还喝了一杯酒。 大抵是目的快达到了,陆求知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发自内心地高兴。 “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酒量!来,再喝一杯!” 陆求知满脸笑意地又给顾久倒了一杯酒,顾久看出了对方有想灌倒自己或者等糕点里药效发作的想法,也不推搡,直接接过了酒。 她来之前喝了两大碗清热解毒的中药,就那么一小块糕点想来不会有多大作用,至于酒……呵呵,那陆求知可算是遇到对手了,她素来千杯不醉。 第52章合作前夕 喝着喝着一坛子很快就见了底。 “等着,伯伯再去拿一坛好酒来!” 顾久和陆求知两人都想灌倒对方,可偏偏两个人都不是易醉的体质,三大坛子下肚了,两个人看起来都是装的。 顾久:失算啊!本来打算等你醉了偷章的。没想到你这么能喝,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下药吧。 药果然有用,再一坛子下肚,陆求知相当给力的昏了过去。 顾久上前再三确认陆求知是真的昏过去后,掏出事先仿写好的推荐信,在橱子里找到印章盖了下去。 收好推荐信,东西归位,抹除痕迹,整个流程可谓一气呵成! “陆伯伯,您还好吗?” 顾久上前晃了晃陆求知,看到对方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便指了指大门:“陆伯伯。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我们明天见。” 说完顾久站起身往屋外走去,不料下一秒被抓住了手腕。 看着眼前意识不清的人,顾久挣脱开手腕,刚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系统的任务:若是自己偷偷把拿走同等的钱财是不是就意味着任务成功了? 想到这儿顾久连连夸赞自己聪明。 可找了好大一会儿,眼看着药效都快过了,别说黄金了,就算是一块白银都没见着。 奇了怪了,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他能把钱藏在哪儿? “嗯……喝,继续喝!” 在探查完厨房后,顾久再看向陆求知的眼神中夹杂了忽隐忽现的杀意,漆黑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出了镜场口,顾久直奔客栈。 原本她是打算等这个月过去就在城里买下一个小院子,这样也就不用一直住客栈了,可眼下,悬了!毕竟少了二百两。 “这,这是陆求知先生的介绍信!天啊,你是怎么拿到的!”顾呈看着纸张,惊愕又喜悦。 “找人呗,眼下距离时间截至没几天了,你和小璟抓紧联系书院。”顾久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是很不巧我这几天有别的事要忙,所以小璟那边还希望你能一并帮忙处理了。” “没问题!” 出了顾呈房间,顾久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去。眼眸微凝,借着月色,前往红香阁。 “你到是头一次这个时候来。” 老鸨呼出云烟,轻笑似交谈。 “你明明知道陆求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想办法遏制或者公开他?”老鸨打断顾久的话说道:“顾久,你还是太小,这个世界没那么多无私奉献的,而我作为一个商人更不会干没有一丝好处的事情。” “那陆求知虽然伪善不是个东西,可玩弄的不是穷困潦倒的家庭的孩子,就是普普通通无权无势的人家的,你说这对红香阁有什么影响?” “更何况,你以为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件事?” 老鸨方向烟枪,走到顾久身边:“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所谓何事,可我不会帮你,同时也劝告你不要多管闲事。陆求知活了这么多年,在云城形成了自己的一派,就算你找到了证据证明他猥亵杀害幼童,也不会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可对你不同,你将受到所有人的抵制!” “是吗?”顾久眼神毫无波动:“那你知道我今天在陆求知家里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老鸨不解道。 “人体组织碎片,那种碎片是碎尸后留下的。” 顾久平静地叙述着自己在厨房里看到的景象。地上、燃薪处甚至是锅里都能发现细小的人体组织碎片。 从碎块的软硬新鲜程度来看,像是这两天刚死了。 寻常人家的灶台因为烧柴火会被熏黑,而陆求知家里的却是油光发亮,难怪家里一点柴火都没有。 但听完顾久的描述,老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你说错了一点,那孩子的家人并不会担忧,因为十有八九是被他们亲手卖过去的。” “阁内有几人人觉得自己很不幸竟然来了我这儿,可殊不知她们是因为幸运才来了这儿!” “不幸的,早就死了!”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多管闲事,这件事情不是一个你就能改变的。” 顾久没有说话,眼眸漆黑,像是在快速思考着什么。 “我若非管不可呢?” 老鸨即将出门前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那便做好家破人亡的准备。” 系统说得是收回她的财产,可并没有说收回铃央的已经叶清一自己赚的,哪怕完不成任务,对她也没有太大影响,她完全可以从头再来。 可……她曾读过的书告诉她,她该搏上一搏;更何况,陆求知未必会放过她,与其天天防备,倒不如堵上一次;又或许,她现在就该把叶清一、顾璟以及铃央都弄走,但又该弄到哪里去呢? 顾久离开红香阁,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声声哭泣将她惊醒。 抬头看向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坐在角落里哭泣,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花儿,你爹咋能这么狠心!你才十岁啊,就这么给人家做了米肉……” 顾久静静地看着那女子一遍遍地哭泣,突然意识到那个孩子是父母是会为她担忧的。 回到客栈时天早已大亮,叶清一听到动静立刻跑出来抱住了她。 “小久,你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顾久勉强笑了笑:“我能出啥事啊!” “娘今早去卖刺绣,那老板说昨儿有家丢了个孩子,等再找到时已经被弄死了,嘱咐我千万别让你们晚上出去。可偏偏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来,吓死娘了,你没事就行!” 顾久一怔,这才注意到叶清一的声音处处是沙哑。 顾久刚要开口,顾璟恰从楼上跑了下来。 “姐姐!” “姐姐,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啊?你都不知道刚刚都快吓死我和娘了!” 看着眼前担忧自己的顾璟和叶清一,又想了想昨晚那个哭了一夜的女子,顾久心下顿时有了抉择。 “我不会出事的!倒是你们要保护好自己,这几天没有事情尽量不要出门。” 等顾久再次来到红香阁早上老鸨时,四目相对,她恍惚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许。 “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陆求知。” 呵,老鸨轻笑一声,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想你也是不喜欢陆求知的,不然你之前不会和我说那么多。” 顾久语气肯定,老鸨点了点头:“观察力倒是不错,可那又如何?” “我想我们可以合伙解决了他。” “你没有那个实力,红香阁也没有。有这功夫我还不如想着怎么多收几个小姑娘进来帮我赚钱。”老鸨直接开口拒绝。 “但罕有人能抵得住精心策划的阴谋。” 在来之前顾久就已经想好了,陆求知在书院当了这么多年的先生,又每天大门不出的待在镜场口,想要一举拔出且不留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她们不能,不代表县令也不能。 县令之所以设置镜场口就是怕出现地头蛇的情况,可一旦陆求知成为了那个地头蛇,县令势必想办法除掉他,不然一传十、十传百,要是其他家族有样学样,那就彻底失控了。 “你想怎么办?”老鸨读懂了顾久话里的意思,眼神立刻严肃了起来。 “欲让其灭亡,必先助其猖狂。” 老鸨眼神一暗,沉默片刻,站起身,道:“你该知道失败会付出什么代价吧!” “失败?我们为什么会失败?我们只是陆先生的信徒罢了,谦虚听从先生教导,并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能和我们一样有机会接触到先生,这也有错吗?” 闻言,老鸨笑了:“我之前真的是小瞧你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一旦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让人联系你。” “好!” …… “小久,你什么时候回村子里啊,你不知道你婶子一天天干得可带劲了!” 闻言,顾久愣了愣,眼下回去的话怕是会错过一些事情。 “村长,您接下来几天有事吗?” “没事啊,地都种好了,正是清闲的时候。” “那这样村长,等下我出去买些袋子和信封,你告诉乡亲们如果信得过的话就把自家做好的东西包好交到您那里去,再由您给送到城里来,钱的话我会通过信封再给大家发回去。由于这次是第一次,我会先付给大家一半的钱。您也不会白跑,我每次付您四十个铜板。” “可以啊。”村长高兴地应了下来:“村里之前也干过类似的事,想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顾久点点头,补充道:“如果有不愿意的也不要紧,我这两天有些太忙,忙过了这几天肯定会回去的。” “行!” …… 买好饭菜,再次前往镜场口时,顾久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小久!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伯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送十天的吗?” 陆求知点点头面带愧疚又有些试探道:“伯伯昨天没耍酒疯吧?” 第53章订婚 “没有啊。” 顾久摇摇头说道,可陆求知却不放心,继续问道。 “那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如果有还希望你能保密,我这段时间在创作新的作品,在发表之前不希望被有心之人反复揣摩!” 顾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陆伯伯,您多虑了,昨天晚上您喝醉后别说说话了,喊都喊不醒,睡得可死了。” 陆求知笑着应着,眼神从始至终都没从顾久身上移开过,几番确认都没有发现端倪后,这才放下心来。 但留着终是个祸患! 他这么多年能一点风声都不走露,靠的可不是心慈手软! 陆求知看向角落里仓促藏起来的毒药,当即想到了另一个铲除顾久又不会让自己暴露的办法。 “小久,今晚留下来吃饭啊。” 陆求知开口邀请道,本来他是打算让别人把她杀了的,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早死一会儿。 “好啊,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伯伯看呢。” 顾久走到桌子前把包袱放到桌子上,打开露出来里面的香菇、野菜和自家腌制的一小块腊肉。 “前天我们村长来城里办事遇到正好遇到我,聊起来后我便和他说起了陆伯伯您。” “哦?是吗?那你都说什么了?”陆求知警惕地问道。 “说陆伯伯是顶峰书院的先生啊,还说伯伯家里还有好多好多书,字写得可好看了。” 十四五岁的少女唇红齿白,鲜活昂扬,一动一笑皆惹人愉悦。 “那这些东西也是你们村长送的?”陆求知指着包袱里的东西问道,目光看似柔和,实则是多了顾虑。 “对啊。村长说不知道您喜欢什么,便每样都给您拿了点,您要是有不喜欢的就和我说一声,保证不会再出现。” 陆求知走上前翻动了几下东西,道:“小久,你们村长是有事相求吧?我可提前说好,我目前在攥写新的作品,怕是没多少时间。” “我知道的,但不会花费多少时间的。”顾久上前一步,急迫道:“村长希望您能每个月抽出一天来给我们村子里适龄孩子讲讲知识。您要是有什么条件我们都是可以提的!” “适龄孩子?” “我们村里男孩子在三岁之后便到了可以读书的年纪,但女孩子需要到十三岁。”顾久解释道。 陆求知若有所思道:“那这样的话,说是给适龄孩子读书,其实是给那些女孩子吧?” 顾久挠挠头没说话。 看见顾久这个样子,陆求知立刻脑部出了事情的全貌。说是十三岁就可以读书了,但实际上没有人家愿意让女孩子花钱读书,所以导致这些孩子都是在家干家务。 但这个村长八成是看着顾久识两个字来了城里,便想着帮其他人一把。至于为什么一个月只安排一天,无非就是找不了那么理由,多了也怕被人发现。 十三四岁的少女。 陆求知嘴角微勾,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但面上还是拒绝道:“小久,你该知道我教的要么是天赋不错的,要么就是已经考上秀才的,最差也得是个童生,你这……” “伯伯说不定那些妹妹天赋也不错呢,您看在东西的份上就给她们一个机会试试吧!” 陆求知苦恼的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小久,我这是看在你是个可造之才的份上才答应的,你日后可断不能舍弃书本!” 顾久用力点了点头:“谢谢陆伯伯!” “陆伯伯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回头告诉村长让他准时把村里的妹妹都带过来。” “最近两三天都行,但我话说在前面,只能她们来镜场口找我!” “好嘞!”顾久满脸笑意继续说道:“那就不打扰陆伯伯了,村长还在客栈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等出了镜场口,顾久七拐八藏,百分百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快速往红香阁跑去。 “成了?”老鸨问道。 “对!” 红香阁不缺路子,找几个合适的十三四的少女易如反掌。 “眼下诱导的都差不多了,那就把时间定在后日吧。” “好。” 老鸨站起身,走到窗边指了指“久央书肆”,顾久眼露不解,没等她开口问,老鸨解释道:“时家的人进去半个时辰了。” !!! 时家?那个傲娇不行的大小姐又来了? 赚钱的机会到了! 顾久怀着期待地心情进了书肆,刚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铃央在哪里,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今天这里被时家包了,不营业,赶紧滚!” 原来已经赚到钱了啊!!! “你耳朵聋了不成?” 顾久:“额,这是我的铺子。” 听到这话,里间屋子的帘子立刻被拉开了。 “你是顾久?” 四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人看向顾久问道。 “是。” “明日午时你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如果你不在那你这铺子就留不住了。”说完几个人绕开顾久径直离开了铺子。 看着几个人的背影,顾久顿时一头雾水,什么都没说明白就这么走了? “这,他们影响我们生意给钱了吗?” “给了,给了二十两呢。”铃央走出来继续说道:“那几个人中午就来了,上来就要找你,你不在他们也不走,还不肯坐外面生怕你远远就跑了。更重要的是也不让我走,说什么怕我去报信。” “幸亏你今天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今晚该让他们睡哪。” 顾久点点头:“但是明天中午能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提前来告诉我,我和时家也没关系啊。” “说不定和你那个堂哥有关。” “顾折启?”顾久疑惑道。 铃央点点头表示肯定:“今天上午有来买册子的,我听见其中一个人说明天要去时家名下的酒楼吃饭,说是打折便宜。” “那和顾折启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于他说完这句话后有说了一句:咱哥俩什么时候也能像顾兄一样找到一个不但漂亮识字还有钱的小娘子。所以我猜测这件事和他有关。” 顾久点点头便去忙其他的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果真是和顾折启有关,那无非就是一些显摆,若是没关,再猜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第二天,顾久早早地来了铺子,可到了后却发现昨天来的那四个人已经到了。 看了看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几个人,又看了看刚亮的天,不免有些怀疑昨天这几个人说的是中午嘛。 “几位是买册子吗?” 顾久上前便开门便问道,那几个人看见顾久也不说话,依旧那么坐着。 顾久:“???” “靠边做,别影响我做生意。” 闻言,四个人倒是配合的坐到了一边。等顾久一进去,几个人一对视,皆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烦气。 一个地下村子里的穷书生罢了,竟然也敢指示他们!他们小姐都说了只要保证中午能到就行,这个顾折启倒好竟然让他们大早上的就来等着,要不是自家小姐喜欢他喜欢得紧,谁会搭理他! “歪歪,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 在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走进来说道,边说着还边揉了揉屁股,这破地可真是硬啊! 顾久:“是你们眼神有问题还是我的钟坏了?这不连十点都没有吗?” “走过去不要时间吗?” “云城就这么大,什么地儿值得走三个小时啊?首先说好,偏远的地方我不去,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呢。” 说话间又一个人走了进来,边拉伸着久坐的后背边说道:“好没好啊,这破地爷爷我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待着了!小妞,早去晚去可不一样,我们要去的是云城最大的酒楼,这要是去早了可能拿不少好处呢!” 顾久:…… “加钱。” 时家几人:……想都别想,哪有出来挣钱自掏腰包给东家干活的! “少墨迹,再磨磨唧唧的哥几个直接抬着一走!” 顾久嗤笑一声,指了指后门:“这儿的地形我可比你们了解的多得多!你说我要是突然跑出去躲上你们三个时辰会不会误了你们小姐的事?” “你们几个要不加钱,要不就是继续等着,什么时候我这钟响了,咱就什么时候走!早一分都不行!” 听到这话进来的两个人想发火骂人又怕顾久真的跑了:“你等着。” 说着两个人一同出去了,过了片刻后,四个人都进来了,拿出了四两银子放在了柜面上。 “收起来就跟我们走!” “至少八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私吞了一部分你们小姐给我的银子。”顾久抬了下眼皮说道。 “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们几个跟了小姐这么久,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这样子,我们每个人再自掏腰包给你四两,但你拿了这银子就必须立刻跟我们走!一点都不能再耽搁!” 听到顾久的话,几个人明显慌了一瞬。 “好啊,没问题。” 把银子说好,关好门,顾久按照约定配合地和他们一起往酒楼走。 二十分钟后,顾久看着拉着红布条的酒楼,突然意识到是什么事了——这是要订婚啊!可订婚的话找她干嘛?不怕她一个不高兴砸场子? 第54章你要完蛋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这是倒贴,倒贴懂不懂!” 刚走到楼梯口,距离房间还有好大一段距离时,顾久就听到了男人清晰的咆哮声。 紧接着就是少女夹杂着抽泣的反驳。 “我愿意!你什么都不懂,你眼中只有那几个银子,阿启没有银子不也过得快活吗?” 话至此,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愤恨,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让我嫁给谢家不就是看重了谢家给的好处吗?可我为什么要去嫁给一个短命鬼!” “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已经以时家的名义通知了众人,过了今日我就算是顾家的半个人了!” “你休想!那顾折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个刚考上的秀才的名,咱时家名下的秀才哪个不比他强?你怎么就偏偏选中了他呢?你要是非喜欢秀才,那也行,在我们时家挑一个!” “我非阿启不嫁!” 卡擦—— 砰—— 不知道裂了什么又碎了什么。 顾久和领她上来的那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立刻下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顾久刚打算绕开那人下楼,门突然被打开了,时语嫣哭着跑了出来。 紧接着,她爹也出来了。 看着人快速朝她们跑过来,领顾久上来的人立刻躲到了一边,那速度像是已经干过无数次,和他的幸运比起来,顾久就比较不幸了。 “起开,什么东西!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被时语嫣推过来挡她老爹的顾久又十分悲催的被推了出去,凭借身体本能堪堪站稳才没有摔倒。 “给我拦住她!” 看着站在楼梯口喊话的时老爷,顾久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老爷,您消消气,小姐就是被那个顾折启给骗了。”刘东上前狗腿道。 “哼。”时老爷回过头看见了顾久,指着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小姐叫来的,说是顾折启的亲戚。” “亲戚?”时老爷冷哼一声看向顾久全是嫌弃:“既然是顾折启那小子的亲戚能是什么好东西?赶紧弄走,看着就晦气!” “是是是。” 顾久:我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等一下,时老爷我有办法让时小姐看清顾折启的真面目。” “你?”时老爷抬手制止了下人的动作,看向顾久狐疑道。 “没错。”顾久点点头:“这第一步就是先将时小姐劝回来,酒宴正常进行,毕竟时小姐是以时家的面子邀请的众人,要是让人白跑一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时秋生没说话,看着顾久,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第二步嘛,就是要在酒宴上进行了。公开说明时小姐和顾折启的情况,表明您不是一个只认钱财势力的人,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然后呢?”时秋生看着顾久突然伸出来的手一时有些不解。 刘东:这小妞看着不大,套起银子倒是一套一套的。 “老爷,她这应该是想要报酬。”刘东上前有些无语道。 “报酬?” 听到这两个字,时老爷立刻露出了一副轻蔑又看懂了所有的眼神:“话说不了三句就要钱,这可不是我们城里办事的规矩。” “噢~这样啊~” 随着顾久话音落下,时秋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句孺子可教还没说得出口,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那我不说了,刚刚说的就算是白送的了。顺便说一句哈,我那个堂哥精明得很,顺起钱来可比我有一套,你小心点。” “你给我站住让你走了吗?” 顾久不为所动,两秒间就走下了楼梯,朝门外走去。 由于时语嫣预料到时秋生会反对,所以提前把人都支开了,眼下倒是方便了顾久。 “你要多少银子?”在顾久半只脚迈出门槛时,时秋生开口道。 顾久回头看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你还真敢要!算了,我时老爷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刘东,把钱给她。拿了钱就赶紧说怎么……” “一百两。” 话音落下,时秋生和刘东同时愣住了,一个不敢相信一个村子里来的穷光蛋干要这么多,一个不相信银子有一天会这么好赚。 “我看你是压根不知道一百两有多少。”时秋生冷哼道,随后伸出了五个手指:“五两,多一分都没有。” “再见。” 顾久一点也不惯着他,转身就走。 刘东:走吧,走吧,赶紧走,我真是生怕你真挣了这一百两! “老爷,老爷!那就是一个下边来的村姑,别说识字了毛都没长齐!刚刚啊,指定是想骗钱唬您的!” 时秋生本来还打算把人追回来威胁一番讲讲价,听到刘东这么说想想也是便打消了这个想发。 “那你去把小姐找到带回家去,等会儿说什么也不能出现!” “唉是。” 另一边顾久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时语嫣。 “时小姐,你父亲等下指定派人来找你,你坐在这儿一定会被发现的。” 顾久看着红着眼眶的时语嫣随口提醒道。 听到动静,时语嫣慌张抬头:“那,那怎么办?我已经告诉阿启在这儿等他了。你能帮我向他传个话吗?”说着时语嫣站起来扣住了顾久的肩膀。 闻言顾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时小姐虽然霸道了点,但是真的单纯,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可以啊。” 顾久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你的家人接受我堂哥。” “什么办法?” “你等下就……” 顾久附在时语嫣一句句叮嘱着,很多方法本质都是一样的,稍微缓缓就能接着处理下一个问题。 时语嫣越听眼睛越亮:“太好了!你不愧是阿启的妹妹,简直和阿启一样聪明!从今天开始本小姐就认了你这个妹妹,你的书肆往后由本小姐护着!” 说完时语嫣高高兴兴地出了角落,看着对方高兴的模样,顾久苦笑着摇了摇头:时语嫣啊,你可知道顾折启压根就做不到吗?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你而去牺牲什么呢! 等刘东出来急急忙忙找人的时候,时语嫣正好走过来。 “小姐,您差点把老爷吓死,这外面多危险啊,您一个人也不带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小姐,小姐!老爷说了,让小的送您回去!” 时语嫣看了对方一眼,眼里闪着早就预料到的骄傲:“他除了这个还会什么?告诉他本小姐早就安排好人接应了!” 看了看天,顾久想了想本着有戏不看是傻子是念头又回了一楼大厅。为了避免让别人注意到,得意找了个不易被看见的死角。 没过一会儿,大厅里开始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人,各个手里还拿着礼物。 “哟来了不久了吧,也是像这种地方想来你也是没见过的吧!” 闻言顾久看了看四周,一是不理解顾折启是怎么找到她的。 “顾久,你马上就要完蛋了!” 顾折启突然俯下身,低声但极为得意地说道,声音还夹杂着些许地轻颤,像是准备了许久的计划终于要成功了。 顾久愣了一下,随即学着他的样子朝他笑了笑:“好巧,你也要完蛋了!” 听到这话顾折启的笑意立刻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顾折启,你别忘了我们俩是亲戚,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又怎么可能是那良善之辈?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到底咱俩谁先完蛋了。想想还有些期待呢?” “神经病!” 顾折启余光注意到往这边来的宾客,骂了一声就起身走开了。 “顾兄,你真是够可以啊!成人礼当天就能和时家小姐订婚,够有本事啊!”来的人看见顾折启便是一阵猛夸。 顾折启也爱听,摆摆手眼神表示多说一点。 时语嫣出现把顾折启拉到了二楼,想来是告诉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语嫣,这个点子是你自己想到的?”顾折启突然想起来刚刚顾久那句话,担忧地多问了一句。 时语嫣一怔,当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 “你在担心着什么?”时语嫣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顾折启摆了摆手。刚转身又转了回来嘱咐道:“你以后里那个顾久远点,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语嫣:“……好。”可我觉得她挺好的啊,而且她还很了解你。 时家在云城算得上是大家,眼下以时家名义喊来的除了顾折启那边的人都是有头有脸。顾久高兴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希望能找到新的商机。 “诸位。” 宴会刚刚开始,顾折启就走到了中央示意大家安静。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顾折启的时秋生眼下当即让人上前去抓人,只不过被时语嫣拦住了。 “今天是什么场合,他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他先讲话!你赶紧给我起来!” “要是您先讲,阿启还有机会说吗?”时语嫣伸开双臂说什么也不让时秋生过去。 第55章一百两银子 “诸位今日都是来见证我与时小姐两情相悦的。平心而论,我的确比不上时伯父选定的谢家公子,但我顾折启绝非饭囊之徒。” “今日,我当着诸位的面表个态,不出三年,我势必干出一番作为!也希望时伯伯能给我和时小姐一个机会,而不是只看重家世。” 今日酒席是怎么回事来的人都心知肚明,放眼全场,虽说各个都穿了绸缎,但能看得出来绝大多数都是属于时家之下的。来,也不过是没胆子拒绝,怕被找麻烦罢了。 眼下顾折启发完言,座位上的人各个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搞笑谁家会把这种日子的时间定在中午啊,明媒正娶那时间定的都是傍晚,选在晚霞落日之时。 显而易见时老爷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不然也不会把时小姐逼到订下正午的酒席。 欸,也不知道这顾折启给这时小姐下了什么迷魂汤,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这样子的? 话虽如此,可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时老爷夫人早逝,家里虽有不少小妾,也有几个儿子,可真的能上的了台面,让时老爷惦记着的也就属时小姐一人了。 听见顾折启的话,时语嫣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可是原话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一脸花痴的时语嫣和想发火又因为当着众人而不断隐忍的时秋生,顾久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正看向这边的顾折启自然也看到了顾久,看见对方离开位置,心里莫来有地产生一股担忧。 “时伯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顾折启追问道。 意个屁,时秋生气得都想骂人。 你要是天赋真好能现在才考上秀才?三年干出一番作为?我呸! 你有脸别接着我女儿的面子办事啊! 时秋生气得牙痒痒,答应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语嫣是他和青梅的孩子,他答应过自己的妻子一定会让语嫣幸幸福福得过一辈的;不答应吧,又怕落个只看重钱财,不在乎自己女儿的名声,要是再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怕是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看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时秋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在加上自己女儿的催促,脑子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爹!” 在时语嫣又一次催促时,时秋生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来人,把小姐带楼上去!” 不就是个顾折启吗?大不了一鼓作气直接噶了!语嫣要怪……就怪吧,总比以后苦后半辈子要强! “我不上去,你们都给本小姐走开!爹,你快说话啊,你说完了大家也都可以吃饭了!”时语嫣不依不挠,势必要从时秋生嘴里听到许诺。 时秋生气得眉毛都抖了起来。 顾折启,顾折启,行!那他今天就应下,等出了这个门他就弄死他! 就在时秋生打算开口时,顾久走到了时语嫣身边。 “小姐,您怎么看不懂啊,时老爷这是松口的意思。毕竟男女有别,有些话你待在这儿怎么说啊?”顾久压低声音道。 闻言时语嫣一愣,将信将疑地看向顾久,问道:“真的?” 顾久点点头,时语嫣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随后在一声小姐不大舒服,先上楼歇会儿的歉声中跟顾久往楼上走。 顾折启直接懵了,当即要走过去,他现在敢在这儿对时秋生大放厥词可完全是因为时语嫣,她要是走了,他又该怎么办? “语嫣!语……” “顾公子还是安静一会儿的好。” 时秋生低声呵斥道,随后跟着上了楼。 “顾久,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爹他……” “没问题的!”顾久拦住时语嫣接下来的话打包票说道:“你放心,等会儿你爹交代商议完后你就可以下去了,而且以顾……我堂哥的人品和处事方法来看,那个时候你爹绝对已经答应了!” “那就好。”时语嫣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阿启还让我离你远点,我觉得他就是对你有点偏见,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古灵精怪的,一看就是个好人!” “时小姐也是我见过最特殊的。” “真的?” “嗯。”我两世都没见过在你这个年龄比你单纯的人。 安抚好时语嫣,顾久出门,时秋生果然在外面。 更重要的是不仅人在外面,银子也在。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顾久颠了颠银子,道:“应下来。” “老爷我要是想应下来还用得着拖到现在吗?”时秋生压低声音吼道。 “你可以提要求啊,比如说:三年时间过长,您爱女心切,不愿自己的女儿浪费这么长时间,他顾折启要是真爱,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比如说?” “一年之内靠自己成为顶峰书院的先生,如若不能,永生不得踏入云城。” 闻言,时秋生当即笑了起来:“妙啊,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刚刚怎么就没想起来,还真是当局者迷啊!差点就被那小子牵着鼻子走了!这样一来,倒时候这两人没有办法在一起也是他顾折启的问题。” “那老爷,那顾折启要是真的做到了呢?”刘东在一旁问道。 “做到?”时秋生笑得颇为讽刺:“以顾折启的勤奋、天赋和家世来看,就算老爷我不出手干涉,他也做不到!要是真做到了,那答应也无妨。” 而顾折启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刚刚时语嫣和他说时也是让他当上书院的先生,只不过时语嫣说得是让他三年之内当上。三年,足够他用完时家的底蕴更上一层了,可一年就不行了。 “时伯伯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从顶峰书院设立到现在为止最快的前辈也用了快两年的时间,只有一年我怎么可能做到!” “怎么不能?”时秋生反驳道:“当年那人用了一年零三个月,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你比他早上三个月又有何难?” “再说了,你这属于跨阶级娶我女儿,要是没什么本事,我这当爹的怎么敢把我的语嫣交给你?”说完,时秋生看向众人继续说道:“诸位,我时秋生今天把话放这了,只要顾折启一年之内能靠自己的本事当上顶峰书院的先生,那我就同意这门婚事。当然做到了有承诺,输了也有!” 说完再次看向顾折启。 “顾折启,你要是没能做到,此生不得再踏入云城!” “你要是同意,我们立刻签字画押立下凭据!” 看顾折启没有同意的意思,时秋生当即让人去吧时语嫣喊下来。 等人一下来,在顾折启开口之前抢先一步把事情说清楚了。 闻言,时语嫣不解地看向顾折启:“那,阿启为什么不同意?书院最快的一人虽说是用了一年零三个月,但事实上那位前辈身子骨弱,每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生病,所以算下来也不过半年左右。阿启这么聪明,一年的时间绝对是可以的!” 顾折启语塞,眉眼带了些许的恼火:“那我要是做不到呢?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就不作数了?那要是这样我宁愿这辈子都当不了书院的先生。语嫣,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阿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听到顾折启这话,时语嫣下意识着急解释。 见此,顾久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别的不说,顾折启pua起人来倒是有一套,这锅甩得要多干净就有多干净。 “只是希望你能也反过来体谅一下时小姐。”顾久打断时语嫣的话接着说道。 对上顾折启怨恨的眼神,顾久进一步为自己的金主辩解道:“时小姐为了你付出的可谓是不计其数,单拿这次宴席,为了你,时小姐不惜放下尊严设在中午。但感情是相互的,不可能只有时小姐一直在舍弃,所以希望作为男人的你能够上进一下,为你和时小姐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 “呵,这儿有你什么事?顾久,你别太看得起自己,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进来这种地方?” “能啊。”顾久当即指了指时秋生:“我与时老爷之间有过合作,怎么说也算是认识了,虽说还没有资格坐下来吃饭,但帮忙跑腿还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说得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 顾久指了指旁边已经备好的纸张,道:“你若是答应,签字画押后大家立马就能吃饭。” “没错。”说完时秋生看向时语嫣继续说道:“女儿,你现在看清这个人了吧?爹早说过他人品有问题。一个什么都不肯为你牺牲的人,你嫁给他能享什么福!你要是过不好,爹怎么对得起你娘!” “我……”时语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单纯外加有些恋爱脑,可并不是蠢。 眼下她虽然还无法意识到顾折启是骗她的,但也觉察到她与顾折启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合适。她爹养她不容易,她的确不能光顾着自己。 “阿启……” “你不用说了,我答应,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第56章一石三鸟 顾折启也不是个傻的,眼下看出来时语嫣犹豫,当即做出了抉择。 毕竟哪怕赌约失败,离开云城那都是一年后的事,可现在要是不答应,那失去了时家的帮助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了! 一年,也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看向时秋生,顾折启认真道:“伯父,为了语嫣,今日您想怎么签,折启都同意。” 此言一出,时语嫣当即感动的一塌糊涂。 “阿启,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人!” 顾久:你是真没救了。他要是真的在意又怎会被逼到绝路才答应?算了,不跟银子置气。 不过话说回来,顾折启下的套到底是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发现一丝异常。 “好!” 时秋生走到桌子前,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字,随后示意顾折启签字画押。 接过笔,顾折启先是仔细地读了上面的每一个字,确定没有隐藏条款后才签上了自己的名、按了手印。 “不错。刘东,把东西收好,嘱咐店家给大伙多上两道硬菜!” “得令。” 菜品丰富,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心情愉悦。 酒足饭饱,顾久心满意足地回了客栈,刚要推开门,突然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但只有一瞬,等顾久想再细细辨别时,味道却又没有了。但那股味道,像是一下子被刻在的脑子里,刺激着顾久下意识后退。 “小二,我屋子里今天有别人进去过吗?” 顾久下楼喊住店小二问道。 “有的客官,有三个人。”小二回道:“说是您朋友,我看信息都对的上,就让他们进去了。” “三个人?”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朋友了?还一起来? “你确定是三个来找我的人?男的女的?都长什么样?” “两个男的,外加一个喝醉了的。客官,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记错的,那个喝醉了的都烂成泥了,那都是直接拖上楼的!那酒味大的呀,别说今天了,这一年就这一起,我不会记错的!” 烂醉如泥。 奇怪的味道。 顾久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这世上只有一种味道会让人体下意识逃避,并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尸臭。 顾久想起了顾折启在酒楼说得话,大感不妙,那个死人不会是王氏吧! “小二,你跟我来!” 想到顾折启可能马上就要带人过来,顾久连忙拉着小二往屋子里跑。 “我根本就没有男性朋友,我怀疑他们在我房间里放了什么东西,你和我进去检查一下!” “这……也行吧。”小二虽然有些不情愿,毕竟他不负责干这个,但一想到每次给顾久帮忙都能收到小费,也就计较了。 推开门,小二先一步走进去,环视一周后,道:“客官,您真是想多了,要是您不愿意让人进来,您和我说……” “那个柜子有问题。” 顾久打断小二的话,指了指墙角的柜子。 柜子是放在两面墙交接处的,这个位置很特殊,原本是和正常柜子一样靠墙放的,只是刚开始时东西太多,桌子放不开就把柜子挪了。 后来也就懒得再动了。 可眼下这个柜子明显被移动了! “柜子?”小二走上前,伸手拉开柜门:“这里面有没有东西啊!” “后面。” 顾久抚过墙上的一道一道指痕,十分笃定道。 这个痕迹是当初她和铃央方便确定位置时留下的,眼下却与柜子偏离了好几公分。 “后面?”小二疑惑地探头往里看了看。 只不过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小二刚想直起身,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用力一拽柜子,光线透了些许进去,隐约可以看到一大团东西。 “这里面竟然还真的藏了东西。” 小二嘀嘀咕咕的又用力拽了拽,顾久走上前搭了一把手,下一秒,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啊!” 相比于小二的尖叫惊慌,顾久看到王氏尸体的时候就平静多了。 走到窗边,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了顾折启。 “我与他们并非朋友,今日之事也不过是为了咱脏陷害。小二啊,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有责任的,如果真的闹开了,你这个伙计想来是要走了吧。” 听到顾久这句话,店小二当即冷静了下来:“那,那把这尸体扔出去不就完了,反正也没人别人知道。” “来不及了。”顾久指了指窗外:“他们已经来了。” “那,那……” “那就顺水推舟。等下你就先下手为强,说他们走后你来检查了房间,发现这人喝醉了躺在这儿,让他们把人弄走,不然你不好交代。至于我,你就说今天没见到。” “行行行!”小二边说着,边跑出去自掏腰包拿了酒。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弄得,刚来时明明那么大的酒气,现在竟然一点也没有了! 屋内,顾久注意着窗外,等顾折启几人一进客栈,她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顾折启带了两个人过来,从衣着服饰来看像是衙门的人。 进了门,顾折启直奔顾久所住的客房。 “这位客官您可算来了!”小二快速上前拦住了正打算上楼的顾折启三人。 “您早上来的时候拉下了一位朋友,眼下那人还一身酒气在地板上躺着呢。您赶紧把人弄走吧!这要是那间房的客人回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顾折启一怔:“顾久还没回来?” 不可能啊,他特意让人在盯着,只要顾久一回来,立刻跑回去告知消息。 “对啊。”小二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撒谎,也不知道是不是干这行干久了锻炼出来的本领。 “不可能!” 说着,顾折启就要上去查看。 “客官,您只需要把您那位朋友带走就行了,别乱动其他客人的东西啊!”小二忙不迭地跟在后头。 推开门,王氏的尸体大大咧咧的正对着门,只不过头发散乱,衣服也是灰不溜秋的,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到是个女子。 “嚯,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这屋子里这么大的味道。” 紧跟着上来的一个人皱着眉伸出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小启,你不是说这儿发生了命案吗?哪呢?” 顾折启拧眉,慢慢走上前拨开了王氏的头发,随后便上演了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不是,客官,这人是你早上的时候带来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你娘!”小二目瞪口呆地看向顾折启辩驳道。 “胡说!我娘明明在村子里,怎么可能回来这儿!况且,我娘是从不饮酒的!” 随后顾折启看向那两个衙门里的人继续说道:“两位大人,我是听说这里有人滥杀无辜,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我娘!两位大人,你们一定不能让我娘含冤而死啊!” 两个衙门的人也被搞得一愣,但还是本着平民百姓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立马问了顾久的动向。 另一边顾久已经出了“久央书肆”,开始赶往镜场口。 和陆求知约定的送晚饭的时间还不到,顾久边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开始思考这件突发事件。 陷害的方式有很多,可……杀了自己的亲娘陷害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久想着想着,眼前突然落下了一小块碎银。 顾久:? 抬头看去,是一个少女给她的。 “小妹妹是被店家凶了?没事,拿着钱买点吃的就高兴了。” 紫衣少女看着抱着饭盒蹲坐在路边的顾久下意识以为她是没办好事被东家呵斥了。 顾久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蹲在这儿?” “有人死了。” “啊?”紫衣少女一时没理解顾久说得什么意思,愣了两秒后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家有人去世了?” 闻言顾久疑惑抬头,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瞧见顾久这样,紫衣少女便以为是自己猜对了,补充说道:“我看你眼里除了愁就是不悦,一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想来那人是你不喜欢的亲戚吧!” 顾久迟疑点了下头,倒也是。 “那你就是在愁你的婚事喽?虽说家里有亲人去世,三年之内不得婚嫁迎娶,但主要要求嫡亲,你好好说说也是可以的!” “况且,你看着也就有个十三四岁,不急!我今年都十五了,一样……” 再往后顾久就没听清了,满脑子都是那句:三年之内不得婚嫁迎娶。 王氏是顾折启的至亲,如果她去世了,那顾折启就完全有理由搪塞时语嫣,心安理得又毫无破绽地享受时家三年的帮助。 所以说,顾折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入赘到时家! 也是,除了时语嫣外,其余人都不待见他,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时语嫣厮守一生。 这么看,顾折启这步棋走得真是一石三鸟! 既解决了以后掏钱还救助的事情,还顺手解决了自己,更能让时语嫣那个恋爱脑心疼地为他付出三年。 