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 第001章 重生 簌簌的寒风裹挟着翩飞的雪花紧贴身形高大的常春生钻进低矮的草房,正坐在灶坑前架火熬猪食的莫兰冷的打了个激灵,掰断一根拇指粗的树枝子扔进灶坑,操着一口带着怪怪口音的东北话低低问道:“咋样?埋了吗?” “埋了,咋也不能留个死人在家过年啊。一会儿你去瞅瞅武大嫂子,一个村住着能帮啥就帮点啥。” 常春生摘掉棉帽子棉手闷子先胡噜一把胡子上的霜又探头往静悄悄的里屋瞅一眼,门关的严严实实啥也没瞅着,“小九烧退了吗?这都一天了吧,再不退我套牛车拉她去卫生所打针,可千万别烧坏了。” “退了,我给她擦两遍酒又捂了大半天才退的。不过一直没醒,念念叨叨的说梦话,是真的被吓够呛。” 常春生蹲到莫兰身边摸出烟袋子一边熟练的卷烟一边闷声道:“谁在雪壳子瞅见一个冻得邦邦硬还光不出溜的死人不害怕啊?小九这才七岁,胆儿又小,得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劲儿来。林家那边...” “头几天林家来送年礼的时候你进山拉柴火不知道,文喜带小九他们去大河沿儿滑冰车不在家,林家的人问都没问一句,好像提一句我就得让他们把小九接回去似的。亲生的又咋样?不养在自己身边就不知道疼!” 越说越气,莫兰将准备添进灶坑里的柴禾狠狠扔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常春生无奈叹一口气,在她手上安抚似的拍了拍,“林家一窝子都端着铁饭碗呢,把小九放咱这养也是没招,等过几年风头没有那么紧了把小九接回去多相处相处就好了,咋地那也是亲爸亲妈。” 莫兰重又拿起柴禾添进灶坑里,闷声闷气道:“打她出生就养在我跟前儿,我奶不够饿着文平都没饿着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倒宁愿林家不把她接回去,咱好吃好喝的给她养大多好。” “你说你,嫌人家林家不提小九又不想林家接走小九,你到底想咋地?”常春生深深吸一口烟,就着浓浓的烟雾叹息道:“咱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可别当着孩子的面子说,小九在咱家一天就是咱家的孩子,别让孩子不自在。” 二人转而聊起家中琐事,小九也将思绪拉回,梳理起纷乱的记忆来。 她出去玩发现武江河冻死在雪壳子里吓的生病发烧这件事发生在1990年春节前,她七岁的时候。 这时候她还没上户口没有大名,因为出生在九月就一直叫小九。 她亲爸林志强在电业局上班亲妈崔丽梅是中学老师,她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却不是他们想要的男孩。 为了生儿子不丢工作,他们狠心将她送到父辈在乡下的战友家中,对外宣称她已夭折,两年后如愿生下儿子。 她在常家待了十四年,读初中时才被接回。 那时的她虚荣又天真,以为回到亲爸亲妈身边能过上锦衣玉食人人都宠的日子,不想... 她在常家这边是姓常的林家人,在林家则是林家接回的常家人,林家不亲常家疏离,她成了最多余的人。 阴郁孤僻的读完大专,依从父母的安排工作结婚,奈何所嫁非人浑噩十年,终是在传说中的2012世界末日前一天烧炭自尽。 历历往事如黄粱一梦,大梦惊醒悲喜交加。 老天爷对她不薄,竟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若终究不能两全,那她宁愿留在常家,留在养父母身边,做父母兄弟疼宠的小九。 刚下定决心屋门突然被推开,四个男孩不顾常春生和莫兰的阻拦张牙舞爪的冲进来。 “小九,你醒了啊。正好,二婶蒸老多豆包了,我给你拿了两个,趁热吃。”二哥常文乐像只猴子似的蹿上炕,献宝似的从怀里摸出两个热腾腾的豆包递到她跟前儿。 外边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从二叔二婶家跑回来豆包还能热乎那得是刚出锅就揣怀里了吧。 她坐起来,伸手接过热豆包,心似是也被捂热乎了。 “九,你咋不说话?跟咱村牛大疯子似的烧傻了?”三哥也是跟她同岁只比她大两天,对外都说他们是双胞胎的常文平戳了戳她脑门,忧心忡忡的问道。 七岁的小男孩手下没个轻重,戳的这一下手有点儿重,她差点儿被戳背过去。 大哥常文喜反应快扶住她,又重重的拍常文平一巴掌,警告道:“指甲盖子那么长别杵小九脸,再给杵坏了。” 常文平委屈的瘪起嘴要哭,“哇”一声旁边才四岁半的小弟常文健先嗷嗷哭起来。 罪魁祸首常文乐拿着刚从常文健手里抢回来的豆包气道:“馋嘴巴子就是欠揍,少吃一口能死啊?这是给小九的!” 原来刚才他们嬉闹说话的时候常文健偷偷拿起豆包咬了一口,本不是多大的事儿,但这豆包是给她的那在哥哥们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常文平立时忘了自己的委屈,要伸手去戳嘴馋的小弟,她赶忙抓住常文平的手,开口打圆场:“没事没事,反正我也吃不了两个,正好我吃一个给他吃一个。” 常文喜摸摸她的脑袋,把另一个豆包塞她手里:“小九最乖,你快吃,省的文健吃完跟你抢。” 常文健才不会。 他不敢。 抢她的东西会被哥哥们揍,揍上几次就长记性了。 被哥哥弟弟们围在中间咬下一口豆包,柔软的面团里裹着甜甜腻腻的豆馅,是她记忆里最惦念的味道,好吃到哭。 莫兰在门口把一切看在眼里,等孩子们都消停了才笑着道:“本来前几天咱家就要蒸豆包馒头啥的,我这身上有点儿不得劲就耽搁了。一会儿我就把豆馅拿进来缓上明天给你们蒸,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兄弟几个都特高兴,常文乐还主动请缨去棚子里拿豆馅,而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莫兰为什么会不得劲儿,也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外人都以为常春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其实不是,真正撑起这个家的是莫兰,她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所以,莫兰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第002章 转忧为喜 她记得1990年这个春节常家过的很不消停。 大年初一莫兰和常春生去给村里长辈拜年,半路上滑了一跤导致流产。也正因为这次流产莫兰留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太好,病病歪歪硬撑着,终是在她离开常家的第二年离世。 莫兰离开后常春生一蹶不振,从不嗜酒的人竟然酒后将农用车开进深沟当场殒命。 而此时,莫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身体不适也只以为是最近太忙太累导致的并没有在意。 得想办法让莫兰知道自己怀孕了,不管这一胎能不能留住都不能损了莫兰的身体。 当天晚上她开始咳嗽,咳的非常厉害,好像肺子都能咳出来。 这可给家里人吓坏了。 后半夜一点多莫兰下地架火用白矾煎鸡蛋,都说这是治疗咳嗽的土方子,管不管用的先试一试。 当然不管用。 莫兰和常春生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天不亮就套好牛车要带她去乡卫生所看病。 家里不能没大人,莫兰不能去,特意把十二岁的常文喜叫起来,让他跟着去照顾她。 她不乐意,抱着莫兰的胳膊不撒手,哭闹着要莫兰陪着去。 “要不咱俩去吧,猪羊文喜文乐能喂,吃饭啥的就随便对付一口,实在不行就去老二家蹭两顿,得紧着给小九看病。”常春生吐着白白的雾气说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莫兰絮絮跟常文喜交代许多,东方泛白时牛车载着三口人碾着积雪吱扭吱扭离开三棵柳村。 深冬雪深路不好走,牛车跋涉两个多小时才到乡卫生所,大夫听诊测温之后开了一点治感冒咳嗽的药。 大夫要去配药,她甜甜的一声“姐姐”把三十多岁的大夫哄的贼开心,摸着她的脸问她还有哪不得劲儿。 她抓着莫兰的手天真道:“我妈不得劲儿,她说她不得劲儿。” 莫兰尴尬的笑笑想说自己没啥事,大夫却先开口道:“我瞅着你脸色也不咋好,咋不得劲啊你说说。” 来都来了,问都问了,莫兰也不磨叽,把常春生支出去后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莫兰最近胃不大舒服,肚子也坠坠的有些疼,例假来了一天就走,量还特别少。 “你是怀孕了吧!”大夫一边记录一边道:“你这不是头胎,我得跟上边汇报,到时候有人带你去检查,该咋整你听他们的就行。” 不是头胎还能咋整?当然是打掉然后再带环啊。 莫兰轻抚着小腹急急解释道:“我不用...我们族人少不用那啥...” 大夫恍然道:“你是三棵柳的?我看过计生办的登记,全乡就三棵柳一个管不着的,就是你啊?” 莫兰赧然的点点头。 她是远嫁而来,娘家是生活在北部山区的少数民族,从前都以狩猎为生。 整个族才几千人,生多生少当然不会管。 即便管不着该去检查也得去检查,大夫和和气气说道:“你要真怀了现在这情况可不太好,也别搁这儿耽误时间赶紧去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院看看。” 拿了药,莫兰出来跟常春生说了自己的情况,常春生立即决定道:“你先搁这等着,我赶车把小九送回去,让她二婶帮着看两天,我带你去县医院。” “我跟你一起回去...” “来回一趟太折腾,路上还冷,你搁卫生所暖和的烤炉子多好。”常春生拍拍莫兰的手,憨憨的笑道:“咱小九懂事,路上不能有啥事儿。” 她马上点头应和:“妈,我听话,你烤炉子吧。” 莫兰也怕再折腾出个好歹来就没争辩。 常春生直接把她送到常又春家里,不多一会儿常文喜兄弟四个也被接了过来。 常又春和李萍有三个儿子,老大常文雨和常文喜一样都是十二岁,老二常文冰十一岁,最小的常文闯也九岁了。 八个孩子凑一块都快把常老二家房顶掀了,稍晚一些闻讯而来的三婶张桂芳又把她和三叔常冬生唯一的孩子八岁的常文栋也带了过来,八个男孩再加她一个女孩,一人说一句都能把家里的土狗烦死。 李萍和张桂芳也嫌烦,打发他们出去玩,到饭点儿回来吃饭就成。 晚上所有孩子分成两拨常又春常冬生两家分开睡,挤挤插插的倒也还算安生。 如此两夜,常春生和莫兰终于在三家十几口子人的期盼中欢喜归来。 确认莫兰怀孕,才两月有余,因劳累过度有流产的迹象,他们特意去找中医大夫开了保胎药,回家来安心养胎。 久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喜不自胜,晚饭都多吃半碗。 年前事多忙乱,莫兰要静养只能干着急,李萍张桂芳不请自来,主动帮忙蒸豆包馒头做跑油炸菜。 妯娌三人边忙活边闲聊,嫌弃吱哇乱叫的皮小子烦全都给撵了出去。 她嫌外头冷没跟着出去,就窝在莫兰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听妯娌三人八卦村中大情小事。 真孩童时从未关注过这些,所以明明都是经历过的往昔岁月听来却觉新奇有趣。 三棵柳是桦南乡第二大村,人口数仅次于乡政府所在的桦南村。 这老大一个村子每天的花花事儿可不老少,最近让人津津乐道的非武老大武江河之死莫属。 聊了武江河,那他的亲弟弟武江山就不得不提。 武家兄弟两个都嗜酒如命,不是啥好鸟。 武江山发妻早亡,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武芳芳,今年已经十八岁,出落的亭亭玉立甚是招人。 几年前村里就开始传这武江山不是个东西,喝了酒就拿自己姑娘不当姑娘... 去年武江山又娶了个媳妇回来,那女人脑子不好使还带着个六岁的儿子。武江山想要个儿子继承香火又不想被罚,就把歪脑筋打到继子身上。 让六岁的小孩下半米多深的河里抓鱼,深秋将人扔到深山几天不管不问,大冬天的不给穿棉衣厚衣不让在屋里睡觉... 得亏有武芳芳护着,要不那孩子早被折腾死了。 当妈的最见不得孩子受苦,提起武老二家的俩孩子都颇为唏嘘。 说曹操曹操到,豆包刚包好还没上锅呢武芳芳来了,来借揉苞米的苞米机子。 武芳芳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薄棉衣,浅灰色的棉水乌拉开胶破洞也照穿不误,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过凌乱黏连,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子馊了吧唧的味道。 即便如此,少女姣好的身段和清丽的面容依然十分打眼。 小九盯视着武芳芳上下打量一番,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细细算来,她和这个武芳芳还有“仇”呢! 第003章 深仇大恨 那时她该有十岁了吧,农忙时节爸妈和哥哥们都在地里忙活,她和小弟常文健给他们送饭,半路上常文健憋不住钻树林子撒尿她在路边等,结果这武芳芳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跟个大疯子似的将她拎着的饭菜全都抢走了... 当晚常春生带她去武老二家讨说法,却从武江山口中得知武芳芳跑了。 跑去哪里?后来又怎样? 她不知道。 自那以后再没听过武芳芳的消息。 若是那顿饭能助武芳芳逃离苦海重获新生倒也算值得,就怕... 左右不过一顿饭,这“仇”倒是没有必要报复回来,只是再见这武芳芳心中颇为感慨。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十几二十年后,女人过的都殊为不易。 像她这样以养女身份还能在常家过的自由滋润,百般宠爱加身,当真是天降大福,若是还像重生前那样不知满足一心攀附,那她落得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武芳芳扛着苞米机子离开不大一会儿常文喜兄弟几个吵吵嚷嚷的回来,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一个个都说在外边玩没意思,傻子都能听出他们在撒谎。 臭小子都泼实,只要不惹大祸大人都不咋管,所以三妯娌都没多问,只让他们去院子里玩别在屋里碍事。 她戴上棉帽子挎上棉手套蹬上棉水乌拉出来找他们。 常文冰带着更小的弟弟们玩老鹰抓小鸡,他当老母鸡,常文乐当老鹞鹰。 常文喜常文雨两个蹲屋檐下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见她过来立马住嘴。 “外头冷,你咋出来了?” 常文喜敞开自己的大棉袄,将她箍进怀里。 暖和是暖和,可毕竟不是七岁的芯子被大哥这么抱着很不自在。 不老实的挣两下,常文雨伸手在她头顶不轻不重的敲了敲。 “蛄蛹啥你蛄蛹,生虱子了咋地?”常文雨笑话她。 平常她总钻哥哥们怀里取暖,哥哥们已经习惯,她若不愿还得想理由拒绝也着实麻烦,干脆放弃挣扎由着常文喜抱。 “大哥文雨哥,你们是不是跟二狗子他们干架了?没打赢?”她猜测着问道。 二狗子姓李,大名叫啥没记住,跟文喜文雨同岁都是十二,是村西头的孩子头儿。 早几年常家兄弟还和李二狗子一起玩,但因常家兄弟出去玩总带着她,李二狗子说她丫头片子拖油瓶惹恼常家兄弟,自此常家兄弟再不和李二狗子他们一起了。 这李二狗子小心眼儿,不跟他玩他怀恨在心,每次两伙人碰上轻则对骂吵嚷重则推搡打架,反正绝对不会消停。 常文雨伸手在她后脑勺上弹了一下,笑道:“给你机灵的。碰上了,没打架,他们人多,打架也是咱吃亏。文喜哥说大娘怀着孩子不能多操心,咱这段时间就老实一点,等大娘身子好了再找他们算账。” 他们要跟李二狗子算的是小打小闹的账,而她要跟二狗子算的可是深仇大恨! 重生前她还在村里的时候,文喜要去当兵,体检政审都过了,不想临走前被李二狗子一伙人打折了胳膊,这兵到底是没当上。 她回林家后鲜少主动打听常家的消息,只从林家人零星的话语里得知没有去当兵的常文喜颓废多年,生活并不如意。 断人前途毁人梦想,要是杀人不犯法她定然拎着菜刀闯入李家将他大卸八块! “咱约他们去村外头,先说好谁都不跟家里说,放开了打一架,不管谁输谁赢以后都不干架了,行不行?”她用童稚的声音给哥哥们出主意。 常文喜闷闷的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把她往怀里按了按,闷声道:“放开了打万一打坏了怎么办?他们打坏咱咱难受,咱们打坏了他们还得赔钱更难受...” “哥,你知道二狗子为啥每次都敢找咱的麻烦吗?”她打断常文喜,特严肃认真的问道。 “他贱呗。” “不是。是因为你们懂事想的比他们多,打架不敢下狠手,他们就觉得咱好欺负找着机会就想欺负欺负。咱就一次给他们打服了,让他们知道咱不好惹,你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惹咱们!” “能行?”常文雨有些动摇。 她信誓旦旦道:“当然行,不行那肯定是揍的还不够狠,再揍他们一次就行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显然心中都有了想法。 俩人嘀嘀咕咕商量半天,择日不如撞日,争取年前把事情解决。 常文雨去找二狗子下战书,常文喜把弟弟们叫过来蹲一圈开小会,她则借口外边冷先进了屋。 豆包上锅,二婶在外屋地烧火,三婶里里外外的收拾东西,莫兰身体疲累正躺在炕上休息。 脱鞋上炕爬到莫兰身边,低低道:“妈,我想吃糖。” 就算过年糖也不是想吃就能吃,莫兰都把糖锁在大箱子里,几天才给家里小孩儿一人发一块。 家里其他孩子说要吃糖莫兰肯定不理,但她说要吃,莫兰十有八九会给她拿。 果然... 莫兰摸出钥匙要起身去开箱子,她忙阻止道:“妈你躺着,钥匙给我我自己去拿。” 莫兰摸摸她编的齐齐整整的小辫子笑着道:“咱们小九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妈妈了。行,钥匙给你你去拿,多拿几块分一分。” 家里统共有四口大箱子,两个放在炕稍,里头放着莫兰嫁过来时带的陪嫁,箱子上面摞着被褥枕头,用一块布头盖着防灰;另外两口箱子放在地上搪起的木架子上,木架子下头拉着帘子放些杂物,箱子放上头也不怕被虫子蛀。 她跪在板凳上打开箱子,打眼就能看到糖却没着急去拿,而是将手伸到旁边的一个小布包上。 鼓鼓秋秋好一会儿,重又扣上箱子上了锁,将钥匙还给莫兰。 从兜里摸出一块水果糖扒了糖皮塞到莫兰嘴里:“妈,你也吃。我多拿了几块,谁都有。” 得了莫兰的夸奖,高高兴兴给二婶三婶分糖,出了屋又给哥哥弟弟们一人一块。 “你咋不吃?”心思最细腻的常文冰问她,还要把自己的糖给她。 她赶紧摆手:“我等你们吃完我再吃,馋死你们!你们商量的咋样了?” 话音刚落,常文雨风风火火的跑回来,兴奋又紧张道:“二狗子同意了,就大河边芦苇荡子那边,咱们现在就去?” 常文喜挨个看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她身上。 “小九,大河边风大,你搁家待着吧。” 比她小两岁的常文健能都去就不让她去,那哪儿行! 她死活要去谁拿她都没办法,只是其他人都拿了棍子之类的家伙事儿就她空着手,看着帮不上忙还挺拖他们后腿的。 其实不然,她可准备了大招呢! 第004章 吓唬吓唬 李二狗子那边统共有十四个人,年纪最小的都九岁了,战力对比明显更占优势。 常文喜提议七对七,常家这边她和常文健不上,李二狗子那边选出七个来。 “那不行,常文雨没说两边人数要一样,我们想让几个人上就几个人上。”李二狗子叉着腰贱嗖嗖的说道:“你放心,知道你们心疼小土豆子,我们对她下手肯定轻轻地。” 小土豆子? 过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她! 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她个儿确实不高,而且脸圆圆眼圆圆大冬天的穿的又厚整个人都圆滚滚的,二狗子他们就给她起绰号小土豆子...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常文栋将她护在身后,常文喜握紧棍子冷声警告道:“你要敢动我们家小九我跟你拼命!” “来啊来啊,谁怕你啊!今天谁不拼命谁是王八羔子!”二狗子摇头晃脑差点儿把大鼻涕甩出来,那模样又恶心又欠揍。 常文乐将她拉到最后边儿,低低嘱咐道:“你躲后边芦苇丛子里,等我们打完你再出来。” 那芦苇丛一人多高,钻进去也挺吓人呢,她才不钻。 二狗子死活不愿退步,人来了不打一架指定走不了,常文喜只能硬着头皮对弟弟们道:“护住头,管咋地都得护住脑袋。” 打之前先做好被揍的准备那这架上哪儿赢去,果然两伙人碰到一起常家兄弟就落于下风,每个人都挨了好几下子。 好在冬天穿得多,脑袋上也都扣着棉帽子挨上几下子没啥大事。 常文喜被二狗子缠住,俩人早将棍棒丢到一边扭打到一起。 时机成熟,没有被卷入战场的她主动加入,摘了棉手套从怀里掏出一把戴鞘的猎刀。 猎刀锋锐,在阳光下闪着寒芒,一亮出就吓到好几个孩子。 “小九别瞎整!”常文冰最先发现不对嘶声喊道。 没喊住她,倒是让好几人停了火。 离近的来拦她,她眼神贼好,绕开自家哥哥弟弟就往二狗子一伙人里扎,谁拦削谁。 一个一个都比她高穿的又厚实,即便猎刀锋利划到谁也顶多就是划坏棉袄棉裤手套伤不到皮肉,但她不管不顾挥刀前冲的那股子疯劲儿可是真吓人啊。 冲到二狗子跟前儿用尽全力往他身上捅,二狗子吓得连滚带爬躲开猎刀,嘴里还嚷嚷着:“常文喜管管你妹,她疯了...” “二狗子有种别跑!人多欺负人少你挺能耐,有本事跟我的刀子试吧试吧?我告诉你我哥压根没跟你动真格的,我们家兄弟姐妹人手一把猎刀,要真想收拾你早给你攮了!”她底气十足的吼道。 这话不假。 莫兰他们族男孩出生就会有一把猎刀,莫兰每次生男孩娘家都会送来猎刀,连带着她也得了一把。 村里没这习俗,小孩打打闹闹也都不会动刀子,莫兰怕自家孩子惹出事就将猎刀都收了起来锁在柜子里,刚才她骗莫兰吃糖顺手摸了一把猎刀出来,就是要给二狗子一伙儿人一个教训。 猎刀不能落常文喜他们手里,他们个儿高力气还大真动刀容易出事,她只想吓唬二狗子他们可没真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所以啊,这刀子只能她来动,疯子只能她来当。 平常软软呼呼娇娇气气的小姑娘疯起来可真吓人,被自家大哥抱住之后还扯着嗓子嚷嚷道:“李二狗子你以后再敢惹我哥我弟我见你一次攮你一次,攮死你!” 这帮皮小子小打小闹的谁也不怕,动真格的又谁都不敢,她连恐带吓一嚷嚷真给他们吓够呛,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赶紧跑吧”,一盘散沙瞬间鸟兽散。 还有人跑掉一只棉鞋,常文闯捡起来憨憨的问道:“这咋整?” “臭鞋你还捡起来,埋不埋汰!”常文乐嫌弃道。 常文闯麻溜把鞋扔一边,凑到她身边:“九儿你可真厉害,猎刀给我玩会儿呗。” 常文喜先一步将猎刀夺过来戴上刀套,蹲下来拉着她的胳膊严肃道:“九,以后不准动猎刀听着没有?刀我拿回去,就跟爸妈说是我偷出来的,你啥都别说。” 只有她动过钥匙开过箱子,常春生莫兰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到是她拿的。 “哥,我偷偷把猎刀放回去不让爸妈知道不就行了么。”她咧开嘴天真的笑着道。 “你咋放回去?”常文乐抢着问道。 那还不简单,再吃一次糖呗。 常家别的孩子办不到,她能。 最终常文喜被她说服将猎刀还给她,还絮絮的叮嘱道:“你可拿好了,被爸妈发现就说是我偷的可千万别整伤自己。” 太阳西斜,常文喜招呼弟弟妹妹回家。 常文乐才走两步“哎呦”一声踩到常文闯刚扔掉的鞋差点摔倒,气不顺的一脚将鞋踢旁边的芦苇丛里。 “你听到了吗?”常文乐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常文冰。 不光常文冰听到了,他们都听到了。 芦苇丛里有怪声传出来。 “我去瞅瞅。” 常文喜壮着胆子钻进芦苇丛,不几秒便听他喊道:“没啥事儿,武二叔家内小子在这儿呢。” 武江山的继子? 都在一个村子住着,重生前她指定是见过这小子的,可她却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有的人天生耀眼,往那一站就光芒四射谁都能看到他;有的人天生不起眼,即便在人山人海中依然无人在意。 内小子大概就属于后者。 她跟着哥哥们钻进芦苇丛,看清里边的情况着实吃了一惊。 这...怕不是要冻死吧。 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他没戴帽子手套,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脚上连双棉鞋都没有。 好在这孩子不傻,知道拿枯草给自己搭个“窝”,窝里外都苫着破塑料布,多少能暖和一点。 常文乐这一脚真是准成,直接把鞋踢人家窝里了。 人吓一跳,人怀里的狗也跟着吓一跳。 没错,内小子还抱着一只半大的狗,跟他一样瞪着警惕的大眼珠子瞅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走了走了,回家吃饭”,常文喜挥挥手带大家走。 她走在最后,都快走出芦苇丛了又折返回去。 “呐,给你。”她从棉袄的兜里摸出一块糖递过去,轻声道:“甜的,可好吃了,你吃吧。” 那小子好像听不懂她说话,警惕又迷茫的看着她,并没有接糖的意思。 外头哥哥们喊她,叹息一声直接将糖扔他旁边:“太冷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别冻坏了。” 直到常家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消失在凛冽的寒风里,黢黑龟裂长长的指甲盖子里都是黑泥的小手才小心翼翼的拾起那块糖,看了很久很久,终是没舍得剥开糖纸... 第005章 外柔内刚 千算万算,就没算到李二狗这小兔崽子会告状! 他们到家的时候李二狗正躲在他奶奶身后在常家的院子里呜呜哭呢。 李二狗的奶奶可是个厉害人物。 村里的女人几乎都没有名字,小的时候是谁的姑娘,长大是谁的媳妇,上了岁数又变成谁的妈谁的奶奶,而这李二狗的奶奶是有名号的。 她外号叫蛰剌子,有毒,谁碰蛰谁。 蛰剌子不是完全不讲道理,还知道问问常家的孩子到底是咋回事。 常文喜捡重要的说,李二狗探出头来甩着大鼻涕反驳道:“你放屁!我才没打你,是你们要拿刀攮我,小龙小峰都能给我作证。” “有没有这回事?”常春生沉声问常文喜。 常文喜抿了抿唇要把事儿都揽自己身上,她赶紧上前把哥哥护在身后,扬声道:“是我要攮他。不光今天,往后他再敢欺负我哥我弟我还攮他,不信试试。”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猎刀,有模有样的挥两下。 常春生把猎刀拿走,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面对蛰剌子客气道:“婶子,孩子小打小闹没啥,但不该动刀动枪的。回头我指定...” “啥叫小打小闹?” 她不服气,打断常春生梗着脖子倔道:“拳头打不死人?棍子打不死人?怎么用拳头用棍子是小打小闹换个家伙什儿就不行了呢?李二狗你个王八羔子,往后你再敢欺负我们,我没刀就用石头砸你脑袋,把你脑浆砸出来!” 说完她还真从雪堆里捡起一块大石头,吓得李二狗缩蛰剌子背后不敢冒头。 蛰剌子连自己亲孙子都不惯着,一只手给他提溜出来,还在他屁股上踹一脚。 “是小丫头要攮你吗?”蛰剌子问他。 李二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蛰剌子立马明白是咋回事,又毫不留情的给他一脚,给他踹个大马趴。 “完犊子玩意儿,净给我丢人!”蛰剌子叉着腰,扯着大嗓门吼道:“搁家欺负你姐出门欺负别的小姑娘,别说没攮着,就是真攮了也活该。滚回家去,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李二狗子灰溜溜爬起来一声不敢吱捂着屁股跑的贼快,好像跑慢一点儿屁股上又要挨一脚似的。 “春生,事儿整明白就行,回家我再好好收拾二狗子,往后他再敢欺负你家孩子你就去找我,我拿炉钩子抽他。”蛰剌子笑呵呵说道,一点没有刚才教训自己孙子的凶悍样儿。 常春生顺坡下驴,忙忙接道:“婶子,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家这几个皮小子肯定也有错。小九她...” “小九这小姑娘我喜欢。”蛰剌子打断常春生,伸手掐了一把小九冻的通红的小脸蛋,眯缝着眼睛笑着道:“平常看着乖乖巧巧的还挺有脾气,这样挺好,往后也不能挨欺负。不过这刀啊啥的可不兴玩,攮了别人没事儿别扎着自己,多疼啊。” 别人都没想到蛰剌子能这么说,她想到了! 蛰剌子吃了一辈子的苦,在外头也常说女人不容易,脾气虽大但对自家几个儿媳妇都特别好,对自家孙子孙女更是难得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这样的女人,肯定瞧不上男的哭哭啼啼还撒谎,哪怕是她亲孙子她也瞧不上。 然而事情还没完,过了蛰剌子这一关,还有常春生和莫兰这一关要过! 豆包馒头已经蒸好都在外屋地晾凉,一大盆跑油菜摆在灶台上,二婶三婶忙活完就各自回家烧炕喂牲口了,屋里头安静的很。 常春生把常文雨几个叫到跟前教训几句又一人塞了个苹果便放他们回家了,剩下自己的儿子立即沉了脸。 “谁领的头?”他沉声问道。 哥哥们排排站,把她和常文健挡在最后。 常文喜又要把所有事儿都扛下来,可惜里屋的莫兰没给他这个机会。 “都进来”,莫兰招呼道。 想悄悄把事情解决,没成想最后还是要让莫兰操心。 她心下愧疚,进屋时头都没好意思抬。 “小九,上来。”莫兰温温和和道。 诶,不像是要发火。 麻溜蹬掉棉水乌拉爬上炕,蹭到莫兰身边由着莫兰帮她摘帽子手套,然后又用暖和的手捂住她通红的脸蛋,叹息道:“瞧你这小脸冻的,回头用你小舅送来的灰兔皮做个围脖。” “妈...” 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这还不如痛快的骂她一顿呢,软刀子更磨人。 莫兰可没想磨人。 莫兰看向常文喜:“谁领的头?” “是我,是我带弟弟妹妹们去打架的,都是我的错。” 莫兰看他许久,忽而笑起来。 “好孩子,知道替弟弟妹妹们担事,有大哥样儿,这次你跟我撒谎我就不计较了,不能有下次,听到了吗?” 常文喜要解释,莫兰凌厉的扫他一眼,他乖乖闭嘴不敢吱声。 莫兰变脸堪比翻书,立时又温和的笑起来。 “往后你们想密谋点儿啥离房子远点,声也小点儿,就蹲窗户底下谁听不着?”不轻不重的在小九脑袋上弹了一下,莫兰继续道:“你个小能豆子,撺掇你哥去打架,还骗我钥匙偷拿猎刀,个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妈...”她撒着娇往莫兰怀里钻,疑惑问道:“你咋不拦着我们呢?” 莫兰让孩子们都上炕围着她坐好,温温柔柔的说道:“拦着你们干啥?挨欺负了不想办法打回去你们想怎么地?一直叫人欺负啊?咱不惹事也不能见谁都当怂包,这一点上你们几个就不如小九。” 莫兰不仅夸了她,还让她把猎刀收好,准许她往后随身带着猎刀。 她着实被莫兰震惊到了。 在她的印象里莫兰总是温温柔柔的,把家里每个孩子就照顾的很妥帖,对所有孩子都很好。 真没想到莫兰温柔的皮子下头藏着的是锐利的刀锋,这大概就是游猎民族骨子里带着的东西,宽容又刚烈,温和且恣意。 男孩子们也想要猎刀,莫兰却道:“你们成天搁村里又不出去打猎用不上猎刀。” 常文乐不解道:“那小九也不去打猎啊。” 莫兰微不可查的叹口气,略微粗糙但十分温柔的手不自禁的抚了抚她的发辫,犹如呢喃一般说道:“对小姑娘来说,危险的可不光是山里的野兽。” 小孩子们听不懂,依然叽叽喳喳的跟莫兰讨要猎刀。 小九却心下一震,封存的记忆之门骤然全开,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来。 第006章 小脏孩儿 三棵柳村有个人人都厌恶又人人都没办法的毒瘤。 金贵,外号叫大豁牙子,四十多岁上无爹妈兄弟下无媳妇孩子孤家寡人一个,年轻的时候偷吃生产队的鸡被打坏脑袋变得疯疯癫癫。 很可笑,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经常拉裤兜子的老光棍竟然还惦记那事儿,在路上碰到大姑娘小媳妇都爱龇着豁牙子上去摸两把,碰到落单的更是过分... 远的不说,就收秋那阵儿,村里一户人家带五岁的小姑娘上地,小姑娘在地头睡懵了起来没看到家里人就自个儿往家走,半路上被豁牙子拽进苞米地,得亏小姑娘嗓门亮附近地里还有人这才没出大事儿。 大豁牙子被小姑娘家里人狠狠揍了一顿,好几天都没敢在村里溜达。 可那又怎样呢?几天之后他照样想干嘛就干嘛! 还能给人打死不成?那是犯法的,要蹲大牢,根本不值当。 大豁牙子连那么小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村里女人就没有一个是安全的。 这祸害还挺长命,重生前她离开三棵柳的时候大豁牙子不仅好好的活着还更大胆,天不冷光着身子出门,见到女的就往跟前儿贴,贼恶心。 虽然家里兄弟多,大多时候她都会跟兄弟们一起出去,但有了她自己在雪壳子里瞅见武江河的尸体这事儿莫兰到底是不放心,想着与其等着别人保护不如自己保护自己,于是决定让她随身携带一把猎刀。 第二天这猎刀就派上了用场! 家里统共养了两大一小三头牛,每天早上常春生都会把三头牛赶到村头的地里让它们自己啃枯草苞米荄子啥的,下午两点多钟它们会自己慢悠悠的回来。 今儿才刚中午两头大牛就回来了小牛可哪都找不见。 这种事儿每年都得发生几次,她根本没办法预警,发生了也只能跟着瞎着急。 常春生叫不少人帮忙,文喜文乐也跟着去了。 都让她和文平文健在家待着,她哪儿待的住啊。 撺掇他俩跟她一起去村头找找,万一呢。 村头风大,吹的人脑瓜子嗡嗡的,刮起来的雪沫子还一个劲儿的往眼睛上糊,没走多大一会就累得呼哧带喘。 “文健你走慢点,小心...” “啊...” 后半句全被风灌进肚子里。 常文健被一块比石头还硬的牛粪绊倒卡了个狗啃屎,门牙卡掉一节嘴里还出不少血看着贼吓人。 “唉呀妈呀,咋整?”文平都吓麻爪了。 “别大呼小叫的,文健都没哭你别...” “呜呜...啊啊...我要回家找咱妈...” 怕什么来什么! “别的地方没卡坏吧?能起来自己走吗?”她想把文健扶起来,试了两下没成功。 他就一个劲儿的哭伤没伤到脚脖子也不知道,没招了,她扒拉常文平两下:“你背他回去吧。” 常文平试吧两下没起来气够呛,“叫你平常少吃点儿你不听,胖的跟头猪似的谁能背起来。小九咱走不管他,冻死他!” 他还伸手要打常文健,她眼疾手快挡一下,嫌弃道:“你自己瘦巴巴一点劲儿没有就别埋怨小弟了,赶紧回村叫人,能叫来别人就别叫咱妈哈。” 常文平前脚刚走后脚大豁牙子就晃晃悠悠过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冷是热,棉手闷子大棉帽还套一件军绿色的棉大衣,看着挺脏挺破但也真挡风御寒,可他下边光不出溜没穿裤子! 他不是要敞开大衣给她看脏东西吧? 千万不要! 不想什么来什么。 大豁牙子走到距离他们五六米的位置停下来,咧开嘴对着她恶恶心心的笑,然后突然敞开棉大衣... “他大爷的!”她低低咒骂一声根本没移开视线。 臭不要脸的脏东西,敢在她面前晃悠那不是找切呢么! 亮出猎刀还没往上冲呢,旁边的稻草垛后头突然冒出个人来,她都没看清是谁那人就把大豁牙子撞倒了,然后骑在大豁牙子身上左右开弓一顿抡,那俩小细胳膊抡的跟风火轮似的。 看清了,是武江山内埋了吧汰的继子! 小孩儿再猛也猛不过大人,大豁牙子反过劲来开始回击,腿一搪胳膊一拧就把小脏孩甩在地上,眼瞅着就要挨拳头。 她忙忙冲过去,猎刀带着刀鞘直接往大豁牙子脸上戳。 贼准,直接戳鼻子上,顿时鼻血直流疼的大豁牙子翻倒在地捂着脸打滚。 小脏孩逮着机会又骑上去要抡拳头,她赶紧给人拦住。 “打伤没事儿别给人打死了!”她低低道。 好使,小脏孩果然不打了,只看着她不说话。 是真埋汰啊! 脸上魂儿化的,大鼻涕流到嘴上再吸溜回去,头发一块一块黏在一起上边还有脏了吧唧的东西,身上还是那身又薄又脏的单衣,不过脚上多了一只明显大很多的棉水乌拉。 诶,这棉水乌拉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是大河沿儿打架那次常文乐踢小脏孩窝里那只! 一只鞋都不浪费,那眼前这么好的御寒衣物也不能浪费。 她把小脏孩从大豁牙子身上拉下来,猎刀揣怀里开始动手扒大豁牙子的棉大衣。 “愣着干嘛?帮忙啊!”大豁牙子捂着脸动来动去不好扒,累出她一身汗来。 小脏孩根本不知道她扒人家大衣干啥还是倍儿听话的帮忙,扒完还要把大衣塞她怀里。 “啧,你给我干啥,自己穿上啊!” 小脏孩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没有动。 “哎呀,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啊?我让你穿上,你不冷啊?老变态冻死活该,你得好好的活着。” 她这急性子等不了一点,抢过棉大衣抖落开歪歪斜斜的给小脏孩披上,顺带着还给了大豁牙子一脚。 常文平带人过来的时候大豁牙子已经冻的缩成一团,叫唤声都比刚才小了不少。 管咋地不能真给人冻死啊,常文平带来帮忙的人顺带手把大豁牙子也弄回村,扔家里头就没多管。 “你咋给他扒了?”常文平问她。 她得意的笑笑:“谁让他犯贱!村里一冬天也就给他发一件棉大衣,他没有棉大衣就不敢瞎出来嘚瑟,咱村肯定消停不少。再说...我瞅那小埋汰孩儿挺可怜的,有件暖和衣服管咋地冻不死他。” 说到小脏孩,她回头一瞅,好家伙,吓一大跳。 他像个鬼似的鸟悄的跟她后边,她这一回头还给他吓一激灵。 然后... 这小子跟有病似的撒丫子跑了! 第007章 小豁牙子 莫兰只用一块糖就止了常文健的疼,顺带着她和常文平也都有糖吃。 舌头顶了顶活动的牙齿,这糖到底没塞嘴里,顺手扔进上衣口袋。 牛到天黑才找到,全家人的心这才放下来。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挤在暖暖和和的大炕上唠嗑,莫兰和常春生商量着年后卖两头牛,家里只留一头大牛耕地就行。 卖了牛,手里头宽裕,莫兰想盖房子。 莫兰没说为啥想盖房,但她知道。 都是为了她。 哥哥们一天比一天大,就算不考虑往后结婚成家也得顾及她。她是个小姑娘,还是跟常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总不能一直跟哥哥弟弟们睡在一起啊。 常春生想先买一台手扶拖拉机方便下地干活,盖房子的事儿可以明年后年再说。 重生前家里卖牛之后先盖了房,流产后的莫兰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一边操心盖房子的事儿一边忙种地,身体被拖累的更不成样子。 虽然她重生让莫兰提前知道自己怀孕大概率可以避免流产,但莫兰这一胎不稳还是少操心少劳碌的好,买农用车种地能轻省不少还能少操盖房子的心,一举两得,当然还是先买农用车好。 “妈,买小蹦蹦吧,头前儿二狗子家买小蹦蹦给他嘚瑟完了,咱也买一辆看他还怎么嘚瑟!” 她突然扬声插话道。 这话听着幼稚但极具煽动性。 哥哥们瞬间被点燃,也都嚷嚷着要买小蹦蹦。 本来心软打算听媳妇话的常春生又支棱起来,好声好气的商量道:“你看,孩子们也想买小蹦蹦呢。先买小蹦蹦,到时候盖房子拉沙子水泥啥的都能用上,你说呢?” 莫兰想了一会儿叹气道:“那行吧,听你的。” “那我明天去村里有小蹦蹦的那几家都瞅一瞅,咱要买就买个好的。”常春生喜滋滋说道。 甭管啥车男孩子都爱,常文喜几个嚷嚷要跟着去。 吵吵嚷嚷中,莫兰笑着道:“正好,明天头上午你们都别搁家待着,我烧一大锅热水给小九洗洗,下午你们几个洗,咱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过个年。” 东北农村的冬天洗个澡挺遭罪,水热的烫人空气又凉的人直打哆嗦,说是洗其实就是用毛巾擦一擦。 擦完换上干净的线衣线裤,盖着被躺在炕上头发顺下来让莫兰给她洗头。 “小九,你林家爸妈这次来给你买了不少衣裳呢,从里到外都有,还有一双新鞋,你是想今天就穿上还是后天出去拜年穿啊?”莫兰一边给她洗头一边问道。 为什么要问? 每年过年前林家都会送衣服吃的,打她能自己拿主意开始莫兰都会问她过年要不要穿林家送来的衣服,重生前她从没想过莫兰为什么要问,此刻福至心灵,她明白了! 舒服的眯起眼睛软软道:“今天穿那边的,大年初一我要穿妈你给我做的衣服去拜年,你做的好看还暖和。” 果然,莫兰的嘴角微微翘起,连带着她也不自禁笑起来。 “笑啥?”莫兰点点她的鼻尖温声问道。 她憨憨的笑两声:“嘿嘿,没啥,就是高兴。对了妈,咋能长大个儿?那天干架李二狗子骂我是小土豆子,我想长大个儿。” 莫兰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我们自小喝羊奶鹿奶,吃的肉也多,所以我和你两个舅舅个儿都高。早前儿我挤羊奶给你们几个喝,你们都不爱喝,那我就没招了。” 莫兰接近一米七的个儿,确实挺高的。 羡慕。 羊奶不好喝,但是为了长大个儿... “妈,以后都给我挤羊奶喝呗,我不嫌它难喝。” 家里有七只羊,两只秋天产仔一只上个月产的仔,羊奶充足的很。 莫兰急性子根本等不了以后,给她洗完头就去挤了一小盆羊奶回来煮上,中午一个孩子一小碗谁都不落下。 看她皱巴着脸把羊奶喝了文喜他们也没挣扎,一个一个都跟喝中药似的喝的龇牙咧嘴。 下午男孩洗澡,莫兰要带她去二叔二婶家,她不想去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家里院子可挺老大,前院右边是囤放粮食农具杂物的棚子,左边是牛棚羊圈;后院一侧整整齐齐码着柴禾,柴禾旁边是厕所,后院中间还有堆的老高的苞米荄子和稻草垛,引火的豆荄贴杖子堆放着。 后院还有好几棵果树,沙果樱桃李子杏全都有,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但都是她怀念的味道。 正对着光秃秃的李子树忆往昔,豆荄后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怪吓人的呢。 “谁啊?” “汪...” 是条狗。 谁家狗跑这来了? 过去一瞅,不光一条狗,从杖子缝漏出去的豆荄里还窝着个小脏孩。 小脏孩裹着从大豁牙子身上扒下来的棉大衣,半大的小土狗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只露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外边,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同时看着她,看的她都不好意思直接转身离开。 于是,她蹲下来,隔着杖子跟小脏孩说话。 “你咋搁这窝着呢?冷不冷?吃饭了吗?” 没说话,但他摇头了,有进步。 “我没听人说你是哑巴啊,你能说话吗?能你就点点头,不能你摇头。”这重生岁数变小好像心性也童真不少,搁重生前她可没这个耐心和小孩唠嗑。 小脏孩点点头,没吱声。 嘿,不信邪,她就不信撬不开小脏孩的嘴。 从衣服兜里摸出昨天没吃的那块糖,显摆似的晃了晃:“想吃吗?想吃你就说想吃我就把糖给你。” 小脏孩看一眼糖还是没吱声。 对小孩诱惑最大的糖都不好使,那啥能好使? 灰心的叹一口气,不跟自己较劲了。 顺着杖子缝把糖扔小脏孩旁边:“你看我多好,你不跟我说话我也给你糖吃。吃了我的糖就得听我的话,外头太冷了你得回家待着,要是不想回家也得找个避风的地方,这里可不行。” 小脏孩郑重点了下头,但没动弹。 这啥意思? “你点头是啥意思?对了,我叫小九,你叫啥啊?” 小脏孩嘴巴动了动,没声,她以为他还是啥也不说呢,下一刻... “我叫石头...” 声音奶呼呼,但是很含糊。 好家伙,她终于搞明白这小脏孩为啥不说话了。 他,小豁牙子,上边缺俩大门牙,一开口呼呼漏风! 第008章 过春节 武江山家情况复杂,她跟石头说好几次让他回家他都不动弹,那这武老二家大概是真的没办法待了。 明明是同岁,石头却长的瘦瘦小小,看上去跟常文健差不多大,特可怜。 “那你晚上搁哪住啊?”她轻声问道。 石头瘪了瘪嘴,嘴巴没张太大,含含糊糊回道:“大河边儿...” 就是芦苇丛子里那个窝呗。 还行,管咋地是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吃啥啊?” 石头紧张的抠了抠手指,没吱声。 大概是不想说。 那算了。 她让石头等着,自己噔噔跑回前院,从棚子里翻找出一床破被子。 这破被子是奶奶生前用的,奶奶去世后冬天莫兰用它堵窗户,后来被子一角被耗子咬出个大窟窿窗户堵不严实就一直扔在棚子里没有用过。 抖落开一看,好家伙,又多了几个窟窿。 破是破,管咋地里边还有棉花,也能挡一挡寒。 除了破被子,她还翻找出一盒洋火一并塞给石头。 “实在冷你就点火烤一烤,注意别把别的点着。”她以大人的心态殷殷叮嘱道。 石头抱着破被子看着她倍儿认真的点点头。 “九儿,你搁后院干啥呢?我们要去滑冰车你去不去?”洗完澡收拾好的常文乐颠颠跑到后院扯着嗓子喊道。 “去,你们等着我。”应完常文乐,她又转头对石头道:“你也找暖和一点的地方待着吧,别在这儿了。” 石头点头应下,但直到她离开后院他都没动弹。 家里两个冰车,其中有一个是她的专属,常春生特意给她做的,又大又稳当,还有靠背,想滑就自己滑两下,不想滑就让哥哥们推着,特舒服。 另外一个冰车是常文喜和常文乐做的,坐板稀稀疏疏,坐上头硌屁股,滑太快都怕它散架。 今天常文平很反常,一直推她也不自己玩儿。 顺着河道滑下去好几百米,脸被吹的蛰蛰剌剌的疼,大哥二哥早滑没影了,小弟跟不上正坐后边哭呢。 “三哥,换你滑一会儿啊,我推着你。”坐着挺冷,她想活动活动。 常文平脑子根本不转弯,一巴掌给她摁回去:“我不滑,你坐着我推你。你不是嫌弃我瘦巴巴一点儿劲都没有么,我多练练,以后你卡倒我背着你。” 她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顺嘴而出的一句话他竟牢牢记得,他这三哥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 常文平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想变得有力气。回家的时候一个人扛两个冰车还在前头跑,到家累的呼哧带喘还出一身汗。 莫兰看了直皱眉。 “这才洗完半天又都整埋汰了,就不能等过了年再折腾?” 那当然不能。 三十这天更忙活。 大半夜的下了大雪,三十早起来就开始扫雪,一直到中午才清的差不多。 莫兰熬了一大勺浆糊,她和二哥抹浆糊,大哥三哥一趟一趟的贴对联。 下午三点多随便对付一口,全家又开始为年夜饭忙活起来。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孩子多吃的就多,包一次饺子就得忙活挺长时间。 常文喜常文乐剁馅,莫兰揉面,常春生在外屋地架火烧水,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全家围着大面板一起包饺子。 常文健就是纯捣乱,面弄的可哪都是,被常文喜嫌弃的撵到一边。 常文喜他们都不相信她能包好,让她也一边玩去。 嘿,小瞧她了不是!今儿必须得给他们露一手。 才包两个她就已经让全家人刮目相看,并且在一声声的夸奖中逐渐迷失自己,小手倒腾的贼快包的最多! 一共包了四大盖帘,最后一盖帘包好的时候前头两盖帘已经煮好,不凉不热吃着正好。 鲜嫩的鹿肉和萝卜再加上莫兰秘制的香料,饺子入口香的人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一个没忍住吃了整整十六个大饺子,撑的肚子溜圆。 比她还管不住嘴的是常文健,吃的比她还多,大半夜外边噼里啪啦的放鞭炮就他蹲在院子里哇哇吐,又可怜又好笑。 后半夜快一点才睡,早上不到七点就被叫起来,换上莫兰亲手做的鹿皮袍鹿皮靴,小辫子编的整整齐齐绑上红色的头绳,整个人看上去喜庆又可爱。 常文喜他们也换了袍子靴子,一起出门拜年特扎眼。 袍子除了暖和外最大的好处就是特能装东西,桔子苹果瓜子糖,一圈下来每个人兜里都塞的满满的。 欢欢喜喜的往家走,路过武江山家大门口的时候听到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哭嚎声,凄厉又绝望。 “武老二又打媳妇了吧?”常文平伸着脖子往武江山家里瞅,啥都没瞅着。 路上来来往往拜年的人不少,各个脸上都带着笑,却没有一个人在意武老二家被打的那个女人,更没人想去管一管。 “大人都不管咱能干啥?走吧!”常文乐推着常文平往家走。 常文喜牵着她的手站在原地没有动,显然心里是有想法的。 她抬头看向大哥,童声稚气道:“哥,头前儿武芳芳把咱家苞米机子借走了,现在还没还呢。” 常文喜面上一喜,牵着她往武老二家走,一边走还一边解释道:“咱家也得揉苞米,顺道就把苞米机子拿回去。” 什么拿苞米机子啊,就是想进去打个岔,让武江山收敛一点。 常文喜打小就爱管这些“闲事”,正义感爆棚,确实适合当兵。 武老二家院子也非常大,后院对着大道,从大门进去走到前院,雪都没清干净东西乱七八糟扔的可哪都是,一看就不像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武江山此刻情绪上头,不能贸然进屋。 “哥,你喊两声。”她小声提醒道。 常文喜扯着嗓子喊道:“二大爷,我是常春生家老大来拿苞米...” “嘭”一声房门洞开,石头蓬头垢面跌跌撞撞从里头跑出来,要不是常文喜眼疾手快挡一下就跟她撞上了。 石头只看她一眼又匆匆跑走,像被狗撵了似的。 撵他的不是狗,是武江山。 武老二顶着冒烟还一股糊吧味儿的脑袋光脚跑出来,踩雪上凉的原地蹦两下又缩回屋里。 “小王八羔子,敢点火烧老子头发,等你回来看老子不打死你!”武江山骂骂咧咧道。 啊?点头发?用的不会是她给石头的那盒火柴吧??? 第009章 能省就省 憋着笑从武江山家出来,常文喜把苞米机子给常文乐,让他扛着。 她依旧牵着常文喜的手慢悠悠的走在最后边。 “大哥,村儿里咋不管管武老二呢?万一把人给打死了咋整?”她叹息着问道。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人家的家务事村里也不好插手啊。 “家务事”就是粉饰一切的完美理由,故意伤害也可以变成夫妻间的小打小闹。 这可笑的现实她太了解。 重生前她的婚姻也是如此... 把痛苦的记忆暂时甩出脑海,仰头看向常文喜低低撒娇道:“大哥,咱们去看看石头吧。” 常文喜反应了一下才确定石头是谁,为难道:“可我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啊,你知道他在哪儿?” “可能在大河边,就咱们上次跟李二狗子打架那块儿。”她提醒道。 常文喜叫住前头的弟弟们,扬声道:“你们先回家,我带小九溜达溜达。” 常文平老大不乐意,颠颠的跑过来:“上哪儿溜达啊?我也想去!” “你想去个屁,老实的回家。” 嘴上说的挺狠,行动却很温柔。常文喜把自己兜里的好吃的全都掏出来塞常文平兜里,末了还嘱咐道:“慢点跑别撒了。” 打发走他们,常文喜关心的问她:“今儿走不少路了,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大哥背你。” 有点儿累,但她不想让常文喜背。 “没事儿,咱慢慢走。”她委婉的说道。 常文喜直接蹲她身前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大哥背你走得快。” 慢慢趴到常文喜背上,十二岁的男孩并不强壮但也足以担起她的重量。 稳稳当当将她背起,还轻松颠了两下得意道:“我跟你说,秋天我天天跟咱爸下地干活劲儿可大了,背两个你都背的动。” “我大哥最厉害。”她倍儿真心的夸道。 常文喜有点儿上头,竟背着她跑了起来,还越跑越快。 “哎哎,大哥你慢点儿...别摔了...” 没摔,到地方时常文喜热的浑身冒白气儿,跟要升仙了似的。 找到石头几乎没费什么劲儿,他就蜷缩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小窝里,小土狗缩在他怀里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没啥事儿吧?”她蹲下来小声问道。 石头摇头。 她叹口气:“我给你洋火是让你点草啊柴禾啥的取暖的,不是让你点人头发的,万一出事了可咋整?” 他还是没吱声。 不过... “咕噜噜...” 还挺响亮,估计他饿挺久了。 揪着石头棉大衣一角扥了扥,扥平后将自己口袋里的瓜子糖苹果桔子全都放上边,“垫补垫补吧,可别没冻死先饿死了。” 石头盯着冒尖的好吃的不自禁吞咽一口口水,却没有动手拿的意思。 咋地? 有人看着他还不好意思? 行吧,反正她也没有看小豁牙子吃东西的癖好,确定人没事就好。 起身拉着常文喜离开。 走出芦苇丛子,常文喜才道:“你瞅见他的手了吗?跟带泥儿的胡萝卜似的,都快烂了。” 啊? 她还真没仔细瞅过。 常文喜大人似的叹口气:“咱家五个孩子呢,爸妈从没冻着饿着咱们过,太不容易了。” “马上就要六个了。”她补充道。 养六个孩子啊,可不光是吃饱饭就行,还得供孩子读书,常春生和莫兰的压力一定非常大。 有增加收入减轻他们压力的办法吗? 想了一路,一无所获。 啥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大量养殖家禽牲畜都不太行,成本太高充满不确定性,而常家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容错空间。 所以啊,就算她是重生的也别指望能一口气吃成胖子,未来的日子得慢慢计划,这钱啊也得一点一点慢慢赚慢慢攒。 好在村里是按人口分地的,家里人口多地也多,旱涝保收的黑土地管咋地饿不死人。 为了种好地,年初八常春生就带着常文喜去了县城,第二天傍黑天开着手扶拖拉机回来。 二叔三叔两家人全都来了,再加上左邻右舍,挺大的院子变得挤挤插插。 她没出去凑这个热闹,坐在热炕头还用小被子盖着脚,把自己捂的暖暖和和小脸通红。 “哥你咋还不上炕呢?”常文喜一双鞋脱了得有两分钟了。 常文喜垂头一边继续跟鞋带较劲一边无奈道:“我手都冻不好使了,鞋带还冻上了,根本解不开。” 她赶紧掀开小被子下地帮大哥解鞋带。 “不用你不用你,你快上炕吧你。”常文喜还想往后躲。 躲什么躲,鞋里灌的雪都化了,又湿又冷多难受,还有他那双手,明明戴着棉手焖子还是被冻的通红,别说解鞋带,就是啥也不干也嘚嘚瑟瑟的怪叫人心疼。 “咱爸也真是,不是说先看看嘛,怎么直接就买回来了呢?天这么冷路上还都是雪你俩就这么把小蹦蹦开回来了,咋想的呢!”她一边解鞋带一边抱怨道。 终于把鞋脱下来,常文喜麻溜爬上炕头,她挤到他身边,用小被子把两人的脚都盖严实。 “也是捡着了!我和咱爸去的时候农机点儿正好有一辆有小毛病的车要返厂,咱爸就跟人家商量能不能把车便宜卖了,商量半天人家才答应呢,便宜不少。”常文喜难掩兴奋的解释道。 吃点苦遭点罪算什么,能省钱啊。 “啥小毛病?” “一个车把上边的套掉了一块。咱爸说拿炉钩子烫软和了捏一捏,捏平了就行,一点儿不耽误使。” 那真是赚了! 莫兰也特高兴,把剩下那点儿鹿肉都剁了包饺子,她又没忍住吃撑了。 撑的晚上睡不着又怕打扰他们睡觉不敢吱声,她就跟铁锅里不能翻面的大饼子似的别提多难受。 挺到哥哥弟弟们磨牙打呼声四起,她肚子还是胀胀的怪难受。 正打算翻个身,忽然听到常春生说话。 “莫兰,赶明儿我去把文平的户口上了吧,有户口才能跟村里要地,咱现在有小蹦蹦多几亩地也能种的过来。” 莫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给文平上户口那小九咋整?给不给小九上?就算外头都猜到小九不是我生的明面上的章程咱该守还是得守吧。要么就俩孩子一起上,要么就都不上,不能一个上一个不上。” 她重生前一直到回林家读初中才落户口,文平被她拖累也是那个时候上的户。那时全国各地的土地承包政策都已成熟,村里的土地承包合同也签完了,没有意外情况三十年不变,文平上了户口村里也已经没有地分给他。 这一次,她谁都不想拖累。 第010章 长长久久 “爸妈,你们也给我上户口呗。李二狗子说我是黑户,还说我连个大名都没有,我不想当黑户...” 她委委屈屈开口打断常春生和莫兰的对话。 对不起了李二狗子,一时想不起别人这坏人只能你来当了。 莫兰翻个身面朝着她低低笑道:“咋还没睡呢?小能豆子还偷听大人说话!” “能给我上户口吗?” 她又委委屈屈问了一遍。 莫兰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叹息着道:“能能,咋不能呢!明天就让你爸去那边商量商量,不把这事儿商量好不让他回来。” “你哄孩子就哄孩子,咋还不让我回家呢。”常春生也凑过来装委屈。 他们可不是嘴上说说,第二天吃过早饭常春生就扛着一大化肥袋子的农产品坐车去了林家。 去时忐忑没底,隔天回来时满脸喜气。 棉帽子都没摘就被一家子围在中间,各个都期盼的等他说话。 常春生还想卖个关子,她凑过去抱住他,仰头软软问道:“爸,我大名叫啥?” 高高壮壮的东北大汉瞬间破防,关子能值多少钱有什么好卖的,还是哄小闺女高兴要紧。 常春生伸手把她抱起来,一把大胡子在她细嫩的脸颊上蹭了蹭,在她吱哇乱叫的朝后躲的时候闷笑着道:“咱们小九有大名了,常文霖,明天我去村里开证明给你们上户口。” 名字是她亲妈崔丽梅取的,毕竟是中学老师肚子里墨水多,自己生下的闺女就算一天不养取名上也得显摆显摆。 霖和林同音,还能引申出恩泽的意思,就算她不姓林这辈子也都别想甩开“林”的同音字,也得记得林家给她的恩泽。 往好了想是亲妈亲爸心里还记挂她,但她一点儿也不为这份记挂开心,只觉得恶心。 “常文霖不好听,我不叫常文霖。”她任性的嚷嚷道。 小孩子不高兴可以哭可以闹,她现在就是小孩。 “咋地呢?这么好听的名你还觉得不好听,你觉得叫啥好听?”常文乐问她。 随便叫啥都行,只要不是那边取的名她都能接受。 重新取名是小事,她闹一闹常春生和莫兰肯定能依着她,关键是常家擅自给她改名上户口怎么跟林家解释。 第011章 光头之风 大窝地上先铺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铺着她塞给他的破棉被,坐上去特软和特舒服。 最里的角落有个塑料口袋,里边装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土豆,旁边是一个稻草捆扎成的枕头,可惜没有枕套,直接枕上去多少有点儿扎人。 除此外大窝的边边上还放着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有缺口的碗、断了钨丝的灯泡、磨破漏水的水田靴子、断了柄还锈迹斑斑的镰刀... “你也进来啊,咱俩在里边唠会嗑。”她朝他招手叫他进来。 石头乖乖钻进来,小土狗紧随其后也爬了进来。 她这才看清楚,原来小土狗有残疾,它只有三条正常的腿,右后腿畸形,像个鸡爪子似的缩着,根本不能着地。 “它叫啥?腿咋的了?” 把小土狗捞进怀里,一边轻轻的抚摸狗头一边好奇的问石头。 石头紧贴着大窝的另一侧尽量和她拉开距离,奈何内部空间有限他再拉也拉不到哪儿去。 “小黄。小时候腿让耗子夹夹断了。”石头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真可怜。 一人一狗都挺可怜,幸好他们遇见彼此温暖安然度过这个寒冬。 在大窝里一直待到天快黑,怕家里人担心,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石头和小黄将她送到村口,确定她能安全无虞的回家后才折返回去。 大概因为石头安静话少,她不提问他就不会主动开口,跟他相处比跟其他小孩相处自在许多。 自这日后她几乎天天都去芦苇丛找石头玩。 她教石头用燃尽的火堆烤土豆,石头带她去找别人凿开的冰窟窿抓鱼,虽然鱼没抓到一条但她很开心。 开心之余也有一些小烦恼。 “啥?我生虱子了?”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 莫兰放下木梳,换了一把细齿的篦子,一点一点从发根往下顺她的头发。 第一篦子梳到头,就从头发上带下来一只圆滚滚还出出爬的虱子,看的人直犯恶心。 怪不得这两天她觉得头痒身上痒呢,原来是生虱子了! 莫兰爱干净,他们几个自小在莫兰的教导下也都挺干净的。 别家孩子冬天流鼻涕都用袖子擦,他们一人一个棉布小手绢擦鼻涕,几乎天天都得洗。 在她的记忆里,重生前在常家生活的十年多从来没有生过虱子,这怎么重生回来没多久就生虱子了呢? 莫兰比她还纳闷。 “你才洗头没几天,身上的衣服换的也挺勤,咋就生虱子了呢?不是文喜他们在学校沾上带回来的吧?” 可能性不大。 同学都是那些同学,重生前都没沾过来现在也不大可能。 既然不是哥哥们带回来的,那就只可能是... 石头! 跟莫兰说实话,莫兰轻轻叹口气:“那孩子也没人管,别说吃饱饭了,不饿死冻死就不错了,身上生虱子也没啥稀奇的。往后你跟他玩的时候注意一点儿,别贴太近,等夏天暖和了让他把头发剃了再好好在河里洗一洗,平常穿的衣服啥的都搁太阳底下多晒晒。” 她讶异道:“我还以为你不能让我跟他玩儿了呢。” 莫兰失笑:“有啥不能玩的,他也不是啥坏孩子,不就生个虱子吗你跟他玩又学不坏。” 家里人无一幸免全都生了虱子,不仅要洗澡洗头换衣服家里的棉衣棉被也都得拆了清洗晾晒,周六周日两天谁都没闲着。 然而大清洁的效果并不理想,虱子没有被清理干净,常文健手上没个轻重头上痒就使劲儿挠,头皮都挠坏了。 冬天洗头不方便,莫兰决定给家里孩子剃头,反正出了正月也没那么多说道,剃了省事儿。 四个男孩四个大光头,她一个女孩儿也跑不了,剃光头不合适莫兰就给她剪了短发。 光头会传染... 常文喜他们也不怕冷,在班里不戴帽子露着大光头,班里男生觉得有意思有样学样也剃了光头... 光头之风从学校刮遍整个三棵柳,村里男孩上到十七八下到三两岁,不管有没有虱子都剃光头,在短短时间内她就见识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头型... 石头得知村里这股光头之风和她剪短头发都跟他有关后闷不吭声的把小黄从她怀里抢过来,低着头吭吭哧哧道:“小黄和我都埋汰...你别碰...” “没事儿,村里也不是就你一个小孩儿生虱子。等天暖和你好好洗一洗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不会长虱子了。”她耐心的安抚道。 “嗯,好好洗一洗...”石头闷声应道。 这孩子听话只听半截。 她的意思是天暖和了再洗,他却只听了“洗一洗”! 东北的春天冻人不冻水。 身上感觉还挺冷呢冰雪就开始慢慢融化了,大河冰面上出现延流水。 她要去大河边找石头玩,出门前莫兰再三叮嘱她别上冰面,让延流水弄湿鞋衣服那都不要紧,就怕冰面不稳当掉冰窟窿里。 她又不傻,那么多地方能玩干嘛非这个时候上冰啊。 去到大河边,她傻眼了! 石头的棉大衣和里头的单衣都平平整整的铺在芦苇上,小黄老老实实的趴在大窝里,大窝里外却不见石头的踪影。 大冷天的这孩子没穿衣服,干啥去了? “石头,石头...” 着急忙慌出来找,入眼不是枯黄的荒草就是还未化尽的冰雪,根本瞅不见人。 又喊两声。 “我,我搁这儿呢...” 虚虚的,小小的声音被春日寒凉的风裹挟而来,终是钻进她的耳朵里。 循声看去,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石头光着身子蹲在冰面上,头发也剃了,从头到脚都白花花的和周遭的冰雪融为一体,他不吱声还真的挺难看见他。 “有病吧!” 她赶紧取下芦苇上的棉大衣,顾不上危险不危险跑上冰面,跑到石头跟前儿。 石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疯狂的事儿,还蹲那儿哆哆嗦嗦的洗脸洗头呢。 赶紧把棉大衣给他披上,沉声斥道:“找死是吧!天这么冷你瞎折腾什么?麻溜回窝暖和暖和。” 牵着石头的小手往回走,石头没穿鞋,路走的不稳当,好几次差点摔倒。 摔倒也活该! 越想越气,甚至打算回窝抽他一顿。 可等回到大窝,看着缩成一团直打哆嗦,头跟让狗啃了似的伤痕累累的石头,再盛的怒火也熄了下来。 石头可怜巴巴看着她:“我,我还没洗完呢...” 常久:... 这孩子太气人,不打一顿是不成了! 第012章 管与不管 心里默念: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默念五遍,心平气和。 “天太冷了,你想洗澡得等夏天,要不会冻感冒的。” 光用棉大衣捂得捂到什么时候才能暖和。 用生锈的破镰刀费劲巴拉的割了一大抱干草引火,在大窝前头生了个火堆让石头烤。 他已经冻透了,最好是能喝点儿热乎的驱驱寒。 暖和一会儿,石头哆嗦的没那么厉害了,她叹息着道:“你跟我回家喝点儿热水吧,你在外边也没人管,万一感冒发烧了可咋整?” 石头将伤痕累累的圆脑袋埋进双膝之间,闷声闷气道:“不去,没事儿。” 没事儿个屁。 小孩子不听话怎么办?给他一拐子就听话了。 她直接一巴掌乎他后脑勺上,厉声道:“你当我跟你商量呢?麻溜起来跟我走。”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最后还不是得乖乖跟她走。 到家的时候常文平正给常春生打下手做小蹦蹦的拖车,外屋地的门敞开着,莫兰坐在门里借着屋外的光线挑春耕要下种的大豆种子。 石头站在大门口不肯往里走,常春生胡噜一把大胡子凶神恶煞的走过来。 “杵这儿干啥?挡害不知道吗?进来!”常春生沉着脸冷声说道。 就会吓唬人。 他本来就长的人高马大还留一把大胡子看上去不像好人,故意装凶那样儿不禁让人怀疑他身上是不是背了几条人命,胆子小的孩子都能被他吓哭。 石头没被吓住。 他仰头看看常春生,又看看她,没动弹。 “你看,我爸都让你进来呢,你进来吧,没人嫌弃你。” 她倍儿无奈的说道。 她的一句话可比常春生的吓唬好使多了。 石头小心翼翼走进来,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怎么的竟然还顺拐了,那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啊哈哈哈哈....” 常文平拍着大腿笑的特大声。 甩给他一个白眼儿。 这小子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啊,人小孩儿本来就不自在,他这一笑肯定更不自在了。 常春生两步走到常文平身边,轻轻一个扫堂腿给常文平扫倒。 衣服穿得厚,摔一跤根本不疼,但是很丢脸。 “啊哈哈哈哈...”常春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大笑。 “爸,你干啥!”常文平麻溜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质问道:“我又没惹你,你绊我还笑我...” 委屈的都快哭了。 常春生蒲扇似的大手罩他脑瓜顶,闷笑着道:“知道被人笑不得劲了?” 