想到这儿,顾久缓慢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果然啊,人没了低线,就和疯子没什么区别了。 第57章顾折启很难受 “小妹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有。”顾久微微弯腰致谢:“我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十分感谢你提供的灵感!” “没事儿,有用就行,也不枉我在这儿说了大半天。” 两人挥手再见。 顾久看了看天,估摸着时候开始往陆求知那儿走。 镜场口不是随随便便进出的,想来顾折启带来的那两个人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这也是出了事和铃央交代完她立刻来这儿的重要原因。 至于顾璟和叶清一两人现在并不在客栈,而是跟着顾呈去走了书院的流程,没个两三天是回不来的。 “小久,今天来得比前两日都要早呢。你看看,我明天穿这身去见那些孩子怎么样?” 陆求知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服饰,上下翻动着袖口问道。 “可以啊,这身很好看。” “是吧,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料子。” 陆求知左右看够了,抬头看向顾久,这才注意到今天顾久似乎格外高兴。 “今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么高兴?” 顾久点点头。 “我今天遇到了时语嫣小姐,相谈甚欢。” 闻言,陆求知摆弄扣子的手一顿。 “时语嫣,时家的那位小姐?” “对啊。她还说往后我的铺子由她罩着呢!”顾久眉眼轻快,带着独属于少年的朝气。 陆求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久经营着一家铺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像他这个层次的人,若是没有调查清楚,自是不会让顾久这般轻易进出他这里的。 “只不过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想问问陆伯伯。” 顾久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陆求知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陆伯伯,如果,如果被人冤枉了该怎么办啊?” “冤枉?” 陆求知颇为稀罕地看向顾久:“你这古灵精怪的性子还能被冤枉?” “嗯!”顾久点点头,眼神略显落寞。 “堂哥老是说我是个祸害,因为我来了城里后大伯母就要多干好多活,本来也没什么,可今天堂哥突然说我害死了大伯母,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我今天和时小姐也聊了,她说堂哥只是心情不好,可我还是有些不安,所以想听听陆伯伯的意见。” 听完,陆求知点了点头,眼神带着些许挪揄,像是在看小孩子闹家家。 “伯伯也觉得你堂哥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堂哥读书吗?伯伯认识不少先生,倒是可以帮你说上一两句话。” “真的吗?堂哥读书的,还进了我们书院呢!” “是吗?”他倒是没查到这一步,毕竟顾久和她娘都出来单独生活了,想来和其余人的关系也好不到那里去。 顾久用力点点头。 “我堂哥叫顾折启,伯伯听过没有?” 陆求知一愣,倒没想到竟是老友的学生。 “听过,他还来见过伯伯呢。你堂哥是个好孩子,和你说那话估计是心情不好,等会儿伯伯给你写封信,你堂哥看了自然就知道错了。” “太好了,谢谢陆伯伯!” 顾久拿到信,回了客栈。 刚进入大堂就看到了一直等他的店小二,小二一脸唾弃地朝二楼弩了弩嘴,示意顾久那人还在房间里等她。 推开门,果真如此。 “两位捕快,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们有什么事吗?” “哼!” 其中一人冷哼站了起来:“我们等的就是你,你杀了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杀人?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种花招我们见多了!什么话等回了衙门再说,你是不是被冤枉地到时候审上一审就都清楚了。” 说着就要过来拿人,顾久后退一步,同时掏出了袖口里陆求知写的信。 “你们该知道我今天下午去了镜场口吧!” “这是书院最德高望重的陆求知先生为我专门写的信,目的就是为了告诉顾折启他冤枉了我!” 两个捕快相视一顿,平民百姓无依无靠抓了就抓了,可……虽然他们不知道陆求知,但知道镜场口啊!那里面住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啊! “你怎么证明你说得都是真的?” “我能自由进入镜场口还不能证明吗?” 两个捕快看看对方又看看顾久,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道:“顾折启现在正给他娘守着灵堂,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若是他不追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不要。” 顾久果断拒绝。 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被冤枉的,更何况顾折启那儿有没有别人,演戏也没人看,她犯不着浪费时间和顾折启周旋。 “既然顾折启怀疑我,那就明日傍晚让他来找我!更何况,大半夜的去看灵堂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两个捕快看了看顾久手里的印着镜场口花纹的信封点了点头,确实不怎么吉利。 等人走后,住在隔壁的铃央探出了头。 “人都走了?” “对,我今晚想和你睡。我这间屋子今天待了太多东西了,总感觉哪里脏脏的。” 顾久关上门,走过去说道。 铃央边点头边把人拉了进去:“正好,你快详细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次日。 顾久早早地到了红香阁。 “人都准备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顾久跟着老鸨七扭八拐还下了一次暗室,看着眼前风格迥异的房间,顾久不免有些感慨。 小说曾不欺我啊,这古人的密室还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到了。” 老鸨拨动流石珠,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七八个和她同龄的少女。 “这是第一批,过上几天还会有五六个,这样显得更真些。” 顾久点点头。 “她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那一段‘故事’吧?” 陆求知是个多疑的,到了那里势必旁敲侧击试探她们。 “嗯,你编的那些经历过往早早就拿给她们看了,这个时候已经能回的滴水不漏了。” “那就好。” 确定没什么事后,顾久便带着她们去了镜场口。 老鸨看姿色的眼光是很出色的,眼下几人哪怕穿着素衣或是粗衣都能或多或少地看出些姿色。 “来来来,都饿了吧,伯伯给你们备了点心。” 陆求知高兴地给众人发了点心,又领着众人到处参观了一下,最后选在了梧桐树下开始第一次的授课。 读书是假,传名为真。 在正式见面之后关于陆求知的事迹便开始往外扩散。 “我已经和陆求知谈拢了,第二批人过上个半月之后过去,现在就是每半月授一次课,见一次面。” 老鸨点点头。 “按照现在的趋势至少要三个月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时间太长。虽然你们村长在你们村说了这事,也的确喊了几个孩子在同一天进城学习,但时间一长,难免有露出马脚的可能。” 闻言,顾久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缩短时间。 “贸然加快进度更容易有被发现的可能,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另一件事情间接推动。” 可是制造什么样的事件才好呢? 顾久一抱臂,感受到了身上的信件。 信…… 有了! “我想到办法了,我们等下去……” 顾久附在老鸨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老鸨刚开始还一脸诧异,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明显。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这么损!” 顾久:“……这叫聪慧!” “行行行,聪慧聪慧。” …… 顾折启不会让王氏白死,昨日没能将顾久送进去,今天势必会想办法再来。 “顾久!” 顾久一进“久央书肆”,就看到了坐着等她的时语嫣。 “稀客啊,时小姐是找我有事?” “对!我们换个地详聊!” “可我还有事,眼下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时小姐有什么事大可直说。” 顾久微微侧身,躲开了时语嫣拉自己的手。 闻言时语嫣犹豫地看了看四周,出去说是怕有人突然进来听见后对顾久产生不好的影响,眼下看来,对方是不在乎的。 “伯母是,是你害的吗?” “不是。” “可是……” “没有可是。” 顾久打断时语嫣的话继续说道:“时小姐,怀疑一件事情是要有凭有据的。你最起码也要弄清楚我大伯母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而我在那个时候有没有行凶的可能,如果有,你才有资格问出刚刚那句话!而不是空口无凭上来就怀疑!” “不是的!”时语嫣微晃头认真道:“我有依据的,阿启说……” “我堂哥不会错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堂哥一个普通人又怎能保证每一次判断都是百分百正确的?” 时语嫣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小姐,是我堂哥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阿启让人给我说最近一个月他都不能来见我了,我心下担心去见他,然后才知道这件事。” 说完,时语嫣停顿了好大一秒才继续说道:“顾久……阿启现在很难受,你要不过去和他解释一下?” “顾久,阿启现在真的很难受,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顾久:……谁还没个第一次?再说了我是什么很闲很贱的东西吗?本来就不合,还上赶着去人家家里挨骂? 第58章逃回故处 “不去,我没做过的事犯不着来回解释。” “时小姐,如果您下次还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希望你能拿着证据,这样子对我们双方都好。” 说完,顾久绕开时语嫣打算忙自己的活,刚拿起一本册子,时语嫣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 “你那里是不是有一封陆先生写给阿启的信?等下我正好要去找他,你把信给我吧,我帮他拿回去。” 果然问了。 “不行。” “这封信是陆先生特意为我证明清白写的,仅此一份。” “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给你,不然到时候堂哥冤枉我就真的说不清了。” 时语嫣一愣。 顾折启当时和对她提了一句,她本以为是顾久赌气把信扣下了,却不料竟是关于这件事的。 陆求知先生德高望重,平生从不撒谎,如果有他的证明,那想来顾久大概率是清白的。 想到这儿,时语嫣也不待着了,应了声行就离开了。 看着时语嫣的背景,顾久已经能想象到顾折启听到这些话的反应了。 再加上红香阁那边的推波助澜,以顾折启的脑子最迟明晚就得想办法来偷信。 晚上睡觉时,顾久特意把信放了个不明显但也不是很难找的地方。 “这地方应该不难找吧……不至于蠢到找不到吧。” 顾久看了看藏在衣服口袋里的信,又想了想应该不至于蠢成这样。 唉,她可真不容易,为了避免顾折启再蠢到找不到屋子,特意回了之前的屋子睡。 是夜。 稀碎的布料摩擦声响起,屋门刚被轻轻推开时,顾久就睁开了眼。 她睡眠本就很浅,再加上心里有事,猜测顾折启今晚回过来,睡得便更浅了。 侧过身,合上大半个眼皮只留一条小缝,静静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从声响判断,来得应该是两个人,顾折启负责屋内偷东西,门外还有一个放哨的。 看着眼前翻箱倒柜的人,顾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放在柜子里?要这么说的话自己还有可能放在书肆里呢,更或者直接藏在小二的房里! 顾折启找了大半个时辰,甚至把顾久的枕头都轻轻挪了起来! “还没找到吗?” 顾文生细弱蚊蝇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吱呀开门声飘了进来。 顾折启摇了摇头。 “爹,你说她会不会在房间里挖个洞把东西藏进去了?” 顾久:…… 随着足尖点地的声响,顾文生也走了进来。 “她哪有那么聪明?衣服找了吗?” “谁会蠢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衣服里啊?” “顾久本来就不聪明!” 顾久:…… “你看,这不就是吗?” 顾文生在顾久换下来的外衣里稍稍摸索了几下就感受到了纸张的触感。 看见信件,顾折启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她怎么蠢到这种地步的?竟然还放外衣口袋里!” 顾久:…… 两人拿到信件,刚转身打算离开,顾久快速掏出藏在里衣里的匕首,朝顾折启刺了过去。 他们两个原本就距离顾久很近,再加上事发突然,顾折启肩膀处直接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啊!” 听到动静,顾文生立刻回头,看见亮着银光的匕首,下意识推开了顾折启。 “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顾久放开声音的呵斥声,楼下传上来了七八个人快速上楼的躁动声。 两人相视一眼,直接选择跳窗逃跑,只不过顾折启在跳窗途中不幸再次被顾久划伤了胳膊。 上楼的声音是刻意为知的,顾折启两人跳窗逃跑的时候,老鸨安排的人就追了出去。 早就安排好的路线让顾折启两人被迫只要一条路可逃,很快,两人就被逼回了之前的房子里。 “爹,现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查到这里?” 顾折启变换衣服边问道。 “不会!” 顾文生探出半个头,看向黑漆漆的巷口,见没有情况,立刻关上大门。 “折启,你别忘了我们已经搬家不住这里了,眼下这个地方已经被卖个了别人。外面那群人在这个附近追丢的我们,自然而然以为我们是住这附近的。” “眼下,只要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离开这里,任谁都不会想到是我们干的!” 听到这话,顾折启慌乱的心情才稍有平复,刚刚真的是吓死他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追他。 他保证,这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跑这么快! “嘶。” 情绪放松后,伤口的疼痛感就上来了。 “爹,这儿还有药没?”顾折启捂着胳膊问道。 “等着,爹给你找找去。” 他们两个从时语嫣那里得到了相当可观的一笔钱,拿到钱,两人当即就找了新住所。 而他们之前的这间屋子便托人卖了出去。屋子卖得很快,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被人买走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有这处屋子的钥匙,也纯粹是由于私心。 轻声进了主屋,顾文生惊奇地发现床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心下疑惑,又小心地进了其他房间。 “爹,你去厨房干嘛?那老头再蠢也不能把药放厨房里吧!” 是的,买下顾折启两人这间房子的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而且也正是这处小院原本的主人。 顾文生从厨房出来,疑惑道:“屋子里的用品都在,可唯独那个老头不见了。” “不会已经死了吧。”顾折启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拿过顾文生手里的金创药一瓶全倒在了自己伤口上。 “爹,你别说这个药还怪好用,刚撒上去伤口就不疼了。” “一共就三瓶,我都给你拿过来了,你省着点用。” “这有啥,又不花咱的钱。” 处理完伤口顾折启直接进了主屋,毫不客气地躺在了床上。 “折启,赶紧起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爹总觉得哪里不对,那老头那么大年纪,又无儿无女,当初买下这处小院可谓是花光了一辈子的积蓄。现在深更半夜的他怎么可能不在家!” 顾文生进门一脸严肃道。顾折启则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爹,那老头比我爷爷年纪都大了,现在不在说不定是埋土里了。哎呀爹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那老头蠢得很,当初这房子本来就该他的,只不过被我们半道截。” 顾折启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从床上坐起来好笑道:“你说他当初还被我打了一顿,结果在买房子的时候竟然没认出我来!还对我道谢,你说他眼得瞎成什么样?” 闻言,顾文生一惊。 “你打过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顾文生越想越不妙,也不管顾折启说什么,直接一把把人拉下床往外走。 “哎呀爹!” “闭嘴!” 顾文生扭头呵斥了一句,拉开大门,刚探出一个头又立马缩了回来。 “爹,怎么了?” “别说话,有人朝这边过来了,我怕是追咱的人,你身上有伤,赶紧躲起来!” 闻言,顾折启脸上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当即散的无影无踪,急急忙忙地往屋子里跑。 顾文生则关上门紧张地趴在了门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顾文生不免开始祈祷,希望对方只是路过。 可不料声音竟然在他们门前停了下来! 顾文生小心地趴在了地上,接着那个仅有一厘米左右的小缝往外看。 云层飘忽不定,本就微亮的月光显得更加暗淡。 顾文生在地上趴了十几分钟后,云层才再次散开,门缝外渐渐露出了四只脚。 脚尖还是面向顾文生的。 看见那两双面对着他们的脚,顾文生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像是被顾文生惊到一般,其中一双脚的主人突然有了蹲下的意思。看见其中一只脚后退弯折,顾折启连忙滚到了一边,避免被看到。 躺在地上,顾文生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到底是什么人啊!闲得没事为什么大半夜得把脚尖对着别人家啊! 第59章戏耍县令 顾文生不清楚他现在的位置外面的人能不能看到他,屏住呼吸静静等待了两分钟后,大门突然被敲响。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的仿佛彻底敲开了顾文生的肾上腺素。 顾文生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不过好在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 然后停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顾文生在原地躺了好久好久,知道顾折启蹑手蹑脚出来时才从地上爬起来。 朝顾折启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过来,站在原地不要动。随后自己慢慢地趴在地上,一点点地往门缝看去。 不巧的是,此刻乌云再次挡住了月光。 顾文生也不嫌烦,就那么静静地趴在地上等。 月光乍现,依旧露出了那四只脚,一如刚才面对着样子。 有了刚刚的教训,这次顾文生就冷静地多了,慢慢直起身子,一点点往旁边移动。等感觉移出对方视线范围后,才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朝顾折启走去。 “爹……” 顾折启刚发了一个气音就被顾文生伸手打断,相当严肃地指了指大门处,用嘴形告诉顾折启外面有人。 随后顾文生拉着顾折启轻声进了西屋。 西屋外面是一条小路,两人打算从那里逃跑。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再打开窗户前特意探出头看了看外面,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窗户外面竟然站着两个人!还是面对他们的! “爹,他们不会看见咱了吧!” 顾折启缩回头,比着嘴型问道。 顾文生摇了摇头,同样比着嘴型回道:“他们要真发现就不会这样平静了!” 两人退了出去,开始思索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在老鸨的帮助下,顾久已经带着衙门的人赶到了这里。 “大人,刚刚那人被我划伤了胳膊和肩头,眼下只要挨家挨户地找找谁身上有新受的伤,就能找到那个盗贼了!” “嗯!挨家挨户的搜!本大人倒要看看谁敢在本大人的管辖下干这种事!” 典史大手一挥,几十个捕快当即冲了出去。 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十分清晰的,顾折启和顾文生也很快听到了动静。 与慌乱的顾折启不同,顾文生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拉过顾折启的胳膊,果然伤口一点愈合的征兆的都没有。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都怪那顾久,谁大半夜睡觉带着刀啊!爹,我这伤口等下要怎么说啊!” 听着大门处突然传出来的敲门声,顾折启顿时就慌了,说气话来牙齿都打颤。 看着顾折启身上的伤口,顾文生心一横给自己来了两刀,并把顾折启藏了起来。 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开门,门外的人直接一脚踹开了门,看见顾文生还流着血的伤口,当即带走了。 “大人,人带到了。” 顾文生被带到了典史面前,一抬头就看到了典史旁边的顾久。 “东西呢?” 典史没什么耐心地问道。 “我要见知县大人!” 顾文生答非所问,话虽是对典史说得,但眼神却一直盯着顾久。 顾久无声朝他笑了笑,她当然知道顾文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典史虽是负责县里的狱讼、治安,但也只是负责,真正有决定权的是知县! 顾文生想找知县,无非有两点:一是觉得典史是顾久叫来的,势必或多或少地站在顾久这边的,这样对本就处于劣势的顾文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二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合理脱罪的理由。 而顾久恰恰等的就是第二点! “什么?知县大人是你相见就见的?还是说你觉得本官没有资格断你的罪?” 典史一般是考上举人、进士的人担任,这类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自己的傲气在身上的。眼下听到顾文生这么说,典史当即拉下了脸。 听到典史的呵斥,顾文生不为所动,他在云城混了这么多年,只要不是知县和县丞下得令,他还是有把握给自己缓上一缓的! 见此,见典史的后面,顾文生的面前,顾久朝其中一个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下一秒那人上前附在典史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他说完后,典史直接同意了刚刚顾文生的请求。 “顾久,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保命的信件已经没有了吧!” 被押起来时,顾文生盯着顾久说道。 顾久笑了笑没说话,等人被带走后,向典史道完谢就回去了。 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单纯的盗窃还不值得让知县大人半夜起来审问。更何况,她也得给顾折启一些时间准备准备吧! …… “我突然有些怀疑,你真的没问题?那个知县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临走时,老鸨突然问道。 “?” 顾久疑惑回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说那个知县为人正直的狠吗?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糊弄他?我又没撒谎捏造事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鸨叹了口气:“我是想说那个知县很聪明,我怕他看出来这一切是你设的圈套。” “不会的!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处理的很好的!” …… 果如老鸨所言,这个知县聪明得狠,听完整个事件后第一反应不是质问顾折启为什么去偷东西,以及另一个同行是谁,而是问顾久是怎么那些追顾文生的人是谁。 “民女自己找的人。” “你自己找的?为何?”知县戴着高高地乌纱帽,板板正正地坐在那儿,严肃问道。 “为了安全。” “此话怎讲?” 顾久看向顾文生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人是我的大伯,前日我的堂哥,也就是我大伯的儿子将死亡多日的人偷偷藏到了我所休息的客栈里,想要诬陷我杀人!” “万幸的是这个被他们伪装成醉汉的死人被店小二发现了!” “民女本觉得都是一家人,能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开始到处胡说,无凭无据就说人是我杀的!” “民女心下坎坷,怕真出什么事情,就找了几个人保护自己。” 知县听完点了点头,又看向顾文生,继续问道:“你可知此事?” “知道。” 说完,顾文生伏下身重重朝知县拜了下去。 再抬起身时,眼底一片决绝。 顾久,昨晚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既然自己没脑子放弃了,那今天势必是你的死期! “大人有所不知,这丫头对您撒了谎,內贤的确是因她而死。” “哦?如何个因发?”知县不紧不慢道。 “怂恿他人毒杀。” 说完,顾文生跪直身子,继续说道:“我这个侄女前些日子回过一次村子,想了个法子带着村民挣银子。本来是件好事,可谁知到她竟然暗中怂恿大伙排挤内贤!” “大人,我那个爱人本来就是个神智不清的人,在村子里也不怎么受待见,眼下再被她这么一挑拨,就,就……” 说着说着,顾文生的眼角竟然真的酝酿出了眼泪! 一边抹着,一边委屈道:“大人,我那妻子就是个神智不清的人,她能害谁啊!大人,您可得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可有证据?” “有!大人,您可以让人去顾家村,指定有好心的村民愿意作证!” 闻言,顾久一愣,这是已经买通好证人了?比她想象的要快啊! 不过知县听到这句话却没什么反应,而是接着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放任你儿子把你爱人的尸体扔到客栈的原因?” 听到这话,顾文生先是一怔,随即又是一声叹息。 “大人啊,我们这些小百姓无权无势,既然不能为自己的爱人报仇,难道连气都不能生了吗?” 知县并没有回答顾文生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昨夜其实是去刺杀?” 顾文生:!!!这帽子可扣不得,去偷东西和去杀人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是!” “那是为何?” “……小人,小人心有不甘,便想着偷点东西解解恨。” 话音落下,顾久恍惚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冷哼。 “顾久,你刚刚说你丢的是一封陆求知先生为你写得信?” “正是。” “那好办,来人,先去把他的那个儿子带过来。同时,派几个人去顾家村把村长和镇上衙门的人带过来。”知县抬手指了指顾文生吩咐道。 “是。” 顾折启被带来的很快。 “草民顾折启见过知县大人。” 听到声音,顾久微微侧头看去,不看不要紧,顾折启竟然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白布! “为何缠这么多的白布?” “草民生母头七未果,理应如此。” 闻言,知县笑了笑:“看不出来啊,你竟是个如此知孝道的人。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原谅你的。” 顾折启:???这话听着不像夸人啊。 “信可带来了?拿上来本官看看。” 闻言,知县旁边的人立刻走上前接过顾折启手中的纸张呈了上去。 看完后,知县若有所思地看向顾久,恰好此时顾久正悄悄偷摸看着知县,四目相对,顾久恍惚正从那双眸子中读出了什么。 表面上看他们现在在为顾折启两人偷盗以及顾久是否杀人的事情争论不清,可事实上,从开堂的那一刻开始顾久与老鸨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就已经在开始实施了。 况且,顾久和老鸨要的从最开始就不是证明人不是顾久杀的,而是尽可能的把事情闹大,以身入局,间接把陆求知拉到大网里。 “顾久,你知道戏耍县令会有什么代价吗?” 戏耍? “民女不知,但也无需知道,我顾久做事从不后悔!” 第60章当众行刑 知县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在那张威严又略显古板的脸上勉强称得上是笑吧。 “小小年纪能说出这话实属不错。” “来人,先将其他人带下去。” 顾折启和顾文生相视一眼,神色都不是很好。 知县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信他们信了顾折启? “知道为什么单独留下你吗?” 知县看着顾久,眸色深沉,像是透过她在回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这个伎俩,本官……三十年前亲生经历过一次。”还一模一样! 顾久没说话,心下不由思考知县指得是什么。 回忆完后的知县看起来有些伤感,重重地叹了口气:“本官当年要是有你这脑子就好了。”这样也就不至于被人利用被贬成为一个小县令了。 真是愧对年少的自己啊,一身正气、满腔抱负最终当了一辈子县令。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知县看着顾久,眼神重新聚焦在顾久身上。 顾久:“民女……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你对付陆求知的招式本官三十年前就见过,这个类型的手法本官反反复复想了三十年,少说也想过几千次,不可能看不出来。” 顾久沉默不语,一时判断不出知县是敌是友。 从建立镜场口来看,他是想控制陆求知一群人的,可……所谓官官相护,也可以说是一种保护手段。 “大人是想重新管控一下县内书院事宜?”顾久出声试探道。 “本官对陆求知的了解不在你之下。” 听到这话,顾久基本判断了知县的想法,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在知县点名意图之前,她不便暴露自己的想法。 毕竟真说起来陆求知在县里的综合势力并不比县令若多少,她今天有实力算计陆求知,那明日自然也有本事让知县过得不痛快。 一旦知县有了这个想法,那无论顾久日后在云城干什么事情,那都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顾久打算装傻充愣,避重就轻。 “民女与陆先生说上过几次话,陆先生对学问的求知精神着实让人佩服。” “呵。” 知县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顾久的顾虑,开门见山道:“本官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借着本官之手,扩大矛盾,进而把陆求知卷进来吗?” “至于刚刚那两个人,不过是负责推动你计划的跳梁小丑。” “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昨夜的偷窃事件是你一手引导的吧!” 顾久:!!!怎么看出来的?这么聪明的吗?老鸨说他聪明也没说聪明到这种程度啊!这实力当县令都得屈才了吧! 知县的行为超过了顾久的预判,看着眼前的地板,顾久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且认真回忆刚刚知县和自己的对话。 三十年前亲生经历过一次…… 难道这句话是真的? 赌上一把! “若心地正直又怎么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去触犯律法,民女认为大伯与堂哥本意便是如此,旁人的话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伶牙俐齿。”知县严肃了不少:“本官再问你一次,接下来你待如何?” “若大人有心事未了,民女自愿倾力帮忙,至于接下来民女自己当然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知县看着顾久,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离开的机会。 当年他被发配过来时,上面下的命令是做出成绩方可离开。可这个地方的势力早就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根本撼动不了。 三十年前,他刚来的时候本以为最多十年就可以将这些“地头蛇”一个个撬开,可他越治理越发现其困难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时至今日,他花了三十年的时间也只是削弱他们,让自己站稳了脚跟。 至于彻底收回权力,或者让他们发自内心地顺从似乎是一件极为遥远的事情。 “既然这样,本官想让你为朝廷效力。” “民女荣幸。” “很好!来人,把那两个人带进来!” 知县还是坐在那里发号施令,岁月的痕迹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可却忽地让人感到了一种活力,而这种活力往往只出现在一茬茬的年轻人身上。 顾折启和顾文生再次被带了进来。 “草民顾折启/顾文生见过大人。” “你们二人可认错?” 闻言,顾折启和顾文生皆是一怔。 “大人,犯错的是那顾久,不是我们啊!”顾文生抬头说道。 知县拍了下惊堂木,扬了扬手里的信件。 “人证物证俱全,你们二人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们二人不光偷窃还试图栽赃陷害他们,可谓罪大恶极!来人,拉到外面去,杖刑,每人三十大板!”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 “对啊,大人您不能只听顾久的一面之词啊!我娘真的是被她害死的!” “大人!” “……” 声音由近即远,慢慢小了下去,直到突然一下子没了一点音。 顾久知道那是因为两人看见了路人,为了维持形象而选择闭嘴的结果。 知县把信件还给了顾久,说了句话便让她回去了。 “成了?” 在外头等着的老鸨问道。 顾久点点头,有些吃惊地看着老鸨,这人竟然离开了红香阁,实属罕见。 “我觉得那个县令本身就想搞陆求知。” 看着手里的信件,顾久分析道。信件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说实在的,这封信对证明顾久是否谋杀这件事并不能起多大作用,可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的事情总是更容易被拆穿。 所以她找了一个实际存在的事情。 只要这场闹剧胜利,那就是这封信的功劳,就是陆求知的本事与旷古胸襟以及大义灭亲! 而眼下知县的态度似乎让这一切变得更加顺利了。 “怎么说?” 老鸨一边看着正在大街上被打板子的顾折启两人,一边问道。 “他看清楚了我的目的,却依旧选择了帮我。” 顾久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挨打的两人,继续道:“你看那执刑的,明显是受了命令,一举一动说是行刑,其实更想要的是吸引更多的人过来围观。” “而围观的人越多,我们后期扩散起来也就越容易,这明显是在帮我们。” 老鸨点了点头。 “是件好事。” 随后看向顾久:“不过对你而言还有另一件好事。” 说话间老鸨的声音染上了笑意,眉眼风情万种,像极了在夜间招呼客人来玩玩的样子。 “你这小丫头可摊上了金主,就你那小铺子啊马上就要翻一番了!” 顾久:难道是有人看中了她的经商才能要给她投资!!!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嗯。” 临走之时,顾久余光突然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回头看去果真是时语嫣。 看着快速跑向顾折启的时语嫣,顾久既失望又有些高兴。 失望是因为时语嫣着实蠢得有些可悲,顾久不相信时秋生那么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看不出来顾折启打得什么算盘,而时秋生又那么在意时语嫣,不可能不告诉她。 可就算至亲告诉了她真相,顾久又极为明显的暗示了一次,可时语嫣还是没看透事情的本质。 而高兴……时语嫣隶属于时家,本来就是容易被百姓当作茶余饭后的对象。她来一闹,那计划便是事半功倍! 在弑渊的帮助下,沈弦月凭借鬼谷的力量,近乎轻而易举地就制服了顾清泽。 “少谷主,最多三日,百姓都可以得到救治。” “嗯,回上京。” 此刻上京城内已经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 贪污的证据一个个被爆了出来,萧于两家近乎完蛋。 各大家族人人自危又另谋出路,可偏偏这时,宫里却没了皇帝的一点声音。 就在众人猜测时,林贵妃占了出来,宣读了一道封太子为下一任君王的遗昭。 一时间人们不知道是炸还是真有此事,但奈何不了,他们想扶自己效忠的皇子为君王的事实。 顾清泽确实有实力,可那又如何?毕竟他人现在不在宫里啊! 远在齐城,等他收到消息,再赶回来,可不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二皇子带兵率先发起了宫变,一些势力则想等二皇子被消耗的差不多时再出手。 就那么经过三天的腥风血雨,二皇子最终还是胜了,杀了林贵妃,拿到了圣旨,并进行了纂改,毕竟没有人想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可好巧不巧的是,周庭樾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周庭樾按兵不动,却也不拜见新皇,其他人猜不透周庭樾到底要干什么。 忽然间人们想起了那个不知道病没病死的顾墨竹,一时间有了猜晓,开始在暗处动手脚。 以好让自己在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活下去。 沈弦月再次回到上京城的时候,上京一片“祥和”,买卖与叫和声此起彼伏的想起。 在皇宫门口,她见到了周庭樾,两相一望,不必言会,答案已在心中。 其实在周庭樾走后,沈弦月还是不大相信他会这么糊涂,反复研究了那枚令牌,最终发现在那上面用特殊的药水写过字。 第61章少白司 “这位是少白司少公子。” “少公子,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少白司?顾久听到这个名字暗自吐槽,这年头起个假名字都这么敷衍了吗? 老鸨介绍完就直接出去了,随着吱呀响起的关门声,少白司的眼中多了一抹探究,那眼神竟和知县最后看向顾久的神色如出一辙。 顾久:“鸨妈妈告诉我,今日遇见公子是我命中一件大喜之事。不知道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少白司收回视线,抬手倒茶,并示意顾久坐下详聊。 顾久看着将茶杯推过来的那双手,青筋微显,骨骼分明,煞是好看。 虽说人有些怪,但这皮囊还真不差。 “册子的生意一直是王家占大头,你悄无声息地夺了他们的财路就不怕他们报复?” 听到这话,顾久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吐了出来。 占据王家市场的事情,哪怕连铃央她都没告诉,眼前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收拾好眼底的情绪,再看向少白司时,顾久一点都不觉得他长得好看了。这哪是什么美人,分别是张牙舞爪想坑她银子的害虫! “公子想说什么?” “分钱。” 少白司说得直接又清晰,听得顾久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人长得是不错,但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见面没五分钟,说了没五句话,就开始要“股份”了?空手套白狼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果然啊,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想到这儿,顾久立刻没了接着谈的欲望,毕竟帅也不能当银子花!起身生冷地说了句告辞就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少白司:“……不会让你吃亏的。” “愿闻其详。” 少白司:“看不出来你速度还挺快的。” “谢谢夸奖。” 少白司:…… “我能让你用最少的时间吞并最多的铺子,获得最大的利益。” “代价?” 少白司轻笑一声:“代价是在你具备一定要求的时候才会出现。” “比如说?” “野心!” 二字一出,少白司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沉睡多年的巨兽突然有了苏醒的征兆。 顾久也瞬间明白了少白司话里的意思。 少白司缺钱,缺大量的钱,以及能挣钱且效力他的人。 可这不是普通人需要的! “少公子!” 顾久站起身打断了少白司即将出口的话。 “少公子,我想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此生民女只想安稳度日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所挣钱财也不过是为了填饱皮囊。” “少公子,后会无期!” 在楼下拨算盘的老鸨听见动静下意识看向楼梯,在看见顾久时活像看见了鬼。 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应该啊! 那少白司说话素来能勾起人心里的欲望,想当初就是她也被勾了进去与那人达成了交易,这顾久……是见色眼开谈拢了还是即使抽了身? “谈拢了?”老鸨上前打探道。 “没有,谈崩了。那位公子要找左膀右臂,我不行。” 老鸨:“少公子没和你说他是干什么的?” “没有。” “你不好奇?” 顾久看向老鸨淡然道:“为什么要好奇?” 无论是谈野心还是未来,都不过是虚建起一片辉煌的城堡,以不存在的殿堂蛊惑人们投下赌注。 如果自身底蕴不错,那倒是可以赌上一赌。 若没有,无异于自掘坟墓! 出了红香阁顾久回了书肆,找到正在忙乎的铃央,径直将人拉到了里间。 “小久?出什么事了吗?”铃央疑惑道。 “嗯。” 顾久严肃地点了点头。 “如果日后有个名为少白司的人来找我们,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信!阿姊,这个人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她虽然还不清楚少白司的真正身份,但肯定不会是云城的人! 她是想往上爬,不然也不会想办法占据更多的市场,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铤而走险! 民间暗访关于战事的消息零零散散从未断过,此时突然出现一个急需大量银钱的外来人,很难让顾久让下戒备,毕竟她可一点都不想卷进那群上位者的游戏中。 “嗯,好!” 约莫着时候,顾久出了书肆,买好酒菜直至镜场口。 由于白天时语嫣在衙门外大闹一场,硬是砸钱让知县少打了顾折启几板子,所以关于顾折启拿死去多日的亲生母亲敲诈自家表妹不成,遂又恼羞成怒走向盗窃的事迹可谓是百姓茶余饭后必谈之事。 作为一个书生,顾折启要是想不到办法洗白自己,那前途可谓是一片黑暗。 “小久,今天这菜够丰盛啊!是有什么好事?” 陆求知看着比往日多了一倍的菜品问道。 “是啊,要不是陆伯伯,我可就完了。” 对上陆求知不解的眼神,顾久继续说道:“陆伯伯可是尚未听到外界的言论?今天……” 顾久绘声绘色地向陆求知描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现在外面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刚开始时陆求知还是无所谓的态度,那眼神仿佛在说:知县信你纯粹是因为你在理,和信是没有多大关系的,至于外面的话更是不必放在心上,皆是虚名罢了。 直到听到大义灭亲四个字的时候神色才变了变。 “此话怎讲?你那堂哥可不是我门下的。” “噢这个啊,大家说我堂哥的先生和您是至交。这么多年来有不少先生为了偏袒自己的学生而混淆是非,伯伯能做出这般大义灭亲之举,实属当世楷模。” 顾久微扬着头,似回想起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 “要是您能成为书院的校长就好了。” 说者有意,听者甚是上心。 “小久,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旁人听到可是会批评你的。”陆求知佯装生气道。 “才不会,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买酒菜时还听到有人说下一届书院校长必是您呢!” “当真?” “嗯!” 闻言,陆求知盯着酒菜的眼神染上了笑意。 一个时辰前,他突然收到了安排在校长身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校长身得不治之症,疑有让贤之举。 本来他只觉得痛快,觉得这是对方和自己夺校长位置的报应,可现在看来,这完全是老天爷在帮他! 每一届校长可做十年,十年之内若出了意外,可直接把位置传给当时的第二名。 七年前的争夺中,他排在了第三名,按理说这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若是他在此期间的威望与影响肉眼可见的超过了第二名,那这位置可就要另说了! 眼下校长生病一事暂未公开,当时的第二名也压根想不到给自己拉票,更何况他和自己一样背后都没有大家族的誓死力挺。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先拉拢了大量的百姓,那这校长之位可谓是十拿九稳! “小久啊。” 陆求知抬头笑得很是和蔼:“你刚刚说有不少人想见见我,甚至想拜入我门下?” “对啊,他们都在猜陆伯伯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那行,那这样吧,过两天伯伯安排一下,和大家见见面,说不定能给书院多添几个可造之才!” 陆求知笑得很自然,眉眼轻松又得意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当上校长后的生活了。 他参加过两次的竞选,每次为了给自己加点分可谓是费尽心思,但由于背后没有那几个家族的力挺,每次走得都很艰难。苦苦挣扎了二十多年也才走到第三名的位置。 可这一次,是老天爷都觉得是他该坐上这个位置! “可是……” 听到陆求知的话,顾久有些担忧的问道:“陆伯伯,你不是说外面没有镜场口里面安全吗?您要是出去后遇到危险怎么办?” “倒时候多带点人就行。况且,伯伯只是不常出去,偶尔还是会出去转转的。” 陆求知摆摆手,显然没有把安全隐患放在心上。 见此,顾久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若是陆求知死活不肯出镜场口,那他们的计划还真不好实施。 果然啊,这系统偶尔还是有些作用的。 凡是顶峰书院的先生就都有资格竞选下一任的校长,当时系统给她提供的信息里有一句“不喜先生二字”,她当时以为是不喜称呼,可越接触越发现他是渴望校长的位置! 陆求知,有的时候让你狂欢的东西,不一定是机会,也有可能是死神的镰刀! 刚出镜场口,顾久就遇上了时旭尧,看对方的样子像是等了许久。 “顾小姑娘,我们老爷想找你聊聊,请吧。” 顾久:???又来送钱了?这时语嫣虽说是蠢了点,但可真是我的财主! “好啊。” 顾久高高兴兴地跟着时旭尧走了,可到了地方不免有些皱眉——为什么要把地方选在船上? 这湖面上又没几个人,倒时候万一出点意外,都没人能找到她! 再说了陆地上已经不够他们活的了? “顾小姑娘,请吧。” “算了吧,我不擅水性,湖面上又没几个人,我怕掉下去了没人捞我。你们家老爷要是真想谈就上陆地,不然免谈。当然,你传话也行。” 顾久看向时旭尧道。 “顾久,还请你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老爷很忙。” 顾久:……这到地是谁求谁办事啊! 第62章装神弄鬼 “这样啊,那算了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再见!” 真是搞笑,求她办事竟然还给她甩脸子,以为自己是银子啊,谁都喜欢你。 “等一下!” 随着时旭尧上前阻拦的动作,时秋生的声音从画舫里传了出来。 “旭尧,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能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动手动脚!” 顾久:……你可真会当好人。 “旭尧,给人家小姑娘道歉。”