常文平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笑话别人不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龇牙对石头笑道:“小光头,我不该笑话你,你别不好意思。” 还叫人家小光头,就跟他自己不是光头似的。 小光头站在院子当中,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眼圈泛红,似是要哭。 不是被嘲笑了难堪的想哭,而是看到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温馨画面羡慕的想哭。 “傻站着干啥?进屋啊。灶坑还烧着火呢,进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莫兰扫了一眼石头那一只不合脚的棉水乌拉和另一只脚上的单鞋,温和的招呼道。 她进屋给石头倒热水,还跟莫兰说石头大冷天的在大河的延流水上洗澡。 莫兰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这傻孩子...啥干净埋汰的,能活着就行。” 石头喝完水,莫兰又塞给他半张油饼,昨天烙的,今儿又吃一顿就剩下这半张,特别硬,但好吃,越嚼越香。 石头啃饼的工夫她和莫兰进了棚子,莫兰在整整齐齐从大到小摆放着的鹿皮靴子里挑拣出一双很旧但还能穿的小皮靴。 这一排都是家里男孩的靴子,莫兰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大的穿不上了给小的穿,等最小的穿完这靴子差不多也就破的不能穿了。 莫兰挑出来的这双是文平过年时候穿的,明年春节就该文健穿了。 “我瞅着那孩子的脚没有文平的大,管计点儿说不定明年春节还能穿,你拿给他吧。”莫兰说道。 有暖和鞋穿的石头路都走的小心翼翼,脚抬的老高,一为避开石子牛羊粪,二为减少磨损。 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越走越走,莫兰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妈的就看不得孩子受苦,甭管是自家的还是别人家的,只要是孩子受苦我这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第013章 村丑外扬 春节和哥哥弟弟们过来拜年还和曹兴旺的孙女曹蓉玩了一会儿,对曹家的格局还算了解。 曹家是三棵柳村第一个盖大瓦房的人家,至今已有五年,曹家的大瓦房依然是村里最气派的。 大瓦房一房两家,曹兴旺老两口住右边,小儿子一家住左边。 曹兴旺老两口这边两室一厨,一进门就是一条直通外屋地的走廊,左手边是里屋,右手边原是囤放杂物的杂物间后来改成了广播室,村里有啥大事小情的都是他在这里开大喇叭通知的。 三棵柳的大喇叭可了不得,不仅村里边边角角的人家都能听清楚,隔壁村的都能听到。 这大喇叭的使用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就一个开关键,连音量都不能调,开启就是最大声。 她冲进曹家时曹兴旺不在家,他媳妇正坐在热炕头上给外孙织毛衣。 进屋跟曹兴旺媳妇打个招呼,在对方还没搞清楚她此来的目的前钻进旁边的广播室,还从里边插上门。 打开喇叭,讲述石头自打跟随母亲嫁到三棵柳后的悲惨遭遇。 三棵柳人人都知道的事儿,私底下也不少人在说,但可从来没有人说的这么大声。 为什么呢? 从来都是家丑不可外扬,武江山不希望别人说自家的事儿。同样,三棵柳的人也都不希望村丑外扬,武家的事就是村丑! 这层窗户纸捅破,一个一个可就再没办法装聋作哑。 不管,石头真有个好歹,那可就是整个三棵柳不作为。 再往大了传一传,等曹兴旺去乡里开会说不定还要被点名批评,不为别的,就为他村主任这点儿面子他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理。 石头的事情差不多讲完曹兴旺终于慌里慌张的跑回来,敲窗敲门都没用最后竟将玻璃砸了顺着窗户爬进来。 “小兔崽子找揍是吧?”曹兴旺气晕了头,冲进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收拾她。 真有意思! 她叉着腰,毫不示弱的迎向曹兴旺,扯着嗓子喊道:“你当村主任就只有打小孩儿的本事吗?今儿你要不打死我,回头我见人就说你眼睁睁的看着武老二弄死他儿子不管,你这个村主任就知道捂嘴一点儿正经事不干!” “你...” 曹兴旺气的直喘粗气,扬起巴掌就朝她抽过来。 糟糕,今儿不会真要挨这一巴掌吧? 惊惶的闭上眼,“啪”的一声,脸上不痛,倒是曹兴旺痛呼出声。 惊疑睁眼,就见大哥常文喜跟个泥鳅似的从窗户爬进来抱住捂住后脑勺疼的龇牙咧嘴的曹兴旺,其他哥哥弟弟都守在窗外一副随时冲进来跟曹兴旺拼命的架势。 她赶紧开门,把外边的人放进来。 稍晚一步赶来的常春生将她护在身后,又将常文喜拎到身边,沉声问他们道:“谁用弹弓打的你们曹二爷爷,没个轻重,万一打坏了咋整?” 常文乐站出来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打的。我要不打他就抽小九巴掌了,小九还那么小,挨一巴掌说不定就被打死了!” 村主任打人,快六十岁的村主任打个七岁的小姑娘... 这像话吗?! 常家的人不怕掰扯,常春生甚至还想让儿子们详细说说刚才是怎么个情况,已经冷静下来的曹兴旺可没脸事件重提。 “哎哎,春生呐,别为难孩子。”曹兴旺捂着后脑勺强笑着打圆场:“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小孩子调皮乱动东西,没啥大事儿。” “人都要死了还不是大事?”她探头出来冲曹兴旺喊道。 想糊弄过去?没门! 曹兴旺怪尴尬的,常春生也给了他一个台阶。 “二大爷,咱村人多事也多,武二哥家的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小九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她说的都是真话,您要再不管管武二哥家那个小子可就真活不成了。” “大忙人”曹兴旺顺坡下驴,懊恼的直拍大腿。 “可不咋的,村里事太多真忙不过来。以前不知道那没啥说的,现在知道了咋能不管!那孩子搁哪儿呢?不是说快死了吗?我这就带他去卫生所看病,管咋地先把命保住再说别的。” 演技真好,脸皮也是真厚。 他睁眼说瞎话,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顺着他说,这件事完全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悄悄从常春生身后溜出来关掉大喇叭,曹兴旺的脸都绿了。 现场直播,全村的人都听到了,谁好意思赖账? 曹兴旺赶着马车去大河边找到高烧的石头,不少人跟去瞧热闹,看到石头的情况都是既唏嘘又心疼。 同情心这玩意儿值钱,也不值钱,单看怎么利用。 她只需要在人群中大声的说一句“石头好可怜”,这些人自会将满溢的同情心倾泻出来,跟看过这一场闹剧的人聊,跟没看过这场闹剧的人说,一来二去同情心蔓延,石头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可怜孩子。 第014章 学的挺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隔三差五的给一把瓜子一块糖半张饼倒不如直接教会石头怎样利用别人的同情和舆论威势为自己谋生存!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你知道吧?你现在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受委屈就要说挨欺负就要哭要闹,让越多人知道你过的惨你反而越好过,明白吗?”她耐心说道。 石头半懂半懵的摇摇头,闷声道:“我越哭他打的越狠...” “你傻啊!他打你对你不好你就跑出去哭,哪人多去哪,哭的越惨越好。乡里县里有官来的时候你也往前凑一凑,越是让有地位的人知道你惨你在村里就会越受照顾。” “为啥?”石头还是不懂。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解释了他也未必能听懂,于是她含糊道:“你就照着我说的做,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石头乖乖点头应下,待不多一会儿就抱着小黄离开了。 顺顺当当进入四月,春归大地万物复苏,动物蠢蠢欲动,年轻小伙子大姑娘也不闲着。 在忙碌的春耕之前,三棵柳村有一场盛大的喜事要办, 新郎是曹兴旺四弟的小儿子曹磊,他在部队当了快六年的兵,今年初因伤被迫转业,被分配到乡政府土地所工作。 新娘是同村木匠李罗锅的姑娘李梅,曹磊当兵前俩人就处上了,她在家一等六年,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两家条件都不错,曹磊又是村里唯一一个在乡里端铁饭碗的,俩人结婚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吉日一大早她就被哥哥弟弟们攉拢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被他们抬着胳膊腿把衣服穿好。 “干嘛啊?”她黏黏糊糊抗议道:“我还没睡醒呢!” “快起来看接新娘子,说不定还能捡到糖呢。”常文平一边给她套袜子一边喜滋滋说道。 常文平不小心碰到她脚心痒的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夺过袜子自己穿,闷声闷气道:“我不想吃糖。” 她不想吃,哥哥弟弟们想吃啊。 早上八点多钟,曹家的车队从曹家出发,热热闹闹的绕村开起来。 周末不上课,村里的大孩小孩都来凑热闹,不嫌累的追着车队跑。 跑什么啊? 想吃糖就去新娘家等着呗,费劲巴拉的追着跑有什么用? 她不理解,但跟着跑的很开心... 人家结个婚可把村里的小孩忙够呛,接上新娘子又追着车跑到新郎家,糖没抢到几块倒是忙活出一脑门子的汗。 热闹看得差不多,接下来就该吃席了。 大席分成好几悠,第一悠主要是娘家客以及新人的同事朋友,第二悠往后才是先到先吃。 第一悠刚开席,得等一会才能轮到下一悠。 等下一悠的人都在曹老四家院子外边等,大人凑一块聊八卦,孩子们凑一块显摆谁抢到的糖多。 她兜里有十几块糖,都是哥哥弟弟们抢到塞给她的,他们一人只留了一块解馋。 正想再给哥哥弟弟们一人分一块糖呢,旁边的嚎哭之声打断她的计划。 凑过去看热闹,错愕的发现哭的是石头... 他被李二狗子推搡摔倒,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也不知道伤到哪儿没有。 李二狗子以前没少欺负他,不管是打是骂他都咬牙忍着不吭声,这次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可给李二狗子吓够呛。 “你,你...我不要你糖了你快别哭了!”李二狗子结结巴巴说道,还把刚抢到手的两块糖扔石头身边。 石头小身子动了动,没有捡糖,只瘪着嘴可怜巴巴委屈道:“糖都给你,你别打我,别打我...” “你别瞎叭叭,我才没打你!” 谁信? 反正围观的大人小孩儿都不信,连李二狗子的亲奶奶蛰剌子都不信! 蛰剌子扒拉开看热闹的人一脚踹李二狗子的屁股上,给他踹个狗啃屎。 “完蛋玩意儿,比你小这么多的孩子都欺负,老李家的脸都让你个王八犊子丢光了。赶紧滚回家,今儿你要再出门我打断你的狗腿!” 蛰剌子下脚毫不留情,作势还要再踢,李二狗子吓得屁滚尿流爬起来跑的飞快。 “哎呀孩子,没事儿吧?”蛰剌子把石头扶起来,帮石头扑撸干净衣服,又从自己兜里抓出一把糖塞石头的兜里,“都装好,李二狗子要是敢再欺负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他。” 石头不肯要她的糖,他一小孩哪里能推拒的了蛰剌子,最后这一把糖都留在他兜里了。 看热闹人里有人逗石头,跟石头要糖吃,石头毫不吝啬的将兜里的糖都拿出来让人挑,跟村里年纪差不多护食抢食的孩子很不一样,特招人疼。 她站在人堆儿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不自禁噙起一抹笑。 这小子轴是轴,聪明也是真聪明。 几分钟后,聪明的石头像献宝似的将糖捧到她面前,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期盼的看着她,好像手里捧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她没拒绝,但也没全拿走,只随便抓了几块,笑着对石头道:“剩下的你吃吧。” 石头将糖小心翼翼揣回兜里,动了动嘴,没说话撒腿跑了。 这... 啥意思? 跑什么啊! 第一悠吃完走人,他们抢到第二悠的位置,吃到一半又出了乱子。 晾台最边的桌子掀了,菜撒一地,碟盘也摔碎好几个。 红事掀桌可不吉利,可是会得罪主家的! 掀桌的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摇摇晃晃起身指着抱头蹲在地上的小孩儿道:“滚你妈的,别来烦老子...” 谁啊?咋回事儿? 跪在凳子上往那边瞅,终于看清了掀桌的和挨骂的。 掀桌的是武老二武江山,挨骂的是石头。 武江山喝了酒开始犯浑,把人家的喜宴当成自家的饭桌,桌子想掀就掀,便宜继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在自己家称王称霸,在别人家可没人惯着他。 曹家的人赶过来连推带搡的给他整去后院,小石头也颠颠的跟了过去。 “别看了,赶紧吃吧。”常文喜把她拉下来,给她夹一筷子大肥肉片子催她吃。 热闹只看一半就是有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啊! 不行,这热闹非看完不可。 “你们吃,我去上个厕所。”她撒谎道。 曹家的厕所也在后院,她大大方方走过去,个儿小也没人注意,就站在曹家人后边光明正大的看小石头搞事情。 第015章 越惨越好 曹兴旺曹老四和曹磊都在,还挺讲究没动手,问武江山为啥要掀桌。 武江山酒醒一半,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陪着笑脸跟人家解释。 他把责任都推到石头身上,说石头来捣乱惹他生气他才没忍住掀桌的,要怪就怪石头,跟他可没关系。 石头怎么说? 小小的石头低头站在那儿,闷闷的不吱声,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委屈和恐惧。 曹磊一身正气可看不了这个,蹲石头跟前儿抓着他的小细胳膊尽量放软声音问他到底咋回事儿。 问了三次石头才开口。 “锅台塌了,大姐来让我问问咋整...”石头小声说道。 谎言戳穿,武江山继续嘴硬,指着石头的鼻子说他小小年纪就撒谎,还要动手打他。 这老些人围着肯定不能让他得逞,被摁住后曹磊冷声道:“你横什么横?打人犯法你知不知道?就算是自家的小孩儿也不行打!今儿就算了,再有下次让派出所的人过来抓你,让你在里边蹲几天好好寻思寻思。” 打自家小孩还犯法? 武江山不信,却也知道顺坡下驴不能真给曹家得罪透了,抱拳给曹磊赔不是,还说这就带石头回家修锅台不给主家添膈应。 曹家人把石头留下让他先走。 武江山打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嘴里还小声的骂骂咧咧,看来挺不服气。 谁管他服不服气,只要他消停的不惹事儿谁都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曹磊领石头进屋,不多一会儿石头抱着个大罐子手里还拎着个布兜子出来吭吭哧哧往家走。 她赶紧追上去,好奇问道:“这都啥啊?” 石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把东西放下,打开给她看。 罐子里装的是菜,各种菜混在一起,不好看但特别好吃,吃过酒席剩菜的都知道。 布兜子里装着瓜子糖还有半瓶酒,石头把糖挑出来装几块在自己兜里剩下的全都给了她。 “给我姐”,他解释道。 她问石头:“你把糖拿回家他会给你们吃吗?” 石头摇头。 那她就先帮石头收着,等石头找她玩的时候再给他吃,省的他都带回家一块都捞不着吃。 “今儿干的不错,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一点,别真吃亏,有啥不对撒丫子就跑别犯倔,管咋地不能伤着自己。”她叮嘱道。 石头乖乖摇头,还龇着豁牙子对她笑。 接下来挺长时间没见到石头,不过她从别人口中没少听石头的事儿,还都是惨兮兮的事儿。 打酒慢了被武江山骂还不给饭吃、在还有冰碴的小河沟子里洗武江山的衣服、晚上睡的好好的被喝醉回家的武江山一脚踹下炕... 将抽象的惨具象化,通过一件件惨事将石头的惨深入人心,让所有人一提到石头就忍不住唏嘘那是一个可怜孩子,同情心自然就会泛滥起来。 就连莫兰都深受影响,吃早饭的时候嘱咐她遇见石头就叫他来家里吃饭,管咋地来家里能吃上热乎的。 “妈,你搁外边听说啥了?”她好奇问道。 莫兰叹气。 “昨晚上我不是去你二叔家了吗,你二婶说石头那小孩费劲巴拉的拎比他都沉的水桶,那水洒的满身都是,就这武老二还骂他干活不利索要揍他呢。多大点儿的孩子啊,谁家忍心让那么点儿的孩子拎那老沉的水...嗐,可怜。” 都是听说,从哪儿听说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是石头故意向外展示自己的惨,弄一身水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路过的人随口一问他故意一说,又一个悲惨的故事诞生了! 外界将石头传的越惨其实石头过的越好,曹兴旺隔三差五就去找武江山唠一唠,武江山明显收敛不少。 连带着石头的妈妈和武芳芳日子也好过不少,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挨打挨骂了。 春耕农忙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一年盛夏。 这个夏天雨水特别多,隔三差五就要下一场。 哥哥弟弟们最讨厌一下好几天的连阴雨,不能去外边玩,家里地方小根本闹不开。 莫兰最近身子不大得劲儿需要静养,他们在家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吵到莫兰。 男孩子皮实,不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待的五脊六兽实在难受,思来想去,她终于想到一个让男孩们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她和常文喜去找曹磊,让曹磊带一些旧报纸杂志啥的回来。 村里一般都是大人来跟曹磊要旧报纸糊墙或者擦屁股,还是第一次有小孩儿来找他,他倍儿好奇的问他们要报纸干啥。 常文喜并不知道,低头看她等她回答。 她对曹磊甜甜的笑道:“叔,我哥爱读书,要报纸给他看。” 并不知道自己爱看书的常文喜:... 曹磊很惊讶,在村里难得见一个爱看书看报的孩子。 那还有啥说的,有多少拿多少啊! 第二天曹磊冒雨骑自行车送来好大一摞报纸杂志,有新的也有旧的,足够哥哥们看一阵子的了。 送走曹磊,常文喜抽出一沓旧报纸不可置信的说道:“他还真给咱们拿啊!昨天他让咱们回家等着我还以为他不会给咱们拿呢。” 抽出一本插画比较多的杂志舒舒服服的靠墙坐好,得意的说道:“嘴甜一点好办事。往后你们在外边也嘴甜一点,闷不吭声跟木头桩子似的可没嘴甜的吃香。” 常家的孩子都有这毛病,有活是真干嘴也是真的不会说,这样到社会上可不是要吃亏的吗。 左右都还小,慢慢教,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书报种类比较多,哥哥们喜欢看的也不一样。 常文喜和常文平喜欢连载的武侠故事,常文喜磕磕巴巴连猜带蒙的给常文平读,俩人不仅会探讨剧情还会根据故事的描述对招拆招,特像那么回事儿。 常文乐喜欢猜谜语脑筋急转弯以及做一些填数字文字的逻辑题,做不出来能把自己气哭,倍儿有意思。 她“不认字”,每天就装模作样的和常文健一起看插画比较多的杂志。 常文健这小子有点儿厉害,一年级一学期的课没白蹭,看图编故事的本领她都赶不上。 二婶三婶见他们看书看报都这么老实就把自家的孩子都撵了过来,九个孩子凑一块旁边还有莫兰镇压着,谁都别想作妖就是不想看书看报也只能随大流看起来。 “文盲”组加入新成员,常文栋九月才入学读一年,跟他们一起看图编故事。 不过常文栋心情不大好,故事编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点逻辑都没有。 “咋的了栋哥?我瞅着你心里有事啊!” 哥哥们的糖不能白吃,关键时刻她就是哥哥们的知心小老妹儿。 她这一问不要紧,还给常文栋问哭了。 “小九儿,往后你都见不着我了。呜呜,我要走了...” 常久:... 他一个八岁小孩儿还能上哪儿去! 第016章 挖坑埋自己 常文栋是家里的独生子,三叔三婶也没打算再要孩子,所以他自小被养的精细,心思也特别敏感。 她关于常文栋的记忆并不多,一来是当年分开后再没有联系,二来是在她还没离开三棵柳的时候跟常文栋相处的时间不算多。 常文栋的小舅妈是桦南村小学的老师,孩子也是开学读一年级,三叔三婶就寻思着送常文栋去桦南村读小学,一来有小舅妈照看着学习上不用愁;二来跟表弟一起读一年级也有个伴,学习上有商有量的多好。 那常文栋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似乎不太行,在班里都倒数! 不仅如此,常文栋跟三婶娘家的孩子们相处的不太好,老不在一起玩跟常家的孩子们也越来越疏远,最终导致跟两边都不亲近性子越来越怪,话越来越少。 三叔三婶这一步棋错的离谱,不想看着他们重蹈覆辙那就得重新规划常文栋的未来。 “你就因为不想去桦南读小学哭啊?多大点儿事!” 问清楚之后她直接将自己的小手绢摁常文栋脸上,让他自己擦眼泪鼻涕。 “你就直接跟三叔三婶说你不想去呗,他们不同意你就倒地上打滚不起来,他们也拿你没招啊。” 常文栋委委屈屈的吸吸鼻子,闷声道:“我打了,不好使,我爸拿炉钩子抽我...” 额... 耍赖不行,那讲道理呢? 当然也不行,常文栋那张笨笨卡卡的嘴怎么可能说得过三婶。 那咋整? 稍晚一些三婶过来叫常文栋回家,她顺势问道:“三婶,栋哥说你要送他去桦南读小学,不去不行吗?我舍不得栋哥,还想跟他一起玩呢。” “他到该上学的岁数了不上学可不行,等周六周天不上课他再跟你玩。”张桂芳乐呵呵解释道。 “咱村也有小学就搁咱村上呗,天天都能回家,也天天都能跟我玩。” 张桂芳觉得跟她一个小屁孩说不清楚,就跟莫兰说道:“我和冬生都不认识几个字儿,一心就想着把文栋供出去。我弟媳妇可是老师,我把文栋送过去跟她孩子一块上学,她管自己孩子的时候顺带手管管文栋,那咋地也比跟在我和冬生跟前儿好吧。” “老师也不一定能管好自己小孩儿!”她用天真的语气插话道:“三婶,你看六年级那个赵老师,他儿子不就因为打仗被抓起来了吗,他姑娘学习也不咋地,小学都没读完就下来干活了。” 张桂芳被她堵的哑口无言,她乘势再道:“三婶,我觉得吧,谁管都没有爹妈管的用心,你们不识字不要紧啊,多问问老师栋哥在学校啥情况呗,他要不好好学你就拿大棍子抽他,抽他几回肯定就老老实实读书了。” 常文栋:... 小九是在帮他吧?是吧?! 莫兰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还警告似的在她后脑勺上弹了一下。 “他三婶,小九有句话说的对,谁管都没有爹妈管的用心。文栋还小呢,就这么搁别人家上学你们自己不放心也给人家添麻烦,一天两天的没啥时间长了呢...” 妯娌三人中莫兰说话最有分量,张桂芳听进去了,还认真的思量起来。 莫兰又笑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怕文栋一个人上学没有伴儿那好说啊,让文平和小九跟他一起上学,左右就差一岁,早一年晚一年的都没啥事儿。往后他们仨有一个不听话的你就拿大棍子抽他们仨,看他们谁还敢作妖。” 常久:... 事情的发展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张桂芳一拍大腿。 “哎呀,这主意好啊!” 于是,九月她和常文平一起跟常文栋读一年级这事儿就拍板定下了。 小学学的东西对她来说没啥难度,她不想上学! 不想没用,第二天莫兰就让常春生去给他们报名了,开学不去也得去。 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就好好享受开学前的美好时光。 长达一个礼拜的连阴雨结束之后,常文喜和常文雨要带他们去大河边网鱼。 大河水深,雨后水流湍急,别说是小孩就是大人下河都非常危险。 她拦着哥哥们不让去,他们没招,又商量着去采蘑菇。 采蘑菇好啊,只要不进山就没啥危险蘑菇晒干还能留着冬天吃。 一大早出发,爬坡上坎的一个多小时才到爱长蘑菇的一片大地,两三个人一组分散开来,隔一会儿就喊一声省的走散。 她跟常文喜一组,拎着个小小的柳条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没走多大一会儿就在一块黄豆地里找到稀稀拉拉的一片蘑菇,喜滋滋的蹲下捡,还没捡几个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 “谁过来了?”她忙着捡蘑菇,头也没抬的问道。 她以为是自家兄弟,其实不是。 “是武江山家内个...” 是武芳芳。 她拎着个破化肥袋子也来捡蘑菇。 武芳芳看着地上稀稀拉拉的蘑菇,为难的抿了抿嘴,鼓足勇气开口询问道:“能把这一片蘑菇让给我吗?我着急...” 说话说一半急死个人。 “急啥?”常文喜问她。 武芳芳不好意思的揪着衣角,吭吭哧哧说道:“他要用蘑菇炖肉,让我快点采到蘑菇回去。” 他肯定是指武江山啊。 这人跟有病似的,谁不知道来大地采蘑菇特看运气,有时候在外边转一天也采不了几个,他上下嘴皮子一动好像出来采蘑菇就跟去后院摘豆角那么容易。 采不着蘑菇或者耽误他炖肉武芳芳肯定要遭殃,也是怪可怜的。 她正要跟武芳芳说这里的蘑菇她随便采,常文喜先开口说道:“你采吧。就这些能够吗?不够这些也给你。” 说着他把自己刚采的蘑菇都倒进武芳芳的袋子里。 这还不够,他扯着嗓子把弟弟们喊过来,让他们把采到的蘑菇都给武芳芳。 常文雨往袋子里倒蘑菇的时候常文乐从里边发现一个毒蘑菇。 “前几天我刚在报纸上看过这个毒蘑菇,晒干了少吃点没事但鲜蘑菇有剧毒,赶紧挑出来,能吃死人呢。”常文乐将毒蘑菇捡出来扔到一边。 多读书多看报果然有好处,关键的时候能救命啊! 把地上的蘑菇都采了,再加上大家凑的,甭管武江山是炖肉还是炖菜肯定都够了。 武芳芳离开后,他们又散开找蘑菇。 运气都还行,每个人都有收获。 下午回家,刚进村就听说武江山家出事了。 她忙甜甜的问一蹲门口唠嗑的大娘出啥事儿了,大娘砸吧砸吧嘴儿,摇头晃脑神神叨叨道:“哎,是要命的事儿...” 第017章 人之恶 小黄死了。 武江山一早让石头妈带着石头去大河边洗冬衣被套,又让武芳芳出来采蘑菇,自己一个人在家就把小黄杀了。 武芳芳到家时小黄已经被破肚剥皮,吓得她将袋子里的蘑菇撒一地。 武江山可不管那个,指使武芳芳洗蘑菇炖肉,他则摆好白酒等“贵客”上门。 所谓贵客其实是隔壁桦北乡腚沟子屯的会计赵国庆,也不知道跟曹磊媳妇是拐了几道弯的亲戚,早前曹磊结婚办酒席的时候他也来了。 赵国庆有个四十多岁的光棍哥哥赵国辉,年轻的时候爬树摘松塔摔成残疾,生活勉强能自理,能活下来全靠村里和亲戚救济。 这人岁数大了吧想法就多,娶不着媳妇还惦记着有个孩子养老送终。正好赵国庆在三棵柳吃席的时候见着了石头,还听说了武江山家的事儿,于是就把主意打到石头身上。 赵国庆这次来是想跟武江山谈条件,说白了就是要商量给多少钱才能把石头领走。 武江山也怕把人吓走,要的不太多,赵国庆倍儿痛快的答应下来。 二人相谈甚欢酒没少喝肉也没少吃,第一盆肉眼瞅见了底,石头回来了... 小黄的皮就挂在外边的杖子上,他看到那张皮和院子一角残留的暗红血迹立时发疯,冲进去就要跟武江山拼命。 他一个小孩儿哪里拼得过武江山,要不是有赵国庆拦着他都能叫醉迷糊的武江山打死。 后爹打半死已经够惨,更惨的是他亲妈又把他打一顿。 石头亲妈怪的很,发疯的时候不认儿子也就算了,脑子清醒的时候对石头也不咋地。 武江山要打石头她往往都是递棒槌的人,几乎没拦着武江山过。 这次石头妈就是清醒的,见着武江山的胳膊被石头咬下来一块肉心疼的不行,抄起一根柴禾板子就往石头身上削。 “哎,要不是芳芳扑上去挡了几下,那孩子说不定就被活活打死了。” 末了,大娘砸吧着嘴略带两分心疼的说道。 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突然就... 石头! 豁然起身,撒丫子往武老二家跑,兄弟们在后边狂追。 院子里没人,道上倒是有不少看人闹的人,三五凑在一起嬉笑着讲述别人的悲剧。 凌乱的院子里依旧可见暗红的血迹,小黄那张皮还挂在杖子上,冷冰冰血淋淋,看的人心下发寒。 “九儿,石头不在,咱回去吧。”常文喜用手挡住她的视线,不让这一片血污玷污她的世界。 她扒拉开常文喜的手,探头试图从敞开的房门看清屋里有没有人。 看不清,大喊两声:“有人吗...” 有人。 屋内人影晃动,不一会儿衣衫沾血的武芳芳煞白着脸从里边走出来,站在门口,似是被看热闹的人吓到,畏缩不敢向前。 她拉着常文喜的手走进院子,走到武芳芳跟前儿。 “石头呢?他没事儿吧?”发颤发抖的声音夹杂着深深的不安与恐惧。 武芳芳抬眼皮看了眼外边的人,小声道:“进来说吧。”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武老二家,环境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屋内杂物乱堆,味道刺鼻,因为之前的打斗地上散落不少东西,找个下脚的地方都费劲。 没有心思细打量,她又问起石头的情况。 武芳芳局促的揪着衣角,低着头闷声闷气道:“他浑身是血,村里人带他去卫生所的时候还有气儿...我第一次见他们打他打的那么狠,他们就是想打死他...” 悬着的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腔里翻涌而出。 石头伤重,生死未知。 浑浑噩噩回到家中,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她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她做错了吗? 如果像重生前那般不与石头有交集,那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小黄好好的活着,石头就算依旧无家可归食不果腹至少不会被打的这么惨... 然而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她再怎么反思都没有用。 转天常春生从外边带回消息,武江山进了派出所,他媳妇回家了,而石头被转移去了县医院,具体啥情况还要再等等。 “那谁在石头身边呢?”她忙问常春生。 常春生摸摸她的脑袋,叹气道:“妇女主任和乡里一个人。血呼啦的一个孩子送乡卫生所里,这事儿想盖也盖不住啊。” 都要出人命了谁还想盖?! 三天后武江山被放回家,日子还跟以前一样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路过几次武老二家,小黄的皮一直在那儿挂着,有人让武江山拿下来他不干,就好像在用这种幼稚又恶劣的方式宣告他才是这个家的主宰。 雨又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要停的意思。 吃过晚饭常文喜蹲灶坑边上烤土豆子,她鸟悄的凑过来,在常文喜说话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哥,等天黑帮我个忙呗?” 常文喜学着她的样子小声问道:“啥忙?” 稍晚一些她说自己肚子有点疼要拉屎,外头太黑她害怕叫常文喜陪她去。 家人不疑有他,他俩披着塑料布鬼鬼祟祟的直奔武老二家。 “你偷这皮子干啥?”忙都帮了,常文喜还不知道她是咋想的呢。 怎么想的呢? 很复杂,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看着小黄的皮挂在这儿心里不得劲,就想把它拿下来收好,等石头回来... 雨天无人,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熄了灯,皮子偷的非常顺利。 回家后她将皮子用塑料布抱起来藏在后院柴禾垛后边,不刻意扒拉开柴禾根本发现不了,藏个十天半拉月没有问题。 武江山发现皮子没了站门口骂骂咧咧好半晌,骂过之后倒也没有要找的意思。 一个礼拜之后,曹兴旺和其他村干部一起把石头从县医院接回来,送回武老二家。 石头住院看伤花去不少钱,村里先帮忙垫付,以后还得要武江山来还。 怕他赖账,送石头回来顺带着还让他打了欠条,每年还一点,不还就收地,他不乐意那现在就把地全都收走让他喝西北风。 除此外,曹兴旺还逼他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都不打石头,让石头平平安安长大。 手印是摁了,好不好使那谁能知道呢。 “他差点儿把石头打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 明明心里有了答案,她还是不忿的问常春生和莫兰。 莫兰温柔的轻抚圆滚滚的肚子,无奈叹息道:“不算了能咋整?石头总得有地方待啊。” “要我说武老二家要是没有武老二这日子说不定还更好过一点呢。他家大姑娘快二十了吧,啥活都能干,勤快一点肯定饿不死。”常春生借着灯泡昏黄的光亮对着镜子一边刮胡子一边说道。 武老二家没有武老二? 这说法倒挺有意思。 第018章 生死无常 村干部每天轮流去武老二家看石头,确保他能好好养伤,不被武老二和他媳妇殴打虐待。 有人盯着武老二收敛许多,未必对石头多好却也没有更糟。 石头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央求着常文喜和常文乐带她去看石头。 武老二家还是那么埋汰,屋里恶臭扑鼻苍蝇乱飞,石头眼神黯淡表情木然的躺在外屋地临时用木板架子搭起来的“床”上,一点儿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石头身体多处骨折,必须得好好养着,否则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怎么好好养啊! 百感交集的赶走落在石头身上的苍蝇,她轻声问石头:“身上还疼吗?” 石头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吱声。 好可怜啊。 “对不起,早知道他们会这么打你我就不该教你那些让你回家,在外头兴许...” “不,不怪你...” 石头打断她,声音喑哑,还带哭腔。 鼻子一酸,她倒比石头先掉下眼泪来。 不能让石头这么消沉下去,得给他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不管怎么样熬过眼前这一关,未来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吧。 她凑到石头耳边,轻声耳语道:“小黄在我那,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找个好地方把它埋了,好不好?” 石头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那光亮慢慢凝结,最终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噙着泪剥开一颗糖塞到石头嘴里,强笑着道:“听话,吃完这块糖咱们就不哭了啊。” 没等糖吃完她就被大哥二哥叫回家了。 临走前,她用自己的小手绢给石头擦干眼泪,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好好的,改天我再来看你。” 承诺的“改天”还没到,武老二家又发生一件大事。 武老二家,真的没有武老二了... “武老二死了?”跟哥哥弟弟们上地割喂鹅的野菜回来听说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莫兰正站在蹦蹦车的后车斗旁扒豆角晒豆角干,闻言叹气道:“那还有假吗?你爸刚从水田地放水回来就被叫走了,说是走的太突然啥都没准备让你爸去帮忙呢。” 事情一件一件跟重生前差的太多,她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太突然了!咋死的?”凑到莫兰身边,一边帮忙把莫兰扒好的豆角皮扒拉均匀方便晾晒一边问道。 “这我哪知道,晚上等你爸回来问他吧。” 常春生晚上快八点才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又让她吃了一惊。 一开始有人怀疑他是吃了耗子药,把派出所的人和卫生所的大夫都折腾来了,耗子药没找到,只在他们吃的菜里找到了有毒的蘑菇... 所以,武江山是吃了毒蘑菇中毒死的! 毒蘑菇是武芳芳采回来的,菜也是她炒的,但她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采了毒蘑菇,一切都是意外。 “那石头他妈没事吗?她没吃?武芳芳也没吃?” “石头他妈吃了,吃的少也没喝酒,觉出不对劲就抠嗓子眼儿吐了,这会儿瞅着是没啥事。大夫让她去县医院检查检查她不去,那也没招。” 常春生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瓢水,继续说道:“这玩意没法说。你们知道为啥武芳芳没吃吗?原来搁他家孩子都只能吃他的剩儿,他不让上桌谁都不能吃。” 因为石头妈关键时候维护他,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对石头妈都挺不错,让她跟着一块吃饭,这才导致石头妈也中了毒。若是没有头前儿那茬石头妈也是没资格跟他一起吃饭的,自然也就不会吃蘑菇中毒。 “活该他死!”莫兰漫不经心的说道:“石头妈该去医院看看,我小时候族里就有人吃蘑菇中毒以为吐了就没事儿,结果第二天晚上睡着觉人就没了。” “那我去提醒提醒她?”常春生不确定的问道。 莫兰轻笑:“生死有命,收拾收拾睡吧。” 生死确实难料。 就算常春生真的去提醒也不赶趟,因为当天晚上石头妈就走了。 没那么安详,大半夜的左邻右舍都听到了石头妈凄厉的惨叫声,赶过来也只瞅见她最后挣扎求生的惨相,据说死时身体扭曲面目狰狞,特别吓人。 派出所的人和卫生所的大夫又来一趟,大夫猜测还是那蘑菇的毒没清干净,具体是不是这样只能去尸检。 检不检的影响不大,也没人想知道真相,所有人都很默契的认为她是吃蘑菇中毒而死,村里人帮忙把她埋在了武江山和武芳芳亲妈的坟旁边。 前后两天,武老二家不仅武老二没了,武老二媳妇也没了,只剩下胆小怯懦说话都不敢抬头看人的武芳芳和躺在床板子上还不能动的石头。 石头妈离世两天后,她才得到莫兰和常春生的应允,在常文喜和常文乐的陪伴下过去看望石头。 杖子依旧东倒西歪豁牙子半齿,院子还那么凌乱埋汰,房子也还是那所破旧的小草房,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然而推门而入,她却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石头被转移进了里屋,安安稳稳的躺在炕头上。 原本无处下脚的外屋地简单收拾过,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齐整不少。 里屋稍微乱一点,被褥衣服全都堆在炕稍,地上还有一个大麻袋,里边装着武芳芳刚收拾出来准备扔掉的破烂。 她先爬上炕,剥一颗糖塞石头嘴里,然后才问他:“咋样?好点没有?” 石头看着精神一点,闷闷的“嗯”一声后,哑声说道:“能给我姐一块糖吗?” 当然可以! 她把兜里的糖全掏出来放到他枕边,轻声笑道:“这是你之前给我的,我都给你留着呢。放在这儿,你们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石头看着糖,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光亮。 以后在这个家里,他再不用遮遮藏藏畏畏缩缩了。 到了饭点儿觉得他们可怜的邻居过来送饭,人多怪挤的她和哥哥们便先离开。 从武家出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常文乐突然问他们:“你们真觉得武老二两口子是不小心吃到毒蘑菇死的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和二哥,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吧... 第019章 真难啊 头前儿大地里常文乐当着武芳芳的面挑出毒蘑菇,然后武老二和石头妈就吃毒蘑菇死了,真的是巧合? 现在正是各家都不缺菜的时候,不炖肉不干哈的,武江山又没指使武芳芳,武芳芳为什么要去采蘑菇炒菜? 起因反常,那因此产生的结果自然疑点重重。 常文乐还觉得今儿武芳芳的表现也挺反常,在他看来正常死了爹的孩子不该是她那个反应。 “我说你们寻思太多了吧!” 常文喜扒拉开他俩挤到中间儿有些无奈道:“你俩可别瞎叭叭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不说别的,如果咱们是她,武江山死了咱们高兴不?那还非得哭的死去活来才不像假的啊?就你们想的多。” 常文乐撇撇嘴没跟他争辩,只朝她探过脑袋煞有介事道:“这里边肯定有猫腻儿!” 有猫腻又怎么样? 他一个小孩儿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至于别人,谁又愿意在武江山和石头妈身上费心思想这些呢。 自这日之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去看石头,武家的变化也尽收她眼底。 武芳芳把家里收拾的很干净,还把武江山和石头妈的衣物被褥都洗了,跟左邻右舍学着把这些衣物改成适合她和石头穿的,远的不说,今年这个冬天她和石头肯定不会挨冻。 有她在的时候武芳芳会让她帮忙照看石头,然后拎上大口袋去地里看看。 人死了地还在庄稼还在,武芳芳和石头还指望地里的庄稼过日子呢。 这天她正靠坐在窗沿给石头讲常文平跟常春生下地干活惹出来的趣事,一个人鸟悄的走进来,吓她一跳。 这人面熟,肯定是村里人,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对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只皱着眉头十分不悦的问石头:“你姐呢?” 嘿,还挺横。 石头不搭理他,他也没纠缠,如来时一般鸟悄的走了。 “他谁啊?” 石头闷闷回道:“李永亮。” 李永亮? 好熟悉的名字。 哦,想起来了!是李二狗子三爷爷家的小儿子! 这也不是什么好鸟。 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几年前因犯流氓罪被逮进去了,今年五月才放出来... “他找你姐干哈?” 石头抿了抿嘴,犹豫片刻才道:“他想当我姐夫。” 哈? 绝大多数男的脑子里除了那点儿事是不是就装不下别的了?李永亮三十好几要啥啥没有还有前科的一个二流子竟然好意思说要娶武芳芳?! 瞧石头这反应,他肯定不乐意,那武芳芳就更不能乐意了。 回头把这事儿当乐子讲给莫兰,莫兰却叹气道:“这才哪到哪儿啊,往后还有张永亮赵永亮周永亮呢,姐弟俩的日子也不好过。” 成年的漂亮姑娘,没有爹妈亲戚倚仗,还拖着个没血缘的弟弟,在好些人眼里这样的武芳芳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是要抢的! 配不上? 可不是他们配不上武芳芳,是武芳芳配不上他们。 外头都传武老二不把闺女当闺女,那还能当啥?一个破烂玩意还有石头这个拖油瓶有人肯要她就不错了,她要不乐意那就是她不识好歹。 很快琢磨过味儿来,她也学着莫兰叹口气:“女人好难啊!” 莫兰被她逗笑,伸手在她已经又长起来的头发上胡撸一把,“你才多大就懂女人的事儿了?别操心这些了,先操心操心你自己个儿的事吧!” “我啥事儿?” 问完就想到答案了,整个人立时颓丧下来。 下个礼拜开学,她要上学了。 对于她上学这个事儿,全家好像除了她都挺开心。 常春生给她做了个抽拉式的木头铅笔盒,哥哥们眼馋坏了都想要,可惜常春生嫌麻烦不肯再做... 哥哥们把自己最拿得出手的文具贡献出来,塞到她的铅笔盒里,她还一个字儿都没写过呢,铅笔橡皮小刀凑齐活了。 哥哥们上学都有单肩挎着的小书包,莫兰扯纯色的布给他们做的。 到她这莫兰又嫌纯色的布不好看,东拼西凑给她缝了个花花绿绿的小书包,还压了花边,往身上一挎特别显眼。 九月的第一个礼拜一,她在哥哥们的簇拥下挎着显眼包蔫头耷脑的去学校报到。 一个年级一个老师,教所有科目。 教一年级的是赵一川赵老师,四十多岁,家中一子打架斗殴进去了一女小学没读完辍学干农活,子女管的不咋地管学生倒是挺严格,常文平因为拖凳子的声音大了一点被打了手板。 赵老师的下马威很好使,开学第一天就让绝大多数学生怕他了。 被打的常文平反而不在意,老师越不让干什么他偏要干什么,开学没几天就成了班里的刺头,一天不挨打就浑身难受。 他越闹腾同学就越爱跟他玩,课上课下上蹿下跳像只猴子。 猴子活跃到九月中突然消停下来,因为莫兰临产常春生怕有事带她去了县医院,他们留守在家等消息非常忐忑。 他们这一走就是六天,再回来时家里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男孩,九月十七日生,六斤二两。 五颗小脑袋凑到一起围观皱皱巴巴还没长开的小六,大哥率先发言:“弟弟也行吧,长大了能帮咱爸干活。” 常文乐应和道:“是啊,还能跟咱们一块儿打架。” 常文平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小手戳了戳小六的嫩脸蛋,啧啧道:“他长的可真难看,以后能娶上媳妇吗?” 想的还怪远呢。 “小弟叫啥?妈你给小弟取好名儿了吗?”她转头问捂的严严实实坐月子的莫兰。 “你爸说他是最后一个,干脆就叫常文末吧。”莫兰回道。 略显草率! 就,也行吧... 常春生赶在收秋前给常文末上了户口,甭管这名好不好听反正就这么定下了! 莫兰坐月子不能下地干活,收秋只常春生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们每天一放学就背着书包往地里跑帮常春生一起收庄稼。 一年忙碌求的不过是颗粒归仓,然而今秋这颗粒归仓的过程并不顺当。 十月初,寒流来袭气温骤降,秋雨裹挟寒霜覆盖大地,给收秋增加不小的难度。 学校直接放了半个月的农忙假,让学生安安心心的帮家里收庄稼。 常春生和哥哥们每天四五点钟就下地干活,她和常文健睡到六点多钟起来把煎饼掸好卷上葱和大酱送去地里给他们吃,然后再回家喂牛羊鸡鸭干一些杂活。 每天累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晚上沾枕头就着,做梦都在掰苞米捆水稻。 然而老天不怜勤快人。 十月中,她大半夜被尿憋醒艰难爬起来上厕所。 透过外屋地的小窗发现外边白的不正常,开门一瞧,好家伙,积雪都有五厘米厚了。 更糟糕的是雪还没停,最后还不知道能积多深,没收完的庄稼都捂地里了... 第020章 佩服佩服 蝴蝶扇动几下翅膀能带来一场毁天灭地的龙卷风,她的重生产生一系列深远的连锁反应似乎也没啥好奇怪。 莫兰保住这胎秋收赶上坐月子,她和常文平提前上户口多跟村里要了地,地多劳力少,这就导致重生前能在大雪前收完的庄稼重生后收不完... 天亮后常春生顶着雪出去走了一圈,雪深没脚踝,没割完的水稻肯定被压倒伏一片,很难收割。 “那咋整啊?” 常文喜捧着热乎乎的二米粥愁容满面的问常春生。 常春生也叹气。 “那还能咋整,把雪扒拉开再割呗。这老厚的雪就别指望化了再割,那得到明年春庄稼早烂地里了。” “吃完饭我和文健也跟着去,能干多少干多少呗。”她吸溜一口粥说道。 “文健跟着去就行,你搁家待着帮你妈看家吧。” 都这个时候了,常春生还舍不得让她下地干重活呢。 舍不舍得她都得去,能抢收一点是一点,全家上下八张嘴可都指望着地里的庄稼过日子呢。 村里大半人家的地都没收完,他们到地里时早有人家先一步忙活起来。 原本三四天就能干完的活儿愣是折腾了一个多礼拜,好在农忙假延长,他们能放心帮家里干活。 扒完的苞米囤在前院的苞米楼子里,苞米楼子四面通风一时半会的倒是不担心苞米会烂。 水稻黄豆拉回来堆在后院,有的豆荚和稻穗上还挂着冰溜子,必须得赶紧打出来才行,否则过不多久就得捂霉捂烂。 村里所有人家都着急,为了抢村里那几台机器差点儿打起来。 常家还好,常冬生家有打水稻的机器,先紧着自家把水稻打了,黄豆慢慢排。 看着前院晾在苫布上的水稻粒子,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些。 终于得闲,她特意去武家看望石头。 本以为武芳芳会为收庄稼发愁,这会儿也会在地里忙活,没想到人家都打完场了... “芳芳姐,你家咋整的这么快?”她狐疑问道。 武芳芳正蹲在地上捡打场洒落的黄豆粒,闻言动作微滞,没什么情绪的回道:“找人帮忙干的。” 找谁啊? 虽然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烧,但她也很知情识趣的没有问。 进屋按住正靠墙坐着活动腿的石头,压低声音八卦兮兮问道:“你姐找谁帮忙?各家都这么忙,谁乐意放下自家的活儿来帮忙啊?” 石头脸色不好,吭哧半天才吐出一个名字。 “丁大眼儿。” 丁大眼儿是外号,村里老老少少都这么叫,本名叫啥她还真不知道。 这人父母健在兄弟和睦家里有地有牛过的不错,三十多还没娶着媳妇纯粹是因为那双看着挺大其实不太好使的眼睛。 现在他有一只眼睛完全看不着,另一只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儿。 头几年他还去大医院看过,大夫说省里的医院都治不了,要治得去首都,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所以他放弃了治疗,老老实实等眼瞎。 和李永亮谁的比起来丁大眼儿确实好一点,至少人品过得去。 但是... “你姐是真相中丁大眼儿了还是为了收地啊?” 石头闷闷的回道:“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那李永亮能乐意?他可不是讲理的人,没找你姐麻烦吧?” 石头摇头,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看出石头精神恹恹她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石头微微倾身从枕头下边摸出一块糖递给她。 还是曹磊结婚时候的喜糖,这都多久了他还没吃完。 她没接,笑道:“我不吃,你留着和你姐吃吧。” 石头沉沉似是赌气道:“不给她吃。” 哈? 为啥啊? 她问石头,石头的嘴比石头还硬,死活不肯说。 几天后,姐弟俩之间有啥矛盾她还没整清楚呢,村里几个大龄男青年先闹起来了。 李永亮把丁大眼儿打了,对外嚷嚷着丁大眼儿抢他对象。随后又有人收拾了李永亮,理由是李永亮造谣,武芳芳清清白白跟他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打来闹去的,都是为了武芳芳。 农忙接近尾声,村里人有闲暇开始八卦,于是武芳芳在这些人嘴里成了妲己似的人物。 武妲己沉默以对,关起门来照常过日子。 “闹吧,闹到最后谁都得不了好。” 听完外头的八卦莫兰总结道。 她真想给莫兰竖个大拇指,全村都在吃瓜,像莫兰看的这么清楚明白的可没几个。 武芳芳就是故意的。 秋收遇大雪,无奈之下武芳芳透口风给丁大眼儿,丁大眼儿以为事能成放下自家的活带着全家老小来帮武芳芳收庄稼。 干完活,武芳芳又向外暗示自己没那个意思都是丁大眼儿一厢情愿,李永亮几个盯着她的光棍自然不乐意,于是丁大眼儿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一直这么闹,丁大眼儿肯定遭不住不敢再找武芳芳,李永亮那几个继续争斗下去轻易可不会有结果... 武芳芳坐收渔翁利笑看疯狗撕,这手段这算计... 她都有点儿佩服武芳芳了。 跟想的一样,李永亮几个一直闹到十二月也没闹出个结果来,这瓜越吃越没滋味她也便不再关注,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石头身上。 几个月的休养石头已经恢复的很好,能下地可哪儿溜达了。 平常看他坐着躺着还不觉得,这一下地才发现他长高不少,长时间不出门不晒太阳皮肤白净细嫩,一点不像村里的小孩儿。 这天天气不错,天空蓝的跟鸵鸟钢笔水似的,还一点风都没有,绝对适合干大事。 支开哥哥弟弟们,她跟做贼似的抱着个化肥袋子出门。 在村边和石头接上头,石头小心翼翼接过化肥袋子,眼睛倏然一下就红了。 “我没保管好,它受潮生虫了,咱一会儿直接埋别打开了。” 石头没吱声闷头朝前走。 来到大河边,石头才开口:“土都冻的邦邦硬挖不动,还是烧了吧。” 他带了洋火,俩人用石头围起一个圈,将化肥袋子放到圈里点着。 味道很大,她捂住口鼻后退好几步,石头却始终蹲在那里看着皮毛一点点燃尽。 起风了,小黄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随风飞舞,最终消失在扩大辽远的天空。 “回吧!” 出来挺久了。 刚走到村口就有一个笑得很谄媚很诡异的男人迎面走来,倍儿自来熟的对他们说道:“回来了?走,咱家去唠一唠。” 不是,这人谁啊?! 第021章 都是好人(加更) 都走到武家门口了,她才从那男人的话里猜出是咋回事。 男的是桦北乡腚沟子屯会计赵国庆,头前儿来武家跟武江山说要帮他哥领养石头,后来石头被打伤势严重再加上武江山两口子相继离世那边也没了动静。 他还怪会挑时候,石头伤着的时候不见人影确定人好了还没留下后遗症再巴巴的赶过来,真是想把便宜都捡了啊。 今儿赵国庆来过一趟武家,武芳芳说石头不在家要等石头回来再说,他就一直搁村口等着。 人等到了,只要武芳芳一句话他就能把石头领走。 石头直直站在院子里看着坐在屋门口挑豆子的武芳芳,等她说话。 武芳芳没看他,将一个被虫啃咬大半已变黑的豆粒挑出来放到缺口的破碗里,慢腾腾说道:“早前你们都说好了,我没啥好说的,就按之前说的办吧。” 赵国庆灿笑着走过去,将一个小布包放到盛豆子的大盆里,还算郑重的承诺道:“你放心,往后我们会好好照顾石头。” 武芳芳拿起布包打开一边粗略看一下,重又包上塞进自己兜里。 “石头,你进来,我帮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武芳芳站起身对石头说道。 赵国庆一分钟都不想耽搁,阻止道:“嗐,别麻烦了,缺啥我那边都给准备着,这边的东西就不带了。” 根本没人听他的。 石头进了屋,武芳芳随手将门关上,只留赵国庆站在院子面对她尴尬的笑。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啊?”赵国庆没话找话。 根本不想理他,只想知道石头愿不愿意去。 去有去的好处,留也有留的好处,不管怎么选都没毛病。 关键是,石头有的选吗?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所有的事都要由别人来安排,根本没人问他意见更没人愿知他的想法。 不一会儿石头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拿。 “没拿东西就对了!走,乖孩儿,这就跟我家去,家里啥都有。”赵国庆要牵石头的手被石头躲开。 石头走到她跟前儿,小声道:“我不想去...” “去”字刚飘进耳朵里,石头咧开嘴“哇”一声嚎哭起来。 真是嚎哭,震的她耳朵疼。 一边哭他还一边嚷嚷:“大姐你别卖我,往后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干啥我干啥,求求你别把我卖出去...” 赵国庆懵,武芳芳更懵。 谁都没想到他能来这一出。 赵国庆过来捂石头的嘴,石头呜呜说不出话,眼瞅着计划要落空,她嗷唠一嗓子又给赵国庆和武芳芳吓一跳。 “救命啊,杀人啦,有人要杀石头!” 绕着院子一边跑一边喊,赵国庆要追她就得松开石头的嘴,反正总有一个能把村里人喊过来。 不多一会儿武家院子周围乌泱泱挤满人,可看是农闲时节有点事全都出来看热闹。 常春生和哥哥弟弟们也来了,不知道发生啥事先把她护在身后。 她从常春生身后探出脑袋对刚刚赶来的曹兴旺道:“武芳芳要把石头卖给坏人,坏人要杀了石头。” 赵国庆赶紧解释,杀人没有的事,买卖那更是不存在,是领,是帮忙照顾,跟钱一点关系都没有。 确实得没关系,有关系就犯法了!别人没有这个法律意识赵国庆不会没有,毕竟是一屯的会计。 他还没解释完,石头跟个小钢炮似的冲到武芳芳跟前儿,从她兜里掏出小布包,小手一抖面值不一的钱撒了一地。 “都给钱了还不是买,那咋是买?”她又探出头去喊道。 常春生无奈的摁住她的脑袋,用寻常声音说道:“瞎掺和啥?你一个小孩都能看出来的事儿谁看不出来,都当别人傻呢?” 嘿,这下谁都不能装傻了! 傻不能装就发疯呗。 武芳芳捂着脸呜呜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吐字清晰的说道:“石头躺炕上好几个月都是我伺候,我是真心对他好啊...我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自己活着都费劲咋养活他啊,有更好的地方去就是没有钱我也愿意送他去,我都是为石头好啊...” 聪明! 先裹上好人皮,谁说她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赵国庆也是人精,短短时间内也给自己套了身人皮。 “嗐,都是为了孩子好!我寻思石头去我那能过的更好,给芳芳钱也不是要买谁的意思,就是寻思她一个姑娘不容易,手里有钱日子能好过一点...你瞅瞅这事儿闹的...” “好人”没做成他还挺无奈,这戏演的是真好。 各有各的理,吵的曹兴旺头疼不已。 时机成熟,她扒拉开常春生的手又探出脑袋去。 “咱三棵柳这老大一个村就养活不了一个小孩非得送外边去吗?”她佯作天真的扬声问道。 问谁? 问在场的所有人,最主要是问曹兴旺。 曹兴旺好像让人敲了一闷棍,血气上涌直冲天灵盖。 他是村主任,这话他要是不接那就是他无能没管好三棵柳... “事情闹成这样都是我这个村主任的错,没有考虑到芳芳一个姑娘的难处。管咋地石头跟着他妈嫁到咱村来了就是咱村的人,不能因为大人走了咱就不管石头...要怎么管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这样吧,回头我跟村里几个干部开会好好商量商量,弄出个像样的章程来,你们看咋样?” 大家当然说好。 赵国庆捡起钱离开,围观的人散了,她跟常春生留到最后看着石头跟着曹兴旺和武芳芳进了屋才离开。 到家时莫兰已经从先一步回来的常文喜几人那了解事情经过,招招手叫她上炕然后摸着她的发辫叹气道:“你这孩子...今儿这一出可挺得罪人,往后别去武家了,离武芳芳远点儿。” “我知道...其实我也有点儿怕她,她看着蔫了吧唧总感觉随时能攮人一刀子,怪吓人的。”她实话道。 “谁敢攮你?谁攮你我攮谁?”听了半截话的常文平贼护短的嚷嚷道。 屋里人都被他逗笑了,连摇车里的小文末都咯咯笑起来。 笑声未歇,外头突然传来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也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第022章 便宜爹妈 “春生哥嫂子,你们这是笑啥呢?” 伴随着说话声,外屋地的门被推开,继而更清晰的声音传过来:“哎嘛,你们这边的破路怎么还跟我上次来时候一样啊,车颠的我都快吐了。” 话音落,屋门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 板正的暗棕色棉夹克黑色西装裤,脚上是棕色的真皮棉鞋,黑色翻皮帽子黑色棉皮手套,这一身时髦又紧俏的行头与常家逼仄暗沉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林志强,她亲爸! 重生前的那个1990年12月,林志强并不曾来过三棵柳,这会儿他怎么突然来了? 常春生和莫兰热情的把人迎进来,让他脱鞋上炕,给他拿好吃的倒热水。 林志强也没假客气,上炕盖着小被取暖。 “春生哥,我带了点东西过来搁外屋地了,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们可别跟我客气。” 没人跟他客气。 实际上根本没人关心他带了什么过来,只想知道他来干啥。 虚头巴脑的聊了一会儿林志强才把话题扯到正地方。 “头前春生哥不是让人给我捎信儿说小九的户口上错了吗,我和丽梅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小九叫常文霖好一点。要不这样,明天咱就去把名字改过来,改完我顺道就回去了,也不麻烦。” 呵呵! 养孩子一点儿不操心,就一个名倒是能让他们兴师动众,这爹妈当的可真便宜。 “叔,常久挺好的,我不想改名。” 她突然开口说道。 从进门到现在,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在意,反正林志强没有看过她一眼,待遇甚至比不上襁褓中的小文末。 无所谓,反正她也不稀罕。 好好的日子非得来膈应她给整个常家添堵,那也别怪她明里暗里的捅刀子,让常家人不痛快,他也别想痛快! 一声“叔”叫的脆生,林志强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 好极了。 “你一小孩儿不懂,常文霖是你...是崔老师取的,她可是...” “她是啥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等林志强说完她直接呛回去。 话不好听,气氛很僵,常春生赶紧打圆场。 “大人说话呢小孩别掺和”,警告完她,常春生又和和气气的对林志强道:“上户口的人搞错了,这可能就是天意,要我说...” “常文霖常久差那老多怎么能搞错!”林志强不装了,沉声冷冷道:“春生哥嫂子,咱今儿把话说明白,我们只是把小九放你们这儿,不是...” “志强,你和弟妹要是不乐意小九叫常久那就把小九接回去吧。” 一直客客气气的莫兰突然冷冰冰说道。 这可吓坏了哥哥弟弟们,一个个都嚷着不能让她走。 走不走的小孩子说的不算,还是得大人做主。 林志强瘪吃半天也没瘪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不乐意,但是又没办法把她带走... 往常他来这边常家的人都不是这个态度,不知道这次咋了一个一个都跟吃枪药似的,他还真不敢撕破脸。 本以为不费事就能解决的问题陷入僵局,他怕节外生枝不敢再提这茬。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怎么能够! 真正难对付的并不是林志强,而是崔丽梅。 他在三棵柳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赶回去搬救兵,不出意外的话年前崔丽梅还会来一趟。 “小九,你真的想回去吗?”常文喜代表弟弟们忐忑的问她。 她回答的倍儿干脆:“不想啊,我在家过的好好的回去干啥?都是吓唬他的。还有咱妈,她也不是想让他把我领回去,她才舍不得我走呢。” “我们也舍不得你走。”常文喜转忧为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龇着大牙笑得倍儿开心。 屋外头,送完林志强回来的常春生欣慰的拍拍莫兰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咱小九啥都知道。” 莫兰得意的扬扬下巴:“我养出来的姑娘!但凡她有一丝丝想回那边我今儿都不能是这个态度,就是知道她不想才不用跟那边客气。甭管谁来,敢说些有的没的直接骂回去,反正小九是咱家姑娘铁板钉钉,他们要真舍得不要工作就随他们闹腾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纯靠种地为生的小老百姓可啥都不怕。 更何况小九已经在常家落户,常家这边不松口小九的户口轻易就迁不走,那边怎么作妖都没用。 崔丽梅还没来,石头的问题倒是商量出了结果。 还是留在武家跟武芳芳一起生活,村里会给予帮扶,让姐弟俩生活轻松一些。 “你怕她吗?” 她和石头窝在村头不知道谁家的稻草垛的背风面闲聊。 石头摇头。 “她怕我。” 哦? “为啥?” “因为她没我胆儿大。”石头绷着小脸说道。 光有胆子可不行,还得有脑子,她可不想毒蘑菇的事情发生在石头身上。 “你在家吃饭小心一点,她吃啥你吃啥,她不吃的你可千万别吃,听到没有?”她特严肃认真的嘱咐道。 石头乖乖的点头,纳闷的问她:“你不去上课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去上学了,因为没写完作业在外边罚站,她嫌冷干脆跑出来找石头玩... 其实准确的说是常文平没写完作业! 自打上学她就没写过作业,都是常文平和常文栋轮流替她写。 昨儿应该常文平写,结果这小子光顾着玩给忘了,害的她也得罚站。 “我要会就好了,我帮你写...” 石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这小子萌生上学读书的念头竟然是想帮她写作业... 挺有意思。 她确认道:“你真想帮我写作业啊?” 石头郑重点头。 她咧开嘴笑得特别灿烂:“其实这学期也没学啥,有时间我教你,等下学期开学你跟我们一块上学保准能跟上,这样你就能替我写作业了!” 今天来不及教,她得回家吃午饭,不能让爸妈知道她从学校跑出去玩儿了。 先到学校和哥哥们汇合,欢欢喜喜往家走。 离家还挺老远呢常文乐扒拉常文喜一下:“大哥,你看咱家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是不是内谁啊?” 内谁啊? 她也仔细朝门口看去,好心情荡然无存。 是崔丽梅。 竟然请假撇下学生专门跑一趟,看来常家没按她的意思取名上户口真给她气到了! 这女人可不好对付,今儿家里有的闹腾了... 第023章 歪打正着 崔丽梅是个极其严厉的,掌控欲极强的女人。 她工作严谨认真,能把年级平均成绩垫底的班级带到年级前三,也能将重点班的学生再往上抬一个台阶冲入更好的学校。 然而谁能想到,在工作上这么优秀的女人竟然极度的重男轻女呢。 白天在学校对着学生讲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晚上回到家教育女儿以父母弟弟为重不要老想着自己... 可笑。 往事历历在目,再见当时故人,她倒没多少怨怒,只觉得烦。 好好的各过各的日子呗,偏要来掺和一脚,多膈应人。 崔丽梅可没觉得自己膈应人,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眉头越蹙越紧,显然十分不满。 在外还算克制,进了屋,崔丽梅直接嫌弃道:“你瞧瞧你,是去上学了吗?身上头上那都是什么?” 什么? 常文喜从她头上身上摘下几根稻草,都给她整笑了。 “您可真厉害,看一眼就知道我上午逃课了!”她仰着脖子毫不畏惧的看着崔丽梅,用做了好事求表扬的语气说道:“我昨天没写作业,上午老师罚我在外边站着,我嫌冷没搭理他出去玩了。” 如此挑战老师的权威,身为老师的崔丽梅肯定受不了。 果然,崔丽梅眼睛瞪的老大,鼻翼翕动几下,冷冷说道:“谁这么教你的?” “你管谁教的,反正不是生我的人。”她反应贼快的怼道。 真怕给崔丽梅气出个好歹,常春生赶紧乐呵呵的打圆场:“哎呀,弟妹,难得来一趟,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咱进里屋上炕慢慢唠。” “你们怎么把小九教成了这样!”盛怒的崔丽梅口不择言,将矛头指向常春生两口子。 笑容僵在脸上,常春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莫兰可早有准备。 “我觉得我们把小九教的挺好,健健朗朗开开心心,你要不满意你带回去养,养不了就别整那些没用的!” “走,现在就去改名,改完我立马就带她回去。” 嘿,这算盘打的... “只改名能行吗?干脆直接把户口迁走,迁到城里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你们闺女,你们愿怎么改怎么改。你敢吗?不敢就别跟我玩心眼子吓唬人,你当谁傻呢?!我和你春生哥是老实人,可这老实人也不能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常久是我们常家的孩子,我们想怎么养就怎么养,看不惯滚蛋。” 说完莫兰直接撂脸子,抄起笤帚疙瘩准备直接给人打出去。 崔丽梅只想动口,吓得往后退好几步,还想讲自己的歪理,可惜莫兰根本没给她机会。 “孩子们要吃饭,下午还得去上学。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不招待你搁家吃饭了,现在就往车站走还赶得上回城里的火车。” “你们常家的孩子?合着我和林志强这么多年又出钱又买东西的一直在养常家的孩子呗?那往后...” “谁稀罕你那仨瓜俩枣,你爱给不给。”莫兰贼赶劲的说道。 怎么说都不成,拿钱也说不通,崔丽梅着实没想到莫兰这么硬气。 她不懂,不就一丫头片子吗,莫兰和常春生都这么多儿子了为啥还这么在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片子,这不有病吗。 难道... 崔丽梅豁然睁大眼睛,慌张又恐惧的看着莫兰:“你,你们...” 深深呼出一口气,把气顺下去,她才顺顺当当说道:“有什么咱都好好说,有商有量的,管咋地咱两家那么多年的交情,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闹掰,是吧?” 一屋子人都被崔丽梅搞懵了。 变脸也太快了吧。 刚刚那一瞬间,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崔丽梅走了,里屋没进热水没喝,架都没吵明白莫名其妙就走了。 为啥啊? 午饭快吃完她才琢磨明白。 果然啊,自己心脏看谁都不干净。 站在崔丽梅的角度来看,她根本不值得常家如此维护,而常家一切反常表现只能说明他们另有企图! 图什么?图更大的利益呗。 她成了被扣留在常家用来拿捏要挟他们的人质,关键是还真能拿捏住,崔丽梅当然害怕。 吃完饭正想把自己的猜测说给莫兰,却见莫兰看她的眼神不对,还说啥说啊,跑吧。 没跑成。 莫兰揪着她的棉袄后脖领拎进屋,哐一下甩上里屋门把想进来护她的哥哥弟弟全都甩在外头。 “不写作业?罚站?偷跑出去?” 怼人一时爽,秋后算账悔断肠。 “妈,我错了...” “为啥不写作业?我瞅着你放学回家也跟文喜他们趴一块写写画画的,不是在写作业?” 莫兰还是太心软,这要是搁常文喜几个早一笤帚疙瘩削下来了,哪还有耐心问为啥。 她可以找很多说辞糊弄过去,但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 思来想去,她决定说实话。 “太简单了我都会,放学跟大哥他们在一块是在帮他们算题...” 常文喜上学不算早现在读五年级,常文乐读四年级,她才上一年级就能算他们的题? 莫兰有点儿不信。 “妈,小九老聪明了,啥题她看一遍就会!”常文喜生怕小妹挨揍,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 常文乐也道:“妈,你别打小九,她没撒谎。” “咱小九这么聪明呢!”莫兰温和的笑起来,还摸了摸她在稻草垛蹭乱的头发:“聪明也不能不写作业,大冬天的罚站多冷,就是跑出去玩也冷啊,在班里烤炉子多暖和。” 有道理! 不过莫兰让她写作业的理由她是着实没想到! 她还想跟莫兰说崔丽梅为啥反常,莫兰只摆摆手笑着道:“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别掺和了,下午好好上课别摇哪乱跑。” 大概,莫兰也猜到了吧。 那挺好。 一直到学期末她都特老实,按时完成作业没逃课,期末考试也认认真真考了,最后取得了全班第一的好成绩。 常文栋也不错,第二名,常文平也还行没倒数第一...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所以莫兰和常春生也没指望每个孩子都考第一名,只要好好学了就行。 这学期都学的不错,所以常春生和莫兰商量着给进步大的孩子一些奖励。 哥哥弟弟们都把奖励当成大事,正式宣布前紧张的不行。 她就不紧张。 她都考第一了,还能没有奖励? 嘿,还真没有... 第024章 真心换真心 常春生要趁着现在路还能走赶牛车去一趟老丈人家送礼,顺道告诉那边莫兰生了文末。 天冷路远,去这一趟路上可挺遭罪,但家里孩子还是都想去。 都去是不可能的,常春生和莫兰商量之后决定让学习进步大的常文喜和常文乐跟着去,其他人都老老实实搁家待着。 “为啥我不能去?”她委委屈屈的问莫兰。 莫兰看着她笑,反问道:“你说为啥?” “妈,你说完我不都改了吗,我再没逃过课作业都好好写了。”总得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莫兰轻哼一声:“赵老师跟我说你上课顶嘴,有没有?” “没有!” 绝对没有的事儿,这脏水她可不接。 “是他老讲错,我不能让他耽误班里这么多同学。” 常文平给她作证:“小九说的是真的,赵老师教的不行,还不抵咱小九呢。” 莫兰白愣他一眼,还温柔的给他一刀:“你还能听出来行不行呢?倒数第二。” 倒数第二常文平乖乖闭嘴。 “他讲的不对你下课跟他说呗,别直不楞腾的起来就说,人赵老师当那么多年老师也要面子啊。”莫兰无奈说道。 行,给赵老师面子,以后她肯定改。 那这次去姥爷家...还是没她的份儿! 莫兰态度坚决,今年已经定下,明年能不能去还要看她表现。 常文喜和常文乐都特高兴,出发前一晚亢奋的睡不着觉,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要从姥爷家给她带什么回来。 她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常春生和哥哥们都能平安回来。 第二天把人送走,莫兰用她的铅笔头在门框上做了个标记。 一去最少十天,莫兰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特别担心。 慢点没什么,就怕路上不太平。 家里零零碎碎的活不少,忙起来倒是没工夫惦记外边了。 她和常文平常文健也都帮着忙活,管咋地在常春生回来前要把家守好。 心里想着安稳别出事,却又偏偏出了事。 文末闹病,大半夜的发起高烧来。 莫兰着急上火一晚上没睡,天亮好不容易降下去一些,一到晚上又烧起来。 反反复复几天,常文末好了,莫兰病倒了。 “我就是感冒,没啥事儿。牛还没喂,你们看着文末我去喂牛。”高烧的莫兰挣扎要起来。 她和常文平一左一右把人摁回去,常文平懂事的说道:“妈,你躺着,我去喂牛。” “羊啥的我能喂。”她也赶紧说道。 莫兰摇头,还是要起。 “得铡草,你们铡不动。” 他们用铡刀确实挺费劲,但也不是非莫兰不可啊。 这种时候千万别逞强,该求人就得求人。 指派常文平去二叔三叔家叫人,不多一会儿两家人呼啦啦全都来了。 二叔三叔帮忙铡草喂牲口家禽,二婶三婶帮忙做饭收拾,积攒的活不多一会儿就干完了。 莫兰安心养着,不几天就好的差不多。 虽说都是自家人,但人家帮了大忙也总得表示表示,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有来有往才能和睦长久。 接下来等待常春生归来的日子里,莫兰一直念叨着希望他能多带些鹿肉袍子肉回来,到时候多给两家分一点,大家都过一个肉管够的春节。 常春生也不负期盼,拉着满满一牛车的东西回来。 因为东西装的多,常文喜和常文乐这一路基本都是跟着车走回来的,一到家就嚷嚷着脚疼腿疼。 脱鞋一看,好家伙,脚都磨坏了! 都这样了俩人上炕还不老实,像献宝似的从他们的挎包里往外掏东西,都是大老远特意给她带回来的! 各种木制的小玩具,能够长期存放的自制小零食,甚至还有表兄弟姐妹们用的文具... “大哥二哥,你们拿他们的文具干哈?”她不是很懂。 常文喜把摆出来的文具又一样一样的收起来,解释道:“咱这儿买不到这样的!你在班里用不一样的,他们一定老羡慕了。” 哈哈。 这个想法好可爱。 让别人羡慕她哥哥们就高兴。 常文平和常文健也凑过来,兴致勃勃的听他们讲在外边这些天的经历。 小孩子视角的见闻也挺有意思,她跟着听了好半天才出来看那一牛车的东西。 两只鹿一只袍子,还有很多分割好的肉,整个冬天就算天天吃也不见得能吃完。还有不少简单加工过的皮子,皮制成品也不老少,都是花钱也未必能买到的东西。 此外还有一些药材,有寻常的也有野山参多年灵芝这种珍贵的,大都是拿回来给莫兰补身体的。 常春生把一把猎刀交给她,笑道:“这是你二舅和小舅给文末的,你先拿着,一会儿让你妈锁箱子里。” 她就抱着猎刀,看常春生和莫兰用锯子斧头分肉。 所有的肉都根据各家的人口数量分好,再用大塑料袋子装起来。 分好后常春生直接扛着去送,莫兰继续整理。 “九儿看到了吗,对咱们好的人咱们也得对人家好,真心的好,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好下去。” 确实是这样! 他们家分鹿肉狍子肉,第二天常又春家就杀了几只鹅送过来一只。又过几天常冬生家杀猪,他们不仅分了肉还都去常冬生家吃了热热乎乎的杀猪菜。 一共两桌,大人上炕小孩儿在地上的一桌吃。桌子上两个大盆,一盆是酸菜粉条炖肉,另一盆是酸菜炖的猪下水,主食有馒头和米饭,想吃啥吃啥。 小孩儿不喝酒吃得快,张桂芳嫌他们闹闹哄哄就用自制的冰棍堵他们的嘴。 小碗里放白糖兑温水,再插一根棍放到外边冻着,冻成冰坨坨就做好了,特简单。 刚拿进来的冰棍不能舔,会黏舌头,得稍微放一下再吃。 常文健嘴馋一分钟都等不了,偷摸的舔了一口,舌头成功的黏在冰棍上,疼的哇哇直哭。 大人坐那儿不动弹,指挥大一点的孩子用温水冲舌头,捣鼓半天才把常文健的舌头救下来。 得,孩子们的嘴没堵住反而更闹腾了。 大人很无奈,干脆把他们都撵出去,爱上哪玩上哪玩,只要别在屋里闹腾就行。 大冬天的,他们还是最爱去滑冰。 拉上冰车沿着村边的小河一路向下,十几分钟就能到大河。 她吃的太饱懒得动弹就在河边看他们滑,大风呼呼吹特别冷,他们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她便蹲到密实的芦苇丛边避风。 农村的小树林苞米地稻草垛芦苇丛总是特别有故事,好巧不巧,今儿就让她碰上了! 有声音传到她耳朵里,一男一女,距离她不算近。 听不太清对话内容,但她可以辨别出说话的人。 这俩人,咋搞上的?! 第025章 小金库 一直玩到快天黑她才上冰招呼兄弟们回家。 路过武老二家时正好看到石头举着斧子费劲巴拉的劈柴。 她让兄弟们先走,自己扒着杖子把石头叫过来,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早前儿你跟我说武芳芳怕你,是因为她有把柄在你手里吗?” 石头摘掉破棉手套揉了揉冻僵的脸,回答道:“昂,你咋知道?” “我不光知道你有把柄,还知道你有啥把柄呢!”她有点儿得意的说道。 石头也聪明,朝她刚才来的路看一眼,低低道:“你搁大河边看到他们了?” “没看着,听着他们说话了。你是啥时候知道他们那啥的?咋知道的啊?” 她特好奇,这瓜要是吃不明白晚上都得睡不着觉。 好家伙,老天爷真不做人,这瓜今天到底没让她吃明白。 还没等石头回答呢,武芳芳回来了。 等武芳芳进屋她才对石头道:“大哥二哥给我带老多好吃的回来,明儿上午你去村东头稻草垛等我,我带好吃的给你。” 带好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瓜吃完。 第二天是阴天,闷闷的,感觉要下雪。 她到村头的时候石头已经在乖乖等她。 她把好吃的都塞石头的兜里,迫不及待问道:“你啥时候知道他们的事儿的?咋知道的?” 石头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还不能下地的时候,他老往我家跑说是来看我...他俩搁屋檐下头说话以为我听不着,其实我啥都能听着!” 所以啊,千万别在屋檐下头说秘密,声音稍微大一点屋里的人就能听到,啥秘密都藏不住! 这么算的话他俩搞一起可挺久了。 能藏又能忍,真是佩服。 秋天的时候武芳芳利用村里的几个光棍给她收秋,那边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沉得住气。 不过话说回来,沉不住气也没招,毕竟是有媳妇的人! 没唠多大一会儿下雪了,还挺大。 这里不挡雪,她要回家,石头可怜巴巴闷声闷气道:“你不是说教我读书,让我给你写作业吗。” “太冷了,也没个合适的地方!” 真为难。 不想失约于小朋友,可现实条件又不允许,咋办? 石头有招。 他不确定的问她:“以前的房子行吗?” “啥以前的房子?”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 石头说的是他去年冬天在大河边搭的那个窝。 后期他那个大窝其实真挺好的,抗风又保暖,但是搭起来太费劲,光靠石头一个人怕是得搭十天半拉月。 想了又想,叹口气,朝石头招招手。 “算了,别搭了,还是去我家吧。” 石头缩稻草垛里没动弹,只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她,似是在询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她又招招手:“快走吧,雪越下越大了。” 常春生去外头放牛放羊,莫兰在外屋地煮苞米碴子,天气不好哥哥弟弟们哪儿都没去都搁炕上看杂志报纸呢。 炕烧的暖暖和和,小文末在炕稍呼呼大睡,常文喜他们横七竖八的或趴或躺在炕上,把大炕占的满满当当。 她领石头进屋,扒拉趴炕中间的常文平两下:“你往一边窜窜,给我俩腾个地方。” 说一个动一串,大家规规矩矩的顺着一个方向趴好地方才够用。 石头脱鞋准备上炕的时候常文平直愣愣来一句:“小埋汰孩,你身上还有虱子吗?” 她扒拉常文平一下:“别叫人小埋汰孩,你看现在石头多干净,身上肯定没虱子。” 常文平知错能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石头,你趴这儿,我叫你查数。” 倒数第二还想教别人呢,他也真好意思。 果然教不了,十个数写错四个,拼音写的也缺胳膊少腿,让他当老师肯定误人子弟。 亲自来教,石头特别聪明学的特别快,几乎教一遍就能记住,特省心。 她是越教越上头,直到常春生开了里屋的灯她才发现都已经下午了。 劲头被打断有点续不上,干脆把书推给石头让他自学,她则竖起耳朵偷听起外头常春生和莫兰说话。 吃杀猪菜的时候常冬生说想盖房子,常春生就说自家也想盖,这六个大人一商量决定今年先紧着常春生家来,毕竟他们孩子多地方小最需要一所大一点的房子。 三兄弟按顺序排,先给常老大盖,再是常又春,最后再常冬生。 三个媳妇都没意见,这事拍板定下。 盖房子不仅需要人工还得花钱,常春生和莫兰就在算账,算拿出家底够不够盖房,不够的话还得借多少。 勉勉强强,不过... “要是把林家那头给的算上那肯定能够。”常春生说道。 莫兰有些生气:“那是小九的,谁都不能动!” 她的? 她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常春生只是顺口一提压根也没想动那笔钱,二人又开始商量怎么能省钱,争取一分不借就把房子盖起来。 心始终静不下来,一直在琢磨她那小金库。 不行,等不了一分钟,必须马上整明白。 下地出来,吓常春生和莫兰一跳。 “爸妈,你们刚才说啥我的钱,我还有钱呢?啥钱啊?”她问的一点没拐弯。 莫兰无奈的白愣她一眼,“小能豆子你,以后不能偷听大人说话!” “没偷听,你们声音没压住里屋都能听到。” 莫兰赶紧压低声音解释道:“钱的事都不用你们小孩操心,我和你爸有办法。”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我就想知道我的钱是啥?” 两口子知道小闺女不好对付,对视一眼决定实话实说。 莫兰朝她招招手,让她蹲到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当初送你来的时候他们给了一点钱,这些年每年也都会给点儿,我和你爸都给你攒起来了,寻思着哪天你回去了就还给那边...” 怪不得她不知道,原来莫兰和常春生压根也没想着这钱经她的手。 这两口子,太实诚。 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图钱,一直都在给人家白养孩子啊! “爸妈,我不回去,这钱咱可以随便用啊!”她提议道。 莫兰特坚决的摇头。 “你不回去那这钱就更不能动,哪天那边来人就还回去。” 哎,别呀! 人善良有原则没有错,但是吧...也别太钻牛角尖。 前头那些年她可没上户口没决定留下,他们就是在一心一意的给林家养孩子,那林家就该给钱,不能因为他们没花就把这笔钱往外推啊。 “爸妈,一共有多少钱啊?” 莫兰和常春生把钱捂得这么死还一直当成大事来办,肯定有不少吧! 第026章 玩心眼儿 一共一百一十块钱。 送她来时林家那边给了五十块,后来每次过来会给十块钱,算到一起统共一百一。 有一说一,这些钱放在农村真的不算少,但也没有夸张到是天文数字的程度。 但是这笔账不能只算这一百一十块,还要算如果不把她送过来林家要损失多少钱。 跟损失的相比,这一百一算得了什么。 莫兰常春生两口子就是只算一边的账所以才觉得这钱不能要,她就把另一边补上,让他们知道养她一个替林家挽回多少损失。 听她掰扯完,莫兰和常春生都沉默了。 原来账还能这么算! 她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爸妈,是他们欠你们欠我的,咱可从来没对不起他们过,所以别老寻思太多,这钱该花就花,你们要还回去可就真当冤大头了。” 莫兰戳戳她脑门:“就你最能,小脑袋瓜咋这老多鬼主意。” 这咋能是鬼主意呢? 放下冗赘的杂念,少想别人多想自己,这日子不就敞亮了么! 思路打开,手头宽裕一些,常春生和莫兰也能更大胆的规划盖房子这事儿。 这些事儿她是真掺和不进去,乖乖回屋当她的“小学老师”。 石头学习进度快的惊人,才两天时间就已经赶超常文平! 受到打击的常文平想的不是挽回面子奋发图强,而是——逃。 只要不一起看书学习就没人知道他知识的底线在哪里,那石头就永远不可能把他甩在身后! 不学习的常文平特别活泼开朗,雪后跟常春生在院子里清雪,常春生都累了去歇着他还干的起劲。 她蹲门口问常文平:“三哥,躺炕上看书学习多得劲儿啊,等看完咱一起来清雪呗,你干啥非得自己干啊?” 常文平长长呼出一口热气,乐呵呵解释道:“我一看书就犯困一学习就头疼,只要不看书学习,别说是清雪就是去掏毛楼我也乐意!” 行吧。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各有各的个性,有爱上学的就有不爱上学的,不爱上学读书也未必是不聪明,兴许常文平的出路在别的地方呢。 刚跟常文平聊完正准备起身回屋呢,有哇哇的哭声传来,常文平反应贼快扔下铁锹撒丫子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跟她喊:“我去瞅瞅咋回事儿,有热闹回来叫你。” 不一会常文平跑回来,站在外头朝她招手:“小九儿,进屋把人都叫出来,咱去看热闹去。” 啥热闹啊,人家哇哇哭他都乐出鼻涕泡了。 叫上哥哥弟弟和石头过去一瞅,她差点儿没憋住笑出来。 李二狗子舔井,舌头粘上面了... 东北孩子打小就被教导冬天别舔铁,会被粘上,严重的能扯一层皮下来。 压水的井就是铁的,李二狗子得多不长脑子才能去舔井啊,还是别人家的井... 常文健想到头前儿自己舌头被冰棍粘住有多疼,捂着嘴躲大哥身后不敢多看。 他们没体会过这滋味的探着脖子瞅,看热闹的人太多还总是被挡住。 常文喜把常文健扒拉到一边,拉着她的胳膊往跟前拽了拽,扬声道:“九儿,能瞅见不?瞅不见我抱你起来看。” 抱着那多不好意思。 还是背着好点儿! 趴在常文喜的背上确实能看清楚了,啧啧,李二狗子这也太惨了吧。 他刚被粘上的时候慌了,用劲儿扯,结果不仅没把舌头扯下来还扯出了血,疼上加疼。 这会儿有大人过来帮忙,用温水往上浇,扯坏的地方一沾水滋儿滋儿疼,李二狗子哭的大鼻涕都流嘴里了。 舌头被解救出来他还不敢缩回去,吐着血呼啦的舌头哭着回家,多少有点可怜。 “没啥热闹了,咱回...” 常文乐话还没说完,又一条舌头粘井上了... 这回她可笑不出来,因为这一次舔铁的傻子是她三哥! “常文平你有病吧!”常文喜背着她挤进人家院子,忍不住朝常文平屁股上来了一脚。 常文平还挺乐观,没哭,呜呜的含糊道:“我就想试试轻轻舔一下是不是真能粘这么结实。” 但凡他把这份求知心放在读书学习上也不至于考班级倒数第二! 被救下后常文平屁股上又挨一脚,这次是常文乐。 活该! 她从常文喜背上下来也补一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常文平多少还有点儿脑子,以后肯定不能干这种傻事。 李二狗子真是一点脑子不长,第二天舌头又粘铁上了... 这次舔的不是井,是锁头,不过效果都是一样的。 “昨儿他舌头都撕坏了,流那老多血,怎么一点不长记性呢?他傻啊?”她想不明白。 李二狗子当然不傻,之所以一而再的干傻事是有原因的。 常文乐出去溜达一圈就把事情搞明白了。 “崔宝成,那不是李二狗子二姑家的孩子,他表弟吗,表弟为啥那么坑他?”常文喜问道。 常文乐先跑外屋地把缓冻梨的大盆端进屋,先挑一个最软和的给她,又挑一个吭哧咬一口,凉的嘶嘶哈哈直龇牙。 “我听说李二狗子他二姑夫跟别人搞破鞋被他二姑抓着了,他二姑领着崔宝成回娘家,这都住好几天了!蛰剌子对崔宝成比对李二狗子好,李二狗子心里不得劲老找崔宝成麻烦,崔宝成就跟李二狗子打赌输了舔铁。” 崔宝成? 一点印象没有,以前应该没啥交集。 “这崔宝成能哄着李二狗子跟他打赌还能让李二狗子连输两次,心眼儿挺多啊。”她颇为感兴趣的点评道。 转天她就碰上这心眼儿挺多的崔宝成了! 在大河滑冰车,崔宝成怂恿李二狗子跟他们比谁滑的远,输了的回家拿好吃的给赢的一方。 李二狗子是真憨啊,被崔宝成连坑两次现在说话都还不利索呢竟然还能玩到一起去,关键是还贼听崔宝成的。 这崔宝成小心思真不少,他们那伙人多还都是大孩儿,滑冰车明显更占优势,真要比的话大概率是他们赢。 她不让哥哥弟弟们比,崔宝成蔫了吧唧的说道:“是怕输不敢吧?胆小鬼!” 激将法,绝对的激将法。 不能上他的当。 “你们就这么缺一口吃的啊?我们胆小鬼,你们就是馋嘴巴子,谁也别说谁。”她直接怼回去。 李二狗子比较上头,呜呜渣渣撸袖子要干架,石头赶紧护她跟前儿。 她扒拉石头两下亮出自己的猎刀,打呗,谁怕谁孙子! 李二狗子是真孙子,呜渣半天没敢动弹。 他还不承认自己怂,偏要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 石头不是挡她前边了吗,他就拿石头开刀! 第027章 东窗事发 李二狗子一副小人样儿,叉着腰含糊道:“滚一边儿去扫把星,你妈是疯子你姐跟人搞破鞋你也不是啥好鸟!” “你才搞破鞋!”常文喜立马骂回去:“闭上你的臭嘴,找抽是吧?!” 李二狗子仰着脖子还挺得意,一遍又一遍的喊道:“武芳芳搞破鞋,武芳芳和人搞破鞋,武芳芳...” 啊? 哈!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瞒得住的奸情! 只是,李二狗子咋知道的? “你别瞎叭叭,编瞎话谁信你啊!”她冲李二狗子喊道。 李二狗子脏手朝芦苇丛子一指:“谁编瞎话?不信你们自己进去看,武芳芳就跟人在那里头搞,倒了好大一片芦苇呢!” 进去一瞅,可不咋地,里边倒了好大一片芦苇都被雪盖住了。 石头始终面无表情,好像搞破鞋的人跟他无关,被骂也无所谓一样。 李二狗子一帮小孩都知道的事儿,那村里不得传开了啊? “你是咋知道的?”她问李二狗子。 李二狗子得意的直冒鼻涕泡泡。 他刚要说,崔宝成扒拉他一下,先开口道:“告诉你们行,但是你们得拿好吃的换!” 嘿,真是馋嘴巴子,咋都能绕到好吃的上。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一帮馋嘴巴子!”憋死他们。 有军师就是不一样,那伙人还真憋住了。 从这边问不出来那就只能回村打听,多少跟石头沾了关系,万一闹大了对石头肯定有影响。 回村路上常文喜鸟悄的问她武芳芳搞破鞋这事是不是真的,他们几个完全没听说过。 她瞅着石头的后脑勺,轻轻点了下头。 常文喜惊讶的不行,又鸟悄的问道:“谁啊?跟谁啊?” 诶,对啊,破鞋又不是一个人搞的,李二狗子刚才骂的那么难听也只骂武芳芳,根本没提男的,干嘛不提啊?! 这事儿哪哪都透着诡异。 刚进村就看到有人呼呼往里头跑,随便逮个人问出啥事儿了。 那人扫了一眼石头,含糊道:“大人的事儿,跟你们小孩没关系。” 问是谁家大人的事儿,人家只朝武老二家指了指。 武老二家的大人,那不就是武芳芳么! 好家伙,东窗事发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路小跑着过去,热闹的尾巴根儿都没瞅着。 人散了,武芳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坐在院子里,可见刚才经历了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单方面被殴。 善良的石头颠颠跑进屋把武芳芳的棉鞋拎出来扔她身边。 武芳芳抬头瞅他一眼,用袖子擦一把脸,面无表情的把鞋穿上。 “我去做饭,你想吃啥?”她问石头。 石头摇头。 她也没再问,扶着腰慢慢走进屋。 啥情况啊这是? 回到家二婶三婶都在,三妯娌凑一块做棉裤正好说起这件事。 去闹的是李罗锅媳妇和李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把人打一顿不说还放狠话以后再敢勾引李家的姑爷就扒了武芳芳的衣服绑电线杠子上让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看... 一个巴掌拍不响,左巴掌挨削那右巴掌能没事儿? 还真没事! “曹磊吃的是公家饭,人还板正,李罗锅两口子一直觉得能找个这样的姑爷是他们姑娘的福气...再说,李罗锅的姑娘怀孩子了,管咋地日子都得往下过,真给曹磊惹激恼了不要他们姑娘可咋整!” 李萍一边往棉裤套子上絮棉花一边八卦兮兮说道。 张桂芳撇撇嘴:“头前儿李罗锅媳妇可没少在村里嘚瑟,说村里哪个姑娘嫁的不好哪家媳妇没福享,还说咱老常家一窝子带把的往后肯定说不上正经媳妇,说来说去就她家姑娘厉害嫁的铁饭碗,现在可倒好,铁饭碗烫手了吧,活该。” “嗐,那有啥活该不活该的,咋说遭罪受苦的都是那个李梅。一个人搁家等好几年,可算把人等回来结婚怀孩子了男的又那样...”提起李梅莫兰直叹气。 一转眼看到趴在炕沿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八卦的她,又长长叹一口气。 “九儿,看到没,村儿里的女人多惨,你可得厉害点儿,我和你爸不能像李罗锅两口子那么面,你也不能像李梅那样撑不起事儿。”莫兰说道。 张桂芳拿胳膊肘怼她一下:“你说这些干啥,咱九儿才多大啊。你啊,也别太操心,等九儿长大她哥哥弟弟也长大了,哪个男的对她不好让咱家小子去抄他们家。” 李萍附和道:“就是就是,把咱九儿接回来,然后再去把房顶都给他揭了,让他们知道知道欺负咱老常家闺女是什么下场。” 莫兰笑道:“光哥哥弟弟厉害也不行,咱九儿也得厉害一点,管他张三李四王五,谁惹你你攮谁。” 不管莫兰和二婶三婶说啥她都点头笑着应下,以前会觉得烦的叮嘱这会儿听来简直都是至理名言。 叮嘱完她,莫兰又问她:“石头呢?没跟你家来?” “没来,他姐给他做饭吃,今儿应该不会来了。” 莫兰叹气:“这小孩儿命苦,从生下来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我瞧着啊,武芳芳和曹磊的事一闹出来他在村里也得被说三道四...你们小孩儿帮不上什么忙,别随大流欺负他就行。” 那哪能啊! 石头现在是她小弟,没事儿跟她屁股后边转有事往她前头冲,贼够意思。 小弟石头真的挺像块石头,不管李二狗子那伙人怎么嘲笑他他完全不给反应,好像武芳芳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二狗子那帮人贼欠儿,石头不搭理他们他们特上劲儿,变本加厉的在石头跟前儿找存在感。 小孩子以为的玩闹其实特别伤人,童稚的恶意是能杀人的刀。 李二狗子那帮人从大人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就以为自己是惩恶扬善的大侠,要给流言蜚语中的“坏人”好看。 几天时间,他们点了武家后院的豆荄垛,要是发现的晚一点那火能连房子一起烧了;往武家院子里扔牛马甚至是人的粪便,还跳到武家院子里对着武家的房门撒尿;蹲守在武家附近,石头一出门就把他拉到犄角旮旯嘻嘻哈哈骂骂咧咧的打一顿... 前头的都能忍,跟石头动手这事儿忍不了! 小手绢直接怼到石头还在流血的手上,她绷着脸把哥哥弟弟都叫过来,极其严肃的宣布道:“必须得给那帮兔崽子一点教训!” 一个个的,不给两锤子就以为老实人好欺负! 第028章 搞个大的 问题来了。 怎么收拾李二狗子这伙人? 硬碰硬? 那肯定不行,他们人少力量小,硬的碰不过。 去告状? 他们那伙人那么多孩子真愿意管这些破事的家长可没几个,去告状说不定家长还夸自家孩子干的好呢... 软硬都不行,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让李二狗子那帮人离石头远点儿。 翻来复起一晚上,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斗争不是讲究个文斗和武斗吗,武斗斗不过那就来文斗。 要搞就搞个大的! 也必须搞个大的,让孩子家长都觉得丢脸的那种大的。 让常文乐去下战书,把李二狗子一伙儿人都约到学校,然后再请三棵柳小学的老师出山当出题人和裁判。 请老师出山这活儿她去干,别人未必能办成。 她去找赵一川赵老师,赵老师跟她讲条件。 他可以当这个出题人和裁判,条件是她以后都不能在课上怼他,还得乖乖写作业。 条件不过分,立马答应! 一开始吧,李二狗子一伙儿人还不乐意文斗,主要是他们那边就没有几个学习好的,赵老师一来所有人都闭嘴,听赵老师的。 只要是三棵柳的学生,赵老师就知道大概是什么底子,所以根本没按照年级而是按照水平排了对阵双方。 崔宝成不是三棵柳的,只知道他学习好也不知道好到啥程度。 赵老师想让常文乐和他比,崔宝成没问题她有问题,这蔫巴坏的孙子她要亲自对付。 至于李二狗子,就交给石头来对付。 这李二狗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嫌石头呢,说自己好歹跟常文喜一个班,就算不和常文喜比也不至于跟个一天学都没上的石头比啊。 她有意向外透出风声,赵老师这边刚分完组那边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冰天雪地也阻止不了农闲的老百姓看热闹,还有人自带瓜子,气氛烘托的相当到位。 前边比的有输有赢,两边总比分差不多。 倒数第二组是她和崔宝成,赵老师根据三年级学的知识出题。 常文乐充当现场解说,跟看热闹的村里人解释这题对比赛的双方意味什么。 “这也太偏向了吧,小九儿都没学过咋比吗?” “欸,不都说小九聪明吗,说不定她就会呢。不过话说回来,会不会的大好年的孩子连小九都比不过,那这学可真白上,还不如下来帮家里种地呢。” ... 不管结果如何崔宝成都输了。 赢她个一年级的不是本事输她个一年级的只有丢人。 结果就是崔宝成很丢人。 更丢人的是李二狗子。 赵老师给他们出一年级水平的题,石头全都写对了,他抓耳挠腮好半天连一半都没写对。 蛰剌子都急眼了,挤到教室里揪着李二狗子的耳朵拧半圈,疼的他吱哇乱叫。 “小兔崽子这学都白念了是吧?成天从东头嘚瑟到西头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连个没上学的都不如,还有脸出来嘚瑟!滚回家去,再敢出来招鸡斗狗欺负人打折你的狗腿!” 李二狗子被拎走,崔宝成蔫头耷脑紧随其后,接着其他孩子的家长上场,最次也得踢两脚,反正就没有一个是好声好气被领走的。 热闹散去,她赶紧问常文乐:“二哥,石头比的时候你都说了吗?” “说了啊!”常文乐自信满满道:“不就是跟他们说石头有多厉害多可怜吗,又不是多难的事,妥妥的。” 很可怜又很厉害的石头,村里谁提起都要摇头叹气道可惜。 她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让村里人都对石头善良一点,大人的事情与他无关,让各家的大人管好自家孩子,别欺负可怜的石头。 手下败将,短时间内也没脸欺负石头! 武芳芳那边可就惨喽。 她躲家里照样有人找上门来收拾她。 主要是两拨人,一拨是李罗锅家的亲戚,一拨是曹磊这边的亲戚。 一个巴掌被反复蹂躏,另一个巴掌完全不受影响,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村里人认为错全在武芳芳,她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要不武江山也不能那么禽兽。武江山死了又搅合的全村光棍不得消停,一天天斗的像乌眼鸡。最后又把狐狸的骚臭味甩到了曹磊身上,害的人刚结婚有孩子的小两口不得安生... 活过一世,最是知道这世道有多不公。 如果人生是一张满分一百的考卷,女人的及格分是八十,男人的及格分只要五十甚至更低,就是这么可笑。 她怕石头被误伤,让石头每天都来找她。 她告诉石头不能一味忍让但也不能蛮干,自己必须有能立得住的真本事。就好比这次两伙人比赛,不用动手打架,用知识较量,他赢了,他成了厉害的小孩儿,他在村里就能比以前更好过一点。 石头特听话,为了让自己本事更大学的贼认真。 学生学的好,那老师不得给点儿奖励啊。 莫兰和常春生去赶大集买了糖回来,小孩每人分一块,她偷偷给石头留了一块自己那一块也没吃都留给石头,算是这段时间对他优秀表现的奖励。 左等右等,都过约定时间一个多小时了石头还没来。 石头从来没迟到过,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坐不住,叫上哥哥弟弟们一起去找石头。 在武家门口喊半天没把人喊出来,应该不在家。 去哪儿了呢? “他不是去滑冰了吧?要不咱去河沟子找找看?”常文乐提议道。 顺着河沟子往下走,快走到出村的小桥时听到小孩呜呜吵吵的声音。 “咋的啊,干架了?”常文平好信儿的伸脖子瞅。 嘿,还真在干架。 就在小桥下边,一个小孩对战四五个小孩。 “是石头,干架的是石头!”她一边往前冲一边招呼哥哥弟弟们跟上。 哥哥弟弟们一下就冲她前边去了,等她跑到战场大战已经结束,在常家兄弟的帮助下石头大获全胜。 对方五人,年纪最大的十二最小的四岁,石头以一敌五不可能毫发无伤,但那五个小孩明显伤的更惨。 “咋回事?你好好的出门不去我家跑这边干啥?还跟人干架!” 她摘掉手套掏出小手绢摁石头的鼻子上,给他堵鼻血。 石头看着那几个小孩不吱声,目光狠厉的似是能扑上去撕扯掉他们的皮肉,贼吓人。 对面几个小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其中年纪最大的捂着流血的鼻子嚷嚷道:“他跟有病似的一路从村里跟到这儿,啥话也不说冲上来就跟我们干!” 毫无理由的干架? 不可能,石头就不是那样的孩子! 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第029章 再揍一顿 问石头不肯说,那几个孩子又一口咬定是石头主动找茬他们什么也没干,咋整? 常家哥儿几个都看着她,等她下命令。 “再揍一顿,揍到说实话为止!”她扬声说道。 哥哥弟弟们贼听话,真的要动手。 那几个小孩儿真害怕了,其中一个一边哭一边举手道:“我说我说,你们别打我...” 这几个小孩都是李二狗子那伙的,自打上次文斗输了后,李二狗子和崔宝成就被蛰剌子关家里不让出来玩了,这帮小孩群龙无首就三五个凑成一小帮玩。 他们几个商量好去大河滑冰,往小河沟走的时候说起上次的比赛,然后就说起她来... 她有啥好说的?那可说的就太多了! 她不是常春生和莫兰亲生的这事儿在村里是没人公开说但几乎都知道的秘密,她为啥来常家,亲爸妈具体干啥的有很多种猜测,有些人的猜测很离谱说的也不好听,小孩听到就在外边瞎叭叭。 今儿石头出门往常家走正好听到这几个小孩说这些破事,石头就一路跟着他们跟到小桥这跟他们动了手... 这孩子,不管别人怎么骂他说他都忍了,到她这儿忍不了一点,就算少对多也必须干这一架,是真的一点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等那孩子哭着说完,哥哥弟弟们互相看看,根本没问她意见常文喜直接下命令:“动手!” 一孩子鼻血刚止住常文喜一拳头下去又呼呼往外冒,她赶紧拉着石头往后退。 “咱别往跟前凑儿,再溅咱一身血。” 蹲旁边看。 啧啧,常家兄弟是一点没手下留情,人数上不占优势气势上碾压对手,估摸着很快就能结束战斗让这几个碎嘴的小孩过个好年。 “石头,你以后别傻了吧唧一个人...” “哎,谁家小孩打架呢?不赶紧回家我进村叫大人了啊?”有人打小桥上路过冲他们喊道。 诶嘿,声音有点熟悉。 逆着阳光看过去,贼费劲儿才看清楚桥上那两大一小三口人。 林志强、崔丽梅和他们的宝贝儿子林家宝。 斜阳正浓,暖橙的颜色铺撒在渐远的皑皑白雪之上,这三个人就镶嵌在暖与冷之间,唯美和谐,像一幅画。 可惜她不是大艺术家欣赏不了这种美,只觉得阳光刺眼冰寒入骨,心里还直犯膈应。 崔丽梅和林志强也认出了她。 两口子连儿子带东西都扔到桥上颠颠跑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打架的双方,最后又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九儿,大冷天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啥?人家打架你一个小姑娘为啥要往跟前儿凑?赶紧回去!”崔丽梅用训斥班级里最差最调皮的学生的口吻训道。 这样的语气她重生前听够了,现在对她可不好使! “他们说我是亲爹亲妈都不要的扫把星。” 类似愧疚的情绪从崔丽梅眼中一闪而过,快的她自动将其归类于错觉。 果然是错觉。 崔丽梅沉着脸训斥道:“不管因为什么打架就是不对。一个小姑娘掺和打架不够还跟父...跟长辈顶嘴,你...” 哈,一家三口大老远过来就是来给她上课的? 有病,她才不听。 拉着石头站起来,朝哥哥弟弟们招招手:“走,回家。” 明明可以沿着小河沟冰面向上走回去,她偏要爬上小桥从村里走回去。 打林家宝身边走过时,她斜着眼睛狠狠瞪他一眼,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过年要宰的猪都没这么肥!” 林家宝没听明白,崔丽梅和林志强可都听明白了,气的在背后又训了好几句。 真有意思! 谁在乎? 把那一家三口远远甩在后边,常文喜忧心忡忡问道:“小九儿,他们咋又来了?不会有啥事儿吧?” “啥事儿也跟咱小孩没关系都是大人的事,不用管。”她对哥哥弟弟们道。 崔丽梅两口子自己是屎看全世界的人都是屎,以为常春生夫妻俩跟他们玩阴的呢。 上次来想玩硬的玩不过自己琢磨出一场大戏,这次连儿子都带来了,是想唱一出怀柔大戏稳住常春生和莫兰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找机会算账吧。 算盘打的挺响,可惜他们狭隘的猜错了常家人的心思,注定要上演一出可笑的独角戏。 回家告诉莫兰和常春生,人家两口子继续该干啥干啥,一点儿没放在心上。 林志强和崔丽梅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吃的用的穿的,常家从大到小所有孩子都兼顾到了,表面文章做的非常足。 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不提敏感话题常春生和莫兰对他们也能客客气气。 瓜子热水上桌,客人请上炕,大人开始虚情假意的寒暄唠嗑。 屋里一大堆小孩儿大眼瞪小眼,莫兰开了箱子抓一把糖塞到她兜里,笑道:“你们出去玩,早点回来吃饭,给你们炖三珍鹿肉汤。” 有糖吃小孩都高兴,呜呜吵吵出门,只有林家宝不高兴噘着嘴磨磨唧唧跟在最后。 长大后的林家宝就是一普通人,毕业工作,在父母的帮助下买房结婚生子,日子过的平淡顺当。他这人品行也还过得去,抽烟喝酒打牌但不酗酒赌博,对老婆孩子也还成没搞三搞四。 但是,林家宝对她始终不算好。 她刚回林家的时候往她的床上泼水、撕坏她的作业本、往她的水杯里塞蚯蚓...长大后,明知道她要嫁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却隐瞒不说,让她困在婚姻的牢笼挣扎不脱... 只凭这一点,她对林家宝就不可能有好脸色,没把他的脸摁在雪壳子里胖揍一顿就已经很善良了! “哎,你吃...” “糖字还没说出口她就懵了。” 林家宝的脸被石头摁在路边的雪壳子里,想求救都发不出声。 石头呢,明明比林家宝瘦好几圈却能将人摁着暴揍,那股狠劲儿她看了都有点儿害怕。 “哎哎,松手...石头松手...” 她赶紧上前拉架,别手上没个轻重给林家宝闷死了! 她一个人都没拉动,常文喜和常文乐俩人上手帮忙才给石头拉开。 林家宝咧开大嘴要哭要喊,常文乐眼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敢掉一滴眼泪揍你一拳,把你这张肥脸打成肥猪脸!”她恶狠狠警告道。 林家宝抽了几下,还真的把眼泪憋回去了。 确定他不能作妖示意常文乐松开,没好气的问他:“刚才嘴贱说什么了?” 他要嘴不贱石头绝不可能打他。 她相信石头! 第030章 真是有病 林家宝毕竟年纪小,根本遭不住她的恐吓威胁,吭哧瘪肚的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小兔崽子敢骂九儿,必须揍他一顿!” 常文平比她还生气,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她赶紧把人拦住,安抚哥哥弟弟们道:“别跟他...” 今儿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怎么就不让她把话说完呢! 拦住常文平没拦住常文健。 常文健出其不意给了林家宝一拳,打嘴上了,林家宝咧嘴哇一声哭出来,一不小心还喷出一颗牙... 完了,捂不住了。 莫兰他们听到动静跑出来,都被林家宝这血呼啦的一张嘴吓够呛,又是灌水漱口又是热毛巾擦的,最终确诊为一颗原本就松动的牙不堪常文健重击脱落,不是大事儿。 关键是常文健动了手,这事儿就不能因为林家宝没事随随便便掀过去。 “咋回事?”莫兰沉着脸问道。 家里大小孩子都害怕生气的莫兰,大气儿都不敢喘。 平常嘴馋胆小又爱哭的常文健这次特别担事儿,背着小手仰着脖子跟个斗鸡似的回道:“他骂我姐!” “不可能,我们家宝不会骂人,你这小孩儿怎么还撒谎呢。”崔丽梅压着怒气数落道。 莫兰转头看她:“崔老师,我问我儿子呢你别插嘴。还有,你儿子会不会骂人你说了不算,让他们自己说。” 常文健只说林家宝骂人,骂了啥他又不肯说,特让人着急。 再问林家宝,这小兔崽子狗仗人势撒谎撂屁还不承认,甚至还反咬一口说是常家兄弟故意欺负他。 真他爷爷的... 忍不了! 她直接走到林家宝跟前儿抡圆了给他一巴掌! “哇...” 血呼啦的一张嘴又喷出一颗牙。 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真疼啊。 甩着手躲到常文喜身后,露出个小脑袋对着忙着给林家宝漱口止血的大人道:“他骂我贱货,骂我是爹妈不要的杂种...” “你闭嘴!”林志强瞪着眼珠子怒道。 嘿,偏不闭。 “呦呦,连个儿子都教不好还好意思在别人家对别人家的孩子大呼小叫,你们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吧。” 火上浇油,偏林志强和崔丽梅还拿她没办法。 她现在可是小孩儿,还是狗都嫌的七八岁的小孩儿,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林家宝那边还是没啥大事,只是半边脸肿的厉害。 她指着林家宝吓唬道:“你再敢撒谎另一边脸也给你打肿,不信你试试!” 林志强是真心疼儿子啊,被她这一刺激怒气冲顶扒拉开常文喜要揍她。 人高马大的常春生一个大步迈过来看着没使啥劲儿一扒拉就把林志强扒拉倒了... “老弟儿,够给你面子了啊,你要敢对我姑娘动手我可对你不客气!我们九儿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气,你们要在我家吆五喝六的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滚蛋是不可能滚的,至少这两天是滚不了了... 因为突降暴雪,出村的路封了,得等雪停雪壳子被风吹硬一点才能走。 “真烦,没事儿过来干嘛?害的咱们还得去二叔三叔家住。”常文平低低抱怨道。 估计这会儿林志强崔丽梅也都后悔死了,来这一趟正经事没干儿子先被人“欺负”了。 林家宝到底是个小孩儿,记吃不记打还爱凑热闹,看着常家从小到大一大帮孩子一块玩心痒的不行,贱不漏搜的也往跟前凑。 一开始还老拿自己是从城里来的有见识压人,别人干点儿啥都要挑毛病给自己找优越感,谁惯着他?废话一句就给他撵一边去。 后来他就学聪明了,乖乖闭嘴跟在大部队后边,只要他不惹事常家孩子也不介意多带他一个。 两天后出村的路能走了,林志强两口子贼利索的收拾好东西要带林家宝走。 嘿,林家宝还不乐意走了呢,坐里屋地上哇哇哭。 崔丽梅给他戴上帽子他立马摘下来扔掉,手套也不肯戴,撒泼打滚那出贼招人膈应。 崔丽梅觉得丢脸,想打他又下不去手,又气又急给自己整哭了... 林志强来硬的,把林家宝夹胳肢窝低下给他戴帽子戴手套,林家宝也急了,一边哭一边嗷嗷喊:“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姐姐一起玩,我要姐姐...” “他是不是有病?我这几天都没搭理他也没给他好脸色他咋还这么舍不得我呢?”她有点儿搞不明白。 常文乐撇撇嘴,贼自信的说道:“他不是有病,是有眼力见!咱们玩的时候都你说的算,你说玩啥就玩啥你说怎么玩就怎么玩;咱家吃饭也都你说的算,你说吃啥咱妈就给你做啥,他这两天跟着可没少吃肉喝汤!你说话最好使最厉害,那他肯定最舍不得你啊,你说对吧?” 没毛病! 林家宝太胖,林志强累的满身大汗也没摁住他,常春生要去帮忙,莫兰白愣他一眼立马缩回去。 看热闹多好,多管什么闲事。 崔丽梅也上手,两口子费半天劲儿帽子手套没戴上不说,林家宝还把鞋踢掉了。 一晃神的工夫,林家宝噔噔爬上炕缩墙角,哇哇大哭鼻涕都流嘴里了。 哎呀我的天,真怕他把大鼻涕甩旁边的被褥上。 实在看不下去,她叉腰指着林家宝大声喝道:“我数三个数,麻溜给我下来穿鞋回家。一、二...” “呜呜,我想在这儿过年...” 还想讨价还价? “三!” “呜哇哇...我穿鞋,我回家,你别打我...呜呜...” 在林志强和崔丽梅惊诧的注视下,林家宝乖乖下地自己笨卡卡的穿好鞋,戴上帽子和手套,然后瘪着嘴哭唧唧说道:“过完年我再来玩,我用压岁钱给你买糖吃。” “以后别来,再来揍你!”她恶狠狠的警告道。 这一家三口可算走了,家里终于消停下来。 把人送出村回到家,莫兰直接上炕躺倒,累的都不想下地做饭。 “妈,今晚上我们做饭,你搁炕上躺着好好睡一觉吧。”常文喜特懂事的说道。 莫兰一边捶着额头一边疲累道:“你们去做吧。九儿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咋还整的这么严肃呢? 不是林家那边跟莫兰说了什么吧?! 第031章 尘埃落定 莫兰从兜里摸出五十块钱给她看。 “这是他们给的,我和你爸不要硬塞过来的。他们还说以后每年都给五十,等你在这边读完小学就接你回去...我和你爸合计了一下,你现在也懂事了,咱走一步看一步,往后你...我和你爸也不会怪你。这钱我给你收着,等你大一大你是想还回去还是想花都随你...” 她静静的听莫兰说完,直接给出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的答案:“妈,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和我爸身边儿。这钱你先收着,以后我自己个儿甩回去。” 从十块涨到五十,看得出来林志强两口子是真的挺害怕。 小人之心! 像个泥鳅似的钻进莫兰怀里,嘻嘻笑着抱住莫兰的胳膊:“妈,我永远是你和我爸的小棉袄,最暖和最好看的小棉袄。” 莫兰摸摸她的小棉袄,温柔的笑起来:“是,我们小九儿最好看。妈嘱咐你两句,咱不能被人欺负也不能欺负人,听到没有?” “有人跟你和我爸告状了?”她小心翼翼问道。 莫兰失笑。 “还用告状?前趟杆儿毛六的小孙子那脸都肿成什么样了,我都不忍心多看。回头跟你哥他们几个说说,别往脸上打,人家找我和你爸我们都不好意思说你们就是小打小闹。” 明白了。 莫兰这番话的重点是打人别打脸,不是往后都别打架了... 妈妈真好。 “妈,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们乖乖的不打架,咱们消消停停过春节。”她软乎乎的保证道。 莫兰笑笑没吱声,不知道是不信还是怎么地。 不信就对了,因为他们都没坚持两天,又打架了! 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也没往脸上打,各家家长全都当不知道。 打打闹闹时间飞快,转眼又是一年春节。 三十中午贴完春联就起了大风,杖子大门都吹倒了特吓人。 常文喜常文乐跟常春生一起把牛棚羊圈都加固一番,确定家里的家禽家畜都不会有事才进屋歇着。 “风这老大,不会停电吧?”常文喜一边抖落裤腿上的雪一边说道。 乌鸦嘴。 还真停电了! 停电是挺寻常的事儿,风大雨雪大都会停,只是这大过年的停电耽误事,怪闹心的。 幸亏家里常备蜡烛,天黑点上,一家人围着一根蜡烛包饺子守岁。 寻常说笑,平淡温馨,只愿年年如此岁岁平安。 大年初一和常文雨他们凑一块,拜完年一起出去玩。 想叫上石头一起,结果在武家门外看里头非常热闹,热闹的不正常... “咋回事?”常文乐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嘿,好像是老丁家的人。” 老丁家? 丁大眼儿? 不可能吧... 事实证明,没啥不可能的。 武芳芳和丁大眼儿要结婚了。 年纪不够不领证,也没打算办酒,就是住到一起过日子。 “听说初六武芳芳进丁家门,这几天丁家人都去帮忙收拾东西呢。”张桂芳嗑着瓜子八卦道。 三妯娌凑一块唠嗑,正好唠到这事儿,她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听她们说。 莫兰扫她一眼,问两个妯娌:“那石头咋整?跟武芳芳去丁家?那不太合适吧。” 李萍啧啧两声,给自己倒半碗热水转着碗边吸溜两口,咂叭着嘴说道:“哪有带着弟弟结婚嫁人的,更何况还不是亲的。二胖媳妇不是跟丁家的姑娘关系好吗,我听二胖媳妇说石头哪都不去就留家里,一个小孩一年也吃不了多少米,村里管点丁家再给点就饿不死。” “石头多大?六岁还是七岁来着?自己一个人能行吗?”张桂芳好奇的问道。 莫兰叹气:“跟咱们小九文平一样,八岁。” “八岁了?”李萍不可置信道:“瘦瘦巴巴比文平矮半个头,我以为顶天七岁呢。这么小,也怪可怜的...” 可怜的小石头干啥呢? 大年初三她才见到石头。 穿着去年莫兰给他的旧鹿皮靴,帽子手套都戴的严严实实,虽然都很旧但干净,暖暖和和看着可比去年好多了。 他俩蹲在屋前晒太阳,顺便聊一聊这几天的事。 主要是她问他答,石头很少主动起话头聊天,是特闷一孩子。 “你姐真愿意跟丁大眼儿?不是又出啥事了吧?” 石头摇头。 “没别的,她愿意。” “那曹磊没再找过你姐吗?他俩真断了?” 石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 “李永亮他们没去闹吗?” 石头又又摇头。 “没有。” 这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若是以后都能好好的也算不错。 “那你以后一个人在家可得当心一点,做饭烧炕看好火,可千万别把房子点了。有啥整不明白的一定要找人问,吃的没有了就去跟你姐或者跟村里要,别不张嘴,你就是一个小孩,小孩不用逞强。” 石头点头。 “快开学了,你要跟我一块上学吗?” 石头又点头。 “能不能别点头摇头的,有话直接说不行吗?聊个天我还得老看你,累得慌。”她抱怨道。 石头头点一半硬生生停下来,乖乖开口说话:“行,你问啥我答啥。” 没啥要问的了。 从兜里摸出两块糖递给石头:“这糖可有意思了,是酸的,也挺好吃,你尝尝。” 石头像是想到什么,把两块糖塞进兜里,起身啥也没说就往外跑。 诶? 干啥去这是? 不多一会儿石头又噔噔跑回来,身上所有兜里都揣满了糖。 “丁家给的,全给你。”石头一边掏糖往她手里塞一边说道。 “诶诶,不用不用,你留着自己吃!” 根本拦不住。 “行吧,先放我这儿,往后我一天给你发一块。” 进屋放糖的时候小脑瓜一动,跟莫兰要了钥匙开大箱子拿了一包东西出来。 出来塞给石头:“这种糖吃过没有?” “没有。” “那都给你,现在就吃吧。” 她盯着石头连吃了两天,把那一小包都吃完了。 本来不打算跟石头说实话的,但是又怕吓到小孩儿,还是提醒他道:“其实我给你吃的是药,打虫药。回头你拉粑粑发现里边有会动的白色的像蛆似的虫子别害怕,那说明药好使。” 年前有一阵常文健老说肚子疼,常春生就去卫生所给他买了打虫药,回来吃两天把虫拉出来就好了,剩下一点打虫药都让莫兰收了起来。 石头太瘦,个儿也比同龄的孩子矮,说不定肚子里就有虫呢,把虫驱了吃下去的饭才不白吃,才能长大个儿! 石头愣怔的看着她,好半晌都没吱声。 咋的? 虫还没驱出来就吓到了? 第032章 本是星辉 真吓到了。 石头胆儿不小,但也总归有怕的东西。 长条形会爬的动物就是他的软肋。 “你不会因为害怕就憋着不去拉吧?” 石头心虚的盯着地面不吱声。 看来真会。 她沉着脸命令道:“不许憋着,想拉就去拉。我跟你说啊,我可不跟肚子里有虫的小孩儿玩!” 她这话比虫子更叫石头害怕。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见着石头,一直到年初八,石头才颠颠的跑来常家找她。 “没事了?”她问的很含蓄。 “嗯”,石头小脸红扑扑,还怪不好意思的回道:“肚子里没有虫了。” 没虫,就可以一起玩了。 武芳芳去了丁家,现在武家就石头一个人,于是她就跟着石头去了武家,看看石头现在的生活条件怎么样。 比她想的好! 屋里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全都有,外屋地的灶台上还摆着石头早上吃剩的馒头和咸菜,简简单单管饱。 “石头,你吃完得把馒头咸菜放起来,别就这么大敞着放在外头,家里要是有耗子的话就被耗子啃了,耗子啃过的东西人是不能吃的。”她叮嘱道。 石头马上用大盆子将馒头咸菜都扣上,保证耗子吃不着。 里屋还挺暖和,炕烧的很热,就是炕稍有点乱,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那里。 “这都是啥啊?咋没收拾呢?” “她翻的,我晚上再收拾。”石头解释道。 武家的户口本就在最上边,她上炕之后随手拿过来翻看。 武江山两口子都已销户,现在武家的户主是武芳芳,武芳芳后边那一页就是石头。 石头不姓石也不姓武,他姓时,全名时星辉。 还挺好听。 “你妈姓时还是你爸姓时啊?”她好奇问道。 石头也脱了鞋爬上炕,拿下一床小被子给她盖上腿和脚,又把他的枕头放到她身后,这才坐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户口本。 “我爸。”石头没什么情绪的回答道。 “你爸是死了还是怎么着?村里说什么的都有,你知道吗?” 这问题她老早就想问了,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死了,我妈下耗子药药死的,别人都不知道。”石头淡淡说道。 啊??? 这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就算能说,她也不想听啊! 不过,听都听了... “为啥啊?” 石头瘪了瘪嘴,如实回道:“她犯病了,稀里糊涂就把耗子药下菜里头了。他打我们不让我们吃饭,我俩就没药死。” 这... “你那时候应该挺小吧,咋知道的?” “我妈跟我说的,她让我别吃她犯病时候做的饭。” 行吧... 越聊越觉得荒诞。 但是一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及村里的这些破事儿,看似荒诞的事情似乎也就没有那么荒诞可笑了。 “照你这么说你妈对你挺好啊,那她为啥还打你,帮着武江山打你?” 石头倍儿认真的回答道:“她有病啊。” 啊? 好像,也对。 石头妈脑子确实不好使。 聊了挺久,一直到常文乐颠颠跑来叫她回家吃饭她才下炕。 人少就是消停,就算不唠嗑就那么待着也很舒服。 于是,自这日之后她白天就经常来石头这里,教石头一些东西,和石头一起看报纸杂志,偶尔也会玩一些小孩玩的嘎拉哈之类的小游戏。 开学后,她来石头这边的次数更多。 白天石头跟她一起上课,放学她直接去石头家写作业。 哥哥弟弟们呢? 他们都在帮家里干活。 莫兰和常春生想在旧房的房场上盖新房,那盖新房的第一步就是拆旧房。 牲口家禽啥的都好说,随便搁院子里一圈就行,那人咋整? 得亏常家三兄弟关系好,有啥事儿都互相帮衬着,常老大家拆房没地方住一家那老多口子人就分成两拨住两个兄弟家里。 反正都是住在别人家,有时候看书看的晚了她干脆就留在石头这里睡觉,到点儿没去二叔三叔家莫兰就知道是咋回事,特默契的派常文平或者常文健来陪她。 小孩子没那么多龌龊心思,大家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不想明天不想未来开开心心。 这房子从三月开始准备,在不耽误种地的前提下断断续续一直盖到当年七月。 考完期末试搬进新家,她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小房间。 因为家里多了文末,这座新房子比重生前常家盖的房子还要大一些,房间格局也不太一样。 她的小房间在后门的左边,前边是常春生和莫兰的屋,隔断墙上边有两扇推拉小窗,平时用帘子挡起来互相一点不打扰。 后门的右边是哥哥弟弟们的房间,比莫兰两口子的房间还大,哥几个晚上睡觉想怎么打把式就怎么打把式,空间足够。 搬进新家她照样爱往石头家里跑。 日积月累的,石头家里已经积攒了不少她的东西,因为偶尔在这里蹭石头的饭,这里还有她的专属碗筷呢。 公布完期末考试成绩正式放暑假,常文喜他们欢天喜地的商量着去大河边网鱼。 大家成绩都不错,莫兰高兴,特许他们网鱼一天,不过每个人都得跟莫兰保证不能往大河里边走。 夏天的大河边老热闹了,有人网鱼有人洗澡有人洗衣,他们特意挑选了一个水浅还有弯道的地方打窝子下网。 一天下来收获不小,统共网了十几条大鱼,常文喜常文雨将鱼分成三份,每家都有鱼吃。 她和石头跟在哥哥们身后欢欢喜喜回家,走到家门口呆住了! 咋回事儿? 就出去一天,家里怎么又多出个孩子来。 “小胖子,你怎么在这儿?”常文健叉着腰,老大不乐意的问道。 小胖子林家宝根本没搭理他,只龇牙冲着她笑:“姐,我来找你玩。” 不都说小孩儿健忘,甭管玩的多好顶多三天就能忘脑后吗,这都好几个月了林家宝怎么还惦记着跟她玩呢? 进屋一问莫兰才知道,原来是林家出事了! 林志强他妈病了,很重,要住院治疗。 林志强被单位派到下边的县镇进行电力改造工作没办法照顾家里,崔丽梅两头顾不过来就想把林家宝送回娘家那边,小胖子不乐意撒泼打滚的闹,崔丽梅实在没招了就打包托人把儿子捎了过来。 依稀记得林志强他妈就是这两年的事儿,具体时间她忘了,想来这次病倒再没起来。 人家家里有事儿,而且孩子都送来了,莫兰和常春生总不能二话不说再给送回去啊。 真烦人! 她是打心底里膈应林家宝,不过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她也能当他是空气。 偏这小胖子自己不消停,竟然敢惹她的石头! 第033章 会抓重点 林家宝真的很烦,一直跟她屁股后边打转。 吃饭要挨着她坐,走道要挨着她走,晚上还要跟她睡一个屋。 她心情好不搭理他,心情不好直接甩过去一个“滚”。 林家宝不光脸皮厚还贼会欺软怕硬。 家里孩子当中最硬最不能惹的当然是她,那个“软和”的是石头。 石头话少存在感比较低,怎么说他骂他都没事儿,他就跟没听到似的,只要别在他跟前说她坏话就行。 林家宝摸准这一点,竟然背着她偷偷欺负石头! 石头也是傻,竟然不找她告状,要不是她偶尔听到石头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呢。 扒拉开林家宝,把石头拽到跟前儿,绷着脸生气的问他:“你比他大两岁多呢,咋还能让他欺负住?他说你你就揍他啊!” 石头看她一眼,低下头不吭声。 哎呀,真气人! 石头要是不会打架不敢打架那也算了,他明明打架很厉害的,怎么就能被林家宝熊住? 越想越气。 转头怒瞪林家宝:“小胖子,这几天你除了骂他嘴臭不让他说话还骂他什么了?” 林家宝瘪着嘴委委屈屈道:“我没骂他,他不刷牙嘴巴臭。” 真想乓乓给他两拳。 回忆如潮水汹涌而来。 重生前她刚回林家时也被林家宝这样骂过... 别的地方不清楚,反正在他们三棵柳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是不刷牙的,剩下那刷牙的小部分也是一支牙刷用到底,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刷,根本没有早晚刷牙的习惯。 重生回来她也将一些习惯提前带了过来,早晚刷牙就是其中之一。 常家人在她的带动下都养成了刷牙的习惯,但是石头没有。 石头的生活中有太多事比刷牙重要,所以她也没在他跟前提过这事儿。 万万没想到啊,伤人的刀子到底还是扎到了石头。 不就刷个破牙么,还给林家宝刷出优越感了,竟然敢这么说石头,不能忍。 更不能忍的还在后边。 除了说石头不刷牙嘴臭,他还说石头不穿裤衩把屎都蹭裤子上了。 这什么逻辑? 感情他林家宝穿裤衩就是为了蹭屎的呗,真恶心。 他明明知道石头是什么情况还挑拣这些,就是故意的,想让石头难堪。 什么小孩不懂有口无心,可去他的吧,小孩是小不是傻,小孩杀人那也是杀人! 都不等林家宝说完,怒极之下她直接甩了林家宝一巴掌。 林家宝捂着脸嗷嗷哭,惊动了莫兰和常春生。 莫兰问是咋回事,她不想当着石头的面重复那些话让他再难堪一次,就把莫兰和常春生拉到一边解释。 “哎,也不知道是咋教的...”莫兰点到为止,将关注点放在石头身上:“后天是桦南大集,妈给你们点钱缺啥买啥,别乱花,听着没?” 莫兰考虑周全,既不会被村里人说三道四又不会伤石头的自尊心,让孩子们出面帮助石头是最妥帖的方式。 林家宝那么招人烦,去赶集肯定不能带他! 去之前就跟大哥二哥说好,男孩儿拉上石头一起去买裤衩,每人都买一条,反正都得穿。 她呢,就自个儿去大集旁边的供销社买牙膏牙刷,回头到家再给石头。 一切顺利,回村后常文喜他们回家她则跟着去石头家。 拿出一个空碗把牙刷放到里头,她笑着对石头道:“你别听小胖子瞎叭叭,他的嘴才臭呢,说话招人膈应。往后你早晚记得刷牙,这样咱吃糖就不怕牙里生虫了。” “哦。”石头乖乖应下。 “内个,今天买的那啥得洗一洗才能穿,你别直接穿哈。”她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哎呀,交个年纪小的朋友就是有操不完的心,估计村里的好些妈都没她管得多! “哦。”石头又乖乖应下。 “咋的了?话这么少呢?” 石头蹲在灶坑前用一根小棍在地上胡乱的画,也没抬头看她只闷声闷气的说道:“他说你要走。” “谁?小胖子?他放屁!” 蹲到石头身边,抢过他的小棍恶狠狠在地上杵两下,又生气的扔到一边:“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不对,我以后得出去上高中考大学,不会一辈子都在三棵柳。” “那你能带上我吗?” 石头看着她,倍儿严肃认真的问道。 额... 这该怎么回答? 不能欺骗小孩,她便信誓旦旦说道:“只要你好好学习努力往上考,那我去哪儿你肯定也能去哪儿,说不定考的学校比我还好,能去更大更好的地方呢。” 石头从她的话里提取出的关键信息是——好好学习才能一直一起。 于是,从这日开始,石头学习更认真更努力,出去玩兜里也揣一张旧报纸,她想坐的时候给她垫屁股底下,她不坐他就拿起来看,也不知道能看明白多少。 林家宝被晾几天彻底老实,乖乖跟着他们玩不敢多说话。 崔丽梅给了他零花钱,他没事儿就往小卖店跑买好吃的。 他还挺护食,不想把好吃的分给别人就大晚上的猫在被窝偷偷吃,每天早上莫兰叠被的时候都能从他的被窝里抖落出好些渣渣,贼埋汰。 莫兰一大人不好意思说别人家的孩子,她可没那么多顾忌。 这天下雨,大家都憋在家里找事情做,她把林家宝叫到自己的小屋,指着他的鼻子道:“以后想吃啥就大大方方的吃,没人跟你抢,别大晚上的躲被窝偷吃,弄的可哪都是埋汰死了。” “姐姐,你真好。”