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顾久:……算了,没必要和银子过意不去。 “时老爷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紧急的事?”顾久看向时秋生问道。 闻言,时秋生颇为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确实是有一件事情。” 听到时秋生这么说,时旭尧等人当即有眼力见地退到了四周。 “想来你也听说了今日的事情。” 时秋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语嫣那孩子心思单纯,顾折启又是个花花心思多的,眼下那小子骗得我闺女为了他甚至连颜面都不要了!今天回来还说什么要陪着那小子守孝三年!” “顾久,你也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你该知道语嫣这么做无异于是毁了一生!” “老爷我也不墨迹,我今天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那种不用等一年,最好立刻马上就让我闺女彻底对那小子死了心的办法!” 说完时秋生拍了拍手,其中一个人立刻掏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你要是有办法,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二百两!” 顾久接过银票,确认无误后美滋滋地放进怀里。 “时老爷就没有怀疑过我撒了谎,而顾折启的娘亲真的死于我手?” 时秋生听得一懵,收了银子不说解决办法,提死人干嘛? 再说了他哪有时间管那个,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在衙门口为了一个顾折启拿银子和时家威胁知县时,他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好不容易把人弄回来,又和他大吵大闹的为了一个男人争论了一下午,气得他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哪有心思留意其他的事情。 见时秋生不说话,顾久继续说道:“时老爷,这破局的关键点就在顾折启的娘亲身上。” 时秋生:???一个死人? 见时秋生面露怀疑,顾久继续解释道:“时老爷,我可以十分明确的告诉你,顾折启的娘亲就算不是他亲手害死的,也是他在知情下推波助澜让他爹或者他爷奶杀死的。” “这和我让你解决的事有什么关系?”时秋生不解道。 “关系就在于顾折启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娶语嫣小姐,本身就想要用三年守孝拖住语嫣小姐以此得到时家更多的底蕴!” “时老爷。” 看着眉眼阴沉的想杀人的时秋生,顾久继续说道:“语嫣小姐现在这样无非就是被顾折启的花言巧语骗了,发自内心地觉得顾折启是个好人。可如果让她知道顾折启不光骗了她,还为了能从她手里多骗到一些东西残忍地杀害了养育他多年的亲生母亲呢?铁证摆在面前,我想到那个时候语嫣小姐一定不会再固执己见。” 闻言时秋生拧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时家不缺乏让人说实话的手段,更何况那顾折启本身就不是个铁汉。 “若情况不属实,你该是知道代价的。” “那是自然。” 等时秋生一行人都走后,顾久刚想把银票从怀里掏出来放进空间里,突然像是被莫名其妙地推了一下,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倒在了湖里。 索性湖泊边缘较浅,顾久只湿了一半衣裳。 “你这个反应可不像是个不擅水性的。” 少白司的声音宛如空灵般从四周响了起来。 顾久拧袖子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四周。就因为白天自己没答应他的要求,晚上听到他不擅水性后,就故意把她踢到水里? 这么恶毒的吗? “少白司?” 顾久朝四周喊了几声却都没有人回答。 难道刚刚是听错了? 顾久四周看了看,又估摸了下距离并回忆了刚刚落水时的感觉。 不像是被人推的,更像是突然刮来了一阵风把她吹了下去。 顾久又朝四周喊了两声,还检查了最近的树和草丛,要不是自己袖子还湿着,她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了。 算了,想来是这几天熬夜熬的。 话虽如此,可毕竟心存顾虑,直到回到客栈顾久才在衣服的遮挡下把银票放到了空间里。 “姐姐,姐姐,你看!你看!” 顾久刚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顾璟极为兴奋地捧着一团灰色的东西冲了过来。 “姐姐,你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顾久接过看着眼前一团灰色的毛团一时不知道该夸什么。 “好看,怎么弄的?这毛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是小兔子的毛,我收集了好久。” 顾久:那这一团东西不会是兔子吧?话说这东西还真有两个红点。 “送给我的?” “对!”顾璟用力点了点头:“第一个,送给姐姐!” “好好好,不错不错,谢谢小璟了。” 顾久跟顾璟进去坐下,道:“书院的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进去跟着先生读书?” “后天就可以去了。” “后天?这一届的秀才后天也可以去了?” “可以,书院的先生说了,所以合格的后天就可以交钱领衣服了。” 闻言,顾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守孝来看,后日顾折启是不便去书院的,可他那样的人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时秋生一定会把握住这一点! “小璟,后天去的时候给姐姐说一声,姐姐和你一起去。” “好!” 由于膈应,当晚顾久找小二换了一间屋子睡,而新换的这间屋子恰好挨着楼梯。 半夜,顾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想着湖边的荒唐事。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才多大啊,不至于得了老年痴呆连是不是自己跳下去的都不知道了吧! 当时百分之二百是有人把她推了下去! 可又是什么呢?少白司腿再长也不能一秒跑二三十米吧! 真是奇了怪了。 顾久揉了揉眉心,刚想不想了睡觉,突然听到了外面轻微地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吱呀声。 在弑渊的帮助下,沈弦月凭借鬼谷的力量,近乎轻而易举地就制服了顾清泽。 “少谷主,最多三日,百姓都可以得到救治。” “嗯,回上京。” 此刻上京城内已经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 贪污的证据一个个被爆了出来,萧于两家近乎完蛋。 各大家族人人自危又另谋出路,可偏偏这时,宫里却没了皇帝的一点声音。 就在众人猜测时,林贵妃占了出来,宣读了一道封太子为下一任君王的遗昭。 一时间人们不知道是炸还是真有此事,但奈何不了,他们想扶自己效忠的皇子为君王的事实。 顾清泽确实有实力,可那又如何?毕竟他人现在不在宫里啊! 远在齐城,等他收到消息,再赶回来,可不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二皇子带兵率先发起了宫变,一些势力则想等二皇子被消耗的差不多时再出手。 就那么经过三天的腥风血雨,二皇子最终还是胜了,杀了林贵妃,拿到了圣旨,并进行了纂改,毕竟没有人想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可好巧不巧的是,周庭樾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周庭樾按兵不动,却也不拜见新皇,其他人猜不透周庭樾到底要干什么。 忽然间人们想起了那个不知道病没病死的顾墨竹,一时间有了猜晓,开始在暗处动手脚。 以好让自己在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活下去。 沈弦月再次回到上京城的时候,上京一片“祥和”,买卖与叫和声此起彼伏的想起。 在皇宫门口,她见到了周庭樾,两相一望,不必言会,答案已在心中。 其实在周庭樾走后,沈弦月还是不大相信他会这么糊涂,反复研究了那枚令牌,最终发现在那上面用特殊的药水写过字。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布局。 另一边,正在逃跑的“鬼三刀”被沈泽禹抓了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眼前的几十号人,“鬼三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鬼谷的人。” “那女子真是沈弦月!” “鬼三刀”眼露震惊,随机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可惜啊!就差了那么一点!可惜,着实可惜!” “不然,老夫终归会借朝廷的兵马踏破鬼谷!” “呵。”沈泽禹低笑了一声:“可惜了,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上,不留活口。” “是!” 在对原先家族的打压整治,以及培养提拔新家族的时候,顾墨竹登基的日子也已经快要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庭樾欺负的太久,这段时间,沈弦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难言于表的洗约吗,反而总有一抹化不看的悲哀。 “怎么?不喜欢当皇帝?” “到也不是。”顾墨竹摇了摇头:“只是师父要走了,我怕我做不好。” “没关系。” “真的?” “那是自然,到时候鬼谷的刑法任你挑。” 第63章又当又立 “你……” “你什么你,大伯你知不知道你打扰的这间屋子的主人明早可是要早起赶路的!这耽误的时间和精力你赔得起吗?” “没错。”大汉接过话还认真地点了下头:“我明天可是有大事要干的,你今晚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赔钱!” 听到钱,其他屋子里又出来了几个人,各个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想要捞上一把,毕竟他们也的确被吵醒了。 顾文生:…… “好汉,我这……您看我穿的,破破烂烂的,浑身上下哪有能装银子的地方啊!” 说着,为了让身后的人相信,顾文生还晃了下被他自己剪成条的衣服。 大汉余光撇向顾久,后者不为所动直接回了房间。 大汉见此直接把顾文生翻过了面:“没带钱就让人送来,要么哥几个跟着你回家拿也是一样的!今儿不管怎么样,这银子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他住下的时候可听小二说了,那丫头可是已经在这客栈住了好长时间了,而且从一开始就是要的上房,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是缺钱的主! 他刚刚看那人无非是想知道那小丫头会不会替她大伯出钱,要是直接出了,那他也就省点时间,要是不出……呵,那可是她大伯,外人不好要钱,她大伯要怎么也得给点吧! 想到这儿,看着还在翻口袋试图向众人证明他就是个穷鬼的顾文生,大汉直接踹了他一脚。 “没银子就想办法,不然爷爷现在就带你去见官!” 大汉一边说着还眼神示意了一下顾久进去的房间。 刚被松开打算哭穷并趁机逃跑的顾文生顺着视线方向看去,当即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小久啊!我怎么说也是你的……” 没等顾文生喊完,顾久突然从里面打开房门,对那个大汉道:“如果他不给钱,你就把他带到时家去,他儿子是时家小姐的心上人,不可能不管他这个准老丈人。” “但是如果你故意打扰我休息,那不好意思,我是个相当计较小气的人,你要预防我未来给你使绊子。” 随后又看向顾文生道:“还有你,大伯,如果你怀念了在衙门外挨板子的场景,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随时可以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听到挨板子,顾文生下意识摸了摸后腰处,说实在的他虽然只挨了一板子,但要不是时家给拿来了最好的伤药,他现在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 也真是幸亏那个时语嫣来闹,不仅让折启少挨了七八板子,还把衙门的人手都吸了过去,只让自己挨了一板子! 但一板子也不好受,那块肉现在还是一碰就疼! 顾文生不慎碰到了伤口,疼得他一颤,突然想到这一切都和顾久有关,刚要扭回头开骂,只听砰地一声,顾久已经关了房门。 那大汉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的店小二,当即放弃了找顾久要钱,而是选择拖着顾文生去时家要钱。 “奶奶来,爷爷我之前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时家小姐抛头露面,本以为是个家境也不错的,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样的!”大汉打量着顾文生上下衣着,满是嫌弃。 老子是这模样,儿子能好到哪去。 也不知道这时家小姐到底看中了什么?要按眼前人这样,那他们家也是符合的! 可嫌弃归嫌弃,银子还是得要的,大汉扯下顾文生外衣的碎布条,几个缠成一个,把顾文生的手和腿都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顺手还塞住了他的嘴。 “今儿还挺走运,本来就想要半吊钱的,这下好了,少说也得挣个一两银子!” 其余人看着顾文生被抗在肩上带走,面面相觑后也得选择了默默跟上。 虽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时家的准老丈人,但万一呢?时家家大业大,随手打赏一点就够他们挣好几天的了,更何况他们说不定还能凭借这次机会与时家搭上线呢!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等人都走后,铃央和叶清一过来问了问情况,确认没什么事后就都回去休息了。 至于顾文生……想来时秋生在看到顾文生时是欢喜多一点的吧,毕竟是个可以打压顾折启形象的实例。 一夜无梦。 次日正午,村长带着村民抽好的蚕丝找到了顾久。 “小久,我刚从城里衙门处回来。听知县说你大伯又找你麻烦了?我看要不这样,改天村长把村子里每家出一个人来好好说说,省得让他们混淆是非!” 顾久摇摇头:“村长所谓一面之词不可取,一村之词也是这样的。知县判案,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说了什么就直接认为是什么,肯定需要确切的证据。” “而且,如果真来了这么多人,我大伯也完全可以说是我收买了你们,顺带间接印证你们与我交好,因我不喜大伯母,而怂恿你们毒死她的言论。” 村长皱了皱眉:“那……就这么放任不管?” “嗯。”顾久认真点点头:“知县不是傻的,不会轻易相信顾折启两人的话。眼下只要保证村子里大多数人不被他们收买就行。” “这点你放心。”村长拍拍胸脯保证道:“不光如此,村里又有好几家想要跟着做这个活,他们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让他们也加入。” “这个啊……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目前一没有时间回去,二没有时间做新的抽丝机,所以他们要做也只能等我先忙完了。” 村长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就是,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时间?” “嘶,这还真不好说,这样吧我先做着抽丝机,等下次您再来城里的时候给带回去,到时候有几台发几台,就按照来找您的时间由早到晚依次发放。” “那行!” 商量完事村长就去陪了顾呈,他今天是不打算回去的,明天就是书院报到的日子,他说什么也得跟着一起去。 顾久坐在书肆里,本以为昨天晚上的事会让时语嫣今天来找自己,可没想到都到了正午也没看见一丝人影。 难道是被时秋生关在家里了? 不应该啊,按时语嫣那恋爱闹程度就算腿给她打折了都得爬着去见顾折启,这但凡见着,顾折启势必说她坏话,这人没有理由不来啊!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 顾久一边想着,一边拨着算盘统计昨日的收益。 另一边于九黎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过去亲自又给沈弦月把茶续满了。 “父亲给的,说味道不错。九黎不懂这玩意,萧小姐要是喜欢,九黎帮你打包好。”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泡一次便是三十两银子。” 闻言,于九黎放茶壶的动作一顿,眉眼低垂,看起来格外乖巧:“萧小姐说的是,九黎自是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的。” “那就好。” 于九黎想装乖,沈弦月也懒得拆穿她。 “我要的东西呢?” “您没收到吗?九黎已经让您的人把东西给您送过去了。” 于九黎抬头,一脸震惊地问道:“是不是那人给弄丢了?” “不会的,我的人的办事能力,我还是十分清楚的。” 沈弦月抬手推翻了于九黎倒的茶水,慢斯条例地说道:“于小姐看来真是太久没学过茶礼了,倒茶这么把茶水倒的溢出来可十分失礼。” “呃,九黎给您重新倒一杯。” 沈弦月不喜不悲,看不出一丝一毫情绪的样子让于九黎心里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沈弦月到底知道了多少,有没有发现她做的安排;若是被发现了,那这么多日的准备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她和青安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就是因为受制于人眼下有了新的可能,她觉得不会再受制于人! “不用了,你交的东西我看了,一堆废话,要不是我在你这儿留了不只一个人,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用它引开我的人呢。” 沈弦月看着于九黎,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 “这儿……”于九黎尴尬的陪笑着:“九黎第一次写这个,还不是很熟练,萧小姐放心,九黎一定尽快学习。” “耳朵不好使?” “我刚刚说的什么?” 沈弦月声音下沉,不怒自威。 于九黎手指蜷地指尖泛白,过了几秒后,发现沈弦月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您说‘一堆废话’。” “嗯。” 沈弦月点了点头。 “那说说吧,于正天私底下都干嘛了?那些来历不明的钱财都是怎么回事?” 一个刑部尚书,收入在那里摆着呢,三十两一壶茶的茶叶随便赏着玩,任由于九黎随意糟蹋,这是个人都能知道有黑钱收入。 闻言,于九黎低着头,齿牙反复地磨着唇内的软肉。 她已经和林贵妃达成了条件,只要在不久的太子宴会上帮她一个小忙,她不但能帮她拜托被控制的局面,还能帮自己得到于家。 林贵妃不论怎么样都是太子的生母,又执掌后宫多年,论实力怎么不必萧北月这么一个刚从乡下来的也孩子强! 第64章书院报道 “陆先生?难道您就是陆求知先生?” 陆求知刚刚安抚好冲过来的十二个人,一旁吃饭的就凑了上去。 顾久在旁边看着陆求知一边一脸无奈示意众人安静不要影响掌柜的生意,一边嘴角翘得跟中了彩票似的样子,默默往后又退了退。 人啊,要是真演起来,来自己都信以为真。 随着惊叹声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大堂的人都为了这顿免餐欢呼了起来。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陆求知才控制住现场,站在众人中间,激情澎湃的给大家讲了讲启蒙教材中的《小学绀珠》一文。 “好!” 在一阵阵的掌声中,陆求知的笑容可谓是发自内心,在听到有人要给他送锦旗时,连忙摆了摆手。 “不至于不至于,那太让大家破费了!教授知识本来就是我作为先生该做的。” “陆先生,您越是这么说,这锦旗我们越是得送!这书院的先生可多了去了,可像您这样的可只有您这一位!大伙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奴能让您白跑这一趟!大伙说是不是啊!” “对啊,陆先生,您就收着吧。反正一块锦旗也没几个钱,就当是大家的心意了,还希望您不要嫌弃的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让陆求知败下了阵,“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锦旗的事。 天一酒楼的地理位置很好,这次的宣传影响也比顾久和老鸨预料的还要好。 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是没有较为准确的辨识能力的,在大多数的认知中都说好的,那绝对是不差的,是可以优先选择的。 而顾久与老鸨便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并且,人数多了,难免会出几个夸大吹牛的,这样一来二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陆求知的名声便会传遍整个云城。 “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热情,大家放心以后我们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随着夜色点点滑落,陆求知有些恋恋不舍地向众人告别。 说实话他原计划是最多讲两个小时,可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持续到了天黑。 “陆伯伯,我送您回去吧。” 听到顾久的话,陆求知刚摆手想说不用她一个小姑娘送,那十二人中有一人率先抢过话道:“陆先生这么晚了您自己回去不安全,要不就让我家孩子送您回去吧!他正好还有些知识不理解!” “我家也可以,陆先生,您自己回去确实不太安全,还是我们送您回去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陆求知实在是推脱不了,便让众人送他回了镜场口。 “处理好了?” 回客栈的路上,一个带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人突然走到顾久身边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嗯。”顾久点点头,撇了一眼知县继续说道:“不过下次您出来的时候最好换一个打扮,您这个样子反而更容易让人怀疑。” 知县:……本官精心挑了大半个时辰的打扮。 “跟我来,本官有事问你。” 顾久和知县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茶馆,看着还在遮遮掩掩的知县,顾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得是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册子才能这样啊。 “大人,真没必要,您口碑挺好的,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给您下毒的。” 知县轻咳一声,收回了银针:“本官这不是小心为妙吗?” 顾久:……您这是多久没出过衙门了? “您想问什么事?” “噢对,差点忘了正事。”知县收好表情,严肃道:“你下一步带如何?你今日之举,让陆求知的口碑直线上升,可这又有什么用?” “为了让他孤立无援。” 知县不解,道:“什么意思?”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眼下有十个小朋友玩得很好,您单独夸奖鼓励其中一个孩子,并借此打压一下其他几个,您觉得长此以往其余九个还会喜欢他吗?” 知县拧眉,一时不理解让其他人不喜欢陆求知和铲除他有什么关联。 见此,顾久进一步说道:“云城的势力虽说面上不和,但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您动谁都会被其他势力阻拦,可谓是孤军奋战。可如果他们心生间隙,觉得陆求知成了您的人了呢?” 知县一惊:“你是想让我在陆求知名声大噪时假意拉拢他?” “不不不,您要实打实的给出好处,这样日后您只要给了任何一方势力一点好处,那都会让其他人怀疑他是不是也背叛了。” 闻言知县倒抽了半口凉气,他头一次这么确切地理解和为谋略上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具体要怎么做?” “那就要看知县大人您真心想拉拢一个人时会做出什么反应了。” 知县些许激动地点了点头。 两人商谈完顾久便离开茶馆早早回了客栈,明天一早她还得跟着去书院报道,晚睡了不好。 然而就在她刚走,少白司就从旁边的屋子走了出来。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顾璟由于兴奋早早地醒了过来,穿上叶清一给他做的新衣,收拾好课本,背上新书包,激动地在房间里走走停停。 “姐姐,姐姐,你起了没?我买好早饭了,你要不要先吃一个包子?” 听到动静,顾久打开门有些迷迷蒙蒙地接过顾璟手里的包子。 “小璟啊,不急,现在也就六点左右,报道九点才开始呢。” “噢噢,那姐姐先吃着点,我去看看娘。” 看着又去敲叶清一房门的人,顾久一时哭笑不得。算了,就这一天,由着他了。 八点时,顾久与村长两家准时到了书院报道地点。 “娘,姐姐,我要进去了!” “去吧。” 叶清一和顾久笑着和顾璟挥手道别。 一旁的村长也嘱咐完顾呈,放人进去了。 “幸好这两孩子都考中了,要不然还真不放心他自己。” 村长走过来边看着顾呈的背影,边和顾久与叶清一絮絮叨叨。 顾久留意着四周人来人往的学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村长的话,忽然间她看到了陆求知,后者还朝她招了招手。 “娘,村长,你们聊着,我有事过去一趟。” 和叶清一与村长简单交代了两句,顾久便朝陆求知的方向跑了过去。 “陆伯伯早上好。” “好,怎么样,没耽误什么吧?” 陆求知在前天的时候就把顾呈的介绍信给了顾久,说是学业为重,约定什么的都是后话。 “没有,刚刚好。只是很不巧,他刚刚进去了,没能来得及亲口向陆伯伯道谢。” “无妨,这都是些小事。” 两人正聊着,顾折启捂得严严实实地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上次衙门一事,时语嫣虽打断了刑罚,但并没有证明顾折启是被冤枉的。知县虽然没有明说王氏是被顾折启害死的,但责罚他们二人,唯独放过顾久,便让不少人心里有了猜测。 云城不缺秀才,更不缺即将成为秀才的人,所以哪怕有时语嫣护着,顾折启现在的名声依旧是遭人唾弃。 “陆先生,晚辈顾折启,出自丁先生门下,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晚辈。” 陆求知现在的名声可谓是一日更比一日强,顾折启此时急着凑过来也无非是想沾沾光。 陆求知没回话,反而看向顾久,道了声别就要先走一步进书院。 顾折启连忙上前拦住人。 “陆先生,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晚辈不是那群人口中……陆伯伯!” 陆求知压根不想听顾折启说什么,直接绕过走了。 看着一瘸一拐想要上前追人的顾折启,顾久不免嘲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折启回头阴冷问道,虽然顾折启用幂篱遮住了脸使人看不清眼睛,但想来那双眸子定是恨不得活剥了顾久的。 “我笑你整天痴人说梦,大话一堆。” 顾久看了眼顾折启空无一人的身后,继续说道:“堂哥,你还记得我没离开顾家村时你都说过什么吗?现在想想是不是就跟个笑话一样?” “你不用着急骂我,毕竟你再怎么骂我,我也活得好好的,倒是你万一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大伯怎么没跟你来?不会是还没回来吧!” 闻言,顾折启心下一凝,他今天之所以自己来,无非就是他爹还没回来,他又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囧样,迫不得已才自己带着伤一点点走过来。 前天他爹说要帮他解决这件事,可走了之后到现在都在没有回来。他本以为他爹是回了村子找爷爷帮忙或者收买村民去了,毕竟路途在那里摆着,所以今天才没有赶回来。可顾久这话…… “顾久,你把我爹怎么了?” “我哪有那本事。”顾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头:“要问你也该去问你那未婚妻吧。” 顾折启:“这和语嫣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在于大伯现在在时家手里。算算时间大伯前天晚上就落到时家手里了,怎么?时小姐没告诉你?唉,那可真苦了大伯,毕竟时老爷那么讨厌你们,想来也不会让大伯好过。” 顾久说完,看着浑身气息僵住的顾折启满意地离开了。 第65章时语嫣失踪 “你今天就当着你堂妹的面好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久正在书肆中坐着,时语嫣突然跑了进来,上来就是先将顾久拉出柜面。 “有什么好说的?语嫣,你都不知道她在我们家的地位,她能知道什么啊!” 跟进来的顾折启走路明显还不是很利落,但由于生气,走得倒也不算慢。 看着两个情绪上头的人,顾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两个祖宗来,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呢,你们吵成这样,谁还敢进来啊? “你别管她知道什么,阿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娶我?” 时语嫣声音破碎,发出的质问像是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我怎么可能骗你!语嫣,我们相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不想娶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浪费这么长时间?你知道的,我爷爷不喜欢你,为了你我差点与他决裂,语嫣,我要是不在意你能为你做到这个分上吗?” 顾折启语气忽长忽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 “决裂是吗?”时语嫣回头看向顾久,指着顾折启问道。 “顾久,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决裂这件事,当初顾爷爷到底是怎么说的?” 闻言,顾折启下意识紧张起来,看向顾久的眼神满满的警告。 顾久:……我说什么才能让你们从我的铺子里离开且丝毫不得罪时家呢。 “这个事情……” “她当时已经被爷爷赶出来了,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看顾久真有回答的意思,顾折启当即打断顾久的话说道。 要是以前顾折启说这话,时语嫣指定立马信了,可眼下已经动了怀疑的心思,顾折启再说这话,她就没那么容易相信了。 “你那么着急干嘛?就算当时她已经离开了,可毕竟是你们顾家的人,你这个亲孙子要闹到断绝关系,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说完又回头看向顾久:“不用怕你堂哥,你说就行,本小姐护着你!” 顾久:“这件事情我没有听说过……” “你果真如爹爹说得那样骗了我!” 没等顾久说完,时语嫣当即就给自己气出了泪花。 随后又是一番争执与痛心疾首的戏码。 顾久看着刚要走过来买东西,听见动静歪头看了一眼又走开了的路人,隐约有了窝火的迹象。 “时小姐!” 再又错失一个客人后,顾久上前站在两人中间,面对着时语嫣说道:“我离开顾家村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很多事情我只能保证自己没有做过。” “至于您刚刚说到的大伯母的事情,我想这件事知县会比我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和堂哥说话难免会掺杂个人感情,但知县大人素来公正且与我们素不相识。时小姐,如果您真的想要答案,那去衙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顾久字字清晰,眼神诚恳到挑剔不出一丝错误。 听到知县,时语嫣下意识想到了前几日她在衙门外保下顾折启的场景:当时她不仅亮出整个时家,甚至以死相逼,那个知县才勉强同意减刑,还只是减刑!想来也算是个正直的。 “行,本小姐听你的。” 听到要去衙门,顾折启当场就不乐意了,那知县不待见他,去了势必不会帮自己说好话,那还不如待在这里呢! “语嫣,你别闹了行不行?衙门一天天那么多事,你怎么忍心让知县大人再来管我们这点小事?” “时家是云城最重要的势力之一,时小姐又是时老爷最疼爱的孩子,她的事怎么可能是小事?” 闻言,顾久当即反驳道。 见此,时语嫣当即肯定地点了点头,并朝外面候命的时旭尧招了招手。 “带上阿启,我们去衙门。” “是,小姐。” 加上时旭尧,时语嫣这次总共带了五个人,别说顾折启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就是彻底好了都插翅难飞。 “放开我,小爷我自己会走!” 时旭尧拿不准自家小姐的心思,看着七拽八横嚣张的不行的顾折启,一时也不敢一棍子敲昏,只能在看不到伤口的地方用力一捏,低声警告。 “顾折启,你最好安静点,要是真把我们几个惹毛了,那小姐不喜欢你的那日你会死得很惨!” 闻言,顾折启先是一僵,回过神来刚要向已经走出去的时语嫣告状,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顾久收回腿,一脸嫌弃,磨磨唧唧的她今天还挣不挣钱了! 本以为有了知县的解释再加上时秋生之前对时语嫣的铺垫,这件事很快就会告一段落,可没想到的是,当晚晚上时秋生找上了她。 “时老爷,这大晚上的您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顾久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站在时秋生身后有些心虚的店小二问道。 “语嫣不见了!” 顾久:嗯??? “语嫣最后是和你那个堂哥顾折启在一起的,可现在顾折启也找不到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顾久:“不知道。她们两个昨天上午九点来过我这儿一次,之后说是要去衙门,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儿?” 时秋生语气急迫,眉眼是藏不住的担忧。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甭管是衙门还是所有客栈他都让人查了一遍,可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 顾久思索了下,摇了摇头,这她还真不知道。 “你穿好衣服跟我们一起去找!” 说话,时秋生先一步下楼去了别的地方继续找。 顾久:…… 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副势必要把她带上的时旭尧,顾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毕竟是人失踪了,帮忙找找也是好的。 于是在凌晨两点半,一群恍如幽灵般打着灯笼的人开始沿街喊着时小姐。 “老爷,那边也没有找到小姐。” “一群废物,继续找!云城总共就这么大,她俩还能藏到哪去!” 随着时间一分分流逝,时秋生也愈发暴躁。 夜间的凉风一缕接一缕地划过顾久耳旁,在时秋生又一次暴躁如雷的呵斥声中,顾久可算从强烈的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天煞的,她睡眠质量本就不好,睡个好觉更是不容易,要不是她现在惹不起时家,势必要好好算算起床气! “顾文生会不会知道点信息?” 看着暴跳如雷的时秋生,顾久问道。 “我问过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时秋生颇为烦躁地回答道。自从上次有人绑着顾文生来时家要钱,他把人关起来后,顾文生就没出去过柴房,根本不可能参与这次的事情。 “我是指他会不会知道顾折启不回家时一般会去哪?” 听到这话,时秋生当即带着七八个人风风火火地往时家赶。 顾久:留我自己在这儿? 本着被惊醒回去也睡不着的原则,顾久便留下和其他人一起寻找。 找着找着顾久突然意识到时秋生能找上自己,那势必是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迫不得已才会来喊她。 若是这样,那什么地方是有可能被忽略的,或者说是时家查不到的? 一些小户人家、镜场口以及顾家村。 由时间推测,这三个地方时秋生的人必然还没查过。那顾折启最有可能带着时语嫣去哪呢? “时旭尧,我记得你是和时语嫣小姐在一起的。”顾久意有所指道。 “对,但是在从衙门出来后,小姐和顾折启达成了某种一致条件,两人和好如初后就把我们几个支开了。” 顾久点点头。 那这样看的话,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顾家村! “久姑娘,您是猜到小姐在哪里了吗?”时旭尧着急问道。 顾久点点头,在时旭尧期待的目光中开口分析道:“有可能在顾家村,但是……时小姐现在的状况未必很好。” 所谓达成某种一致条件不过是顾折启用花言巧语哄好了时语嫣,可既然哄好了,两人没有消失的必要。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两人根本没有谈拢,看似和好如初不过是顾折启故意顺着时语嫣说的话罢了。 “什么?那我们赶紧去顾家村一趟!久姑娘,府上有马车,还希望您能给我们带一下路。” 顾久心下凝重,点了点头。 虽说顾折启为了一己私利杀了自己的亲娘,但……不能,时家对他还有相当大的价值,顾折启不至于现在做出这种事来! 话虽如此,可顾久还是颇为担心。 顾折启毕竟年少,又是个被宠惯了的人,顾文生不在身边,难免会做出点冲动的事情。 唉,祈祷他不要干出点出格的,不然自己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回去的路上,时旭尧与顾久正好与赶来的时秋生撞了个对面。 顾久:嗯?这么快就问完了?顾文生可不是个好套话的。 “老爷,刚刚久姑娘说小姐有可能被顾折启带回顾家村了。旭尧想用府上的马车去找上一找!”看清来人,时旭尧没有丝毫犹豫,快速请命道。 第66章剁了 “顾家村?” “旭尧,你留在府上,其余人都跟我去顾家村!” 顾久被时秋生一同带回了时家,上了马车看向坐在一旁的时秋生,顾久问道:“时老爷,顾文生可是逃走了?” 时秋生点点头,双眼紧闭,手中的链珠拨得又快又急。 “去顾家村有没有近路?” 在刚知道时语嫣喜欢上顾折启时,时秋生就让人查过顾折启的家庭背景,也大致知道去顾家村的方向。 “不知道。” “那是你家你不知道?”时秋生的话夹杂着火气,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通风口般,急不可耐地吐出一大口气。 “对!时老爷,我想你该知道一点,我跟你来不是因为利益,更不是责任,存粹是我不愿看到时小姐出事。如果你不屑于我这点帮助,我现在就可以跳车离开!” 闻言,时秋生不再说话。 云城到顾家村坐牛车需要十四个小时路程,眼下时秋生一行人驾着马车,紧赶慢赶硬是把路程缩短到了七个小时。 “哟这么多马车啊!这都是啥人啊?” “不知道啊……欸你看那个,那不是小久吗?” “还真是!你说这顾久不会也是嫁入高门了吧?” “你还别说,看这阵仗还真像!” “这男的得四十了吧?合着只是个小妾啊!” “……” 马车刚进村子就吸引了一大批村民围观,只是惧于马车四周的家丁不敢轻易上前。 “往哪儿走?”时秋生先一步下了马车回头看向顾久问道。 “这边。” 顾久没理会隔着时家家丁喊她看热闹的一群人,领着时秋生快速往顾老爷子家跑去。 砰—— 门都没来得及被敲,就歇业报废了。 “你们是什么干什么的?谁允许你们进来了?” 被巨响惊出来的顾老太太看着一窝蜂冲进来的人大声质问着,而在看见顾久时,声声质问立刻变成了破口大骂。 “那间屋子。” 顾久伸出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落下,顾折启所在屋子的门就被踹开了。 “你个贱蹄子,赔钱货的玩意,那是你堂哥的屋子,你要反了天啊你!” 顾老太太刚骂完,顾折启就被捉了出来。 “老爷,这人刚想跳窗逃跑,正好被我们抓到。” 一个家丁将只穿着里衣的顾折启推到了时秋生面前。 “我女儿呢?” 顾折启不说话。 时秋生眉眼阴冷,在听到顾折启打算逃的时候他就已经能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女儿就是被他带走的! 站在时秋生身边,顾久突然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扭头正好看到他和其他几个家丁打手势。 没一会儿不论是顾老爷子还是顾有财三口子都被带了出来,一律堵住嘴,结结实实的按在地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女儿在哪?” 顾折启低着头不说话。 见状,时秋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顾久觉得背脊发凉,相当自觉的退了出去。 一出门,之前看热闹的立即就凑了上来。 “小久,那……” “大娘,我奉劝你们最好离得远点。”没等那人说话,顾久打断道:“顾折启绑架了人家姑娘,眼下人家是来算账的,说不定还要见血面官。你看,我这个早早离家的堂妹都人家找到硬拉回来带路,你们……大娘,你们走慢点,别摔着!” 听到是来算账的,没等顾久说完,那八九个人就跑开了。 “小久,这是出什么事了?” 顾久刚打算去找村长,转头就看到村长从路口走了过来。 “顾折启把人家女儿拐走了。” “啥?” 村长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院子里的人,小声说道:“他胆子咋这么大呢?也不看看人家家世就拐啊?” 顾久心累地点了点头 “不过村长你来得正好,我刚想去找你呢,你知不知道咱村子里有那些地方能藏人?或者顾折启要想藏人会把人藏在哪里?” 村长想了想,片刻后右手握拳,左手展开,两手一包合道:“老顾庙。” 顾久:“嗯?那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荒废了上百年的破庙。” “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能。” 话音刚落一旁的家丁上前阻拦道:“小姑娘,我们老爷点头同意前,你不能走!” “那你去和你们老爷说一声,就说我先去找人,或者你怕我跑了跟我一块去也行。” 闻言,那人吸了一小口凉气,探进头看了两秒后朝顾久点了点头:“我喊两个人跟你一块去。” “好。” 村长:就我一个人好奇里面在干嘛吗?这压抑的呜咽声让我有些好奇啊。 “村长,别看了,我们该走了。” “走走走。” 老顾庙的确有一段距离,四个人约莫走了二十分钟才看到破庙的身影。 “前边那个就是了。”村长指着不远处房屋的影子说道。 顾久点点头,看着地上被勾出的少许新鲜土壤,陡然生出一抹不安。 “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吧。时小姐毕竟是名女子,被外男看到不好。” 临近破庙时,顾久停下来说道。 两个家丁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反正这四周开阔,他们也不怕顾久逃跑自己交不了差。至于村长,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看到时语嫣时,顾久还是忍不住愣在了原地,缓过神来后便是滔天的怒意。 拖下外衣,刚披在时语嫣身上,后者猛然惊醒,一边大叫一边往后躲。 “时小姐,是我!” 听着外面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顾久快速上前用外衣强制把时语嫣围了起来。 “没事了,时小姐,我来带你回家了!” 在看清顾久,或者说看清保住她的是一个女子后,时语嫣立即停止了挣扎,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啊!” “出去!赶紧的!愣着干嘛?”顾久回头朝冲进来的三人吼道。 三个人被吓了一跳,出去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去通知老爷!” 破庙内,顾久轻拍着时语嫣后背,一遍遍安抚着怀里的人。 “没事了,语嫣,一切都结束了。一场梦而已,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而另一边,顾折启满腿是血的在地上痉挛着。 “庙,庙……” 一个家丁贴着顾折启耳边停了一会儿,满脑问号地站了起来。妙?都被腌了,还妙? “他说了什么?” “他说……爽。” 时秋生:“……” “把人给我吊起来!” “是。” …… “老爷,老爷!小姐找到了!” 回来报信的家丁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喊道。 闻言时秋生里面扔下了手里的鞭子,大步往外走:“在哪儿?” “在老顾庙。” “快带路!” “是!” 等时秋生赶到时,时语嫣已经在顾久怀里睡着了。 “语嫣!语……” “她刚睡着!” 顾久回头示意时秋生把外衣脱下来,时语嫣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寸缕,这么坐着还好,一旦抱起来,顾久那一件外套根本遮不全。 把人抱上马车,顾久简单和时秋生简单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并给出了一个建议。 “时小姐现在情绪起伏过大,回去后想来也不会好多少。如果您硬要问有什么解决办法的话,我能给出的建议就是让她多睡一会儿。” “用药物或者其他办法让时小姐睡上十天半个月,等到身上的伤彻底好了后再让她醒过来。” 时秋生眼神凝重道:“你是想说让她觉得之前的记忆是一场梦?她能信?” “不能。”顾久摇摇头继续说道:“但刚醒来后她必然很痛苦的,如果您想让她继续活着,那她就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痛苦的谎言。” 沉默良久,时秋生终是点了点头。随后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这顾折启也他妈太混蛋了!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村长在一旁愤愤不平道。 顾久没说话,那种情况根本不是顾折启一人能造成的,至少也得三四人。 “对了,小久你不跟他们回城?” “不了,趁这个时间正好做几台抽丝机。”也顺带看看顾文生会不会回来。 “那好啊!小久,等下你来家里看看村长抽得丝合不合格!” “啊?”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解释道:“这不是你呈哥去城里读书了嘛,我就想着能多攒点就多攒点。” 顾久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回去的路上路过顾老爷子家附近,刚走到路口就听到顾老太太扯着嗓子在那里嗷嗷地哭。 “也是活该啊。” “确实,这种人的确该断子绝孙。” “就是,这种人就……小久,你刚刚说什么?这,这顾折启他,他,他那个了?” 顾久点点头,以她对时秋生的了解来看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 村长:!!! “别看了,赶紧走吧,这会儿让他们看见我们会很麻烦的。” “噢噢噢,行行行。” 村长颇为震惊地收回视线,这儿他才理解顾老太太一直喊的是什么。话说刚刚那群人够狠啊,这,这还不知道那姑娘被……被那啥的时候就把人命根子给剁了? 第67章提前收网 所谓躲得过初一,绕不过十五。也不知道顾老太太是怎么知道顾久没走的,两人刚回去没一会儿,顾老太太就找上了门。 “奶奶,你在这儿站多长时间都没用,没钱就是没钱!伤不是我弄的,我没有理由赔钱!” “那可是你堂哥!咱顾家的独苗苗啊!”顾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顾久呵斥道:“要不是你,那群玩意能找到你堂哥吗?今天这五百两你那也是拿,不拿也得拿!” “那你就在这儿耗着吧!” 顾久没心思和一个老人斗嘴浪费时间,扭回头继续削着手里的木头。 “顾久!你也算是我们老顾家的一份子,这么多年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小启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前途无量!不就是带回来一个姑娘玩玩嘛,至于……” “至于!” 顾久回头打断顾老太太的话,艴然大怒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是不知道顾折启干的那龌龊事的!可没想到你们是助纣为虐!” “也是啊,顾折启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连自家地都分不清东西头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老顾庙!” “我就这么告诉你吧,就顾折启干得那事,要是人家父母不把他剁了,我都得亲自动手!看见这刀没有,锋利吧,要是人家没给他切干净,我免费上门服务!” “滚!” 村长和顾老太太都被吼得一愣,他们虽然都见过顾久呵斥警告时的样子,可发这么大的火倒还是第一次。 回过神后顾老太太就要上去和顾久拼命,说什么哪怕今天死在这儿也得给她孙子把药钱要到手。 村长反应过来连忙拦住人,但又顾虑着顾老太太上了年纪不敢真用力,到最后还是霞婶子从后山挖完菜回来与村长合力把人送了回去。 