林家宝龇着大牙说道。 ? 这都哪跟哪儿? 林家宝兀自说道:“以前我去姥姥家,那边的哥哥姐姐都抢我的好吃的,我不给他们还打我...” 感情是被抢被打怕了才偷偷吃东西。 都是小孩儿,谁不乐意吃好吃的啊,不过常家孩子教的好,别说是抢,就是别人给也得大人发话才会接。 “你老老实实别嘴贱别欺负人就没人打你!”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滚去玩儿吧,再搁被窝里吃东西踹你!” 林家宝还挺听话,有啥好吃的真的都大大方方的当着别人的面吃。 常家的小孩干看着嘴也馋啊,可他们都没有零花钱,就算有也不会花这个钱去买零嘴儿。 嘴馋咋整? 常文喜和常文雨就带着他们去野地里找野果子吃,虽然大多野果又酸又涩,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酸涩的野果也变得好吃起来。 不管谁摘到野果都会给林家宝一点,林家宝有样学样,回头自己买了好吃的也想着分给别人,只是从来不分给石头。 大家都在吃就石头干看着那哪行,反正她也没多想吃这些小零食就把自己分到的那一份给了石头。 她就那么随手一分,没想到还给人惹哭了,轻易哄不好的那种。 第034章 人都要死了 哭的是林家宝。 坐地上哭。 一边哭一边嗷嗷嚷:“不给他吃,我的鱼皮豆山楂片不给他吃...” 小屁孩,心眼儿真小。 石头把那一颗鱼皮豆一片山楂片还给她,闷声闷气道:“我不吃。” 她又把好吃的塞林家宝手里:“都还给你!谁稀罕吃啊!你也就会花你爸妈的钱买零嘴呗,石头往后会自己赚钱买好多好吃的,比你厉害!” 一向话少的石头突兀的接话道:“嗯,赚钱给你买好吃的。” 昂? 她发现石头抓的重点总是有点偏,跟她要表达的意思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没啥关系。 哥哥弟弟们当然都站在她这头,她把好吃的还回去他们也都把还没吃的还回去,吃了的也没办法。 “走,出去玩!”她大手一挥,带着哥哥弟弟们呼啦啦全走了。 以为林家宝会像之前似的自己爬起来擦干眼泪颠颠跟上来呢,没想到这次他还挺硬气,他们都出去玩一圈回来了他还搁地上坐着呢,还回去的好吃的被他扔了一地,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莫兰把她叫屋里问她咋回事。 解释完后莫兰叹气道:“都是惯的。刚才我去拉他还扒拉我不让我碰呢,反正是你们小孩的事我不管,你惹的你自己去哄吧。” 哄? 想啥呢! 她啥都没做错才不去哄,他乐意坐地上就让他坐,祝他得痔疮! 也是赶巧了,林家那头早不来接晚不来接,偏赶今天来接人。 林志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欢欢喜喜走到院前,看到自己儿子坐院子里哭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一进院子就开始嚷嚷:“咋回事?家宝谁欺负你了?跟爸说,谁欺负你了?” 搁这阴阳怪气谁呢? 她要出去理论,莫兰竟比她还快。 “你来的正好,赶紧把人接走,我们这小土地庙容不下你家这尊胖乎乎的大佛,今天欺负这个明天嫌弃那个的,趁早滚蛋。”顺顺气,莫兰又道:“这人你说送来就送来也没跟我们招呼一声,我们能把孩子白白胖胖的还给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咋地?非得当真佛供起来才行呗?” “不是。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管你啥意思,赶紧滚蛋!现在就走还能赶上晚上那趟火车,我是一顿饭都不想给你们做,滚蛋。”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莫兰发完火常春生立马出来打圆场。 走是必须得走,他开小蹦蹦送,不用林志强父子俩可怜巴巴走去车站。 林志强进院子前后不到十分钟灰溜溜的离开,这个家总算消停下来。 “哎呀我的妈,可算走了。”莫兰往炕上一坐,抱起小文末一边哄一边道:“让他以为咱对家宝不好也挺好,往后有事肯定不能来麻烦咱们。不懂事不听话的小孩是真招人烦啊,得亏咱家孩子都听话,要不我高低不可能生这一屋子!” 她真的很喜欢莫兰的性格。 真正的刚柔并济,善良但不绵软客气,严厉又不咄咄逼人。 最重要的是她对孩子的教育很特别,和村里其他的妈妈都不一样。 几天之后,崔丽梅匆匆而来。 崔丽梅来不是算账讨说法,而是要带她回去,见林志强亲妈最后一面。 “大夫说住院就是白花钱,我们就把老太太接回了家。家宝回家老提小九,老太太听的多,说是晚上睡觉梦到小九了,想见小九一面说几句话。老太太撑不了多久,我就寻思让她消消停停了无遗憾的走。” 她跟哥哥弟弟还有石头蹲在屋檐下偷听,常文乐用胳膊肘怼她一下,压低声音道:“九儿,你回去不?” 常文喜先一步叹气道:“咋能不回去!人都要死了,咱爸咱妈还能咋整。” 人都要死了... 所以全世界都得哄着让着,她也得放下一切乖乖回去,听一个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的老太太的临终遗言。 凭什么? 林志强的妈死没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参与哥哥弟弟们的对话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而她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表态。 石头沉着脸紧紧攥着拳头,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肉里。 不一会儿莫兰出来把她叫到一边问她:“九儿,妈知道你自己个儿有主意,今儿这事我和你爸也想听听你咋说,你想回去看看嘛?” 她果断摇头:“不想。妈,我能不回去吗?” 莫兰摸摸她的发顶,轻笑道:“咋不能?只要你往后想起这事不怪自己,那不去就不去呗。” 她觉鼻子发酸,眼泪掉下来前抱住莫兰,悄悄将眼泪擦到莫兰的衣服上。 “妈,你真好...”她黏黏糊糊说道。 好妈妈莫兰轻轻推开她:“先别黏糊,进屋去说清楚,你自己个儿的事我可不帮你说。” 常久:... 自己说就自己说。 噔噔跑进屋,里屋的情况让她摸不着头脑。 啥情况这是? 崔丽梅害怕的缩在墙角,常春生紧张又无奈的挡在崔丽梅身前,石头拿着菜刀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盯着崔丽梅,好像随时都能冲过去给崔丽梅一刀。 她直接握住石头的手腕,瞪他一眼,转头对崔丽梅道:“我不回去。你们那边谁死都跟我没关系,别拿啥血缘亲情压我,我不吃你们那一套。” “小九,那可是你亲奶奶!”崔丽梅瞪大眼睛十分震惊。 “我奶奶叫李巧妹,我还没出生她就走了。” 崔丽梅还要说啥,莫兰把她和石头一起推出里屋,对崔丽梅道:“别跟我们这磨叽了,九儿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今儿还早,让你春生哥开小蹦蹦送你去车站,赶紧回去吧,那边可不等人。” 说的够含蓄了,崔丽梅肯定能听懂。 “你们...你们一家子的心都是铁做的吗?”崔丽梅眼睛里蓄着泪:“老太太都快死了,你们...” 又来又来! 懒得看崔丽梅虚情假意的做戏,她拉着石头离开。 走到院子里,一巴掌乎掉石头手上的菜刀,怒道:“你干啥?没事儿拿菜刀吓唬谁?” “她要带你走!”石头低头抠着自己的手闷闷道。 视线落到他手上,所有的气瞬间烟消云散。 “手咋的了?咋还出血了呢?” 她拉着石头的手,让他摊开掌心仔细查看。 明显就是自己抠出血的,指甲那么短,得用了多大的劲儿啊。 真是... “以后可不能这样!我哪儿都不去,你别整这出...” 这...她也没说啥啊,这怎么还哭了呢?! 哎嘛,不爱哭的人突然哭起来是真要命,都不知道咋哄才好。 第035章 心灵手巧 石头哭跟别的小孩哭还不一样,不出声,就瘪着嘴大颗大颗的掉眼泪珠子,这谁看了不难受啊。 咋整? “诶,你别哭!”她命令道。 不太好使。 眼泪还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哎呀,多大点事儿啊,咋还给你哭成这样...” 掏出自己的小手绢给石头擦眼泪。 她擦的没有石头流的快,小手绢都湿了眼泪还糊一脸呢。 干脆放弃。 伸手抱住石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奈道:“你把眼泪鼻涕蹭我衣服上吧,我尽量不嫌弃你。” 诶? 好使! 石头肩膀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应该是不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推开石头:“不哭了?你以后可别这样,真有人欺负你再说,没事可别喊打喊杀动刀动枪的,多吓人。” 石头低着头不说话。 又这样,又这样! “你这手咋整?我进去找块干净的布给你包上吧。” 到底还是她先软和下来。 石头小声道:“没事,不用。” 不用就不用,他们本来也没那么娇气。 崔丽梅实在没招当天离开,林志强的妈到底什么情况这边也没人打听。 头几天莫兰还挺担心她,每天一早醒来都问她有没有做梦。 梦当然会做,但都不是噩梦,更没梦到过林家那边。 不去见林志强的妈又不是做了亏心事,她心里没鬼更没愧,什么都不怕。 两家毕竟是有交情的,她可以不去但是常家三兄弟不能没表示。 八月末的时候,常春生和常又春俩人带了不少山货坐车进城看望林志强的母亲,头天去第三天才回来。 林志强的母亲已经在几天前离世,据说走的不安稳,嘴里一直念叨着“小九”。 她最后竟成了林志强母亲的执念? 真是可笑。 生前做了亏心事,临死不想带着罪业离开想得到宽恕,咋啥美事都想要呢。 她没当回事莫兰却很不放心,用二十个鸡蛋跟村里能掐会算的换回一根能挡灾的红绳,还亲手用桃核刻了个小挂件拴红绳上,给她当手链佩戴。 别说,还挺好看呢。 “真能挡灾吗?”课间休息,她的小同桌时星辉同学揪着红绳上的小桃核问道。 “不知道,我妈说能。反正不管能不能戴着都挺好看的,是吧?” 石头点头,盯着小桃核发呆。 “咋的?你也想要?”她狐疑问道。 石头摇头:“这个我也会刻,我也给你刻一个,我给你挡灾。” 她说不用根本不好使,第二天石头就带了个桃核来,下课哪儿都不去就坐在那用小刀刻啊刻。 石头的手是真的巧,刻出来的小挂件细节更多更好看。 她把小挂件挂到红绳上,两个小桃核随着她的摆动晃晃荡荡,特别灵动可爱。 石头盯着她的手腕看了很久,小声说道:“真好看。” 也不知道他是夸红绳好看还是夸挂件好看。 转天来上课,她错愕的发现石头装了一口袋的杏核和好几根比她戴的更细的红绳。 “你从哪儿整的这些?想干啥啊?”她不解的问道。 “跟邱姥姥要的,给你编一条更好看的绳子。”石头低低解释道。 能掐会算的那个就姓邱,辈分也不知道咋算的,反正村里的小孩都叫她邱姥姥。 “白给你的吗?” 她手腕上这根粗的红绳可是用二十个鸡蛋换的,石头连两个鸡蛋都没有。 石头摇头:“我给她喂十天的猪。” 那,也行吧... “以后可别这样了,我有一根红绳就行,整那老多也没用。” 石头没应,只道:“我编的更好看。” 石头真没说瞎话。 两个礼拜后石头郑重的将编好的手绳送给她,她真的有被惊艳到。 他直接将杏核刻成的小挂件编在红绳里边,更牢固更结实美观的同时不会到处乱窜影响她写字。 红绳的编法好像还挺复杂,她翻来覆去的看半天都没看明白。 “你从哪儿学的?真好看!” 石头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回道:“四年级的手工劳动书里有教,我看书学的。” 她惊讶的看向石头:“你连手工劳动书都看?还看到四年级了?” “文喜哥他们的手工书都还是新的,我就拿过来看看,里边还教做别的东西,挺好玩。” 他们有手工劳动教材,但是没人教这门课,教材发下来很多学生看都不看一眼就扔到一边了,就算有打开看的也没谁认认真真的跟着上边的教学做手工。 其实这教材挺好,附带一个大大的材料包,很多手工需要的材料都不用自己准备,直接用发的就够了。 “别光看啊,里边的材料你想用就用,反正他们也不用,放哪儿就是浪费。” 石头帮她把新手绳系到手腕上,满意的轻轻笑了一下,继而才道:“好,不浪费。”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浪费,不仅把材料包里的材料都用了,还用看过的报纸杂志做了很多对孩子们来说很新奇的东西。 小汽车、飞机、坦克,各种枪和其他武器... 他还不是只做一个壳,里边做的也非常精致。 就好比小汽车,他会在做之前先搞清楚小汽车里边都有啥,然后在纸上画图,再根据图折叠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都没见过真的小汽车,只凭书里和报纸杂志上的描写就能大差不差的折叠出来,真的非常厉害! 石头折叠出来的东西特别受欢迎,大家都想要。 白送? 那当然不能够。 没钱买,那就拿东西换。 铅笔本子橡皮...石头只接受文具换他的手工,别的东西他都不换。 手工做的多也不耽误他学习,二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石头和她一样全科满分并列第一! 这只是试卷的满分并不是石头的上限,她特想知道石头的上限在哪里,于是去找赵老师要了更高年级的试卷让石头做。 虽然没得满分但石头考的都很不错,六年级试卷的得分竟然没比常文喜低多少。 “好多我都没教你你怎么会的?”她特好奇。 石头老老实实回答:“我看了文喜哥的书。” 光看就能看会?真是个天才! 天才小石头在寒假的第一个礼拜迎来了他的小外甥。 武芳芳给丁大眼儿生了个白胖的儿子,这可给丁家人乐坏了,对外一个劲儿的夸武芳芳,连带着石头也得了好处。 听说丁家人给石头买了一双新棉鞋,这个冬天石头又不用挨冻了,她特替石头高兴。 哥哥弟弟们都在帮常春生劈柴,她一个人溜出去找石头。 昨天石头说下午去找她,她上午跑过来也不知道石头在不在家。 院里静悄悄但门没锁,人应该在屋里呢。 “石头,你干...” 推开门的同时,剩下的词都被惊回嗓子眼儿。 第036章 石头疯了 石头受到惊吓下意识的用葫芦瓢挡住身前,有些无措的看着门口的她。 她更无措。 这不年不节大冬天,谁能想到石头一个人猫在家洗澡呢! “你继续...” 赶紧关上门。 诶,不对劲儿! 石头洗澡的水怎么不冒热气? 他莫不是疯了,用凉水洗澡。 她比石头更疯,转头又推开门,刚穿上裤衩的石头又被吓一跳。 “你,你等等...” “等个屁等。”她几步走到大盆边上伸手撩了一把,果然是凉水,甚至还带着冰碴。 “你有病吧!”她一边甩手上的水一边怒道:“你想洗不会烧热水吗?大冬天的你用凉水,不怕冻感冒啊!” 石头缩着肩膀垂着头不吱声,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皮肤向下滑动,看着就贼冷。 一骂一个不吱声,一骂一个不吱声,她的拳头好像永远都打在棉花上,真是生气。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儿,又气不起来。 倏然叹气,无奈道:“赶紧穿上衣服啊,等啥呢?” 石头听话的穿好衣服。 从里到外都是旧衣,但都洗的很干净,就连棉袄的袖扣和前襟这些本该是小孩脏衣重灾区的地方也都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没大人照顾的孩子该有的卫生状态。 “你洗衣服也不烧热水吗?”她低低问道。 石头小心翼翼瞥她一眼,轻声回道:“做完饭灶坑还有火就烧点儿,没火就用凉水。” “就是不做饭也得烧炕啊,烧炕的时候怎么不烧水?”是她理解的有问题还是石头表达的有问题。 扒拉开门口的石头走进里屋,伸手摸炕,拔凉拔凉的。 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天气不烧炕,就算盖着厚厚的被子也不行啊!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石头:“为什么不烧炕?” 院子里还有一垛柴禾,照常烧就算不够也不会差很多,完全不至于这么省。 “说实话!”她严肃的警告道。 石头看着她,低低道:“炕堵了,烧不热还呼呼冒烟...” 怪不得... 憋烟贼难受,所以他除了做饭都不点灶坑。 好多人家会在入冬前通一通炕洞子,就怕冬天炕洞子堵了烧不热炕又憋烟,一整个冬天都得遭罪。 石头到底还是一个小孩,炕洞不堵根本想不到通炕洞。 现下这个时节,真要刨炕通炕洞的话石头住哪?随便在外屋地搭个板子凑合还真不如睡冷炕。 石头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跟别人说的,先对付过这个冬天,来年开春暖和了再找村里帮他通炕。 “收拾收拾跟我走,先去我家跟大哥他们住几天,等这边炕洞子通好你再回来住。”她果断决定道。 长时间住常家不合适,住几天还是可以的。 收拾好后,他们先去找曹兴旺说明情况,在曹兴旺承诺这两天就会带人去通炕洞子后他们才一起往常家走。 有件事她还是想不明白。 “石头,这么冷的天又没有热水你干嘛非得洗澡?”想不出直接问。 冬天干燥寒冷,水烧的再热露在外边的部分还是会非常冷,所以不是有啥特殊情况冬天真的没啥人洗澡,顶天就是用热毛巾擦一擦。 “我说了你不能生我气。” 嘿,还想先发制人,小石头越来越聪明了。 “行,不生气。”她承诺道。 “你说不跟身上有虫的小孩玩,我不想生虱子...”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疼但难受。 本就是为吓唬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他竟然当了真,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 “那你...多久洗一回澡啊?”她艰涩的问道。 石头回道:“一周洗一次。” “天暖和的时候一周洗一次没事儿,现在都这么冷了可不行,会冻感冒的。我也不爱跟生病的小孩玩,你一定得照顾好自己个儿,别傻啦吧唧的不知道冷热。”她耐心的说道。 石头点头应下,还保证道:“我保证不生病。” 小孩就是小孩,生不生病哪里是能保证的! 回家把石头的事情跟常春生和莫兰一说,这两口子都特心疼石头,二话没说就同意石头暂时住下,还特意交代家里的男孩不许欺负石头。 其实都不用交代,哥哥弟弟们自来对石头就不错,咋可能欺负他。 不仅不欺负,有啥好玩的好吃的他们也都会想着石头! 隔壁赵拐子家买了台黑白电视,他们每回去看的时候都会拉上石头。 现在外头都流行彩色电视了,村里黑白电视都没有几台,大人小孩都稀罕的不行。 统共就能收到一个频道,赶上啥看啥,就连广告他们也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一开始她还挺嫌弃的,觉得他们是在浪费时间,守着电视看广告还不如回家看看报呢。 她跟着去看了两次就改变了想法。 看广告,也是去认识这个世界的一个途径。 格力空调,雁牌汽车,高登摩托... 好多原本对村里孩子来说很抽象的东西通过广告变得具体起来。 当然,他们看的最多的是新闻联播,国内国外啥事儿都有,比报纸直观超前。 这天晚上他们看完新闻从赵拐子家回来,一个一个都兴奋的不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她颠颠跑过去凑热闹,问他们在聊啥。 常文乐兴奋道:“九儿,你知道冬奥会不?就是全世界滑冰滑雪最好的人凑一块比赛,咱国家的滑冰运动员得银牌了,新闻说是咱们第一块冬奥奖牌,老厉害了。” 啥事只要跟第一挂钩,那指定贼厉害。 她对体育不太感兴趣,重生前了解的不多,现在也没多想了解。 于是,她就趴在热乎乎的大炕上听哥哥弟弟们说,也不去打扰他们。 光说不行,他们还想上冰滑。 没有冰鞋咋能像人家似的刺溜刺溜滑呢?这可给他们难住了。 “我给你们做。”心灵手巧的石头插话道。 常文乐不太信:“真的?你知道咋做?” 石头诚实的摇头:“肯定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不过我能做一个像那样套在脚上呲溜滑的。” 说做就做。 第二天早上她睡的迷迷糊糊被外头忽高忽低的说话声吵醒,起来一看,好家伙,石头的“冰鞋”已经完工,男孩们正在试滑呢。 这“冰鞋”做法特简单,参考冰车,一块鞋底大小的板子两边打眼穿上麻绳,下边安一个竖向窄条的支撑,支撑下边嵌入自行车辐条,滑的时候只要踩着板子将麻绳死死绑在脚上就行。 常文喜第一个试,别说滑了,他站都站不起来。 “石头,你这冰鞋做的有毛病吧?”常文喜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不行。 似乎真的有毛病,常文乐常文平试了效果都不好。 她怕石头灰心失望,上前鼓励他道:“没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石头看着冰鞋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肯定不是我做的不好,是他们滑的不对。” 常久:... 第037章 另辟蹊径 正确的滑法是什么? 只有常文平给出了标准答案——别怕摔,多试几次... 常文喜他们过了新鲜劲儿就放弃了,一个劲儿的挨摔还不如滑冰车或者直接打出溜滑呢。 只有常文平没放弃,甚至一个人拎着“冰鞋”去大河滑,一滑就是大半天。 几天后的傍下午,常文平甩着“冰鞋”贼兴奋的从外边跑回来,招呼大家去大河看他滑冰。 “我现在滑的老好了,还能转圈呢。走,我转给你们看!” 常家人有一点倍儿好,就是很少说让人扫兴的话做让人扫兴的事。 甭管对冰上转圈感不感兴趣,反正哥哥弟弟们呼啦啦都跟着去看。 木制的冰鞋十分笨重,但是穿在常文平的脚上仿佛被注入魔力,看起来特别轻巧灵活。 常文平学着电视上看到的运动员的样子蹬冰起滑,速度上来后弯腰背手省力滑,滑出去老远又一个单手扶地转弯滑回来。 “厉不厉害?”他小脸红扑扑,龇着大牙特别高兴的问道。 “三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她特别真诚的夸道。 常文平又给他们表演原地转圈,也不知道他是咋使的劲儿,整个人就跟陀螺似的转起来,看的人心惊肉跳。 “我看你滑咋这么容易呢,脱下来我也试试。”常文喜多少有点不服气。 套好冰鞋,在常文平常文乐的搀扶起颤颤巍巍站起来,别说滑了一松手就摔,连摔三次后常文喜嘴不硬了。 “不是鞋不行,是我不行,我真不行。” 她用胳膊肘拐石头一下:“还真让你说着了,不是你鞋做的不好是他们滑的不对。” 石头腼腆的笑笑:“你想滑吗?我给你做一双更好的!” 她赶紧摇头。 大可不必。 还是滑冰车更适合她。 常文平在常家兄弟中现了眼不说,很快村里的大孩小孩就都被他吸引,先是看他滑,后来又缠着家长做冰鞋尝试着滑。 在村里小孩磕掉七八颗大门牙摔肿十多个后脑勺崴了不知道多少脚脖子后,这股滑冰之风才算过去。 别人都不滑了常文平依然对滑冰很感兴趣,几乎天天拎着冰鞋去滑,她实在想不明白死冷嚎天的去滑冰有啥意思。 新学期开学,常文平的滑冰热情总算慢慢的降下来,被迫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常文平真不是学习的料,一上课就困一下课就跑,班里有啥活他都抢着干,反正只要不上课让他干什么都行。 话说回来,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做谁愿意上课啊?她也不愿意上。 五月份的时候乡里组织了一个庆六一的拔河比赛,各校一到六年级各选六人统共三十六人参赛,最终获得第一名的学校将代表桦南乡去宁平县高中和各乡镇的第一名较量一番。 每班出三男三女,常家的男孩都入选了,石头因为太瘦没选上。 她呢,主力没她的份儿,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赵老师给她争取到一个替补名额,班里哪个被选上的女生伤了病了不能上就她上。 替补可以不参加训练,那哪行! 在她的坚持下,赵老师同意她跟其他正式队员一起训练。 啥训练啊,别人练习她看着,纯纯就是不想坐教室里上课。 她很高兴,常家兄弟也很高兴,只有石头不高兴。 “你也想拔河?”她问石头。 石头摇头。 “我想和你一起拔河。” 这不都一样,就是想拔河呗。 “让你死皮赖脸的要一个替补你不乐意,那就没招了啊。”她也很无奈。 石头还是闷闷不乐的。 “我咋就长不胖!” 这话像是在跟自己赌气。 她笑着安慰道:“光长胖不行啊,还得长大个儿呢。只要好好吃饭多多锻炼,早晚能长高长壮的,别着急。” 石头很着急。 每顿饭都比以前吃得多,课间没事儿就去外头跑跑跳跳,不管以后能长到多高多壮想来身体素质差不了。 挺好。 三棵柳小学实力超群,最终拿到桦南乡中小学拔河比赛小学组的第一名,获得去宁平县参加全县中小学拔河比赛的资格。 出去比赛吃住行都不用自己掏钱,学校为了少花点儿决定不带替补,出去玩的好事她没蹭上。 也无所谓,反正她以后都会去那读高中,这次不去就不去了。 六月二号,去县城比赛的师生带着宁平县中小学拔河比赛小学组第二名的好成绩回来,她在欢欢喜喜的人群里找到大哥二哥和几位堂哥,唯独没有瞅见常文平。 “三哥呢?” 常文喜笑着告诉她:“你三哥可厉害了!比赛的时候有体育队的老师观赛,他们相中你三哥了。” 啊? 常文平学体育? 重生前可没这事儿! 事实上,她重生前常家只有常文喜被选中参加拔河比赛,而三棵柳小学也并没有拿到全乡第一,没有去宁平县比赛。 她重生回来,给常家人的生活带来很多看似不起眼其实很深远的改变,就比如喝羊奶。 坚持喝羊奶补营养,常家几兄弟的身高明显比重生前这个年龄段高,也更壮一些,他们这才有了参加拔河比赛的机会,后边的一系列改变似乎也顺理成章。 “那相中他练啥项目啊?三哥跑的快跳的高劲儿还大,练啥都行!”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她就是觉得她三哥练啥都能得世界第一! “人家说你三哥身型好,腿型波棱盖还有脚脖子啥的都特别适合练滑冰,正好他们队里缺花样滑冰的苗子,就先带你三哥过去看看能不能行。”常文喜解释道。 常文平,花样滑冰? 难以想象... 不过能被相中本身就是一种认可,不管最后成不成都证明常文平在某一方面优于常人,这就是好事啊。 消息传的特别快,没两天几乎全村都知道常老大家的三小子被挑中去练滑冰了。 “事儿都还没定外头咋都说的有鼻有眼呢?”常春生吸溜一口二米粥,有些忧心的问道。 他一大早去水田地看苗,碰上的人都说常文平有出息,说的他这个没底啊。 成了当然好,万一没成呢?常文平回来不得被笑话啊! 莫兰夹一小块黄豆酱放到馒头上,连馒头带大酱一口吃下去,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人家爱说啥说啥呗,你丧眉耷眼的也堵不住别人的嘴。” “这帮人真是...估计都等着文平选不上看笑话呢。咱大人咋样都没事儿,我就怕文平...” “爸,你想太多了!”她忍不住打断常春生,笑道:“我三哥才不怕别人说呢。” 莫兰也道:“管咋地人家体育队多瞅了咱文平几眼,你看他们瞅那些嚼舌根子家的孩子了吗。光屁股的笑话别人只穿裤衩,你说谁最像笑话?” 常文平可不光是只穿裤衩,人家是穿着体育队发的带字的衣服回来的! 第038章 世事难料 送他回来的是体育队的教练,叫高成,三十多岁,长得还挺周正。 莫兰常春生和哥哥们都下地干活了,家里就她和石头在看小弟,人家有啥事儿也不能跟她一个小孩说,没招只能让石头去地里喊人。 等大人回来的工夫她也打听到不少信息。 相中常文平的是市冬季运动中心的教练,带他去滨江市冰上运动训练中心试训,那边的所有教练和主管领导对他都还挺满意的。 滨江市,她熟啊! 林家就在滨江市,重生前她在那里读了初中高中大专,毕业后又在那里工作结婚,她几乎走遍了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随便提个地方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熟是熟,有些事儿她还是想不明白。 “这都六月了也没冰啊,你咋滑的?”她悄咪咪问常文平。 常文平难掩喜悦与兴奋,龇着大白牙笑呵呵道:“没有冰,先穿上冰鞋在水泥地上试吧两下,又跟教练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动作。” 这么简单? 高成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你三哥身型、腿型、足型还有膝盖脚踝各方面都特别适合练滑冰,穿上冰鞋随便滑几下是看他身体够不够舒展灵活,乱七八糟的动作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你三哥在这些方面表现都很不错。” 她觉得高成话没说完。 果然,等大人回来,高成才把后半段话补全。 高成很认真的道:“队里条件有限,现在没冰让他上。他最终能不能被留下还得看入冬上冰后有没有那个冰感。冰感决定一个运动员的下限,勤奋决定的是上限,有天赋的运动员下限都比别人拼命努力的上限高,咱为国家培养人才得优中选优。” 啥上限下限的莫兰和常春生根本没听懂,只总结出一个信息,成不成的得到冬天才知道。 高成的意思是常文平先留在队里进行常规训练,如果他冰感好成了正式队员这几个月的时间也不浪费。 那如果冰感不太行成不了正式队员呢? 莫兰和常春生都有这个担心,但他们也没擅自做决定,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常文平。 去体育队不用上课不用考试,只就凭借这一点常文平就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高成计划当天就走,常家人都不同意,软磨硬泡的让高成改了主意——在常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地里的活儿先放一放,莫兰和常春生忙前忙后张罗着给高教练做顿大餐,小孩则跟电线上的小麻雀似的在屋檐下蹲成一排唠嗑。 她就蹲在常文平身边,伸手挽上他的胳膊,轻轻侧头枕他的肩膀上。 “三哥,那边有暑假吗?暑假你能回来吗?”人还没走,她就已经盼着他回来了。 兴奋劲儿过去,常文平也开始不舍起来。 “不知道啊,高教练没跟我说。” “文平,你搁外边别惹事,别让咱爸咱妈担心哈。”常文喜拿出大哥的气势嘱咐道:“在外头厉害点儿,咱不欺负别人也别被别人欺负住,管咋地不能吃亏,听到没有?” 常文乐补充道:“别老想着玩,出去了就想办法留那儿。我跟你说,你要是让人退回来咱村里的人不光会笑话你还会笑话咱爸咱妈,你争点气。” 平常上蹿下跳像个皮猴的人这会儿绷着脸,倍儿认真的说道:“我知道,我要当咱常家有出息的孩子,不给咱爸咱妈丢脸。” 懂事的小孩根本不用家长耳提面命,他自己就会往肩膀上加担子。 吃饭的时候不喝酒的常春生陪高成喝了不少,酒意上头拉着人家高教练说了很多,归结起来无外乎就是希望人家对自己儿子好点。 莫兰倒是没说啥,却在给常文平收拾行李的时候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当天晚上莫兰把常文平叫到跟前儿,郑重的将猎刀给他:“给你是防身的不是让你惹事的,知道吗?” 常文平红着眼睛瘪着嘴,怕一张嘴哭出来只闷闷的点点头。 莫兰对自家的男孩向来严厉,这会儿却突然温柔起来。 她摸摸常文平的脑瓜顶,温声道:“想家了就回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常文平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撇嘴哇哇哭起来。 她搁旁边看着,鼻子一酸也差点哭出来。 他们何其有幸成为莫兰和常春生的孩子,想走没有人阻拦,想回总有人笑迎,永远不用对家人隐藏自己的痛和累。 常文平离开的头几天她各种不适应。 以前觉得三哥吵,在家在学校都像个不知道累的大马猴,他一走又觉得哪哪都太安静,总感觉少了点啥。 她天天算日子期盼暑假到来,希望常文平也有暑假能回家来看看。 可惜,暑假前夕高成托人捎来口信,常文平夏天不回家,等以后成为正式的队员就有假期了。 郁闷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她稳定发挥稳定第一。 石头也很稳定的跟她并列,常文栋紧随其后。 哥哥们的成绩也都不错,常文乐班级第三,常文喜也在前几。 莫兰把他们夸一遍,奖励他们一人一根冰棍,常文健常文末两个小的也跟着沾光。 冰棍可不是他们想买就能买到,要等卖冰棍的来三棵柳他们才有机会买。 夏天常来三棵柳卖冰棍的是个大娘,背着个大箱子,箱子外头裹着大棉被里头封着塑料布贼隔温,这样才能保证冰棍放里头不化。 这暑假都放七八天了也没见大娘来卖冰棍,馋的常文健天天坐在大门口等着大娘来。 左等右盼只得来一个坏消息,大娘出来卖冰棍让受惊的马踢死了,特别惨。 “哎,世事难料啊。昨儿还活的好好的今儿人就没了,上哪说理去。”莫兰感叹。 确实很难料。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都以为给丁家生下大胖小子的武芳芳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成想那孩子遗传了丁大眼儿的毛病,眼睛不好使,如果不去大医院好好治早晚得全瞎。 治病,是要花钱的。 丁家没那么多钱,也没有砸锅卖铁孤注一掷的决心,最终只能听天由命看孩子自己的造化。 孩子很不幸,连带着武芳芳的日子也不好过。 丁家不信邪,还想让武芳芳再生一个,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认为再生的孩子眼睛一定是好使的。 而且丁家想的特别周到,再要一个只要眼睛好哪怕不是儿子也没事,反正眼睛不好也能传宗接代,再生的那个只要照顾好老大就行。 政策抓得紧,孩子不是想生就能生。 为了早点生下第二个孩子,丁大眼儿和武芳芳躲了起来。 具体躲到哪儿除了丁大眼儿的爸妈竟只有石头知道。 “他们为啥要告诉你躲哪儿啊?”她没琢磨明白,直接问石头。 第039章 新小伙伴 石头哂笑:“因为我是小孩,干啥都不起眼儿啊。” “他们让你干啥?” 她还是没整明白。 石头解释道:“在外头缺啥少啥总得有人送,丁家怕他们送被发现就让我去送。” 原来是这样... “白让你跑腿?” 丁家好意思吗? 不太好意思。 所以丁家那边承诺石头,每跑一次腿就给他五个鸡蛋。 “鸡蛋好,煮着吃就行。”她对丁家的表示很满意。 然而她忽略了跑一趟的距离。 石头天刚亮就出发要到天黑才能回来,走一天路只换回五个鸡蛋,一点儿都不划算。 想让石头反悔,或者再去跟丁家说说多给几个鸡蛋,石头却道:“没事,反正不是天天跑。” 既然石头都乐意,那还有啥好说的。 隔个七八天十来天他就要跑一趟,一直送到八月中,丁大眼儿一个人回来就再没让他去送过。 丁大眼儿回来后,乡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问武芳芳的去向,丁家对外只说武芳芳跑了,具体跑哪儿丁家人不知道。 “真的跑了?”她有点儿不确信的问石头。 正拿小锉刀锉核桃的石头闻言抬头看她:“没跑,怀孕了,用不上男的就回来了。” 啊... 已经怀了,那确实用不上丁大眼儿。 之所以对外那样说还不让石头再送东西,大概也是想更安全一些,以防万一。 可是,武芳芳一个人怀着孩子在外边怎么生活? 丁家真的不怕武芳芳跑了吗? 她就是闲的,人丁家都不担心她想那么多干啥! 现在她该担心的是她即将上初中的大哥和文雨文冰哥。 桦南乡有两所中学,桦南乡一中就在桦南乡政府所在地桦南村,二中在桦南乡大河套村,三棵柳小学的学生一般都会选择距离更近的一中就读,常文喜几个自然也不例外。 天暖和还好说,学生们成群结帮的走路上下学也不咋遭罪。 最难熬的是冬天,大雪嚎天的牲口走都费劲更何况是人。于是很多外村的学生会在桦南村找人家住宿,有钱给钱没钱就给粮食,反正不可能白住。 这很多学生里并不包括常家兄弟。 初中三年他们就没在桦南村住过,冬天不管多冷都带着午饭走着去上学再走着回来,吃了很多的苦。 要不说常家的孩子懂事呢。 常文喜不在外边住是因为那时候莫兰身体不好,家里有不少活他能帮着干。常文雨和常文冰也跟着一起是怕常文喜一个人不安全,管咋地兄弟三个还能互相照应。 现在情况不同,莫兰身体好着呢,家里牲口也不多,就算没有常文喜帮着干活也完全忙得过来。 所以啊,不能再让常文喜和常文雨常文冰大冬天的来回跑了。 寻到机会跟常文喜说起这事儿,常文喜却笑道:“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呗。” “不能到时候再说!”她有些着急:“咱得提前摸清楚桦南村那边的情况,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吃住才行!” “有啥好不好的?不都那样吗!”常文喜根本不理解她的意思。 怎么能一样呢!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好就有人坏。 她清楚的记得常文喜那一届就有一个学生在住宿的人家出了事! 那女孩是别的村的,在桦南村也没啥亲戚,入冬后跟着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随便找了个人家住,结果那家的男的趁着其他女孩留在学校做值日把那个女孩儿那啥了。 女孩在外边不安全,男孩就安全了?那可未必。 重生前的那段婚姻可让她涨了不少见识呢,善与恶都不分男女,男孩子在外边也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吧,她又不知道怎么跟常文喜解释。 跟大哥说不通,那就去找莫兰。 她只说怕大哥他们碰上坏人莫兰就对这件事非常上心,去桦南村赶集的时候特意打听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桦南一中附近有不少人家招住宿生,莫兰几乎挨个打听了遍,最终选择一个她认为还不错的提前跟人家定了下来。 那家姓李,男人是桦南林场的护林员,原先夫妻俩住在林场的护林站,后来孩子大了要上学女人才带着孩子搬到桦南村来,男人则继续驻守林场,一年到头也回来待不了几天。 李家那孩子叫李雪阳,今年十岁,跟她和常文栋石头一样开学读三年级。 “我瞅着那孩子了,长得白白净净就是不咋爱吱声,他妈的意思是你们搁那住都消停一点,别欺负他家孩子就行。” 莫兰笑着对自家孩子说道。 常家的孩子怎么会欺负人,那家人完全不用担心。 开学第一天,莫兰亲自带常文喜几个去李家见了李家的婶子和孩子,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很好说话。 晚上常文喜回家来偷摸跟她说道:“姓李那小孩儿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跟他说话他抬眼睛瞅我一眼就跑了,好像我能吃了他似的!” 常文喜是偏周正的长相,面相就非常正派,能被他吓到那胆子确实不太大。 胆子很小还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 “他在学校是不是老被人欺负啊?”她好奇问道。 常文喜撇嘴摇头:“那我哪知道啊。今天就见一面也没干哈,他受不受欺负也得等冬天过去住了才知道。” 不用等冬天去李家住常文喜就知道了——那小孩确实总挨欺负。 桦南一中和桦南村小学共用一片大操场和厕所,校舍面对面,哪边发生啥大事对面都能知道。 开学第四天,常文喜就在厕所外边救了被同班小孩欺负的李雪阳。 她给常文喜出主意,让他带常文雨常文冰主动去找老欺负李雪阳的小孩儿,吓唬吓唬他们,一帮十来岁的小孩儿肯定都特怕他们大孩子,这样一来那些孩子就不敢再欺负李雪阳了。 别说,这一招还真好使。 李雪阳不挨欺负了,开始有事没事的粘着常文喜几个。 不仅在学校粘着,竟然还粘到了常家。 她对李雪阳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干净话少事儿不多还干啥都捧场,跟这样的小孩玩一点儿都不心累。 “我和石头要去水田挖耗子洞,你去吗?”她主动发出邀请。 李雪阳瞅瞅正帮常春生收拾猪圈牛棚的常文喜,轻轻点了头。 带上新的小伙伴拿好柳条筐子欢欢喜喜出发,一路上没少问李雪阳桦南一中和小学的事儿,李雪阳话虽不多但有问必答,还挺聊得来。 快到水田地惊觉石头不在身边,回身去找,石头扛着铁锹落后他们七八米,阴沉着脸一副想攮人的表情... “咋的了石头?”她停下来关切的问道。 第040章 哄小石头 石头今天特别奇怪,话格外的少,她问话也不好好回答,只用“嗯”“啊”之类的词敷衍。 难道是身体不得劲儿? 也有这个可能,班里好几个同学感冒,他不是被传染了吧? 身体不得劲儿那指定不能让他干力气活。 于是,她让石头把铁锹给李雪阳,到地里之后挖耗子洞的活儿也让李雪阳来干。 耗子会在洞里储备很多粮食过冬,所以每年收秋前后都有人来地里挖耗子洞,运气好能挖到不少粮食呢。 今天他们运气就挺好,第一个耗子洞刚挖不多大一会儿就从里头跑出一只大耗子。 “哇,这老大的耗子一定囤不少粮食,赶紧挖赶紧挖,我妈说用挖来的粮食换苹果,咱家人多得多挖才够吃。”她兴奋的说道。 有点后悔,应该多带一把铁锹她也跟着挖,现在三个人一把铁锹挖一个耗子洞就得用挺长时间,真是着急。 挖了十好几分钟总算见到粮食了。 稻穗整整齐齐码在里边,她刚要上手捡就被石头拦住。 “我来。”石头闷闷道。 你来就你来扒拉人干啥? 石头本也没使劲儿,她有心逗一逗他顺势往地上一坐,还装模作样的“哎呦”一声,似怒似嗔道:“干嘛使那么大劲儿啊?” 石头有点儿慌,伸手要扶她,李雪阳却比石头更快。 “地上都是泥,快起来。”李雪阳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石头已经不是要攮人的脸,简直是要机关枪扫射的脸。 不是,他扒拉人他还臭脸,想怎么地? 想不明白。 大半天的时间挖了整整一筐的稻穗,回去的路上石头扛铁锹闷头走在前边,她和李雪阳抬着柳条筐跟在后边。 “石头是不是不愿跟我玩?”李雪阳压低声音问她。 应该不能吧? 她有点儿拿不准。 她怕李雪阳心里不得劲安慰道:“那不能。平常石头就这样不爱吱声,不是只跟你这样。再说了,你长得好看性子还好,大家肯定都愿意跟你玩。” 李雪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吗?可班里都没人愿意搭理我,他们骂我是二椅子。” 她并不意外。 长的白净好看性格内向温柔,这样的男生在村里是“异类”。那些埋了吧汰爱凑到一起惹是生非的小孩最爱欺负这种“异类”。 他们觉得是玩闹,家长大人甚至是老师也都觉得不是啥大事,却不知这样的“小打小闹”对被欺负的孩子影响有多大。 “那是他们不对。下次再有人骂你你就骂回去,实在骂不过就去找我哥,让他帮你骂。” 李雪阳低低笑起来:“文喜哥不会骂人,找他也白搭。” 话题拐到常文喜身上李雪阳的话明显多起来。 她发现李雪阳特崇拜常文喜,在李雪阳的眼里常文喜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好些话她这个当妹妹的都夸不出口李雪阳却说的特别真诚。 回到家常文喜已经忙完正在休息,李雪阳立马凑到常文喜身边,左一句“文喜哥”右一句“文喜哥”叽叽喳喳可一点不像个内向的小孩。 真神奇。 更神奇的是石头,闷头摊开稻穗晾晒,还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她走到他跟前儿用胳膊肘碰碰他,悄声问道:“石头,你今天到底咋的了?” 说完,她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扒了糖皮硬塞进石头嘴里。 “嘘,别让别人知道。”她跟做贼似的说道:“就这一块儿。” 挺寻常的一句话却将石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耷拉一天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我不说。” “别不说啊,跟我说说你今天咋的了,咋一直耷拉着脸,谁惹着你了?”抓住机会她又问道。 吃了她的糖就得老老实实回她的话。 石头憋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道:“我长得不好看还不招人喜欢,你不乐意跟我玩。” 啊? 她很懵。 “谁跟你说的?” 石头抬眼皮扫她一眼,低头继续扒拉稻穗子。 这一眼是啥意思? 她琢磨半天才琢磨明白。 “你咋还偷听我和李雪阳说话呢?”她忍不住笑道:“我是说李雪阳长得好看性子好又没说你长得不好看不招人喜欢,你咋这么会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呢?” “那你不跟我玩!”石头十分委屈的说道。 “我哪有?”她更委屈:“咱不天天都搁一块儿玩吗?我哪不跟你玩了?” “你跟李雪阳玩...” 她终于有点明白了。 平常她只跟常家的哥哥弟弟们以及石头一起玩,李雪阳和林家宝一样都是外人,所以在石头看来她应该用对待林家宝的态度对待李雪阳,她没那样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小孩子嘛,在谁跟谁玩这些小事上有点占有欲很正常,她也没往心里去,只笑着道:“就你爱瞎琢磨!李雪阳是大哥带回来的小孩儿啊,那就相当于是咱家的客,咱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不搭理客啊,你说是吧?” “真的?” “真的!” 石头又咧开嘴笑了。 “明天放学咱再去挖耗子洞,今天挖这些换不了几斤苹果,不够吃。”石头笑着道。 终于哄好了! 她长大后应该去当老师,就教小学生,一定能把一个班几十个孩子哄得倍儿老实。 回头石头对李雪阳态度也好不少,虽没有主动说话玩在一起吧至少没阴沉着脸对人家了。 李雪阳很喜欢常家,觉得常家人和气,人多还热闹,于是往后的每个周末都会过来玩,就算死冷嚎天上学日常文喜几个都搁李家住了,一到周末他还是会乐颠颠的跟着顶风冒雪的来常家。 一次两次的空手来还行,次数多了李婶也不好意思让他空手,每次来都会让李雪阳带点东西,有来有往和和气气才能一直相处下去。 天冷之后,常文平就成了所有常家人的心事。 不知道他上冰了没有,有没有那啥冰感,要是没有是不是就快被送回来了... 在全家人的期盼中,常文平终于在十二月中旬回来了! 还是高成带人回来的,一进院就被常春生和莫兰热情的迎进门。 夫妻俩在里屋招待客人,他们就在外屋地把常文平团团围住。 “咋样?留下了吗?”她着急忙慌的问道。 常文平咧开大嘴笑得倍儿得意:“我这么厉害那还能不留下!我跟你们说,我才上冰滑两天就滑的比别人快,高教练都说我是世界冠军的苗子呢!” 大家都特替他高兴,顺着他的话嘻嘻哈哈把他一顿夸,夸着夸着她又觉得不对劲儿... 第041章 心太软 “三哥,不是说缺花样滑冰的苗子吗?你咋跟别人比谁滑的快呢?”她不解的问道。 常文平坐到灶坑前的小凳子上,一边烤火一边解释道:“高教练说啥好苗子都缺,我适合练啥就去练啥,不一定非要练花样滑冰。” 原来是这样! 成为滨江市滑冰队的正式小运动员也有烦恼,兴奋头过去之后常文平唉声叹气道:“我以为练滑冰不用上学了呢,没想到年后他们还要安排我去学校上学。” 从一开始就是常文平想法太天真,这么小就开始练体育怎么可能不学文化课,运动员也不能是文盲啊! “三哥,你要在滨江市的学校上学了诶,这事儿说出去村里的小孩儿都得羡慕哭,大人都得嘎嘎羡慕咱爸咱妈。” 常文平又高兴起来:“嘿嘿,我要好好的,给咱爸咱妈争气。” 屋里的常春生和莫兰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们只要常文平好好的就行。 高成把常文平一顿夸,莫兰并没有像别家大人似的谦虚的贬损自己孩子,而是自豪又得意道:“我们家文平自小就活泼性子好,还有韧劲儿能吃苦,但凡是他认准的事儿就算撞的满头包肯定也会往前冲。” “搞体育可不是一般的吃苦啊。”高成给夫妻俩打预防针:“啥成绩都是练出来的,一样的训练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可能没啥,要坚持几年十几年那可不容易,累是一方面,还有伤,这是没法避免的,你们懂吧?” 莫兰和常春生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藏不住的担忧。 不过... 莫兰叹气:“干啥容易啊?种地腰疼背疼胳膊疼,上山扛木头肩膀疼后脖颈子疼...咱也不能因为怕这疼那疼的就啥也不干啊。还是那句话,只要文平乐意就行。” 常文平当然乐意。 只是要长时间待在外地,每年只能回来一两趟,每趟只能在家待三五天。 “过年不能回家吗?”吃饭时她问高成。 高成耐心的解释道:“冬天咱们有自己浇的冰场,正是训练最忙最累的时候哪有时间回家。” “那...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啊?”莫兰问道。 今天来明天走,非常匆忙。 吃完饭莫兰就开始给常文平收拾东西。 该带的早都带过去了,其实也收拾不出来啥,但莫兰总怕缺这少那,装好的东西拿出来再装里,反反复复好几遍。 出门在外兜里得有钱,莫兰给常文平零花钱他还不要,说自己不会花钱。 真有意思,哪有人不会花钱的啊,莫兰把钱硬塞给他,让他在外边吃好穿暖。 临走前莫兰还给了高成一些钱,让他替常文平保管,有啥花钱的地方就尽管花,孩子在外头平安健康最重要。 一九九三年除夕,常家应到八人,实到七人,常文平缺席。 天还没黑,莫兰就把面板放到炕上准备包饺子。 “外头风大就怕晚上停电,咱先把饺子包上。”莫兰一边搅合饺子馅一边说道。 常文喜他们立马去洗手准备帮忙,她趴在炕头没动弹,抬头仰脖看向莫兰,犹犹豫豫开口:“妈,石头就一个人,我能...” “去吧。”都没等她说完莫兰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她泥鳅似的呲溜从炕上爬起来,一边下地穿鞋一边嘴甜的跟莫兰撒娇:“妈你真好,我心里想的啥你都知道,你真厉害。我这就去把石头叫过来,让他来包饺子,不能让他白吃。” 然而她乐颠颠跑到石头家时,石头却不在家。 问过左右邻居才知道中午的时候石头就被丁家人叫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丁家叫石头去过年? 武芳芳都没在家,可能性不大。 那还能有啥事儿? 带着大大的疑惑去丁家找人,丁家却只有丁大眼儿的妈在。 人都去哪儿了? 她问人家死活不肯说,那她就撒泼打滚耍无赖在人家闹腾,丁大眼儿的妈实在拿她没招才道:“他们去县里了,芳芳怕是不行了...” “她咋的了?”她追问道。 对方摇头,再不肯多说。 真让莫兰说着了,七点多钟停电,这个大年夜要摸黑过。 熬到晚上十点多大人小孩都熬不住便各自回屋睡下,她躺在炕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和武芳芳没有太多交集,她依然希望武芳芳平安无事。这世道女人不易,希望所有不易的女人都能挣扎出一条活路来。 大年初六,石头终于跟着丁大眼儿的爸从县城回来了,同时带回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消息。 武芳芳的命抢救回来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且因为手术失误,她以后再不能有孩子了。 带环还能把环取出来呢,非要孩子不可总还有希望,她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她蹲在石头身边,看着石头用豆荄点灶坑里的柴禾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石头瓮声瓮气的将事情一一讲给她听。 丁家将武芳芳托付给外乡的远亲,想等武芳芳把孩子生下来再接回家。 春节前武芳芳身体不得劲儿,远亲怕出事就送武芳芳去县医院看病,县医院就诊得登记,武芳芳登记的假信息被识破,惊动好些人对她和远亲审问调查,最终事情败露... 只要没生那就不能生,甭管多大月份,有多危险。 “那她啥时候回来啊?丁家那头...没事吧?” 石头将捆扎好的苞米荄子抖落开,一根根往灶坑里塞。 等灶坑里的火熊熊燃起他才低低回道:“过几天就能回吧,我也不知道。丁家那边没说啥,只让她好好养身子,家里还有岩岩在等她呢。” 说的挺好,可惜等武芳芳回来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丁大眼儿的爸妈将孩子没了的责任都推到武芳芳身上,怪她有病不能忍,怪她没藏好,还怪她命不好连带着把丁家的运势也带差了。 武芳芳并不反驳,身体刚好一点就一边照顾儿子一边下地干活。 一直到新学期开学的前一天她才见到武芳芳,被武芳芳现在的样子吓一跳。 眼神黯淡面如蜡纸骨瘦如柴,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武芳芳来找石头问他新学期学校还要不要交柴禾,如果交的话她借小推车给石头送过去。 憔悴成这样了还想别人,这哪还像是以前的武芳芳啊。 都说女人当了妈心会变软,根本看不得孩子受苦,武芳芳大抵就是如此。 然而石头没领武芳芳的情,甚至将武芳芳柔软的心剖出来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第042章 山海与大粪 “你怎么还没死?”石头不善的看着武芳芳,咄咄逼人道。 她惊诧的看向石头,完全没料到石头能说出这话,太反常了。 光是站着武芳芳都觉得累,干脆蹲到屋门前,虚弱道:“石头,我...” “毒死你爸我妈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石头根本不想听她多说,兀自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为了过好日子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掐死呢,原来本事早都用完了,往后这么癞癞搭搭的活着还不如趁早死了。” 武芳芳像狠狠的挨了一锤子,无力的坐到地上,红着眼睛看向石头,委屈又无助道:“我没有,我舍不得岩岩...” “岩岩摊上你这样的妈真倒霉!”石头继续语言攻击:“你连家里的主都做不了,明明能治好的眼睛不给治,往后他瞎了只会怨你怪你。你以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妈,笑死个人,你连自己都当不了还当什么妈!” 轰... 明明在说武芳芳,她却觉得自己也被轰了一炮。 连自己都当不了...那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小小年纪的石头竟然能参透她重生前到死都没明白的道理,真是厉害。 武芳芳也受到不小的冲击,直愣愣的看着石头,眼泪无知无觉的夺眶而出,一阵冷风吹过感觉到脸颊的刺痛她才缓过神来。 武芳芳将头埋进双膝之间,呜呜的放声哭泣。 “石头”,她走到石头身边,轻轻牵起他的手,还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又朝武芳芳努努嘴,小声道:“她不会想不开吧?” 咄咄逼人的石头立马变成憨憨的小土狗,讷声讷气道:“她都这样了再想不开还能咋地。” 有道理。 武芳芳哭了挺久,情绪稳定之后没再提交柴禾的事,垂着头耷着肩默默离开。 只剩俩人,她问石头:“你怎么想到跟她说那些的?” 石头微微沉着脸,闷闷道:“她现在像我妈...不是那个像,就是...都很可怜...” 他有点解释不清楚,磕磕巴巴说半天自己先放弃,颓然叹气道:“反正不管咋样都不会比现在更惨,爱咋咋地吧。” 她明白石头的意思。 很多女人的经历不同,但她们的惨是共通的。被孩子牵绊、太依附男人、无意识的弱化自己... 长此以往,她们在社会中的形象越来越模糊,没人在意她们的遭遇和内心的苦痛,只觉得她们为丈夫孩子为家庭付出多少都是理所应当。 她很惊奇的对石头说道:“我是真没看出来,咱们小石头的脑袋里装着这么多大道理呢,真不错。” 石头不好意思的撇开脸,轻声道:“我看《妇女报》,学到老多东西了。” 唉呀妈呀,转一圈功劳还都在她这儿啊。 果然看书看报能开拓视野增长见识让人更懂道理,瞧瞧现在的石头,跟她刚认识他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石! 她把石头好一顿夸,直夸的石头面色通红说话支吾,要是有个地缝他都能钻进去。 被夸的石头看报的兴头更盛,转天开学还带了一份《妇女报》去学校,课间别的同学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就他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看报纸。 有小男生好信儿凑过来看,打眼瞅见《妇女报》几个字就兴奋起来,怪腔怪调的起哄,好像石头看的不是报纸而是啥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她看不惯,让起哄的男生闭嘴,那小男生竟将矛头指向她,阴阳怪气的说她整天跟石头在一块早就是妇女了... 常文栋见有人欺负她赶紧冲过来跟人理论,小男生不知收敛,竟还叫关系好的同学过来跟他一起奚落嘲讽他们。 “嘭”一声,教室陷入短暂的安静,继而迅速炸开。 石头将那小男生推倒,在小男生还没缓过劲儿来时骑到人家身上哐哐给了两拳。 哎哎,早前教的都忘了是吧,打人别打脸,往身上打啊! 现在说啥都晚了,手动起来那就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动静太大惊动赵一川赵老师,他赶来时大战已经接近尾声。 嘴贱的小男生和他的好朋友被收拾的特别惨,他们这边只有常文栋脸被挠坏几道子看着不多严重。 赵老师让其他学生出去玩只留下打架的学生询问怎么回事,石头又是那副一声不吭爱咋咋地的样子任由嘴贱小男生往他身上泼脏水。 这哪行? 她以战胜方代表的身份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末了还问赵老师:“您知道啥是妇女吗?” 赵老师被问住了! 见他不答,她梗着脖子气道:“你一个当老师的都不知道,怪不得班里的小孩一个比一个蠢。” 赵一川:... 她是真的很气,一不小心连自己都骂了。 赵老师被怼的哑口无言,将怒气转嫁给惹事儿的小男生,把那帮人一顿批评,还让他们现在就回家把家长叫过来。 “谢谢赵老师。”那帮人走了她倍儿真诚的说道。 赵老师先发制人叫家长,让那些家长知道这一架是他们孩子引起的,这样一来家长们就不会找她和石头的麻烦了。 赵老师白愣她一眼,硬声硬气的问道:“所以啥是妇女?” 无语! 有字典不会自己查啊。 事情告一段落,结果看似不错其实根本没啥结果。 “妇女”成了班里的禁词,赵老师没在班里解释妇女的定义,在学生们心里“妇女”还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也没想解释,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孩,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别人脑袋里装的是山海还是大粪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的一亩三分地挺消停,石头的一亩三分地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武芳芳借口去赶大集拿了钱丢下孩子丈夫走了... 傍下午赶大集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却不见武芳芳的人影丁家才着急,出去找到天黑都没找到人。 即便这样丁家也没觉得武芳芳会跑,只以为她出了事。 直到两天后,丁家从火车站打听到有个长得极像武芳芳的人早坐火车走了,他们才惊觉事情不妙。 “她是不是拿走不少钱啊,要不丁家人怎么气成这样!”站在石头家外屋地看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很无奈的问石头。 石头不怒不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肯定的啊,要不她也不能好心给我留钱。” “啊?她给你留钱了?在哪儿?多少?没被丁家翻到吧?”她贼好信儿的问道。 第043章 诡异的石头 钱藏在灶坑的灰下边,得亏石头每次烧火之前都有先把灰撮出来的习惯,要不这钱都得被一把柴烧了。 石头正是在武芳芳赶大集那天发现钱的,他听说别人赶集都回来了就武芳芳没回来时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他提前将钱塞到莫兰给他做的棉手闷子里特随意的放在她屋里,谁都没发现。 具体多少钱? 石头没数。 “你是怎么忍住不数的?”她倍儿好奇。 反正她是忍不住,发现钱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数一遍。 等石头收拾的差不多他们一起回常家,钻进她的小屋从里边反锁上门,她还特意开了灯然后将窗帘拉上。 “数吧。”她搓着手贼兴奋的说道。 石头笑着把棉手闷子递给她:“你数。” 那她不客气了! 钱用一张纸裹着,抖落开纸哗啦啦好多小面值票子散落,中间还夹着不少钢镚。 最大面值的是一张五块钱,毛票最多,一分两分五分的也不少。 反反复复数了四遍才数清楚,一共六十九块七毛六分。 这大概是武芳芳小心翼翼攒下的所有私房钱了吧。 她偷偷带走了丁家的钱,把自己的钱留下给石头,大概是怕石头不乐意花丁家的钱吧。 “可能不是”,石头有不同想法:“她拿走的可能都是丁家的大票,一张抵一堆,她才把这一堆占地方的零钱给我。” 也有可能,毕竟丁家人气成那样,啥都不顾了跑到石头家里里外外翻个遍,被拿走的肯定不能是小钱。 可不管咋地武芳芳能在临走之前给石头留钱就说明她对石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情意的。 她趴在炕上双手托着下巴看向石头,犹豫着问道:“你知道是她毒死你妈,那你...” 石头把裹好的钱塞回棉手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看到过我妈帮她爸摁着她...” 抬头瞟她一眼见她面色无异,石头继续说道:“我怕挨打没去救她...她是在想办法救自己,我没啥好说的。我妈她...早就死了。”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石头说这些时情绪稳定的像是在说别人家的八卦,多少有点诡异。 诡异的石头将棉手闷子推她跟前儿:“给你,你拿着。” “我拿你钱干啥?你就不怕我都拿去买好吃的,还不给你吃啊?”她故意逗趣道。 石头不仅没紧张还笑了起来。 咧开嘴,龇着白白的牙,笑的很灿烂。 “你想咋花就咋花,买好吃的你自己吃。”石头憨乎乎说道。 真是孩子气。 白愣他一眼,不逗他了。 “行,这钱我帮你保管,你缺啥想买啥就跟我说,我给你钱。” 她把棉手闷子放进柜子里,又从炕柜的抽匣里翻出一双毛线手套扔给石头。 “我妈左左右右收拾那么多遍还是忘了把这双手套给我三哥装上,现在出去不戴手套还冻手呢,这双手套就给你戴着吧。” 石头长脾气了! 拿起毛线手套看一看又扔了回来。 “我不要。”他道。 “嘿,为啥不要?”手套也没啥问题啊,莫兰亲手织的呢。 她猜测道:“你嫌颜色不好看?红色咋了?这还是拆我的毛衣织的呢!” 闻言石头麻溜爬上炕拿起手套直接戴上。 “我瞅着这颜色挺好看的,就戴着吧。”石头说道。 这人…… 一会一个想法。 石头好像真的还挺喜欢那双红色毛线手套的,一出门就戴上,戴完还会卷好装兜里,看管的比他的书还仔细。 可就算再喜欢也不至于秋衣秋裤都脱了他还成天戴着吧! “石头,你喜欢红色?”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石头奇奇怪怪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止了又道:“对,我特别喜欢红色。” 记住了,石头特别喜欢红色。 于是,入夏后,石头得到一双红色凉鞋…… 石头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憋了半天才道:“真的是给我的?” 咋的,不喜欢? 大家都穿的样式,石头最喜欢的颜色,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给你还给谁!这是拿我爸放棚子里的破烂换的,我妈要换盆,我觉得这双凉鞋好看就给你换了一双。” “男的穿红色凉鞋,会不会很难看?”石头有些动摇。 她赶紧道:“不难看!长得好看的人就算身上披麻袋脚上套草鞋都好看。”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石头是会抓重点的。 她也很实在,真诚点头道:“好看啊,你是我认识的小孩里最好看的。” “那李雪阳呢?”石头追问。 “你俩不一样。”她倍儿认真的回道:“你没他白净,但你长得比他好。而且你最近长个儿了,比他高!” “那你觉得白净好还是我这样的好?” …… 石头才多大啊,咋老想着跟别人比美呢? “都好都好,你们都挺好的。” “哦!”石头闷闷回道。 把红凉鞋塞进挎包里,一句话没说噔噔噔跑了。 什么意思? 好好说话咋还生气了呢? 石头心海底针,摸不透。 摸不透的石头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没有并列的第一名。 她考了第二,常文栋第三。 成绩出来她还没咋地呢石头先不乐意了。 “肯定是老师算错了,我去找赵老师。”石头沉沉说道。 刚考完她就知道自己一时马虎写错了一道题,赵老师没算错,她就是没考满分。 跟石头解释他还是不信,跟赵老师要了卷子自己看,看完问她:“这题咋能做错?” “这题我会,就是马虎了。没事,下次考仔细一点就行。” 她行,石头不行。 出成绩后石头就一直闷闷不乐,就连赵老师发第一名的奖励他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咋的呢?非得我跟你考的一样你才高兴嘛?”回到家,她挺无奈对石头道。 石头低头抠着手指头,闷闷道:“那道题你不该错!” 她也不是自己想做错的啊,不是马虎了吗! 解释不通,石头就是不高兴。 这边小石头还没哄好,那边常文喜把李雪阳领回家来,石头肉眼可见的更不高兴。 第044章 哄孩子真累 李雪阳的爸爸在协助警察追捕逃犯的时候被逃犯刺伤住院,李雪阳的妈妈要去医院照顾,没办法只能把李雪阳托付给莫兰和常春生。 据说李雪阳的爸爸伤的很重,他担心爸爸闷闷不乐,常家的孩子自然要想办法哄他开心。 