顾折启的事在村子里传得很快,连半天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至于顾折启本人已经被一两牛车拉去了镇上。 至于为什么不去城里,想来是怕被时秋生遇见报复吧。 由于顾久离开时没有和铃央与叶清一说明情况,怕两人找不到她担心,所以顾久在村子里待了两天处理完事情后就立即回去了。 “小久,村长送你回去。” 车子临出发时,村长突然坐上车道。 顾久点点头,这两天无论是顾老爷子还是顾老太太都没再来找麻烦,顾文生甚至连面都没露,村长跟着来也是怕他们在半路动手发泄怒火。 只不过要真动起手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一路平安。 到了地方,顾久有些诧异地下了车,那几人学聪明了? “小久,村长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好。” 与村长道完别,顾久朝书肆方向走去,心里悄悄记下这次顾文生几人的反常,提醒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 毕竟咬人的狗不叫唤,乱吠的不足为惧。 只不过顾久这次猜错了,顾老爷子几人不是学聪明了,而是顾文生得知顾折启没有被治好的可能后,伤口发炎加上舟车劳顿让他直接昏了过去。 而顾老爷子虽然当时咬牙撑住了,可回到村子后听着不堪入耳的骂声,想了想自己维持了大半辈子的人设,一时郁结于心,也昏了过去。 顾老爷子和顾文生一倒,顾老太太几人“群龙无首”,天天忙着伺候那三人,自然就没空去找顾久麻烦了。 而时秋生那边显然采纳了顾久的意见,等顾久回去时,顾折启三个字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禁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久、老鸨、知县三人有条不紊地执行着之前的计划。 就在陆求知名气越来越高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 “校长不愿意配合了?那……什么原因?他说为什么没有?” 顾久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背后支持的家族不乐意了。” “哪家?” “谢家。” 谢家?怎么那么耳熟。 顾久坐在桌旁,手肘压着桌面,单手扶额。低头思索之际,恰好错过了老鸨略微心虚的神态。 谢家,谢小公子,时语嫣口中那个短命的未婚夫。 “那谢家为什么突然不乐意了?” “说是换人对他们影响不好。” 顾久:“嗯?你没和他们说这只是暂时的嘛?校长根本不会变,只是走个流程骗骗陆求知!” “说了,但对方意见很明确,不同意。” “那就提前收网!” 顾久沉思片刻后坚定说道。 校长“病情”一好,陆求知的警惕值会立马提高,要是及时收网还能搏上一搏,要是晚了不光是前功尽弃,还有很大概率被反伤。 “这……” “有问题?” “我想的是要不先去找谢家谈谈?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顾久不解,道:“你不是已经谈过了吗?我能拿出的筹码肯定比你少得多的多,你都失败了,我去不是自取其辱外加浪费时间吗?” “……那人和你有过节。” 顾久:“嗯?” 看着老鸨有些恍惚的眼神,顾久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谁啊?谢小公子?” 顾久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她与谢家唯一的牵扯就是时语嫣,可人家不愿意嫁给他,也不能赖她呀! 老鸨点了点头,指了指里间,道:“人就在里面,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看着紧闭的屋门,顾久起身暗磨了下后牙槽:又是一个恶心的男人,自己没本事留住未婚妻,竟然来找我的麻烦!真是可恶啊! 可气归气,在敲门的那一刹那还是控制好了表情。 “进。” 顾久:嗯?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少白司! 推开门,看着里间坐着的人,顾久险些飙脏话。 “你就是谢家小公子?” “正是。” “那,那我们谈什么?” 看着眼前人,顾久又想起了自己落湖那晚听到的声音,愈发觉得不是幻觉。 “谈谈交易。” “比如说?” “比如说你嫁给我。” 顾久:你一天天竟想好事,也难怪你命短。 “我不喜欢守寡。” 少白司:…… “那你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只能以失败告终。顾久,你不会蠢到以为陆求知回过神后会给你喘息的时间吧。” “不会,所以如你刚刚听到的那样,我打算立即动手。” “有谢家阻拦,你成功不了。” 顾久缓慢吐出一口气,在脑中对比一番后得出与少白司成婚相比,陆求知所造成的麻烦要更小,也更好解决。 “那就拭目以待。” 落下一句话后,顾久开门离开,刚出去就看到了老鸨。 “其实吧,嫁谁都是嫁,这谢小公子无论家世、相貌、才学……欸,你等鸨母说完,别走那么快啊!你好好说说,说不定还能成为正房呢!你听见没有?” 听着老鸨的声音,顾久几步并作一步快速离开了红香阁。 少白司家世、相貌、才学是都不错,可他麻烦啊!他这样家世的人找上自己,无非是看重了自己某种实力想要为己所用。 可偏偏又不想付出多少,初次见面时想靠三言两语把自己拉下水,一计不成又想用婚约作诱饵。真是搞笑,她一个现代灵魂可一点都不向往为人妻! 出了红香阁,顾久径直去了衙门,与知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现在和知县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倒也不怕对方直接甩锅不认。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个理由缉拿!” 顾久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出现了一点意外。等我们缉拿之后,谢家可能会阻拦,并要求放人。” “谢家?” 知县疑惑地想了想,他也没得罪谢家的人啊。 “您不用想了,不是您的问题,是我的。长话短说就是他想让我给他效劳,我没同意。” “不要紧,咱是要为朝廷效力的,哪能听这群地头蛇的!”说话间知县弯腰拉近了与桌子的距离,表情略显激动,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入党。 “到时候咱就杀一儆百,谢家不可能没眼力见地和我们硬干!就算硬干,他还能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顾久:您这是压抑太久,有些过于激动间接失了脑子吧。 “不至于。”顾久抬手示意知县稍微冷静冷静:“您没必要和谢家结仇,到时候谢家要求放人咱放就行,以和为贵嘛。但要是陆求知自己倒霉死在了地牢里那也没办法不是?” “对!” 所谓时机不等人,为避免夜长梦多,顾久在当天傍晚就行动了。 “小久,他们什么时候到?” 因着前两次与“追捧者”见面的良好结果,这次邀陆求知出来可谓是轻而易举。 “五分钟左右。” “好。” 陆求知坐在二楼雅间,一杯茶刚吃了两口,屋门忽地被撞开,衙门的人蜂拥而进,直接牢牢抓住了陆求知和刚进来倒茶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你们是干什么的?瞎了眼不成!我可是书院的先生!” “少废话,抓的就是你!来人,把这两人一起带走!” 第68章奸商 本就铁定了心诬陷,陆求知被抓过去后连审都没审,掏出调查证据直接定罪关了起来。 随着后日问斩通告发出,接下来便是等。 陆求知前段时间过得风生水起,不论是银子还是名声都是大把大把地捞。 可树大招风,无论是书院下一任校长的位置,还是知县欲盖弥彰的示好以及陆求知对利益的全盘接受,这里面任何一点都值得其他世家警惕。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陆求知归顺朝廷,知县想借助陆求知进一步控制书院时,陆求知却被抓了起来,不但被抓,还后日问斩。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大世家一时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问斩里面掺了多少水分。 “大人,谢家的人来了。” 闻言,顾久和知县一同抬起了头,果然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让他稍等,本大人这就过去。” 顾久站起身,看着知县逐渐消失的身影,一股不安涌上心间——反正陆求知早晚都是要死的,不妨提前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与顾久想象的地牢不同,此处虽然阴冷却没有半分血腥感,就连血迹都少得可怜,想来在几大世家打压下,知县这几年没能抓到什么有用的人。 地牢的外面关押了七八个人,想来是一些干了偷鸡摸狗的事的。再往里走,好大一截后才依稀看到陆求知的身影。 褪去锦服,扯下束发,一袭囚衣,发丝散乱,丝毫不见昔日风光神采。 听到动静,陆求知抬起了头,看见顾久,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立刻神采飞昂。 “小久,你是来救伯伯的吗?你放心,只要你把伯伯带出去,你想要什么伯伯都能给你!” 陆求知眼底热切,看着顾久仿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刚刚被带进来时不以为意,觉得马上就会有人救自己出去。 可这么过了半日,别说来救他了,就是连个给他送饭的都没有! 感受着罕见的饥饿,陆求知这才从马上成为校长的激动中“清醒”过来。之前知县那哪是和他示好啊,分明是想除掉他! 而眼下之所以没人来救他,无非是他之前和知县走得太近,让其他势力误会了什么。 本以为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没想到顾久会突然来这儿,眼下只要自己能出去势必能和大家解释清楚! “嘘~” 顾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动作谨慎地从怀里掏出牢门钥匙,在陆求知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牢门。 哗啦一声,铁链打开,还未等链条落地,陆求知就迫不及待地从缝隙挤了出来。 “陆伯伯。” “嗯?呜!” 陆求知刚要回头就被用掺了药的软布捂住口鼻,没两息就昏死了过去。 “你打算直接弄死他?” 听到动静,顾久猛地抬头:“少白司?你这会儿不该和县令在一起吗?” 余光瞥见少白司身后守卫不知死活的身体,顾久忍不住又想起了上次湖边的事情,这人难不成会小说里的轻功?为什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来找县令的是谢家家主,不是我。” “那你是来救他的?” “是,也不是。” 顾久看着少白司突然觉得这人好生奇怪,见对方没有过来的打算,从袖口里掏出提前一团白布。 少白司站在一旁,震惊地看着顾久把白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将陆求知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地牢杆上。 她袖口里是怎么掏出这么一大团白线的! 这看着也不像是能装这么多的样子啊! 绑好后顾久又检查了一下,确定陆求知再怎么挣扎也不会落下特别明显的或者致命伤口后,捡起地上剩余的白布,果断捂住了对方口鼻。 没几秒,陆求知就因为缺氧憋醒了。 慌乱挣扎会加速氧气消耗,没一会儿陆求知就被活活闷死了。 “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小姑娘杀起人来,这么果断。” 少白司站在一旁,看向顾久打趣道。 顾久解白布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平淡,声线平稳得丝毫听不出是个刚杀过人的。 “少公子不该比我更清楚原因吗?” “不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斗争都是调情。” “从决策实施的那一刻,陆求知和我就只能活一个了。” 收好白布,顾久将陆求知拖回牢房,重新上锁,将一切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 转头,看向少白司。 “多谢少公子成全。” 出了地牢,看着明晃晃的日光,顾久心情不错地原路返回。 地牢内,顾久走后,少白司看着断了气的陆求知,摇头轻笑一声。 还真是个毛糙的小丫头,人要是刚刚被闷死是可以救回来的。 …… “于小姐,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于大人自会相告,殿下奉命前往齐城,眼下已到了出发时辰,各大臣还在城门等待相送。” “于小姐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是先回吧。同时,也请于小姐好好收拾下衣襟,免得让外人看去了笑话。” 听见沈弦月的声音,于九黎狠狠地皱了下眉,有什么好得意的,殿下只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罢了! 等我将你的所作所为都告知殿下,你就完了! 原本她是想再等等的,等到太子的生辰宴上说,可那些个姨娘一个比一个下手狠,府里的下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追捧巴结的日子,怎么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有一口吃的就感恩戴德。 “殿下,臣女要说的是正是关于萧北月的!” “这样啊。”沈弦月笑了笑,看向顾清泽说道:“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殿下的桃花债可真多,殿下慢慢听吧,臣女在城门处等着殿下。” 说完,不等顾清泽有反应过来,直接纵马离开。 看着拧着眉毛的太子,于九黎心中燃起一丝痛快,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啊,敢直接落太子的面离开。 可随后于九黎就傻了眼:“放开本小姐,殿下,殿下!那萧北月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不要被骗了!” 回应她的只是顾清泽的背影与身旁百姓的指指点点。 顾清泽那么一个圆滑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落下不好意见,沈弦月先自行到城门,免不了被其他人追问缘由。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说他因情枉顾君令,那他不冤死! 于九黎见此还想上前在为自己搏上一把,猛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抬腿冲上去就要拦住后面的一个士兵。 心想着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于家的小姐,一个低贱的士兵怎么也不可能无视自己。 于九黎想的很好,可她忽略了一点,宫里的各位娘娘那里都是有小太监的,可最受尊敬,甚至比得上朝廷大臣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不出所料,那士兵不仅没停下脚步,还因于九黎拦了他前进的脚步推了她一把。 等太子的人后,灰头土脸地爬在地上的于九黎立刻成了百姓指指点点的目标,有几个太子的爱慕者甚至走上到于九黎面前去骂她。 到也不是她们一身侠胆,只是于九黎这模样一看就是不受宠。 “殿下?” 沈弦月骑得很快,可快到城门口时,顾清泽还是赶到了。 听到声音,沈弦月控制马匹缓缓停了下来。 “殿下来的还挺快。” “吁,你骑得也到是快,本殿再晚一会儿,你怕是要到齐城了。” 沈弦月扭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也是殿下的错,殿下追求者太多,还总有两三个不知轻重的在臣女面前蹦跶。” “哈哈,你啊!放心,以后不会有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下,顾清泽在恭送的人群中找到了于正天。 “于大人心忧朝廷,也要不时抽出来些时间关心下子女。” “这……下官愚昧,不知殿下所指何事?” 顾清泽没有看口反而是看向了沈弦月。 沈弦月:……呵,男人。还想让本少谷主当坏人? “衣冠不整,当众拦马,莫不是想逼本殿娶她?”见沈弦月不开口,顾清泽只好自己开口道。 “这……下官回去一定好好的教导她!” 插曲过后,军队继续前行,沈弦月很清楚,于九黎活不过今晚了。 于正天根本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 齐城与上京不是一日哪怕骑马都不是一日能到的,傍晚休息的时候,沈弦月不自觉地又想了起来“鬼三刀”那张脸。 剖去那三道刀痕,顾清泽和他倒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这个概念一出,沈弦月的脑子突然无比清醒。 如果,如果顾清泽真的是“鬼三刀”的孩子,那也就能完美地解释“鬼三刀”为何会找上顾清泽,以及为什么帮他。 那顾清泽能搭上弑渊,说不定也是因为“鬼三刀”。 那“鬼三刀”有是怎么找上林贵妃的?还是说顾清泽根本就不是林贵妃的亲生孩子?! “想什么呢?” 顾清泽拿着包糕点走了过来问道。 沈弦月抬头,迟疑道:“臣女担心,齐城的粮食现在又处于空缺了。” 第69章新的变故 顾久围绕着院墙走了两圈,发现这处院子在最开始设计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被人翻墙进入的情况发生,整体的建造都是不易攀爬的。 顾久站在院墙外,仔细回想当时系统说得话。 目标人物:陆求知 任务:拿到陆家一半钱财,合计一百二十两黄金 任务周期:六旬 陆家。 在云城,陆家名义上是个大家,可实际上早就空有其表,整个家族全靠陆求知一个人撑着。 这些年,陆家虽然一直尝试寻找其他方向,但由于陆求知这个人不善商业圆滑,还喜欢别人对自己谄媚。所以陆家一直没有和其他几个家族建立起有效合作。 主要的收益还是来自于陆求知。 那,陆求知会把钱放在哪呢? 镜场口的院子? 顾久回忆着知县查封院子后的表情,愉悦但没有太高兴,不像是发现大量银子的表情。 那……陆家? 顾久想了想,发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眼下距离系统任务截至时期还有二十天,想来是能按时凑够的。 陆家算是家道中落,可中落之前是很有资产的,家族的屋舍理所当然地建立在云城的核心地段。 顾久出了镜场口,稍加打听就问道了陆家的准确位置。 门倒是挺气派。 顾久看着眼前的金柱门,嘀咕道。 这种金柱门一般家里有人为官才可以建,想来陆家的兴衰皆是和官有关。 上前敲响大门上的石环。 过了好大一会儿后,门后才传出些许声响。 “谁啊?” “伯母好,晚辈顾久,曾受恩于陆先生,听闻先生有难,小女特凑了一点钱财希望能帮上忙。” 门后似乎在沉思。 顾久突然感到一丝不安,那种感觉像是有人正在透过一个小孔,在漆黑的夜里凝视着站在亮处的你。 甚是糟糕。 “伯母,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吧。 没等顾久把话说出口,沉重的大门由里面缓慢打开。 厚重的声音,像是百年未曾开启过。 门开了。 顾久借着月色看清了门后的中年妇女,淡色的服饰,略显憔悴的眉眼,若不是盘发的样式点明了她的身份,顾久真会把她当成一个不受宠的小妾。 “夫人好。” “进来吧。” 顾久抬腿刚想进去,可视线落到大门后长长的有些黝黑的道路上时,心底突然燃出了强烈的不安。 那种感觉让顾久产生了强烈离开的欲望。 再看向那妇女,遂摇了摇头。 “夫人,小女家境普通,帮不上什么大忙,这是二两银子,还希望能帮助到夫人。” 说话间顾久掏出一块包着一堆铜板的破布,退后一步放到了地上。 站起身刚要说句告别话离开,那妇人突然朝顾久笑了起来,月色照在她那张略微憔悴的脸上,显得有些瘆人。 “来都来了,不妨坐坐。” 说着就要出来拉顾久。 顾久连忙后退了一步:“不行,阿娘说了,让我送完钱后就立刻走。夫人,阿娘还在家等我呢,我得回家了。” 说完,顾久立刻往别处跑。 跑了约莫一千米左右后,顾久靠着一处墙角停了下来,颇为心惊胆战地向后看了看。 还好没追来。 “还挺机灵的嘛。” 少白司的声音突然在顾久耳边炸开,让顾久稍稍放松下来的神经立刻紧崩起来,眼神四处寻找声音来源,手悄悄握紧了袖口里的刀。 锵的一声,匕首击中金属。 “是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知不知人吓人能吓死人啊!” 看清来人,顾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怒火蹭蹭地往上蹿。 “刚刚看你孤身一人去陆家,以为你胆子挺大,哪能想到一句话把你吓成这样。” 少白司耸耸肩,一副无辜样。 顾久虽然有些气,但看到少白司后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白天的时候他能把陆求知那么轻易交出去,想来不是会帮陆家的人。 只不过,那把扇子竟然是金属打造的。 谢家小公子体弱多病……这货不会是为了夺家产才装的吧,凭他的脑子也不至于啊。 “你跟踪我?” “这话可不行说。本公子只是偶然看到有人往陆家走,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 折扇一开,少白司笑得极为无辜。 “陆家藏了什么秘密?” “你觉得什么样的家教才能养出来陆求知这种性子?” 顾久皱眉:“那为什么说不怕死的……” “此处不宜久留,回去说。” 少白司打断顾久的话,转身欲走,临行还不忘来一句:跟上! 顾久迟疑了一下,在少白司说出回她的书肆时终是跟上了。 “小久!可算见到你人了!你听没听说那陆求知陆先生摊牢狱了?这小璟的推荐信还是他写的呢,咱是不是得立马再找一个人?” 刚进门,铃央一把抓过顾久着急说道。 “不用。”我最开始就想到这一点了。 顾久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之前不是拜托阿姊准备过一次礼物吗?那个就是为了预防出现今日场景做的。” “那就好。” 铃央闻言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下午她突然知道这个消息时有多紧张。 进书院不是一个简单事,要是这么黄了,怕是以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姊,这位是少公子,我之前和你提到过一次。我们有点事要聊,先去里间了。” “好,你们忙。” 等顾久两人进去后,铃央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 少公子?少白司! 小久不是说他很危险吗?这是被胁迫了? “少公子,你不会是想吞下陆家的银子吧?” 顾久想了几个少白司出现在陆家附近的原因,挑了个可能性最大的问道。 “没错。” “那还怪巧的,我正好也有吞并的打算,咱俩这算不算是竞争关系。” 闻言,少白司轻笑一声。 “你以为就我们两个人看得出来陆家是块肉?云城那么多长嘴,谁不想吃?” 闻言,顾久陷入了沉默。 她好像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遇不上别人口中的捡钱机会了。 这次陆求知一案,如果不是因为系统,她压根不会往吞并陆家钱财方面想。 在她的思维中,钱该是一步步挣出来的,而不是靠不义之财垒起来。 可…… 这并非不义之财。 不义二字当取自负心,乱世之中,这笔钱全盘落入知县手里对她未必有好处。 “那你是想与我合作?”顾久开口问道。 “对,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 闻言,顾久轻笑出声。 “少公子,你未免有些荒唐了吧。我与知县达成的协议便是五五分,你提醒我与知县不是一路人,暗示我要提防他。可是,我提防他与相信你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 “哦?哪点。” 少白司突然起身,凑近顾久,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刚开始顾久表情风轻云淡,甚至是不以为意,可听到最后,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少白司直起身,坐回原位。 折扇一开,笑容满面。 顾久原是不喜欢折扇的,因为顾折启拿着它时总给她一种屎上插花的感觉,既没有改变屎的本质,还让花惹人心烦。 可少白司用起折扇却是恰到好处。 “顾姑娘,除了我,你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少白司眼神坚定,一举一动尽是势在必得。 “确实。初次合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同愿。” 少白司这边一出门,铃央急不可耐地拉过顾久问了起来。 “是他,出了点变故,所以会暂时合作一段时间。” “但!不是朋友,该提防的还有提防。”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阿姊。” 顾久看向铃央,有些神秘道:“我们要开新铺子了!在云城最好的地段!” “真的?” “嗯哼。而且我打算雇两个人帮我们,倒时候我们主要管控制册子风向。” “这也太好了吧!那我们的收益是不是要翻一番了!” 铃央有些激动地抱住了顾久。 “明天,明天我就开始物色人!” “好啊。” 陆求知是在后日问斩,只要明日不出什么差错,那陆求知就能多活一天。 反之,一旦出了问题,他当场就得死。 毕竟“罐子”都当面摔碎了,哪能放虎归山。 原本以为凭陆求知的身份,第二日时多多少少会出现点插曲,可没料到时语嫣那边突生变故。 “大娘,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围在这儿?” 看热闹的大娘,连头都没回,也不管后边是谁,指着不远处的时家大门道:“你看见那一个个大夫了吗?” “看见了。” “听说啊,是时家大小姐割腕了,只不过啊被发现的及时。这不,抢救着呢!” 顾久点点头,疑惑道:“那大家待在这儿是为了看什么?” “看那个负心汉啊!听说啊是那情人进去后,时小姐才自杀的,这会儿啊大家都等着看他怎么被扔出来的呢。” 顾久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人群。 可走了没多大距离,就被两个戴帽子的吸引了。 这人……怎么这么像顾折启和顾文生? 他俩要是在这儿,那里边的情人是谁? 第70章重返陆家 顾久心下疑惑,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走了一小段后,两人似乎察觉到了顾久,其中一人停下脚步,朝顾久走来。 看着彼此距离越来越近,顾久当即握住了匕首。 “大伯,果真是你。” 顾久看着在她面前停下的人,笃定道。 顾文生没说话,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被白色帕子包裹的东西。 顾久撇了一眼。 线脚细密,还是绸缎材质。 正朝顾久的一面是没有花纹的,但侧面却是可以看到红色的刺绣痕迹。 她在叶清一的刺绣作品上看到过类似的绣法。 如果她没猜错,这帕子的正面想来绣的是比翼鸟、鸳鸯鸟一类的东西。 时语嫣正在闹自杀,顾文生突然给她一块闺中女子的手帕,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匕首在袖中一百八十度旋转,刀柄对外,击落了顾文生手中的东西。 帕子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翻滚之后露出来里面的发簪与青丝。 “你怎么会有时小姐的发簪,莫非你就是那个负心汉?”/“抓小偷了!” 顾久与顾折启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他们原本就没有走出时家多远,这一嗓子下去四周的人纷纷回过了头。 而顾折启像是之前约定好的一样,吼完一嗓子之间开跑。 顾文生就没那么幸运了,顾久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地上。 “时老爷素来大方,若是压你过去能换不少银子吧?” 此话一出,四周百姓看向顾文生的眼神发生了微妙变化。 没有人会和钱过意不去,尤其是在能得到钱财的同时,还能帮助别人,并收获赞誉。 看着快速跑过来的家丁,顾久低头轻声道:“大伯,你栽了这么多跟头,还没搞清楚原因吗?” “和我作对,你哪次赢过!” 带队过来的恰好是时旭尧,捡起发簪等物,仔细看了看,挥手让人把顾文生带走。 “久姑娘,我们老爷派在下找你,劳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顾久指着自己不确定问道。 “对。” 在时旭尧的注视下,顾久缓慢点了点头。 时语嫣伤了该找大夫啊,她又不懂医术,去了也只能干站着。 “时老爷,时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 “好好好!” 顾久站在院子外面,听着时秋生声音落下,又看着时旭尧走进去。 “老爷,顾久到了。顾文生也被抓了回来。” “顾文生!他现在在哪儿?”时秋生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激动。 “柴房。” “那顾久呢?” “正在外面。” 随后,顾久就看到了时秋生。 “不知时老爷有何贵干?” “换个地方说话。” 片刻后,顾久跟着时秋生来到正厅,听他说时语嫣这段时间的情况。 时语嫣醒后虽然有所怀疑,但总归是自欺欺人让自己活了下来。 再加上她下意识封锁那段记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很快。 “整个云城,凡是语嫣接触过的人,我都叮嘱了!在她面前不要提顾折启,就当这个人压根不存在!” “本来好好的,眼看着都要答应和谢家的婚事了。可……” “可谁知道突然冒出个人把事都抖落了出来!” “你说说这孩子醒过来要再要死要活的,我,我……唉!” 顾久听完深感同情地点了点头。 “这些信息八九不离十是顾折启和顾文生让人传进来的。但我刚刚在外面不光看到了顾文生,还看到了顾折启,他们二人到底是怎么进得城?” 时秋生冷哼一声:“不用想也是王家搞得鬼!等着点,过去这岔,指定好好和他们算算帐!” 随后看向顾久,急切道:“你上次说得法子再来一次,还可行不?” 顾久:……你这得问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啊。 时语嫣千娇万宠长大,本来就是个心气高、要脸面的。将她摁到粪坑里一次就算了,还来第二次! 顾久抿了抿唇,后退一步弯腰行了歉礼。 “时老爷,时小姐情况太过于特殊,我也没有很好的法子。只不过您刚刚提到谢家,不如请时小姐的未婚夫过来劝劝?” 顾久顿了顿,在时秋生诧异的眼神中继续解释道:“我昨日机缘巧合下见到谢家小公子,长得可谓玉树临风,比那顾折启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若他细心劝导,再对时小姐表露出不离不弃,或许能让时小姐快速走出来。” 眼看时秋生即将露出赞许的目光,顾久话锋一转,继续道:“但这也只是猜测,我不敢保证结果如何。时老爷可以将所有方法列一列,最后选择您认为最佳的。” 时秋生皱眉,凝重地点了点头。 说完后,顾久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这件事情现在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可控范围,待下去也只是惹祸上身。 至于时语嫣接下来如何,那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当初时秋生带时语嫣离开顾家村时,她就提醒过时秋生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让时语嫣接触顾折启,哪怕是见到类似的人、听到类似的闲话都不可以。后者也信誓旦旦地保证顾折启根本进不了城,现在出了这事,怎么说呢。 其实就连她都没想到顾折启命根子都被剁了,竟然还有胆量招惹时家。 …… 次日正午。 陆求知被准时带到了刑场。 顾久和少白司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 “你说要是被发现你先一步叛了他会怎么样?” 闻言,顾家撇了少白司一眼:“那就把你的拿出来补偿给他。”再说了,她可不觉得知县对陆家的财产一清二楚。 “啧,真是个没良心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求知悠然醒了过来。 “救我!快救我!这是知县的圈套!我是被他骗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归顺朝廷!” “快啊!快救我啊!到时候你们要什么都行!” 陆求知被缚住跪在刑台上,放开嗓子朝下边喊话。 知县坐在执行处,听到动静也不阻止,任由陆求知一遍遍喊人救他。 可从始至终没有一家站出来。 各家都怕这是一个圈套,怕是知县为了试探出谁更抵触朝廷而设的一个局。 而事实恰是如此,知县不阻止也只是想看看谁会站出来,为下一步的清理节省时间。 至于来看热闹的百姓,在知道陆求知吃人肉的时候就把他当成妖怪了,现在正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午时已到,行刑!” 随着签子扔下,刽子手的刀高高举了起来。 陆求知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四周百姓见此,有些激动地注视着,有些握紧拳头恨不得自己成为那个刽子手,当然也有人不喜迸溅的血液,悄悄闭上了眼或是转过了头。 大刀开始落下,在众人停顿的呼吸中,刀面被石头击中偏离了之前的线路。 现场有着一瞬的寂静。 然而下一秒刽子手的胸口突然被插进一把暗器,在一声声“保护大人,有人劫法场”中倒了下去。 四周陷入了混乱。 顾久震惊地看向少白司:“他们闲的杀刽子手干嘛?” “当然是因为杀了人,引起骚动,混乱的场景更容易劫人啊!” 以现在云城势必分布局势,只要成功把人劫走,不出一周,陆求知就能被彻底洗白。 “愣着干嘛,赶紧躲起来啊!” “噢对对对,第一次见这场景,差点忘了正事。” 两人躲在角落里,看着知县的人和陆家的人打得难舍难分。 “知县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少白司看着看着局势突然说道。 顾久点点头。 按理来说,陆求知只要死了,那么知县就是赢家。 可现在知县的人并没有急着杀陆求知的打算,而是……试图活捉来劫法场的人。 显而易见,陆求知已经被下了剧毒,根本不用担心他有活下去的可能。所以知县才会急着抓新人,想要从他们口中掏出点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把事情想的有些简单了。” 打斗结束地很快,陆求知被带走了。知县虽是成功拦下一人,但那人在确定逃不掉之后就抹脖自杀了。 “你能记住吗?” “自然。” 与知县活抓不同,顾久和少白司打算记住对方的招式,趁乱混进陆家。 哦,需要强调一下,是少白司混进去,她没有这个本事。 “我先过去。” “好。” 少白司走后,顾久从暗处出来,向着知县方向走去。 而此时,知县正恼火着。 “大人,不如我们直接找到陆家去?” 知县看了顾久一眼,无奈道:“你以为本官不想,可无凭无据哪能带兵搜家。” “这不就是证据吗?” 顾久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反正人已经死了,怎么说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知县一怔,反应过来立刻带人赶往陆家。 “都快点!这个时候他们也就刚回去,正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少白司的速度要比顾久快,知县和顾久到陆家时,少白司已经趁乱混进了内部。 再次站到陆家大门前,回忆着那晚的凝视,顾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第71章顾折启的报复 知县带人砸开大门,直接冲了进去。 不知是否是家世败落的原因,陆家并没有几个家丁。 进门后,宽大的院子里甚至没有一个人。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衙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道,按理说这刚截回来人,不可能这么安静啊。 “管它呢,搜!” 一时间众人开始进入各个房间翻箱倒柜。 没过多大会儿,顾久那晚见到的妇人就被带了出来,除了她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家丁以及一个瘫痪了的中年男子。 “知县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妇人站在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面前问道。 “你们当众劫法场,蔑视朝廷,罪该问斩!念及交情,本官可以给你们网开一面,但是你们现在要立刻交出陆求知!” 妇人一笑,表情讥讽,毫不在乎。 “我们陆家家道中落,眼下这大院子里就只剩下这几个人了。大人,您看看,我们谁有劫法场的本事!” “您若不信,那就搜好了。搜出来了,我们也就认了,不然您得当着云城百姓的面给我们陆家道歉。” “本官应了。” 仔细搜索半个时辰后,一无所获。别说人了,就连银子也就只找到十五两。 顾久翻看着眼前的碎银,并没有发现自己当晚送出去的银子。 已经花了? 可昨日一整天陆家都没有人出门啊。 “不可能,继续找!” 眼看要一无所获,知县当即亲自出手,挨个屋子寻找。 顾久看向那妇人,后者依旧风轻云淡,甚至给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然。至于轮椅上的男人,从最开始就半眯着眼,泰然自若地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可…… 若人没有带回陆家,少白司那边不能一点信号都没有啊。 被发现了? 不至于这么废物吧? 顾久跟在县令后面,看着他一个接一个房间仔细排查。 陆家很大,房间少说四五十个。有些屋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住了,灰落了厚厚的一层。 顾久进了厨房,厨房面积约莫六十平,整体看起来很干净。 顾久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灶台,和陆求知在镜场口家里的灶台简直是一个手感。 油腻。 生肉被火烤后会有油脂渗出,时间一长,油脂就会吸附到四周的石头上。 顾久忍着心理不适,一寸寸摸索着。 忽然间,她像是按到了什么,指下的石块发生了凹陷,紧接着屋内突然传出来一声细小咔嗒声。 循着声音摸索,顾久很快发现其中一块石板要比四周的高出三毫米。 用力一掀。 石板下赫然是一条暗道。 确认四周无人,顾久快速进了暗道。并从空间里掏出火把点燃。 可没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了分岔口,顾久看着眼前三条一模一样的路,一时犯了难。 这到底该走哪一条? 略微思量了下随便选了左边的一条,可走了三分钟后,不远处竟然再次出现了分岔口。 这……万一记性不好,记不清自己选的什么,还真有困死里面的可能呢。 为安全期间,顾久统一选择了最左边的路。 在第五个分岔口时,顾久突然听到了敲击声,右边位置似乎有人在通过敲击探路。 顾久靠近墙面仔细听了听。 用手回敲几下,对面似乎愣了愣,紧接着几声闷响传了过来。 顾久怀疑是少白司,按照原路退了出去,换成了最右边的路。 “少白司!” 顾久堪堪侧身躲过折扇喊道。 看着插进泥土里扇子,顾久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扇子还带刀刃啊!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陆家厨房里有一条暗道。你这是迷路了?” 少白司尴尬地轻嗯一声:“陆求知和那几个人都死了,但还没有发现钱财,你那边有发现吗?” “没有。”顾久摇了摇头:“知县就差把陆家翻个底朝天了,就找到十几两银子。我怀疑他们把银子藏在了这里面。” 少白司沉默片刻,道:“这里的分岔口太多了,短时间内根本没法探查清楚。你先回去,别让知县发现这里了,等晚些时候我们再进来仔细排查。” “行。” 按照原路返回,爬上楼梯,顾久小心掀开石板,确定无人后爬了出去。 “知县大人,你们查也查了,找也找了。现在什么都没发现,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妇人上前拦住知县说道。 知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轮椅上的人,道:“范围太大,本官人手不足,一时半会儿排查不完。” 看向自己带来的人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继续排查,一有发现立即回衙门复命。” “是!” 随后,知县又看向顾久,道:“小久,你就先回去吧,这儿太乱,不适合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要是有了什么情况,本官自会派人告诉你!” 顾久点点头。 知县此言无非是觉得时机成熟,有没有顾久都一样了。 更何况,他曾经问过顾久是否效忠朝廷,她是应了的。既然如此,那这好处他多得点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是在为朝廷效力! 由于不知道少白司会从哪里钻出来,出了陆府,顾久直接回了书肆,等少白司和自己汇合,好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时间。 半路,远远看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 “快快快!有人要跳河了!听说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身旁跑过一个男子,激动地拉着同行去看“热闹”。 大户人家?难道是时语嫣? 顾久跟着人流挤了进去,顺着喧闹,看到下方河流中的船只。 那艘简陋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破船的船只上,正立着两个人影,从肢体动作来看,正在激烈争吵。 “不就是睡了一觉嘛,我们成婚后一样要干,提前几天又能如何?倒是你,你知不知道那个时秋生对我做了什么?” “我问你话呢!说话!” 时语嫣虽被时秋生宠着长大,但毕竟家教在身,脏话也说不出来。 骂不过就想动手,可她一个女子怎么打得过顾折启,没两秒就被顾折启甩下了船。 桥上的人见此都倒抽一口凉气。 时语嫣不会游泳。 顾久撇了一眼破船不远处的船只,以及上面跳下来的时旭尧收回了刚迈出的脚。 “看热闹呢。” 顾久心里一紧,皱眉看向少白司:“你再这样出现几次,我迟早被你吓死。” “走吧。” 少白司没有看热闹的打算,挤进人群也只是想把顾久拉走。 出了人群,顾久小声问道:“那是你未婚妻吧。你一点不管?” “不管。” “那你这责任感有点弱啊。” 闻言少白司脚步微顿,扭头看向顾久认真道:“先不论我与她之间有没有感情,单论她在知道自己有未婚夫后,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像别人表达感情。就这一点,我就不会管她。” 顾久没什么波澜地点了点头。 “你不信?” “咱俩就合作关系,这点不影响合作。况且……”顾久想了想他之前让自己嫁给他的场面,继续说道:“在这个方面,你们俩半斤八两。” 说完,顾久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 顾折启当着时家人把时语嫣推下水的行为,无异于玩火自焚。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自觉无望,不想活了。 人要是不想活了,可什么都干得出来。他顾折启今天要是没死在那河里,爬上来怕不是要烧了她的书肆! “你怎么了?” 少白司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毛的顾久,疑惑道。 “想起了一个大事!” 说完,顾久甩下少白司,一头又扎进了人群里。 此时,时语嫣已经被救下了,不过看那样……像是已经死了…… 顾久回忆着刚刚众人吱呀乱叫的声音,又看了看泡在水里的顾折启。 这人不会是看时旭尧要过来了,怕时语嫣淹不死,才特意跳下去,赶在时旭尧过来前淹死时语嫣的吧! 想到这种可能,顾久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说顾折启干了这事,时秋生一定会弄死他;可鉴于时秋生前两次的失误,为避免顾折启死之前烧了自己的铺子,顾久决定送他一程。 “你说得大事就是看两个人在水里打架?” “嗯!”顾久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从空间里掏出一根针,塞到了少白司手里,附耳说道。 “你看到水里面穿白衣服的那个了吗?你有没有本事让他立即死!” 少白司:“嗯?!!!” “我发现已经不能那你和寻常女子比了,因为就算是男子,都罕有你这狠毒劲。” 顾久:“……你夸人怎么这么难听?你就说有没有这本事?” “没有。” 闻言,顾久当即拿回银针。真是高估他了,还以为他有小说里飞叶摘花即可伤人的本事呢! “站这么近也不怕掉下去。” “我擅水。” “哦~” 少白司那声哦有着明显拉长的尾音,顾久顿时升起了强烈的不安,还没等她回头,少白司就把她“挤”了下去。 “不用谢我。” 这是失重前,顾久最后听到的话。 顾久:少白司,你等着点!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72章轮椅上的刺客 顾久落水一秒左右就浮了上来,换完气,抬头看向桥上示意她加油的少白司,顿时气得牙痒痒。 该死的,这力度,那天晚上绝对是他推的! 水中不宜用力,在力量上时旭尧虽然占据先机,但由于刚刚急着摆脱顾折启,把时语嫣推上船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现在两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顾久的到来让两人皆是一惊,都以为她是来帮对方的。 可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这是现成的人质,不约而同的放下打斗朝顾久游去。 顾久:?这是什么情况。来者不善啊!人啊果然是不能好事的! 稍稍思虑片刻,顾久朝顾折启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时旭尧:果然如他所料! 顾折启:果然不出所料! 水中不宜借力,但不妨碍用针。 顾折启手臂吃痛,收力侧身之际被银针命中心口。一针下去未见血,顾久抽出来又捅了七八次。 顾久:奇怪,难道是皮太厚了,这个位置按理说能扎到动脉了啊! 时旭尧:嗯?这是个什么情况? 顾久:“愣着干嘛?赶紧抓人啊!” “哦哦哦。” 这下,时旭尧占了上风,很快就压制了顾折启。 看着扭打过程中顾折启胸口印出的点点血迹,顾久后退几步,收好了银针。 “顾久,语嫣怎么样了?” 顾久游到另一边,一只脚刚爬上岸,时家的人就堵了上来。 “……不清楚,我看着顾折启被制服了就过来了。” 赶来的时秋生站在河边,看向河中的小船望眼欲穿。 顾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时秋生啊要说不在意时语嫣,却表现得跟丢了眼珠子似的;可要说在意,却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这种错误。 时家高门大户,家丁少说大几十人,怎么可能看不住一个时语嫣! 就是不知道是过于信任,还是早有不满了。 “时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久看着拦住她的时家家丁问道。 时秋生不说话,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面上的船只。 顾久顺着视线看去,时旭尧已经击昏了顾折启,正在摇晃着时语嫣。 喊声渐渐大了起来,顾久站在岸边已经能清晰能到那一声声小姐。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时旭尧像是确定了什么,有些颓废地跌坐在船上。 也就在此时,时秋生出了声:“旭尧,快带语嫣回来!” 船只靠岸,时语嫣早已救不回来了。 “语嫣,我的宝贝女儿啊!” 在一番呼喊无果后,时秋生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悲痛万分。 顾久看向桥上的少白司,眼神询问接下来怎么办才好,本以为这货刚把她推下去会表现出来点良心,谁知道对方竟然扭过头装没看见。 顾久: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在报复我。 时秋生悲伤够了,也想起来了顾折启。 “那混小子呢?” 时旭尧把顾折启拉出来时,对方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染红。 “哼!这个时候想起来装死了!带回去!” 说完,亲自抱起时语嫣往马车走去。 至于她,不仅被迫跟在后面,还需要反复思考时秋生的意图。 时语嫣被抱上了马车,时秋生亲自当起了车夫,顾折启被两个人拖着前进,其他人步行。在时秋生压抑又“响亮”的哀嚎中,他们像极了助戏的。 顾久无语地看向马车方向,这哀嚎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女儿因为一个垃圾死了,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伤心。时秋生啊时秋生,我现在严重怀疑时语嫣死了,你心底里是高兴的。 若真是这样,你还够能演的! 到了时家,又是一副煽情的戏码。 顾久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看着时秋生和一众家丁忙来忙去,没一会儿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三个女儿,四个儿子! 够能生啊! 时语嫣被放进了灵堂,几个兄弟姐妹轮流陪着她。 顾久无所事事,除了蹭吃就是打听这七个人的身份、实力以及受宠程度。 经过旁敲侧击,发现这七个人中除了一对姐弟,都是都是独生子。 需要提一点的是,那七个人对顾久也很有兴趣。尤其是时秋生对顾久表示感谢并当面把她留下后。 “真是感谢妹妹及时出手相助,虽然……唉,要怪就怪那顾折启,真是可怜了语嫣妹妹,年纪还这么小,就,就……” 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年纪的女子走到顾久面前掩面哭泣道。 