左边一个不开心右边一个不高兴,她夹在中间都不知道先哄谁好。 她觉得吧,石头是懂道理的,于是单独和石头聊了一下。 “石头,李雪阳家出那老大的事儿咱都让让他,你别对他鸡皮子酸脸的,他肯定更难受。” 石头不吭声。 她继续:“我不知道你咋就不高兴了,咱天天搁一块有啥事回头再说也行。李雪阳是客,咱现在得招待好他,有啥事你都放一放,行不?” 阴晴不定的小孩儿。 聊完之后石头果然不阴沉着脸了,大家一起玩时只要照顾好李雪阳的情绪就好。 李雪阳也是懂事孩子,知道所有人都在迁就他,既便心里担心的要命也尽量不表现出来,成天假装乐呵跟他们一起下河捉鱼进山摘菜。 几天后,李婶托人捎来消息,李叔情况稳定再有一个礼拜就能岀院回家了。 紧绷的情绪骤然松懈,李雪阳完全释放抱着常文喜哇哇大哭,眼泪鼻涕蹭常文喜一身。 “你咋这么爱哭,我就没见过眼泪像你这么多的小孩。没信儿的时候天天晚上钻我被窝哭,有信儿了咋还哭?快别哭了,再哭我可要笑话你了……” 常文喜贼无奈,犹犹豫豫到底没把人推开。 等人哭完,常文喜抖落着自己湿了一大片的衣服嫌弃道:“小九都没在我怀里这么哭过!” 那她要不要现在就哭一个弥补大哥的遗憾? 当然不能哭,她要哭整个常家都得跟着抖三抖。 然而当常文平呲着大牙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眼泪压根就忍不住稀里哗啦流下来。 半年多未见,常文平长高了也瘦了,看着比以前还黑,就让人特别心疼。 这下好了,欢欢喜喜的欢迎回家变成全家哄她,哄了好一会她才止住眼泪。 其实并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收不住,她自己觉得丢人,常文平却乐够呛。 “嘿嘿,嘿嘿……我就知道小九最想我。你们都白搭,小九跟我最好!”常文平十分得意。 常家男孩都不服,你推他一下他回你一拳打做一团,特别热闹。 莫兰从旁边看着也红了眼圈。 “全乎了,那必须得吃顿好的。”莫兰低低道。 最好的就是饺子呗,没有肉就包个素馅饺子,常文平跟饿死鬼似的吃了五十多个。 吃完饺子谁都没下桌,一人一碗饺子汤一边喝一边聊常文平在外的情况。 常文平说自己是队里同年段队员里滑的最好的,单从计时成绩上看在全国也能排的上号。不过低年龄组的比赛不多,他还没机会和其他运动队的队员交流比赛。 莫兰最关心的不是成绩,而是他在外头过的好不好。 常文平没心没肺的拍着自己大腿道:“老好了!天天有肉吃,馒头包子大米饭啥都有,想吃多少都行。教练说我这不是瘦,是长个儿呢,等个儿长起来就好了。” 反正也没人知道啥情况,他说啥就是啥。 晚上莫兰和常春生都睡下后,她悄摸摸钻进男孩们的房间,加入他们的夜聊。 她问常文平训练苦不苦,常文平叹气:“咋不苦,老苦了,练不好还挨揍呢……” “啥?还挨揍?不练了,咱不练了!”常文乐打断他不乐意道。 “挨揍我才不怕,我怕练不出来……”常文平倒很平静的说道:“队里老有人走,都是吃不了苦扛不住揍的,他们永远也成不了世界冠军,我能。” 哇,一下子燃起来了。 未来世界冠军常文平为了不耽误训练只在家里待了三天,走的那天下很大的雨,全家冒雨送他去车站,谁都没哭。 他们也没难受多久,三叔家买了电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电视吸引去根本没时间难受。 为啥突然买电视?之前都没听三叔三婶提过。 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原来三婶回娘家被娘家亲戚奚落,说她嫁的不好日子过得不如别人。 咋就不如别人了? 新房子盖了,牲口也养了,地种的也不赖,凭啥说她日子过得不如别人! 常冬生两口子一合计,他们不就比人家少台电视嘛,买! 买回来就后悔。 为一口气花出去的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不值当啊。 两口子都想退了,可看孩子们那么喜欢看电视,恨不能都钻进电视机里去那样儿,到底没忍心让孩子们失望,把电视机留了下来。 去邻居家还知道收敛,在自己家看电视那还收敛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她本来对看电视没多大兴趣,奈何哥哥弟弟们太兴奋非拉着她一起,她也就顺带手的把石头拉上,一起去三叔三婶家看电视。 白天播《新白娘子传奇》,他们不光看还跟着唱,唱完还演,争抢着当白娘子许仙,法海这样的坏蛋谁都不乐意当。 “你想演谁?许仙吗?”她问石头。 石头摇头:“他不好,我不当他。” 男主角还不好那谁好?问石头他又不说。 “那你为啥觉得他不好?”她转而问道。 石头斟酌一会才道:“他没保护好白娘子。” 这…… 也不怪许仙吧,毕竟他只是一个凡人,谁都对抗不了! 然而石头根本不管那些,就认准许仙不行。 李雪阳是坚定的许仙支持者,不许石头说许仙坏话,一来二去的俩人竟然吵了起来。 说是吵,其实根本吵不起来,因为不管李雪阳嘚啵嘚说多少石头只回一句“许仙不行”,贼气人。 被气到的李雪阳找她评理,让她从他们两个中选一个来支持。 不是,她为什么非得支持一个啊?纯看热闹不行吗? 不行! 石头也来找她,啥也不说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她,等她选。 哎呀妈啊,第一次觉得哄孩子累。 罢工,这孩子谁爱哄谁哄,她是不哄了,爱咋咋地。 第045章 不对劲儿 她撂脸子装生气,那俩果然消停了。 然而她没想到《新白娘子传奇》的威力那么大,竟然让李二狗子这个刺儿头主动向他们示好! “他家不是有电视吗干嘛还来咱这看啊?有病吧他?”她十分不解的问常文喜。 常文喜忍不住笑道:“他期末考倒数第一,他奶气够呛不让他看电视了,也不让他去找学习不好的小孩玩,要不他能来找咱们吗!” 怪不得! 蛰剌子一向喜欢常家的孩子,巴不得自己孙子多跟常家孩子玩长点脑子呢。 其实这电视剧是重播,二三月的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播李二狗子就看完了,剧情他都知道,没办法就是喜欢看。 他喜欢法海,连人生理想都从火车司机变成和尚了。 有前仇旧恨,她是一点都不喜欢李二狗子,看电视剧的时候都离他远远的坐,没事时更是一句话都不说。 可这李二狗子跟有病似的,越不搭理他他越能嘚瑟,还最爱找她说话呢。 一开始她只以为李二狗子是不乐意跟大哥他们说话才找她说话的,后来发现可能不是…… 李二狗子对她殷勤的反常,不仅把好吃的分给她吃还买了个粉色的头花送给她。 干啥? 他想干啥! 头花坚决不要,还要李二狗子把话说清楚。 李二狗子一反常态对她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磨叽半天才道:“我奶说长大让我娶你当媳妇。” ??? 有病! 蛰剌子可能确实说过,但很大可能只是随口开开玩笑,只有李二狗子这小子当了真吧。 给他当媳妇?她是有多想不开! 莫名其妙的小火苗必须熄灭,她特直接的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给你当媳妇。” “为啥?”李二狗子十分不解。 如果一定要有原因……那她可直说了! “你长得不好看还埋汰,都多大了鼻涕还往袖子上抹;学习不好总欺负人,欺负比你弱的,就是欺软怕硬;你满嘴脏话站没站样坐没坐样走道还外八,你……” 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好家伙给人说哭了! 她赶紧补充:“你跟我大哥一边大还动不动就哭,就你这样十个捏一块我也瞧不上!” “呜呜,我回家告我奶,你欺负我……” 李二狗子跑了,不过她猜他不会告诉蛰剌子,那也太丢脸了! 她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大家,哥哥弟弟们反应超级大,把李二狗子一顿骂,还怨她不早说,要是早说他们高低不能放李二狗子走,一定摁着他暴打一顿。 常文乐发狠道:“看他明天还敢不敢来,他要敢来看我不揍死他!” 嘿,还敢。 瞧不上李二狗子的点又多一个——没脸没皮毫无羞耻之心。 哥哥弟弟们拳头还没握起来呢石头就冲过去了,这次倒是没忘她的教导打人不打脸,哐哐就往大腿和屁股上踹。 “诶诶,别给打坏了还得赔钱,快拉开……”常文喜看情况不妙撂下这句第一个冲过去。 李二狗子坐地上委屈巴巴看着他们,憋了又憋才没哭出来。 “干嘛啊?我不就说我奶让我长大娶常久嘛,满村里又不光我一个想娶她,干嘛就打我啊!” 啥玩意?不止他? “还有谁?”石头冷冷问道。 李二狗子一点不讲义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其中还有两个平常跟他玩的好的。 不是,她怎么变成香饽饽了,村里这么多男孩相中她。 不对,准确的说是男孩的家长相中她…… 回家跟莫兰说,想让莫兰搞清楚,莫兰却道:“我早知道。一帮人瞎咧咧我都没当回事。” “妈你知道?那你知道他们相中我哪了吗?” 莫兰轻哼一声,嫌弃道:“一个个光想捞好的,也不看自家配不配。咱家条件不差,你兄弟多对你还好,谁要是跟咱家成了亲家肯定得帮衬你和他们孩子,想的多美。” 确实,想的真美。 见她也一脸嫌弃的模样,莫兰反而柔和起来:“都是开玩笑,私底下说说的咱也别当真。咱们小九往后想找什么样的对象都能找着,歪瓜裂枣一眼都不用瞅。” 当然不会当真,这村里闲的时候多扯的话都能说出来,她要当真那得多缺心眼儿! 还真有缺心眼儿的。 石头把李二狗子点名的人都揍了一遍,一个都没落下。 家长去找曹兴旺告状,让村里管一管石头。 石头在村里本就是很特殊的存在,村里人可怜他,也怕他。 一个无所顾忌的孤儿,真发起狠来干了什么谁都没招,最好就是别招惹。 关键就是,这次也没人惹他啊,他跟只疯狗似的咬人那不就是有病嘛。 曹兴旺批评石头,石头一句话不说,就是油盐不进,给曹兴旺气够呛,只能找莫兰帮忙。 莫兰直接把人交给她,让她收拾石头。 怎么收拾呢? 和石头大眼瞪小眼半天她也挺无奈。 他打人,他还一副无辜的表情,她都不忍心教育他了。 可不教育又不行,石头这次做的确实很过分。 “石头,不管咋地先动手打人就是理亏,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听明白了嘛?”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欠揍!”石头路唇不对马嘴的回应道。 “不是,人家可能也没真想吃,就随口说说……” “那也不行!”石头梗着脖子死倔死倔的说道。 哎呦,心脏疼,气死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叛逆期了? 仔细想想,似乎不是叛逆期的事,石头他好像真的不对劲。 石头每天几乎就围着她转,她高兴他就高兴,她生气他替她出气,别人说她他会发怒甚至动手…… 她交了其他朋友他会生闷气,她夸他两句他能高兴好几天,她在石头心里接近完美,所以她考试要得满分,她是天鹅谁都不能觊觎…… 被人捧着当然很好,但显然石头的捧有些偏执,有些……病态。 这是不对的。 她想找机会好好跟石头敞开心扉聊一聊,不想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彻底打乱她的计划。 第046章 小体格子不抗造 连续几天闷热难耐,莫兰说这天不是好热,恐怕憋着大雨呢。 还真让她说着了! 这天上午还晴空万里热的人发慌,中午乌云集聚眼瞅着雨就要来。 好巧不巧,家里的母牛赶上这个时候下崽子。 牛着急,人更着急,可这崽子就是下不出来。 “怕是难产,咱得把兽医喊过来给瞅瞅。”常文春急出一脑门子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村里的兽医是个半吊子,看死的比看好的多,可谁家牲口家禽啥的有个病有个灾的还得找他,没办法,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兽医。 就这么一个半吊子还出门了,说是进山挖啥草药,只知道去了哪座山,在山的哪个位置不知道。 咋整? 不能干等着啊,只能出去找。 常春生和莫兰留在家里看着牛,常又春两口子常冬生两口子以及除了常文末以外的孩子全都出去找人了。 她和石头一组,难得单独相处的时间却没办法聊知心嗑,办正经事要紧。 刚进山不大一会儿雨就下起来了,打在树叶草叶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多少有点吓人。 他俩躲在一棵老树下躲雨,可这雨越躲越大,眼瞅着身边的低洼处积水越来越多,还有越来越多的积水从山上流下来。 “不行啊,咱在这儿躲着不安全,要不还是出去找找看,实在找不着咋就回去吧,说不定他们找着了呢。”她提议道。 石头当然没意见。 意外就出现在回去的路上。 山脚有一段路被积聚的山洪冲断,浑浊的山洪水从路上奔腾而过,他们根本过不去。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没办法,他们只能先找安全的地方躲着,等山洪退去再回家。 他们都浇成了落汤鸡,即便是大夏天也够受的。 得亏她身体底子好,但凡弱一... “阿嚏...” 石头紧张的看向她:“咋的了?冷啊?” 她嘴硬的摇头:“不冷,没事儿。” 石头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抿了抿嘴,沉沉道:“我背你淌过去吧。” “不行!”她果断拒绝:“水那么急,别说是咱们小孩儿,就是大人也不敢走,咱不能冒险。” “你冷...”石头还不死心。 冷就忍着呗,大夏天的总不会冻死。 确实不会冻死,但会生病。 在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她这自以为很结实其实一点儿都不抗折腾的小身板终于扛不住瑟瑟发抖。 石头摸摸她的额头,似乎也没摸出什么来,只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暴雨转为大雨,路上的水小了一些但强行过去还是有危险,还得继续等着。 她感觉自己发烧了,脑袋发沉晕乎乎的。 她将脑袋靠到石头的肩膀上,轻声道:“都快天黑了,咱们要是天黑还没回去我爸我妈肯定会来找的,你别怕。” 天阴的那么厚根本看不出是几点,距离天黑可能还早着呢,这么说就是想安慰石头,让他别担心害怕。 实在难受,不多一会儿她就枕着石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周围黑黢黢啥都没看清,只听石头轻轻道:“别怕,我在呢。” 她不怕。 一点都不怕。 人间的豺狼见多了,不就是黑一点嘛有什么好怕的。 再次睁眼,入目便是熟悉的,并不算十分明亮的灯泡。 “哎呀,别乱动,头上敷着手巾呢。”莫兰急急道:“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和你爸就要带你去卫生所了。” “我咋回来的?石头呢?” 话一出口她都吓到了,声音很哑,像用砂纸磨过。 吞咽口水,疼的她脸都皱巴到一起。 “你发烧了,石头绕路背你回来的,鞋都磨漏了,这会儿正搁你哥他们那屋睡觉呢。” 莫兰叹口气,继续道:“那孩子真是……死心眼!在那等着大人总能找过去,一看你发烧了一刻也等不了,背着你饶了半座山的路从旁边竖道沟子那条路回来的。” 那条路平常走都要两个多小时,石头冒雨背着她踩着坑坑洼洼的路肯定走了更久。 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第二天见到石头,他脸上只有欢喜。 “你没事,太好了。” “你咋样?”她问石头。 石头咧着大嘴笑道:“我挺好,婶儿说给我买一双新鞋。” “脚没坏?” 鞋都坏了,脚肯定也坏了。 石头却撒谎道:“没坏,你不沉,我都没费劲。” 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到嘴边又一句都说不出,只道:“那你好好歇几天,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 石头确实没啥事,她这一病可持续挺长时间。 感冒发烧刚好一点又浑身起疹子,头晕腹泻,前前后后半个月才好。 疹子传染,莫兰不让家里的孩子和石头进屋来看她,他们就隔着窗在外边看,嘻嘻哈哈的逗她开心。 疹子全好她瘦了好几圈,莫兰心疼她,杀了一只大鹅加上上好的药材给她炖了补身体,结果…… 她其中一味药材过敏! 胸闷喘不上气,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 在医院住了四天,回家时人又瘦一圈。 莫兰特别内疚,杀了一只鹅一只鸡啥药材都没放炖给她吃! 她这身体一直养到开学也没养回来,个儿倒是长了一点。 开学当天她特意避开石头去找赵老师,跟他说希望班里重新分座位,把她和石头分开。 赵老师就以为他们是小孩子闹矛盾,都没当大事儿顺口就应了。 座位排好,她跟班里一个微胖的男生坐在中间偏前排的位置,石头和一个很瘦很瘦的女生坐在她斜后方两排的位置,不算远也不算近。 一整天石头都耷拉着脸,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熬到放学跟个煞神似的跟在她身后也不吱声,贼吓人。 哎! 一而再的拖延,有些话总要说的。 她把石头叫到跟前儿轻声道:“石头,咱俩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起,咱们都可以交别的朋友,跟他们一起玩。” 石头定定的看着她,好半晌才懵懵的问道:“为什么?我不想交别的朋友,也不想跟别人玩。” 这…… 该怎么解释? 第047章 故人来 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只道:“你不想,我想啊,我想交别的朋友,想跟别人玩。” 石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儿脾气怎么那么大。 她继续说道:“你看了那么多报纸应该知道的,世界大的很,咱们小小的三棵柳啥都不是,往后我们走出去会遇见更多的人交更多的朋友,我们早晚会分开的。” 石头沉着脸不吱声。 她叹气,又道:“现在你成天跟着我觉得有意思,往后你认识更多的人交更多的朋友就会发现不跟着任何人你自己也可以把日子过得很有意思。” 嘚啵嘚说这么多,石头只甩给她一句:“你说啥是啥。” 啥? 所以石头是啥意思? 转天石头依然来家里找她一起上学,不坐在一起上课自然不能交流,下课他还是会跑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出玩,她不出去他就回自己座位看报她出去他就会颠颠儿的跟着出去…… 她跟班里其他小孩一起跳皮筋、欻嘎拉哈、闯关,石头不玩就在一边看着,特别奇怪。 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第二天石头再来找她一起上学,她就对石头道:“你来找我再去学校绕远了,不如你直接来学校。” 石头深深的看她一眼,闷声闷气道:“好。” 不一起上学,放学还得一起,因为学校放学早,他们会一起写作业一起看书看报。 跟班里几个女生关系搞好之后,她们邀请她一起写作业。 说是一起写其实就是想抄她的,毕竟她学习好不抄白不抄。 她从来不拒绝,大多数时候去别人家,偶尔会来常家,都不让石头跟着。 时间久了,石头好像习惯了不围着她转的生活。 她跟班里的男生女生打成一片,成天嘻嘻哈哈好不快乐,而石头每天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不太跟人交流,话越来越少。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她找常文栋帮忙,让他拉着石头跟班里小孩一起玩,玩的多了,石头肯定能融入大家。 九月末班里要选一人参加乡里的诗朗诵比赛,本来赵老师想让她去,她却把名额给了石头。 她想让石头练练胆,没想到石头本身胆子能这么大,这么闯实。 他得了诗朗诵比赛的第一名…… 赵老师特别高兴,直接在班里宣布往后再有这样的活动都让石头去,多给学校赢得荣誉。 优秀的人本身就容易成为焦点,以前的石头总在她身后,所以很多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继而忽略了石头。 现在没有她的遮挡,石头的光芒彻底发散出来,吸引班里同学注意,自然就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圈。 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学期末,莫兰宣布一件大事。 今年期末考试但凡能考年级前三的孩子都能跟常春生去姥爷家送年货! 常文喜直接放弃竞争,升入初中后他的成绩还算不错,但也没到年级前几的程度,所以这奖励他拼命也拿不到。 常文乐常文健都有戏,就看考试时能发挥成什么样。 她就不用说了,只要不是故意考砸那就肯定没问题。 她不会让自己考砸,因为她想去。 除了检验让石头有自己的交际圈大计成效外,她也确实想和姥爷姥姥那边多走动走动。 那边年年都会给她很多好东西,对她明显比其他孩子更上心,他们的偏爱她都记得,当然也想回报一二。 一月考完期末试,成绩陆续出来,她毫无意外的得了第一名,和石头并列。 常文健也是第一,常文喜和常文乐都没进前三。 常春生带她和常文健出远门实在让人不放心,两口子合计一晚上,最后决定莫兰也跟着回去,家就交给常文喜常文乐以及常文末。 常又春常冬生两家都会帮忙照应着,肯定不能有啥事。 装了满满一大车的东西,莫兰和常春生步行,让她和常文健坐车。 路途遥远,雪深风大,她也没逞强。 一路艰行,走了整整七天才到目的地! 这是莫兰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姥姥姥爷抱着莫兰哭了许久。 姥姥姥爷和三位舅妈都不会说普通话,但是语言不通并不妨碍他们表达对她的喜欢,啥好吃的都想给她吃,有好玩的让她尽情玩。 表兄弟姐妹们也都很和善,把压箱底的小玩意都拿出来给他们玩了,年纪最大的表姐还送她一顶毛茸茸特别好看暖和的兔绒帽,她特别喜欢。 每天啥都不用想只要跟着吃喝玩乐哄老人开心就好,这样的神仙日子过的特别快,转眼就是半个月,莫兰和常春生不得不将回家提上日程。 和以前一样,姥姥姥爷给他们带了很多东西,主要是肉和各种珍奇药材山货,够他们带回去吃一整个冬天的。 回去这一路莫兰不想她和常文健太遭罪,决定让常春生一个人赶牛车走,他们做客车导火车回家。 这一路也不好走,因为莫兰从未坐过这么远的火车,特别担心一个人照顾不好两个孩子。 幸亏她不是真的十一岁,文健也很听话,给莫兰减轻不少压力。 火车硬座,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挨着坐肯定能聊起来,一路上并不会无聊。 他们上车四个小时候火车停靠在一座小城的火车站,呼啦啦上来不少人,他们对面的三个空位被一家三口占据。 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爸爸衣着时髦白净漂亮的妈妈和乖巧懂事的男孩儿,当真是十分讨喜的一家人。 然而,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欢喜。 怎么会怎么巧,她竟然提前十多年见到了她重生前的丈夫…… 就是这个看着讨喜的小男孩——张骏! 他缩到娘胎里她都能认出他来。 张骏爸爸张明也是一名老师,和崔丽梅在同一区不同学校任教,妈妈刘梅在审计局工作,生活条件非常不错。 入座不久,刘梅将一袋子好吃的放在台子上,引得本就嘴馋的常文健一个劲儿往那看。 刘梅注意到后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桔子递给他们,看着她笑着和气道:“小姑娘长得真好,阿姨看着就喜欢。” 光说不行,刘梅还伸手摸她的脸,她下意识的往一边躲,同时伸手狠狠的拍向刘梅的手背…… 第048章 气不死你 “啪”一声惊呆面对面坐着的六个人。 好在车厢内人多嘈杂,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姑娘自来不喜欢别人捅咕她,没给你打疼吧?”莫兰很有水平的询问道。 她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莫兰都没用“摸”“碰”之类相对柔和的词,而是用了“捅咕”,直接将刘梅定为过错方,让刘梅有苦说不出。 再说,刘梅也不苦,她活该。见陌生小孩喜欢就能摸两把?没这道理! 刘梅尴尬的揉揉手背,干笑道:“没事没事,是我不该不问问就伸手。我是没想到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脾气这么大,是我的问题。” 常文健这完蛋玩意,见着吃的就迈不动步,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还往人家好吃的上看呢,整的莫兰怪不好意思。 莫兰将装零嘴的布包拿出来放他俩中间,也不管什么给家里孩子留了,他们想吃多少吃多少,别丢人就行。 她一点儿都不想吃,只有常文健吃的没心没肺。 大舅妈给他们装了好大一袋蓝莓干,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常文健吃的直吧唧嘴。 然后…… 张骏馋了! 人的秉性果然是从小就能窥见些端倪的,小小年纪的张骏也跟十几年后一样说句话拐好几个弯,看着笑呵呵像个好人其实一肚子坏水。 张骏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辆车轱辘能转动的玩具小车,一边在桌子上玩车一边跟常文健说话。 常文健的注意力从蓝莓干转移到玩具车上,都不用别人说啥自己就主动把蓝莓干递过去,讨好道:“哥哥,我给你吃蓝莓干你给我玩一会这个呗?” 张骏一副不十分情愿又很好心大度的模样说道:“这是我姥送我的生日礼物,万一让你玩坏了怎么办?不过看你这么想玩就给你玩五分钟,五分钟后马上还给我。” 常文健还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呢,直接把那一大袋蓝莓干都给张骏了自己咧着大嘴叉子玩小破车。 她看的直翻白眼。 她直接抢回蓝莓干,又将玩具小车扔给张骏,冷声道:“常文健,不想挨揍就管好你自己。” 常文健吓的直缩肩膀,抱着他的蓝莓干一句话都不敢说。 小孩子的互动虽不友善但也没惊动大人,他们看到也只当没看到任由他们玩闹。 谁跟张骏玩闹?都是张骏主动找事! 这不,又想拿“饵”钓她了! 张骏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粉粉嫩嫩上面还印着可爱卡通小女孩图案的带锁的笔记本,也不打开,就翻来覆去的摆弄,好像里边有花似的。 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本子? 不好意思,她内心早不是小姑娘了,对他这拙劣的钓鱼手段不感兴趣。 从自己的挎包里抽出一张报纸,抖落开慢慢看。 不一会常文健也被报纸吸引过来,跟她一起看报纸。 “呦,你家两个孩子都多大了啊?竟然能坐得住看报纸!比我班里十六七十七八的学生都强。”张明多少是职业病犯了,看到好学认真的孩子就忍不住想夸一夸。 莫兰笑道:“他们就看着小其实都不小了,村里也没啥玩的,他们闲着的时候就爱看报啥的,啥报都看,知道的可多了。” 自家有孩子的家长千万别跟莫兰聊孩子,能被气死。 莫兰不管在家还是在外边是一点不懂谦虚,甭管谁问孩子那肯定就是夸,关键她还没夸大其词,常家的孩子就是这么优秀。 张明倒是没多想,喜滋滋的看着她和常文健,心里可能在想要是自己学生都这么认真向学多好。 刘梅可不这么想。 她打心底就没瞧上他们,甚至觉得农村出来的孩子根本看不懂报,纯粹是装腔作势。 自以为隐蔽的翻了个白眼,拍拍她宝贝儿子,温声软语道:“骏骏,还有挺久才到家呢,写会作业吧。” 张骏不情不愿的拿出一本数学习题册做起来。 他数学及格过嘛?瞧不起他! 果然,第一题就被卡住,抓耳挠腮好半天也没算出来,只好求助刘梅。 刘梅对自己儿子非常有耐心,教了好几遍直到张骏说会了才停下来。 接下来的每一道题都这样,她压根不想听,奈何刘梅的声音一个劲儿往她耳朵里钻,烦的要死。 常文健贪吃但不是真傻,刚才的事儿他也琢磨明白了,自然乐意看张骏出丑。 于是,在张骏又被一道题难住后,常文健用不是很大但对座六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姐,你写作业从来不问别人咋还能考第一?你咋那么厉害呢?” 常文健这小子……只要不一心想着吃心眼子也不老少呢。 看不喜欢的人不痛快自己就痛快,所以她特乐意配合常文健。 “小学那点东西多简单,但凡上课的时候用心听就不至于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啪”,张骏直接把笔甩在桌子上,罢工不写了。 “耍什么驴,人家小妹妹说的对,上课好好听就不可能不会,自己上课不听课怪谁!”张明沉声斥道。 刘梅可见不得丈夫当着外人面不给儿子面子,立即道:“哎呀,我给骏骏做的是拓展题,可比基础题难多了不会也正常。乡下的学校教学质量各方面都不行,平常也就能接触到基础题可能就以为所有题都简单吧。” 呵呵,一杆子掀翻所有乡下学校,刘梅这嘴很可以。 莫兰的嘴更厉害。 “话不是这样说。”莫兰笑道:“对聪明认真的孩子来说甭管啥题都是简单的题,跟城里学校乡下学校可没关系。” 刘梅不服气,给她看难住张骏的那道题,问她:“小姑娘,这题你会吗?” “会啊,很简单。”都不用演算纸算就说出答案,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小姑娘,你不是上初中了吧?”刘梅还想挽尊。 不好意思,这巴掌不甩出去这个春节都过不好。 她对刘梅甜甜一笑:“我上四年级。” 而她刚刚做出来的那道是五年级的题! 刘梅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莫兰适时补刀:“哎呀,我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一箩筐好事才能有这么聪明懂事的姑娘!我们两口子加起来识不得几个字,学习上的事根本帮不上孩子,都是他们自己争气。” 不争气的张骏都快气哭了。 然而看着他哭唧唧那样她竟没觉得多痛快。 重生前他们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太重,只就这暗戳戳没有实实在在打在脸上的巴掌根本没办法解恨呐! 第049章 撞死全世界 心觉无趣,自然没了踩张骏的心思。 可这张骏就是个贱骨头,不搭理他他还上赶着讨嫌。 张骏拿出一本漫画书,要跟他们换报纸看。 常文健很心动却不敢贸然做主,只眼巴巴的看着她。 想看就看呗,她也没那么不好说话。 之后,张骏又用桔子苹果甚至是其他好吃的跟他们换蓝莓干,她都没说啥。 世界那么大,这辈子兴许和张骏也就见这么一次,不计较前尘旧事是饶恕别人更是宽待自己,何乐而不为。 她觉得自己释然了、超脱了、升华了... 直到张骏从随身携带的课本里拿出一张他和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的照片,她原本已经熄灭的愤怒之火又蹭蹭蹭的燃烧起来。 那男生叫刘洋,是跟张骏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他们学前班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去外地读大学才分开。毕业之后他们又都回到滨江市工作,住在同一小区同一栋楼同一楼层,外人只当他们关系好,其实这里边藏着猫腻儿呢! 这俩人可不是普通的关系好,人家俩人都好到床上去了! 他们新婚之初,她对很多事都羞于张口,张骏也表现的羞涩内敛,每晚都会去刘洋家待到她睡着才回来。 后来刘梅和崔丽梅催生孩子催的越来越紧,她不好意思跟她们说她和张骏的真实情况只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压力。 她没奢望过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指望张骏能成为完美无瑕的丈夫,她只希望他们能平平淡淡的把日子过下去,顺其自然的生个孩子,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一切现实的设想都被她腹痛提早下班回到家看到的那一幕击碎。 张骏和刘洋,两个大男人光不出溜的在她的床上又啃又咬...那画面,至今想来仍觉得恶心。 她鼓起勇气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崔丽梅,结果崔丽梅劝她忍耐,让她想办法跟张骏生个孩子,往后张骏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只好好的养孩子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崔丽梅跟她说女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糊涂一点才能过好日子,活的太明白遭罪的是自己... 她不信邪,又去找刘梅。 结果呢? 刘梅早在他们结婚前就知道张骏什么德行,她怕别人对张骏指指点点催他赶紧结婚将那些事遮掩起来。 刘梅跟她说张骏就是太年轻还没收心,等他们生了孩子张骏自然就会把心放到她和孩子身上,会回归家庭好好跟她过日子。 骗鬼呢吧,这话刘梅自己都不信。 张骏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后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在她还在家时就把刘洋叫过来,俩人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她更像是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张骏的冷暴力让她认清现实,她永远无法焐热心里根本就装不下女人的一颗心,所以她想到了离婚。 没有人支持她,一开始崔丽梅和林志强还有耐心做她的思想工作后来耐心告罄直接警告她不许离婚否则就跟她断绝关系。 那时的她怯懦无助,将所有的委屈不甘埋于心底,心病无解日渐憔悴。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那个刘洋和她的好“弟弟”林家宝! 原来刘洋和林家宝早就认识,林家宝也早就知道刘洋和张骏的事儿! 刘洋曾用一条烟“贿赂”林家宝,让他对他们的事守口如瓶,林家宝竟真的十分守诺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入火坑... 所以,在这些人渣眼里一个女人的幸福算得了什么?甚至都没有一条烟重要! 她陷入到深切的自我怀疑当中,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每次得到的答案都让她更厌弃自己。 于是,她选择了死亡。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该死的不是她,是所有推她走向深渊的恶人! 凭什么反思自己?她就该平等的撞死所有让她不痛快的人。 往事翻涌,怒火难熄,她现在就想撞人! “你知道啥是同性恋吗?”她问张骏。 五双眼睛朝她看过来,有人不知道她为啥问这个,有人压根不知道啥是同性恋。 她只定定的看着张骏,冷冷道:“同性恋还结婚祸害人家姑娘就该被抓起来剁了,然后扔锅里跟稻壳麸子烂倭瓜土豆子一起炖了喂猪!” 张骏一脸问号的看着她,撇撇嘴:“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哈,不像装的。 看来这个时候的张骏还没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 也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学生,没发现也很正常。 那该撞也得撞! “有病的是自私自利祸害别人的人!你以后要是成了那样的人就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出门楼上掉砖头砸死...反正就是不得好死!” “不是,小姑娘你说啥呢?不想跟我们骏骏玩就不玩你吓唬他干啥?”刘梅抱住张骏,十分不悦的说道。 相较于她说的内容,她说话时的表情更吓人,张骏真的被吓到了。 接下来这一路张骏都没敢看过她,火车抵达滨江站,明显感觉到张骏松一口气。 哈,这就完了? 那不能够。 他们下车前,她凑到张骏耳边低低道:“臭小子,晚上睡觉可千万别做梦,我会去梦里找你的,切掉你的小铅笔头!” 怕他不知道小铅笔头是啥她还故意低头往那瞅了一眼,吓得他立即夹紧双腿跟让疯狗撵了似的冲下火车。 站台有没清理干净的雪,他一个没注意还滑了个狗啃屎,那样儿特别狼狈招笑。 她没笑。 原来肆无忌惮的撞人是这种感觉,不能说很爽,至少心里没那么憋屈了。 人活一辈子真的不容易,如果自己还老给自己找不痛快那活着得多累。所以啥都别管,咋痛快咋来,犯了大错自有法律来制裁,其他人都没资格逼逼赖赖。 他们在火车上逛游了一天多才到宁平县火车站,从这里换乘去到桦南乡的火车,又嘎悠了好几个小时。 从桦南乡火车站下车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天都快黑了。 莫兰牵着他们的手,催促道:“路上啥情况也不知道,咱抓紧点走,少走两步夜路就少走两步。” 昨天夜里才下过大雪,桦南村里的路还算好走,一出村连条硬实的小路都没踩出来呢,他们得一路趟回去。 才走不多一会儿常文健突然停步,指着前方的大桥说道:“桥墩子那旮是不是有个人?我瞅着咋那么像石头哥呢。” 石头? 这死冷嚎天的,他不搁家待着蹲桥墩子边上干啥?! 第050章 心疼石头 “石头哥!”常文健大喊了一声,蹲桥墩子底下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不是冻死了吧。”莫兰喃喃。 心忽悠忽悠的跳,胸口像被铁锤狠狠重击,很闷很痛。 她松开莫兰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蹚着雪往前跑,没几步就出了一身的汗,呼吸也越加困难。 “石头!”冷空气灌进口腔,不自禁打个冷颤,这一声呼喊仿似也夹了不淡不浓的哭腔。 桥墩子下边那一团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逐渐抬起头迷蒙的看过来,似是不敢相信,脱了手套揉揉眼睛,然后... 他豁然起身,可能是蹲太久腿麻了,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龇牙咧嘴的抻自己的腿,那个样子又让人心疼又让人觉得好笑。 “活该!”走到他跟前儿,收着力气踢他一脚。 石头抱着腿,抬头看着她嘿嘿笑起来。 真傻啊。 “你蹲这儿干啥?”她蹲下来,看着石头问道。 石头龇牙笑着回道:“等你。” “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怎么可能呢?常文春不可能比他们先到家,没有人捎信儿,谁都不可能知道他们今天回家。 除非... “你从啥时候开始来这边等的?” 总不可能他们刚走他就来这边等了吧?! 事实是,多不可能的事石头都能做得出来。 从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开始石头就每天都来这边守着,一守就是一个月,风雪无阻。 “你可真是...”她想骂他,又骂不出口。 加上重生前她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有人像石头这样对她。 有时候偏执的叫人害怕,有时候笨拙的十分好笑,但更多时候他什么都不图什么都不要只就默默的注视她又格外叫人心疼。 “能起来了吗?能的话起来吧,咱先回家。”她无奈说道。 路不好走,石头一直走在最前,看着他很瘦但并不纤弱的背影,莫兰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多好的孩子啊,回头你对人家好点儿,别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哪有?”真是冤枉啊。 莫兰白愣她一眼。 “咋没有?你当我瞎啊!去你姥家前你是咋对人家的?多少次我都瞅不下去!” 这...咋解释? 有些事儿莫兰并不知道,很多感受也很难用言语讲清楚,所以莫兰的批评教育她就只能乖乖听着。 把石头当自家孩子心疼的莫兰进村后看到石头家现在的情况一整个惊住。 她也吓一跳。 “石头,你家这是咋了?”她问石头。 石头站在门口,闷声闷气道:“头前儿雪下的大,房顶上雪太多就把房子压塌了。” 没全压塌,压塌一半,现在石头将就住在没压塌的那一边。 “咋没想着把积雪捅下来呢?”莫兰皱着眉头问道:“这么多年的老草房哪抗压啊,积个一匝来厚就得清一清,往年都有人过来给你整今天咋没人想起这茬呢?!” 往年一直惦记帮着石头的也就常家人了呗,常春生在家就他找人帮忙把雪捅下来,常春生不在家就莫兰去找曹兴旺想办法,反正这些本就该大人操心的事他们从没让石头操心过。 嗐,早知道有现在这出就该让石头操心操心,常春生和莫兰都不在他也知道咋应对啊! “进去瞅瞅。”莫兰打着手电筒先迈步进了院子。 门都塌了,得从窗子钻进去。 里头不能烧火不能做饭就剩下半张炕能住人,说实话也就挡挡风,里头和外头的温度差不多,也不知道这些天石头是咋熬过来的。 “这不能住了。走,先家去,你先跟文喜他们住,这房子等村里给你修好再说。”莫兰直接做决定。 石头把本就不多的东西全都装起来,背起来乖乖跟他们走。 到家时常文喜几个已经铺好了炕,正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唠嗑呢。 见到弟弟妹妹和妈回来,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莫兰就先冷冷开口:“九儿,你和石头先回你那屋暖和暖和,我有事儿跟你大哥他们说。” 哪是要说事,她是要发火啊! 莫兰要训子,家里的牲口都不敢大喘气。 回自己屋,炕没烧也不暖和,又去厨房架火烧炕。 她蹲在灶坑前一边烤火一边疑惑的问石头:“房子塌了以后我哥他们让你过来住了吗?” 石头点头。 “那你咋不来?” 石头不吭声。 她就说嘛,常文喜几个怎么可能不让石头来家里住呢,一定是石头自己不愿意来。 想来莫兰搞清楚咋回事就能放过大哥他们,大哥他们不会被骂的很惨。 果然,她刚往灶坑里添第三把柴莫兰就出来了,表情柔和不少,还问石头想吃什么。 这大晚上的还能想吃啥啊,有口热乎的就行呗。 莫兰用剩米饭熬了厚厚的粥,常文喜几个也爬起来跟着又吃了一顿。 热乎乎的米粥里拌一点切成丝的疙瘩咸菜,她吃了整整两大碗。 石头比她厉害多了,吃了三碗粥两个豆包,要不是粥和豆包都没了说不定他还能再吃。 “这几天都咋吃饭的啊?”莫兰问石头。 石头老实回道:“过来跟文喜哥他们一起吃。” 莫兰扫一眼常文喜常文乐,满意道:“做的不错。明天给你们包饺子,酸菜馅的,想不想吃?” 给一棒槌再给颗甜枣,莫兰好手段。 她偷偷观察,暗暗学莫兰的小手段,虽然也不知道学来能干啥... 第二天一早莫兰就起来剁馅和面,她也洗了手帮忙包饺子。 常文喜他们都出去喂牲口了,石头要跟着去被撵了回来。 他搁屋里坐不住,便也洗了手来帮忙。 石头包饺子不太行,但擀皮特厉害,能把好几个剂子摞在一起擀,又快又圆。 每次石头擀皮她都忍不住瞅,今儿这一瞅却不自禁皱起眉来。 “你这手咋的了?”她疑惑问道:“咋又肿成这样了?” 石头的手以前冻过,冬天十根手指头肿成十根胡萝卜,一到热乎地方还特别痒,管不住手就会一直挠,挠坏了也不顶用。 后来莫兰用茄子秧子煮水给他泡,泡了将近两个月才好。这两年冬天他的手都好好的没再冻过,今年这咋又冻了?! 石头继续擀皮,一点儿不在意道:“没事,我不挠就没事。” 没事个屁,又红又肿的看着就难受。 中午吃完饺子她拽着石头去外边的菜地刨雪找茄子秧,吭哧吭哧刨半天也没找到一棵茄子秧,气恼的扔下小铁锹回身对石头道:“你来挖,我...” 我去他大爷,石头是啥意思? 她撅着屁股在前边吭哧吭哧的刨雪,他竟然在后边看着她笑,他竟然在笑... 第051章 各有期许 “你笑啥?”她冷脸质问。 石头捡起铁锹闷头挖雪,顺便回一句:“你看错了我没笑。这大冷天的张嘴灌风,我才没那么傻。” 真没笑? 石头说的太笃定,她都被搞懵了。 算了,也不是啥大事儿,不用纠结。 蹲一边看石头挖了半天,总算有些收获。 拿着五六棵茄子秧回家,又盯着石头把水煮好泡手。 “你说你...拿你一点招没有,一眼没瞅着你就把日子过的乱七八糟。”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不用你瞅着,我自己就能行。你该干啥干啥,不用管我。” “你说真的?”她总觉得这话味儿不对。 石头倍儿认真的点头,贼真诚的说道:“你要和别人一起看书写作业,还要跟别人一起玩,哪有工夫老盯着我啊。再说我也不是小孩了,不能老让人盯着,我自己就行。” 味儿确实不对。 小石头长本事了,这是暗戳戳的跟她翻旧账呢。 她白愣石头一眼,气恼道:“你就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吧?咱俩本来就该各有各的朋友,各过各的日子,哪能成天腻歪在一起。我实话跟你说,你有时候怪吓人的,我都害怕你...” “我以后不吓你了。”石头打断她闷声道:“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想我是啥样人我就是啥样人,反正只要你高兴就行。” “不行”,她看着石头,慢悠悠却很认真的说道:“石头,不管啥时候你首先想到的都得是自己,别想别人。做事前你要想的是自己高不高兴,别人高不高兴都跟你没关系,我也是别人。” 石头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乖乖的回了一个“嗯”。 他答应的痛快,做的竟也还不错。 他不再每天围着她转,会跟着常家的男孩们出去玩,也会安安静静的看报学习,不过只要她喊一声“石头”,他肯定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出现在她面前。 常春生回来,春节也来了。 还跟往年一样将带回来的肉分成三份,常又春常冬生家都有。 亲兄弟也有来有往,常又春家杀了一头猪常冬生家宰了一只羊,三家算是把各种肉吃全活了。 不光肉分着吃,今年跑油菜、馒头豆包啥的三家也都一块弄。 三兄弟在常春生家院子里砌了个临时灶台,甭管怎么烧都不怕屋里憋烟,也不会一次把炕烧的太热晚上睡不住人。 大人都忙,小孩也没闲着。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积雪特别厚,也不知道谁家小孩带头堆了雪堡,各家小孩纷纷效仿,后来还形成了攀比,比谁堆的雪堡大谁堆的雪堡坚固。 常家年纪最大的孩子也才十六岁,正是爱玩贪玩的年纪,这种活动当然不能落下他们。 人多力量大,只用两天时间他们的雪堡就盖了起来。 雪堡很大,他们都钻进去竟也能装的下。 里边还挺暖和,常文雨问石头:“是不是比你那塌了半边的房子好啊。” 石头笑着点头:“是挺好。那我往后就住雪堡里头吧。” 那可不行! 莫兰肯定不能乐意。 不过石头也确实不合适一直住在常家。 莫兰和常春生是善良,但善良可不是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当年愿意帮林家养她是看在父辈的情意上,他们和石头的父辈可没啥交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肯定不能替别人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晚上临睡前莫兰照例来她屋摸摸炕热不热,要走时她拉住莫兰,问道:“妈,石头的房子村里咋说?天暖和了是重新给他盖所房子还是再修一修啊?” 估计是得重新盖,那房子都塌成那样了,修肯定没办法修啊。 莫兰坐在炕沿上,帮她掖好被角,叹息着道:“以前管咋地还有武芳芳在,村里对石头也还算上点心,现在...村里的意思是让石头住李拐子的房子,石头要是不乐意那就等天暖和了村里把他房子修一修他再回去对付着住。我和你爸合计过了,先让他消消停停的在咱家过这个年,年后再决定是修房子还是去刘拐子那住。” 刘拐子是村里的五保户,入冬后就没见他出过门,前一阵才被人发现死在家中。幸亏冬天天冷,要不那尸体还不定成什么样了呢... 原本那房子就被刘拐子造的不像样,又长期停过死人,村里人路过都嫌晦气,竟然还想让石头过去住,村里真是... 不把人当人! 村里给的两个解决方案都不靠谱,问题就是谁都想不出第三个方案,只能在两个不靠谱的方案里选一个没那么不靠谱的。 选择权在石头这里,而石头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啥?你要住刘拐子的房子?你不害怕吗?”她有点儿震惊。 常文喜他们也都劝石头别住那,大不了多费点时间好好把塌了的房子修一修,管咋地都比刘拐子那房子好吧。 石头却道:“我不怕死人,活人才可怕。” 一句话让他们都闭了嘴。 石头心胸坦荡不怕脏东西,那还有啥好说的,依着他呗。 一九九四年春节如期而至,常家依然只有常文平缺席,但却比去年热闹许多。 常春生把常冬生家收音机搬了过来,全家人一边包饺子一边听收音机,热热闹闹特别温馨。 谁都希望日子越过越好,对未来也都各有期许。 莫兰想在明年春节前买一台电视,白天忙活一天晚上一家人挤在一张大炕上看看电视唠唠嗑,那画面现在想一想都觉得美好。 常春生想换一个拖车,现在的拖车有点小,换个大的秋天收庄稼的时候就能少跑两趟。 常文喜希望学习成绩再往上提一提,明年考上高中。 等等... “大哥,你现在不想当兵了?咋还要考高中了呢?” 她好奇问道。 常文喜嘿嘿一乐,解释道:“头前儿我们去曹磊那要来的报纸里头多了一个《国防报》,看完我才知道当兵的路子不止一条。我可以先考军校,多学本事,这样就能多为国家做贡献了。” 果然眼界决定上限,眼界开阔了,连未来都通达了呢。 常文乐希望报纸连载的那部悬疑小说能完结,常文健希望天天有糖吃,常文末希望他九儿姐姐能多带他出去玩儿。 他们说完,她将目光落到石头身上,小声问他:“时星辉,新一年你有啥愿望?”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9 第052章 梦中情孩 石头将擀好的一摞饺子皮扔到莫兰跟前儿,又将几个摁扁的剂子拿到自己面前,这才小声回答她。 他道:“我没啥愿望,能好好活着就行。” 啊... 这个臭小子最知道怎么揪她的心! 躺在金山银山上的人想的是星辰大海,而身居陋室的人只盼着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什么人人生而平等,起点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平等! 斟酌一番她才对石头道:“时星辉,你不光能好好活下去,还能活的特别好,真的。” 石头对她笑笑,低头继续擀饺子皮。 带着美好心愿的饺子特别香,蘸着蒜泥和酱油醋,她吃了整整一大盘。 大年初一拜完年,他们就陪石头去了刘拐子那房子。 杖子东倒西歪豁牙子半齿啥都挡不住,院子里积雪未清进出都贼费劲,后院的毛楼也被风吹倒上厕所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解决... 屋里头更乱,外屋地不光堆着杂物地上竟然还有冻得硬邦邦的大便,敞开的锅里结着黄澄澄的冰,像是谁的尿... “谁这么膈应人啊,在人家屋里头又拉又尿的。”常文喜嫌弃道。 常文乐却道:“你咋知道是外人干的?说不定就是刘拐子自己干的呢。” 我的妈...真要是刘拐子,外屋地都整这么埋汰,那里屋还有的看? 真没法看! 炕席子被屎尿浸的变了色,被褥枕头啥的黑的反光,成坨的屎尿地上炕上都有,炕稍和地上还有冻上的呕吐物... “石头,要不你还是别来这儿住了。等天暖和了让村里修你自己的房子,管咋地也比这个好吧。”常文喜觉得这房子根本没法住人。 常文乐又跟他唱反调:“我觉得收拾收拾比修石头的房子能好点儿。石头那房子都塌成什么样了,除非重新盖要不怎么修都没用。” “废话真多!”关键时刻还得她放话才好使:“动手收拾吧,收拾完再看。” 里里外外收拾了四五天,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掉,屋里屋外都敞亮干净许多。 架火烧炕,竟然一点儿都不憋烟,很好很好。 炕热的很快,关起门窗屋里非常暖和。 莫兰买了一张新的炕席铺上,常春生又把柜子箱子灶台和外头的杖子毛楼全都修好,他们这些小的用旧报纸把墙全糊上,这房子总算有点人能住的样子了。 元宵节一过石头就搬了过来。 一开始大家都不放心,常家的男孩们自告奋勇去陪他,一直住到学校开学确定石头一点都不怕他们才放心。 石头何止是不怕呢,他住在这里简直不要太逍遥! 这里前后院都比以前的大,后院啥果树都有,吃不完的吃。刘拐子留下不少农具,石头就在前院种菜,菜长得特别好。 光有菜没有肉也不行啊,石头还养了鸡,十几只,能吃鸡蛋也能杀了炖肉。 又种菜又养鸡也没耽误石头学习,期末考试他依旧以满分的成绩和她并列第一,简直是村里所有家长的梦中情孩。 梦中情孩石头还跟莫兰学了新本领——腌菜! 萝卜、胡萝卜、黄瓜、地环...他腌了满满一缸,足够他吃一冬天。 知道她爱吃积蒜,石头还跟莫兰学了腌积蒜的方法,可惜他没钱买蒜头自己也没种蒜这积蒜只能明年再腌了。 咸菜腌的差不多他又开始摘后院的沙果切片晒干,她没事儿也会来帮忙,一边切一边吃,切的没有吃的多。 石头也不嫌弃她磨洋工,只闷头干自己的。 “石头,晒这老些够吃了吧,难道你还想把后院的果儿都切了晒干啊?那得晒到什么时候去!”切一会儿她就嫌手酸,停下来跟石头唠嗑。 石头手上不停,轻笑着回答她道:“能晒多少晒多少,吃不了就卖,我想攒点钱。” “攒钱?你攒钱干啥?” 吃穿柴米油盐村里负责,上学也不用花钱,他平常几乎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他攒钱干啥? 再说,武芳芳留给他的钱都没怎么动呢,需要钱可以先花这个啊。 石头道:“我听说本命年是劫,得穿红的。” 他们平常说年龄都说虚岁,今年十一,那后年十三岁的时候才是他们的本命年,还早着呢。 但是不管早还是晚,不管手里有没有钱,石头有自己的目标那就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她笑着鼓励道:“哇,你想的可真周到,想法可真多,慢慢攒,一定能攒老多老多钱了。” 光说多没诚意,她也要帮石头攒钱! 晒完果干又陪石头进山采榛子蘑菇啥的,反正只要天晴有太阳石头的小院子里就总晒着东西,不知道情况的人看他这院子指定想不出经营这些的只是一个孩子。 秋收时节,她又陪石头去别人家收完的地里捡落下的庄稼顺便挖一挖耗子洞,课余时间可给他们忙活够呛。 忙忙碌碌自然会有收获,入冬后粮食、沙果干、榛子蘑菇等陆续出手,赚的钱加到一起不多,但是对他们小孩来说也不算少呢。 然而石头的钱并没有留到本命年,身体一向结实抗造的石头病了,病的很严重,直接送去县医院治疗了一个礼拜才回来。 她最先发现石头高烧不对劲儿,随后叫来常春生和莫兰将人送去医院,治疗期间花的钱都是他们先垫上的,出院回来常春生拿着票据找村里报销结果村里不认账死活不给他报... “一台电视搭里头了!”莫兰气道。 她当然不是气这钱花在石头身上,而是气村里言而无信翻脸不认账。 明明最开始常春生就找过村里的会计说了石头看病的事儿,会计信誓旦旦的说能报销让他垫付,回头病好了人回来了又说没这茬,能不能报销得村主任说的算。 村主任还把常春生一顿埋怨,说他一开始就该叫村干部陪着去医院,这也没人作证谁知道票据是不是假的啊。 认栽吃下哑巴亏? 那不能够! 老实人谁都想踩两脚,所以有时候人不能太老实,该支棱就得支棱起来。 莫兰带头,二婶三婶充当左膀右臂,一大群孩子气势汹汹压阵,常春生三兄弟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支援。 呼啦啦一帮人往会计家门口一堵,一个喘气儿的都别想从门里出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9 第053章 绝不吃亏 常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可不白在后边站着,各个腰间挎着猎刀,连最小的文末都有,就说这架势谁看了不害怕。 莫兰倒是挺和气没有喊打喊杀,但是态度也很明确,石头看病的钱必须得村里出,少一分都不成。 会计一家被逼的没招,只好推会计出来跟莫兰打商量。 说到底这钱报不报最后都得曹兴旺说的算,会计能做的就是跟他们一起去找曹兴旺,承认自己承诺过会报销,让曹兴旺不能赖账。 不能赖账的曹兴旺还拿不知道票据真假说事儿,莫兰就道:“那这样,明儿就让春生带你去医院走一趟,他在那陪护好几天跟那里的大夫都认识了,找那边的人给作证总行了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在那边找完人作证我们陪护那些天的吃喝还有来回的路费村里也得给报了,总不能你们把事儿做绝还指望我们一点不计较吧。” 曹兴旺平常跟常春生打交道多,跟莫兰还真没咋相处过,完全没想到莫兰说话办事是这种路子。 野啊,不好惹。 曹兴旺为难道:“要不这样,村里头开个会商量商量这事儿,回头再给你信儿。” 想拖? 门儿都没有。 莫兰寸步不让:“不行,没有回头,现在你就把事情给我整明白。咱三棵柳这老大一个村连给一个小孩看病的钱都赖,我看你们这些当官的也都别当了,老老实实种地养牲口吧,不能为老百姓办事还充什么青天大老爷,我呸!” 平常谁敢这么和曹兴旺说话啊,可着全村扒拉扒拉除了莫兰找不出第二个来。 曹兴旺气够呛,又拿莫兰一点办法都没有。 “春生呢?叫春生来,这事我跟老爷们儿唠。”曹兴旺气呼呼道。 莫兰回道:“我们家我做主,别说是叫春生,就是把春生他爹从坟里刨出来都不好使!” 哦吼吼... 难得见莫兰这么威武,真想给她呱唧呱唧。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曹兴旺一穿皮鞋的到底不敢跟光脚的硬来,软和道:“行,这钱肯定村里给你报。不过现在村里也没钱,要不就把刘拐子那几块地给你们种几年,行不行?” 拿地抵钱,那咋不行! 莫兰痛快应下,转头要走,她却拦住莫兰对曹兴旺道:“光嘴上说可不行,咱立个字据吧,盖上红章摁上手印儿,以后要是有啥别的说法咱也有个依照。” 白纸黑字,看他们还怎么耍赖。 半个村的人都来看热闹,曹兴旺不想再丢人现眼,忙不迭的应下来,进屋找纸和笔写了字据盖上章,这事儿就算成了。 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快走几步到莫兰身边牵上她的手,大胆猜测道:“妈,你老早就计划好要用地抵钱了,是吧?” 莫兰拍拍她的脑袋:“就你聪明。咋想出来的?” 嘿,还想考她! “你想都没想答应的太痛快了,按说这么大的事就算不跟我爸商量也得想一下,你一下子就答应多反常啊。” 莫兰失笑:“满村就你一个聪明蛋。早前村里耍赖的时候我就和你爸商量过,村里不给钱就种地,反正村里还有没分的地,不种白不种。” “那你干啥一开始不提地,偏等着他们说呢?”这不是绕圈子么。 莫兰却道:“你直接要地人家还当你占了多大的便宜肯定要讲价,你想种刘拐子的所有地人家就只给你种一半,你说你咋整?磨叽来磨叽去的更浪费时间。不如一开始你就把调定高,他们唱不上去往下降一降,正好就降在咱最得劲儿的地方。” 聪明,学到了! 回头去看石头把这些事儿说给他,开解他道:“你可别再为看病的钱发愁了,我家可一点儿没赔账,刘拐子旱田水田都有,我妈还说大河那块一等田旁边的荒地还能开一开,那可又是一大片良田呢,每年得多收多少粮食!” 石头勉强笑笑:“没赔账就行。钱我再慢慢攒,反正还没到本命年呢。” “我帮你攒,咱从开春就想办法攒钱,一分一毛的攒,肯定能攒出来。”她笑着道。 她一杆子把这事儿推到开春,意思就是冬天这几个月别折腾了,好好养身体。 石头这一场大病真的不是闹着玩,本就瘦的人现在瘦的皮包骨,以前怎么跑怎么闹都没事儿现在跑几步就开始喘,虚的不像样。 莫兰隔三差五的给他做好吃的补,肉没催出来倒是把个儿催高了一些。 沾了石头的光,家里其他孩子也天天补,都胖了一圈。 常文喜常文乐住在桦南村一周回来一趟捞不着补,就天天盼着放寒假能待在家里吃好吃的呢。 寒假真的来了,他们顺带手还把李雪阳带了回来跟着一起补。 这些年家里囤积的药材全都被莫兰翻了出来,有的药材可是大补啊,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得了这个,常文喜被补的直流鼻血,贼好笑。 这个寒假常文喜特别消停,有活干活没活就猫在屋里看书学习,家里谁都不敢打扰他。 开学初三下学期,眼瞅着就要考高中,他自己贼上心,家里人自然全力支持他。 常文雨常文冰也是今年考高中,常又春李萍两口子老早就放话了,只要孩子能考上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 可惜他们志不在读书,初中读完就不想再往下念了。 常又春两口子不死心,干脆就把他俩撵过来跟常文喜一块学习。 万一呢,是吧。 抱好几个月佛脚到底还是沾了一些佛光,常文冰中考超常发挥,以压线成绩和常文喜一起考入宁平一中。 常文雨没考上,但他一点不难受,一放假就卷上铺盖卷进山放牛去了,好几天才回家一趟。 村里去宁平县城一趟挺折腾,他们去读书一个月也未必能回来一趟,家里大人都特担心。 这才刚放暑假李萍就为孩子开学做起准备来,这要带那不能少,那行李一天比一天大,看着就怪沉的。 相比起来莫兰还算淡定,没天天念叨,只让常文喜别为上学的钱发愁。 高中学费贵,还有吃饭住宿杂七杂八的钱,这三年读下来可要花进去不老少。 明年常文乐考高中文末赖赖唧唧也够了上小学的门槛,这样一来全家所有孩子都要上学,都要花钱... 光想着省肯定省不出这么多钱,必须得想办法赚钱才行。 她好几个晚上失眠绞尽脑汁的想赚钱的法子也没想出来,结果全是白操心,莫兰和常春生已经有了打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9 第054章 未知尝试 “养鹿?能养吗?” 她提出质疑。 她可没听说过滨江市有人养鹿,莫兰和常春生突然说要养鹿她心里总觉得没底。 莫兰一边扒准备晒干的豆角一边回答她:“咋不能养,会养就能养呗。你几个舅舅合伙养鹿多少年了,那鹿不都养的挺好,鹿肉你可没少吃。” “那咱们养鹿是杀了卖肉还是干啥啊?”她还是觉得很懵。 莫兰很有耐心的说道:“鹿肉可没鹿茸值钱,咱养鹿主要还是靠收鹿茸赚钱。我和你爸商量过,入伏地里也没啥活他就去你姥爷家一趟,跟你几个舅舅学一学咋养鹿。咱也不贪多,先养几只试试,能行再多养。” 说实话,她还是觉得挺玄乎。 家里有养鹿的条件吗? 鹿吃啥放哪儿啊? 最重要的是不管是鹿茸还是鹿肉有销路吗? 光养了卖不出去那不也白扯吗。 犯愁。 拦着不让养那肯定不行,不管最后能不能成都得先尝试了再说。再说她重生前在养殖方面也不是专业的,一切的顾虑和担忧都是出于未知,那就更不能在别人铆足劲往前冲的时候在旁边敲退堂鼓。 既然是未知,那就想办法多了解呗。 她去三叔三婶家借了自行车,石头骑车带她去乡政府要报纸。 以前都是曹磊给他们带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上门来要,心里多少有点儿忐忑。 在门口遇到个工作人员拉着人家说明来意,那人直接指路乡长办公室,让他们去跟乡长要。 她有些犹豫。 石头可不管那个,闷头就走。 “哎哎,你等一等。”她叫住石头:“真要去啊?” “去啊,为啥不去?他还能打咱们啊?咱们可是小孩,他敢打咱们就哭,嗷嗷哭。” 这话怎么这么熟呢?好像她以前跟石头说过。 好,挨欺负就哭,谁怕谁! 人家不仅没欺负他们,看他们是小孩也没怠慢,还给他们倒水让他们坐那儿歇着,人家亲自去把手头的报纸啥的搜罗到一起拿给他们。 不算少,但大多数曹磊都拿给他们看过。 “大爷,咱乡里就没订畜牧业方面的报纸吗?”她甜甜的笑着问道。 长得乖巧可爱嘴又甜的小姑娘谁看了不迷糊,反正眼前这位乡里的一把手是挺迷糊的。 “呦,小姑娘对畜牧业感兴趣?你家养啥了?咱乡里今年入冬前要建一个兽医站,往后你家牲口要看病啥的直接去兽医站叫人就行。”大爷笑呵呵贼和蔼的说道。 她认真回道:“我家是想养点啥还没养呢,我就寻思找跟养殖有关的书或者报纸啥的看一看,多学点是点儿啊。” 大爷把她好一顿夸,夸完就从自己办公桌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摞书来。 “我儿子是农业大学动物科学专业毕业的,现在搁滨江上班呢,这些都是他上学时候的书,你看看哪本能帮到你。” 专业的教科书,竟还有意外收获呢! 她挑出来好几本,跟大爷说好看完再给他送回来,大爷倍儿痛快的答应。 欢欢喜喜回家跟莫兰他们说书是哪来的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家就那么让你俩进去了?还跟你俩唠嗑?”常春生不可置信道:“我还以为咱普通老百姓没事不能去那呢。” 老百姓也不闲,没事儿谁去那啊。 “大爷人挺好,还让我们有事儿再去找他呢。” 俩小孩能有什么事,人家就是客气客气。 莫兰笑着摸摸她脑袋:“小丫头片子主意最正。你爸明天就去你姥家,等他回来你能看完吗?” 常春生要坐火车去,来去省了不少时间,常春生约摸着最多十天就能回来,这书还真未必能看完。 然而情况有变,她都把书看完还回去了,常春生还没回来! 莫兰每天在日历上做标记,已经有十五个日期被划掉。 “你爸也真是,说好了最多十天就回来这都半个月也没个信儿,就不知道家里人着急啊,磨叽磨叽的烦死个人。” 嘴上抱怨着,心里都是担忧。 这份担忧一直持续到常春生离家第二十一天。 常春生回来了,赶着大舅家的马车牵着好几只鹿还把姥姥姥爷的养子安巴领来了... 安巴今年十九岁,是姥爷打猎的时候捡到的。他眼珠子是深棕色的,肤色浅眼窝深鼻梁高,像外国人也像国内的某个少数民族的人。 不过不重要,他被姥爷捡到就是姥姥姥爷的孩子,是自家人。 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语,小学毕业就跟着姥爷干活,这几年又跟着几个舅舅养鹿,绝对是养鹿的半个行家。 她去姥爷家的时候都没跟安巴舅舅说上几句话,这次安巴舅舅过来帮常春生养鹿,他们这些小的一定得和安巴舅舅好好相处。 不善言语的安巴舅舅不光养鹿厉害,哄孩子带孩子玩也非常有一手。 常春生正在为建鹿场准备材料的时候,安巴带他们这帮小的进山了。 在安巴的眼里山上到处都是宝,带两个大口袋去装的满满当当的回来。 不光采了野果菌菇药材,还抓了三只土球子套回两只野兔子。 “安巴舅舅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敢上手抓蛇,不怕被咬吗?”她盯着袋子里还在蠕动的蛇浑身的汗毛都快炸起来了。 男孩们比她兴奋多了,争抢着问安巴怎么找蛇窝,怎么给野兔下套子,常文喜还问安巴明天能不能再进山,他要多带几个袋子,多带些东西回家。 安巴认真听他们说完才慢悠悠回道:“你们好好读书,别老惦记进山。” “哇,我可太喜欢安巴舅舅了!”她低低说道。 以为无人听到,不想下一刻石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闷声闷气的说道:“我也敢抓蛇!” “土球子有毒的,你不像安巴舅舅有经验可千万别抓。”她严肃的警告石头。 石头好像根本没听到她说啥,闷闷的又来一句:“我敢抓蛇。” “啪”,一巴掌乎石头后脑勺上,厉声道:“又犯病了是吧?有啥事是你不敢的啊,你胆儿天下第一大!但是你给我记好了,不准抓蛇,听到没有?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听话后脑勺给你打瘪!” 好声好气的说他不听,给一巴掌他还笑了,这不纯纯的有病吗。 有病的石头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听她的话,现在人家主意了大着呢。 不让他抓蛇就不抓? 那不能够,人家虚心拜安巴舅舅为师,不仅学抓蛇套兔子野鸡还学辨认草药,出师之后见天就往山上跑,她都见不到他人影! 第055章 破玩意 石头的胆子是真的大。 几乎每次进山能抓到蛇,这样下去附近山上的蛇不会被他抓光吧?! 蛇可以熬汤可以泡酒,反正大补的东西有的是人要。 肯定不能白给,石头是要收钱的。 八月末,宁平一中要开学,常文喜常文冰准备出发去宁平。 两家合计过,常又春带两个孩子去,其他大人就不去了。 宁平一中有宿舍方便外地学生住宿,被褥枕头啥的都得自己带。 莫兰怕宿舍冬天不暖和,特意给他带了最厚实的被褥,再加上衣物鞋袜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常文喜一个人都扛不动。 这还没完呢! 石头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让他带去宁平。 “里头是啥?”她问石头。 石头不吱声,她便催常文喜打开瞧一瞧。 一套能盛饭菜能喝汤还带筷子勺子的饭盒,一个质量杠杠好还能保温的水杯,一摞五块臭胰子一块香皂,刷牙三件套牙刷牙膏牙缸还有两条密实柔软的毛巾... 都是平常用的上的东西,有些莫兰都没想到的石头竟然想到了。 “石头...我妈给我钱了,我去县城买也一样。”常文喜有些哽咽地说道。 石头却道:“你刚去那边肯定哪哪都不熟,还是搁家买好带过去吧。” 而且常文喜肯定捡便宜的买,哪能像石头这样都捡质量好的买啊。 一开始常文喜推拒不要,让石头拿回家自己用,后来还是莫兰发话常文喜才收下来。 转头她问石头:“你是不是把卖蛇和野兔野鸡的钱都花了?” 石头摇头:“没全花,还剩点儿。” “你...你咋想到给我大哥买东西的呢?”她好奇问道。 亲弟弟都没想到,石头这个平常连“哥”都很少叫的外人竟然想的这么周到全面。 石头回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那没毛病。 别说常文喜,常家就没有一个对石头不好的。 真心换真心,虽然常家人没指望石头给予回报,但付出的真心能有回应谁心里不暖呼呼的啊。 常文喜红着眼睛走的,第二天常又春回来第一时间过来报平安。 宁平一中住宿条件一般,不过农村出去的孩子都能吃苦,只要冬天不挨冻咋地都行。 大锅饭,管吃饱不管吃好,也还行吧。 常文喜和常文冰被分到不同班,常文冰的班主任是个女的,看着就贼厉害,常又春都没敢去打招呼。常文喜的班主任是个老头儿,酒蒙子,开学第一天就一身酒味的接待家长和学生,看着不咋靠谱。 “我大哥好不容易考上去的,万一让内个酒蒙子老头给耽误了咋整?爸,要不你再去一趟,给我大哥转个班吧。”常文乐挺着急。 常春生也有点儿坐不住,莫兰却道:“人家那老大的学校能让一个酒蒙子管一个班那老头指定有点东西。不用管,让文喜自己在外边扑腾吧,他要嫌老师教的不好自己去找学校,都是十七的大人了哪能啥事都靠家里。” 别看莫兰嘴上说的一套一套,其实家里最担心常文喜的就是她。 莫兰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划日历,那可真是掰着手指头算常文喜啥时候能回来。 好在秋收农忙,没给莫兰留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 丰收年,看着前院铺了一地的大苞米棒子和后院堆成两座大山的黄豆和水稻,莫兰翘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庄稼收回家就不着急了,就等着排号打场就行。 可这气温一天比一天低,想办法让鹿安全过冬就成了棘手的大问题。 夏天的时候安巴去常家三兄弟的地里转悠一圈,觉得常冬生家一片不咋肥沃的山坡地非常适合养鹿,可那时候地里还有庄稼呢不能动,只能先准备搭建鹿场的材料。 如今秋也收完了,也该进行下一步了。 常春生用自家一块中等田换了这块山坡地,又用一块一等良田跟村里人把旁边那一大片开荒坡地也换了过来。 如此一来这半座山都是常家的,想咋圈咋圈。 她第一次去鹿场是十二月中,雪下了几场但都不算大,鹿踩在白皑皑的雪上满地找吃的,看着还挺悠闲自在。 鹿是挺舒服,人就不得劲儿了。 “安巴舅舅,反正鹿也不多,这个冬天就不能先在家里养着,等开春了再放在这边养不行吗?” 鹿放在这边就得有人看着,她是不忍心看安巴和常春生轮班在这里受冻。 安巴却道:“秋冬牲口爱得病,家里有牛有羊,还是别混在一起的好。” 人家好歹是专业的,想的肯定比她周全,她还是别瞎指挥的好。 住在外边要挨冻这没办法,那就尽量让他们吃好一点。 每天中午和傍晚莫兰都会将热乎乎的饭菜装饭盒里,再用棉套子裹起来,家里的孩子轮流去送饭。 每回轮到她时她都让石头陪着,石头从不会拒绝她。 常文健问她为啥非让人陪,自己去不行吗。 当然行,但是那段路不算近,还要穿过一片林子,她害怕。 事实证明得亏她小心谨慎胆儿不大,要不还真有可能出事! 那天傍晚送完饭往回走,天全黑下来,石头打着手电走在前边,她小心翼翼跟在后边。 路过树林子的时候突然有一人从旁边窜出来,吓他们一跳。 是大豁牙子! 老变态还没死呢。 这几年大豁牙子越来越过分,大夏天经常光不出溜的满村子转悠,还去赶集,哪人多去哪,根本不知道羞耻。天冷也不消停,谁家大门没关好让他看见他指定进去,见着女的出来就扒开衣服露出那里... 无缘无故的,他肯定不会往村外的林子里钻,指定是看到他们出村一路跟过来蹲林子守着他们呢。 石头是男孩不是他的目标,大豁牙子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听到她的惊呼声大豁牙子还挺兴奋,咧开黑洞洞的嘴岔子嘿嘿笑起来,然后快速扯开棉大衣的前襟露出里边,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大爷的,这又破又丑的玩意有啥好值得他乐此不疲的展示。 “你转过身别看。”石头回身将手电塞她手里。 他都敢亮出来她凭啥不看?真有意思,她不光要看,还要给它几下子呢! 又把手电塞回石头手里,低低道:“你给我照亮,我自己收拾他。” 五十来岁的人腿脚不太行根本跑不过她,而且大豁牙子反应也不快,她都到跟前儿了他才想着跑,那还能跑了? 一脚给他踹倒,然后照着他的破玩意一顿猛踹,踹的大豁牙子哭爹喊娘。 “呼,都给我踹热了。” 大豁牙子蜷成虾米哎哎叫唤,估摸着一时半会的爬不起来。 “走吧。”她朝石头挥挥手。 石头路过大豁牙子又狠狠补上一脚,走出林子回头看一眼对她道:“他好像还没起来。” 第056章 太善良了 “你怕吗?”她问石头。 问的很含糊,但石头明白她的意思。 摇摇头,石头坚定道:“我没啥好怕的。” 她冲着石头甜甜一笑:“那还说啥,回家。” 至于大豁牙子... 早些年在村口大场院冲她敞棉大衣那次,他倒地上就不该再起来! 当晚一切如常,第二天一早起来她才跟莫兰说昨天傍晚的事。 莫兰深深的看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发辫轻声道:“别害怕孩子,你没做错。” 说完,莫兰穿上厚实衣服带她去找曹兴旺。 也不进屋,莫兰就站在曹兴旺家大门口大声嚷嚷让曹兴旺给自家孩子做主,必须给坏事做尽的大豁牙子一点教训。 几嗓子出去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搞清楚咋回事大家都帮着莫兰说话,让曹兴旺去收拾大豁牙子。 曹兴旺一大早就一脑门官司实在心烦,可不管又不行,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下来。 先去大豁牙子家找人,当然没找到,村里有人猜测挨了打的大豁牙子是不是还搁林子里没回来。 “天这么冷,在外头待一晚上怕不是得冻死吧。”有人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有人顺着说道:“冻死也活该!他要老老实实待在家不出去膈应人谁没事儿打他啊。” 大概所有人都希望大豁牙子真的冻死了吧。 如众人所愿,他们找到大豁牙子的时候,他已经没气。 村里连一副棺材都没给他打,塑料布一卷草草下葬。 当天中午不到所有事都已经处理完,村里人提起这事儿都要笑着说一句“死得好”顺便再感叹常家小九倒霉,这事儿让她摊上了。 倒霉的常小九被“吓到”了,好几天没去学校上课,莫兰在外边还说她一直发高烧说胡话。 其实呢? 她啥事儿没有,成天窝在小屋里看书看报嗑瓜子。 “这都四天了,差不多了吧,明天去上课。”莫兰进来拿暖壶,看她没骨头似的靠墙窝着脖子坐那看书忍不住翻个白眼说道。 这学期马上就结束了,她有点儿不想去。 “下个礼拜考期末试,要不我等考试再去?妈,我真吓够呛,现在心还突突的跳呢。” 莫兰斜楞她一眼:“别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不乐意去上学就不去,期末没考过石头可别家来哭鼻子。” 那不能! 不过,石头干啥呢? 这几天她都没瞅见石头,很反常啊。 期末考试当天终于见到石头,她还啥都没说呢石头就往她的小挎包里塞了什么东西,着急考试她都没来得及看。 考完试拿出来一瞧,竟然是一些小饰物。 挂着桃核刻的小挂件和小小的桃木剑的手绳,样式一样只是稍微大一点的适合挂在脖子上的桃木剑吊坠,还有一条比手绳稍微粗一点的编织绳,也带了桃木小剑,应该是绑脚脖子上的。 “咋都有桃木剑呢?”她问石头。 结果... 石头跟她回家,进她屋后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手臂那么长的桃木剑,倍儿严肃认真的对她道:“搁你屋里,辟邪。” ... “我不害怕。”她无奈道:“石头,他该死,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你别多想。” 石头深深的看着她,转开视线后才道:“我没多想...只是我看书上说越善良的人越爱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凡事都爱先检讨自己先怪自己...” 噗,胸口中了一箭! 之前每次听说大豁牙子又干了啥膈应人的事她都倍儿后悔,后悔当初在村口没再狠一点,彻底让大豁牙子爬不起来。 以前都不觉得这样想有什么,石头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她。 这种事她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 说到底啊,她就是太善良! “是,我太善良了,往后我一定改!”她特别认真的说道。 时星辉:... 她把大桃木剑摆在窗台上,怕落灰,还从抽匣里翻出一块花布盖上。 人家石头这么用心的给她准备辟邪的东西,她多少也点表示表示吧。 她手没石头灵巧,做不了啥太精细的东西,就也给石头做了一个大的桃木剑。 这玩意越大越好整,先大概锯出形状,再拿刻刀切割好边边角角,最后用小锉刀和砂纸一打磨,完活。 不过... “石头,要不你自己再修一修吧,我整这个怎么越看越丑呢!”她自己都没眼看。 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丑,就是胖,是一把发了福的桃木剑。 石头却很喜欢。 抱在怀里左摸摸右摸摸,笑着道:“它这么胖,肯定什么灾都能给我挡下来。” “那行吧,你不嫌丑就行。” 送出胖桃木剑那天下午返校领期末考试成绩,然后就是大扫除放寒假。 放寒假的第一件大事是去赶大集,莫兰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本命年穿的红裤衩袜子和秋衣秋裤。 过本年的不光有她,还有常文平和石头呢。 文平训练紧张两年多都没回家了,莫兰捎话给高教练,让高教练帮忙给文平准备这些,管咋地不能亏着文平。 常文平不用她操心,眼巴前的石头总是要管一管的。 所以她拉上石头跟她一起去赶集,该买的东西一起买回来。 天气特别冷,但年前大雪未封路时的大集格外热闹。 男的爱逛牲口市,牛马猪羊要啥有啥;女的爱逛杂货大集,吃穿用特别齐全。 一进大集就是花花绿绿卖衣服布料的,就属卖秋衣秋裤的摊子前人多。 人多的好处就是不用讲价,别人给多少钱自己也给多少钱就行。 她挤进去快速挑了两套付钱出来,石头竟然没有在外边乖乖等她。 不一会儿石头回来,跟她道:“我的那啥买完了,咱先去买袜子,然后再去买你的那啥。” 那啥是哪啥? 脑袋被冻短路她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先给石头一杵子。 “多大点儿的小孩都知道不好意思了?男女穿的裤衩都在一个摊子上,我跟不跟你一块那不都能看着吗!” 石头吐着热气低低道:“那不一样。你买的时候我背过身去不瞅,咱俩都长大了谁也不能瞅谁。” 这话让他说的,像是瞅的不是摆在摊子上的裤衩而是啥部位似的。 不过男孩知道害羞知道避着点是好事,她还得夸石头呢。 买完东西往家走,她好奇问石头:“钱都是我花的,你咋不说给我钱呢?我记得之前家里谁给你买点儿啥你都要给钱,咋的?现在不给了?” 石头吸了吸鼻子,倍儿理直气壮的说道:“不给了,往后你们再给我买东西我都不给钱了。” 嘿,咋变了呢? 第057章 喜事不断 “为啥啊?”她问石头。 石头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冻的,脸通红。 他道:“去年我住院的时候叔跟我说一家人不用算的那么清。” 石头觉得他们是一家人,所以在钱上不用计较。 那怪不得... 怪不得他舍得用辛辛苦苦攒的钱给常文喜买东西呢,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啊。 他把他们当一家人,他们也早就把石头当成了一家人。 莫兰不管给家里孩子准备什么都不忘给石头准备一份,家里孩子不管一块去干啥都会叫上石头,除了不住在一起不天天吃一口锅里的饭跟一家人真的没啥区别。 本命年除了红秋衣秋裤红内裤袜子还要有红腰带,不能自己去买去准备得长辈亲友送才管用。 红腰带是莫兰和二婶三婶一块准备的,莫兰裁剪红布,手更巧的二婶三婶用金色的线在上面绣上属相和名字,文平的托人提前十多天捎过去,她和石头的一直到除夕晚上才拿到手。 除了红腰带,莫兰还用姥爷家送来的皮子给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做了他们族的传统衣服鞋帽,石头自然也没落下。 一九九六年的春节被常家人过的十分隆重,常春生提议三家一起过春节,于是除夕晚上三家大小近二十口子人齐聚常老大家,炕上地下摆两个大面板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 常冬生还把自家电视搬了过来,又是立杆子又是扯天线的,终于能在一片雪花中模模糊糊看到人影时春节晚会已经演到潘长江划船过河那个又唱又跳的小品了。 包饺子看电视,自然少不得要唠上几句。 李萍问莫兰道:“大嫂,你老早不就说要买电视吗,咋还没买?曹磊买了一台彩电你瞅着没有?可比咱这黑白的好看,大嫂你要买的话可一定得买彩电。” 莫兰笑着叹气:“家里这么多张嘴呢,最晚明年文末也上学了,都得花钱,我和你大哥合计过,往后日子就过仔细点儿,能不买的就不买了。” 说到孩子,那李萍可有话说。 这大半年常文雨一直在放牛,秋天母牛陆续下了三只小牛犊,大大小小加一块家里也有九头牛了。开春前卖两头成年能耕地的,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村里人都夸李萍好福气,二儿子学习好在县城读高中大儿子勤劳肯干啥活都干的利索,这老三看着也机灵往后也肯定大有发展。 但是,李萍两口子都不甘心。 往后的日子还长呢,若是有更好的发展谁能乐意自家孩子窝在山沟沟里放牛种地。 还有一点,常春生和常冬生家孩子不是学习好就是有别的发展就连年纪最小的文末看着都聪明伶俐,常又春和李萍都不想自家儿子被比下去,所以他们才不甘心常文雨当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元旦前我不是回了一趟娘家吗,你知道我回去干啥的吗?”不等妯娌应话李萍兀自说道:“我娘家小叔家的孩子要去当兵,特意叫我回去拍照片呢。啧啧,那孩子平时看着罗锅巴蛋的不咋地穿上那身衣服可板正可精神了,胸口戴着大红花,我是怎么瞅怎么喜欢...你说咱文雨哪哪都不差,要是去部队里待上几年,回来是不是也能有另一番天地?” 常文雨去当兵? 好大的改变! 听李萍说的那么起劲儿,想来只要常文雨不被刷下来这部队肯定是要去的。 她跟常文乐换个位置站到常文雨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文雨哥,你想去当兵吗?” 常文雨叹气。 “不想。我又不是文喜成天就惦记着去当兵,我就想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养牲口,可我爸妈不乐意啊。他们说我啥都不懂光想眼前,要是以后你们都有出息了就我搁家种地心里肯定难受,我都不知道咋说才好。” 人各有志,常文雨这想法似乎也没毛病。 但是吧,常家孩子都孝顺,轻易肯定不会惹爸妈生气,估计到最后还是得听常又春和李萍的。 “文雨哥,不管你以后干啥我都支持你。你要是去当兵我一个月至少给你写一封信,家里有啥事儿都跟你说,你在外头就不会想家了。”她抱住常文雨的胳膊,面粉蹭常文雨一胳膊他也没躲,还嘿嘿傻笑起来。 “我要去外地最想的肯定不是家,而是咱们小九。”笑着笑着常文雨又叹起气来:“冬招大概是十二月走,明年春节我就不能在家过了。” 常文喜用胳膊肘怼他一下,笑道:“小家雀长大了都得往外飞,就算不飞远也得另外垒窝。咱们都是长大的家雀,不仅要把自己的窝垒好,还要照顾爸妈和更小的家雀呢。” 时间过的真快,刚重生回来时哥哥们还时常被李二狗子一伙儿人欺负呢,一转眼几年过去,哥哥们都张开翅膀朝外头飞了。 往外飞的不光哥哥们,还有李二狗子。 大年初一出去拜年在路上碰到李二狗子,他跟文雨一样初中毕业就帮家里干活,人看着瘦溜不少,五官也慢慢长开看着有点儿人样了。 年前蛰剌子听说李萍常又春要送常文雨去当兵回家跟自己儿子儿媳妇一商量,觉得孩子能去部队锻炼几年也挺好,管咋地也比在家瞎混好。 李二狗子也不想去当兵,见到常文雨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当兵你鸟悄的去呗,干啥到处说啊?万一体检啥的不过多丢人,还连累我...”李二狗子贼委屈。 常文雨无奈道:“你当我想去啊?我管不住我爸妈,你管不住你奶奶,咱谁也别说谁。要不咱俩打个赌,看谁能被刷下来,被刷下来那个给选上的买好吃。” “行,咱就这么说定了!”李二狗子应道。 今年的冬招九月报名,在二人的赌约有结果之前,常家这边还有一件大事儿呢。 常文乐以桦南一中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高中,第二名比他少了将近二十分,这成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都不是超常发挥,简直就是超神发挥,常文乐自己都没想到。 高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常文乐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常文平带着男子速度滑冰全国少年组的冠军奖牌回家。 这块奖牌是国少队的敲门砖,他在正式进入省队前先入了国家队的眼,未来只要不受伤坚持科学训练不说在国际至少在国内肯定会有一席之地。 可是搞体育的,谁的目光不是放眼全世界呢。 常文平喜滋滋献宝似的把奖牌挂在她的脖子上,对她道:“九儿,你可得好好吃饭长高长胖一点,三哥以后赢的奖牌奖杯都给你,听说冬奥金牌老重了,我怕压着你这小身板。” 嗯? 常文平是啥意思?他是在说她现在又矮又瘦吗?! 第058章 传绯闻 就是给常文平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有那个意思啊。 他们明明同岁,按说女孩子应该比男孩发育早一点,身高上也更占优势,可常文平却比她高出很多,也壮实不少。 喝了那么多羊奶,吃了那么多鸡蛋,不会到最后她还是小土豆蛋子吧? 不要啊! “九儿你别着急,个儿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起来的,咱多吃饭肯定能长大个儿。”刺激完她又给她吃甜枣,常文平挺会说话。 常文平那张嘴不仅哄她,还哄莫兰常春生和哥哥弟弟们。统共才在家待了三天,除了睡觉他那张嘴几乎就没闲着,谁能想到上蹿下跳的常文平出去几年会变成个碎嘴子呢。 走的那天常春生开小蹦蹦载着全家人去火车站送他,上车前还好好的,等他出现在车窗跟他们挥手告别时已经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这孩子以前走也没哭成这样,越长大越回去了还!”常春生一胡子大汉嘴挺硬,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 “成绩越好就越忙,往后回来的次数会更少.咱们文平长大了,恋家了,挺好”莫兰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常家的孩子都恋家,常文平是这样,常文喜常文乐也是这样。 高中开学,常文乐竟然也哭了,本来没咋地的常文喜也被他带的掉了几滴子眼泪特别招笑。 更招笑的是常文健,人家是出去上学哭,他是明明在家上学也哭。 “姐,你就不能再读两年小学跟我一起上初中吗?你读初中咱俩就不能一起上学放学了!” 笑着给常文健一巴掌:“你咋不说你少上两年小学跟我一起上初中呢?瞅你这点出息,快别哭了,我还有一个礼拜才开学呢。” 常文健吸吸鼻子,问她:“那这一个礼拜你能天天带我玩儿吗?” 当然不行! 她得和石头一起学骑自行车,天不冷的时候她要骑自行车上下学。 其实只有她需要学,人家石头会骑。 只是石头没有自行车。 “我觉得我不用学,你骑车带我不就行了吗。”总是学不会她有些丧气。 这种带高高的横梁的自行车对她这种小土豆子太不友好,学大半天她只是会梁下掏裆那么骑,还不会跨梁上车呢。 估计石头也没想到她能这么笨,一手扶住后座一手挠挠后脑勺:“要不.明天再学一天,还是学不会再放弃” “算了,别浪费这个时间了。”她直接放弃。 她这人优点太多,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绝不为难自己。 不学骑自行车她也没工夫陪常文健常文末玩,今年春的鹿茸卖的不错赚了些钱,常春生和安巴商量之后决定扩大鹿场养殖规模,鹿场那边可有老些活要干了呢。 鹿场那边还没忙完桦南一中就开学了,开学第一天石头骑自行车载她去学校报到。 学校操场前面立着个大牌子,上面贴着各班级名单,她刚要挤进去看名单就被李雪阳叫住了。 “小九,名单刚贴出来的时候我就看了,你和石头都分在一班,我在二班,文栋在三班。”他闷闷道:“我还以为咱们能分到一个班呢。” “分了就不能改吗?”她问李雪阳:“老师办公室在哪儿啊?咱们去找老师,让他们调一下不就完了吗。” “能行吗?”李雪阳很忐忑的问道。 行不行的,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儿。 贼巧,一班班主任李老师上一轮带的是常文乐那个班,特好说话。 然而. 学习好的学生哪个班主任不想要啊,那两个班主任都不放人,李老师也没招。 不在一个班也没啥,反正三个班挨着,课间学生可以互相串班玩,一点不耽误他们唠嗑玩耍。 明明六年级下学期和初一上学期中间只隔一个多月,但是同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初中的同学明显更成熟,想法也更多 开学不到一个月,她和石头在一些同学嘴里就有了那么点儿粉粉的故事。 还是跟小学时候一样的相处,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知道为啥初中同学就是觉得他俩有猫腻。 “他们自己想处对象就以为关系好的男生女生就是在处对象,有毛病。”李雪阳分给她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说道。 她也叹气。 这好端端的,突然传出绯闻了,上哪儿说理去。 她倒没事,就是不知道石头在不在意。 “石头肯定不在意。你瞧他整天多忙活啊,哪有时间在意别人说啥!”李雪阳说道。 可不咋地,上了初中石头可比以前忙多了。 学校外头有一儿小卖店,学生一般都去那买东西。也不知道石头是咋跟人家小卖店的老板谈的,拿了小卖店的东西来班里卖。 价钱跟小卖店一样却不用特意跑出去,好多学生图省事就在他这里买,可不给他忙够呛么。 石头当然不可能白给人干活,小卖店老板会给他钱。不多,石头说苍蝇腿也是肉,能赚一毛是一毛。 初中除了谈论男男女女处对象的同学多了,歘尖冒头惹是生非欺负同学的混子也更厉害。 一届有一届的混子头,上课老师头疼下课同学头疼,毛本事没有就爱嘚了嘚瑟的欺负同学,贼招人膈应。 这样的混子头一般人都不会去惹,就是不小心被惹了也得小心翼翼应付过去,千万别跟人家结梁子,要不往后的日子可不好受。 他们这届的混子头在三班,叫辛鹏,瞧着石头替小卖店卖东西有钱赚动了歪心思,放学后竟然在校门口堵石头,让石头把赚的钱给交出来。 石头可不惯着混混,甭管对面几个人,想要他的钱门都没有。 这架当然还是能不打就不打,于是在石头跟那伙人对峙的时候她偷偷跑去把老师叫了过来,辛鹏没有得逞。 辛鹏没放弃,回头就在课间来一班给石头捣乱。他就往石头书桌旁边一站,搞的谁都不敢来买东西,石头这钱自然就赚不到手。 还没完,他不光搅黄石头的生意,还明目张胆的抢石头的东西。 都是从小卖店拿来的,他抢走石头就得赔小卖店的钱,一来二去石头不仅赚不到钱还要往里头搭钱。 在石头第三次被抢后,她怒火中烧,拍着桌子道:“不能再忍了,必须得给内小子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敢欺负我常小九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收藏,感谢感谢。 第059章 久姐扬名 “你笑啥?好不容易攒的那点钱都赔光了还笑得出来,心真大啊!”看着还在咧嘴笑的石头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石头收敛起笑,无奈道:“上次他抢的时候我要还手,你拉着我不让我打架,现在却撸胳膊挽袖子的自己上,我还不能笑两声吗?” “我不让你还手你就不还?你咋这么听话!”反正都是别人不对,她最有理。 石头无奈摇摇头,啥都不说了。 辛鹏一伙人可不好对付,真动拳脚肯定自己吃亏,所以不能真打。 不真打咋能吓唬住辛鹏?她得好好想想。 办法还没想出来二班出了一件大事。 李雪阳后桌的女生张松竹被她爸打了,脸都肿了看着贼吓人。 二班班主任一问才知道打张松竹的不光亲爸还有后妈,这两口子以前还知道收敛一些只往身上打,外人只知道他们对姑娘不好却没想到这么狠。 这次打在脸上算是瞒不住了,可瞒不住又能怎么样? 四里八乡挨家挨户扒拉扒拉,有几个孩子没挨过爸妈收拾的。咋地,还能因为被爸妈打两下就报警把人抓起来啊? 再说,就是真报了人也未必会抓... 班主任去家访跟张松竹爸妈聊,结果这夫妻俩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把班主任赶出来了。 二班学生特别气愤,课间李雪阳来找她说起这事儿气的直拍大腿。 “怎么能有这样的亲爸后妈啊?还是不是人?真是的!” 她回头瞅了瞅石头,石头正帮她揪毛线围巾上起的球,没听到李雪阳说啥。 她叹气,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这儿就是大腿拍坏死了也没用啊,有本事去拍张松竹的爸妈...” 声音越来越低,她突然心生一计。 朝李雪阳招招手,待他附耳详细道来。 “能行?真不会惹事儿吗?”李雪阳犹豫道。 完蛋玩意,想帮同学又一点胆子没有,啥事儿能成? “行不行的干过不就知道了!现在就瞻前顾后那可啥都干不成。我一个人肯定张罗不起来,你先说你能帮我吗?”她低声问道。 李雪阳犹豫半天才道:“能,你说咋干就咋干,我都听你的!” 光二班一个帮手可不够,她需要三班的帮手。 常文栋肯定没二话,小九妹妹就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愿意。 一班这边再加上石头,事情办的非常顺利。 两天后周末不上课,齐聚大杨树村村口。 她打眼一扫,竟然在人群里发现了辛鹏。 这种热闹也凑,闲的吧! 不管他,先办正经事。 “咱的主要目的是把人吓唬住,别真出事。所以一定要见好就收别恋战,回头有人找上咱们也别怕,咱小孩儿谁都拿咱没办法。” 最后嘱咐一番,大手一挥,出发。 他们直接冲到张松竹家里,把她亲爸后妈堵在院子里一顿胖揍。 一人半脚这夫妻俩就够呛,她都不用往跟前儿挤。 垫着脚探头往里头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她一跳。 转头一看,是辛鹏。 “你嘎哈?” 辛鹏朝她竖起大拇指:“久姐,你是我久姐,我服气。” “啥九姐八姐的,别跟我套近乎,你欺负石头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新鹏个子高,站那摇头晃脑跟让大风吹了的笤帚糜子似的让人眼晕。 她扒拉他一下:“有事说事,没事你去一边拉玩去。” “久姐,我说正经的,我是真的服气你,以后我就跟你混了,你说揍谁就揍谁,你说咋地就咋地。” 啊?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这事儿回头再说。”她甩下这句冲着同学们喊道:“撤!别恋战!” 一声令下,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常文栋自己骑一辆自行车冲的比较快,石头骑车带她稍慢一步。 她频频回头去看,根本没人追。 “慢点骑没事,没人抓咱们。” “你就不怕他们上学校找老师,到时候就算不罚所有人领头的肯定跑不了。”石头忧心道。 她早想过,并不担心。 “你说老师能相信我是领头的吗?我平常在班里那么听话,学习还特别好,教咱们的所有科老师都喜欢我,他们能相信我会干出这么大胆的事吗?” 第060章 都行 “久姐,中午吃啥啊?” “久姐,今天你值日啊,我帮你?” “久姐,听说昨天的小测验你得了满分,真厉害啊!” “久姐,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 诶,不对劲儿。 “你学习吗你还问我数学题?没话找话是吧?别烦我!” 她是真的烦。 然而辛鹏脸皮贼厚,被戳穿也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脸挤走她同桌坐下来,贱嗖嗖说道:“久姐,咱可都说好了往后你罩着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不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编瞎话也没有这么编的吧。 她不承认,辛鹏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往她跟前儿粘,一下课就往一班跑,她去厕所他都得站在外边等着,贼让人无奈。 往好处想,他成天跟她屁股后边喊“久姐”就没工夫欺负其他同学了,她也算给整个初一同学做贡献了。 没有人找麻烦石头替小卖店卖东西的活儿又捡了起来,可石头似乎并不高兴。 一连几天他都阴沉着脸,好像谁抢了他大米似的。 她想等石头主动跟她说心事,可一等好几天石头一点要说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她先憋不住问他咋的了。 熟悉的回家的路,头前儿下雨被各种收秋拉庄稼的农用车压的不像样,这自行车骑的歪七扭八贼颠腾。 “前面都是干巴的大泥块子,你抱紧我别给你颠下去。”石头沉声道。 她乖乖抱紧石头的腰,又问一遍石头为啥不高兴。 骑出去老远石头才回答她:“我膈应辛鹏!” “他又抢你东西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不喜欢他。”石头闷声闷气的回道。 实话实说,欺负同学抢石头东西的辛鹏确实挺招人膈应,但是最近跟她屁股后边转悠的辛鹏明显好很多。 至少答应她上课不捣乱、不欺负同学、不在她跟前儿喷脏等等都做到了,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她拍拍石头的后背,笑道:“不搭理他就完了呗,还值当你拉拉着脸不高兴好几天啊?” 石头似乎叹了口气,再开口语调依然沉闷。 “那你能别搭理他吗?” “诶呦,颠死我了!” 正好被颠了一下,石头说啥没听清。 “你说啥?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石头长长的叹口气,突然扬声喊道:“没事,你咋高兴咋来,我都行。” 啥就他都行? 让石头说清楚他又不肯再说,一点招没有。 天渐渐冷了,来回骑自行车上下学越来越遭罪,莫兰的意思是下个礼拜就别通勤了,住到李雪阳家去,只就周末回家就行。 李雪阳家两个屋能住人,平常他爸不搁家,李雪阳跟常家的男孩住一个屋,李婶自己住一个屋。如果她去住的话就她跟李婶住一个屋,也挺方便的。 但是她不想住桦南村,她想每天回家。 十月末征兵体检就开始了,她想第一时间知道常文雨的情况。 常文雨知道她惦记这事儿后对她道:“你啥都别惦记该上课上课该住宿住宿,甭管是体检还是啥的有结果了你要不搁家我就去李婶家找你,亲口把结果告诉你,行不行?” 那当然行。 常文雨这兵当的非常顺利,体检政审都合格,最终毫无意外的上了新兵公示大名单。 比较让人意外的是李二狗子,他竟然也选上了! 蛰剌子高兴的在大门口放了一挂炮仗,恨不能去大喇叭里喊,让四里八乡都知道她蛰剌子的孙子要去当兵了。 一人入伍,全家光荣。 新兵十二月初集合离开,这一走可能要到退伍才能回家,家里人肯定舍不得。 当初李萍一门心思的想让儿子去当兵,这会儿板上钉钉了又开始后悔。 “咱在部队也没个认识的人,万一有个啥事儿可咋整啊?哎,这孩子啊,还是搁在眼巴前才放心!”李萍盘腿坐在炕头,看着莫兰絮棉裤唉声叹气道。 莫兰失笑:“你说你,原先文雨要搁家你不乐意,现在要出去了你又不放心,你想咋地?” 李萍也不知道自己想咋的。 孩子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当妈的心呐,也就只有当妈的人才知道。 常文雨临走的前两天常家在外头读书的孩子全都回家了,就连常文平也得了信儿跟体育队请假回来,一家人全全乎乎的凑到一起,请照相的过来拍大合照。 难得把照相的找过来,这照片当然得多拍一点。 跟哥哥弟弟们挨个拍完她又招手把石头叫过来,“来,咱俩也拍一张。” 这是他们第二次单独拍照,第一次是小学毕业那会儿,全班拍完大合照她也拉着石头一起拍来着。可惜拍照的技术不咋地,除了大合照其他照片都没洗出来。 所以,这次拍完石头特意嘱咐照相的一定好好洗,别又洗不出来。 等照片洗出来送到他们手里时常文雨已经坐上南下的运兵车,开启他未知却并不迷茫的部队生活。 大合照一家一张,莫兰把照片夹在大相框子的正中间,每天梳头照镜子一眼就能看到。 其他的照片都是照片上几个人就洗几张,保证拍照的所有人都有照片。 她有一大摞照片,而石头只有一张。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夹到书里,把书放到随身的挎包里,去哪儿都带着。 然而就是有那不长眼的,把别人珍视的东西当玩物,糟蹋别人的东西还嬉笑卖乖。 课间她去找李雪阳玩,眼瞅着快上课了,外边呜呜吵吵似乎是有人打起来了。 有人瞧一眼热闹跑回来报信儿道:“时星辉把杨刚打了,下手可狠了...” 她没听完便蹿了出去,冲进一班时班里已经乱作一团。 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书本纸张满屋乱飞,被打的杨刚倒在地上弓着身捂着肚子哎哎喊疼,石头黑沉着脸杀气腾腾站在旁边。 她赶紧走到石头身边,拉住他的手腕轻声问道:“咋的了这是?他欺负你了?” 石头不吱声。 这种时候可不能不吱声啊,有啥事说清楚,要不他没做错也是错,是要挨批评的。 李老师赶来时杨刚已经被同学扶起来,看着是没啥大事儿就一直哭,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看着贼可怜。 “时星辉,为啥打人?”李老师沉声问道。 石头还不吱声。 只恶狠狠的瞅着杨刚,好似还要冲过去揍人家一顿。 连头发丝都带着狠劲儿的石头她已经很久没见过。 她肯定不信石头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可为啥打人他不说,那就只能由着别人胡咧咧。 真是急死个人! 第061章 好人石头 杨刚一口咬定自己啥都没干,石头疯了似的打他他也不知道为啥。 正是课间,班里乱糟糟的其他同学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动静,所以也不知道打架的因由。 石头要是什么都不说李老师就是有心偏向他都没招,她急得不行,特想给石头一肘子让他别跟个哑巴似的啥都不说。 关键时刻终于有人站出来帮石头说话了! 是辛鹏。 辛鹏课间根本闲不住,跟放风的狗似的在自己圈出来的领地转悠。 转悠到一班窗外时正好瞅见杨刚趁石头出去上厕所不在座位上翻石头的书,还从书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呢?”她问杨刚。 杨刚低头不吭声。 怪不得石头要揍他,她现在拳头痒痒也想揍他一顿! 在李老师的再三追问之下杨刚朝着散落一地的书本纸片指了指:“照片在那。” 团成一团,展开也皱皱巴巴根本恢复不了原样。 “啪。”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张皱巴巴的照片吸引的时候,她走到杨刚跟前儿甩了他一巴掌。 “你有病吧?”她冷声说道:“管不住自己的手就剁了,别可哪手贱找揍!” 杨刚又哭了。 李老师头疼的不行,把他们全都叫到办公室关起门来挨个安抚。 打人有理,但有理也不能打人啊,所以石头和她都被批评了一番,还要罚站两节课。 被打活该,可再咋活该也被打了,李老师照样批评一顿,不用罚站但需要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乱动乱翻别人东西,不毁坏别人的物品。 走廊比屋里冷多了,石头微微靠前站着替她挡风。 她叹一口气:“石头,以后有人惹你你想揍人也忍一忍,别搁班里揍,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想耍赖都耍不了!” 石头回身看她一眼,眼中竟然带了几分笑意。 刚才还要杀人呢,这会儿又笑起来,这小男生的心思啊,猜不明白。 “还说我,你刚才那一巴掌就不能忍下来找没人的地方打?” 这... 忍一时后悔终生,退一步肝肺都疼,她可忍不了。 “诶,姓时的,我真没看出来你打架下手那么狠,之前我手贱抢你东西的时候你咋不还手?”辛鹏突然冒出来,挤到石头身边把她完完全全挡在后边。 身前两堵墙,暖和不少。 石头嫌弃的瞟他一眼,没搭理他。 辛鹏没脸没皮兀自说道:“哎呀,你干嘛不跟我久姐说实话?你打杨刚可不光因为他手贱,嘴更贱,是吧?” “他说啥了?”她好奇探头,扒拉石头两下让他赶紧说。 石头烦闷的白愣辛鹏一眼,怪他大嘴巴啥都说。 辛鹏不以为意的嘿嘿一乐,还哥俩好的揽上石头的肩,也等着他说话。 躲不过去,石头只闷声说道:“他说那照片是咱俩的结婚照...” “久姐,你听着没?姓时这小子瞧不上你,他不想跟你结婚。”辛鹏突然来这么一句。 滚一边去,这都哪跟哪儿。 “小犊子玩意才多大就成天想着处对象结婚,没出息。”她贼嫌弃的说道:“这也值得你生那么大的气?往后咱会遇见更多人,会听到更多不好听的,你还能都揍一遍啊?” 石头没吭声,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不乐意别人说我,可你也不能不乐意就动手,得管住自己的脾气,打人是最下等的回击方式。” “那最上等的是啥?”辛鹏好奇的问道。 回他一个白眼儿。 好奇心怎么那么重,跟他说话了吗! “最好的回击方式就是成为他们拍马也追不上的人,不争一时意气才是真正的长大。”她贼深沉的说道。 说完都想给自己呱唧呱唧。 她可真会讲大道理啊,有这本事往后不去当老师都可惜了。 石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辛鹏倒听进去了。 他竖起大拇指,特别服气道:“久姐我的姐,整个桦南一中我就服你,真的,说话太有水平了。” “你不上课?”咋还不走。 辛鹏没骨头似的靠着石头,将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石头身上。 “这节课我大发善心不去上,让老师同学都高兴高兴。” “你也知道自己招人膈应啊?既然这么不乐意学习还天天来上学干嘛?上学还花钱。”她不是很理解辛鹏这种学生的心理。 辛鹏微微沉下脸,漫不经心道:“我才不乐意在家待着呢,烦!” 咋?有故事? 正要问,辛鹏忽而笑起来。 “我觉得你俩挺有意思,我也挺有意思,往后咱仨一起玩呗,我这人可好玩了。” “我不跟学习不好的玩。”她果断拒绝。 辛鹏不以为意:“不就是学习吗,简单,你们等着瞧吧。” 瞧啥? 瞧辛鹏上课乖乖听讲课后抱着本书追着她或者石头问不会的问题,态度谦虚认真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可惜,他小学底子没打好,初中可没那么好撵。 她可是善良的人,不仅不能打击一个改邪归正一心向学的孩子的自信心,还要在人家向她求助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帮助。 然而... 魔幻的是,石头比她更善良... 石头主动教辛鹏做题,主动给辛鹏补课,甚至主动检查辛鹏的作业完成情况。 周末蹚雪回家,她包裹的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低头缩着身子跟在石头身后往前走。 “石头,你让鬼附身了?咋对辛鹏那么好?” 她问石头。 走在石头前边的常文栋抢先回道:“其实辛鹏人还挺好的。就刚开学那阵儿,我上厕所没带纸他把数学书撕了给我擦屁股。” 常久:... “不是,文栋哥,这事儿你以前咋没说过呢?” 常文栋怪不好意思的回道:“也不是啥光荣的事我说它干啥!” “你也觉得他不错?”她又问石头。 石头老老实实回答:“就一般吧,不好不坏。” “那你干啥帮他?” 石头回头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轻声回:“不为啥,想帮就帮呗。” 不信! 以她对石头的了解,没有个像样的理由石头肯定不能干这些事。 但是石头不说她也没招。 话说回来,有石头帮辛鹏也挺好,这样辛鹏就不会追她屁股后边“久姐”个没完没了。 耳根子突然清静,她还有点儿不习惯呢。 第062章 少年多情 事实证明,只要脑子不笨还肯努力成绩就会提高。 辛鹏才努力多久啊,期末竟然考了班里第七,全学年二十九。 桦南一中在整个宁平县根本排不上号,每年能考上高中的一个巴掌绝对能数得过来,偶尔有那么一两年还可能被剃光头呢。 辛鹏这学年二十九和学年最后一名其实没啥区别,哪都考不上。 学年前三还是他们仨,她稳稳当当的第一名,常文栋超越石头考第二,石头因为外语瘸腿考了第三。 李雪阳完全没想到他们这么猛,看着自己的成绩册唉声叹气。 “小学的时候我成绩也挺好的,这咋一上初中就不行了呢。” 也没多不行。 班级第二,年级第五。 不看排名只看分数,前三名是一个梯队,高出后边一个档呢,所以李雪阳这年级第五和辛鹏的年级二十九区别也不大。 公布完成绩去老师办公室领奖品,正好碰上初三一班的班主任跟常文闯谈话。 她偷听一耳朵,惊的够呛。 一向话少存在感不高的文闯哥竟然处对象了! 姑娘是他同桌,叫左薇,是教导主任兼初一体育老师的姑娘。 俩人成绩都挺好是这一届初三的重点培养对象,谁知道这俩人竟然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处起对象来,严重影响了二人的成绩。 常文闯年级第四左薇年级第六,要是中考也这成绩基本就别想读高中了。 班主任棒打鸳鸯,要把女生调到三班,常文闯还挺有担当的表示自己去三班,让左薇留在一班。 取了奖品猫在门口等常文闯出来,拉他去一边问道:“文闯哥,你真和左老师的姑娘处对象了?左老师知道不得扇你啊!” 左老师疼闺女在整个桦南村都是出了名的,这姑娘还没成熟就被猪拱了左老师能乐意? 常文闯叹气:“没扇,就给了我一脚,让我离左薇远点儿。” “那...” 常文闯看她一眼,面上没有一点悔色,晶亮的眼中似还携着狡黠。 “等上了高中谁都管不着我们。”常文闯低低说道。 她替常文闯发愁。 “那你们能考上吗?这次期末你俩考的可都不咋地。” 第063章 学习长大 “知道也没用!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其他都不能想,听到没有?”她警告道。 石头点头。 点完又道:“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不全面。” 喜欢一个人会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会觉得她全世界最好谁都配不上她,包括他自己... “啥全面不全面的,你以为是做填空题呢?” 石头:... 还嫌弃常文喜常文乐呢,她也没比木头强哪儿去。 这个家可不光姓常的是木头,姓莫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村里有姑娘相中安巴舅舅,有事没事找由头往安巴舅舅跟前儿凑,估摸着连鹿场的鹿都能看出人家姑娘啥心思偏他一点儿没看出来。 莫兰提醒他他还不信,特别笃定道:“不是,她不是想跟我处对象,她就是想知道这鹿咋养,她也想养鹿。” “哎呀我的妈,你脑袋里装的是马粪包吧?人家姑娘就快把‘稀罕你’几个大字儿刻脸上了你还搁那傻呵呵的教人家养鹿,我真是...我真想把我自己脑子装你脑袋里。”莫兰恨铁不成钢。 人家姑娘不想再跟他磨洋工,干脆跟他挑明,问他愿不愿意处对象。 事儿没成,他肯定拒绝人家姑娘了。 关键的一点,他咋拒绝的呢? 人家姑娘含羞带笑的来嗷嗷哭着跑走,他肯定说了啥难听的话。 “安巴舅舅,你跟她说啥了?”她实在忍不住贼好信儿的跑去问。 “没说啥啊,就说她有点儿埋汰我受不了。”安巴贼无辜的说道。 那姑娘埋汰吗? 有点儿,但是就算嫌弃人家埋汰也不用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吧,人家姑娘得多没面子啊。 她不好说舅舅,莫兰可没啥顾虑,回头就把安巴一顿数落,让他以后对村里姑娘说话客气一点。 安巴舅舅嘴上应得好好的,回头再有姑娘跟他示好他依然说话不转弯,莫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即便这样依然有姑娘对安巴舅舅不死心,想着法的跟他套近乎。 真神奇。 时间真神奇。 不说安巴舅舅,就说她的哥哥们,一天一天长大,竟然陆续到了谈情说爱情窦初开的年纪。 不过,她还没长大。 至少在父母叔婶哥哥们眼里她还是个小孩儿,有啥好吃的都先给她,出去赶集都会顺手给她捎点小玩意,过年也会故意把包着钢镚的饺子放在她的盘子里... 在二叔二婶家吃完1997年除夕夜的饺子,他们一家有说有笑的回到自己家。 喝了点酒的莫兰有了些醉意,非要跟她一起睡。 真的挺久没有和莫兰一起睡了,躺在一个被窝里还有点不自在。 莫兰握住她的手温和的笑道:“白天你们出去玩我和你二婶三婶调馅唠嗑,就唠咱村的小孩。她们说李秋敏处了个对象比她大一轮,我记得李秋敏跟你同岁吧,小学都没念完...” “李秋敏处对象了?”她有点被吓到。 她们确实同岁,李秋敏还比她小俩月呢,这么点就处对象谁能放心! 莫兰叹气。 “可不咋地,那么点个小姑娘懂啥。”顿一下,莫兰硬生生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九儿,你可得好好的别被嘴甜的小小子骗了。对象能处,但是得等长大才能处,就是长大处了对象也不能瞒着家里,得跟我和你爸说。你要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就跟你哥你弟说,不能偷摸处到要结婚才说,听到没?” 哎呀我的天呐,这得是多少年后的事情,莫兰想的还怪远呢。 为安莫兰的心她乖乖答应下来。 莫兰高兴了,又捏咕她两下,温声嘀咕道:“咱也不知道你们学校里教不教,回头我教你...” 教她啥? 话说一半睡着了,多愁人! 忙完大年初一,年初二她就知道莫兰要教她什么了。 “这纸折三道就行,也别整太厚不得劲儿。折成方块再对着折一道折出一个印,捏着两个角对这条印上...” 莫兰将她这屋的门关的死死的,窗帘也拉上了,低着头特耐心细致的教她叠卫生纸。 这卫生纸的用处可大着呢,莫兰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是靠着它熬过去的。 折好之后莫兰问她:“看会了吗?你叠一个试试。” 她有模有样的叠了一个,莫兰很满意。 “这俩你都放书包里,万一在外头突然来了也不用害怕。” 重生前她十七才第一次来例假,还有好几年呢。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将叠好的纸塞到书包里,还认认真真的听莫兰讲了好些来例假的注意事项。 重生前莫兰没跟她说过这些。 那时的她晚上学一年这会儿正满心期盼的等着回林家,回城里上初中。那时的莫兰沉疴缠身枯瘦羸弱,全家上下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根本顾不到她来例假的事儿... 回到林家,崔丽梅自然不会跟她聊这么亲密的话题,所以十七岁第一次来例假毫无准备,在同学跟前闹了笑话。 她穿着弄脏的裤子去上体育课,被同学笑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自那以后每次她来例假都特别害怕,害怕漏出来,害怕弄脏裤子,害怕被人笑话,那几天都过的战战兢兢不敢站不敢坐... 年少时造成的心理阴影一辈子都无法被治愈,现在回想无限唏嘘。 转天石头过来找她写寒假作业,写着写着石头的草稿纸用完了,她特随意的对石头道:“我书包里有,你先拿来用。” 石头也没跟她客气。 然而... 石头的手伸进她书包的那一刻,她脑袋里有一根弦啪一下就接上了。 “哎,你先别...” “这是啥?”石头手快的拿出叠的方方正正的粉色卫生纸好奇的问她:“你干嘛把纸叠成这样?” 呼... 咋解释? 实话实说还是撒谎应付? “你以前没见武芳芳或者你妈用过?”她委婉的问道。 石头一脸问号的摇头。 看来是真的没见过。 不过,石头也从她的问话里品出点东西。 “女生用的?那我可能知道是啥了。”石头红着脸将卫生纸塞回包里,又小心翼翼的拿出草稿纸。 他不好意思,那她可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她好奇问石头:“你咋知道的?” “《妇女报》上有科普啊。不过,你咋不用卫生巾?电视广告上那种,应该比卫生纸好吧。”石头红着脸磕磕绊绊说道。 在资讯不够不发达的年代电视广告真的是很厉害的一种科普途径,连小石头都知道卫生巾了呢。 相较于卫生纸啥的,卫生巾的价格偏贵,所以他们村里的女人还是用卫生纸或者卫生带的多。 “我现在还用不上,就是准备着以防万一。”她含糊回道。 石头抬头看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064章 女生大会 石头啥都没说继续闷头写寒假作业。 接下来几天石头几乎每天都来写作业,寒假作业完成的差不多也到了开学的日子。 明明才一个多月不见,整个学年的同学好像都有不小的变化。 李雪阳胖了一圈都有双下巴了,偏他自己还不觉得,在被身边的同学朋友再三提起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真那么胖?我脸本来就有点儿圆,胖起来那不得跟馒头似的!”李雪阳抱头哀嚎。 常文栋当头又给一棒:“你以为你现在比馒头好多少?” “嗷...那我以后得少吃一点。你们不知道过年我妈做了多少好吃的,恨不能一天让我吃四顿饭,我还啥也不干...”李雪阳喋喋不休的控诉道。 长肉和长个儿,总得占一样吧。 也有例外。 辛鹏路过正好瞧见她,跟个大马猴似的窜进来拉她比个儿。 “来来来,久姐,咱比比个儿,让我看看你过年长个没有!”辛鹏咧着嘴嬉皮笑脸的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 比什么比,不比。 嘿,不比还不行。 辛鹏像拎小猫似的提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拎到走廊,摁着她在墙上划了一道,完后辛鹏又在同一个位置站定比量出自己的高度做上记号。 看着两条相差挺远的道子辛鹏啧啧两声:“咱久姐行走江湖不靠身高,没事儿。” 真想堵住辛鹏的嘴。 其实跟重生前的同年龄段比她已经长个了,只是她发育晚,再等几年她肯定能长很高! 安抚完自己又把石头叫来,必须得给辛鹏添添堵。 要说身边谁个儿长得最多,那肯定是石头啊。 上学期石头和辛鹏差不多高,现在那可就未必了! 果然,石头高出一点点。 辛鹏不信,非要脱鞋再比。 大冷天的脱鞋比个儿那不有病吗,石头可没那么傻。 石头赢了她比石头还高兴,打上课铃回自己班,她拍着石头的胳膊笑着道:“继续长大个儿,咱争取初中读完比辛鹏高半个头。” “好。” 石头乖乖应下。 乖石头这学期一开学就忙的不行。 没有辛鹏捣乱他又开始在班里帮小卖店卖东西,刚过完年不少同学手里都有点压岁钱,小零食文具卖的特别好。 这天放学回李婶家,他们一个挨一个趴在炕上写作业学习。 石头写完作业轻轻碰碰她的胳膊,凑她耳边悄声道:“我往你书包里放了点东西,睡觉前你自己瞅瞅。” 啥东西还搞的这么神秘? 原来是一包卫生巾!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塞她书包里的,她完全没有发觉。 第二天去上学她特意拉着石头走慢一步,悄声问他:“你搁哪买的?我看学校门口的小卖店没有卖的啊。” “就是从小卖店里买的。”石头低低回答:“老板说这种东西不好摆在明面上,都搁后屋放着,谁来买给谁拿。” 啊? 她一直以为小卖店没有卖的,原来是老板没往外摆啊。 可是,这有啥不好往明面上摆的啊,又不是违法违禁的东西。 她以为这东西要在她包里空放两三年呢,没想到很快就有了用武之地。 开学后的第一堂体育课,左老师兼左主任要忙的事情太多就把三个班的体育课调到了一块,所有人排队点名然后跑操。 张松竹肚子疼请假没来。 跑完操她刚回教室坐下李雪阳颠颠的来找她。 “小九,张松竹趴桌子上哭呢,不是又被她亲爸后妈打了吧?” 那得问清楚。 她坐李雪阳的位子上问张松竹咋的了,张松竹瞅瞅李雪阳吭哧半天啥都没说。 她把李雪阳打发到一边去,让张松竹有啥事只跟她一个人说。 “我,我要死了...”张松竹贼难过的说道:“我流血了,流了很多,棉裤都透了,凳子上都是...” 这是来例假了吧! 仔细再问,果然是来了例假。 她耐心安抚张松竹,等张松竹情绪稳定后将李雪阳套棉袄的外衣借过来给她披上,带她去厕所换上卫生巾。 回来后她又将叠好的卫生纸塞给张松竹,小声道:“你要没钱买卫生巾就去买卫生纸,像这个这么叠好垫下边,勤换着点就行。别害怕,女生长大都这样,没啥好害怕的。” 张松竹瘪着嘴又哭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害怕的哭。 “久姐,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咋整。” 都是十四五岁的姑娘,肯定不止张松竹一个来了例假,她们平常就不交流吗? 还真不交流。 在大家的认知里,这是一件羞于出口的事,别说是跟同学,有的妈妈都不好意思跟女儿讲。 她看着张松竹感激的看着自己心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一下。 如果当年班里也有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女同学温柔又耐心的教自己该怎么做,小心翼翼保护她的羞耻心和自尊心,那她也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吧。 回班里想了很久,她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治愈不了重生前的自己,那就多帮助身边的人,让身边的小姑娘们少走弯路。 她找张松竹帮忙,两个人用一天的时间通知所有初一的女生开会。 女生大会。 放学后所有女生齐聚一班,关起门来聊一聊女生的话题。 例假只是话题之一,她让女生们说出自己的困惑,其他人来解答。 一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甚至还有女生觉得开这会是浪费时间嚷嚷着要走。 她让张松竹起来讲自己来例假的经历和感受引发共鸣,这才打开局面让大会顺利进行下去。 让她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人棉裤里边套秋裤,秋裤里边啥也没有... 也不是穷的连条内裤都买不起,就是觉得不穿也没事儿,反正也没人看见。 健康卫生方面的知识如此匮乏,要科普的东西还不少呢。 大会开了半个小时,天色黑沉,她只能草草宣布大会结束。 最开始嚷嚷着要走的女生问她:“久姐,下次大会啥时候开?” 下次? 当然要有下次。 她笑着回道:“要是大家都没啥事儿,那就下周的这个时候再开吧。咱们一周开一次,等天暖和外村的同学不住宿了再换时间。” 第一次大会准备不足略显混乱,所以她在第二次大会前做了详细的计划,将大会要讲的东西一条一条罗列出来,特像那么回事儿。 能帮助到别人,她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第065章 未来之路 初一一班的常久组织开了女生大会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不少男生在背后蛐蛐咕咕说三道四。 她完全不用操心,上有常文闯下有石头辛鹏几人替她镇场子,不几天就让这些舌头比黑白无常都长的男生闭了嘴! 第二次女生大会参会人数只多不少,竟有初二初三的女生参与进来,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讲完准备的内容就是互动环节,一个初三的姐姐红着眼睛笑着讲了一些她的事。 姐姐是家里老大,下边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平常在家除了帮父母干活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以前爸妈老跟她说姑娘读太多书没啥用,差不多就下来帮家里干活,年纪大了嫁个是那样的比啥都强。 小时不懂,等懂时已经来不及。 读书有用,很有用。 考出去,过不一样的人生。 可惜她马上就要初中毕业,留给她努力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她创造奇迹。 末了她道:“如果我现在才上初一,哪怕是读了初二我都会拼了命的好好学习,往一中考,往外边考……我不想稀里糊涂结婚生孩子,可不走出去我能走的好像就只有这条路了。” 教室里安静的连手指抠桌板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女生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时候大道理不用讲太多,别人的亲身经历比任何语言都振聋发聩。 两次女生大会的成功惊动学校老师领导,他们的态度是不支持不鼓励但也不阻止,女生大会是否能够继续开下去全看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让更多的女孩子觉醒怎么会是不好的影响呢?所以啊,这大会指定要开下去! 上学期她带领同学替张松竹出头收服绝大多数男同学,这学期她开女生大会带她们思考又收服了绝大多数女同学,这一个初一还没念完呢,她就成了整个初一甚至是全校心服口服的“久姐”。 成为焦点人物的感觉还不错,身边的人都变得友善亲和,不顺遂的事情似乎都少了很多。 这天课间她正埋头认真的做英语题,一个三班学生颠颠跑进来将一封信放她桌子上。 “久姐,有人给你写信,我看到就给你拿回来了。” 久姐福利,有信都不用自己拿,不管谁看到自会给她送过来。 所有寄到桦南一中的信统一放在老师办公室外边的一张桌子上,这学期一开学她就经常去看有没有常文雨寄回来的信,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去灰心失望的回,没想到这两天没去看信竟来了。 常文雨和李二狗子都被分到南方的部队,二人新兵训练结束后去了不同的连队,只偶尔才能见到一面。 南方的气候与东北完全不同,常文雨很不适应,五页纸的信有三页都是在抱怨,看的她哭笑不得。 回家她把信拿给二叔二婶看,两口子都没忍住哭了。 哭完李萍对她道:“九儿,你回信的时候告诉他家里都挺好的,让他别惦记家里,在外头顾好自己个儿,管咋地别冻着饿着。” 写完封好的信也要放在办公室外的桌子上,她去放信的时候打眼往寄信的盒子里看了一眼,正瞅见一封写给常文喜的信... 寄信人是李雪阳! “李雪阳,你经常给我哥写信吗?”她好信儿的去问。 李雪阳正在补作业,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是啊,我和文喜哥一直写信呢,你不给文喜哥写吗?” 额... 常文喜就搁县城读书,虽然基本上都是学期末考完试才回来,毕竟不是天涯海角的距离,她就没想过要写信。 诶,不对! “那你光给我大哥写,不给我二哥和文冰哥写啊?” 都是认识多年的哥哥,都在县城读书,没道理厚此薄彼吧! 李雪阳回道:“我每回写信都跟他们问好,没必要单写一封,那不浪费信封邮票吗。” 有道理。 她忘了这茬。 十天后李雪阳收到常文喜的回信,而她直到一个月后才收到常文雨的信! 距离真的是很玄妙的一种东西,明明都不在家,好像距离远的就更叫人牵肠挂肚。 天暖可以通勤后,她依旧每天让石头骑自行车带她上下学。 并不会无聊,她和石头总有话题可以聊。 正好邮寄信件这件事让她心有所感,于是便问石头:“石头,你以后想去离家近的地方还是想去离家远的地方啊?” 春日傍晚的风并不和煦,吹在脸上干巴巴的疼。 她将脸贴在石头的后背上,风吹不到脸上舒服许多。 “你咋不说话?” 奇怪,好半晌都没听到石头回答。 石头轻轻叹了口气。 “去哪都行,我都行。” “又是都行,不能都行,必须选一个!”她佯装生气道。 片刻沉默之后石头才道:“我没有家...” 哎呦我的天呐,又来这出,又来这出,铁铸的心也受不了这个啊! “谁说你没家,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就是你爸妈。”她低低说道:“石头,往后只要你不杀人放火违法乱纪触犯道德底线咱们就是一家人,谁都不会抛弃你。” 石头的声音微微扬起,似是还带笑意:“好,我知道。那你呢?你想去哪儿?” 重生前她在滨江市读的大专,语文教育,毕业后崔丽梅和林志强托人倒关系的让她进了教育部门,身在教育口却一天讲台没站过倒也轻松省心。 滨江市只有那一所专科院校,她毕业的第二年通过本科教学工作合格评估成为一所本科院校,是本省学生高考压线成绩的兜底大学之一。 这辈子...她想站在讲台上。 师范类学校的学费低,她还能为家里减轻点负担。 不过滨江师范学院肯定不会是首选,她想读省里最好的师范大学。 “我想去省城读大学,毕业有机会的话回宁平当老师。”她叹息着说道:“希望那时候宁平到咱村的路能修好一点,我每个周末都能回家来,多好。” “省城的大学挺多呢...”石头呢喃道。 她没听清,拍石头一下问他说了啥,石头笑道:“没啥。我说你想的挺好,叔和婶一定特别高兴。” 其实常家的父母所求都不算多,只希望孩子在平安健康的基础上能有点出息最好,就算没太大出息也没事儿,老百姓平平凡凡过一辈子那可也不容易呢。 今年夏天常家最高兴的父母肯定要属常又春和李萍,他们的小儿子常文闯考上高中了。 桦南一中今年整体考的不算好,就常文闯一个过分数线。 不过宁平一中给了一个配额,左薇总成绩最接近分数线毫无争议的拿到这个名额。 大人为孩子能上高中高兴,而让孩子们高兴的却另有其事。 第066章 古道热肠 “文闯哥,你俩都考进一中了,下一步是不是该一起努力往一所大学考了?”她笑着问常文闯。 常文闯早想过这个问题,特大方的回道:“最好是能考到一所大学的一个专业,就算不能一个专业考进一所大学也行。最差最差也得是一个城市,反正不能太远。大学好几年呢,隔山隔水的谁知道能发生啥,太不保准了。” “那要是你们当中一个人成绩特别好能去全国最好的学校,另一个成绩差很多只能留在省里,那你们怎么办?”她很尖锐的追问道。 常文闯不轻不重的拍她一下,笑道:“哪能那么惨,肯定不能!高中我俩都拼命学习,肯定都能考好。” 能不能的那也是三年后的事情,现在只管高兴就行。 等常文喜他们放假回家,李萍和常又春还特意在一个下雨不能出去干活的日子做了一桌菜把常春生常冬生两家人都叫过来好好庆祝一番。 现在,常春生和常又春家有四个孩子读高中了,就算孩子们在外边再省那也要花不少钱,高兴之余自然也会为现实发愁。 这两年常春生家鹿养的不错,鹿茸鹿肉卖的都挺好,比种地多赚许多。所以常春生和莫兰商量决定今年收秋之后就把自家的地都包出去,就留两块种点口粮,然后扩大鹿场规模,增加鹿茸鹿肉的产量。 