顾久:……姐姐来,你在我这儿刷存在感太早了! “不知姐姐是……” “哦,我是语嫣的大姐,你日后叫我春姐姐就行。” 顾久点点头,未等回话,又过来了一个女子,年龄看起来稍小一些。 “你就是久妹妹吧!日后咱就是姐妹!你叫我冬儿就行!” 顾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春姐姐、冬儿姐姐好。” …… 不出半天,七个人或早或晚都来顾久这里刷了一次脸。时语嫣的死亡给了他们争夺时家家产的机会,一个个积极地很,恨不得一秒钟就把自己所有的技能都向时秋生展示出来。 至于顾久,这七人还不确定时秋生准确的态度,一时也不好明显拉拢或排斥。 夜色很快就到了。 顾久靠在树旁,看着满天繁星琢磨少白司现在在干嘛。 啪嗒—— 一块小石头落到了顾久身边。 顾久猛地坐起来,四下寻找看到了一旁草丛轻晃的折扇——少白司的扇子。 “我还以为你自己去了呢。” “那么危险,我能自己去吗?” 顾久:……感动不过半秒。 “那现在怎么办?我出不去,你不知道外面时秋生围了多少人,估计看她自己女儿都没那么严。” “等会儿我把你扔出去,你落地只管跑。” “撒旦是把你纹背上了吗?我日后见了时秋生该说什么?我还要不要活了,那人连他最爱的女儿都下得了死手,我算什么?” 顾久看着少白司,震惊地差点语无伦次。初次见面少白司留给她的印象,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撒旦……那是什么?” “杀人的妖师。”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一瞬的沉默。 “你要是没办法就让我待在这儿,这丧期用不了几天,过两天再去也耽误不了什么大事。” “等不了了。”对上顾久诧异的目光,少白司进一步解释道:“陆家的人已经摸到你的书肆了,要不是我出手,你那个姐姐已经身手异处了。” 顾久一惊:“你白天不是已经把那些劫法场的解决了吗?陆家本来就没几个人,还有知县的人盯着,他们哪来的人手?” “那你在陆家有没有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顾久点点头。 少白司继续说道:“他坐轮椅不是以为腿脚不好,而是眼睛不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来的人就是他。” 顾久听完大为震惊,眼睛不好还能杀人?她这是淌了多大一滩混水啊! “那,那我们今晚是去杀他的?” “我们是去找银子的!” “那,那人怎么办?”相比于银子,顾久显然更担心那个眼神不好还能杀人的男子。 “那不是我们合作的内容。” 顾久:好好好,这么玩是吧!少白司,我发现了老鸨对你的评价完全就是错的!什么举世无双、温文尔雅,完全就是白切黑! “那你自己去吧,咱俩的约定没约定非今晚行动。” “你确定?” 少白司改蹲为坐,说出了今晚的重点:“你要是同意改改分钱比例,那一切都是好谈的。” “我……”真是到了大霉摊上了你们!少白司,你当初和我说得话最好是真的,不然我都想不到自己会怎么报复你! 顾久想了想,朝少白司勾了勾手,片刻后少白司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西北角道:“那边的家丁已经被我放倒了,现在出去正好。” “嗯。” 顾久心情不佳地站了起来,真是晦气的一天! 翻墙出去,外面的家丁果然和少白司说得那样,一个个倒地不起。 “你这事办的不行啊,这么多人昏一块,等下他们一醒不就意识到有人进去了吗?” “我调查过了,这几个人没那么强的责任感,人丢了是要扣银子的,他们不说那就不会扣到他们头上。况且,天亮之前我们就回来了。” 顾久心里发堵,又找不到岔来挑错。 “快走吧,我明天还有事呢!” 顾久跟着顾折启来到了距离陆家一千米左右的一家铺子的后面。 “这暗道挖得够远啊!” 少白司扒拉开一块杂草堆成的柴火,指了指里面,又看了看顾久,示意她先进。 “这暗道的面积不知道具体多大,但没走上五十米就会出现一个分岔口。我只知道其中几条是死路,其余的还不清楚。” 顾久点点头:“我们兵分两路,一会儿在儿碰头。” “行。” 顾久走了约莫六百米后,突然发现这条道路似乎和其他的不一样。 点着火把在地上撮起一把土,仔细看后果然发现了不同。一路走来都是黄色的泥土,这里却出现了黑色的颗粒,有极大可能是外面的人通过暗道时留下来的。 顾久刚想起身继续查看,自己肩头突然被轻拍了一下,以为是少白司,顾久毫无防备得扭过了头。 “没想到这里的暗道竟然还有相连的……啊!” 火把之下,赫然是一张放大了的,几乎贴在顾久身上的,半闭着眼睛的一张脸,更是一张半黑半百阴影错乱的脸。 第73章殊死一搏 顾久惊慌失措得后退一大步,本就半蹲的身体一时慌乱直接坐在了地上。 借着滚落在地的火把,顾久看到了那人歪头卷舌的模样。 感受着手下泥土的凉意,冷静先一步压制了激素,因惊吓而过快跳动的心脏快速稳定了下来。 此人正是白天轮椅上的人! 少白司说他眼睛不好,可是怎么个不好法。刚刚他出现时没有打火把,自己的火把在照到他时他下意识侧过了头,那可不可以说明他的眼睛惧光。 惧光。 正在顾久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那人直接扑了过来。 顾久一惊,身体快过脑子,连忙翻身朝来的方向滚过去。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按来时的路跑。 可跑了六十米后,那人突然出现在了顾久前方。 这,这四周难不成还有机关? 没来得及四周观察,连忙刹车掉头往回跑。 可六十米后,竟然再次出现在前方。 这……他不会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吧。 这次再掉头跑时,顾久留意了后方,可由于暗道昏暗,地上火把照明空间有限,顾久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那人就消失了,再回头就在了自己正前方。 这么邪门的嘛。 按这个程度自己体力迟早得耗完,倒时候可就真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顾久从空间中调出匕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搏上一次! 顾久前世学过武术保身,但并没有经历过专业军事化训练,本事多用于自保,而非击杀。 这种本事对付没有武学基础的,比如顾折启等人相当得心应手,但对于那些专门练习杀人的,比如眼前这人,就相当吃力。 哐当—— 匕首被踢开砸到对面墙上,又落到了地上。 可恶,完全处于下风啊! 等等,惧光…… 顾久从空间掏出新的火把与匕首,点燃后,一手拿刀,一手持火把,再次冲了过去。 这一次的效果要比上一次好,和顾久预料的一样,那人的眼睛是惧光的,当火把挥到他面前时,他会下意识侧过头,这也就给了顾久机会。 凭借在光上的优势,顾久很快摆脱了自己处于下风的劣势,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就在顾久以为接下来要拼体力的时候,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鞭子,凌空一摔,将顾久逼退好几米。 顾久:这什么墙啊!怎么他摸什么有什么,我一碰就是一手土! 那人擅鞭,顾久无法近身,只能一直处于躲藏状态不让自己受伤。 两人这么纠缠了得一个小时,顾久捂住心口吐出了一大口气。 这人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体力还能这么好! 话说,这么长时间了,少白司还没想起来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吗?果然啊,男人这个物种是靠不住的,等他想起来我尸体都得臭了。 打打不过,逃逃不掉。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顾久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大沓纸张,不是怕光嘛,那咱俩就一起烧死! 两人边周旋,顾久边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烧,没多大会儿天空洋洋洒洒地落下一团团火花。 许是光线太多扰乱了那人的注意力,又或者是顾久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竟真的让她抓到了一处破绽。 匕首的第一刀扎入了心口,又猛地拔出来,在被推开前刺入了脖颈。 许是命运眷顾,又或者是人在殊死关头会爆发更大的潜力。 那一刀直接扎破了动脉。 漫天的火光渐渐熄灭了下去,在那人倒下后,顾久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后臂传来灼痛,回眸,这才惊觉火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自己肩头,眼下正快速吞噬着干燥的里衣。 顾久刚手急脚乱地脱下衣服,昏暗的隧道里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顾久心头一紧,连忙捡起地上的匕首,紧贴在通道的墙面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二,一,就是现在! “少白司!” “你这手劲够大啊,我要是没接到,现在就被你捅死了。”少白司后退一步继续说道:“我刚刚听到你尖叫了,出什么事了?” 顾久:……从我尖叫到现在得两小时了! “已经解决了,人在哪儿躺着呢。对了,临出发前说得约定不作数了哈,毕竟人是我自己杀死的。” 闻言,少白司脚步一顿:“你……自己杀死的?”一个没有内力空有一身蛮力的人,能解决这事? “不然呢,靠你来救我尸体都凉了。” 少白司没说话,待走进后,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这里为什么会有桌子,还有这么多没烧完的木头。这是什么,砚台!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顾久:“……那谁知道,你得问地上躺着的人。”刚刚情况太紧急了,一时顺手竟然把砚台和桌子都扔了出来。 少白司:“……”你猜我信不信,他一个眼睛惧光的人,得有多大病才会在这里放这么多易燃品?况且,地下普遍潮湿,这东西干得就差嘎嘣响了,一看就是刚弄下来的。 “你别捣鼓那尸体了,你过来看看这儿。” 顾久不想在这些桌子砚台上多解释,朝少白司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刚刚在逃跑时,发现这人一眨眼就到了我前面。摸了一下墙还直接拿出来一根鞭子,你看看这四周有没有什么机关?” 顾久一寸寸摸着,少白司走过来脱下外衣递给了顾久,也开始在墙上摸索。 顾久愣了一下,摸了下自己那破了大洞的肩头,默默穿上了衣服。 没一会儿,两人就有了发现。 “这块土能按下去!” 顾久震惊地看着少白司陷下去的手说道。 随后少白司摸到了一个小突起,指尖微勾,竟直接裂开了一人大小的缝隙。 “进去看看。” 顾久和少白司一前一后先后进入缝隙,顾久举起从外面捡起来的火把吹了吹,亮度差不多后看向四周的墙壁。 “这……”这怎么有这么多眼珠子。 顾久突然想到刚刚交手时,那人的攻击范围有一半都是朝自己脸的,或者说是朝自己眼睛的。 “鞭子想来是从这里拿出来的。” 少白司指了指一旁挂着的十几条鞭子说道。 顾久点点头,两人约莫走了三十米,在对面的墙上找到了出来的机关,出去的位置刚刚好是顾久看到那人闪出的位置。 “少白司,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说会不会只有一条道路,这里分岔口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那条路是需要通过这样的机关才能进去的。” 少白司赞同地点点头:“我刚刚也想到了,但这里这么大,要怎么找?” “我怀疑就在这附近。” 顾久指了指尸体的方向继续说道:“那人是突然出现的,可以说是一丁点端倪都没有!我的警惕性不会这么差,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刚从暗道出来!” “也就是说那条暗道就在我背后!” 顾久带着少白司回到了自己最开始蹲着的地方,撮起一点土,继续说道:“这四周都是黄色的土,可偏偏在这个地方有这么零星的几点黑色。” “我最开始以为是他们通过时鞋子上落得土,可现在看来是他们搬运了某种东西,在进入暗道前放下箱子所留下的。所以,这个暗道一定就在这附近!” 少白司点点头:“我们分开找。” “好。” …… “找到了。” 没过一会儿,少白司出声说道。 顾久连忙凑了上去,暗道打开,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侧过了身,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别人,万一再要个耳朵不好的呢。 静了几息,见没有动静,少白司先一步探出了头,确认无误后走了进去。 顾久紧跟其后。 门的另一边点着一个火把,隐隐暗暗的光照亮着四周的物件。 地方很大,分里外两间。里间有一张大床,特别大,宽度甚至能在四米,除此之外吃的用的应有尽有;相比之下外间就显得简单多了,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几个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小物件。 “你说他们把银子藏在哪了?” 顾久四下翻找一圈也没看见银子的下落。 “床里。” “没有啊,我刚刚看过……你是说床里。”话说道一半,顾久突然反应过来少白司话里的意思。 少白司点点头,拿过顾久的匕首划开绸缎,削过泥土,击在了里面的银子上。刀锋错开些许,一撬,一个十两的银子带着些许泥土滚了下来。 顾久:!!!这么大的床,里面不会都是银子吧!发了,发了! “嗯?我们不挖吗?为什么又塞回去了?” 顾久兴致冲冲地刚想挖钱,就看到少白司又把银子放了回去。 “时候差不多了,你得先回去露个脸。先把尸体埋好,你回去露个脸,我回去找几个人帮我们搬运。等中午的时候我们再统一过来。” 顾久:可我好想现在挖。 “唉,行吧。不要让我发现你私吞!不然后果很严重!”本来已经要走了,顾久又转过身强调了一番。 “知道知道。我这品行还用怀疑吗?” 第74章知县上门 顾久:“正因为是你,所以才需要格外警惕。” 少白司:……很好。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懒得过脑子了。 出去后,顾久先回客栈换了一套颜色款式与之前极为相近的衣服。 等再出来时,天边已经有了鱼线。 两人紧赶慢赶最终在六点前回到了时家。 “记得时间,过时不候。” 顾久:“嗯。” 时家不差钱,时语嫣生前又是时秋生最在意的一个孩子。 所以灵堂和灵棚的布置是十分隆重的,至少在顾久眼里是这样的。 与她印象中的白布不同,这里每一条白布都有讲究,多长多短又该在哪儿都是不能乱的,仆从身上的白布亦是板板正正,跪起抬放皆不改变白条的位置。对比之下,顾久系在臂间的白布条,倒显得些许凌乱。 走过丧幡,进入眼帘的是遮挡灵堂大门用的白色门帘。如果时语嫣是长辈,那这个帘子便是孝帘。 整个帘子四分之一是黑色,位于顶部,其余为白色,上面还用白线绣着些许字迹。 顾久不是时家人,又与时语嫣是平辈,没有理由也不该进入灵堂。 所以灵堂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就无从知晓了。 顾久停在灵堂外围,一边看着白色的丧旗飞来飞去,一边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灵堂要设置三天,就算加上今天也不过两日,她完全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但若要离开,势必先明白时秋生为什么要留下自己这个和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为了演戏? “久妹妹来得好早。” 思考之际,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侧头看去,是昨日自称春姐姐的人。 “春姐姐好。” “怎么不进去?还是说你在等人。” 顾久点点头:“我在等时老爷,我不是时家人待在这里一则怕是传出去影响不好,二是我自己新铺子开业,事情比较多;便想着先回去,若你们有需要我再过来。” 时玥春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心底却止不住猜测。铺子?哄好时秋生要什么铺子没有,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他那便宜爹玩得花,这顾久不会也是他的一个孩子吧! “春姐姐知道时老爷大概什么时辰过来吗?” 顾久不知道时玥春心底的内心戏,见这会儿没人过来便问道。 “爹这会儿应该正用膳呢,你要是着急,我可以带你过去。” “不用了,不着急。” 闻言,顾久摆了摆手:“想来用不了多大会儿,我等下就好。” “那我可就先进去了。” “嗯。” 本以为最多二十分钟,没想到时秋生吃了七十多分钟才过来。 顾久一宿没睡再加上刚杀了个人体力消耗很大,眼下头都有些朦朦的。坐在角落的石阶上,顾久看了看又移动些许的太阳,又叹了口气。 吃个饭而已,磨叽什么呢,她还得等着挖银子去呢!就少白司那德行,自己不在场他不全吞了就是烧高香了。 啊! 那个黑影是不是? 是! 看到来人,顾久顿时精神了不少,手刚按在膝盖,腿就准备跑出去了。 “时老爷。” 顾久走上前拦住时秋生道。 “我在这儿除了白吃干饭,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正好我家里还有点事……” “小事。” 顾久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时秋生打断,后者同时微微侧头看向身后人,吩咐道:“旭尧,你和顾久回去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直接顺手一并办好。” 此言一出,顾久和时秋生身后跟着的一女两男三个子女都惊住了。 只不过顾久想得是要怎么甩开时旭尧这个麻烦;其余几人想得是时旭尧身为时秋生的得力助手之一竟然这么被派了出去。 “不用的,那太麻烦了!况且我那是家事,时大哥去了反而会更麻烦,需要花费更长时间。” 时旭尧的状态看上去有些糟糕,眸子给人一种空洞感,颇有失了魂的感觉。 听到顾久这话,时秋生并没有多大反应,点了点头,说了句有需要随时开口就让家丁放行了。 那感觉……刚刚的话是故意说给那三个子女听的。 不过,顾久管不了那么多,出了时家立即回了书肆找铃央。 “阿姊,你在这儿吗?” 顾久先去了新铺子,铺子还在装修,零零散散的板材显得有些混乱。 “小久?” 听到动静,铃央从里间走了出来。 顾久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发觉人确实没事后松了一口气。 “出事了?”铃央察觉到顾久紧张情绪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顾久摇摇头,又觉得该告诉铃央些什么:“最近不安生,你多注意安全,身上带把匕首。”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十厘米左右的匕首。 “你拿着点,说不定有用。” 铃央有些吃惊地接过匕首,眼里还隐约带了些许好奇,这还是第一次摸这种匕首呢! 嘱咐完后,顾久便回了红香阁,准备和少白司接头。 倒不是不担心叶清一和顾璟两人,而是现在他们二人正住在书院里,那地方涉及了众多世家的孩子,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况且,她现在也进不去。 “顾久。” 走着走着,王官突然拦住了她。看着许久不见,甚至快要忘记了的人,顾久一下子猜不到他找自己的目的,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 “你知不知道你新开的那家商铺本该是王家的!”王官一边说着,眼神带着明显的势在必得,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就赶紧让地方吧!” 顾久:……一天天的竟遇上些做白日梦的。 “没事就滚,我忙地很。” “你这是打算公然和王家对抗了?”王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得意地看向顾久。 闻言,顾久顿住脚步,讥讽道。 “那间铺子是我用真金白银买下的!若真是我不折手段抢了王家的,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找我?” “王官,你要想空手套白狼麻烦换个人,我没你想得那么蠢。让开!”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王家派来的,你要是现在不给我,倒时候王家换了人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闻言,顾久无语地轻啧一声。 “那就换人来找我!” 说着推开王官继续往红香阁走。 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自作聪明的人。新开的铺子地段很好,王官若成功假借王家的名声要走铺子,那日后便能隔三岔五过来“敲打敲打”她们;并且王家不是太小气的世家,王官给他们供奉了这么好一地段的铺子,王家怎么说也得给点好处。 可以说,一旦实施成功,那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可……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脑子。 话说,为什么他回来找自己而不是铃央?因为铃央长了一双看破红尘的眼睛,而自己看起来比较傻? 顾久心下不解,到了红香阁时,少白司已经早早在这儿等着了。 “传言谢家小公子体弱多病、见不得风寒,你说你天天往外跑,他们不得担心死?” 到了后,顾久用玩笑的口气,试探问道。 “他们很放心。” “为什么?” 忽然间想起了那个不知道病没病死的顾墨竹,一时间有了猜晓,开始在暗处动手脚。 以好让自己在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活下去。 沈弦月再次回到上京城的时候,上京一片“祥和”,买卖与叫和声此起彼伏的想起。 在皇宫门口,她见到了周庭樾,两相一望,不必言会,答案已在心中。 其实在周庭樾走后,沈弦月还是不大相信他会这么糊涂,反复研究了那枚令牌,最终发现在那上面用特殊的药水写过字。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布局。 另一边,正在逃跑的“鬼三刀”被沈泽禹抓了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眼前的几十号人,“鬼三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鬼谷的人。” “那女子真是沈弦月!” “鬼三刀”眼露震惊,随机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可惜啊!就差了那么一点!可惜,着实可惜!” “不然,老夫终归会借朝廷的兵马踏破鬼谷!” “呵。”沈泽禹低笑了一声:“可惜了,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上,不留活口。” “是!” 在对原先家族的打压整治,以及培养提拔新家族的时候,顾墨竹登基的日子也已经快要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庭樾欺负的太久,这段时间,沈弦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难言于表的洗约吗,反而总有一抹化不看的悲哀。 “怎么?不喜欢当皇帝?” “到也不是。”顾墨竹摇了摇头:“只是师父要走了,我怕我做不好。” “没关系。” “真的?” “那是自然,到时候鬼谷的刑法任你挑。” 顾墨竹:……他就知道,师娘和师父是一个德行。要是师父不说弄不好抽他的皮,他也不会这么担心做不好…… …… 有的人永远不会老去,有的却在少年时已至暮年。 第75章暗算 到了陆家,顾久再次见到了那个妇人。 与上次见面不同,这次顾久在那人眼中看到了愤怒。 “知县大人真是使了个好手段,若非中毒事件,民妇还真以为大人行事光明磊落呢。” 顾久听得真切,明白对方是知晓了陆求知中毒死亡的事情。 知县没搭理她,显然他更关心那堆银子。 顾久跟着走上前,看着还带着新鲜泥土的箱子,不免有些怀疑,这真的是昨天挖出来的吗? “陆家家道中落,也没留下几个银子。本官亲自清点过了,这里面一共是二百两银子,眼下国库空虚,再加上你书肆收益不错,本官听说你还开了新铺子是吧。所以,这次你就先委屈一下,先分给你五十两。” 没等顾久说话,那妇人先冷笑出声,阴阳道:“我身为陆家主母,家里埋了几个箱子还是记得清楚的。” 这话无疑再说知县私吞了银子。 “什么场合?还不把她带下去!”知县回头朝衙役吩咐道。 感受着知县看过来的目光,顾久假装没听懂妇人话里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 “应该的,毕竟真论起来我也没出什么力,人手都是衙门的。” 见顾久这么懂事,知县也颇为高兴,直接让人把那五十两打包好,说是女孩子抱着太沉,直接让人给送到书肆去。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 解决完银子,知县心情颇好,当即就想打道回衙门。 “好。” 顾久出了陆家,在外面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后就去和少白司汇合了。 “分赃完了?” 顾久:“……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看来是分的少,想来也就得到个十分之一。”暗道内,少白司边走边说道。 顾久:“……你怎么门缝里看人?知县好歹是一县之长,至于克扣我那仨瓜两枣吗?” “你该清楚你自己是个银子够了,能不要脸的人。要银子真分够了,你不会纠结那两个字。” 此话一出,顾久竟无言以对。 “你先挖,我先把这一袋子运出去。” 怕出现意外人多了不好跑,所以少白司带来的人负责在外面运送,暗道内只进来了顾久和少白司两人。 “行。” 顾久点头继续挖着下一块泥巴。 等少白司走后,顾久停下动作开始思索该怎么办。 知县拿走了一部分,剩下得再和少白司平分肯定达不到数量。自己偷挖一点藏起来? 不太现实,少白司那脑瓜子聪明得很,就这么大块地,藏一块看不出来,藏十块他就得心生怀疑。 拿到陆家一半钱财……可陆家那些桌子什么的也得算钱啊,自己要是把那些搞到也是可以的吧。 顾久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顾久回神刚想继续挖,突然意识道少白司不可能回来这么快。 连忙把刚扒开的土草草按上,扯过一旁的绸缎被褥铺上了上去。 暗门打开,进来的正是那妇人,想来是知县拿掉银子后,撤掉了陆家的衙役,这才让她有机会悄悄进来。 “夫君,你在这儿吗?” 目不斜视地经过顾久身边,直直地朝里间走去。 “奇怪,他这是去哪了?” 妇人边走边嘀咕,语气中是毫不掩盖的担心。 顾久从架子后面小心出来,那架子并不适合藏人,准确地说这地方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位置。刚刚没被发现也纯粹是因为妇人的注意力不在这个地方。 “呜。” “别动。” 顾久看准机会从背后偷袭,在卸掉对方左胳膊的同时,将人一把转过来面朝自己。紧接着,左手快速卸掉对方右手臂,右手持匕首抵在了对方喉部。 看清来人后,妇人愣了一下,随后不以为意道:“我说刚刚那狗官占大头你怎么一点也不反对,合着是摸到这儿来了。” “我奉劝你一句,要想活命就赶紧走。陆家毕竟明媚一时,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还是挺简单的。” “手无寸铁?那我手里是什么?” 感受着脖颈处的凉意,妇人没有丝毫畏惧,而是打量起了顾久:“十四岁,又会些拳脚,想来血液要不一般的小姑娘强得多。” 顾久:嗯???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久正诧异着,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抬眼正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嘴,正在吐出一股淡白色的东西。 见此,顾久连忙退后了一大步。 “没用了,你已经吸食了。不过你放心,这东西不会对你造成伤害。”话音刚落,妇人直接昏了过去。 顾久:嗯?你这杀敌五百自损一千啊!致昏的?她不会是以为她还活着,早晚得过来吧。 “你这是怎么了?挖累了。” 少白司进来时,顾久身上的药效刚刚发作。 看着几乎出现叠影的少白司,顾久颇为无奈,这货不会趁她昏迷偷挖一袋子银子吧! 品质不行再加上他缺钱,完了! 不行,她得再坚持一会儿! “你……这是咋了?” 没听见顾久反驳的声音,少白司诧异回头,对上顾久的眼睛,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不对。 “糟了点暗算,没大事,赶紧挖银子去!” 闻言,周庭樾缓慢地点了点头:“我今日进宫了……” “所以……” “皇帝让我尽快去北部镇压草马匪。” 沈弦月和周庭樾并肩走着,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皇帝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怕你协助其他皇子造反,便想早早地把你调出去。” “一来保证了他看重的顾清泽能顺利上位,二来避免了大规模内战导致北辰战力的损伤。” “对。” 周庭樾点了点头,心情略微低沉的说道:“皇帝催的急,怕是拖不了几天。” “那就制造点事让你脱不看开身,上京的武将不止你一人,给够兵力物资,谁都能灭得了那三五十人。” 周庭樾忠于北辰,皇帝怎么说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对于皇室他还是存在着忠君想法的。 听到沈弦月这么说,周庭樾怔了一下:“阿月,你有办法?” 沈弦月:“???” “阿樾,一个人要是不想做一件事,有的是成千上万的理由。” “你手握重兵,皇帝根本不敢明面上动你。哪怕你直接装病,你都可以不用去。还是说,你想去?” “更或者,你有事瞒着我!” “我……” 周庭樾被堵得哽咽了一下,阿月真的好聪明,在他面前什么慌都撒不了。 周庭樾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父……皇帝今日和我喝酒喝醉了,谈起了母后……当年不是他的错,这么多年,他的确也不容易。” 沈弦月:“……”那你怎么不觉得是老皇帝怀疑了你的身份,打着感情牌让你赶紧滚蛋。 从林贵妃这件事就能很清楚地看出来,老皇帝根本不是什么重情的人。哪怕当年真的爱过先皇后,那也远远比不上他的权! 瞧着周庭樾一副陷进去的样子,沈弦月心中闪过一丝无力感,她要说什么呢?她得打什么光才能照醒一个装瞎的人。 “阿月,你能帮我想一个合理的办法吗?” 周庭樾转身面向沈弦月问道,言辞恳切,不知道地还以为有人快死了。 80 “不能!” 沈弦月拒绝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地停留。 “为什么?” 周庭樾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阿月刚刚不还要帮他的吗?为什么这么一瞬间就变了? “因为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到底该怎么做!” 我是你的恋人,不是你的母亲,不负责你的装瞎行为。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沈弦月直接转身就走,半秒都没停。 虽然走的干净利落,可沈弦月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的。 心下烦躁又有些气的慌,索性先不回去,在各个街道里乱逛。 飞至一处,一辆缓缓行走的马车引起了她的注意,也不急着回去睡觉,沈弦月调整好呼吸,缓慢地跟在马车后面。 慢慢地,四周开始有了别的气息,沈弦月怕被发现,便慢慢拉长了与马车的距离,于其一直保持在百米左右。 随着四周的气息越来越多,沈弦月立即警惕了起来,停止了前进。 马车依旧如蜗牛般缓慢地挪动。 片刻后,沈弦月与马车的距离已经拉开了两百米左右。 沈弦月刚想慢慢往前挪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旁边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三个人影从大门内快步走了出来,很快,在众人的搀扶下,马车内下来了一个人。 距离太远再加上是黑夜,沈弦月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眼前的是一个身子骨不好的男子。 至于年龄,大约四五十左右,应该是她父亲那一辈的人。 等人被搀扶下来,大门内又跑出了四个抬着撵轿的人——那人腿脚不好。 随着轿子进门,大门缓缓被关闭,四周隐藏的气息也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沈弦月没动,放轻呼吸继续在原地待着。 没一会儿,四周的气息又瞬间变得多了起来。 果然刚刚的离开只是虚晃一枪。 沈弦月眼神凝重地看着在她目光所及之内闪过的黑影。 如此训练有素,绝非上京的普通世家! 如此反复过了半个时辰后,沈弦月缓缓撤离,仔细看着四周的建筑,打算白天的时候再来看看。 快到萧府的时候,沈弦月突然想起来了白天顾清泽给她看得那个小台子。 循着记忆再次来到那面墙前,那个小台子过然不见了,只留下了那两个被锁链穿过的小洞。 第76章新店开业 “别瞎想了,老爷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我去做晚膳,你去浇点水。” “好。” 随后那个女孩起身去井边打了水一点点浇在桃树根部。 顾久动身悄悄跟上那个男子,一路尾随,只见对方来到了……茅房! 不是要做晚膳吗? 人进了茅房,顾久等了几息,见没有动静便悄悄凑近侧耳倾听,随后慢慢地探出了头。 !!! 人呢?这下面还有暗道? 忍着四周无法描绘的酸臭味,顾久蹲下身一块块检查地上的石板,约莫三分钟后成功找到了入口。 本以为下去后味道会消散,可没想到愈发浓烈。 这味道虽和尸臭不同,但却比尸臭更让人恶心反胃。也难怪知县一直没发现了,这破地谁愿意仔仔细细搜啊。 和厨房暗道不同,这个通道要更深。顾久抬头顺着爬梯向上看,估摸深度至少十米。 往前走了三十米后出现了一个分叉口,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分岔口还安装了木门。 顾久上前仔细闻了闻,发现其中一扇门上的味道要轻一些。 思虑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味道较轻的那一边。 缓慢打开一道缝隙,见没有情况后顾久快速走了进去。门后依旧是一道长长的通道,又走了三十米到达了下一扇门。 如法炮制进去后,顾久注意到这里是一间储藏室,土豆白菜堆了一地。而到这里时那股刺鼻的味道已经散了大半。 顾久刚想扒拉扒拉看看白菜里面有没有藏好东西,外面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声音细小却能在这寂静的地下惊起千层浪。 藏哪藏哪? 这哪也藏不了人啊。算了,先下手为强! 门与暗道顶部不是相连的,中间有着三四十厘米的距离,顾久从空间里掏出匕首,腿部用力,下一秒整个人便贴在了壁上。 门是由外向内打开的,再加上外面人对这地方极为熟悉,开门的那一刹那视线便落在了要拿的白菜上。 看准时机,顾久从上方下来,抽出匕首一刀致命。 随着尸体倒下,手里原本拿的东西也滚落开来——是一块一斤左右的肉。 在尸体与菜中一番寻找无果后,顾久折回分岔口推开了另一扇门。 几步路下来,难闻的气味越来越明显。 顾久捏着鼻子忍不住腹诽:这肉得买了多久了啊,都能臭成这样! 好不容易走到头,顾久将鼻子抵在手腕处的布料上,借着微弱到不行的熏香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推开了面前的门。 推开后,顾久直接愣住了,原本紧捂鼻翼的手也放下了。 她原本以为这里是陆家不愿频繁外出储存猪肉的地方,没想到是处理尸体的地方。 满屋的断臂碎肉,没有一个地方是正常的土地的颜色。 顾久站了片刻,关上了门。 原路返回,刚打开出口的石板一道夹杂些许抱怨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可算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什么事了呢。话说你这次怎么这么慢?” 石板打开的那一刻,女孩故作傲娇地扭过了头。迟迟没等到回复,诧异回头的那一刻脖颈被匕首划破。 女孩瞪大着眼,全是不可置信。 顾久面无表情地把尸体扔进暗道,同身女子,竟如此助纣为虐,该诛。 回去后,顾久再次看到了那棵桃树。 两步三跨。 难道这桃树下埋了东西? 顾久走到桃树正中间,按照两步三跨,打算哪个方向都试试。 奇怪,挖了一圈了,怎么什么都没有?难道挖得还不够深。 如是想着,顾久拿起铲子又继续往下挖了三十厘米,在挖第四个坑时,竟真的挖到了东西。 顾久拽了下袋子,大致确定袋子的大小方向后一鼓作气挖了出来。 黑色的袋子,少许地方已经出现了分解破损。 解开袋子上的绳索,打开,映入眼敛的是十几个小包裹。拿起一个,绕开一层层素纱,顾久看到了藏在里面流金映红的发簪,从外观上看像是大婚用的。 不好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上面的珠宝挖下来单独卖。 顾久把簪子放在一边,继续拆其它的包裹。 十六个包裹中,七件首饰,三幅字画,一块玉佩,剩下的是些顾久叫不上名字的古玩。 这要怎么卖呢。 唉!先带回去再说吧。 “这东西是不是该分我一半?” 顾久正弯腰收拾时,少白司突然屋檐上落了下来。 “八百两,全归你。” “成交。”少白司蹲下身拿起一个带有小尖嘴的瓶子看了看,果断答应了下来。 顾久:!!!要少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还请继续努力。” 少白司的箱子一接触地板,系统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久姑娘,东西都在这儿了。” 客栈内,四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说道。 顾久点头送走人后立即将东西放进空间。 一直住客栈买外面的饭吃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过两天还是得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院子。 …… “小久,你看这牌匾好不好看?” 两人站在铺子前,铃央指着被团团红布围住的牌匾问道。 养文斋。 顾久默默咀嚼着这三个字,点了点头。 云城的商人认为不闹不发,不红不祥,所以新铺开张,必贴大红喜字、喜联于门口,并放鞭炮、接贺联、赏乞儿、挂匾额以图吉利。 所以在看到养文斋有今日开张迹象时,不少乞丐早早地围在了铺子两侧。 顾久看着随着“新铺开业”的敲锣声越聚越多的人,心里也燃起了丝丝雀跃,她倒还是第一次亲自参加这种事情呢。 至于为什么是第一次,是因为“久央书肆”压根没有这项活动,哪怕到现在都没有牌匾,只有一个旗子。也不是她不想弄,纯粹是开在那个地方本身就意味着不吉利,弄了人们反而觉得很古怪。 “来,给给给,本店新开业,感谢大家前来捧场啊!” 店铺的伙计拿着提前准备好的铜钱和吃食走到乞丐面前边给边说道。 “欢迎,欢迎,今天所有书籍都买一赠一!” 在顾久和铃央的张罗下,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进去,而这也就是云城所讲究的开门红。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进入铺子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等到铺子里站满人时,王官带着人出现在了铺子外。 “养文斋。” “靠坑蒙拐骗得来的铺子也赔叫这名?” “诸位还是立刻散了吧,毕竟她们得罪的是王家!” 此话一出,铺子里的客人立刻产生了躁动,新店开业被砸场子的多的是,从商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个不对付的。可……可这一个大家派人来砸一个无名姑娘铺子的倒还是投一次见。 刚刚这人还说这铺子是坑蒙拐骗来得,莫非……这两个小姑娘中有一个是王家老爷养在外面的小妾? 嘶,那要是这样,他们可得早点走。这事可不好掺和。 顾久看出了众人顾虑,先一步拦住了众人去路,并从怀里掏出事先仿写的合同。 “我这铺子走得是正规程序,前因后果、交易明细一笔一划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何谈坑蒙拐骗?” “王官,你要是觉得当时的事你们村子吃了亏,完全可以去找村长,我没有意见;但你要是污蔑,我一定拉你去见官!” 顾久话音落下,铃央接着说道:“我见过王家的管事,如果我们真的做了对不起王家的事,为什么他不出面?” 王官一愣,随即反驳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下边村子里来的,你知道这间铺子得花多少银子才能租下吗?” 王官顿了顿,随即露出了那种得意又带着嘲弄的笑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里是什么地位,别说给你钱了,就算是半个窝窝都不可能施舍给你!你要不靠坑蒙拐骗,能有银子开铺子?” 王官的话本来是想让众人觉得顾久在撒谎,以便于众人负气离开。 一旦人大面积走了,那不管事实到底是什么,这间铺子都会被挂上糟糕的标签。而这个标签一旦挂上,再抹除就要花上一些功夫、费些时间了,所以这也是那么多人喜欢在对家开业的时候去闹。 可没想到竟适得其反。 有人来闹事势必会减少客流量,毕竟谁也不知道对面来得是疯子还是狗,要是咬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王官这句话却让几个刚打算走得人停下了脚步,看向顾久的目光带了些许怜悯。 就算是半个窝窝都不可能施舍给你…… 唉,又是个苦命的孩子。算了,银子来得不干净点就不干净点吧,唉。 “你不会不知道开在红香阁对面的书肆是我的吧?那间铺子收益一直不错,再加上我刚帮了知县大人一个大忙,大人奖励了我一大笔银子。我自然有足够的银子租下这里!” “倒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坑蒙拐骗?”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就有了大概。云城不缺这样的热闹,看得多了,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感受着四周怀疑,甚至个别鄙视的目光,王官丝毫不担心,神情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第77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是想说王家撒谎了?” 王官看了下顾久,随后视线环绕一圈,将所有人看了一遍,继续说道:“王家家大业大,有必要专门对付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吗?” “王家是不会,但你会。” “呵。”王官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牌子,将刻有“王”字的一面面向众人道:“诸位可都看清楚了,这可是王家管事的身份牌!他老人家之所以今天不来,纯粹是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这才让我来的!” 接着再看向顾久继续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坑蒙拐骗嘛,我早就料到你会不承认,所以我提前带了人证过来!” 说话间,一个瘦瘦矮矮的男子被推到了前面。 王官指着顾久,扭头对那人说道:“当初是不是她把你给你娘治病的银子骗走了?” “对!对!就是她!欺负俺不识字,卖了一对假草药给俺。”边说着,脸皱皱巴巴地扭了起来,一副悲痛到不行的样子。 王官也相当配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顾久:……不得不说,你的确比顾折启聪明,这种招式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只不过你比较倒霉找的这个人我恰巧见过,当然就算不认识也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王官看向顾久,眼神得意又夹杂着虚伪地愤怒:“考虑好了吗?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算数的。” 哦,这便是开始提条件了,你答应无偿分给我收益,那我现在就放你一条生路。 “王官,你的确有些脑子……但不多。” 视线错过王官拉下的脸,顾久回头朝里间喊道:“知县大人,这里有人闹事,还希望您能主持一个公道。” 她既然预料到了这件事,就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听到顾久喊知县,王官的眼神出现少许慌乱。知县怎么会在这里?顾久一个穷卖册子的,能请得动知县? 可王官不知道的是,顾久这个身份虽然请不起知县,但知县昧着良心压下得钱能促使他过来一趟,这样也好在他自己心里抹了这不平的账单。 众人随着顾久视线看去,眼神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可置信。 门被从里面拉开,众人目光紧盯门后。 要出来了,众人视线随着先露出来的披着青衣的腿部缓缓向上……这竟真是知县! “草民等见过县令大人。” 随着众人俯首做辑,王官脸上显现出了不自然。他刚刚已经打算好说这人是装的、是顾久做贼心虚花银子找的人了。可没想到对方不仅穿了官服,还带了两个衙役! “闹事?” 知县看向王官,眼神不善:“看来本官对云城的治理方法确实得改改了,竟然大白天就有人敢闹事。” “冤枉啊大人,是顾……” “大人,我知道他。”顾久打断王官,指了指他旁边那个瘦瘦矮矮的男子,对知县说道:“这人不光嗜赌如命,还极为懒惰自私。民女曾亲眼见过他因还不起赌钱被赌场的人追着打,也见过他调戏少女索要银钱。今日前来怕是又输光了银两。” 顾久的确见过对方,不过是刚来云城的时候,那时候他急于摆脱追他的人,便随机拽了个路人推出去给他拖延时间,而顾久好巧不巧就是那个倒霉蛋。 “你,你胡说!俺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去没去过问问赌场的人不就知道了。”说完,又看向王官道:“至于这位扬言拿着王家管事令牌的就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注意到知县看过来的目光,王官有些许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令牌是真的,王家也不是小门小户,知县就算再怎么追究也得给王家面子。 知县朝衙役招了招手:“有什么事到衙门再说,来……” “等一下!” 知县话音未落,时秋生突然从一旁快速走了过来。 顾久皱眉,他怎么突然来了。按照原计划由知县把人带走,人带走后闹剧不攻自破,毕竟有知县护着,客人来买东西也不怕摊上麻烦。 可……时秋生这个时候不守着时语嫣来这里干嘛? “时家?” “知县大人好久不见啊。”与知县的防备不同,时秋生看起来像是知县多年不见的故交。 “知县大人有所不知,这王家间接害死了我的宝贝闺女,我正打算去找他们要个说法呢!” 时秋生言简意赅的话不仅让顾久松了一口气,也让知县放下了悬着的心,还好还好,只要不是王时两家结盟,一切都好说! “我刚刚听说这小子身上还有王家管事的腰牌,正好我也要去趟王家,不如我们一同去王家把事情问个清楚。大人意下如何?” “本官正有此意。” 顾久:……你想瓦解世家的意图都快写到脸上了;不过你俩相互利用到也不能说啥。 “大人……” 看到衙役真的朝自己走来,王官顿时就慌了,腰牌是真的,可……可对方不是因为铺子的事给了自己腰牌啊!倒时候自己在王家积累的人脉不会就此付之一炬了吧! 王官心下慌乱,几次张了张嘴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 “顾久,你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说得更明白。” 就在众人即将离开时,顾久刚打算回去招待客人时,时秋生突然回头对顾久说道。 顾久:“……多谢时老爷惦记,只是我这儿刚开业,就不去了。” “那没事儿。”说着对其中的两个家丁吩咐道:“你们两个留在这儿帮忙招待顾客。” “是,老爷。” 顾久:嘶,时家这摊浑水不会摆脱不了了吧! “还有顾虑?”时秋生问道。 “额没了。” “没了就行,赶紧走吧。” 顾久在心里叹了口气,示意铃央放心,随后满心疲惫得跟在时秋生和知县后面。该死的,等她有了足够的钱,一定把这些人都踹得远远的! 养文斋到王家的距离不算很近,步行过去需要二十分钟。时秋生和知县在前面相聊甚欢,走到后还在感慨怎么这么快;而顾久和王官两人则全程面无表情,走到半路就想逃。 “去敲门。” “是老爷。” 在王官愈发明显的焦虑中,门被缓缓打开。 “几位是来找我们老爷的?”一个二十多岁的护卫走出来问道。 “没错。” “几位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说着那人扭头往回跑。 时秋生见状轻啧了一声:“这王家还真是愈发猖狂了,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竟然还得等他?” 知县心里也不高兴,可时秋生毕竟不是心腹,面上还是得做做的。 “也不一定是他的问题,人多了,难免有些阳奉阴违的。” “是是是,若是我这边也做的不合理的地方,还望大人及时告知,免得因为些家丁伤了和气。” “哈哈,时老爷还真是谦虚……” 两人谈得开怀大笑,仿佛忘年之交。 没一会儿,王家家主快步走了出来,仿佛没看见时秋生般,直直地走到知县面前说起了话。 “有失远迎,真是有失远迎啊!这护卫是刚来的,不认识大人,竟然让大人等我一介平民,真是罪过啊!你放心,我回头就把他解雇了。” “不打紧。”知县摆摆手:“无知者无罪,这次就算了。” “大人雅量!里边请,茶水已经备好了,新到的茶叶你可得赏脸尝尝。” 王家和时家本来就有点矛盾,眼下时秋生和知县不仅一同过来,面上还相谈甚欢,王家家主又不是个傻的,一眼就将两人肚子的蛔虫猜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王家不欢迎我?” 知县被王家家主亲自迎着往前走,等到时秋生也要进去时却被拦住了。