如此一来,两口子都轻松不少,供孩子读书也不用担心拉饥荒。 常又春家原本就养牛,最近也决定再多养几头。一听说常春生要把地包出去,常又春立马表示他能包,该多少钱是多少钱的,自家兄弟也要把账算清楚明白。 可这钱还真不好算。 农民离不开土地,外头就很少有包地的,什么田什么地多少钱也没个定价,那总不能张口胡来吧。 于是莫兰提议道:“要不这样,原本要留的那两块种口粮的地我们也不留了,都给你们种。咱也别算钱,就算粮食吧,你们种一年地管我们一家子一年的口粮,这样行不?” “大嫂,那我们可占大便宜了。”李萍不好意思道:“咱三家自来也没红过脸,这次弟媳妇也不跟你们客气。行,往后你们的口粮我和又春管了,就是遇着灾啥的我们自家饿肚子也绝少不了大哥大嫂的粮食。” 这事说定,常又春和李萍两口子给莫兰满上一杯酒,说啥都要敬她,莫兰也不磨叽,仰脖子一口气干了。 三家里头就属常冬生张桂芳两口子过的最自在。 两个哥哥家都在为孩子读书花钱犯愁的时候他们却在为唯一的儿子能不能读上书发愁。 “我们就文栋一个孩子,只要他能考上就是花多少钱我们都供。哎,可这孩子学习总让我们两口子悬着心,就怕他关键那一下没哆嗦好考不上...”张桂芳皱巴着脸很是发愁的说道。 另一桌上,常文栋自己也愁的不行。 “期末我考了第六,再这样下去我指定考不上高中了。”他闷声闷气的说道。 她第一,石头第二,张松竹第三,李雪阳第四,辛鹏第五,常文栋第六... 学年排名出来的时候她都被惊住了。 张松竹和辛鹏,这俩人跟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蹿,得亏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努力,要不老师非得以为他们考试做了弊! 其实也不是常文栋不够努力,实在是别人太拼,常文栋不进则退,就这么被人超了过去。 “文栋哥你别丧气,还有两年呢,你就拼命的学肯定能考上!”她倍儿笃定的鼓励道。 常文栋依旧很丧气。 “以前我姥家那边的人老说我脑袋笨我还不承认,现在我可算知道了,我就是笨。不说张松竹,她本来成绩也不差,就说辛鹏吧,上学期他连四年级的题都做不明白呢,这学期他就能考我前边去...这才是脑子聪明的,我不行。” 该说不说辛鹏脑子确实聪明,那也不能因为别人聪明就否定自己啊。 乡下中学的升学率本来就不高,要是再不自信一点那还考什么考啊,直接混几年拿个初中毕业证得了。 她郑重对常文栋说道:“文栋哥,往后咱们一块学习,有啥不会不懂的你只管问,咱一起努力考高中,你要是考不上我就陪你蹲一年再考。” 常文栋都感动哭了。 光哭没用,得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学习上才行。 努力就从今天开始,一刻都不耽搁。 她是想监督常文栋用功学习,不成想石头比她更上心也更严厉。 两天写完寒假作业,石头又给常文栋布置许多学习任务,完不成任务就别想出去玩。 完成任务表现好当然也要有奖励。 石头会带常文栋进山抓蛇采药材,所有收获卖的钱都归石头,常文栋不仅一点意见没有还倍儿乐呵。 她不明白。 “石头,以前文栋哥学习的事儿你从来不管,咋突然这么上心呢?” 前有辛鹏后有常文栋,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石头了解的不够彻底,其实人家石头就是古道热肠呢。 石头正认真的给常文栋出数学题,闻言抬头看她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啥?你说啥,我没听清!” 石头摇头:“没听清拉倒,好话不说第二遍。” 嘿,小石头都会耍贫嘴了,有进步啊。 不管为啥,只要石头和常文栋两个当事人乐意就行,她还乐的轻松自在呢。 八月还未到中旬常文喜和常文冰就收拾东西回了学校。 开学高三,留给他们努力奋斗的时间满打满算也算不到一年,他们必须使出吃奶的劲往前冲了。 常文喜目标明确,在努力学习的同时一直在坚持运动锻炼,不出意外的话问题不大。 常文冰倒没那么多想法,在可选的范围内选最好的,省心又省事儿。 八月末常文乐常文闯也去上学了,家里一下子冷清不少。 几天后读初中和小学的也都开学,大人忙干活小孩忙学习,白天家里都不见人影。 桦南一中刚开学就得到一个重要通知,宁平县教育局搞了一个外语大赛,全县初高中选派学生参加,据说奖励非常丰厚。 初二两个名额,老师们综合考量之后决定派她和李雪阳参加比赛。 李雪阳紧张又害怕,特担心自己比不好丢人。 她这正安抚李雪阳呢,辛鹏嘚嘚瑟瑟凑过来插话道:“怕丢人你就别参加呗,把名额让给时星辉,反正他特想去。” 什么? 石头想参加外语比赛? 她咋没听说? 第067章 做人做事 紧张归紧张,害怕归害怕,李雪阳还是挺想去比赛的。 毕竟比赛地点在宁平一中,不管常文喜几人会不会参加他们都能见一面。 可是... 辛鹏在他闷头不语的时候继续说道:“我刚才看到时星辉去办公室找老师了,肯定是说比赛的事儿。” “他去找老师了?”李雪阳讶异道:“初二就两个名额,那老师会不会...” 她不自禁皱起眉头来。 不好,恐怕要乱套! 果然... 下午第一节课后,初二年级的外语老师把各班外语成绩前几名叫到办公室,让他们做外语卷子,还给他们出了一个命题作文,不是写,而是要说出来。 做卷子前老师很为难的说道:“之前直接宣布参加比赛的名额确实欠考虑,咱们就公平公正的选一选,选上选不上的全凭实力,谁也没啥好说的。” 她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第二名竞争激烈,经过重重撕杀石头脱颖而出。 初二年级的参赛名额由她和李雪阳变更为她和石头,李雪阳红了眼睛,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直接回了教室谁都没搭理。 完了,石头得罪人了! 回班后她皱眉严肃对石头道:“石头,这次的事情你办的很不好。不管你多想参加比赛你都该在去找老师前跟李雪阳说一声,毕竟是朋友,你得顾着点他的面子。” “我想跟你一起去。”石头闷闷说道。 无奈叹气,她耐心说道:“石头,往后做事前一定要想清楚,就算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也尽量周全一些。你看这次,李雪阳肯定特生气特不得劲,你得去跟他道个歉把话说清楚,要不心里有个疙瘩连朋友都没法做。” “我无所谓...不过不能让你夹在中间为难...我去道歉!”石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道。 得罪人无所谓?不做朋友无所谓?他到底在说啥无所谓啊? 都不给她问清楚的机会石头就去找李雪阳了。 俩人聊了好一会儿,分开时李雪阳瞅着好不少。 她问石头怎么跟李雪阳说的石头不肯说,她又去找李雪阳。 已经放学,李雪阳正在收拾书包。 “他也没说啥就是跟我道歉来着,让我别往心里去,还说以后有啥事要他帮忙尽管说他肯定没二话。” “那你还生他的气吗?”她问李雪阳。 李雪阳瞥她一眼,哼一声道:“他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倔,我犯不上跟他生气。倒是你...别事事都向着他,他也没那么可怜...” 她向着石头也不光是因为他可怜啊。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李雪阳说,只要他和石头之间没有疙瘩就行。 去参加比赛之前带队的英语老师还搞了一个强化训练,他们和初三的三名参赛代表一起学习。 他们学的都是哑巴外语,写和听马马虎虎还能过得去,说是真的不行。 不怪学生,老师教的就不咋地还能指望学生能学出花来吗。 毕竟重生前学过,进教育部门工作后从事的也是外语教学的相关调研工作,底子厚,不藏的话教一教桦南一中的老师绝对没问题。 这会儿藏三分之二露三分之一也够让她在老师面前露脸的,初三的外语老师夸她口语好,让她多带带其他人。 外语这玩意也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见成效的科目,几天的强化训练根本看不见什么效果。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平时没督促石头练习口语,他这外语本来就瘸腿口语更是一塌糊涂,这次比赛期望不高,别垫底就行。 比赛前一天他们跟带队的初三外语老师一起乘坐火车到宁平县,在距离一中不远的小旅店住下。 时间尚早,老师带其他学生去逛新华书店,她和石头则去了一中找常文喜几人。 宁平一中有一栋教学楼和一座教学平房,一栋宿舍楼,一个平房食堂,此外还有四五个篮球场一个很大很大的操场,占地面积着实不小。 正是上课时间外边也没什么人,他俩溜达一圈就去高三二班外边等常文喜下课。 常文喜见到他们非常高兴,又带他们去十一班找常文冰。 “文乐和文闯都在平房,我这课间十分钟就不带你们去了。你们今天没啥事儿吧?还有两节课放学,你们要没事的话就等我两节课,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在那说不定能见到文乐他们。”常文喜笑着说道。 她挽着常文喜的胳膊,欢欢喜喜撒娇道:“哥你好好上课,下个课间我们就去找二哥和文闯哥,放学咱们就在食堂门口集合保证都能碰上。” 顺利碰头之后,她还在食堂看到了常文冰喜欢的那个姐姐。 微胖身材,身量不高,笑起来有个可爱的小酒窝,是非常讨喜的长相。 吃饭时常文冰偷偷看人家,她低低笑话道:“文冰哥,现在瞅有啥用,刚才打饭的时候你咋不跟人家说两句话呢?” 常文冰不好意思的白愣她一眼,闷声道:“她都快结婚了,还说啥啊。” 啊? 少男情怀终悲怆,有点儿心疼文冰哥。 不过... 也挺好。 高三学习紧张,吃完饭常文喜和常文冰就回班学习了,常文乐和常文闯又陪他们在学校溜达一圈,常文乐还承诺一定会去看明天的比赛,让他们好好发挥呢。 她发挥的特别好,初二组的第一名。 石头硬实力不太行但他不怯场,在别人都不稳定的时候他稳定发挥,前几没争取到好歹没垫底。 虽然成绩已超预期,回程时石头依然闷闷不乐。 “咋的了?”她关切的询问。 石头看着车窗外飞略而过的庄稼地,闷声闷气道:“初一我多花点时间学外语就好了...” 前三名能上台领奖,还有合照,他只有一个参与就能有的优秀奖连个合照都没有。 “没事,明年这时候不是还有比赛吗,到时候咱一定拿第一,行吧!” “第一你拿,我拿第二就行。”石头还挺知足。 “行,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她信誓旦旦的哄道。 明年的比赛还远,这学期的期末考试石头就考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绩。 然而有人欢乐有人愁,拿到成绩她还没来得及恭喜石头呢就得先去安抚李雪阳。 第068章 不走寻常路 李雪阳成绩下降的很厉害,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找他谈话帮他找成绩下降的原因,可是都没有找到。 看李雪阳硬憋着要哭不哭那样儿,她猜李雪阳自己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他不想说。 不想说就不说,如果想未来的路好走一点就得想办法把心收回来,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学习。 她跟李雪阳说了很多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说到底还得他自己调节过来才行。 寒假回家,距离上次回来也不过才隔了一个礼拜,家里竟然添了个大件儿! 一台大彩电! “妈,不是这几年都不买电视了吗,咋突然改主意了?” 还买的这么着急,肯定有事儿! 果不其然。 莫兰一边用鸡毛掸子掸电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边乐呵呵说道:“大前天文平捎信儿回来,他要去外国参加个什么大赛,是代表国家的比赛,这么重要的比赛咱不得看看啊!” 什么比赛? 今年冰雪运动最重要的比赛是冬奥会,常文平肯定参加不了。 除了冬奥会还有啥重要比赛? 很快他们就在《体育报》上找到了答案。 世界青少年速度滑冰锦标赛,不是职业滑冰运动员可能都不知道的比赛。 沾了“世界”俩字,还是以国家运动员的身份参赛,不管成绩如何对常文平都是一种肯定。 翻看日历算时间,信儿捎回来的时候常文平就已经出发。 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比赛的日子,按照报纸上刊登的比赛时间提前打开电视,等半天啥比赛也没等到。 “咋回事儿?是不是报纸登错了?”莫兰急得不行。 她又把报纸拿出来仔细看,“哎呦”一声懊恼的拍脑门:“不是这个台,人家播比赛的不是咱家能收的这个台!” “这事儿整的...文平拿了奖能上新闻吧?咱等着看新闻。”常春生不确定道。 甭管确不确定也没别的招,就等着看呗。 晚间新闻,常家人再次聚到电视跟前儿,国内外大事播完终于播体育相关信息了。 常文平、常文平、常文平... 新闻结束,他们也没从新闻里听到常文平的名字。 “咱文平还小呢,往后肯定能上新闻。”莫兰遮掩住失望之色,笑着对大家伙道。 常春生连连附和,让孩子们各自回屋准备睡觉。 怎么睡得着啊。 她跟着哥哥们去他们的房间,关起门来长长叹一口气。 “不知道三哥现在咋样,怪担心他的。” 常文喜一边铺炕一边回她:“也没哪个运动员从一开始比赛就能拿第一,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往后还能出什么成绩。” 也对。 职业运动员那么多,真正顶尖的凤毛麟角,绝大多数运动员辛苦训练多年也未必能摸到世界水平的边儿。 就是这么残忍,可既然常文平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认这样残酷的现实,没办法。 然而事实是,他们丧气的太早了。 十天之后常文平突然龇着大白牙出现在家门口,同时还带回一块沉甸甸的金牌。 “你们就看了一天啊?真的是...我练滑冰都五六年了,你们不是连我练的是什么项目都不知道吧!”常文平气的直捶炕沿儿。 还真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练的是速度滑冰,一人一个滑道就拼速度,跟那种小圈的可以挤一块打配合的短道速滑不一样。 常文平练的是长距离速度滑冰,主项是10000米,兼项5000米,这次赛事这两个项目的比赛时间相对靠后,常家人要是多坚持看两天晚间新闻那指定能看到他得金牌的报道。 因为没看到新闻,自然也不知道常文平这块金牌的意义有多重大。 别说是本国,就是整个亚洲,在长距离速度滑冰上整体水平都非常落后,能在人高马大训练科学系统的欧洲运动员手里抢下一块金牌,常文平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一万米五千米...三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她特佩服的说道。 一句夸赞消散所有怒气,常文平又龇着大白牙嘿嘿笑起来。 “你们没发现我又长个儿了吗?教练说了,我这长胳膊长腿大屁股就适合练大道,下一届冬奥会我肯定能拿牌。” 常文乐在他屁股上掐一把,铛铛硬。 她的手也不老实,拍拍常文平的大腿,啧啧两声道:“以前咋也没想到咱家哥哥弟弟里三哥你是最壮的那个。这大腿,粗的跟树桩子似的,蹬冰肯定老有劲儿了。” “那是”,常文平被夸的心花怒放,笑着道:“其实一开始我刚练滑冰的时候高教练说练短道更容易出成绩,咱亚洲人的体型和身材更适合练短道,外国那些又高又壮练大道更有优势,我就不信那个邪。” 光一句“不信邪”常文平可就多吃了不少苦,他嘴上不说可家里人都清楚。 他的那双脚因为长时间穿冰鞋都有些变形了,莫兰看了明面上没说啥背后哭了好几场呢。 好在这次回来他能待到年初五再走,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可劲儿吃好吃的。 当然,这都是外行的想法,事实却是常文平一天都闲不住。 大河的冰不平整不合适上冰练习,常文平就在家练力量,一练就是一两个小时,她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累。 常文平却不觉得辛苦,反倒是闲下来去看哥哥弟弟们学习让他头疼不已。 “哎呀,得亏我当初学了滑冰,要不就得跟你们一样趴炕上写作业了,想想就头疼。”常文平啃着冻梨颇为感慨道。 她忍不住打趣道:“三哥你想多了吧,你要不学滑冰这会儿肯定跟咱爸和安巴舅舅养鹿去了,这学肯定不带上的。” 常文平嘿嘿傻乐。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 然而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可选择的行业并不多,成为行业状元的更是少之又少。 常文平这算闯出去了,村里头不少人看着眼热,竟也想送自家孩子去练体育。 他们都以为练体育是很简单的事儿,以为常老大的三儿子能练成自家孩子定然也能练成,且会比常文平更厉害。 可是能吃苦的未必有天赋,有天赋的又未必能吃苦,像常文平这样有天赋又能吃苦的别说是整个三棵柳,就是整个桦南乡都找不出第二个! 常文平在家待的这些天一点都不消停,每天都有村里人带自家孩子过来问他适不适合练滑冰。 他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不经意的得罪不少人。 人家当面不说啥背后却说常老大的三儿子出去练几年体育拿了金牌就不是他了,恨不能拿鼻眼儿看人村里头谁也瞧不上,贼拉能嘚瑟。 闲人说闲话,越说越不像话,最后不知道怎么竟说到了她头上。 第069章 管不了 常久不是常春生和莫兰亲生的孩子,这在三棵柳并不是秘密。 那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往年就有诸多猜测,林家宝来常家待那一阵子,村里好多人认定她就姓林,结合着林家的情况差不多也都猜到当年她为啥会被送到常家。 后来林家不再和常家往来,没啥乐子看,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将唾沫星子浪费在她身上。 如今旧事重提,村里人还在旧闻的基础上添了新说辞。 她,摇身一变成了常家的童养媳! 养给谁的呢? 常文喜常文乐常文平各有支持者,没边没沿的事儿叫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就是有那一两个耳清目明的提醒他们常久姓常已经上了常家户口跟常家哪个孩子都不可能他们都不管,照说不误。 常文平离家归队后这些闲话才传到常家人的耳朵里。 常家大人都当笑话听,笑笑也就过去了,常家的孩子可过不去。 “这些人嘴真欠,必须得想招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省的他们说起来没完没了。”常文喜气的脸都黑了。 下边的弟弟们纷纷附和,只等商量出好办法就去给那些人好看。 只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啥来,村里头说的最欢的那几家人都遭了事儿... 先是村头一人家放出去的六七头牛走丢,找了好几天才全都找回来;再是村里小卖店那家后院囤货的地窖遭了鼠灾,所有货都让耗子咬了,不能退不能卖只能认赔;还有一户姓窦的,刚买回来还没磨合好的农用车坏了,怎么都打不着火,一家人都跟着上火... 这些爱嚼舌根的人家被这些糟烂事折腾的焦头烂额再没了说别人闲事的心思,外人只当是巧合,她却知道根本不是! “都是你干的吧,石头?” 借着写作业的由头关起门来她直接问石头。 石头继续背单词头都没抬,用平常的语气说道:“你别骂我,我都有分寸,没放火烧房子也没伤人。” 这... 不骂他还得夸他呗?! “以后再干这种事之前得先跟我说一声,不能偷偷干,听到没有?”她厉声警告道。 石头抬头看她:“那你还让我干嘛?” 那当然不能。 毕竟有危险,万一让人逮到石头可就惨了。 石头见她不吱声又低头背单词,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然说道:“之前你跟我说,我长大了,不用事事都听你的。” “啊?我说过这话吗?” 确实说过,但她不想承认。 石头像是知道她会耍赖似的,轻笑着回道:“以后我耍赖你可不能说我,因为我都是跟你学的。” “好的不学就会学这些没用的。”她有些气闷的说道:“石头,不管你能不能听进去我都得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为了谁都不能让自己身处险境,没有人值得你去牺牲自己,知道吗?” 石头又抬头看她,看了很久。 “知道。”他回道。 不管真知道假知道,反正开学前这段时间石头都还挺消停的,没惹啥事。 开学后整个初二学年的学习气氛都不一样了。 各班班主任都暗示自班学生如果只是想混个毕业证的话可以不用天天来学校,大小考试来应付一下就可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班每天坚持正常上课的学生不足三分之二,到期中考试前夕已经剩下不到一半。 女生大会依然坚持每周都开,可是参会的女生越来越少,她心里还是挺不得劲儿的。 一些女生是真的不想上学读书所以才不来,而有些女生明明还想读却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听家里人的话帮家里干活。 每次开会她都会鼓励还在坚持的女生,希望她们能够克服困难坚持到最后。 可是,就算坚持到最后又能怎么样呢? 桦南一中就这个教学水平,坚持下来也哪都考不上,还不是得回家种地干农活。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的第一次女生大会又有好几名女生没有来,其中竟然有张松竹。 石头见她连续郁郁几天,非常贴心的问她:“周末要不要去张松竹家看看?” 她叹息着摇摇头。 看过又能怎么样呢? 她还没有能力去改变别人的人生,了解太多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没去,辛鹏去了,且带回张松竹的最新消息。 “她后妈怀孩子了,她爸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她留家里种地。我跟她唠了一会儿,她...也还行吧。” 怎么可能还行。 张松竹哭着说她还想上学,想读高中,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她替张松竹不甘,终究多管了闲事。 她和石头几人去找张松竹的班主任和学校的领导,希望学校出面去找张松竹的亲爸后妈谈一谈,让他们放张松竹继续读书。 班主任和校领导还真去了,可惜依然什么都没有改变。 努力过争取过,就算什么都没有改变也该了无遗憾。 距离七月越来越近,常家所有人的心都为常文喜和常文冰悬了起来。 高中拼了三年就差最后这一哆嗦,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常家人的注意力被一场接一场的大雨转移了视线。 电视新闻里天天曝这下雨那下雨的,好几个地方都发了洪水,虽然安平县这边暂时还好,但滨江水位较往年略高,上边也下了防汛通知,让各乡镇村屯都做好防洪防汛的准备。 六月下旬他收到常文雨的信,他在信中说自己和李二狗子都要投身抗洪一线,接下来可能要有段日子不能给她写信了。 信的落款处有写信的日期,算算日子,常文雨和李二狗子已经参加抗洪小半个月了。 洪水退去一波又来一波,且一波比一波凶猛,每天的晚间新闻看的人心惊肉跳,只盼着从南到北的赶紧好起来。 高考在连绵阴雨中结束,常文喜和常文冰心情惴惴回家,煎熬的等待录取通知书。 常文喜依照心愿填报了心仪军事院校的导弹工程专业,繁复的流程走的差不多,但不拿到通知书不挨过入校前期的复审他这颗心就不可能放下来。 常文冰听了老师的建议报考本省的一所理工类大学的轮机工程专业,不出意外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第070章 处对象好烦 不出意外,没有问题。 常文喜和常文冰前后脚收到录取通知书,可常家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们就从电视里看到常文雨服役的部队前线抗洪有人牺牲的新闻,再加上这段时间迟迟联系不上常文雨,常家所有人都担心的不行。 其实不光常家担心,李家也不消停。 李二狗子和常文雨在同一军区服役,他也早被派去抗洪一线,至今音讯全无。 再次收到常文雨的信已是九月初,此时常文喜和常文冰已经带着满心牵挂奔赴各自的前程。 常文雨抢险时受伤但已无大碍,还因救人和抢护老百姓的财物荣立集体二等功和个人三等功。 信中还透露一些李二狗子的消息,在村里招猫逗狗不受待见的李二狗子在部队简直脱胎换骨,这次抗洪抢险他不顾个人安危跳下翻滚的洪流救下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本人却在这次救援中身受重伤,截止信件发出时还在当地军属医院治疗。 十月中,常文雨卸甲荣归。 不过两年,常文雨像变了个人。 高了壮了更黑了,说话办事都更有样儿。 他以大人的姿态招待前来探望他的村里人,以大人的姿态应付村里甚至是乡里的干部,待热闹散去外人离开,面对自家人,常文雨终于卸下伪装的外壳,变成父母膝下听话懂事的儿子,弟弟妹妹们心里无所不能的文雨哥。 常文雨把她拉到跟前儿,伸手在她头顶比量一下,嘿嘿笑道:“咱们九儿长个儿了,也更漂亮了,这要是搁大道上碰到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 她抱住常文雨的胳膊,还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啧啧道:“文雨哥你现在干活一定老厉害了吧,瞧这一身肌肉。” 说到干活,一家子大人都将目光投向常文雨,常又春有些忐忑的问道:“文雨,刚才听你和乡里领导唠嗑说回来先去县里人武部了,那工作的事儿咋说?” “我在县里待了几天,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完才回来的。县政府那边缺一个开车的,正好我在部队学过开车,等过段时间我把部队的驾驶证换成地方驾驶证就能去报到上班了。”常文雨很是平淡的说道。 在常又春和李萍看来,能给县里的领导开车绝对是好的没边的工作。 他们很高兴,恨不能现在就去曹兴旺家开大喇叭让全村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弟弟们也都很为常文雨高兴,她却从常文雨细微的表情上看出些东西。 “文雨哥,你不想去开车吗?”她趁旁人不注意凑到常文雨耳边悄声问道。 常文雨微微叹气,借口出去买烟拉上她出门。 “咋的了文雨哥?” 常文雨从裤兜里掏出烟塞嘴里,没有要点着的意思,只含糊说道:“没啥事,就是有点烦。” “烦什么?”她追问道。 常文雨看她一眼,闷闷道:“我处了个对象...” “啥?!”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常文雨去当个兵,咋还处上对象了呢? 他服役的地方应该都是男的吧,难道... 不敢想不敢想! 常文雨却不知她的脑袋瓜一瞬间能闪过那么多东西,只兀自解释道:“六月刚去前线抢险的时候我的脚让玻璃扎了,当时根本么没觉得疼也没当回事。她跟当地老百姓一起给我们送饭看到了,帮我处理伤还偷偷往我兜里塞苹果...” 好家伙,说着说着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懊恼的挠挠脑袋,又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后来那边险情结束我们被派到其他地方,临走的时候她给我塞了张纸条,上边有电话还有地址...八月初我受伤住院,正好有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她特意来看我,一来二去的就...哎,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一小孩懂啥!” 是是是,她一个小孩啥都不懂。 全都说完才嫌她不懂,早干嘛去了! “那你退伍回家,她咋整?你俩刚处上吧,不会就这么分了吧?”她捡重点的问。 常文雨烦躁的将烟揉成一团扔到路边的水沟里,郁闷道:“刚处当然不能分,不过这样下去也是早晚的事儿。我当时脑袋肯定进水了才答应跟她处对象,哎呀,烦死了。” 抓重点,是他答应处对象,也就是说是女方先追的他。 啧啧,二叔二婶好福气啊,三个儿子都是多情种子,往后肯定不会为娶儿媳妇发愁。 “她是干啥的?如果你们真想在一起,那就只能你去她那或者她来咱这儿吧,没有别的办法。”她也跟着发起愁来。 “可不咋地!”常文雨闷闷道:“她是护士,在那边的大医院上班。人家那么好的工作,我得多自私才能开口让人家跟我回来啊。” 他去那边呢? 不是没想过,只是到底放不下家中父母亲人,去不了远方。 真愁人。 重生前她就没正正经经谈过恋爱,更没跟谁谈过刻骨铭心的爱情,这会儿自然也没啥经验能跟常文雨分享,只能安安静静的当个倾听者,让常文雨把一肚子烦闷倾倒出来。 倾诉完确实好很多。 常文雨真带她去小卖店,给她买了好多好吃的。 常文雨让她保守秘密,这件事不能让家里大人知道。 但是吧,这种事不找人唠一唠憋心里实在难受。 石头就是最好的唠嗑对象。 跟石头说了常文雨的事儿,她啧啧感叹道:“处对象可真烦人,近了不行远了也不行,还不如不处呢。” 石头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道:“那肯定是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 “呦,说的好像你多懂似的,你有喜欢的人?”问完又觉不妥,她警告道:“小石头你才多大啊,要以学习为重不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听到没有?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跟小姑娘处对象我...我就打折你的腿。” 石头不仅不害怕还低低笑起来。 这笑声... 粗嘎难听,像鸭子叫。 后知后觉,她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石头到变声期了! “石头,你声音啥时候变成这样的?” 大概天天都在一起的缘故,一些细小的变化总是会被忽略,是以她到现在才发现石头的变化。 石头清了清嗓子,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这样了。你要觉得不好听那我以后少说话,等变完再说。” 那可不行,她还有很多话题要跟石头唠呢! 第071章 发疯发癫 常文雨只在家待了一个礼拜,驾驶证换好之后,他正式成为县政府的一名司机。 工作轻松,接触人多,最重要的是工资不算低还包吃包住。 他刚安顿好没几天就接到一个特殊的任务——送一名退伍军人回家。 那名退伍军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二狗子。 李二狗子荣立集体二等功和个人二等功,同时也瘸了一条腿。 当地人武部对李二狗子的回乡安置问题非常重视,有好几份不错的工作供他选择。 然而李二狗子啥都没选,他选择要安置费自己择业。 这些他都没跟家里商量,回家后他爸妈跟他闹了好几场,连蛰剌子都说他傻。 “刚才路过村口你看到等客车的李二狗子了吗?他真的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安安稳稳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抓着石头的衣服,将本就不平整的外衣抓的皱皱巴巴。 风有点大,石头扬起声音说道:“没看到。” 那么大个活人没看到,这嗑可怎么往下唠? 难不倒她。 她详细跟石头描述李二狗子现在的样子,末了感慨道:“部队真的很锻炼人。你看看我文雨哥,再看看李二狗子,才两年时间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你觉得李二狗子现在长得好看?” 石头抓的重点让人始料未及。 “好看啊。”她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小时候脏了吧唧埋了吧汰,长大倒是干干净净挺招人喜欢。” “肤浅!”石头轻声说道。 啥? 她没听清。 “你说啥?” 石头猛蹬几下车蹬子,自行车突然加速还颠了两下,她身子不稳差点颠下去,赶紧抱住石头的腰怨怪道:“你稳当点,别摔了!” 石头像是没听到,两条腿蹬的更来劲,满携凉意的秋风拍打在脸上蛰剌剌的疼,她只好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这小子疯了。 在速度最快的时候撒开车把子张开双臂“啊啊啊”的喊起来。 疯是会传染的。 跟在后边的常文栋有样学样也跟着张开双臂啊啊啊的喊,她被他们高昂又疯癫的情绪感染,也打算壮着胆子喊两声。 只是手臂还没张开就被石头摁了回去,他笑着意气风发的说道:“常久,你坐好,我带你飞...” 飞? 是飞,颠飞! 到学校时她两条腿都是软的,得石头和常文栋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才能走路。 “以后你们发疯可别带着我,太吓人了。”她颇为恼怒的说道。 石头龇牙嘿嘿乐没有说话。 半天后,石头乐不起来了。 她来例假了,来的很突然,而且肚子特别疼。 石头以为是他自行车给她颠成这样的,特别内疚自责。 内疚自责也没用,他又不能替她疼。 这种事没必要声张,但是自家人想瞒也瞒不住。 两个弟弟平常就啥都让着她,这几天更是对她百依百顺,一向嘴馋的常文健甚至把他不舍得吃的小零食拿出来给她吃。 莫兰见她脸色煞白疼的直不起腰还坚持去上学实在心疼,就连夜用鹿皮给她做了个热水袋,外头再套一个软和的布套子,拿来暖手捂肚子都行。 在全家人的关心和担忧下,她终于熬过这辈子第一次月经期。 清爽之后她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让石头再带她发疯似的骑一次车。 “我不...”石头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直接拒绝。 “啪”一巴掌拍在石头后背上,她不乐意道:“我让你稳当的时候你发疯,我让你发疯你又磨磨唧唧,你想干啥小石头?” “以后我都稳稳当当的骑。”他微微转头用余光看着她说道。 行车不看路,后果要自负! 正是一趟一趟往家拉庄稼的时候,这路被农用车轧的坑洼不平,他这一眼没瞅车就骑进了土坑里,哐哐两下颠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直颤悠。 “你这小刀拉肉还不如直接给我一斧子呢,快点骑吧。”她又拍石头一下无奈道。 石头还是没有加速,只不过骑的更小心,再不敢错开眼不看路。 几天后常文雨开车送人来桦南乡办事,正赶上他们上体育课,于是常文雨叫他们溜出学校开车到处转悠。 石头第一次坐轿车,新奇的这摸摸那看看,难得有些半大男孩调皮的模样。 她则感叹道:“可惜雪阳和文栋哥都在上课,要不他们也能坐上车体验体验。” 常文雨潇洒的一打方向盘,得意的笑道:“那怕什么,等你们放长假我再找机会开车回来,把你们都拉上。” 路还是那条路,车开在上面也有些颠簸,但比自行车可舒服太多。 转悠一圈,石头恋恋不舍的从车上下来,拍着车前盖低低道:“往后我也买一辆这样的车,你去哪儿我拉你去哪儿。” 她笑得贼开心,点头应和道:“好,我等着坐你开的大汽车。” 常文雨夹着烟从车上下来,很现实的说道:“你们知道这一辆车多少钱吗?咱普通老百姓可买不起。” 他不是想打击石头,而是鼓励的拍拍石头的肩膀:“所以石头你得好好努力啊,现在好好学习,以后多多赚钱,赚了钱都给咱们小九儿花。” 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她和常文雨都没往心里去,石头却郑重的点了头。 “好,多赚钱。” 陪小孩玩完常文雨就去干正经事了,她也回班里看书学习。 石头看似平静,实则在心里翻搅起不小的波澜。 他连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都没有,拥有一辆舒适的小汽车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可若是连梦都不做,那不就更没有希望了么。 有梦想才更有动力。 今年的中学生外语大赛一直拖到十二月才举办,公平起见,学校直接通过考试决定参赛人员。 初三三个名额,她、石头和李雪阳入选。 去年比赛石头发挥正常但成绩一般,今年石头依旧正常发挥但已经仅次于她拿到第二名! 李雪阳也不差,虽然没有进前三但综合成绩也在中游偏上。 要知道这可是整个宁平县外语最好的学生聚到一起的比赛,能参加就是肯定,拿到好成绩更是值得庆祝。 常文乐和常文闯请他们去食堂吃了顿好的,吃完饭他们又被常文雨接走好好在宁平县逛了一圈。 常文雨说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可就是宁平一中的学生了,现在多转转也算是提前适应环境。 当晚他们在常文雨的宿舍留宿。 “文雨哥,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转悠一圈,她很不可思议的说道。 房子不仅大,看着还挺新呢。 常文雨一边开火烧水一边解释道:“当时分宿舍的时候人家问我有没有对象,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有,人家就把这套房子分给我了,说是省的我结婚再换宿舍麻烦。” 这单位真是贴心。 所以,常文雨跟他对象咋样了?还有没有下文啊! 第072章 只为一人 她问的很直接,常文雨回的也很痛快。 “当然有下文啊,我们没事儿就写信打电话,她没说要分,那就继续处着呗。” 然而继续这么处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分隔两地吧。 常文雨不想她操心自己的事情,转移话题道:“你们去宁平一中的宿舍看了没有?我可听说宿舍环境不咋地,等你们考上来不想住学校就来我这儿住,反正我这地方大,小九住一个屋咱们男的住一个屋,还能自己做饭吃,多好。” 而且在学校住宿要花钱,住常文雨这里不花钱! 很好的提议,只是... “文雨哥,那你咋不让文乐和文闯哥来这儿住呢?” 常文雨往椅子里一倒,懒懒散散回道:“小小子皮糙肉厚的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拣什么!” 石头和李雪阳立即明白过来,如果明年他们能住进这里都是沾常久的光。要是没有常久,常文雨才不管他们住的条件如何呢。 不住校会少许多束缚,她特乐意住到常文雨这里,只是这计划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波折。 一九九九年春节前夕,常家迎来一位贵客。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远道而来的姑娘只穿了一件羊绒大衣,帽子围巾啥都没戴,脸和耳朵冻的通红,但面对常家人时依然大方从容。 她叫邱意浓,清秀的面容和充满诗意的名字相得益彰,会让人不自禁将说话语调放轻放缓,生怕怠慢人家。 邱意浓,就是常文雨在外边处的那个对象。 常文雨还没跟家长说他们的事,邱意浓又是背着常文雨偷偷过来,所以她乍然出现在常又春家门口,又自曝是常文雨的女朋友时,常又春两口子是懵的。 将人请进屋里好茶好水的招待着,然后将常老大常老三家人都叫过来。 常久的惊讶绝对不比其他人少。 她的文雨哥何德何能啊,竟然处了个这么有气质这么好看这么温柔又这么有主意的姑娘! 从南到北那么遥远的路途,邱意浓一路而来该是何等的恐惧与迷茫啊。 听邱意浓讲完她和常文雨的事,李萍马上打发常又春去曹兴旺家借电话联系常文雨,让臭小子赶紧滚回来。 常文雨赶回家时天都黑了,灯光并不算明亮的屋子里只有常家的六个大人围坐一起唠嗑,并不见邱意浓。 李萍乍见风尘仆仆的儿子并没有惊喜,反倒一笤帚疙瘩甩过去,气恼骂道:“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跟家里说?人家姑娘都找到家门口了,我和你爸还跟傻子似的啥都不知道,万一哪句话没说好惹人家姑娘不高兴把你们的事儿搅黄了可咋整!” 常文雨不躲不闪,挨了一下还笑起来。 “爸妈,大爷大娘三叔三婶,我对象是不是特别好?” 此时,常文雨特别好的对象正舒服的躺在常久房间的大炕上,面带温柔笑意跟常久唠嗑。 “你哥没少跟我提起你,他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漂亮聪明的小姑娘。” “他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他应该说你才是这世上最漂亮聪明的姑娘。” 邱意浓羞赧的笑笑:“他说了。你是最漂亮聪明的小姑娘,我是最漂亮聪明的大姑娘。” 啧啧,要不说人家常文雨有对象呢,这张嘴是真不白长,啥骚话都能说出口啊。 “姐,你大老远过来是有啥打算吗?文雨哥跟我说过你在老家有很好的工作,他这边是啥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你们...” 不等她问完,邱意浓便温柔又坚定的说道:“人活一辈子总得为一两件事拼一拼才不会后悔,你哥人很好,值得我拼一次。” 佩服佩服。 但是,如果不站在常文雨妹妹的角度,她其实并不赞同邱意浓为一个男人拼。 放弃工作前途背井离乡去到完全陌生的环境接触完全陌生的人,只为一个男人...不值得。 然而每个人衡量值得不值得的标准都不一样,至少在邱意浓看来是值得的。 “那你家里人同意吗?”她问的很现实。 邱意浓低低笑道:“他们...都过世了。” 看来邱意浓也是一位有故事的姑娘呢。 舟车劳顿,邱意浓十分疲倦,等常文雨龇牙咧嘴笑着找过来时邱意浓已经沉沉睡着。 “文雨哥,咱们去前屋好好唠一唠。”她拉着常文雨去到哥哥弟弟们的房间,关起门来低声问道:“文雨哥,人家可是孤注一掷,你有什么打算?” 常文雨收敛起笑,认真郑重回道:“我肯定不会辜负她。” 光说有什么用,得有实际行动才行! 第二天又在常家待半天,常文雨带邱意浓去了宁平县。 除夕当天二人再次回村,带回天大的好消息。 常文雨找人托关系终于将邱意浓安排进县医院,年后就可以正式去上班。 “县医院好,县医院好啊!”李萍笑得合不拢嘴,拍着大腿说道:“哎呀,就可惜文雨还不到年纪,要不你们赶紧把证领了,往后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好啊。” 人在情在,时间都不是问题。 除夕当晚三家人又聚到一起热热闹闹看春晚准备年夜饭。 大人一桌包牛肉馅饺子,小孩一桌包鹿肉馅饺子,各忙各的,各聊各的。 这几天她是常文喜的小跟屁虫,常文喜去哪儿她去哪,包饺子也要挤到常文喜身边,包两个饺子就要侧头看看大哥龇牙笑一笑。 常文乐看不过她这么粘着大哥,故意找话题打趣常文喜道:“大哥,文雨哥对象都领回家过年了,你有啥动静没有?” 常文喜板板正正说道:“你着什么急?你要想领对象回家随时领,不用非等我有对象了再领,咱家在这事儿上不讲究大小排序。” 往常大家凑到一起聊处对象的事儿都遮遮掩掩生怕被父母家长听到,现如今竟可以大大方方唠了。 这...就是长大吧。 一群大小伙子热热闹闹聊处对象的事儿,只有安巴舅舅低着头安安静静包饺子。 她往前探了探身,笑着问他:“安巴舅舅,你就没想着找对象吗?” 安巴抬眼看她,一句话让包饺子的两拨人都安静下来。 第073章 喜欢的对象 “我不喜欢女人。”安巴特别淡定特别沉稳的说道。 屋里特别安静,所有目光都落到安巴身上。 大小伙子不喜欢女人难不成喜欢男人? 可别小瞧常春生这些中年村里人,他们见识过的花花事儿也不老少呢。 桦南村原来有一个男的老被人嘲笑是不男不女的二椅子,一辈子没结婚孤独终老。 震惊之后,莫兰问安巴:“你喜欢哪个男的?” 安巴:... 诚恳的摇头,安巴淡定回道:“我也不喜欢男的,我谁都不喜欢就喜欢鹿,喜欢养鹿。” 莫兰不仅没有松口气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似乎喜欢鹿比喜欢男人更不能让她接受。 “喜欢鹿你还能跟鹿过一辈子啊?”莫兰叹气道:“过完年天暖和了你回家一趟,听听爸妈咋说的吧。” 哎呀,都怪她问错了问题,大过年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为了缓解气氛,她主动转移话题问常文喜:“大哥,你们学校是不是女生特别少啊,那能找到对象吗?” 常文喜猜到她打的什么小算盘,白愣她一眼才回道:“找什么对象找对象,我成天上课训练老忙了根本没时间。对了,明天上午在村里拜完年我要去李婶家,你们谁跟我一起去啊?” 常家已经初中毕业的男孩们每年过年还要去李婶家拜年,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都不用家里大人特意嘱咐。 反正也没啥事儿,大家都说要去,于是又乐乐呵呵说起明天去拜年要带啥东西来,安巴这茬就算折过去了。 大年初一下午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发步行去桦南村,从桦南村村口的小卖店买了一袋子苹果一袋冻梨和一箱桔子带去李婶家。 李婶早料到他们会这个时候来,糖瓜子啥的都摆了出来,客套完就要下厨房给他们做饭。 “婶儿,咱又不是外人你别整那老多菜,随便吃点儿就行。”常文喜怪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婶笑得特别开怀,举着大斧子剁鸡肉的动作都带着几分喜气:“嗨呀,管咋地是大年初一,就是你们不来我和阳阳也得整一桌子菜。你叔就没口福,后天才能回来,只能吃剩饭剩菜了。” 常文喜常文雨几个要帮忙被李婶撵了出来,嫌弃他们大小伙子长太高挡亮,把她那巴掌大的小厨房挡的黑黢黢。 高的嫌弃,常久这个矮的也嫌弃,嫌弃她干啥都笨手笨脚帮倒忙。 行吧,既然被嫌弃了那就老老实实进屋上炕暖和着等吃饭。 李雪阳听说常文雨对象来了,怨怪道:“那你咋不把对象领来呢?我也想瞅瞅嫂子多好看。” 常文雨却没答他的问题,而是挑起他的书包,将里头露出一半的红围巾扯了出来。 “哎,这围巾挺好看,看着像新的,你从哪...” “哎呀文雨哥,你别乱动我东西。”李雪阳红着脸将围巾抢回去,十分慌乱的塞回书包,又将书包藏进衣柜里。 哎呦喂,不对劲不对劲,一条普通的毛线织的围巾指定不能让他这么紧张,这围巾肯定不寻常。 大家伙拉开架势要好好审一审他,李雪阳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啥。 关键时刻常文喜替他解围道:“哎,大过年的就别为难雪阳了,他不想说就不说呗。我看外头院子里堆不少雪,咋没往外拉一拉呢?开春雪化了院子胶黏多埋汰啊。” 李雪阳大大松一口气,顺着他回道:“等我爸回来再整,我和我妈都不敢赶马车,那马脾气不好怪吓人的。” 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光动嘴不动手不合适。 于是常家的孩子们一起出去帮忙铲雪,脾气不好的那匹马在常文喜手底下温顺听话,连拉好几车雪出去都没尥蹶子。 忙活完饭也好了,热热闹闹吃完饭天已擦黑,他们一伙人又如来时一般嬉笑吵嚷着离开。 李雪阳趿拉着棉鞋出来送他们,她跟石头几人走在前,不经意一回头正瞅见走在最后的李雪阳往常文喜的背包里塞东西... 天色太暗,塞的是啥没看清,但她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 回家后哥哥弟弟们要打扑克,她单单把常文喜叫到自己房间。 “大哥,李雪阳偷偷塞给你啥?”她倍儿直接的问道。 常文喜惊讶一瞬,又爽朗的笑起来:“你看到了啊,那可别跟别人说。是你文雨哥薅出来的那条红围巾,雪阳说怕我在学校冷让我带过去。” “他自己织的?为啥光给你织不给我们织啊?我们在大东北更冷更需要围巾啊!”她很委婉的问道。 常文喜并未听出她的暗示,没心没肺道:“他一开始可能也想给一人织一条的,后来发现这玩意费线又费时间就不织了。咋地,我是老大,不应该给我啊?你想要就给你,反正我也戴不着,大红色太鲜亮我也不喜欢。” “他不光只给你织围巾,你们都在外边上学他还只给你写信...” 说的够明白了吧! 常文喜浑不在意的嘿嘿一乐:“你们学习不忙吗?一人写一封信不学习了?就我考的远,他不给我写难道还给你写啊,那倒是方便连邮票都省了。” 常久:... 她大哥真是属木头的,带不动一点儿! 不过,也好... 少男情怀未必都有结果,让时间给出最准确的答案似乎也不错。 这事儿除了石头她没跟任何人说,石头毫不怀疑她的猜测。 “你不觉得奇怪?” 重生前经历过和张骏的婚姻,她对男人和男人这事儿比较了解很正常,可石头没她这么丰富的经历咋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呢? “安巴舅舅都能喜欢鹿,李雪阳喜欢男的有啥稀奇?反正只要他不喜欢...就跟我没关系。” “他不喜欢啥就跟你没关系?”他说的太含糊她没听清。 石头皱眉看她:“以后你别老说你大哥是木头,你还不如他。” 啊? 好好的唠嗑,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木头大哥过完年没多久就南下返校了。 常文喜好像把春节的喜气也一并带走了,家里大人孩子都忙碌起来,明明还没出正月这年味儿就荡然无存。 他前脚走后脚常文雨也带着邱意浓回了宁平,再之后就是高三提前开学的常文乐。 常文乐开学没几天常文冰也收拾东西返回省城的学校,月末常文闯也开学离开。 安巴没等天暖就回了家,鹿场少一人,常春生和莫兰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 她倒是想帮爸妈干活,奈何初三开学也早,她和石头常文栋也不得不暂离家中。 长大,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谈论处对象相关话题,还要习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长久的分离。 第074章 立字为据 初三开学,一班只来了十七人。 二班三班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高三老师商量之后决定将三个班整合到一起上课。 辛鹏和李雪阳争抢着当她的同桌,最后那个位置被常文栋抢到,石头和辛鹏坐在她后边,李雪阳只能委委屈屈的隔着过道坐。 她忙的没有时间主持女生大会,幸亏初二有个女生性格爽朗挺能张罗事,她就把主持女生大会的重担交给学妹,让这件十分有意义的事可以继续下去。 这学期的几次考试她考的都很不错,而其他几人波动较大,特别是石头。 最后一次考前摸底,石头考的非常糟糕,如果他中考也这么发挥就是奇迹降临都上不了高中。 别人觉得可惜,她却一点都不担心。 石头考不好不是实力不行,是他心里有事,等事情解决再去中考,他一定没问题! 可这件事还真不好解决... 村里放话,只供石头读完初中,就算他考上高中村里也不会出他的学费生活费。 这些年村里对石头不说多好也绝对不赖,九年义务都管完了外头人也挑不出毛病来,她想让石头故技重施怕是起不到太好的效果,所以只能另想他法。 他们去跟桦南一中的领导谈,学校这边表示所有考上宁平一中的学生都会有奖励,而这奖励连一年的生活费都不够,根本不当事。 学校不行,那就去找乡里的领导。 她和石头胆儿贼大,真的就直不楞腾的找过去,可惜老乡长病退新乡长事忙他们找过去几次都没见到人。 真有那么忙吗? 那谁知道。 反正乡里是不可能帮石头了。 那咋整? 愁来愁去,最后办事的还是常家。 距离中考还有不到十天,莫兰郑重的把石头叫到跟前儿,对他道:“以前老让你别客气,把这当成自己家。咱话不能随便说,今儿你为上高中的钱发愁,我和你叔不能干看着不管。不过...” 重点来了。 “不过,你毕竟不姓常,没在咱家户口本上,这钱咱还是得算清楚明白。高中三年你花多少我和你叔给你出多少,都得记账,往后你赚了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才行。你说呢,石头?” 石头一点儿没犟,痛快点头道:“谢谢婶儿,该多少就是多少,往后我一定还。” 口说无凭,莫兰还让石头写了字据按上手印,确保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的字据回头就落到了她手里。 “妈,你给我干哈?”她不明白。 莫兰笑道:“给你擦屁股。你当我和你爸真会要他还钱啊?整这一出是怕他不好意思。现在他也大了,我和你爸都能看出来他是实心子的好孩子,能帮就帮一把,往后等他出息了肯定会记着咱们的好。” 莫兰善良但也有自己的算计,不害别人也不伤自己,真是厉害。 不过...她也不能真拿摁着石头手印的纸擦屁股啊! 妥帖收好,留作纪念。 中考结束几日之后成绩公布,桦南一中考上三人还有一个配额。 考上的三个人是石头、常久和辛鹏,按成绩排名配额给了常文栋。 他们几个人将哭的稀里哗啦的李雪阳围在中间,想办法安慰他。 “李雪阳你别哭,咱蹲一年明年再考肯定能考上。”常文栋真诚劝道。 辛鹏也吊儿郎当的说道:“你是没发挥好又不是没实力,哭啥哭,明年再考呗。” 费好半天的劲儿才给人劝好,李雪阳揉着红彤彤的眼睛哑声道:“你们在宁平一中等我,明年我一定要考上。” 李雪阳哭的时候桦南一中的老师领导可都在笑。 那能不笑吗,今年桦南一中出息了,加上配额有四个能上高中的呢,多厉害啊! 他们四个人里边最厉害的是石头,他考了全县第三的成绩! 她也很好,全县第九,常家所有人都很满意,她自己也满意,只有石头不算满意。 “你怎么才第九?”石头不高兴的问她。 她很无语。 “第九怎么了?你当第九好考吗?宁平县城的二中三中学习好的那么多,我能挤进前十已经很厉害了!” 石头不是这个意思。 组织一下语言,石头又道:“咱俩差不多,我第三你该考第二!” 就是不能比他考的差呗? 想的很好,可也得立足现实不是。 她是有重生前的底子才一直学习好,单凭在学习方面的天赋来说她指定不如石头,兴许连辛鹏都抵不上,年级越高学的越难就越会被他们超越,这很正常。 很早以前她就能坦然接受这个现实,反倒是石头一直没想开。 她拍拍石头的胳膊,叹气道:“石头,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跑这么快,你明白吗?你能跑更快,那就使劲儿朝前跑,别为了将就我放慢脚步,那我会生气的。” “可那样咱俩就不能一起跑了。”石头很沮丧。 这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他们只是去不同的跑道奔跑,又不是生死离别不复相见,多大的事儿啊! 反正该说的说了,能不能消化全看石头自己。 七月,高考。 考数学时常文乐考场的一个男生突然崩溃,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事发突然,监考老师和学生都被吓到,很多学生受到影响没有发挥好。 常文乐说自己很快就调整好没有影响到考试谁都不信,毕竟身边有人跳楼死了,就是石头做的心也得颤几下吧,他咋可能没事儿。 成绩出来一看,好家伙,常文乐不仅没受影响还超常发挥,数学考了接近满分。 可惜他也瘸腿,外语太差,总成绩并没有进前几名。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被心仪的大学录取,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常文乐乐的像朵喇叭花。 “我终于能见到最喜欢的悬疑小说作家了!”常文乐特开心的说道。 她很惊讶,又觉得合理。 “啥意思?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警校的?怪不得能写出那么好看的悬疑小说呢。” 常文乐得意道:“他可是刑事犯罪侦查系的系主任,我肯定能上他的课!” 怪不得他执意要考警校,还非得学刑事犯罪侦查专业,原来是为了见喜欢的作家。 也不怪常文乐如此执着,那可是他在报纸上追了好几年连载小说的作家啊,人家有钱赚能连载好几年不稀奇,他能半月一期的追下来可见爱的多深沉。 常家喜事连连大家都很高兴,但也有例外。 她发现这个暑假常文闯很不对劲儿! 第075章 少年烦忧 常文闯原本话就不算太多,这个暑假话更少存在感更低。 很不对劲儿。 她寻到机会问常文闯:“文闯哥,你和左薇姐...分了?” 常文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咋知道?” 少年烦忧,除了情情爱爱这些破事儿还有啥?! 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 关键是,他们为啥分啊? 从初中一起到高中,这还没到大学呢就分了,多可惜。 常文闯闷闷道:“我学理她学文,不在一个班见面越来越聊不到一起去。而且她班还有一个滨江市来的男生喜欢她,一来二去的不就分了么...” “那也挺好!”她倍儿真心的安慰道:“你和左薇姐年纪都不大,往后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现在分就是在给彼此更多机会,你应该高兴啊。” 高兴啥啊。 常文闯不哭就不错了。 好在二叔二婶家地多,常文闯白天帮着干活晚上累的倒炕上就着也没多少时间伤心难过。 回头她跟石头聊起这个事,未雨绸缪道:“石头,你看着没,早早处对象一点好处都没有,早晚都得分,分了还难受。你上高中可别着急处对象,到大学再说。” “你要在大学处对象?”石头一本正经的问她。 啊? 说他呢怎么拐她身上了? “不一定,那得看能不能遇上喜欢的。”她倍儿实诚的回答。 石头皱眉,轻声回道:“那我也不一定。” “你喜欢啥样的?”石头追问道。 她认真的想了半天,最后撇嘴摇摇头:“不知道。这得遇上了才能知道吧,凭空想肯定想不出来。” 没遇上当然想不出。 石头明白她的意思。 “那你遇上了先别处,告诉我,我帮你看看那个人咋样。” 她笑着拍拍石头的肩膀:“那肯定的啊!你也是啊,处对象前先跟我说,我帮你看看那姑娘好不好。” 说完她又有些不确定:“是姑娘吧?” 时星辉:... 其实这个暑假最遗憾的不是常文闯失恋,而是常文喜和常文平都没有回来当面恭喜她考上高中。 常文喜所在的院系集体被拉去下基层锻炼,暑假取消;常文平要为接下来进行的一系列比赛进行封闭训练根本没时间回来。 人没回来,东西倒是都到了。 常文平给她邮回来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上边有国旗,是他升入国家队后发的,他觉得这款羽绒服好看又暖和就也想她也能穿上。 常文喜寄给她一套自己动手磨出来的尺子,刻度啥的全都有,就是贼老沉有点不实用... 她拿到礼物是挺开心,常文乐意见可挺大。 “我怎么没有?大哥和三弟也太偏心眼儿了吧?九儿考上高中有礼物我考上大学就没有?没有这样的啊!” 莫兰白愣他一眼。 “要啥礼物要礼物,我看你像礼物。眼瞅着都快开学了啥都不收拾,咋地,你还指望我给你收拾啊?” 常文乐更委屈。 “妈,小九开学比我还晚呢,我天天看你收拾,那几件衣服装了拿拿了装的,咋到我这儿就得自己收拾了呢?” “你和九儿能一样?”莫兰反问他。 那,那当然是不一样... 在常家,九儿是个宝,其他全是草,没招。 哄委屈巴巴的常文乐特简单,只要她亲亲热热的叫一声“二哥”,常文乐能立马龇着大白牙笑起来。 不就是自己收拾东西么,那有啥的,这些年在外头上学不都是自己收拾么。 常文乐的大学虽不在本省但也没出东北,有滨江出发直达的火车,路途不算折腾。 赶巧了,出发那天三棵柳村通往宁平县的客车通车,他可以直接坐客车到宁平,再从宁平坐火车到滨江市,站内换乘去大学的火车就行。 三棵柳的这辆大客车可有的说。 开大客车的是李光,李二狗子的堂哥,跟车收费的正是李二狗子本人。 大客车是用他的退伍补助加上到处借的钱买的,他腿不行不能开,就叫李光跟他一起干这事儿。 见到常家人,李二狗子笑的特别开心,还死活不收常文乐的车费,甚至承诺道:“往后只要是咱村出去上大学上高中的学生坐车都不收钱,都好好学习往后多为国家做贡献就当补给我的车费了。” 说实在的,她挺佩服李二狗子,真心佩服。 不对,准确的说是佩服部队,好像不管啥样人扔进去都能修理的板板正正出来,李二狗子就是特别正向的例子。 李二狗子说到做到,等他们开学坐车去宁平时照样没有收他们的车费。 一路上李二狗子还特高兴的跟他们唠嗑,不知道怎么就聊起小时候的事儿,李二狗子难得羞赧起来。 “长这么大我就怕过俩人,一个我奶一个你”,他指了指常久,龇牙笑道:“我有时候就怪纳闷的,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哪来的聪明劲儿给我收拾的一愣一愣的。我现在都不敢处对象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处一个像我奶或者像你这样的姑娘,那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她正觉有趣嘿嘿傻乐,石头突然来了一句:“你想多了,那么好的姑娘瞧不上你。” 李二狗子:... 车到宁平客运站时,常文雨和邱意浓已经等在那里。 客车会在客运站停留几个小时再返回,常文雨非常强势的拉李二狗子下车,要跟他吃饭喝酒。 同村战友小聚他们也不打扰,自有邱意浓带他们去常文雨的宿舍。 现在邱意浓在县医院上班,单位给她分了一个单身宿舍,距离医院很近上下班很方便。 她和常文雨商量过,她就住自己的小宿舍,常文雨陪弟弟妹妹们住他的宿舍,这样一来弟弟妹妹们上学吃住的条件会更好一点,家里大人也更放心。 至于其他的... 那倒也不用小孩子操心,毕竟也没人规定单身宿舍不能睡俩人... 常文雨和邱意浓已经提前把房子收拾过,男的住空间大的主卧,她住旁边的小房间。 床单被褥枕头被子啥都有,晚上直接就能睡觉。 邱意浓只请了半天假,安顿好他们就匆匆离开。 “九儿,我想出去买几双袜子,你跟我一起去呗?”常文栋有些忐忑的问道。 毕竟不常来县城,一个人出去难免胆怯,人多能壮胆还热闹。 她立马拉上石头,要逛三人一起逛! 第078章 不能白叫 几分钟后学校领导老师闻讯而来,看到她都被吓一跳。 有人问她伤到了哪里,有人关切她救下的小女孩有没有受到惊吓,还有人小心翼翼的去碰触那条恶犬确定它还有没有生气。 就在此时,几道瘦高的人影冲破围观的人群冲到她跟前,在她还没看清都有谁的时候就被一人紧紧抱在怀中。 “小九...” 带着变声期的微哑,似还夹带着不易叫人察觉的哭腔... 是石头。 他吓坏了,抱着她时身体都在颤抖。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别怕,我没事,一点伤都没受。” “没受伤?那咋这么多血?”同样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叫她不自禁皱起眉头来。 问话的是同样在变声期的张骏,他跟石头一起赶来,还没看清情况就被石头挤到一边。 “是狗的血,不是我的!”她无奈解释道。 又拍拍石头示意他松开,石头有半刻的迟疑,到底还是听话的乖乖放开她。 她直接在脏了的外衣上擦干净猎刀,然后猎刀归鞘重新别到腰间。 这时有认识她的同学恍然惊呼:“原来常久腰上挂的是真刀啊!” 可不是真刀么,要是假的这会儿满身血倒地上的就该是她了吧。 来宁平前莫兰特意叮嘱她带好猎刀,遇到危险时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自救,而猎刀是莫兰唯一能给与她的自救或者说是自保的武器。 在恶犬扑向她的那一刻,她果断亮出猎刀直插恶犬要害,自救也救了人。 事情很快在学校内传开,一开始还传的是那么回事,后来就越来越离谱。 恶犬的品种变成高大威猛嗜血啖肉的獒犬,她的猎刀也凭空变长了好几寸。 她和恶犬搏斗的描述更是夸张,武侠小说中武林高手互斗都没传的精彩。 还因为辛鹏总追她屁股后边叫“久姐”,给她的传说无端端增添了一些江湖匪气,她自己解释澄清都没人信。 不信拉倒,她干脆就不解释了,爱咋咋地吧。 先是班里同学跟着叫久姐,后来整个学年认识不认识的都叫久姐,到后来整个学校认识不认识的都跟着叫起来。 那总不能白叫吧。 她决定把女生大会带到高中,帮不到人无所谓,能帮到人更好。 宁平一中男女比例不算失衡,但考进来的女生明显多于男生,而二档三档自费生明显男生多于女生。 这说明什么? 很多家庭更愿意花钱供男孩子出来读书,即使他们的成绩不理想父母依旧对他们寄予厚望,而大多数女孩子若是不能通过中考考入高中那就再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既然机会得来不易,那就更应该好好珍惜。 她希望所有向光而行的女孩子们都能拥有光明的未来,而这未来需要努力,需要奋斗。 她将召开女生大会的时间地点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没有过多宣传,自然也没指望第一次大会就有很多人来。 然而... 一间废弃教室竟然装不下来开会的女生,没办法只能将开会地点转移到更大更宽敞的阶梯教室。 第一次大会的主题是长大,让大家说说是哪一个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的。 这个长大可以是生理上的成熟也可以是心理上的转变,关起门来都是女生,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说什么。 别人讲经历,她负责总结升华,看似平平淡淡的小故事总能抠出点东西来让人思考,让人感动。 女生大会的成功举办惊动了学校,宁平一中对此事的态度非常积极,校领导主动找她谈话,希望有女老师参与进来跟她一起把女生大会搞下去。 她特意在第二次大会的时候搞了一个投票,让大家自己决定要不要让老师参与。 超过四分之三票数不同意老师参与,她将结果反馈给学校,学校并没有以此为借口取缔大会,只是要求她做好会议记录,回头要上交学校。 每周一次的女生大会被她搞的风生水起,她还没高兴多久,高中第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就狠狠给了她一闷锤。 班级第十七,年级排名根本没法看。 石头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蹲过一级的张骏班级第三,年级第十四。 辛鹏年级第五十九,常文栋年级第六十一。 他们的排名都比她高。 成绩出来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看石头的反应,毕竟这小子曾经因为她没考过他发过一次神经。 