时秋生声音很大,属于聋子都能听到的那种, 王家家主回头,皮笑肉不笑道:“时老弟啊,我这光顾着县令大人了,一时竟没看见你。不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没事,现在看到也不晚,我今天亲自过来是来找你要个说法的。” “什么说法?” “间接害死我宝贝女儿语嫣的说法。到现在了,别说负荆请罪了,就是连个道歉的都没来!王老弟,这说不过去吧!” 闻言,王家家主轻笑出声。他清楚对方是来掰扯顾文生父子俩进城的事的,可那又如何,他不承认,时秋生再恼怒又能如何? “时老弟这是什么话,语嫣那孩子一直被你紧紧管着护着,别说老兄我没那心思,就算有,也没本事靠近啊!” 这话就是在暗指是时秋生自己害死了时语嫣。 时秋生冷笑,完全不吃这套。 “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家家主:呵,知道的事多了,但知道可不意味着能解决! “我不知道时老弟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现在需要招待府上的贵客——县令大人,你要有什么事就改日再说。” 如此搪塞且不客气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随着时秋生那句“害死我女儿的人可是要偿命的”,氛围立刻变得弩张剑拔起来。 “你既然已经笃定是我,何需我再解释。不过,哼,时老弟,你大可以试试!也好看请自己到底有多少实力!” “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太见外了!” 眼看两人立马就要打起来,知县走出来当着和事佬说道。 第78章“义女” “县令大人,这可不是我要见外的。人家都带人找上门来了,我若继续当缩头乌龟,岂不是显得我王岳阳怕了。” 王官:吵!吵!打起来!打起来啊!这样就没人能想起来我这档子事了! 顾久:这得等个猴年马月才能回去啊! 知县:你俩再吵,我来就没意义了! “你要是身上真干净又怎么会怕被查,恼火就说明了你做贼心虚!”时秋生毫不客气地回怼着。 “哼。这世间不干净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去怀疑他们,偏偏来怀疑我,那我为何不能愤怒?时老弟,你今天来,知道的觉得你是死了女儿得了失心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借机发大财呢!” 王岳阳看向时秋生,表情丰富,一副我早就把你看得透透的神情。 “王岳阳,你以为……” “好了!”知县往下走了一个台阶,站到两人中间说道:“且不说大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单论事还未必百分百说得准呢!现在说这些太伤和气了!” 闻言,时秋生和王岳阳同时错过眼神,显然谁也不想先服软。 王官:对!对!就这样,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再大打出手! 看着王官一脸激动又不敢太大动静的表情,顾久诧异地扭回了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这货激动啥呢? “岳阳,本官也知道你忙,今儿我就不进去了,今……” 眼看没人接他的话,知县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那不行!” 没等知县说完,王岳阳佯装震惊地打断了他的话,边说边拉着人往院子里走。 “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连杯茶都不喝!这样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说着对护卫吩咐道:“时老弟要进就进,但是家丁不能带进来。十几个人要是在府里炸了天,那可就亏大了!” 听到这话,知县也不再推搡跟着王岳阳进了院子。 外面,时秋生冷着脸,站了几息朝家丁摆了摆手。 王官:完了! 顾久:也不知道这破事多久能结束。 进了王家又是一阵寒暄掰扯,在顾久开始喝第三壶茶的时候才进入正题。 “铺子?这事我倒不清楚。”说话间王岳阳把目光落到了王官身上,打量与审视着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去把管事叫来。”王岳阳边接过腰牌,边吩咐道。确定腰牌无误后,扭头看向知县,语气略带歉意。 “知县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事我还真不清楚。我这上了年纪,很多事做不到亲力亲为了,本以为那管事是个靠谱的,没想到会出这档子。您稍等,等他来了,我仔仔细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打紧,本官也好久没来你这儿看看了。” 顾久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寒暄,忽然察觉到有一缕审视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抬头看去,正是王岳阳。 心下一紧,他不会发现我抢市场的事了吧!不应该不应该,自己做得够小心了,不可能留下把柄! 没一会儿,管事到了——是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 “冤枉啊,王老爷,我这……都怪他!”王官指着赌徒义愤填膺道:“都是他口口声声地说是顾久坑了他的钱,又哭得可怜我才信了他!我就是……” “停。” 王岳阳抬手示意王官闭嘴,指着赌徒说道:“你和他之间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你抹黑王家名声这件事,我是肯定要追究的!” 说罢,又看向管事:“你刚刚说这腰牌是今早突然丢了?” 闻言,管事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这人偷了?” 闻言,王官一边心惊胆战地摇着头,一边求助般看向管事,只可惜后者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 看见这场景,时秋生心情颇佳地嗑起了瓜子,顺带着抓了一大把坐到顾久旁边递了过去。 “没事,嗑点!” 说着时秋生还给顾久使了个眼色,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什么叫做看热闹不嫌事大。 顾久:…… “不用拘束,把这儿当菜市场就行。” 王岳阳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时老弟,老哥我知道你爱娶姨太太,但你这都快五十岁的人,也该知道点分寸了,也不怕县令笑话!” 顾久:……你这不仅是想恶心王岳阳,还想把我按水里! 随后看向知县说道:“县令大人,所谓家事不可外扬,这小子假借王家横行霸道扰乱市场的事,我一定给个满意的答复。” 知县点点头,又颇显民意地问了问顾久:“顾久,这下你放心了吧。” 顾久……您听听您说的是什么话! “放心什么?不是您和时老爷非让我的嘛?”怎么说成我斤斤计较,带着知县找上门了呢! 知县轻啧一声,眉毛立刻立刻拧了起来。 “哎哎哎,小孩子说话嘛,无妨无妨。”王岳阳打着圆场,时秋生继续嗑瓜子。 “知县大人,两位老爷,现在事情也结束了,我新铺开张较忙,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 听到这话,刚刚强行让顾久来得时秋生摆了摆手。他之所以跟知县一起来,无非就是假借别的事情进王家院子罢了,要不然那王岳阳老油条能让他进来?他们时家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和别人理论吧! 得到心心念念的答复后,顾久立刻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至于王官,爱咋咋地。 回到养文斋时,生意正旺。 “生意比我想象的要好啊!” “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超出预期,好地方的客流量就是多。”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时语嫣下葬这天,一大早顾久就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出点什么事情。 “身体不舒服吗?”铃央担忧地问道。 顾久没来得及回话,八个时家家丁打扮的人抬着箱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把箱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顾久和铃央相视一眼。 铃央开口问道:“几位是想买铺子?” “谁是顾久?我们老爷让你立即去时家一趟,我们小姐要下葬了。” 顾久:****** “她不在这儿?”见没人说话,领头地看了看顾久、铃央狐疑道:“我们老爷说了,这箱子里的一百两是给顾久的,算是补偿。” 顾久:“嗯……这要去了不得个三五天啊。” “一天。” “一天!”这不算是一天就挣了一百两。 “老爷还说了,今天结束后还有八十两!” “那可惜了,她不在这儿。”顾久低下头,一副惋惜的样子。她是喜欢钱,但不喜欢挣麻烦钱。 “老爷还说了,如果没人承认,就带走养文斋与‘久央书肆’的所有人。” 顾久:……难怪带八个人来呢。 顾久叹了口气,点头道:“我是。” “你们时家的丧礼,为什么要找顾家的人。”铃央跟着走出柜台问道。 “你这得去问我们老爷,哥几个只负责听令办事。” “那……” 顾久拉了拉铃央的袖子,摇了摇头:“没事的,一天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要不和你一起去?”铃央贴到顾久耳边说道。 “不用,要真有什么事,一个人好跑。” “那你自己小心点。” …… 安置好银子,顾久便跟着那几人一起去了时家。 在距离时家还有一千米时,大片的白色就几乎掩盖了建筑本来的样子。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人数越来越多,可却越来越安静,一个个走路就跟没声音似的。 时间未到,棺材还停在灵堂中未曾挪动。 几个人带着顾久去见时秋生,走到半路被时玥春拦了下来。 “妹妹来了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时玥春积极地上前打探道。 “想来是有事的。” “莫非是时老……” “是久妹妹吧!”冬儿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了过来,一下子站在顾久和时玥春中间,似作无意地打算了时玥春的话。 “冬儿姐姐好。” “老爷还等着呢。”一旁的家丁看着两人有长聊的意图,不耐烦地提醒道。 “没事儿,我知道老爷在哪儿,我带着久妹妹去!” 一边说着一边拉上顾久的手往前走。 时玥春翻了个白眼,真是显着你了!啥露脸的风头都抢! “等等姐姐,姐姐和你们一起去!” 就这样,片刻后八九个人一同到了时秋生面前,而时秋生对这个场面没有展现出一丝震惊,同样对那两人的积极表现也没有什么兴趣。 “时老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进来说。” “好。” …… 屋内,时秋生坐在太师椅上点了点桌面,示意顾久看桌子上的纸。 顾久:……我这个时候改识字吗? 拿起纸张,顾久快速浏览了一下,看到“义女”两字,瞳孔因刺激有一瞬放大。 这是打算让她当出头鸟,进而压制那七个人?她看起来有这么傻? “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顾久不明白您想表达什么。” 闻言,时秋生放下翘着的腿,调整了坐着的方向,在正对顾久后,又翘起了另一条腿。 “不明白……那便是识字的,能看得懂的,不错。” 随后指了指顾久手里拿的纸张,道:“一共两页,第二张是好处,你看了后会非常高兴自己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不用了,我识字不全。” “那没关系,在这儿画个押就行,名字不会写也可以不写。” 第79章利用 时秋生起身抽出顾久手里的纸,指了指第二页的最下面,示意对方手印。 “时老爷这般相逼,就不怕我转身投靠王家?” 闻言,时秋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悠然坐回原位,显然并没有把顾久说得话放在眼里。 “你能得到这个机会纯粹是你之前帮过语嫣,你该清楚这上面的好处是外边那七个人求之不得的,也是你这辈子能接触到的!” “我也承认,你有时鬼点子的确多,但在云城能否立足的关键可不是比谁的鬼点子多!” 时秋生顿了顿,倒了杯茶,继续说道:“至于王岳阳,我比你了解他,他就是个成了精的狐狸,根本靠不住!” “而且……你真以为知县那老不死的一心为民?他要真一心为民着想,在暗算陆求知时就不该让别人知道你。眼下陆家虽然倒台,但或多或少总有两个玩得好的家族,你说他们动不了知县,还动不了你吗?” “所以,签字画押成为时家的人是你能走的最好的路!” 等沈弦月回去后看到的便是林贵妃这样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北月啊,你说……” “老爷,王爷到了。” 没等林贵妃说完,一个小厮跑过来慌忙汇报道。 “贵妃娘娘,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沈弦月并没有和萧棋景几个人一样立马起身前往前厅去迎接周庭樾,而是走到林贵妃面前故作不解地再次问道,颇有听风凉话的意思。 “呃……” 林贵妃尴尬的愣了一下,摆了摆手:“都是些小事,好了,我们也去前厅吧。” 说着起身就要和沈弦月一同前往,可缓步走到沈弦月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倒了下去。 沈弦月:???这什么情况? 沈弦月看着倒下后又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的身体,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是等着她反应过来去扶? 那颗真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素来反应的慢。 “娘娘!” “娘娘,您别吓奴婢啊!” 一旁的侍女突然跑过来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林贵妃身前。 沈弦月环视了下四周,除了她,都早早地去接周庭樾了…… 看着以及眨巴眨巴掉眼泪的侍女,沈弦月突然觉得有被冒犯到。 不就是一个茶馆吗? 我这还没宰你呢,至于这么拼命吗? 沈弦月蹲下身子,不顾侍女的大喊大叫,直接将手搭在了林贵妃的肩膀上:既然想装昏,那就装的像一点! 沈弦月手下用力,成功在侍女上来拽她之前,让林贵妃成功疼昏了过去。 于是,等周庭樾等人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这,这……北月,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萧棋景有些懵地看了看沈弦月,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林贵妃。 他才出去了多长时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一旁站着的何太医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纱布,轻轻放到了林贵妃的手腕上。 ? 何太医皱了皱眉,以为探错了,连忙又仔细感受了一下。 奇怪,不是装昏吗? 可娘娘这是真昏了啊。 “怎么样?可能看出来是什么原因?” 周庭樾走到一旁,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王爷,娘娘这是中毒了。” 周庭樾/萧棋景/鹿橙:“???这是玩拿出?” 沈弦月:!!!我当初自己给自己下毒坑了林贵妃一把,她这次该不会是想讨回来吧!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何太医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无法判断娘娘的到底中了什么毒,下官恳请王爷现在立即排查娘娘食用过的东西。” 周庭樾看了看沈弦月,之见后者一脸无语地轻轻摇了下头。 “萧太傅。” 周庭樾转身对萧棋景问道:“府上可有大夫?” “回王爷,有。” “把人叫过来看看,一个人医术难免有失误的时候。” “是,下官这就去。” 不一会儿府上的大夫就被叫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后,起身对周庭樾行了一礼。 “回王爷,娘娘只是忧虑太深,这才昏了过去。” “既然这样,来人,把贵妃娘娘送回去。” 闻言,何太医一怔,忙回头看向林贵妃,可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让人给抬走了。 见状,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方是有着功勋在身的王爷,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地医官。 随着林贵妃回去的马车缓慢转动,林贵妃在萧家因过度悲念林轻浅的消息,便在上京传了出去。 “王爷,请坐。” 等林贵妃被抬走后,萧棋景连忙将周庭樾引道上座。 于此同时,心下不由得产生一些怀疑:林贵妃真的昏过去了?他还以为是装的呢? “本夫人着实没想到,月儿这孩子才回来上京几日,竟然就和王爷的感情这般好。” 鹿橙走上前,坐到周庭樾旁边,试探着问道。 “这几日自然不会有这般情谊,本王和月儿多年前就相识了。” 听到周庭樾的话,鹿橙不由得一惊,多年前?那永安王不会和萧北月说些什么,再让她记忆恢复了吧! “多年前,本王就喜欢上了她,只可惜她突然消失了,再见到月儿时,她却失忆忘了曾经。” “不过还好,哪怕失忆,月儿还是再一次选择了本王。” 听到周庭樾后半句,鹿橙放松了一口气。 谈话间,萧棋景上前亲自递了一杯茶。 他萧棋景本无意去搅和皇子之间的斗争,毕竟一旦站错了队,那对于萧家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因此,萧家只忠于皇上。 可现在,皇帝一心想铲除萧家,各方的势力都想趁乱撕下萧家一块肉。 在这个时候,萧家要么有自保能力,要么就攀附一棵大树。 就眼下这几个皇子来看,太子是最有可能称帝的,可…… 萧棋景想到自家夫人的身体就心里凹火——什么人啊都,哪有用寿命来治疗病情的! 这般心狠手辣,若萧家真跟了他,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就只剩下了永安王周庭樾。 原本这条线他是不作为考量的,不是不安全,只是这条道太难搭。 永安王周庭樾生性狂傲,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明面上是站的六皇子顾墨竹的队,可私底下,六皇子对他言听计从,真正的掌控权还是在周庭樾这里的。 不过眼下事情倒是得到了转机,永安王喜欢上了萧北月,那萧家不就自然而然地划分到了周庭樾的人下面了吗?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了林贵妃,沈弦月也懒得和他们虚伪以蛇。 “王爷,母亲生病了需要休息,你跟我去我院子处吧,我给你看看我之前学到的本事。” “好!” 没等萧棋景等人说什么,周庭樾已经站起身来朝沈弦月走去。 萧棋景刚想伸手阻拦,忽然想到了鹿橙的情况,也就直接默许了。 没有阻拦,沈弦月和周庭樾很快就回到了院子。 “你看看这些。” 说着沈弦月将那一沓纸抽出来一部分递给了周庭樾。 “这是……萧家勾结敌国?” 周庭樾看着这几张带有通关印章的纸信,不由得震惊道,他是怀疑萧家的钱有一部分铮的不干净,可没料到会是这般让人厌恶。 “不是。” 沈弦月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那一半给了他,并接过了他那一部分。 “准确的说是萧家和其他国家的商人走私下渠道进行交易,并试图对一些产品进行垄断。” “也不算勾结敌国,但的确影响了北辰原本的财政收入。” “准确的说北辰目前的国库状况,少不了萧家的功劳。” 闻言,周庭樾点了点头,翻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那这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涉及了命案。” “正是这些人的死,为萧家筑起了最开始的原始资金。” 沈泽禹最开始的时候也怀疑这些命案和萧家有关,只是苦于时间过去的太久,冤死的又都是无权无势的百姓,当地的衙门也并未详细的记载这一切,只是模棱两可的一笔带过。 “这些证据足够皇帝把萧家抄家。” 看完后,周庭樾把东西放下对沈弦月说道。 “嗯。” 沈弦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不是现在,现在把东西交给皇帝,我们就亏大了。” “你想怎么做?”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私底下的交易,不妨一点点将他们瓦解取代。” 沈弦月顿了顿继续说道:“萧家之所以选这些,那这些势必是能挣钱的,而且收益是不错的。” “反正我们最后也不会效忠皇帝,与其将这些东西落到皇帝手里我们再夺回来,不妨一开始就掌握在我们手里。” 听完沈弦月的分析,周庭樾眼眸微眯:“那你呢?” “什么?” “萧家在害你,你不想报复他们吗?” 闻言,沈弦月笑了笑,伸手抚平了周庭樾皱起的眉毛。 “阿樾,一个没有底蕴的萧家而已,我若是想动手,他们今晚就能死。你说对于这样的一群弱者,值得我们乱了阵脚吗?” “阿樾,那个顾清泽不简单。” “如果能顺利的铲除他,我们将一马平川!” 第80章书院风波 时秋生没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顾久,仿佛早就看破了她的伎俩。 “时小姐有恩于我,今日特来送行。” 时秋生点点头,示意管家礼乐可以开始了。 “老爷,这顾久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不明摆着拒接了咱吗?咱就这么让她跟着……” 时秋生抬手打断了管事接下来的话,低声呵斥道:“什么场合说这种事情,也不怕打扰了语嫣!不听话就让她吃点苦头,记得疼不就行了。” “是是。” 顾久跟着众人前进送行,直至时家墓地外方才停下脚步。 时秋生看了她一眼,眼神轻蔑,似乎不屑她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 同行来的百姓也都停在了外面,静静等着里面结束一同回去领赏钱。 顾久站了一会儿,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 “小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养文斋的大门刚刚是紧闭的,想来是铃央怕再出意外早早关了铺子。 “言简意赅就是时秋生想要个‘活死木偶’,能卖命又分文不取的狗腿子。最后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 “那……那他又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和他有的婚约?”铃央指着少白司问道,不是说这人不可信吗? 嗯? “阿姊,你等一下,我需要先和他商议些事情。至于这个婚约,我现在也不清楚。” 话音落下,顾久拉着一旁看热闹的少白司进了里间。 “说吧,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样子的。提前说好,我不会嫁给你。”里间,顾久严肃道。 少白司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好心开口劝道:“你不会以为婚约一事我是最大的受益方吧?” 顾久挑眉,仿佛在问不然呢? 少白司失望地叹了口气:“谢家虽然比时家略微差了点,但也没差到可以让时秋生随意对付谢家的少奶奶,你嫁给了我,自然而然地就解决了时家这个麻烦;再说了公子我喜欢的是佳人,佳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倾心者方为佳人,本公子又不喜欢你!” 少白司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出此下策不过是因为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不过你放心,本公子人好得很,婚后你爱去哪去哪,我不干涉你。” 顾久看着少白司,总觉得他一张一合的说了半天废话。 “少白司,以我的经验来看,一个男人婚前说的话完全取决于他想怎么说,没有可参考价值。” 嘶,闻言少白司气得倒抽了半口凉气。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少白司,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的家人呢?谢家怎么说也是个不小的家族,你父兄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四五十人吧!” “你是你们谢家最受在意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放任我去活成我自己呢!少白司,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在嫁你与和时秋生合作之间我宁愿选后者。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方法,那我们没有必要浪费对方时间。”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寂静,两人陷入了沉思。 只不过顾久想的是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少白司想的是这人和她母亲描述的知己真像。 “既然这样,那就不嫁好了。” 少白司淡然开口,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正好我也不想娶你。等我回去就和其他人说,你没看上我,但我非你不娶,这样一来二去,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顾久一怔,看向少白司隐约觉得背脊发凉。 “你想要什么?” “分钱。” “多少?” “你所有收益的七成。” 顾久:“……做不到,我和阿姊刚更改了协议,现在铺子的收益她占五成。” “那我要剩下的五成。” 顾久:“*****你全要了得了!” “你阿姊要没意见,我不介意。” 顾久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不气,不气,不至于。 “这样吧,现在那两家铺子的收益我给你一成。日后由我们两个合作起来的生意你占六成!” “九成。” …… “最多七成,不然免谈。” “可以,八成,成交。协议我都准备好了,签吧。” 说话间,少白司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他已经签好字画完押的协议。 顾久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了,八成就八成吧,日后自己多发展一下自己的生意就弥补上了。 “有备而来啊,你真名叫什么?” 顾久边起身去旁边那笔墨,边问道。 “少白司啊。” “你不是谢家的孩子吗?姓少?你这是随的谁的姓?” 顾久拿着笔墨回来,看着少白司问道,显然并不相信这个回答。 “你说那个啊,叫谢昀琰,不过相比于那个名字,我更喜欢少白司这几个字。” 闻言,顾久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彼时,顾久只觉得少白司在说笑,亦或者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谢家;直至后来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少白司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是一条命。 顾久签好字,按完手印,递给了少白司。 “看看,要是没什么疑问就按上面的定了。” 少白司点点头,就在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只见对方从怀里掏出火柴、划开,烧了协议。 “你干嘛?”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希望我们日后能彼此信任。” “好。”好个皮,一天天的劲搞这些没用的,你家大业大倒是不怕吃亏,我呢?你真以为协议是用来保护强者的啊,那是用来保护弱势力的! 说话间,少白司把火柴递了过来。 “……我留着当个纪念。” 边说着,顾久边快速地把纸条揣进了怀里。 “你不信任我?” “少公子,请你不要混搅蛮缠,这是两码事。你爱烧那是你的事,你烧的时我不强迫你,所以现在到了我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决定。” 闻言,少白司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顾久,一时难以置信。 “我,我,我都烧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能担心什么,不说了嘛,留个纪念。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和你家人说说这件事了。” 少白司走后,顾久和铃央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并解释了一下与少白司之间的合作关系。 “那……小久,你说时秋生下一步会来砸铺子吗?” 顾久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清楚,这人虚伪地狠,就算来砸,也得假借旁人之手。先别想了,少白司那边没放出消息之前,我先去找找其他有没有能合作的大家,免得倒时候他靠不住。” “好。” 顾久想到了时秋生会出手,但没想到他先把手伸到了书院里。 “小璟,娘?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晚上回客栈时,顾久看着拿着大包小包回来的两个人吃惊问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书院放假了?” 顾璟摇摇头,放下东西,快速跑到顾久面前,晃着拳头开始告状。 “姐姐,有个先生可气人了,非说我得了传染病要我回来,还有两个同窗也是!非说看见我发高烧了!然后……然后就让我先回来养病。” 说完,顾璟颇为委屈地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姐姐,是不是那两个同窗告状才让那个先生怀疑我的?” “是也不是。” “啊?” “这段时间不太平,你正好过段时间再去。” 顾久上前帮忙拿过东西,安置好后,又嘱咐了叶清一一遍:“这几天一定要关好门窗,吃食就多花些银子让小二帮忙带买。” “小久,出什么事了?”叶清一担忧道。 “时家现任家主时秋生想用我的命来帮他减少麻烦。” “什么!” 叶清一顿时惊得不知所措,原本一旁收拾衣服闷闷不乐的顾璟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了过来。 “姐姐,我不去书院了,我们回去吧!顾家村那么多人,肯定安全!呈哥今天也从书院离开了,我们和他一起回去!” 顾久一惊:“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大概……一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前。 顾久将顾璟从自己身上扒拉开,严肃说道:“我们回去是没有用的,他们知道顾家村的位置,只要他们愿意就一定能找到我们。顾家村的人护不了我们,我们回去甚至不如带在这里。” “姐姐现在需要出去一趟。顾璟,你和娘待在这里,一定不要乱跑!” 顾璟皱了皱眉,反对道:“先生说了,大丈夫应顶天立地,我不能这么怯懦。” “……那你在被书院先生赶出来时为什么不坚定自己的观点,你为什么不和先生争论到底?”顾久对顾璟的回答颇为吃惊。 “先生是长辈,理应尊敬!长辈犯了错,不可以当众指出!” 听着对方头头是道,极为自信的言论,顾久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所以,我就不需要尊重了?” 顾久看着顾璟,眉眼冷了下来。顾璟不说话,低着头。 叶清一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小久,你不是要忙吗?快去吧。” 顾久没说话,盯着顾璟看了足足两分钟,神色不悦道:“你既然觉得自己该顶天立地,那你的事情我就少管。你爱出去就出去,到时候牵扯到了谁,你又害死了谁,你就等着谁来找你索命就行。” 闻言,叶清一刚想说两句缓和话,顾久看向她继续说道:“他刚刚的言论是偏面的,若不加以制止,终酿成大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用惦念。” 出了门,顾久沿着道路开始找顾呈。同为顾姓,时秋生就算不查也会猜到什么,眼下只能希望他不要出事。 第81章一见钟情 夜色已晚,街道两旁亮起霓红色的灯光。 顾久穿梭在人影中,试图从中寻找出记忆中的身形。 奇怪,门怎么是关着的? 回村子的牛车今日是到不了城的,眼下那个随时能走的车子的人家却是紧闭大门,这是已经把顾呈送走了? 顾久抱着希翼跑到城门口,用银子打听到这三个小时内并没有马(牛)车离开云城。 “好的,有劳。” 回去路上,顾久沿着街道打算排查一下客栈。要是能找到人那就是大喜,要是找不到也好提前思考下一步。 一圈下来,已然是六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小久,找到顾呈了吗?”看到顾久回来,叶清一上前问道。 顾久摆摆手,她刚从知县那里回来,累的狠,完全没有沟通的欲望,只想从中午直接睡到群星满天。 “小璟刚刚还和我说他知道错了,小久,你要不……” “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我现在很累。” 来来回回的跑了一晚上,快天亮的时候又去找了知县,和那老狐狸来回掰扯了三个多小时。话说得太多以至于她现在一张嘴就觉得嘴角僵硬。 接下来两天,顾久和铃央继续按部就班地营业两个铺子,顾璟暂时不能去书院就待在客栈里,知县和老鸨的人一明一暗继续寻找顾呈的踪迹。 至于少白司那边,从放出来的信息来看,他已经和谢家人说了这件事。想来,过不了几天就能在百姓中传开。 …… 时玥春来了,这是顾久没想到的。 “妹妹这铺子装修的当真是别出一格,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时玥春进门,四下打量着养文斋,满眼欣喜道。 铃央看向顾久,两人眼神交流着情况。 “春姐姐可有看中的书?” 闻言,时玥春眉眼染上了忧愁,上前握住顾久的手,低声说道:“你最是知道我的,姐姐我啊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你这儿也忙,要不是万不得已姐姐怎么也不会来麻烦你。” “自打上次你走了,玉树就开始魂不守舍,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姐姐就这么一个弟弟,急得是茶饭不思,大夫说了他得的是相思病,得对症下药。姐姐也不愿强求你,就希望你能回去劝劝玉树,他还这么小,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啊!” 短短几句话,时玥春不知道叹了几口气。 “他心悦我?” 时玥春点点头。 “见了两面就得了相思病?” “对。” “他没想着自己来找我?” 闻言,时玥春又是一阵落寞:“我这弟弟长这么大了,头一次喜欢上别人,你又这么优秀,他怕配不上你!” 顾久奥了一声,在时玥春期待的目光中,略显嫌弃地摇了摇头:“难怪生病,这抗压能力怕是连七岁孩童都赶不上。” 时玥春脸色一僵,不高兴之余隐约察觉到事情正在脱离轨迹:“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已有心悦之人,不会喜欢上他,更不会和姐姐回去。” “你真喜欢上了谢家那个短命鬼?”说话间,时玥春用力握紧顾久的手,惋惜之情直达眼底:“妹妹,你这是糊涂啊!你才多大啊,你要嫁过去这辈子可就真完了!” “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心悦之人,姐姐为何会觉得是谢家小公子?” 顾久最开始以为是时玥春想拉拢她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点子,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时秋生收到了消息,派她前来探探虚实。 闻言,时玥春面色一僵,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姐姐与谢家的表小姐关系甚好,这才知道的。” “这样啊。”顾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喜欢的不是他,怕是那位表小姐误会了什么。” 顾久看着时玥春眼底燃起的吸引,一句送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四十多岁妇人磕磕绊绊地跑进了养文斋。 “春小姐,不好了。树公子他……” “玉树怎么了?” “公子,公子又昏了过去,大夫说要是醒不过来,怕是,怕是……” 话音未落,时玥春直接瘫了下去。 四周的顾客随着时玥春的动作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即将进来的客人有的转头走了,有的则是站的远些看起了热闹。 看着眼泪要落不落等着别人去扶的时玥春,顾久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戏演的再假我都不会说你,但要是影响了我生意,耽误我挣钱,那就得另算了。 时玥春倒下的那一刻铃央就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眼下正蹲在对方身边,试图将其扶起来。 “这位姑娘,眼下这个情况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闻言,时玥春推开铃央,朝着顾久的方向声泪俱下:“妹妹,算姐姐求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玉树他才十五岁啊,他就算有天大的错也不该是这个结果啊!” “同身为女子,姐姐可曾考虑过我?”顾久声音发沉,字字清晰:“我年仅十四,尚未及笄。我若真去了男子的房间,这日后又有那个清白人家愿意娶我?” “况且,我早与心上人两情相悦,其回归之时,便是我大婚之日。眼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走,姐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时玥春闻言并没有知趣离开,而是进一步逼问道:“且不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那位公子知道因为他间接害死了一人,怕也会茶饭不思的怪罪自己,妹妹想必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吧!”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我能不能为他自保名节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当真是不念及我们姐妹之情?” 听着时玥春的荒唐言论,顾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我相见不过两面,我已视尊重才唤你一声姐姐。可实际上我们并不相知,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强行让我嫁给你弟弟吧!” 话音落下,四周的人明显激动了不少,眼睛都瞪大了不少,生怕错过什么。 “这位姑娘,我们的租金很贵,如果没有什么事,还希望你不要继续影响的生意。”四下寂静,铃央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闹到最后,终是以时玥春的离开收场。 “欸我怎么觉得见过那人啊?” 等时玥春走后,众人的八卦心是一个比一个严重。 “你不知道啊,那是时家的。还小姐,时老爷都没给她娘名分,她算哪门子小姐。” “就是,依我看啊,她那个弟弟八成有什么难言之掩的病情,不然哪能见上两面就又哭又闹让人家小姑娘嫁给她弟弟的。” “……” 听着四周的言论,顾久不反驳也不支持,任由众人传着。 傍晚,时旭尧来了,却放下一封信就走了。 “‘今日戌时静心湖见面,他也会在——时秋生。’这是什么意思?” 等人走后,铃央凑近问道。 “他绑架了我一个老乡,以此为胁与我见面。” 铃央点点头:“我陪你去,今晚是云城一年一度庆祝新生的日子,热闹的很。” “新生?” “对,三十多年前我们这座城得过大疫,就在大家以为没救打算等死时,一个自上京而来的大夫救了整个城的人,所以自那年开始,每年的这一日人们都会庆祝新生。” 顾久点点头,她还以为是上次和时秋生说自己不善水性,他便打算寻个人少的时辰淹死自己呢。 “我们现在就去吧,到八点的时候逛完正好去见那人。” “好啊。等下我找人把这消息也和娘和小璟说一下,想来她们也很愿意参加。” “嗯。” …… “小妹妹要不要买个花灯,我这儿都是今年最新的货,你看看这螃蟹、这大雁,可都是别处没有的!”一边说着,摊主还向顾久演示了起来,绳索牵动间,那螃蟹好似真的活了过来。 “怎么样,好看吧。” 顾久点点头,确实好看,活灵活现的。 “怎么卖的?” “十个铜板一个,暂不讲价。” “来两个。” “好嘞,您收好!” 顾久和铃央接过各自花灯,刚走了没两步,便遇上了少白司。 “我倒是没料到你会在这儿。” “我去书肆找你没找到,便猜测你是来了这儿。老鸨那边来消息了,顾呈找到了。” 顾久一怔,找到了?那时秋生说得他又是谁? “在哪?” “画舫。” 说着,少白司指了指湖上的七八个船只说道:“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一条船上。” 顾久寻找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说道:“时秋生邀我今晚戌时静心湖见。” “想来是些威胁的戏码。” “不止。”顾久看了眼铃央的位置,在小贩的吆喝声中,低声说道:“他大抵有铲除我的想法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那还去啊?” “嗯,不管怎么说顾呈都是无辜的。” 少白司轻声应了一下表示知道。 “我还有事需要准备,你们两个慢慢逛。”说话间,少白司从兜里拿出一小袋银子递给了铃央:“就当失陪的歉礼。” 铃央下意识伸手接过,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转身就走的少白司,一时有些无措。 “小久,这个……” “给了就是咱的。” 准备,是啊,她可以提前去看看啊! “阿姊,你先慢慢逛啊,我突然想起来点事就先走了。银子要是不够就花这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了过去。 “慢慢玩,我先走了。” 第82章靠近画舫 会在哪条船上呢? 顾久站在湖边看着湖中的七八个船只喃喃自语道。 “老爷爷,这画舫里面都是什么人啊?”顾久拦下湖边捡拾花灯的老爷爷问道。 “高门大户呗。” 老爷爷驼着背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嘲讽,似不屑,又似羡慕。 “每家一条船吗?” “那谁知道啊,这船是各家出银子再由知县统一打造的,谁知道出了几家。” 说完撇了一眼湖中央的几艘船,回头对顾久没好气道:“没啥好看的,赶紧回去吧。半大的孩子不和长辈待在一起,小心被牙贩子卖了去!” “额好,谢谢爷爷告知。”顾久点头应道。 “不是让你走吗?” 老爷爷走了没两步突然回头,发现顾久还站在远处,出声呵斥道。原本野蛮生长的胡子在那道呵斥声中竟显现出了几分长辈的威严,让他整个人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顾久有一瞬的不知所措,在老爷爷即将抬起拐杖时连忙点头离开。 …… 初春的湖水还有些许刺骨,顾久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收好外衣,适应水温后借着夜色的保护,缓慢朝画舫游去。那老爷爷的反应很奇怪,这画舫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然而就在顾久下水没几秒,铃央就找了过来。 “夫人,您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铃央比划着说道。 “好像在湖那边。” “好的好的,谢谢啊!” 铃央跑到湖边,四处寻找一圈也没看到人。看着湖中央的画舫,铃央烦躁地叹着气。这画舫看着好看,实则是那些大户寻找刺激的地方。一旦误入被发现,很难全身而退。 铃央看着四下空荡的湖面,又仔细看了看画舫附近,见没有船只游走的痕迹,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想来小久是去别处了。 另一边,随着顾久离画舫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嬉笑声。 在距离画舫三十米处,顾久探出水面,看着不远处时不时巡视一眼水面的侍卫,猛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下。 湖心一共有七只船,船与船之间几乎首位相连共同围城了一个圆形。顾久一鼓作气游到了最近画舫的一隅,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才发现这是一种名为“不系舟”的画舫,这种画舫是一种仿照船型建在水面上的建筑,因船体下部采用石料,所以像船而不能动,顾称“不系舟”。 游到目的地探出水面的那一刻,四周声音恢复正常,男人夹杂着情欲的粗犷与少女的妩媚一同炸裂开来,惊得顾久打了个激灵。 玩得这么开的吗? 顾久在水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七艘船,试图从中找到端倪,判断出顾呈被关押的船只。 可找了两圈,除了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其余没有一点收获。就在顾久打算先回去时,对面的画舫上突然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少白司。 “他是来帮找顾呈的?”顾久心下暗自猜测,随后再次潜入水下朝少白司所在的画舫游去。 彼时,少白司正倚在栏杆上呼吸着新鲜空气,视线落到湖面,看着随风而且的涟漪,突然惊觉水下有人。 “谢小公子这是身子又欠佳了?” 没等少白司仔细查看水下,画舫内又走出来一人,看着倚靠在栏杆上的少白司,阴阳怪气道。 少白司回头,来人是王谨,王家的一个表少爷。 “王谨,谨言慎行,这名字取的到和你一点边不搭。” 王谨上前两步走到少白司面前,意有所指般问道:“你这次来是被迫的吧。” “不是。” “切,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比你清楚的多得多!” 说话间王谨扭头看向少白司,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仿佛浑然天成:“听说你看上了一个小丫头,谢昀琰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你之前病了那么多年,谢家管你管的连门都不能出,眼下却逼迫你来了这儿,你猜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啧,当然是不同意你喜欢那小丫头了!” 少白司/顾久:……就你聪明。 “你想多了。”少白司推开他,打算走到画舫的另一边,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水下的是顾久了。 “你别走啊,我可以帮你。” 闻言,少白司停下脚步,看着王谨得意的表情,一时怀疑他是不是吃错了药。这人不是看不起他,觉得他就命好摊着个明媒正娶的娘亲吗?眼下,要帮他? “不用。” “你不相信我?” “不信。” “你就不怕她从云城彻底消失?” 顾久:我现在身上比冰块都凉,再婆婆妈妈下去,我都想让你溺死在这湖里! 王谨自认为说出来那句话后少白司会有所动容,可没料到对方这次听都没听,直接走了。 “挺能演的啊。” 少白司走后,王谨嘲讽道。顾久隐隐约约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想笑,傻孩子,他那叫本色出演。一个目的明确,钟情利益的人哪那么多感情。 “找到顾呈了吗?” 画舫另一边,顾久探出头问道。 少白司摇了摇头:“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如果时秋生要带你过来,你就跑。这里不是你能来的,你应该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吧?几乎整个云城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在这儿,你的出现会打破他们虚伪的面纱,倒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知县也在?” “嗯。” “那顾呈怎么办?” “我帮你找。” 顾久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快速朝湖边游去。刚游了没一会儿,她恍惚听到了时秋生的声音,回头看去,借着摇晃的灯光,她看到了一个很像时秋生背影的人。 眼下虽然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可这四周并没有船只,等下时秋生要怎么过去? 察觉到身上的冷意,来不及更多思考,顾久快速朝岸边游去。等再次站到土地上时,顾久已经有了失温的症状。 来不及找更为隐蔽的地方,顾久直接披上干燥的外衣,用匕首割断湿透的里衣。随后快速朝最近的摊子走去,点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云吞,一点一点的喝着里面的热汤。 等到顾久确保自己恢复正常后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迟到二十分钟,你是真不怕老爷一不高兴把他杀了。”看着匆匆赶来的顾久,时旭尧面无表情道。 “死得毕竟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怕?” 时旭尧没说话,只是盯着顾久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善。顾折启能坏成那样,和他有着血脉联系的顾久又能好到哪去? “时老爷没来吗?” “你来的太晚了,老爷去画舫上了,你跟我走。” 随着时旭尧走了两步,顾久这才看到树后湖边竟停了一个小筏子。时旭尧直接跳了上去,拾起筏子上的木浆朝顾久挥了一下。 “上来。”见顾久依旧没动,时旭尧语气不耐放道。 “我不去了。” “你说什么?” 似有些不可置信,时旭尧又反问了一边,再次得到答复后直接从筏子上跳了下来,拿着木浆大步走到顾久面前。 “那人死了你就高兴了?” “什么?”顾久看着恼火的时旭尧一头雾水。 “我说你和顾折启到底有什么不同?” 顾久一怔,丝毫没想到她不上木筏这件事和顾折启有什么不同:“时旭尧,我和顾折启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他是他,我是我。” “不见得吧。” 时旭尧眼底冰凉,看向顾久的目光极为不善。顾久余光撇到他手里实心的木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天这木筏,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时旭尧,这四周这么多的百姓,你就不怕败坏了时家的名声?”顾久抬起下巴示意对方注意附近因为他们动静而看过来的人。 时旭尧没有扭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顾久,片刻,缓缓开口到:“你这沾沾自喜的模样和顾折启又有什么区别?” 顾久:……你实属有什么大病! 顾久往后退了两步,边退边留意时旭尧的动作,生怕他一声抽风那实木板子就落下来了。 “你要自己逃生?”时旭尧肯定的问道。 顾久:…… “时旭尧,冤有头债有主。时小姐的死别说时秋生有责任,就算就是你都有责任!你们时家这么多人却接连两次将顾折启放了进去,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护病人的!” “若不是小姐被那畜生带到你们那破地方,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时旭尧像是被问到了心底的硬刺,猛地一甩木浆,带起的风擦过顾久脸庞,推搡着木浆重重砸在旁边的树上。卡擦一声,断成了两节。 四周的看客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纷纷站得远了些。 “那你当时干嘛去了!你一个从小陪在时小姐身边的习武之人,怎么就那么容易让他把人带走了!”顾久也上了头,声音加大,语气指责:“时旭尧,我告诉你,当初责辱时小姐的不止顾折启一人,要不是时秋生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我脱不了身,我早就回去找出来其他人了!” 时旭尧轻笑一声,根本不相信。 “你能有这么好心?那顾呈是你亲戚吧,和你有血缘关系的都能见死不管,你会去帮别人?” 闻言,顾久眼神微凝,脑子冷静了下来,神情也严肃了许多。 “时旭尧,你知道我跟你上了木筏会怎么样吗?” “哼,当然是掏出点利益来就那人了。” “会死。”其实也不对,她现在还有用,那群人不会让她这么快死的。 时旭尧顿了两秒,忽然开口道:“好啊。” 没等顾久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西侧的百姓突然惊呼了一声,顾久循声看去,竟是顾文生!他,没死?时秋生没杀了他,而是留着对付她! 第83章犹见故人 顾文生像是等待了许久,从人群中从出来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顾久冲了过来。 “小久!” 铃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看着半路跑过去的人,顾久猛地一慌。 “阿姊,你别靠近他!” 铃央和顾文生撞在了一起,顾久被时旭尧拦在原地。 顾文生被撞倒后并没有立即起身,也没有继续朝顾久这边跑来的想法,而是……和铃央对峙上了。 不对劲,铃央手无缚鸡之力是打眼能看出来的,顾文生不可能因忌惮而不敢上前。除非……除非这四周有时家的人,顾文生在找机会逃走。 “上船。” 时旭尧声线锋利,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眼神示意顾久看向铃央,好像在说:那姑娘那么维护你,你是要像舍了顾呈一样舍了她? “好。” 顾久点头答应,听到满意答复,时旭尧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时旭尧神经刚刚放松些许时,顾久一个转身,直接冲进人群——跑了。 时旭尧一愣,还是顾文生先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冲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时家暗中埋伏的人手便没了用武之地。 跑进人群后,顾文生又有模有样的往前追了一段,确定甩干净后转身跑进一旁的小巷,七扭八拐之后,开始想办法离开云城,回到顾家村。 而另一边顾久在一处拐弯后换上了一件纯黑色外衣。 街上人多再加上顾久换了衣服,时旭尧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甩掉人后,顾久再次折返,找到往回赶的铃央,带着她往红香阁的方向走。 “小久,刚刚是怎么回事啊?” “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你先回红香阁,我得回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 “我得去接应少白司。” 铃央张了张嘴,几番挣扎,终是选择了沉默。 “我走了。”顾久说道。 “嗯!” …… 画舫上,时秋生喝着酒,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逐渐混乱。 “玉树。”时秋生朝一边候着伺候的时玉树抬了下手,后者立即到了他身边。 “你去看看旭尧那边怎么回事?怎么现在人还没带来?” “是,父亲。” 时家府内,一律称呼老爷,出了时府,皆称父亲。这是时秋生赏给他们的脸面。 为了以防万一确保足够的安全,画舫附近是不安置船只的。所有人离开都是到了时间后各家派船来接。 所有,眼下时玉树完成命令的唯一途径就是游过去。 顾久藏在树上,目光紧盯湖面。看着湖面上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心中一喜,顾呈逃出来了? 不对,不是顾呈。就顾呈那身子骨先不说能不能一口气游这么远,他一个偷偷摸摸逃出来的人不该小心翼翼地从水下往湖边靠吗?这一直大摇大摆地在水面上,那群守卫是瞎了? 时玉树,他过来干嘛? 顾久坐在树上,拧眉看向冻得哆哆嗦嗦爬上岸的人。 上岸后的时玉树来不及拧干衣服上的水,顶着路人探究的目光,四处寻找时旭尧的踪迹。 拾起断裂的木浆,看着四面八方的道路,时玉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老者,你知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时玉树捧起木浆示意道。 顾久看着老爷爷身后鼓鼓囊囊的大袋子,想着对方应是捡了一圈又回来了。 听到时玉树的话,只见老爷爷上前仔细凑了凑对方的服饰,随后一言不发的拖着袋子离开。 “老者,我现在是有急事,如果您……” “不知道。”老爷爷没好气地打断道:“我这种小老百姓能知道什么?” 说完脚步不停地往前走,顾久坐在树上,隐隐约约听到对方嘟囔了一句:“这老天爷也是瞎,大晚上得这么暖和干嘛!冷,冷点好啊!” 老爷爷走后,时玉树又接连问了几个人,同样的是没得到有用消息。 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时玉树也愈发着急起来。 回去是不可能的,时秋生身边不缺给他效力的,他好不容易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不能就这么失败。 可眼下四面八方都是路,他根本不知道时旭尧到底去了哪里,又什么时候回来。 若在他离开的阶段时旭尧回来了,并且先他一步回去,那他就更完了。 这边时玉树急得团团转又不知该怎么办,另一边时旭尧已经跑完了养文斋和“久央书肆”。 “你们几个去我客栈,我就不信她晚上还不回来了!” …… 湖边,时玉树几番思量,最终决定先游回去,无功总比有错要好。 “人呢?”时秋生抬眼看了一眼时玉树,似没看到对方浑身轻颤的模样。 “消,消失了。” “嗯?” 时玉树咬着齿贝,眼眸微合,孤注一掷道:“玉树到岸边时岸上除了一个断成两截的木浆,再无旁物。几番打听没有没有找到时护卫的行踪,就……先回来了。” 时秋生推开怀里的美人,沉思几秒后,快速起身走出画舫直奔知县所在的画舫。 “不是让你回去吗?” 画舫另一边少白司压低声音质问道。 “我不放心。”顾久边拧着衣服上的水珠边回道,时玉树下水之后没多大会儿,她就悄悄跟了过来,到了之后刚好看到时秋生急急忙忙地走进另一间画舫。 “我怀疑顾呈被时秋生关在了这间画舫里。” “这间是知县的。”少白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久,轻笑道:“现在相信我之前说的话了吧。你与知县根本不是一路人,那人早就变得市井圆滑了。” 顾久垂眸,没表态。 “我吩咐过了,这小块暂时不会来人,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顾久点头目送少白司离开,不一会儿画舫内隐隐约约传出来了少白司的声音以及……知县的声音。 “知县大人,我和你好好介绍介绍,这位就是谢府小公子——谢昀琰。” “晚辈谢昀琰见过知县大人。” “好好好,果真是一表人才,来坐坐坐。”知县一边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边招揽少白司。 待少白司坐下后,知县盯着少白司仔仔细细看了好大一会儿:“你长得和我一个故人很像,不过气质不像,那人在你这个年纪时耍得一手好枪。” “哈哈昀琰这孩子体弱多病,在床上躺了十几年,这一两个月才出来。要让他去耍枪,谢老爷子不得心疼死啊!” 画舫内谈笑声此起彼伏,画舫外,顾久藏在阴影里眼神幽深。如果这是真正的知县,那当初和她大谈抱负的又是谁?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这方百姓的生死,不在意这里的一切,只渴望离开。 可……老鸨不是说他是为民请愿才惹了上位者吗?那现在是什么,是撒了弥天大谎还是忘了初心? 顾久看着画舫蓦然觉得心底一片烦躁,这种被戏耍欺骗的感觉让她生出一种不管不顾冲进去直接带走顾呈,之后再也不与他们接触的妄想。 可也只能是妄想。 里面相谈甚欢,少白司一边应付着时秋生和知县,一边判断屋里有哪些地方可以藏人。外面,顾久再次下水,游到知县所在画舫的下面,借着微弱的光,一寸寸地摸索着,试图由外部的结构来判断里面的布局。 又十分钟后,时秋生起身。 “昀琰啊,正好今天有时间,叔叔带你去见个人。冬儿,你还记得吧,小时候你俩玩得可好了!这小丫头天天嚷着要见你,为此还偷偷跟着来了这儿,眼下正让我关在屋子里呢!” 时秋生话音刚落,知县紧跟着挪揄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真是让人羡慕。去吧,别辜负了人家小姑娘一番心意。” “可晚辈已有心悦之人。” 在时秋生和知县会心一笑中,少白司字字清晰、板板正正道。 “昀琰,传言是真的?”时秋生收起笑意,严肃问道。 “晚辈真心相求,又怎能是传言!” “你二人门不当户对,传出去怕是会影响你们谢家的名声。” “谢家的名声早在语嫣小姐一声声短命鬼中散干净了。”在时秋生冷下去的目光中,少白司继续说道:“当时的婚约,虽说门当户对,但城中亦有不少人说我谢昀琰痴心妄想,以权压人,欲以一副将死之躯误得语嫣小姐终生。” “而眼下,顾久姑娘虽未答应我的爱意,但也从未拿我的身体说过事。她是晚辈至今遇到的唯一一个厌恶晚辈,却从不拿晚辈命数说事的人。” “所以,晚辈亦认定了她,此生非她不娶!” 少白司的话让知县和时秋生都愣住了,他们是收到了相关消息,也猜到谢昀琰会对那顾久有几分真心,可没想到会是这一步。 “昀琰,你还小,之前又常常待在谢家,遇见的姑娘太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伯伯告诉你啊,这女人……” “县令大人。”少白司打断道:“晚辈自知活不了几年,不愿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想其他姑娘是什么样子的,唯愿身死之前能娶到心爱的姑娘。仅此而已!” 第84章水下机关 另一边,顾久在水下一阵摸索后竟意外发现了一个机关。是一个凹槽,顾久慢慢把手伸进去,一点点握住里面的机关,缓缓用力拉动,随着咔哒一声,一个一平方大小的通道便露了出来。 画舫内,知县和时秋生也听到了这道声音,两人紧张对视一眼,随后时秋生便“拉”着少白司离开了。 “叔叔,您走慢点!”少白司怕顾久暴露,夹杂着装出来的痛呼大声说道。 “好好好。”时秋生嘴上迎着,可手上的力道一丝不减,强拉着少白司进了他的画舫。 进门后,嘱咐时玉树照顾少白司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另一边,由于顾久在水下,耳朵被水封住隔绝了大量的声音,因此并没有听到刚刚少白司的暗示。 少白司走后,知县连忙前去检查关押顾呈的箱子。 “这不没醒吗?那刚刚的动静是哪来的?” 知县喃喃自语着,下一秒时秋生快速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 时秋生一边问着,一边上前查看顾呈。 “没事,可能是他无意识踢了箱子。” “无意识?”时秋生上前,明显不相信:“穷乡僻壤来得货色花花心思可多的很,说不定是他刚刚听到谢昀琰谈到顾久,便想着闹出点动静吸引谢昀琰注意也说不定呢?”边说着时秋生边用里甩了顾呈两个巴掌,这下顾呈是真的醒了过来。 “装不下去了?” 时秋生冷笑着合上箱子,拜托知县一定要看好人,随后回去应付了谢昀琰。 另一边顾久已经顺着通道爬了上来,摸着头顶上的木板用力推了推,却发现纹丝未动。 箱子里,被时秋生扇醒的顾呈感受到了箱子下面传来的推力,试探着用脚砸了几下身下的木板。顾久听到动静,连忙让耳朵距木板更近了些。 画舫内,知县听到动静再次打开了箱子。 “本官奉劝你最好老实点,这里没人,你就算弄出天大的响声也不会有人注意道!” 顾呈被堵住嘴,层层棉布压住他的舌头让他发不出声音,但看着知县的嘴脸,却唱反调般用力砸了一下身下的木板。这个行为带来的结果,除了那个清脆的巴掌声,还有一下极为明显的由木板下传来的推力。 有人来救他了。 虽然还没接触到对方一丝一毫的信息,可顾呈下意识觉得来得人是顾久,那样的人、那样的性子不像是会不管不顾的。 “你这样的人,本官随时可以让你成为黑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呈没有搭理知县的,而是将目光转到了箱子上,箱子不高,若是奋力一搏,是有机会可以“滚”出去的! “本官和你说话你是……” 回应知县声音的是顾呈突然“砸”出来的身体,在知县还没反应过来时,之前关放顾呈的箱子一下被掀起,顾久从里面快速爬出,没等知县呼救就被一把捂住嘴鼻,匕首扎在脖间。感受着手下停止挣扎的身体,顾久惊慌般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 她,她竟然真的杀了知县! “呜呜!” 顾呈的呜咽唤回了顾久的神智,趁着匕首没拔出,血还没来得及晕开快速把知县从暗道推了下去,随后拿出另一把匕首隔断顾呈身上的绳索,两人也从暗道逃了下去。 “小久,现在怎么办?”顾呈下去后指了指知县比划道。 “回岸上。” 顾呈虽然会游泳,但由于身子骨不好,回去近一半的路程都是由顾久半拖着前进的。 “他,他真的,真的……死了!” 上岸后,顾呈探了探知县的口鼻吓得跌坐在地问道。 顾久神色复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恰在这时已经散去大半客人冷清下来的街道突然又热闹了起来,一大群人像是正在往这个方向赶。顾久定睛一看,竟是画舫时间即将结束,各家来接各家人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绑上石头扔湖里!”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顾久心一横,说着就要去找石头。 “顾久,你在附近吗?” 顾久和顾呈两人刚绑好石头,少白司的声音就在附近传了出来。 “这儿。” 少白司过来看着被绑上满满石头的知县,脑瓜子直接懵了。回过身来直接一掌击昏顾呈,随后立即蹲下身查看知县死活。 “他还没死呢。”少白司收回探脉的手说道。 “可现在问题是他要是死了,我还能搏一线生机!” “这倒是个机会。”说话间,少白司背上知县,对顾久说道:“背上那顾呈,跟我走。” “好!” …… “你要怎么做?” 顾久将顾呈扔到椅子上,一步不停得跟在少白司后面,看着他拖了知县衣服,又跟着他进了一间密室。 “这是人皮面具?” 顾久看着密室内和知县近乎一模一样的人震惊道。 “换上衣服,及住你是被人掳走死里逃生出来的!” “属下明白。” 顾久看着离开的人,眼睛都瞪大了,回头看向少白司,语气肯定的问道:“你早就想杀了知县,取而代之?” 少白司闻言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很像吧。” “多久了?” “两个多月。” 顾久一眨不眨地盯着少白司,好大一会儿后才彻底从刚刚杀人的刺激中回过神,随后快速离开密室,少白司说知县还没死,那是不是说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匕首一拔他就得死。”少白司的声音冷不丁的在身后响了起来。 “那怎么办?” “交给我吧,倒时候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数。” “别啊,你能救八成的别救七成啊!” 闻言,少白司奇怪地扭头看向顾久:“你又不是没过杀人。” 顾久:“……不一样,上次那个人是想杀了我,这个还没有。”这个是我一时气愤自己被利用而误杀的。 听到这话,少白司轻笑一声:“你还真是单纯的可怜,你以为若没有他的允许,时秋生能这么光明正大的逼你签死契?衙门刚搞死陆求知,弄绝陆家,时秋生就算再看不上县令,总归是有所忌惮的。” “而之所以敢毫不掩饰的对着你这个帮了县令大忙的人出示‘霸王条款’,无非就是他已经用利处堵住了县令的耳朵和眼睛。” “换句话说,这人最开始就是想借你搭上其他家族,现在搭上了,你自然也就没用了。而没用的棋子,若是能换点利处便再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少白司说完,扭头发现顾久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难受了?” “没有。我在看你,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 静心湖边,“知县”发了好大一通火,将各家派出的守卫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各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喜悦。知县时时刻刻都想削弱他们的实力,以便于更好管控,迫使他们为朝廷牺牲。若是死了,那便无人再管此事,他们也可以更好更快的发展;可要是朝廷知道后再派来一个更难缠的,他们就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众人说着好话,哄骗知县赶紧回衙门歇着,免得染了风寒。可“知县”像是装了一肚子苦水,噼里啪啦地非逼着各家掏出点补偿费。期间要是有哪家想走,“知县”就跟在他后面,大有跟着对方回家好好说道说道的意味。 最后,各家实在是不想耗了,每家出了一百两“打发”了知县。 “老爷,轿子已经备好了。”管家走到时秋生面前说道。 时秋生嗯了一声,盯着“知县”早就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说他是怎么逃回来的?顾久既然能大费周折地将他运出镜心湖,又怎么会让他这般轻易地逃回来?没点伤痕地逃回来也就算了,回来后不急着去拿人反而热衷找我们要银子,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会不会是知县和顾久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管家站在旁边,一边偷看着时秋生的神情,一边回复道。 时秋生没说话,管家继续补充道:“老爷,不如让咱安排在衙门里的内……” “不用,还不是时候动他们。” “是。” “时旭尧呢?” “回老爷,刚刚有人传回来消息,说时护卫现在正在客栈里等顾久自投罗网呢。” “是吗?”时秋生笑了起来,眼底闪着隐晦不清的情绪,像极了弥天大雾里乍现的幽光。 “去客栈。” “是。” …… “能救吗?”顾久急切问道。 被叫来诊治的大夫神色凝重,看向少白司先是行了一礼,复开口道:“公子,这匕首一但取下,便再无救治机会。” 可匕首又怎么可能不取出来,这便是没救了。 “他醒了能坚持多长时间?” “最多半刻钟。” “够了。” 知县醒过来时,顾久和大夫一同离开了房间,唯留少白司一人在屋内。 “问到了?”半刻钟后顾久看着走出来的少白司问道。 “嗯,有了这些信息没人能指证知县是假的。” “你怎么做到的,他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会帮我们?” 顾久看着少白司,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后者闻言眼眸稍许放空,似在通过记忆看向久远的过去:“人嘛,难免会有些执念,有些求而不得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样的少白司,顾久突然觉得这人或许从来就不属于云城,来这儿也只是一场意外。 第85章峰回路转 “都解决了?” 红香阁内,铃央看着被安置到床上的顾呈向顾久问道。 “还没有,时旭尧这个时候怕是还在客栈等着我。阿姊,你今晚先不要回去,至于他……”顾久看向顾呈,有些许迟疑:“我的建议是暂避风头,尽量先回村子。但他要是有别的想法,不必强留。” “好。怎么了?”顾久看向拉住自己手腕的铃央问道。 闻言,铃央眼敛低垂,贝齿轻磨软肉,似在极力纠结着什么。 “阿姊,很抱歉对你带来了困扰,但我已经撤不出来了。陆求知的死亡直接打破了云城之前的微妙平衡,现在所有人都在寻找机会,试图蚕食掉他人的利益,以便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而我恰巧成了那个可以让他们开头的契机。” “阿姊,如果找到合适的地方和机会,我会将你平安送出,我说到做到!” 铃央眸中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顾久看不懂那是什么情绪,只听到她问道:“那你后悔当初为了推荐信去接触陆求知了吗?后悔揭露他的劣迹了吗?” “阿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见不得一个心地善良、品性正直之人落得一个悲苦下场的。” 铃央看着顾久,蓦然回忆起了年幼时的遭遇,她遭遇过无数次的不公,也曾幻想过会有一个侠客出来为她主持公道,可从未有人出来救她和妹妹。 “你去吧,我的困扰已解。” 顾久一愣,有些懵懂般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嗯。”最开始吸引我遇见你的便是你的善良,顾久,我喜欢有着这般品行的你,这样的你总让我感觉若有一天我再次遭遇不公,你会为我挺身而出。 ……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见到时老爷,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顾久推开门看见时秋生时有些意料之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时老爷今晚大费周章的过来是为了什么?这么多人,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怕是连拳脚都施展不开吧。”顾久环视着二十平左右的小房间,看着站得满满当当的的时家家丁好笑道。 “去见谢昀琰了?”时秋生答非所问道。 “嗯。早知道时老爷喜欢这儿,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闻言,本就看不惯顾久的时旭尧立即开口呵斥,但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时秋生抬手打断了。 “老爷我今晚过来是为了感谢你的。”时秋生抬手示意了自己对面的位置,下一刻就有两个家丁站到了门口,堵死了顾久逃离的机会。 “谢什么?”顾久走过坐下。 “谢你机缘巧合下竟然发现了画舫的暗道。”时秋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倒茶,语气平淡似在唠家常,可若注意他的眸子就可以很轻易看到里面的怨气。 “时老爷说笑了,这画舫是几家一起出银子造的,时家作为其中一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画舫的逃生道路。” 听到这话,时秋生拿茶杯的手一顿,眼神颇有刀人的意味。就在顾久以为时秋生要发火时,对方却峰回路转提起了另一件事。 “谢昀琰为你来求过我了。” 顾久一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时秋生,仿佛听到了莫大的荒唐事;但时秋生见到顾久这般反应倒是满意的很。 “你与他门不当户不对,婚事若想成势必难如登天。但你若是我时秋生的义女那就不一样了,时家与谢家本就有婚约,眼下谢昀琰与你定下婚约,谢家的长辈也说不了什么。” 时秋生抬手,示意顾久先等他说完。 “我本以为谢昀琰找我是希望我同意收你为义女一事,没料到是希望我主动到谢家与起父母商议舍弃之前婚约一事。” “顾久,谢昀琰那孩子对你倒是情深意重。” 时秋生叹了口气,感慨道:“语嫣走了,我虽是希望时家能再出一个孩子满足当时的遗憾,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总归不是我们老一辈可以强行掺和的,罢了协约一事就此揭过。” “倘若你日后你后悔了,再来时家,也是可以的。” 听着时秋生自导自演的一段话,顾久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夸他演戏精湛。若不是她与少白司早就串通好怕是真会觉得 “时老爷,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已有心悦之人。” 听到这话时秋生意有所指的笑着,似乎并不相信。 “女孩子嘛脸皮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了。” 说话间,时秋生已经站了起来,看着起身要走得人顾久一时摸不准时秋生的态度。带这么多人过来就为了说这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还是说,他有即将用到自己的地方,先说点好话稳住她? “时老爷,谢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在时秋生即将离开时,顾久出声问道。 由于此刻时秋生是背对着顾久的,以至于顾久没有看到在她问出话时,时秋生嘴角的笑容,那种自认为了如指掌的笑容。 “规矩甚多,听闻有两千多条家规。”说话间,时秋生回头看向顾久,眼神带着装出来的怜悯:“这两天谢家人没少找你吧!谢家规矩严格,对未来儿媳的筛选更是仔细,你与他相差太多,哪怕他是谢家最受宠的孩子,族里的长辈也不会放任他这般胡闹。” 顾久闻言眨了眨眼,没有说话。时秋生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走了?” 少白司进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和他说的?”按照之前的猜测,时秋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都想到措辞了,结果人直接走了? “什么都没说,他自己突然间就想开了。”顾久顿了顿,突然间想到知县已经被换了的事,问道:“他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少白司知道顾久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没有这个本事,不可能这么快分辨出来。”别说时秋生了,就算是他都不能立即将两人分开。 顾久点了点头,下一秒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少白司身上,出声问道:“你和谢家是什么关系?” 少白司一怔,对上顾久探究的目光,眼底多了几分警惕:“这关系还不明显吗?” “时秋生告诉我谢家规矩繁琐,婚约一事不可能同意,谢家的长辈肯定会隔三岔五的来找我。谢昀琰,有太多人想那我当跳板了,我需要了解真相。” 话音落下便是长久的寂静。 “我于谢家有恩。” “你和知县来自同一个地方?”顾久近乎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是。” “你看起来不像是被贬的?” “嗯。我是假死逃出来的。”少白司眼神有些许放空,似在追忆缅怀着什么。须臾,开口道:“顾久,我需要大量的银两,这笔数量极为庞大,远不是谢家能提供的。” 闻言,顾久无动于衷,少白司继续说道:“三十年多前这里爆发过一场瘟疫,饿殍遍地,几近灭城。幸运的是在存亡关头一个精通医术的女子来到这里,云城也才得以存在至今。” 顾久点头表示知道:“阿姊和我说过,今天晚上的活动就是为了铭记此事。” “那你知道那个救了整个云城的医师后来怎么样了吗?” 闻言,顾久摇了摇头,铃央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疯了。” 少年薄唇轻启,淡凉的眸子比月光还要清冷:“她救了云城,但云城的百姓偷走了她的女儿。” “她一步步寻找,一个个地问,但没有人在意她的女儿到底去了哪,他们都在忙着劫后余生,忙着开始新的生活。顾久,这座城的冷漠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深入人心了。” 少白司说话时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嘲弄:“你以为今日的欢声笑语是为了庆祝她来到云城?不,是为了庆祝她离开,庆祝一个几近癫狂的疯子被她家人带走的日子。” “在她们眼里,那个丢失的孩子是自食其果,是她自己偷偷钻上马车导致的,丢了也是看管不利与他们无关。” 闻言,顾久情绪复杂地点了点头。但这和他缺银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云城算不上富饶,要挣钱也得去个好地方啊! “那人……是你的长辈?” “是你的。” 在顾久震惊的目光中,少白司继续说道:“她是我祖母的闺中密友,哪怕直至今日都是被祖母天天挂嘴边的一个人。顾久,我可以肯定你娘叶清一就是当年丢失的孩子。” “证据?” “她的体质,百毒不侵的体质,那是她的三岁生辰礼。” 看着少白司,顾久突然间想起来了之前的玉佩。上京之物,难道那不是顾文生胡编的?那当年的丢失会和他们有关吗? “你可以去问问你娘,她丢失的那一年是五岁,想来多少是有些模糊记忆的。” 顾久点点头。 云城的人很多,这天下的人更多,没有谁会是唯一的选择。若是这理由是真的,那少白司对自己突入而来的兴趣就解释的清了。 出了门,穿过走廊再上一层台阶就到了叶清一住的房间。 曲指叩门。 里面几乎是立即传来了脚步声,下一秒又克制的停住。 “娘,是我。”顾久出声道。最近事件频发,为了保证安全,减少不必要的伤害,叶清一和顾璟都更换了房间位置。 随着顾久声音落下,下一秒房间从内打开。 第86章前往顾家村 “这个玉佩……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叶清一仔细看了看顾久递过来的花鸟佩,摇了摇头。 “可大伯说是娘亲的呢,话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外婆,这会不会是外婆留下来的。” “不会,那会儿连饭都吃不上,要真有这个玉佩,你阿婆也就不会……”叶清一顿了顿,眸子瞬间溢满哀伤:“娘是你阿婆捡来的,你阿婆丈夫走得早,儿女也不孝,我和你阿婆吃饭都是问题,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玉佩。” “那捡来之前呢?娘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叶清一摇了摇头:“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无所谓了,娘现在有你和小璟就知足了。” 顾久点头表示明白。 “娘,那你先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顾久刚起身就被抓住了手腕。 “小久,刚刚下面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她之所以没睡就是担心怕出事,那么多人,又是在夜里,哪怕光上楼梯走就能惊起不小的动静。 “时家的人,已经走了。你让小璟回自己房睡就行了。” “来找你的?” 顾久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见此,叶清一那对柳叶眉立刻皱了起来:“小久,娘会刺绣,能养活你和小璟,也一定能给你攒出来一份好嫁妆!有风险、会摊上麻烦的事咱不干!记住没?” “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麻烦事。” 听到这话刚要不光是叶清一,在外面偷听的少白司也愣住了。 “小久,娘的意思是咱可以少挣钱,但不要与别人起冲突!” “那你可知小璟进书院的机会就是我以身入局换来的。” 叶清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这世间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有的时候你只是活着在别人眼里就成一种错误。” “就像曾经在家里,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可爷奶大伯他们依旧把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选择了反抗。放到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要想舒舒服服地活着,势必是要去争的。” 顾久看向叶清一,眼眸像极了一潭幽潭,平静,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我注定是要往上争的,哪怕是为了我自己,但我也的确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陪我这般,你们若是想求一份更为安静的日子,我可以帮你们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并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银钱。” 顾久对叶清一和顾璟是没有太复杂的感情的,在她眼里这二人和铃央是一样的,他们是走是留,她都可以接受。 叶清一似乎被顾久的话惊到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顾久,好半天后才找回声音。 “小久,你一个女孩子娘是怕你出事,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要在一起的。” 顾久点点头。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有义务保护照顾她的家人,可她又毕竟不是原主,无法拥有和原主一样的感情。 “好。”顾久没有纠结话里真假,继续说道:“我先回去了。” “嗯。” 出了门,一眼看见站在几步远处的少白司。 “确定了?”少白司问道。 “差不多,你的嫌疑少了不少。”顾久淡然道。 根据叶清一的反应和原主的记忆来看,少白司说得八成是真的。 “那你来云城是为了找人?”回到房间后顾久问道。 “不全是。” 顾久微微点头,看着少白司,示意他继续说。 “朝廷在打仗你该有所耳闻吧。” “嗯。” “打仗是需要银子的。” 呵。顾久轻笑一声,好笑道:“你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挣银子?少白司,你就算撒谎也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吧!” “在朝廷的人员名单上我已经死了。”少白司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久没有接话,她不知道朝廷的名单上都记载什么样的人,亦不知道在上面死了意味着什么,同样也不知道少白司所言真假。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合理的身份。与此同时,我还需要避开被见过我的人认出,再加上祖母悼念密友,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我来到了这儿。” “那这朝堂够乱的啊,你这凑个银子还得假死。” 顾久看着对方,语气淡然。见状,少白司的脸色却沉了下来:“顾久,如果一旦战败,最先倒霉的就是黎民百姓。” “我知道啊,我就是黎民百姓。谢小少爷,我这个人没那么大的抱负,简单得很,能好好活着的时候绝不应付自己,不能的时候也不绝不强求。再加上你我非亲非故,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家国大话就掏出去钱财、让出利益。” 少白司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而是问道:“你祖母穷极一生都想再次见到你母亲,她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发现你母亲偷偷上马车后没有立即返回将其送回,为什么要差那一时急着赶去云城。顾久,在我来之前你祖母就已长期卧床,你不打算让她再见见自己的孩子吗?” “这是我娘要做的选择,不是我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件事?你心里很清楚她是记得过往的,她只是自知希望渺茫,不愿白白期待。”少白司进一步逼问道,顾久没有说话,须臾后,少白司开口待其回复道:“因为你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顾久,我希望你能……” “你不用说了,我不答应。少白司,目前的我只能做到我曾答应你的,其余的我坐不到。”我是个极为自私又贪图享受的人,少白司,我真的做不到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开始无私地为我未曾看到的朝廷奉献一切。 空气一下子就陷入了凝滞,两人沉默地各自坐到一边,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天色渐亮。 就在顾久打算去睡觉时,叩门声突然传了进来,两人相视一眼,少白司心领神会的躲在了门后面。 “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两秒,方才开口道:“客官,您住的这间屋子今儿有人给了十倍的价钱,您看看要不换一间?” 顾久走到门边,开门前朝少白司打了个手势,告诉他门外的另有其人,店小二只是被威胁的。 门打开,入目的是一把早就备好的长剑。 顾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可剑太长了,一步退不了那么多。长剑刺向腹部,划破衣衫的同时少白司出手用力拉了顾久一把,剑锋就那么擦着腰侧的软肉滑过,留下大片的红晕。 偷袭性的刺杀,一击未成,再出手便没有了成功的可能。 “哎呦俺滴娘来哟!” 被推倒的店小二在地上打了滚哎呦喂的揉着自己的后背。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往楼下跑。 太可怕了,这年头干个伙计的活竟然还有生命威胁! “时旭尧?时秋生让你来的?” 顾久一边用手捂着腰侧,一边看向被少白司拦住的人。 “你不该死吗?” “不该。”时旭尧瞥了眼自己腰侧的伤口,有些好笑道:“时旭尧,你若真是恨极了我,为什么不在剑上下毒?下剧毒,沾身必亡的那种!” 时旭尧扭过头,语气嘲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时旭尧,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恨的根本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语嫣死亡这件事。你谁都恨,包括你自己,可你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困扰的情绪。你急需一个宣泄口,所以找上了我,一个和顾折启有关联的人。” “自以为是。” “顾文生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回到村子了,你要和我回去一趟吗?正好解决了其他人,那些一样伤害过时语嫣的人。” 时旭尧没说话,目光直直地透过少白司看向顾久。他现在整个人是由内而外的暴躁,他既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亦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拒绝查看事情的真相。 顾久没管他,进屋处理了一下腰间的伤口。伤口处看着血呼啦的一片,其实只是把表皮划掉了一层,伤的并不重。 “顾文生是个贪生怕死又沉迷享受的,想来这个时候已经盘算好怎么卖掉老家的财产或是骗到家里最后的银两逃之夭夭了。”顾久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时旭尧说道:“我现在要去租马车赶回顾家村,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但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因为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说着,顾久还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白纱布。 时旭尧没说话,顾久也没再管,在少白司的帮助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离开的客栈。 “你也去?”顾久问道。 “穷乡僻壤的地方不会有人认出来我,而且,我有马车,省银子,你跟我来。” 少白司和顾久在某些方面的确相似,比如现在,哪怕刚僵持了一晚,现在就能语气如常的沟通,仿佛昨夜的事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才走了一小段,顾久就发现了偷偷跟在后面的时旭尧。时旭尧很别扭,一会儿故意偷偷摸摸生怕被她和少白司发现,一会儿又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像是在证明自己心里没鬼,真的只是单纯的走这一条道。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谢府外,少白司说道。 “好。” 第87章窥探家产 片刻后,一个车夫驾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顾久身旁,少白司拉开帘子伸手拉顾久上了马车。 车夫像是受过指引,无师自通般将车子停在了时旭尧附近,不过片刻,时旭尧就跟上自家车一样坐到了车夫旁边。 另一边顾家村,顾老爷子家。 “哎呀爹!就几块破地,你心疼它干嘛啊!”顾文生站在院子里捶胸顿足道,那神态已经无非用惋惜来描绘,简直和家里长辈死活要拿所有钱买保健品时儿女劝说不动眼睁睁看着钞票一点点流逝的样子一模一样。 “爹!那顾久现在是翅膀硬了,现在弄没了折启,马上就要来找我们麻烦了!爹,咱好汉不吃眼前亏,咱得赶紧走啊爹!”顾文生是天亮时赶回来的,从他脚落地就在劝解顾老爷子把所有不能带走的东西都换成银子,然后和他一起去另外的县城避避风头,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成功。 顾老爷子沉默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的烟,片刻后又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 他是不想离开村子的。 这片土地是他从出生时就是属于他的,他在这里长大成人养育孩子,这片土地见证了他的岁月,他不愿离开。 “文生啊。”过了好半晌后顾老爷子缓慢地吐出一大口烟:“你担心的有些过了,我怎么说也是顾久的亲爷爷,她就算再不懂事,也不能对我这个爷爷做什么……” “爹!你是不是糊涂!”没等顾老爷子说完,顾文生急匆匆地将其打断。走到其面前蹲下,言辞恳切:“爹,你想想,折启可是她亲哥,她是怎么做的?她直接找人在水里溺死了折启!” “溺死啊!活活溺死!折启当时得多难受!” “爹,你可是我亲爹啊!我这没了儿子还能接受,但您要是出什么事了,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让儿子怎么活啊!您就当儿子求您了!您就同意和儿子一起走吧!” 顾老爷子没说话,继续抽他的枪烟,倒是一旁的顾老太太坐不住了,上前帮忙开口说道:“老爷子,要我说老大这点子也不错。村子里都是些白眼狼,之前吃了咱家那么多粮食,眼下咱被时家暗搞,他们一个个不说帮忙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舔着个脸找我要王氏贪下的米粮银钱!你说说他们是不是……” “闭嘴!”顾老爷子撇了顾老太太一眼,语气不善道:“一个妇人话怎么这么多?” 听到呵斥,顾老太太立刻成了缩头的鹌鹑,一动不动地装死。 “老二,你怎么想的?”顾老爷子把目光落到顾有财身上,问道。 “儿子不愿意搬。”无视顾文生看过来的目光,顾有才有些赌气道。 “详细说说。” 听到顾老爷子这句话顾文生当即有些慌了,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思考措辞间顾有财已经说出了缘由。 “我们这里的人本就是归云城管的,眼下不闹荒,不闹灾的别的地方未必收留咱。再说了,这地和房子卖出去容易,再要回来就难了,要是到时候城里去不了,那咱和黑户有什么区别?那不妥妥的被卖了去吗?” “现在是有些村民看不惯我们,但再怎么着他们也不敢当着我们面指着鼻子骂我们,咱现在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可到了城里就不一样了,大哥常年在城里生存,知道该怎么办,可我们呢?万一不适应那不是等死吗?” “二弟,你这是什么话!”顾文生扭头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二弟,大哥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会丢下父母兄弟不管的人吗?” “你要真的在意兄弟,当初朝廷招兵你就不会卖惨装病让三弟去。”顾有财小声嘀咕着。村子里虽然有人对他们有意见,但总归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要真去了城里,谁知道会怎么样? 再说了这之前有好事顾文生从来没想到过他这个弟弟,这次突然张口要带着全家人都搬到城里去指不定是想了什么阴招。 “二弟!你要是对我这个大哥有意见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有什么问题大哥都能帮你解决。” “那你先掏出来点银子看看实力。”顾有财小声嘀咕着。 听到这话,顾文生立刻露出来一副受伤的神情,转身看向顾老爷子,却见顾老爷子对这一幕没有丝毫的反应,显然他也怀疑顾文生的动机。 顾文生笑了笑,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一袋装有三十两银子的袋子扔在了顾老爷子面前。 “爹,你帮二弟看看,这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顾老爷子一言不发地捡起地上的袋子,当着众人的面抽开拉绳倒出了里面的东西。顾有财和赵氏等人伸长着脖子,在看到顾老爷子用那为数不多的牙齿咬过银子后满意的反应都松了一口气。 “爹,这还只是一部分,儿子到了新地方没人搅和一定挣得比现在多!到时候二弟妹再生一个小子,或者我再娶一个媳妇,给咱家留个香火,这不挺好的事吗?” “那我孙子到时候一出生不就是城里人了吗?”顾老太太像是抓住了关键词,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文生,你能办好这件事?” “那手到擒来!爹,你不想想儿子在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要连办这点事的本事都没有那不早回来了?”顾文生说得信誓旦旦,视线却有意无意地落到顾老爷子手里的银子上,那可是他现在全部的身家了啊! “你让爹想想,明天再给你答复。” “爹!那顾久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想当初咱都快饿死了,她捡了只大雁别说给我们点肉了,就是毛都不给我们吃!现在她得了利,攀着了大户,能放过我们?” “是啊,老头子,要不咱就先走吧!”顾老太太出声道:“房子和地咱先不动,要真出了什么事咱也好回来,就把一些带不走的卖卖,省得咱都走了外边那群没良心的来偷东西!” 顾老爷子沉默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顾文生一喜,刚打算拿回来银子时,却见顾老爷子把银子放到了自己怀里。 “文生啊,这银子爹先帮你保管,等到了城里再给你。” “没问题。” 顾文生兴兴怏怏地收回来刚打算迈出的腿,没事,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看到银子再加上不卖房不出地,顾有财三口子也放下了心来,高高兴兴地回去收拾东西。 收拾好后,顾文生和顾有财推着借来的小车拉着无法带走的桌椅去镇上换银两,到了抵押处,顾文生突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上好的马车,店小二正在照顾马匹,马车的主人似乎不久前刚进去吃饭。 “二弟啊。”顾文生边后退边对顾有财喊道:“你在这儿看着卖哈,哥去那边买点东西哈!” “行!”顾有财心中一喜,要是他自己卖岂不是可以私藏一点了!如是想着,顾有财高声保证道:“大哥,你放心去吧!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行行行。” 说话间顾文生已经撒开腿往村子里跑。 “跑慢点,你看看出的这一头汗。”顾老太太看到顾文生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忙走了过去。 “娘,有财出事了,现躺在村东口呢,你赶紧去看看,我回来拿家伙帮忙。” “啊!娘这就去!” 随着顾老太太出去,顾文生走进了屋。 …… 另一边,镇上酒楼。 “你这是什么表情?” 少白司吃着花生一脸无辜地看向顾久。 顾久:“……看不出来啊,你虚成这样。” 快要进小镇时,少白司突然陷了半昏迷,当时吓了她一跳以为他犯了什么大病。结果好不容易把人弄醒,这人告诉她他只是饿了! “我虚成这样,你脱不了干系。”少白司一边慢慢悠悠地吃着米饭,一边诉着苦:“昨天为了你的事我不仅跑了大半天,还一晚没睡,上一次吃东西还是昨天早上,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是吗?” 听着对方的语气,少白司看了眼与他们隔了快五米的时旭尧,开口问道:“时旭尧和你说什么了?” “嗯。他说你身子骨差,最多再活十年。” 少白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么长啊,我还以为自己最多活五年呢。” 闻言,顾久拿筷子的手一顿,看向少白司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难道时旭尧说得是真的? “那你还不好好活着,瞎搞什么?” “我现在不就好好活着嘛。”少白司看向顾久反问道:“为在意之事奉献终生,虽死不悔,虽灭犹存!” 顾久嗯了一声,没有发表看法。 等少白司慢条斯理的吃完,顾有财恰好当完东西,心满意足地带着讲了半天的钱走进酒楼。 “小二!来两个好菜!” “好嘞!客官您这边坐,您看看吃点啥,本店特色……” 顾久循声看去,确定是顾有财后,在少白司诧异的目光中起身走了过去。 “二伯,好久不见。” 看清顾久,顾有财浑身一僵,抬腿就跑。 “啊!” “二伯还是省些力气的好,这一个屋子四个抓你的,你跑不了。” 第88章脑子有病的时旭尧 “这个玉佩……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叶清一仔细看了看顾久递过来的花鸟佩,摇了摇头。 “可大伯说是娘亲的呢,话说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外婆,这会不会是外婆留下来的。” “不会,那会儿连饭都吃不上,要真有这个玉佩,你阿婆也就不会……”叶清一顿了顿,眸子瞬间溢满哀伤:“娘是你阿婆捡来的,你阿婆丈夫走得早,儿女也不孝,我和你阿婆吃饭都是问题,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玉佩。” “那捡来之前呢?娘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叶清一摇了摇头:“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无所谓了,娘现在有你和小璟就知足了。” 顾久点头表示明白。 “娘,那你先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顾久刚起身就被抓住了手腕。 “小久,刚刚下面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她之所以没睡就是担心怕出事,那么多人,又是在夜里,哪怕光上楼梯走就能惊起不小的动静。 “时家的人,已经走了。你让小璟回自己房睡就行了。” “来找你的?” 顾久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见此,叶清一那对柳叶眉立刻皱了起来:“小久,娘会刺绣,能养活你和小璟,也一定能给你攒出来一份好嫁妆!有风险、会摊上麻烦的事咱不干!记住没?” “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麻烦事。” 听到这话刚要不光是叶清一,在外面偷听的少白司也愣住了。 “小久,娘的意思是咱可以少挣钱,但不要与别人起冲突!” “那你可知小璟进书院的机会就是我以身入局换来的。” 叶清一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这世间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有的时候你只是活着在别人眼里就成一种错误。” “就像曾经在家里,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吗?没有,可爷奶大伯他们依旧把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我们能活到现在存粹是因为选择了反抗。放到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要想舒舒服服的活着,势必是要去争的。” 顾久看向叶清一,眼眸像极了一潭幽潭,平静,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我注定是要往上争的,哪怕是为了我自己,但我也的确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陪我这般,你们若是想求一份更为安静的日子,我可以帮你们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并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银钱。” 顾久对叶清一和顾璟是没有太复杂的感情的,在她眼里这二人和铃央是一样的,他们是走是留,她都可以接受。 叶清一似乎被顾久的话惊到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顾久,好半天后才找回声音。 “小久,你一个女孩子娘是怕你出事,我们是一家人,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要在一起的。” 顾久点点头。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有义务保护照顾她的家人,可她又毕竟不是原主,无法拥有和原主一样的感情。 “好。”顾久没有纠结话里真假,继续说道:“我先回去了。” “嗯。” 出了门,一眼看见站在几步远处的少白司。 “确定了?”少白司问道。 “差不多,你的嫌疑少了不少。”顾久淡然到。 根据叶清一的反应和原主的记忆来看,少白司说得八成是真的。 “那你来云城是为了找人?”回到房间后顾久问道。 “不全是。” 顾久微微点头,看着少白司,示意他继续说。 “朝廷在打仗你该有所耳闻吧。” “嗯。” “打仗是需要银子的。” 呵。顾久轻笑一声,好笑道:“你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挣银子?少白司,你就算撒谎也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吧!” “在朝廷的人员名单上我已经死了。”少白司的声音平静,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久没有接话,她不知道朝廷的名单上都记载什么样的人,亦不知道在上面死了意味着什么,同样也不知道少白司所言真假。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怀疑的合理的身份。与此同时,我还需要避开被见过我的人认出,再加上祖母悼念密友,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我来到了这儿。” “那这朝堂够乱的啊,你这凑个银子还得假死。” 顾久看着对方,语气淡然。见状,少白司的脸色却沉了下来:“顾久,如果一旦战败,最先倒霉的就是黎民百姓。” “我知道啊,我就是黎民百姓。谢小少爷,我这个人没那么大的抱负,简单的很,能好好活着的时候绝不应付自己,不能的时候也不绝不强求。在加上你我非亲非故,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家国大话就掏出去钱财、让出利益。” 少白司没有否非也没有赞同,而是问道:“你祖母穷极一生都想再次见到你母亲,她一直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发现你母亲偷偷上马车后没有立即返回将其送回,为什么要差那一时急着赶去云城。顾久,在我来之前你祖母就已长期卧床,你不打算让她再见见自己的孩子吗?” “这是我娘要做的选择,不是我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和她说这件事?你心里很清楚她是记得过往的,她只是自知希望渺茫,不愿白白期待。”少白司进一步逼问道,顾久没有说话,须臾后,少白司开口待其回复道:“因为你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顾久,我希望你能……” “你不用说了,我不答应。少白司,目前的我只能做到我曾答应你的,其余的我坐不到。”我是个极为自私又贪图享受的人,少白司,我真的做不到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开始无私地为我未曾看到的朝廷奉献一切。 空气一下子就陷入了凝滞,两人沉默地各自坐到一边,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天色渐亮。 就在顾久打算去睡觉时,叩门声突然传了进来,两人相视一眼,少白司心领神会的躲在了门后面。 “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两秒,方才开口道:“客官,您住的这间屋子今儿有人给了十倍的价钱,您看看要不换一间?” 顾久走到门边,开门前朝少白司打了个手势,告诉他门外的另有其人,店小二只是被威胁的。 门打开,入目的是一把早就备好的长剑。 顾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可剑太长了,一步退不了那么多。长剑刺向腹部,划破衣衫的同时少白司出手用力拉了顾久一把,剑锋就那么擦着腰侧的软肉滑过,留下大片的红晕。 偷袭性的刺杀,一击未成,再出手便没有了成功的可能。 “哎呦俺滴娘来哟!” 被推倒的店小二在地上打了滚哎呦喂的揉着自己的后背。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往楼下跑。 太可怕了,这年头干个伙计的活竟然还有生面威胁! “时旭尧?时秋生让你来的?” 顾久一边用手捂着腰侧,一边看向被少白司拦住的人。 “你不该死吗?” “不该。”时旭尧瞥了眼自己腰侧的伤口,有些好笑道:“时旭尧,你若真是恨极了我,为什么不在剑上下毒?下剧毒,沾身必亡的那种!” 时旭尧扭过头,语气嘲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时旭尧,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恨的根本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语嫣死亡这件事。你谁都恨,包括你自己,可你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困扰的情绪。你急需一个宣泄口,所以找上了我,一个和顾折启有关联的人。” “自以为是。” “顾文生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回到村子了,你要和我回去一趟吗?正好解决了其他人,那些一样伤害过时语嫣的人。” 时旭尧没说话,目光直直地透过少白司看向顾久。他现在整个人是由内而外的暴躁,他既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亦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拒绝查看事情的真相。 顾久没管他,进屋处理了一下腰间的伤口。伤口处看着血呼啦的一片,其实只是把表皮划掉了一层,伤的并不重。 “顾文生是个贪生怕死又沉迷享受的,想来这个时候已经盘算好怎么卖掉老家的财产或是骗到家里最后的银两逃之夭夭了。”顾久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时旭尧说道:“我现在要去租马车赶回顾家村,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但要做好受伤的准备,因为我这个人报复心很强。”说着,顾久还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白纱布。 时旭尧没说话,顾久也没再管,在少白司的帮助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离开的客栈。 “你也去?”顾久问道。 “穷乡僻壤的地方不会有人认出来我,而且,我有马车,省银子,你跟我来。” 少白司和顾久在某些方面的确相似,比如现在,哪怕刚僵持了一晚,现在就能语气如常的沟通,仿佛昨夜的事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才走了一小段,顾久就发现了偷偷跟在后面的时旭尧。时旭尧很别扭,一会儿故意偷偷摸摸生怕被她和少白司发现,一会儿又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像是在证明自己心里没鬼,真的只是单纯的走这一条道。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出来。”谢府外,少白司说道。 “好。” 第89章被排挤的真相 “我就没见过那么傻的孩子,别人随便一骗就跟着走了。” “你也知道她只是个孩子。”顾久看向顾老爷子,眼眸逐渐发凉。 但对方对此不以为意,而是带着鄙视与些许得意的眼神看向顾久,问道:“她后悔了?” “什么?” “她让你回来问我难道不是后悔了吗?”顾老爷子得意地问道。 为什么说得意呢,因为顾久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那副嘴脸。 那是一张沾沾自喜的,嫌弃地,鄙视地,带着自认为看破一切地,又带着试图掩盖自身卑劣所强行给自己树立的高高在上的形象。 那种复杂的表情就暂且定位得意吧。 “不是。” 在顾老爷子一副“我不信,你一定撒谎”了的表情中,顾久继续说道:“她跟本不记得你,又为什么会后悔呢?” “不可能!她收了我的礼物,不可能不记得我!” “礼物?” “没错!”顾老爷子那双浑浊的眼眸露出了几分柔情,但转瞬又变成了嫌恶:“我拿全部的食物给她换了一份礼物,她就这么忘了?” 全部的食物? “那个时候瘟疫暴行,都快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你……还有很多食物?” “土豆。那是当时最为珍贵的食物!” 啊? “那是我仅剩的唯一的食物,还有我娘留给我的!她既然没想过嫁给我,又为什么收下我的东西?” 顾久:……你真是脑子有问题,谁告诉你给个土豆就能换个媳妇的?再说了,人家是千里迢迢来救人的,你给个土豆,人家还以为是当地百姓的感谢呢。 看着眼前人,顾久越看越恶心,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娘的真实身份。” 哼。顾老爷子冷笑一声,事实不言而喻。 顾久起身拉开了门,临走时回头问道:“你不觉得你欠她一个道歉吗?她本该天真无忧的。” “道歉?老爷子我是缺她吃还是缺她喝了!她……” 没等顾老爷子说完,顾久嘭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门外,顾文生已经被揍了半死。 “怎么突然这么惨?”顾久看向少白司小声问道。 “那人被你说后,自己也觉得自己蠢,不舍的对自己下手,就只能揍他了。” 顾久:…… 她今天回顾家村一共就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探究顾老爷子到底有没有参与当年事情,尽量了解当年真相;第二个便是处理一下当时的人渣。 “我还以为你要杀人呢。”顾久路过少白司身边时,听到对方小声说道。 “世间并非极乐之土,活着才更容易产生痛苦。” “你留下来看着顾文生。”即将开门时,顾久说道。 顾文生这个人是有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她得保证他逃不了,并且没有崛起的可能。 “行。”少白司干脆应下,反正他现在看时旭尧格外不顺眼,留下来说不定能找到机会再报复一次。 出了门,外面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 “小久,这之前你大伯母占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得那啥啊。” “对对对,小久,这两年你也知道乡亲们过得都很难。” 闻言,顾久点点头,在几个村民欣喜的目光的中开口说道:“确实得换回来,毕竟谁家也不容易。” “对对对,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但你们这事得找我爷爷,找我我做不了数。” 听到顾久这话,其中一个人当即啧了一声:“顾久,你这话说得叔叔可就不爱听了。那东西进的是你们家,你怎么说也是沾了光的。你看你穿得这么好,想来在城里过得也不错,不至于这点光都沾吧!” “是不至于。”顾久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男子继续说道:“但我不愿意帮助不懂得感恩的人。叔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要不是我提供了粮食和水,你怕是已经死了两次了吧。” “至于你们说的朝廷的救助,我没享用过,自然也没有偿还一说。”笑死,就原主过得那苦日子,还吃救急粮?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哈哈,二愣子你瞎说什么呢!”其中一个人见情况不好当即捅了捅刚刚说话的男子:“小久是咱的恩人,再说了咱今天来不是为了想问问有没有解决方法吗?又不是来要东西的!” 笑话,他媳妇现在还在抽蚕丝挣顾久的银子呢,要是把她惹毛了不让他们干了怎么办?那不亏大了? 顾久知道几人的意图,也没说破,转口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们谁知道当初和顾折启一起去或者错开时间去老顾庙的都有谁吗?” 话音落下,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变,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他们是想捡好处,但不代表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了容易被排挤还是分得清的。 “这样啊,那你们可以留意一下信息,如果有了确切的证据,随时可以带着证据来找我。” “一经核查属实,奖励二十两银子,长期有效。” 二十两! 一听到银子,几个人的目光顺间瞪得很大。 “小久,你说真的,真的有二十两银子?” 顾久点点头:“对!我现在就是要去村长家,希望村长能帮忙把这件事通知道大家。” “长期有效,那什么时候找到证据都可以?” “都可以。” “当真?” “我要是撒谎,那全村的人不得一起来讨伐我啊。” 闻言,几个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中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对方远了些。顾久看在眼里,但没有说什么。 “小久,这样找到的未必是当时的人,而且这玩意除了受害者指认或当场抓获,其余的也没有什么能保证绝对正确的证据了。” “当时那个姑娘……已经不在了,没有指认的人,也没有办法现场抓获。所以,到最后只能是纯纯浪费时间。” 村长家内,听完顾久的想法,村长分析道。 顾久点点头:“我知道。” “嗯?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于铲除曾经的错误,阻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会更有意义。我的确没有办法准确的找到当时的人,但是这个奖励可以促使人们去阻止新的错误。” 村长一惊,完全没有想到顾久会有这个想法。 “不过这个方法会有一个弊端。”顾久继续说道:“那就是会存在有人为了银子而故意诬陷一些人,所以在这些奖励上需要再加上一些惩罚措施。” “比如:不惜一切代价追回银两,将撒谎的一家都逐出顾家村。” 村长看着顾久,眼神竟是不可思议。 “好!我这就把村民都叫到一块说说这个事。” “嗯。” 顾久离开时注意到顾呈还没有回来,想了想,终归是什么都没说。 …… “他这是……” “噢他想跑,我嫌时旭尧连个人都看不住,说了两句时旭尧受不了就把他腿打折了。这也挺好的,就算跑也跑不远了。”说着,少白司凑到顾久耳边,轻声道:“你也不用担心他有翻身的机会了。” 朝堂规定:考取功名为官之人必须为完人,不可缺失,不可残疾,不可先天不足。 “真棒!那个呢?”顾久抬起下巴指了指顾八问道。 “她?”少白司看向顾八的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她说她是泼天富贵的命,和我是天造一对。跟个疯子似的,总想着往我身上扑,还一直叨唠着让我救救她,我实在没耐心了,就把她打昏了。” 救?为什么会说这个词?顾久没说话,走过去看看顾八。可还没来得及蹲下,赵氏就扑了过来。 “小久,二伯母求求你了,你带小八走吧!她还这么小,她不能给人家去陪葬啊!” 赵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中顾久勉强拼凑起了事情大概:“镇上赵员外家死了儿子,想娶个媳妇去陪着,一来二去找上了顾八。” “无能为力。”顾久退后一步躲过了赵氏。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以德报怨之事她亦做不到。 “走吧。” “这就完了?” “他们翻不起浪了。”顾久看向时旭尧,微微叹了口气:“至于他,我想他会选择留在这里的。” 由爱产生的伤痕是最不好复原的,大抵在很久之前时旭尧就对时语嫣动了情。 顾久和少白司回到了镇上,拜托小二帮忙换上新的绳子,以便于他们可以比价舒适的回到云城。 “二伯,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我记得小时候你没少拿巴掌抽我、拿木棍打我吧。” 顾久进门坐到顾有财身旁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这,小久,二伯让你换回来!对,你换回来我们就两清了。” “我不喜欢这个解决方式,很幼稚。还是把你卖了吧,毕竟小时候你就喜欢拿这个理由逼迫我去办一些事情。” 顾有财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久:“小久,你说什么呢。二伯是男子,买卖的都是女的啊。” “小倌啊。”顾久认真道:“二伯不知道吧,云城里面有不少人喜欢禁脔呢。像二伯这样的,虽然不讨喜,但耐糟啊,用的久也是一个优点。” 说着便指挥车夫把他拖到马车上。 “小久,二伯小时候都是跟你闹着玩的!” “小久,你不记得之前二伯给你买的那些好吃的了吗?” “小久,之前你爷爷要打你还是二伯给你拦下的呢!” “小久……” 马车上,顾久无动于衷地听着顾有财编造出来的一个又一个谎话。 少白司看了看无比聒噪的顾有财,又看了看没有丝毫反应的顾久,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车子快速驶离镇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小镇,顾有财几次三番地想跳车。刚开始少白司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真的滚下去,后来就发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压根就没那胆子。 车子继续行驶,在顾有财几近喊破嗓子时,顾久终是开了口。 “二伯就这么不想去?” “嗯嗯嗯!”顾有财保证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用力的点过头! “那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做到忘记曾经。”顾久苦恼道。 “小久,小久!”顾有财挪动着被捆绑住的身体,往顾久所在的方向又靠近了些。 “小久,你说要二伯干啥?只要你长张口,刀山火海的事二伯也能给你办成!”顾有财信誓旦旦道。 “我缺银子。” 闻言,顾有财立刻蔫吧了下去。银子,谁不缺啊。他也缺,可有什么办法吗?该没有的还是没有。 “二伯做不到吗?”顾久问道。 顾有财尴尬地笑了笑:“小久,这个,这个……你要多少啊?” “三五千两吧,也不多。” 顾有财!!!你看我这条命像是值那么多银子的样子不? 第90章笛子 “二伯做不到?”顾久问道。 顾有财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后,顾有财抬头问道:“小久,有没有简单一点的,银子这东西不好弄啊!” “简单点的?” “对对对,最好是和银子没有太大关系的。你也知道二伯从小就不是一个会挣银子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多年连个好点的饭都没吃过。” 闻言,顾久故作为难的思索了一下。 “那你帮我监视大伯和爷爷吧,相比于二伯,我更讨厌他们。” “好好好!这个好!这个二伯绝对做的比任何人都强!”听到这个条件,顾有财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庆祝一下。 见状,顾久招呼车夫停了车。 “二伯,你该知道我是不是会回村子的,如果让我发现你……” “绝对不会!”顾有财仰着头,看向顾久的眼神坚定的仿佛要入党:“二伯要是知道十个事,别说少说了,就是没说详细,让小久没听明白,那就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既然这样,那我就信二伯一次。”说话间顾久亮出匕首朝顾有财伸去。看见匕首,哪怕知道那是要割断绳子用的,顾有财还是吓得一个激灵。 “二伯,如果你知道了什么重要消息,就立刻来云城的‘久央书肆’告诉我,当然,如果你觉得他们做了哪些事情我会不高兴,那我会很期待二伯从中作梗。” “懂懂懂!二伯绝对能让你满意。”失去束缚后,顾有财举手保证道。 “嗯,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顾有财就已经跳下了车开始往回跑,生怕下一秒再被抓回去。 “你就不怕他撒谎?”顾有财走后,少白司问道。 “他?”顾久看向因为跑得太急摔了一脚的顾有财,有些好笑地问道:“你觉得他有那个骨气吗?我二伯这个人啊,心眼子很坏,骨子里也很烂,可偏偏胆子比谁都小,虚荣心比谁都强。” “若是让他冒险,你势必要把前途和退路都给他详详细细地说清楚才行,不然他是不会冒险的。” 少白司点点头,表示知道。 一番周折回去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久姑娘!” 顾久所住客栈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眼下入夜很久,按照往常一楼除了看门的小二,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当顾久进门听到有人喊她时,极为震惊。 “时公子?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时玉树,一袭薄薄的青衫,再配上略显苍白的面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块轻轻一敲就会碎的宝石。 “是的,久姑娘,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门外,送完顾久打算回去的少白司,透过窗户看到了依旧站在门口的顾久。奇怪,是遇到了什么人? “停车。” “是,少爷。” 客栈内,时玉树在顾久诧异的目光中拿出来了一个木盒,打开后是一个笛子。时玉树捧着笛子送到了顾久面前。 “久姑娘,我见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吹笛子的样子甚美。这是我亲手做的笛子,虽然我尽力打磨了,但还是有些粗糙,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顾久一愣:“你见过我吹笛子的样子?” “嗯!甚美!” 看着时玉树手里的笛子,顾久笑了起来,来到这儿后她很少对人露出真正的笑意,眼下这次倒是笑得发自内心。 “我只在云城吹过一次笛子,这么看来,我与时公子之间确实有些缘分。” “我的荣幸。” 一块一碰就碎的玉石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是极具破碎感的。 “不过那次姑娘的笛音很苦,玉树希望姑娘日后能心想事成。” “我也希望。” “等一下!” 在顾久的手刚刚触碰到盒子时,少白司快步走了过来,先一步接过笛子,扣上了盒子。 “谢家有很多好笛子,你若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能送。” 顾久没说话,时玉树极为知趣地道了声别。 “时间不早了,久姑娘早些休息。” 时玉树走后,少白司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的笛子,点评道:“粗糙,这用起来不得扎嘴啊。你……你干什么?”少白司吃惊地看着顾久拿过了盒子与笛子,将起归位后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顾久,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你不明白他为什么送你笛子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人计,这就是美人计!”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留着?你这是在给时家机会,日后时玉树势必会几次三番的出现在你面前,这对我们是不利的!”少白司看向顾久眼神极为不可置信,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顾久吗?她不该是个人利益至上的吗? “少白司,我只吹过一次笛子。” “所以呢?”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顾久不愿再解释,甚至不愿再回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只吹过一次笛子,是在那个姐姐死亡后吹的。那是她第一次面对生命的死亡,还是与她有关的死亡。 那晚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在她之前的世界里死亡后是会有哀歌的,所以她买了一只笛子,一只极为廉价的笛子——一只被她吹完后葬入河中的笛子。 她以为没有人会记得那一天,恰如被众人忘记的那个女子。就象大海中的一个小涟漪,甚至都没有资格被看见。可偏偏有人看见了,还记住了那一天。 “顾久!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个行为……” “我知道。少白司,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可天下笛子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收了他的?你知道现在时家在暗,我们在明。我们万事都需要小心。” 顾久没说话,低头打开了盒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笛子。 淡青色的,比她那日买的要好得多。 “你说得对。”须臾后,顾久长舒一口气,盒子猛地一扣,塞给了少白司:“天下笛子多的是。”但我给她的那个笛子已经葬在了河地,是独一无二的,没必要再留一个。 关门声传来,少白司看了看手里的笛子,出了门,上了马车。半路,刚打算从窗户上把它扔掉时,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只吹过一次笛子。 他刚刚是不是太急进而忽略了什么?为什么会只吹过一次?时玉树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才让她有了接受笛子的想法。 很苦……时玉树好像说了这个词。 几番犹豫,少白司终是留下了笛子。 第二天,顾久先去找了顾呈。 “我以为你会回去的?”顾久在另一家客栈里找到了顾呈,两人面对面坐着,顾久说出了自己昨天回村子的事情。 “回去是一种逃避,我不愿逃避。” 顾呈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一如他这个人,安静淡然。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件事是时家搞的鬼。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该想办法去解决,我想这是我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顾久点点头:“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顾呈点点头,起身从一旁抱过来一沓书:“我听说顾折启的事情了。而且他已经被书院除名。”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被书院除名那么就会空出来一个名额。童生和秀才的学习是分开的,名额也是。我联系了那边的一个先生,他答应我只要我在下个月末能通过他的考验,达到秀才的标准,他就破格让我跳到秀才那边跟着他学习。” 顾久点点头:“本来还在想你要怎么办,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你的银两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救济。” 闻言,顾呈笑着拿开了那一沓书的第一本,露出了里面的小册子。 “你看,我给自己找了个活。读书读累了就抄抄册子,觉得休息够了就继续背书。” 看着册子,顾久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夸赞。 “你一定可以的,呈哥,我突然觉得未来的你一定能实现你所有的抱负。” “希望能借你吉言!倒是小璟,他那边现在想到办法了吗?”顾呈反问道。 顾久摇了摇头:“我这两天太忙,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不过他比你差多了,完全没有这上进心,比我还不着急。” 顾久话音落下,顾呈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小久,我之前就想和你说这个事来着,小璟现在的行为处事有些许不正常。” “有原因?” “对!他现在还太小,很多事情和道理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对于先生的思想也没有办法完全提取出来,换句话说小璟还太过于纯粹,很容易成为教他的先生的性子。在书院的时候,我去试着引导过他,结果发现相比于我的话,他心底更愿意相信先生的。” 顾呈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引导他,思考了很久也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所以,我想要不就趁着这次机会给小璟找一个品行优秀的先生单独教他。” 顾久点点头:“这是一个解决办法。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开展。” “好。” …… 相比于而言更相信先生的话,可为什么呢?人最开始相信的势必是身边亲近的人! 回了客栈,顾久直接找上了叶清一。 叶清一对于顾璟来说是亲近的人,是可以依赖乃至于彻底信任的人,所以她在陪顾璟前往书院时的言论一定是能起到重大影响的。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要捣乱。”叶清一回到。 “那娘觉得为什么书院会让你陪着小璟一起去读书?像顾呈就是完全不需要的。” “因为小璟小啊。” “没错,就是因为他还小。”顾久坐到叶清一面前,严肃开口道:“所以他的性子、价值观点都是在养成的时候,你不能让他完全听先生的。先生也是人而非神明,他们也是会犯错,也是会有不足的。” 叶清一一愣,迟疑道:“可那些先生不必娘懂得多吗?小璟跟着他们学也没什么怀处。” “陆求知也是先生,可他喜欢凌虐幼女,你希望小璟也是这样的吗?” 叶清一一时语塞,没有说话。 “在知识方面,我们的确没有坐到和先生睥睨,但在作为人方面,我们未必比任何人差。” 叶清一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许放空,似乎在回忆曾经,看看自己在哪个节点的错误的。 第91章已为棋子 “好,娘知道了。”良久后,叶清一认真说道。 顾久点了点头,临走时突然问道:“娘有没有想过再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顾久没有回头,但清晰地听到了膝盖撞击桌子的声音。那不只意味着叶清一动作幅度太大,还意味着刚刚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反应战胜了理智。 她是想的。 “小久,你是不是知道你外婆的下落?” 叶清一的声音夹杂着隐秘的期待。之前的日子太苦,苦到她每天只有精力去想今天或是明天该怎么获得吃的。而眼下,她有了精力去贪恋幼时的温柔,上次顾久来问她幼年时,她虽装作不在意却是无比渴望的。 她记不清年幼,但那时她似乎是很快乐的。 顾久回头,在叶清一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随着顾久的动作,叶清一眼中热切的期待也落了空。 “毕竟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顾久不知道叶清一这句话是在安慰她自己,还是在安慰顾久。 “如果有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 “好。” 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少白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知县那边那么多事,按理说你现在该很忙啊。”顾久语气平常,像是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我来向你为昨晚的事道歉。万分抱歉,我昨天有些急了。” “没关系,我的行为确实会有影响。”顾久指了指门后角落旁的一沓包子说道:“他托小二送进来的,还没来得及扔呢。” “嗯。”少白司坐在哪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天气不错,要不逛逛吗?” “啊?” “不是,我是说衙门那边有了新发现,要去看看吗?”少白司急忙该口道。 “好啊,正好也没什么事。” …… “这不是谢小公子吗?这是与佳人偷偷约会?”走到半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突然走出来挡在了顾久和少白司面前。 顾久不认识眼前这人,看向少白司眼神询问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少白司,没有一丁点拖泥带水的意思,直接拉起来顾久就要绕开王谨。但下一秒王谨却直接来住了顾久的胳膊。 “别这么急吗?我们好……啊!”王谨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顾久摔到了地上。 看着刚刚被王谨抓过得地方,顾久嫌弃的弹了弹,无视地上嗯嗯啊啊的王谨,开口淡然道:“这位公子,我们并不相视。所以我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男子对我的拉拉扯扯,此次权当教训,希望下一次公子可以长点涵养,不要再干这种惹人嫌的事情。” 顾久身后,少白司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裂开了笑容,摔得好,省的一天天来他这儿刷存在感。 “顾姑娘这是看上了谢家小公子谢昀琰,打算一朝翻身成凤凰?”王谨从地上爬起来,语气嘲讽道。 没等顾久和少白司开口,王谨继续说道:“姑娘之前开设‘久央书肆’,眼下又靠自己的实力在云城定好的地段开设了‘养文斋’,在下本以为这样的女子是不屑相夫教子的,可没想到开设书肆竟是姑娘虚晃一枪。” 顾久没有回头,留下一句:“自作聪明。”便离开了。 可没走几步,竟然就遇上了王官。顾久停下脚步,看了看王官,又看了看后面的王谨,恍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许久未见啊,话说我还挺好奇当时王家给了你一个什么样的惩戒?”顾久看着拦住她去路的王官,用着看笑话的语气问道。 “托你的福,我现在是老爷的义子了。”王官语气带着浓浓的骄傲,指着刚走过来的王谨说道:“正式认识一下,这是我哥——王谨。” “无聊。” “你无聊是正常的,毕竟我不是来找你的。”说着,王官快步走到了少白司面前。就在顾久以为王官是个断袖时,王官开口了。 “这位兄台,我想你一定是被顾久骗了,她可完全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在顾家村时……” 顾久:……虽然我不介意少白司怎么想我,但我很介意有人在公开场合肆意谈论我。好想揍人!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如此公开场合肆意谈论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就在顾久打算教训一下王官时,时玉树突然出现了。 少白司!!!怎么哪都有你? “你谁啊?”王官显然不认识时玉树,但王谨显然是见过的。 “时家,时玉树。” “时家?你们时家……” 顾久没兴趣在这儿浪费时间,在王官刚打算开足马力输出时,顾久和少白司就离开了。 “王岳阳是疯了吗?为什么会收这种人为义子?”离开一段距离后,顾久出声问道:“这就是他们最后给知县的答复?”知县看上去可不像是蠢道这种程度的人。 “对。”少白司点了点头,小声解释道:“我们的人发现知县之前已经找到了王家捞朝廷银钱的证据,我想王岳阳应该也猜测道了。所以,他找了王官当这个替罪羊。” “知县显然也猜测到了这一点,可他最需要的不是挑各家的错,而是尽可能的削弱他们,并扩大自身的实力。所以,也就默认了王官的存在。” 顾久点点头:“那时家呢?时秋生和王岳阳不对付,为什么也一言不发?” “因为他也想找替罪羊。” 闻言,顾久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是啊,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王家想找王官帮他们躲避曾经犯下的错误,时秋生想找她来帮他处理过去的错误,以及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所以,这两人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要找一个人帮忙去死。 “久姑娘!”两人快要走到衙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时玉树的声音,少白司一顿,瞥见身旁顾久没有丝毫打算停留的意思,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玉树的声音不算小,一路喊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时公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你姐姐说得病入膏肓的样子。”顾久看着停在停在她面前时玉树,阴阳道。 可时玉树就像是没听懂般,暖暖地有小心地朝顾久笑了笑:“劳姑娘费心了,我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那日见我意外感染风寒,又一直昏迷不醒便着急了些。我带姐姐对姑娘道歉,那日真是叨扰了。” “没关系。” 说完,顾久打算绕开他进衙门,却不想时玉树根本不想让她进去,两人面对面,自己往左,他就往右,看得少白司都想一脚踹开他。 “于小姐,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于大人自会相告,殿下奉命前往齐城,眼下已到了出发时辰,各大臣还在城门等待相送。” “于小姐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是先回吧。同时,也请于小姐好好收拾下衣襟,免得让外人看去了笑话。” 听见沈弦月的声音,于九黎狠狠地皱了下眉,有什么好得意的,殿下只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罢了! 等我将你的所作所为都告知殿下,你就完了! 原本她是想再等等的,等到太子的生辰宴上说,可那些个姨娘一个比一个下手狠,府里的下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追捧巴结的日子,怎么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有一口吃的就感恩戴德。 “殿下,臣女要说的是正是关于萧北月的!” “这样啊。”沈弦月笑了笑,看向顾清泽说道:“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殿下的桃花债可真多,殿下慢慢听吧,臣女在城门处等着殿下。” 说完,不等顾清泽有反应过来,直接纵马离开。 看着拧着眉毛的太子,于九黎心中燃起一丝痛快,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啊,敢直接落太子的面离开。 可随后于九黎就傻了眼:“放开本小姐,殿下,殿下!那萧北月不是什么好东西,殿下不要被骗了!” 回应她的只是顾清泽的背影与身旁百姓的指指点点。 顾清泽那么一个圆滑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落下不好意见,沈弦月先自行到城门,免不了被其他人追问缘由。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被有心人听去,说他因情枉顾君令,那他不冤死! 于九黎见此还想上前在为自己搏上一把,猛吸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抬腿冲上去就要拦住后面的一个士兵。 心想着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于家的小姐,一个低贱的士兵怎么也不可能无视自己。 于九黎想的很好,可她忽略了一点,宫里的各位娘娘那里都是有小太监的,可最受尊敬,甚至比得上朝廷大臣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不出所料,那士兵不仅没停下脚步,还因于九黎拦了他前进的脚步推了她一把。 等太子的人后,灰头土脸地爬在地上的于九黎立刻成了百姓指指点点的目标,有几个太子的爱慕者甚至走上到于九黎面前去骂她。 到也不是她们一身侠胆,只是于九黎这模样一看就是不受宠。 “殿下?” 沈弦月骑得很快,可快到城门口时,顾清泽还是赶到了。 听到声音,沈弦月控制马匹缓缓停了下来。 “殿下来的还挺快。” “吁,你骑得也到是快,本殿再晚一会儿,你怕是要到齐城了。” 沈弦月扭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也是殿下的错,殿下追求者太多,还总有两三个不知轻重的在臣女面前蹦跶。” “哈哈,你啊!放心,以后不会有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城门下,顾清泽在恭送的人群中找到了于正天。 “于大人心忧朝廷,也要不时抽出来些时间关心下子女。” “这……下官愚昧,不知殿下所指何事?” 顾清泽没有看口反而是看向了沈弦月。 沈弦月:……呵,男人。还想让本少谷主当坏人? “衣冠不整,当众拦马,莫不是想逼本殿娶她?”见沈弦月不开口,顾清泽只好自己开口道。 “这……下官回去一定好好的教导她!” 插曲过后,军队继续前行,沈弦月很清楚,于九黎活不过今晚了。 于正天根本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 齐城与上京不是一日哪怕骑马都不是一日能到的,傍晚休息的时候,沈弦月不自觉地又想了起来“鬼三刀”那张脸。 剖去那三道刀痕,顾清泽和他倒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这个概念一出,沈弦月的脑子突然无比清醒。 如果,如果顾清泽真的是“鬼三刀”的孩子,那也就能完美地解释“鬼三刀”为何会找上顾清泽,以及为什么帮他。 那顾清泽能搭上弑渊,说不定也是因为“鬼三刀”。 那“鬼三刀”有是怎么找上林贵妃的?还是说顾清泽根本就不是林贵妃的亲生孩子?! “想什么呢?” 顾清泽拿着包糕点走了过来问道。 沈弦月抬头,迟疑道:“臣女担心,齐城的粮食现在又处于空缺了。” “这个不用过多担心,等我们到了齐城,一看便知。如果缺的孔空子大了,请求父皇拨粮就可。” “嗯。” 齐城的状况比使节传来的信息要严重的多。沈弦月一行人距离齐城还有三十里地的时候,饿殍与尸体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