这次还好,石头只是皱眉看着成绩表很久,然后就冷着脸要求她下晚自习回家后跟他一起学习。 初中是石头瘸腿,到了高中就变成她瘸腿了。 她文科是一科比一科好,理科是一科比一科糟。 说是一起学习,其实就是石头看着她做理科的题。 头疼。 数学还好,她基础扎实多做做题就能追上来,物理化学她是真的不行,特别是物理。 别的科目从初中到高中只跨了一步,而物理化学这两科像是跨了一百米那么远,难度一下子拔高太多她特别不适应。 石头看着她对着一道在他看来难度并不是非常大的题抓耳挠腮忍不住叹气道:“要不你以后别整什么女生大会了,有那个时间多做几道题吧。” “我考试没考好跟女生大会没关系。”她特笃定的说道:“我就是没长学理科的脑袋,没招。” 石头眉头皱的更紧。 “不行,你得学好,高二分科你得选理。” 她纳罕的看向石头:“我为什么非得选理?” 石头抿了一下唇,有几分心虚又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话是小时候你跟我说的,你忘了?” “不光我说,大家都这么说。”她狡辩道:“都说也不一定对,既然有分科的政策那就说明文科也非常重要,你不能歧视学文的。” “我没有...”石头发现自己说不过她,她歪理太多。 沉默半晌石头又道:“文喜哥他们都学理...” 谁规定哥哥们都学理她就必须得学理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学理! 石头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站不住脚,干脆不跟她讨论这些,只盯着她做题时表情更加严肃。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不久班主任李栋梁重新排了座位,她的新同桌变成了她最讨厌的张骏。 张骏不仅形象上与重生前判若两人,性格也变了不少。 重生前的张骏自私又矫情坏心思还那么多,现在的张骏温柔细致还特会察言观色,见她心情好会找话题跟她聊几句,见她心情不好要么就缩着不招惹她要么就想办法逗她开心。 真是奇怪! 第079章 梦里是你 她假装心情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张骏闲聊,聊他的小学初中生活,聊他喜欢吃的玩的,聊他的亲戚朋友。 不管聊哪方面刘洋都应该是绕不过去的一个人,毕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可是张骏从未跟她提起这个名字! 火车上遇见那次他还把和刘洋的合照夹在书里呢,可见刘洋确实是他朋友,那为什么突然不提了? 不能直接问,她就很迂回的问张骏:“你小学初中都在滨江上的,朋友都在滨江吧,那高中干嘛不继续在那边读来宁平啊?” 张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些年我经常做噩梦,梦到我一个朋友把我推下悬崖,是你突然出现把我拉上来。就因为这个梦我特害怕见到那个朋友还特意休学了一年,大老远的来宁平读高中也是想离他远一点。” 哈? 这么玄乎? 她一时不知道接什么才好。 张骏见她沉默继续说道:“你可能不信,我爸妈都不信...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倍儿真诚的看着她,眼睛发红声音发颤,一副强忍不哭的模样。 看样子像是没说谎,但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话说回来,她都能重生,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张骏因为她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对她心生感激或者钦慕之情,来宁平与她偶遇,又非常巧合的跟她分到一个班级,自然就想跟她多相处,于是就有了这一系列她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 合理。 似乎又有哪儿不合理。 她一个脑袋想不明白,于是拉上石头,让他跟自己一起分析。 “所以,这些天你一反常态对他笑还跟他唠嗑就是想知道他干嘛老往你跟前贴?”石头听她讲完大概后总结道。 没错。 但这都不是重点。 “哎呀,我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别扯没用的。我就挺纳闷儿,我们第一次遇见时我对他也不好啊,还吓唬他了呢,正常情况他就算做噩梦也应该是我推他别人来救他吧,怎么我在他梦里还成了救他的人了呢?” 石头先看了看她的作业,确定都已经做完动手将二人的书本文具都收起来,又关掉台灯,让她舒舒服服的坐到床上才回答她:“那谁知道他咋想的。” 得,全白说了,石头也分析不出啥来。 到底不死心,她又问道:“那咱们不说他,就说你,你做梦会老梦到一个人吗?” 时星辉:... 不自觉挺直腰背将坐如钟实质化,清清嗓子掩住心虚和慌乱,石头低低道:“会啊,当然会。我会梦...” “啪!”她猛的一拍巴掌给时星辉吓一跳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兀自说道:“那就是真的呗!我自己没这经历不好判断,既然你也会老梦到一个人那就说明张骏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那我就不纠结了。” 时星辉:... 然后呢? 他等她接着往下问,可等半天她啥都没说。 石头先失去耐心,忐忑又期待的问她:“那你不好奇我晚上做梦会梦到谁吗?” “肯定是我啊,那还有谁!”她倍儿理直气壮的说道。 石头一怔,完全没想到她能说出正确答案。 忐忑完全变成期待,期待她说出一直翻腾在他脑海的话。 可惜... 他忘了,常老大家的孩子都是木头。 “别干坐着了,回屋睡觉去吧,明天还得上课呢。”她开始撵人。 石头讶然,不甘心的问道:“没了?你都不好奇我梦到你什么吗?” “这有啥好问的,平时我对你这么好,你梦里我肯定对你更好!难道不是?我在你梦里是个坏蛋老欺负你?” 时星辉:... “困了,睡觉!”石头豁然起身,绷着脸闷闷离开。 嘿,这人,莫名其妙的。 被子一盖,她也准备睡觉。 伸手刚要关灯,门被推开,石头探头进来。 “你还想跟张骏一桌吗?”石头问她。 摇头。 那当然不想。 石头点点头:“那行。” 门被死死关上。 不是,行啥啊行,他想干啥? 这个问题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一觉到天亮,开启新一天的学习生活。 早自习还没结束李栋梁就在班里宣布微调座位,她坐在原位不动,但身边的人由张骏变成石头。 课间休息她还没问石头是怎么办到的呢,石头就把张骏叫出去单聊了。 这一上午真是煎熬,她特想知道石头怎么跟老师提的换座位,又都跟张骏说了啥。 中午放学一起吃饭,她终于能问了。 “我跟李老师说你高二要选理,瘸腿的两科得尽快补上来,咱俩一桌我能监督你学习,李老师没说啥就同意换座位了。”石头倍儿实在的回答道:“跟张骏也没说什么,就告诉他以后离你远一点。” “如果他不离我远一点呢?”这才是重点吧。 石头瞄她一眼,没吱声。 他不想说她问也白问,于是她只警告道:“不行打架啊。咱都高中生了,不管是打人还是互殴都是大错,学校会有处分的。” “不会。”石头坚定的回道。 石头确实没跟张骏打架,但是这事儿并没有消消停停的过去。 新的流言很快在高一几个班级里传来,有人说无意间听到张骏和石头说话,这俩人差点儿因为她打起来。 一开始还是二男争一女,传来传去又多传出一个男主角,变成三男追一女。 这天下课辛鹏龇着大白牙一步一颠儿大摇大摆走进三班,往她前边的空位一坐。 “久姐,听说我和时星辉在初中的时候为了争夺你打的头破血流,高中又和时星辉张骏约架抢你,是不是真的啊?”辛鹏明知故问。 无语,真是无语,谣言都编到初中了吗?高中课业紧张这些人怎么还有时间八卦这些,就不能把心思全都用在学习上吗! 她白愣辛鹏一眼,恼道:“滚犊子,有没有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不允许乱串班,回你自己班去。” 辛鹏不走,还抢走她的笔不让她学习,然后坏坏的看一眼石头,咧开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第080章 莫兰病了 “久姐,说真的,我、时星辉和张骏,三大帅哥你选谁啊?”辛鹏问道。 也不知道这话问的有几分真心几分玩笑,反正她自动将其归到废话里。 “世界上又不是就你们三个男的,我干嘛非要在你三个当中选。”抢回自己的笔,漫不经心说道:“张骏在我眼里啥也不是,你和石头都是我兔子窝边的草,是兔子窝的一部分,我肯定不能动啊。” 辛鹏跟有病似的一巴掌拍桌子上,吓她一跳。 “久姐,你就是我亲姐!你把我当自家人,我要是想跟你睡一个被窝你说我还是人吗?那简直就是畜生!你说是吧时星辉?” 时星辉:... “对,你是畜生。赶紧走吧,快上课了。”石头像是没有听清他说啥,接话接的半拉咔叽。 往后再有人传他们之间的绯闻辛鹏都会主动解释,说他久姐压根看不上张骏,说自己是她的死忠小弟,说石头是她养大的最忠心的狗... 她知道后狠狠修理了辛鹏一顿,让他不要再这么说石头。 好好的人非说人家是狗,这要换了她肯定贼生气。 而石头却一点都不气,甚至在她收拾辛鹏的时候还替辛鹏说话呢。 都挺有病。 在石头的鞭策下,经过半学期的勤奋追赶,她的成绩终于追上来了。 期末考试班级第二年级第六,石头依旧是年级第一。 她的死忠小弟成绩略有下降但问题不大,常文栋稳定发挥成绩不错。 高三比他们晚一天考试却在同一天出成绩,常文闯考的不好,老师都说最后一学期他不使出吃奶的劲儿学习很难考上大学。 常文闯很失落,回家这一路都没吭声。 懂事的孩子不用安慰开解,他自己就能琢磨明白。 到家后除了帮家里干活常文闯几乎不往外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 下边小的们也都倍儿懂事,有事没事自己玩绝对不去打扰常文闯。 好在没几天常文冰常文乐和常文喜都放假回来,他们没有高考压力可以带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来也是奇怪,小时候觉得有意思一玩就能玩一天的那些游戏突然就不想玩了。 就比如去大河滑冰车,小时候能在大河上滑一天,一大早就出门脸冻的通红浑身冒着热气扛着镶金边的夕阳回家。现在呢?还没走到大河就开始打退堂鼓,嚷嚷着冷想回家躺炕上暖和。 还有欻嘎拉哈、歘子儿、弹杏仁、弹溜溜、扇pia叽这些游戏,小的时候天天玩都玩不腻,现在别说玩看一会都觉得累。 莫兰也感叹时间过得快,这一眨巴眼家里最小的文末都过十岁了。 孩子长大了,大人就变老了。 2000年春节前夕,大舅一大早往村里打电话告诉莫兰父亲走了。 睡觉之前好好的,早上姥姥叫他起来吃饭才发现不对,那时人已经彻底没气。 莫兰常春生和安巴都要回去治丧,鹿场交给家里的孩子打理。 明明就在家中,包子饺子豆包跑油菜啥都有,这个春节却过的依然惨淡无比。 她恍然明白,原来给予她温暖的从来都不是家,而是全心爱着她的爸爸妈妈。 家里没有爸妈,那就只是一栋容身的房子。 大年初一的晚上常文平还往村里打了一通电话,她和常文乐去接的。 去的路上她和常文乐商量好不提姥爷离开的事儿,让常文平安心比赛。 常文平马上要动身去国外参加一场国际赛事,紧接着三月还有一场重要的比赛,而这两场比赛的成绩对他稳固在国家队内的地位非常重要,谁都不想影响到他。 在距离常文平比赛还有两天的时候莫兰和常春生回来了。 莫兰憔悴很多,人看着瘦巴巴没啥精神。 恹恹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常文平比赛那天。 家里安了大锅盖能收十几个频道,运气好的话就能看到常文平参加的比赛。 二月的这场比赛就能看到。 全家人挤在电视机跟前儿,常文平这5000米滑了六分多钟全家人就都握着拳头跟个冰雕似的一动不动看了六分多钟。 新的洲际记录诞生,同时常文平也获得了本次比赛速度滑冰5000米的银牌。 惊喜不断,转天10000米比赛常文平稳定发挥又拿下一枚铜牌。 这是亚洲运动员在几乎全世界顶尖选手都参加的比赛中获得的最好的成绩,连续几天收看不同时段的新闻都能看到关于比赛的报道。 常文平一人得道,全家跟着热闹。 县里市里有人来采访就已经让常家人受宠若惊,后来连省里甚至国家级的媒体都来采访,一连几日常家人都仿若置身云端,飘的晕晕乎乎。 热闹一直持续到二月下旬,莫兰病了。 当时莫兰正在招待常文平的启蒙教练高成,起身去拿暖壶时突然晕厥,所有人都被吓到。 莫兰被紧急送医,一直到第五天才传回消息。 很不乐观。 传回消息时莫兰已经住进省城的医院,她脑袋里长了个瘤,需要手术。 开颅手术。 第二天常文喜常文乐揣着存折和二叔三叔两家凑的钱赶去省城,他们就守在家里等消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可是要把脑袋打开的手术啊,手术风险很大,若有不慎莫兰就下不了手术台。 常文健和常文末哭了好几场,只有她沉稳冷静的不正常,一滴眼泪都没掉。 外人来打听情况,她还能细致周到的跟这些人寒暄,很多人面上说她大了懂事了背地里却说到底不是亲生的一点不关心莫兰。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一点都不在乎。 现在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大哥二哥守在医院,文平一心比赛什么都不知道,文健文末比她小,她不撑着还能谁撑着。 好在石头一直在身边。 夜深人静,文健文末都已熟睡,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拉着石头闲唠嗑。 “你说我妈怎么什么都不说呢?”她躺在炕上,闷闷的说道:“头疼不说,睡不着觉不说,哪哪不得劲儿都不说,她咋这么能抗呢?” 石头脱鞋上炕帮她把被褥铺好,又要下地穿鞋,她伸手拉住他。 “你干哈去?陪我唠会儿嗑啊!” 石头叹气:“我不走,我就先下炕...” “下炕干啥?在炕上唠呗。”掀开棉被一角邀请道:“你上这儿,这暖和。我今天烧的少,就这一条热乎。” 石头看看她又看看还没返上热乎劲的被窝,拒绝的话到底咽了回去,乖乖在她身边坐好。 第081章 多亏孩子们 “石头,你害怕长大吗?”她低低问道。 石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才郑重回道:“不怕,我想长大。” “我特害怕,因为长大就要面对更多的生离和死别,我害怕...” 鼻子发酸,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石头侧头看看她,犹豫的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 真的很累很难受,她顺势靠向石头,脑袋虚虚的枕在石头的手臂上。 一心惦记着莫兰,她没注意到石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甚至连呼吸都有片刻的混乱。 “后天开学,你和文栋哥先回学校吧,我...” “我在家陪你。”石头打断她,坚决道:“你啥时候去上学我就啥时候去。” 算算日子,莫兰大概就在他们开学的那天手术,手完术还要住院接受后续治疗,顺利的话也要三月底才能回家。 高中不比初中小学,耽误一个月会落下很多课程,石头真没必要这样。 “别介,你去上课好好听讲记笔记,等我妈好了我回去上课你还得给我补课呢。”这是她能想到最有可能劝动石头的说辞。 石头却道:“没事儿,让常文栋好好学习记笔记,让他给咱俩补课。” 行吧,脑袋不转弯,把常文栋忘了。 实在说不动石头,她长叹一声:“你叫石头真是一点没叫错,又臭又硬。” 石头更正道:“厕所里的石头才又臭又硬呢,我不臭只有硬。” 不臭的石头白和她掰扯半天,开学前一天二婶三婶一起过来,让他们安心去上学,家里这一摊交给他们两家。 坐车去学校前三婶还往她兜里塞了钱,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在学校就好好上学别瞎寻思,你妈那边有啥情况你大哥二哥会打电话告诉你文雨哥,你们别着急,等消息就行。” 开学第一日,也是莫兰的手术日。 一大早她的眼皮就开始跳,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也不知道是好的预兆还是不好的预兆。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一天,整个世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了慢动作键,焦躁的心绪在漫长的等待里变得更加空虚惶恐。 浑浑噩噩总算熬到晚上,他们到家时常文雨已经等在家里。 “怎么样?”她焦急询问。 常文雨舒然一笑:“挺好,手术挺成功。” 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她只觉两腿发软,要不是身后有石头撑着恐怕就要没出息的跌坐在地。 也正因为石头扶这一下她才发现石头的手在抖,抖的厉害。 这孩子...也吓坏了吧。 “钱还够吗?”她又问道。 人没事,该操心的只有钱了。 说到钱,常文雨朝她竖起大拇指。 “小九,得亏你啊!要是没你给出主意,大娘这次手术住院的钱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整!” 那就是够的意思呗,她又松一口气。 常文雨为啥说多亏她呢?这事儿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就是莫兰住院确定要手术后,她就跟高成教练取得联系,让高成帮忙将常文平母亲在他比赛期间生病住院的消息透给媒体以及体育相关部门。 三月常文平还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体育相关部门肯定希望他能在外安心比赛不被家中事情牵绊,如此势必会想办法帮忙解决莫兰住院遇到的所有麻烦。 他们可不光能解决钱的问题,还能给莫兰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让她在术前术后得到最好的照顾。 媒体这边自然也会抓住机会大做文章,一边关注常文平在赛场的表现一边记录他的家人在背后的默默付出,等下一个冬奥周期开始宣传时这就是最好的正向素材! 增加媒体曝光度目前看来对莫兰治病没有多大助力,但她看的是以后。这是一盘大棋,这一步只是铺垫,未来对常文平一定大有裨益。 几天后医院那边又传回消息,莫兰情况稳定已经转入普通病房,省体育局的领导亲自去医院探望,除了口头慰问自然还带去不少实用的东西。 两周后莫兰出院,与此同时常文平再传喜讯,这次是一金一铜,且再破自己创造的洲际记录。 颁奖之后教练才将姥爷去世以及莫兰生病的事告诉他,他推掉所有庆功活动回国,见到莫兰后顾不得现场还有媒体在拍跪地痛哭不能自已。 她刚哭过,看到常文平这样又忍不住哭起来。 石头悄悄塞给她一张纸,低低道:“你别哭,婶儿该心疼了。” 咋忍得住啊。 孩子哭,大人也跟着哭,这一屋子人里反倒就属莫兰最沉稳。 她指使常文喜把常文平拉起来,笑道:“哭啥哭,我这不挺好的吗。文平,多亏你滑冰滑的好,你领导啥的才愿帮咱,妈这条命能捡回来多亏你,快别哭了。” 诶,这话怎么这么熟呢? 他们请假回家见到莫兰,莫兰就拉着她的手说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多亏她机灵出的好主意... 后来跟哥哥弟弟们聊天才知道,莫兰跟家里所有孩子都说了类似的话。 多亏常文喜常文乐跑前跑后一直在医院照顾着她才能捡回这条命,多亏常文健常文末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不让她操心她才捡回这条命... 反正她的命是所有孩子捡回来的,大家都觉得受到莫大鼓励,暗下决心以后要做的更好,让爸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家人难得团聚,只一天,莫兰就开始撵人。 最先撵的就是常文喜和常文乐。 “你俩都请假一个月了,再不回去上学还能跟上吗?我这都好了,不用你们操心我,也别让我操心你们。”莫兰对二人道。 就冲着莫兰最后一句话他俩也不能说啥,第二天就收拾东西返校上学去了。 紧接着莫兰就开始撵她和石头。 “高中学习多紧啊,三年一眨巴眼就过去了一天都不能耽误,你俩这都请假三天了吧。村里客车还没走,你俩也别等明天了,今天就走。”莫兰一点不打商量的说道。 只要莫兰高兴,干啥都行。 没有什么事能大过生死,经历莫兰这事儿,常家所有孩子仿似一夜之间全都长大了。 返校之后她收敛起所有心思专注学习,一心只想考大学的事儿。 这份专注一直持续到学期末,中考高考还没来,文理分科意向选择先来了。 第082章 猪拱白菜 她学文,一早就决定好的事并不会困扰到她。 让她觉得困扰的是石头。 石头明显理科成绩优于文科,她也一直希望他能学理,但是当班主任统计文理意向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理科时,她又莫名的郁闷起来。 为什么会郁闷? 这反应不对! 不用费劲巴拉的劝说,不用故作深沉的讲大道理就能让石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她该高兴才对啊。 她很会掩藏情绪,外人觉得她与平常无异,只有石头一眼就能看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咋了?一下午都不高兴,谁惹你了?” 晚自习前,石头找到机会询问道。 下午第一节课李栋梁做的统计,可不整整郁闷了一下午么。 烦闷的扯回被石头压了一角的书,皱眉不悦道:“你往那边点儿别挤我。桌子中间不有线吗,你别越线。” 时星辉:... “小九,有啥事跟我说,我...” “你为啥不选文?不对,你为啥要选理?也不对...哎呀,烦死了,你离我远点!”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石头被她这一出整懵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说道:“如果我学理你不高兴,那我现在就去找李老师让他给我改成学文。” “你爱学啥学啥跟我有什么关系!” 石头微微抿了下唇,起身就往教室外走。 不是,真的去找李栋梁改意向啊? “哎,你回来时星辉。”她冲石头喊道。 石头倍儿听话的走回来:“还有啥事儿?” 无语的朝他翻个白眼。 “你坐下我跟你说。”她叹口气,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莫名的情绪,那干脆不解释,只道:“你要敢学文我可就揍你了啊。该选啥选啥,我高不高兴的都跟你选啥没关系。” 石头看她半晌,莫名其妙的问道:“那跟谁有关系?” ...就必须得跟谁有关呗?! 她不回答,石头闷声闷气道:“我知道了。” 不是,他知道什么了? 辛鹏选了文,常文栋选理,最近几个月在她这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张骏也选了文。 “你放心,我肯定不让他来烦你。”石头说道。 “你不会以为我下午不高兴跟张骏有关吧?”她觉得可笑,“你想多了,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跟谁都没有关系,真的。” 石头选择相信她。 被石头这么一搅合她心情好了不少,即便晚自习听物理老师讲题都没打瞌睡犯困。 注意力太集中,她没注意到上课从来专注的石头走神了... 他不确定自己走的这一步对不对,但是想达到目的,这一步就必须得走出去。 一扫冬日的颓靡困顿,今夏只余下晴朗和明媚。 常文闯高考发挥不错顺利拿到本省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常家要出一个医生了,从大到小都特别高兴。 最高兴的当然是常又春和李萍,两口子商量之后决定摆两桌,不折腾外人,就自家人凑一块好好庆祝一番。 常又春还把桦南村的李婶和李雪阳请了过来,重读一年初三的李雪阳今年顺利考上一中,高兴的嘴岔子能咧到后脑勺。 吃饭时她想让李雪阳跟自己坐一起,不想这小子一直粘着常文喜压根不接收她的眼色。 啧啧,男大不中留啊。 常文喜呢? 还是那根木头,对所有人都细心周到,对李雪阳自然一视同仁。 吃完饭送走李婶和李雪阳,她忍不住低声对石头道:“看到没?这就是灯下黑!外人对我大哥有一点点好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身边人把心掏给他他都注意不到。哎,李雪阳那点小心思放我大哥身上算是白瞎了。” “都这样吗?”石头脑回路清奇的问道。 她撇撇嘴:“那谁知道!反正我觉得朋友不可能发展成别的,多别扭啊。” 石头没吭声。 这边常文闯是挺高兴的,他的前女友可不咋高兴。 左薇跟他分手之后又处了一个滨江来的对象,那男生挺耽误人,自己学习不好就算了还影响到左薇,左薇高考成绩十分不理想。 左薇家里想让她重读,她不乐意,坚持要去滨江读大专,这样她就又能和男朋友在一起了。 为这事儿她和家里吵了好几架,左薇甚至还偷偷跑出去一回,闹的外村都知道她的事了。 常文闯听说后倒是挺平静,她就八卦兮兮的问他:“文闯哥,你现在还惦记左薇姐吗?” 常文闯颇为遗憾的长叹一声:“其实她挺好的,都怪那个男的...所以你记住了常久,高中可千万别处对象,他们不仅不会提高你的成绩还会绊住你前进的脚步。” 常家哥哥弟弟们一致认为常文闯说的有道理,围着她讲半天大道理,好像她这颗好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似的。 她没被拱,倒是她那眼里只有鹿的好舅舅开了心窍把别人家的好白菜拱了... 安巴舅舅处理完姥爷的后事又在那边陪姥姥待了一阵,四月份才回来继续养鹿。 六月末他去镇上采购兽用药品,和封闭市场卖拌菜的赵敏看对眼儿,隔老远也没耽误人家俩人处对象。 赵敏家里有四口人,父亲在文化站工作,母亲在封闭市场卖拌菜,弟弟是铁路职工,总的来说家庭条件还挺不错。 赵家两口子都挺疼女儿,对她的婚姻大事没啥大要求,只要找个近的能留在他们身边就行。 虽然三棵柳到镇上坐车也就三十分钟左右,可赵家两口子还是不同意赵敏跟安巴处对象。 为啥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安巴在三棵柳这边没房没根,即便安巴多次强调不会带赵敏回老家他们也不信,一心就要拆散他们。 莫兰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既然女方父母觉得没房没根,那就给安巴盖房让他在这边安家落户呗。 左右他们都还年轻不着急,房子慢慢盖,未来慢慢计划。 开学前夕安巴带赵敏来三棵柳玩,他们才第一次和未来的小舅妈见面。 赵敏相貌普通,身量不高还很瘦,站在安巴舅舅身边足足矮了一大截,但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笑起来时微微弯起特别好看。 和安巴少言寡语的性格相反,赵敏性子活泼爱说爱笑,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然而让常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家里最能跟她聊的竟然是常文健... 第083章 实话不好听 常文健是常家唯一一个胖子。 倒是也没多胖,但是跟兄弟姐妹们比起来他横向发展的确实有点突出。 胖子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爱吃。 常文健从小就嘴馋,差不多是常家孩子里最爱吃的。 这几年莫兰和常春生老是鹿场和家里两边跑经常没时间做饭,常文健就自告奋勇担起做饭的责任。 别说,做的还挺好。 他吧不光读书脑瓜子好使,做饭炒菜也特有天赋。莫兰的手艺全都被他学去了不说,冬天在李婶家住着的时候还跟李婶学了不少本事。 赵敏第一次来常家就给常家人露了一手拌菜的手艺,常文健觉得好吃,就一直跟赵敏聊拌菜,恨不能一次就把赵敏的手艺全都学过来。 光听不行,他还记,等他记完她把那本子拿过来看,好家伙,比任何一本课堂笔记都认真细致,她觉得自己照着上面的记录炒菜都能成大厨。 小弟常文末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你可拉倒吧,大厨要你这水平饭馆都得倒闭。我小哥那就是天生的厨子,炒鞋底子都好吃,我最爱吃他炒的菜。” 厨子,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可不是啥好出路。以前不说,就说现在,谁家乐意让学习好的儿子不考大学去当厨子呢。 莫兰是那极少数人。 几年前常文健第一次跟莫兰说以后想当厨子时,莫兰就乐呵呵说道:“行,你想当啥就当啥,只要能当上就行。” 现在莫兰依然是这个想法,自家孩子想干啥就干啥,只要别走邪路做坏事就行。 赵敏在常家待一天,走的时候常文健特舍不得,口无遮拦的问人家:“小舅妈,你啥时候嫁给我小舅啊?你嫁到我们村我就能随时找你学做拌菜了。” 赵敏没羞也没恼,大大方方回应道:“等我爸妈这边没啥说的了我就嫁,别着急哈。” 就这性子谁能不喜欢。 “安巴舅舅,你可得加把劲儿早点把人娶过来,我可真喜欢她。”她捅咕安巴两下笑着说道。 安巴难得羞臊起来,吭哧瘪肚说道:“你一个小孩管那么多,好好学习去。” 行吧,小孩不管,小孩去学习。 高二开学,她和辛鹏张骏都进了文科重点班,石头常文栋也进了理科的重点班。 新班主任姓乔,是个有近十年教龄的历史老师。 乔老师很有创新精神,竟然让学生抽签决定新同桌。 抽到相同数字的同学坐在一起,然后再按照数字的大小决定他们座位的位置。 乔老师特意强调抽到谁就是谁,不能换。 抽之前眼皮跳的她心烦,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感觉应验,一个班五十多个同学,她竟然和张骏抽到相同的号码。 不仅同桌抽的不咋地,座位也非常不好,在班级最后一排,后边就是放笤帚拖把垃圾桶的地方! “如果对现在的同桌或者座位不满意那就好好学习,咱们每月一考,只要比上次考得好就自动获得重新抽同桌和座位的机会,都加油吧。”乔老师乐呵呵在讲台上宣布道。 还好还好,就一个月! 教他们的体育老师也挺抽疯,体育课跑步前的热身活动要两人一组,他不让同性别的学生一组而是让同桌一组,她还得和张骏一起互助热身。 她的不耐烦都挂在脸上,张骏很无奈道:“我知道你膈应我,但是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好好相处这一月行不行?不要让自己更不痛快。” 实话,成为同桌、体育互助都不是张骏能决定的,就算膈应他也真怪不着他。 她倒还没那么不讲道理,收敛起自己的不悦,不说热络吧,至少不给张骏甩脸子了。 中午去食堂,正在军训的李雪阳提前解散已经帮他们把午饭打好。 她说起自己和张骏的孽缘,辛鹏和常文栋没心没肺的笑,石头耷拉着一张脸不吱声,只有李雪阳倍儿好奇张骏其人,让她多讲讲张骏的事。 她才不乐意讲,转移话题问李雪阳:“文雨哥宿舍那边能住开,你干嘛不去跟我们住非得住学校啊?” 李雪阳嘿嘿傻乐:“你们学习都跟不要命似的,我才不跟你们一起住呢。在学校宿舍住多好,按时熄灯睡觉还能多认识一些人。” 辛鹏也住校,大大咧咧问李雪阳:“我也住宿舍,你要是跟别人住不习惯就来跟我住,我想办法给你换。” 李雪阳赶紧摇头:“算了吧还是,我跟你们高二的可住不到一起去。” 一不小心把大实话说出来了吧! 距离能产生很多东西,除了朦胧的美丽还有难以复原的生疏感。 李雪阳和他们,再没办法像初中时一样亲密无间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还有些怅然。 “石头,以后不管咱们隔多远你都不能跟我疏远,听到没有?”晚上一起学习,她闷声闷气的对石头道:“就算出去上大学每年寒暑假都要回家,特别是寒假,一定要一起过年,咱们可说好了!” 石头正在做题,闻言停笔侧头看她:“我不能保证以后的事,就尽量吧。” 嘿! 大实话是真的不好听啊。 嫌弃的摆摆手:“赶快做你的题吧,跟你唠嗑都能把人气死。” 石头还真特听话的继续做题了,埋在胸口的一团无名火想发发不出,特憋屈。 石头,真的是块石头。 这学期的石头特别忙,先是秋季运动会为了赢取更多奖品一人报了多个项目,后来又为奖金参加多项竞赛,还在省里拿了奖上了省台的新闻联播,一下子就把辛鹏张骏甩在身后成为宁平一中学生公认的最帅男生。 辛鹏很不服气。 “怎么就他比我帅了?久姐你说我差哪儿了?” 她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石头就是哪哪都比辛鹏好! 当然了,当着辛鹏的面也不能啥大实话都往外说。 “你不差,真的。他就是个儿比你高一点点,综合成绩比你好一点点,竞赛成绩比你好一点点,运动会拿奖比你多一点点...” 辛鹏:... 左一点点右一点点的,加一块儿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 伤自尊了。 辛鹏也是一脑子坏水,被伤了当然要想办法伤回去。 “久姐,你天天跟时星辉一起上学放学,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处对象了啊?”辛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问道。 第084章 喜不喜欢 “滚犊子,别造谣啊,石头一心学习才不像你整天扯那些没用的。”她是一点都不信。 辛鹏啧啧两声,摇头道:“时星辉啊时星辉,这小子学坏了啊,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跟你久姐交代。久姐,要不信回头你自己问他是不是跟他班那个学习文员有一腿!” 石头班级的学习委员,那个长得挺高挺白净扎着马尾不爱笑的女生? 别说,她还真看到几次石头跟那女生走在一起,运动会的时候那女生还帮石头领过奖...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了地自然会生根发芽,她憋了两天实在憋不住直接问石头。 “我和陈瑶?”石头一脸的懵:“你听谁说的?” “原来你班学习委员叫陈瑶啊,名还挺好听。”她兀自说道。 石头皱眉,有些无奈:“你管她叫啥呢,就说是谁跟你说我和她处对象的吧。” 保护我方辛鹏,肯定不能暴露他。 “这还用谁跟我说嘛,全年级的同学都在传啊。” 石头叹一口气:“瞎传,我和陈瑶就是同学。” “只是同学那你运动会的时候干哈让她去替你领奖啊?”她依旧对这事儿耿耿于怀。 石头贼大胆的白愣她一眼。 “我让你去了啊,你说你跟我不是一个班的不好意思领,我这才跟我班主任说让他找人去领的。” 啊? 哦! 原来是这样! 那,那... “陈瑶长得挺好看,学习也挺好,你...” 石头皱眉打断她:“她好不好的跟我没关系,我不跟她处对象。你就好好学你的习吧,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真有意思,他以为自己想撮合他和陈瑶呢? 咋想的呢! “你别瞎想。我是想跟你说人家姑娘那么好你别耽误她,就是喜欢人家你也给我憋住了等高考完再说!”她厉声警告道。 任何一个男生成为女孩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都该被唾弃,石头也不例外。 “高考完再说?”石头重复一遍,闷闷道:“行吧,那就再说。” 啥意思? 石头还真的喜欢陈瑶啊?! 自此之后,她也不知道为啥总是会不自禁的去关注叫陈瑶的那个女生。 陈瑶是宁平本地人,父母都是宁平二中的老师,除了学习好还会吹笛子跳舞,是特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石头理科年级第一,陈瑶年级第二,总分相差不算特别大。 很客观的说,这俩人确实挺般配。 “久姐,文科年级第一,比第二高了将近二十分,这么好的成绩怎么还不见你笑呢?有啥心事?” 刚做完大扫除,她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呢,辛鹏龇着个大牙凑过来乐颠颠问道。 现在怎么瞅着辛鹏就闹心呢。 整天龇着个大牙,有啥好乐的! “我又没病,没事儿龇着牙乐啥。” 辛鹏立马收笑,郑重解释道:“久姐,我也没病,真的。不过我觉得你最近不咋高兴,要是有啥心事就跟我说,我有时间乐意听你说。哎,不像姓时内小子,成天跟他班那个瘦高的学习委员商量题做题,一点都不关心久姐。” “我能有啥心事,我才没心事。”她嘴硬道:“你有时间抓抓你的学习别老盯着别人,瞧你考的,都快跌出前三十了。” 辛鹏无所谓的嘿嘿一乐:“久姐你放心,我就是你最忠心的小弟,往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保准跟上咱久姐的步伐。” 真不乐意跟他唠嗑,说半天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在一楼和常文栋石头汇合,三人一起回家。 昨儿半夜下了一场大雪,人行道上积雪没清理干净被踩的又滑又硬,走路得格外小心。 常文栋走在前头挡风,石头在后边保驾,她则舒舒服服的走在中间。 路过一家澡堂子时,石头拉了她一下。 “小九,寒假我在这儿找了个活,晚几天回去。”石头指着澡堂子说道。 在澡堂子干活?干啥?搓澡么? 猜测错误,不是搓澡是打扫卫生。 营业时间在男澡堂这边干活,营业结束之后女澡堂那边的卫生也由他负责,临时工工资不算高也不算低。 她的第一反应是劝石头别干这活儿一起回家,话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石头跟他们不一样,有些话她能毫无顾忌的跟哥哥弟弟们说却不能跟石头说。 “行,你自己看着办。”她对石头道。 莫兰听说石头留在宁平打工长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太懂事,活着累。” 那也没招。 莫兰现在不管鹿场的事儿,寒假做饭这活也被常文健抢过去,她在家闲的五脊六兽开始做袍子、靴子。 家里毛皮多,她也舍得下料,做出来的袍子靴子又好看又暖和。 除了常家孩子自然也少不了石头的,做之前莫兰对着皮子比划半天也下不去剪刀。 “九儿,石头现在多高了?夏天的时候我瞅着跟你文喜哥差不多高,也不知道又长没长。”莫兰问她。 这不就问对人了么,石头的事儿她都知道。 “石头夏天的时候就比我大哥高了,现在是一八二。” 莫兰感叹:“石头都这么高了?还能长几年,那得长多高啊!” 说完又笑起来:“咱们小九也长个儿了。” 嘿嘿,真长了。 现在她一米六出头,再窜一窜,一米六五往上也不是没有希望! 回家不能光吃不干活,鹿场那边用不上她,她就想在家里干干活。 可是... 啥也用不上她! 不管啥活哥哥弟弟们全包,她出门在院子溜达一圈都有人让她赶紧进屋别冻着。 不过有个活儿就算哥哥弟弟们不让她干她也要去瞅两眼。 今年冬天雪比较大,每次下完大雪她都会去石头家,帮忙把房顶的积雪捅咕下来,省的房子被压塌。 可那到底是一所年久失修的小草房,总清理雪没把它压塌,一场大风倒是把房顶掀了。 石头不在家,常春生做主先找东西随便将房顶遮一遮,石头回来就先住常家,等天暖和了再修房子。 一直到腊月二十八石头才回来。 今年还没三十,过了二十八可就是除夕了。 石头自己个儿回家收拾一箱子东西回来,跟常春生说那草房不用修了,往后回村他就来常家住。 石头自己乐意,常家人也没意见,村里却有不少人有意见呢。 第085章 钱最管用 以前谁不当石头是累赘,石头打他们家门前走过都害怕的关紧门,生怕石头上他们家要吃的去。 现在人家石头上了高中学习好,还拿了奖上了电视,这些人又都眼馋起来,开始邀功请赏,让石头去报答他们。 石头要是谁都不搭理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就只得意常家人,那外人看了能不眼红? 带头找过来的是曹兴旺,直言石头能有今天都是村里的功劳,村里给他吃给他穿给他住供他上学,他有能耐了得回馈三棵柳,不能只想着常家。 好家伙,好家伙... 这小树苗还没长成大树呢就开始惦记以后树上结的果子了,真有脸啊。 莫兰这人谁都不惯着。 乐呵呵听曹兴旺说完,直接回怼道:“咋?这就等不及了?想让石头赚多少都给村里堵你们霍霍出来的窟窿呗?你们怎么这么好意思呢?石头现在才上高二,连大学的门槛都没摸着,你们要真想石头以后记村里的好那干脆就把高中大学要花的钱都给他出了,行不行?” 曹兴旺脸都绿了,莫兰还不罢休,继续道:“你们曹家也没人上大学,可能不知道上大学要花多少钱,我给你算算。文喜文乐这算特殊的,咱就拿文冰来说吧,一年不算别的光学费就四千多,四年下来学费是一万六,再加上吃住乱七八糟的,往少了算都得三万块,你拿的出吗?村里拿的出吗?” 好好说话别算钱,一算钱那可就啥情意都没有了。 莫兰才不管那个,直接一笔账给人算懵,好走不送。 人走后莫兰反而收起笑来,叹一口去对坐在地桌边小板凳上的石头道:“石头,你别瞎寻思就好好上学,我和你叔给你花的钱都一笔一笔记着呢,等你以后毕业有工作了慢慢还。别以为咱家孩子多就供不起,我跟你们说,咱家鹿场老赚钱了!” 老赚钱能有多赚钱? 她贼好奇,莫兰却不肯说。 莫兰只道:“你们只要知道家里赚的够你们花就行,其他的别瞎打听。” 就算莫兰不说她也能看出来养鹿确实赚钱了。 除了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外,最直接的印证就是给安巴盖的房子。 房子刚起地基,要等来年开春才开始往上盖,但是光看地基就知道这房子小不了。 盖房子的材料准备的七七八八,都是最好的,莫兰甚至找了木匠定制了一套好木头的家具,光是这一套家具都够别人家盖一所大瓦房的了。 后续还得买电器,莫兰也很舍得,直接就跟安巴说别人家有啥他们的新房子肯定也不会缺啥,保准让他风风光光的把媳妇娶回来。 当然,这些都是安巴应得的。 鹿场能有如今的规模得有一半的功劳归安巴,亲姐弟都得明算账,更何况安巴和莫兰还不是亲姐弟呢。 所以莫兰一早就决定等安巴和赵敏结婚后,这鹿场就算两家的,收入一分为二一家一半。 节后赵敏来拜年聊起这些事儿,赵敏大大方方说道:“大姐,往后咱都一家人也不争那一时一刻的口头好,咋样能长久就咋样来,我没啥意见。” 他们一群小辈大大方方的蹲房前一边偷听一边说闲话。 她对哥哥弟弟们道:“你们瞧瞧咱小舅多厉害,找个这么好的对象。往后你们找对象也不能找太差的,别的不说至少不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撺掇你们跟家里生分,听到没有?” 常文乐一根手指头戳她脑瓜子上,笑话道:“小屁孩儿管的还怪宽!你就说咱家这几个谁像这两年能找到对象的?” 一一从哥哥弟弟们脸上扫过,嫌弃的摇摇头。 “都是木头!” 石头举手发言:“我不是木头,我是石头。” 好冷的笑话,除了她都笑得前仰后合,贼傻。 年初四石头和常文雨邱意浓一起回宁平,澡堂子初五开门营业,他得去干活。 他在澡堂子干的不错,开学后老板也让他继续在那干。周末干全天,平常上课就傍晚吃完饭的时间去那边收拾收拾,不耽误上晚自习。 看着每天忙的连晚饭都没时间吃的石头她心里也怪心疼,但这毕竟是石头自己的选择她也没说啥。 辛鹏这破嘴可挺能说。 “久姐,你知道人家澡堂子为啥愿意让时星辉去干活吗?”辛鹏问她。 她白愣辛鹏一眼。 “那还能为啥,当然是因为石头活干的好啊。” 辛鹏摇摇手指头,撇嘴道:“当然不全是。还因为啊,那澡堂子是陈瑶的小叔开的!” “啪”,铅笔芯断开,正好崩辛鹏脸上。 “哎呀我去,差点儿崩我眼睛里。”辛鹏拍着胸口嚷嚷道:“久姐,你干哈要用铅笔做数学题,用油笔呗。” 用什么笔还用他管,烦死了! 辛鹏的嘴真真假假什么都能吐噜出来,她才不信呢。 但这事儿搁心里实在难受,她特想亲口问一问石头。 若是从前,她肯定问的毫不犹豫,可现下不知为何她竟觉得问不出口。 为什么问不出口? 有什么不能问的呢? 她不知道。 烦闷几日,石头看出不对劲儿问她咋了,她吭哧半天啥也没说。 这个月最新排座正巧张骏坐在她后边,石头就以为她为这事儿心烦简单宽解几句就继续学习了。 行吧,啥都没有学习重要,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琢磨不明白也先撂下,以后再说呗。 这件事放下了,新的疑惑又冒出来。 最近中午傍晚放学时她老能看到李雪阳在一楼大厅门口似乎是在等人。 高一和高二不在一处教学,放学他不赶紧去食堂打饭吃饭来这边等谁? 很快就搞清楚了,原来是在等张骏! 这俩人,一个高一一个高二是怎么搅合到一起的? 辛鹏知道原因。 “他们住一个宿舍啊!”辛鹏说道。 啊? 李雪阳不是说跟高二的住不到一起去吗?这怎么又跟张骏住到一起了呢? 辛鹏解释道:“上学期期末李雪阳他们宿舍的架子床坏了,正好张骏宿舍有空床他就搬过去了。” 那还真是巧了。 这俩人,管咋地性别是对的... 第086章 变化多端 以前李雪阳老粘着常文喜,常文喜出去读书又一直写信,这说放下就放下了? 她心下好奇,偶尔抓到落单的李雪阳一起吃饭,佯作不经意的问他:“开学给我大哥写的信到现在都没回,不知道是不是丢了。他给你回信了吗?说没说最近咋样啊?” 李雪阳吃饭的动作一滞,继而漫不经心回道:“我哪知道,我上学期就给他写过一封信,过年来我家拜年我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啊?为啥不写信了啊?”她好奇问道。 李雪阳的脸耷拉下来,不高兴道:“你大哥...给他写信一点意思都没有,永远都是那几句话!我自己不知道好好学习啊,还用他每次写信都提,我觉得烦就不写了。” 有爱时对方放个屁都能品出前调中调后调来,没爱了最最正常的呼吸都觉得对自己是一种打扰... 少年情怀,变化多端啊。 石头也挺变化多端的。 五月末的时候,他突然说不在澡堂子干了,找了个新活。 新活赚得多而且不会耽误白天上课,缺点是每个礼拜都要在干活的地方住几晚。 一听说要在外边住常文雨第一个不答应。 “什么活?”她问出重点。 石头老老实实回道:“在平安一方网吧打杂。” 平安一方网吧是宁平县的第一个网吧,年后才开起来,生意十分火爆,她虽没去过却早有耳闻,班里不少走读的学生周末会去玩。 现在监管制度还不够完善,网吧内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乌烟瘴气待着一点都不舒服,相比起来还不如在澡堂子收拾卫生好呢。 常文雨不让他去,她也觉得这活不好,石头却很坚决。 石头就是块石头,打定主意谁都劝不住。 以前她劝一劝还好使,这两年小兔崽子越来越有主意她说话他也不会全听。 没招,那就让他去干呗。 不过她跟石头约法三章:一、不能打架生事;二、不能抽烟逃课;三、成绩不能下降。 违反任何一条石头都不能再去网吧干活。 石头这脑瓜子也不知道是咋长的,好像学习上比别人多根弦,一边上学一边打工隔三差五还熬一个大夜学习成绩竟然一点没掉。 期末考试依然是学年第一,数理化生四科里有三科是满分,语文和外语考的也非常不错。 暑假第一天,石头带她和常文栋去平安一方玩。 重生后第一次踏入网吧,多少还有点儿激动。 学校有微机课,一个礼拜一节,但是学校电脑老出故障这微机课一个学期也上不了几节。 不过开关机、打字这些最基本的操作大家都会,她对电脑操作表现的娴熟一些倒也不让人惊讶。 石头陪他们坐了一会儿就去忙了,她和常文栋自己玩自己的。 常文栋玩游戏,那双眼睛恨不能钻进屏幕里,真搞不懂这游戏有啥好玩。 她呢,先注册QQ。 她有经验,这玩意不管现在用不用先注册上,越早注册号码就越短。 果然,申请到一个七位数的QQ号,顺带手她也给常文栋申请了一个,还互相加上好友。 石头忙完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剧,看到她登陆了QQ就让她加好友。 “你怎么不取个好听的名儿呢?”看着石头的QQ名她笑着问道。 石头就叫石头。 石头也笑:“我就是石头。” 还说石头呢,她的昵称也没好到哪儿去——长长久久。 莫名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中年人的舒适感。 “玩一会我们就要回三棵柳了,你不回吗?”她问石头。 石头摇头。 “不回。暑假我想多赚点钱,高三学习忙除了周末平时我就不来了,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底。” 行吧,有底就行。 心里有底的可不光石头,她的哥哥们也都有各自的安排,这个暑假不会回来。 常文喜下部队锻炼,常文乐得人赏识大二才读完就被带去实习了,常文平进行封闭训练备战明年初的冬奥会。 没过几天常文健中考分数出来,差零点几分过分数线,不过能拿到配额也算考上高中了吧。 莫兰和常春生都特高兴,问常文健想要什么奖励,这小子嘿嘿一傻乐,竟然要去镇上跟赵敏的小叔学做菜。 赵敏的小叔原先给林场采伐队做饭,后来采伐队合并他没活干就开始做大席,一来二去的在乡镇村屯都有些名气。 人家不光做大锅饭好吃,精细的小炒那也是一绝,头前常文健跟安巴去镇上买东西尝过小叔的手艺就念念不忘,老早就惦记跟人家学两手呢。 莫兰一秒钟都没犹豫便答应下来,还让常春生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带常文健一起去,不管拜不拜师跟人家学手艺总得有点表示吧。 常文健走后,家里就剩下她和常文末大眼瞪小眼。 也没瞪多久,常文末瞪不过她溜溜的跑出去找同龄的小孩玩了,家里就剩下她自己个儿。 身边乍然一个人都没有她还怪不习惯,背着书包去找常文栋。他俩不一定能玩到一起去,那一起学习总可以吧。 度过重生以来最无聊最憋闷的暑假,高三如期而至。 一个暑假没见石头又长个了,成天待在网吧不晒太阳皮肤也白不少,跟瘦瘦高高长裙飘飘的陈瑶站在一起,啧啧... “啧啧,时星辉这小子现在怎么人模狗样的了?真应了那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男为己悦者装’啊,这俩人男才女才男貌女也貌,般配。”辛鹏贼碎嘴子的在她耳边叨叨。 她白愣辛鹏一眼,把手里的抹布塞他手里:“不会说话就少说!门你擦,我去倒垃圾。” “嘿,倒垃圾你着什么急,等擦完门我陪你一起去呗!”辛鹏嚷嚷道。 她全当没听见,拎起垃圾桶就往外走。 新学期第一天,上午返校下午大扫除,晚自习正常上。 各班的安排大差不差,走到楼梯口正和另外一个下楼倒垃圾的学生碰上。 那男生冒冒失失,拎着垃圾桶还在水渍未干的地面上跑,到楼梯口想刹车结果失去平衡朝她撞来。 真撞上那可了不得,她大概率会从楼梯上摔下去,重伤还是轻伤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冒失男即将撞上她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拉... 惊险惊险。 她没事儿,冒失男摔了下去... 第087章 想揍人 好在人没事。 她这还惊魂未定呢,那男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回自己教室拿笤帚搓子清理撒一地的垃圾。 “谢谢你啊!”她赶紧跟救她小命的好心同学道谢。 张骏对她笑笑,还伸手把垃圾桶拿走。 “这不正好碰上了么。你回班吧,垃圾我倒。” 就一个垃圾桶倒也用不上两个人,她也没跟张骏客气。 一回身,就见石头站在班级门口皱眉看着他们。 嘿,皱什么眉皱眉? 他久姐刚才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他不过来关心几句还敢皱眉看她,他想怎么地! 石头倒也没怎么地,只是嘱咐她往后倒垃圾这活留给别人,她可以去干点别的。 留给谁? 那当然是辛鹏。 石头用一个特别爆的QQ号换辛鹏整个高三阶段替她倒垃圾... “不就一个QQ,你至于吗?”她不太能理解辛鹏。 辛鹏一副“你不懂”的模样,特认真的解释道:“这号不仅短,还只有一个杂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人家问我QQ号多少我往外这么一报,贼帅!” “那如果让你花钱去买一个这么好的号你乐意买吗?”她特好奇的问辛鹏。 实话,她不乐意,就是再便宜她也不会花钱买这种东西。 但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乐意啊,只要我觉得合适就会买。” 晚上她跟石头说了这事儿,石头看着她好半晌没吱声。 她以为石头没听明白还想再细致的解释一下,石头突然开口说道:“我已经囤了十几个,有合适的价格就卖。” 原来石头早窥见了这里头的商机,且已经行动起来。 很好。 这种买卖看似不靠谱其实省心省力又赚钱,比熬大夜打工划算。 “石头,你跟我交给底,你攒多少钱了?”她倍儿八卦的问道。 石头从她床底下抽出一个鞋盒子,让她自己数。 常久:... 他把钱放她床底下,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大面值小面值的都有,零零碎碎加起来竟然有六千多块。 “这么多,够你大学一年的学费生活费了吧。” 话赶话都到这儿了,接着问下去顺理成章。 “所以石头,你打算往哪儿考啊?” “你呢?”石头不答反问。 她毫不迟疑的回道:“当然要留在省内。以我现在的成绩正常发挥的话省内最好的综合性大学基本没问题,具体什么专业还有点拿不准,想学外语又想学汉语言,不知道...兴许明天又想学别的了。” 她说完,该石头了。 石头迟疑的转着笔,好半晌才开口。 “我不知道...你要是不嫌我,我就考工大,在国内大学里也排在前边。你要是嫌我...我就往远了报...” “你好好的我干嘛嫌你啊?”她有点不理解:“嫌不嫌的不说,你要考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都关系到你的未来,不用考虑我只考虑你自己就行。你可是理科学年第一啊,学校还巴巴的指望你考国内最好的大学呢!” “那你为什么不能只考虑自己?”石头反问她:“你是文科学年第一,学校也指望你考更好的大学呢,你为啥要为了离家近放弃更好的选择?” 嗯...好问题! 她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这理由跟劝石头的那番话矛盾,所以她选择闭嘴。 反正还有时间,说不定到报考的时候他们都有了新想法呢。 然而在考大学有新想法前,她先有了揍人的想法。 她自己都没怎么收拾过的弟弟被人欺负了! 常文健一个暑假不仅精进了厨艺体重也蹭蹭蹭往上涨不少,由原来的稍微有点胖变成现在的挺老胖。 军训时他就因身材原因老被同学嘲笑,这孩子心里不得劲也不说,就那么忍着。 后来笑话他的人更过分,没事儿捅咕他两下那都是轻的,竟然还有人上手掐他腰间的肉。 掐的特别狠,青紫一片。 要不是他换衣服时被常文栋瞧见,这傻小子还要继续瞒着呢。 “几个人?都有谁?”她耷拉着脸沉声问常文健。 常文健嘿嘿傻笑:“姐,没啥事,你别生气。” “谁跟你笑呢?现在是笑的时候么?”她都快气炸了。 在她的逼问之下,常文健终于吐出几个人名。 很好,一个都别想跑。 常文栋建议他们别乱来,直接找老师,让学校出面解决。 在学校里头被欺负当然要找学校,不过该他们干的事他们也得干。 她带头,直接在课间杀到常文健班门口把欺负他的人都叫出来。 走廊里人来人往,她是一点不客气的把领头的男生一顿训,还警告他们再敢欺负常文健就不跟他们客气。 说话时她手一直握在猎刀的刀柄上,气势拿捏的相当到位。 久姐亲自出马,那几个学生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给常文健道歉并做出保证。 回头学校出面又把这几个学生好一顿收拾,按说事情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奈何就有那比孩子还不懂事的家长一点儿理都不讲,一心认定自家孩子不会犯错,错的都是别人。 家长来学校闹,说是他家孩子被她吓到了,回家老做噩梦还不敢来学校,让学校给个说法。 学校能给什么说法,最好就是息事宁人呗。 可想息事宁人就得有人低头,别人谁乐意低谁低,反正她不低。 “我没做错,凭什么他们闹一闹我就得给他们赔礼道歉?走到哪儿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好家伙,凶手会撒泼打滚就能变成受害者?他们当谁都傻呢!” 她很气。 常文栋想劝她别硬杠高考要紧又怕她不高兴回怼,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常文健缩着脖子耷着肩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说道:“姐,都是我不对,我...” “你哪不对?你最不对的就是那些人第一次欺负你的时候你没跟我们说!你这么大的体格子,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还手,你越忍着不吭声他们蹦跶的越高。” 常文雨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九儿,别气了,明儿我去学校跟你们老师领导唠一唠吧。” 这几年开车常文雨可攒下不少人脉,这时候不用还等什么时候用。 可惜,无赖家长不吃这一套... 真就没辙了吗? 第088章 人身攻击! 在学校不断给她施压的时候,无赖家长突然出现在学校给她赔礼道歉了,还说都是他们家孩子的错保证以后不欺负常文健,也不找她的麻烦... 昨儿还撒泼打滚要死要活今儿就通情达理唯唯诺诺了? 有鬼,指定有鬼。 “文雨哥,你背后使绊儿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常文雨背后下黑手了。 常文雨无奈摇头:“你文雨哥是给领导开车的,上哪使绊儿去?” 也是,那还有谁? 狐疑的目光落到石头身上。 石头坦荡承认道:“我找的人...” “找的谁?都干啥了?”常文栋好奇的抢着问道。 石头不吱声。 “找的谁?都干啥了?”她又问一遍。 石头抿了下唇,老实回道:“就在网吧认识的几个人,我请他们上一次网他们帮我这个忙,谁也不欠谁。我不知道他们都干啥了,我没问他们也没说,反正事儿平了,你也别瞎操心了好好学习吧。” 她也抿了下唇,沉声说道:“下不为例。你自己心里有点数,什么朋友能交什么朋友不能交,别惹出大事来。” “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个屁! 几天后,她在位于电教室旁边的小卖店买东西的时候看到石头跟几个流里流气还抽烟的男生缩在电教室后身的小角落里有说有笑。 抽烟,他还敢抽烟! 有一种自己一手养大的乖狗狗被外边的小野狗带坏的感觉,又气又痛心。 毕竟是在学校顾虑比较多,她压着怒气一直忍到晚上回家才发作。 “时星辉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顶天就是认识几个不学好的小混混,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学会抽烟了!这么能,你怎么不上天呢!” “我没抽。”石头不卑不亢的解释道:“他们给我递烟,我不好不接。但那烟我一直夹在手里没有抽,一口都没抽,真的。” 常文雨壮着胆子探头进来替石头说话道:“九儿啊,别气,石头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就是抽烟也没啥的。” “十七!”她很严谨的纠正,火气暂时转移到常文雨身上:“你也是,在外边抽烟就算了,回来也抽,屋里哪哪儿都是烟味难闻死了。你下次要是再敢在屋里抽烟我就把你的烟都给你扔了,还让意浓姐收拾你!” 常文雨立马举手投降,缩回脑袋顺手把门给他们关严实。 注意力转移回石头身上,她又气道:“没抽就行了?不是让你交朋友要小心吗,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找学校去了?” 石头叹了口气,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小九,他们只是看着像混混其实人都挺好...” “小小年纪就抽烟这叫‘挺好’?时星辉我发现你现在长脾气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心里还有点儿失落。 石头看她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常久,我十八岁了...” “十七!”她纠正道。 石头失笑,继而又无奈道:“不管是十七还是十八,我都不是小孩了,可以判断哪些事情必须听你的哪些事情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小九,我们同岁,我是陪你长大的人,不是你的小辈,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需要你保护需要你引导的小孩好不好?” 石头说的挺委婉,他其实是想让她别拿他当儿子似的管着,希望她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并肩而行的同龄人。 她有吗? 晚上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宿。 第二天去上学,她让常文健和常文栋先走,自己和石头踩在软绵绵的积雪上慢悠悠往学校走。 “大概咱俩一直在一起,所以在我印象里你还是小时候那个可怜兮兮需要人保护需要人照看的小孩儿。哎,老是感叹时间过得快,我却总是忽略时间在你身上做的改变。石头,往后我不管你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她倍儿真心倍儿真诚的说完等着石头满怀欣喜的回应她,可是... 石头面上毫无喜色,看着她的眼神深沉的像黑沉沉的大泥潭,看不懂也看不透。 “我不是...算了!”石头丧气道:“真希望时间也能在你身上做一些改变,让你别这么木头。” 人身攻击! 真是反了他了! “时星辉...” 大喊一声的同时扯掉石头的书包甩自己肩上,像猴儿似的往石头背上一蹿,在滑下去之前石头已经稳稳托住她。 拍拍石头的脑袋:“冲啊...” 多幼稚,石头却乐意陪她玩。 路上学生不少,他俩闹他们笑,还有人起哄,特别青春特别美好。 美好终止于一个大马趴。 雪后路滑,石头摔了,但在倒地前就已经做好保护姿态,她一点儿事没有。 “你没事吧?”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石头的情况。 石头坐在地上活动手腕,表情不算轻松,看的她也不自禁皱起眉头。 学习紧张,真要是右手手腕有个好歹那可就太耽误事儿了! 万幸万幸,没啥大事儿。 常文栋折回来摆出哥哥的姿态教育道:“让你们瞎胡闹!以后都消停的吧,万一真摔伤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小九,我没事,你别哭。”石头轻声道。 哭? 谁哭了。 一抹脸,她自己都吓一跳。 她真的哭了。 在她完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只因担心石头,默默的流下眼泪。 真神奇。 她赶紧把眼泪擦干,一巴掌乎石头的后背上:“没啥事就起来,地上多凉。” 石头站起来,身上的雪也不扑撸先对她龇牙笑:“下次我小心肯定不会摔。” 还想有下次? 最好不要想。 一个小插曲,并不会淡化高三紧张的学习气氛。 她不再管石头和谁交朋友,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学习当中。 每一名为未来奋斗的高三生都像绷紧的皮筋,不敢松不能松,总有那么一两根皮筋用力过猛绷断。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根极近绷断的皮筋——常文栋。 常文栋越睡越晚,有时候石头凌晨一两点起来上厕所还能看到他趴在书桌上做题,十分刻苦。 光是刻苦倒也没啥,偶一次石头发现常文栋大腿上有骇人的青紫痕迹。 他留了个心眼晚上装睡观察常文栋,这才发现常文栋做不上来题就会焦躁的拧自己大腿,嘴里还叨叨咕咕不知道说啥。 第089章 渐远 石头不敢贸然惊动常文栋就跟她说了这事儿,她寻个机会关起门来和常文栋单独聊了一次。 常文栋是常冬生和张桂芳唯一的孩子,父母对他的期望非常高,再加上姥姥家那头一窝子老师常家这头又一窝子大学生,无形中给他增添很大的压力。 高三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他考的很不好,怕家里人担心他没敢把失意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想着增加学习时间多做题慢慢赶上来。 可是...效果不理想。 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恶性循环。 当乱和急累积到一定程度,常文栋心理出现了一点问题,开始通过疼痛来麻痹和释放自己... “文栋哥,你这样不行啊。”她心疼的看着常文栋叹气道:“这学期还没结束,下学期还好几个月呢,你这样能坚持到高考那天吗?实在不行,哥你请假回家待几天吧,等心里畅快一点再学习,啥都没有自己个儿的身体重要啊。” 常文栋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在的在裤子上蹭来蹭去,闷闷回道:“不行,不能耽误上课...这时候回家我妈得骂死我...” “学习这事儿咱就先放下,耽误就耽误呗,磨刀不误砍柴工,咱把精气神养起来再努力学也不晚。你要是怕三婶的话那就不回家,就在宁平待着,让文雨哥开车带你出去转一转。” 常文栋不吱声。 她看得出来,常文栋对请假这个提议十分意动,但他不想待在宁平又怕回家挨骂,很矛盾。 于是,她做出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她陪常文栋请假,一起回家。 “不行,不能耽误你学习!”常文栋第一个不同意。 说话时他都快哭了。 他为自己的不争气生气,又为自己让别人担心着急,一个心里想别人多想自己少的人活着太累。 她心疼她文栋哥。 这么多年他们都一起上学读书,她和常文栋的相处时间甚至比自家几个亲哥哥都多。 常文栋帮她背过沉沉的书包,替她值日干过脏活累活,给她买过零食文具伴她度过大半读书生涯...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就可以帮到常文栋,她没有理由不去做。 “你是我哥,你比什么都重要。”她拉住常文栋还在挨蹭的手倍儿真诚的说道。 常文栋鼻子一酸,眼泪唰唰掉下来。 假请的很顺利,常文雨跟单位打了招呼亲自送他们回来。 先去常文栋家见三婶,跟三叔三婶说明情况,让他们重视这件事别逼常文栋,让常文栋有足够的空间放松心情。 一开始张桂芳并不理解,甚至觉得她小题大做,觉得常文栋矫情不刻苦。 如果解释太苍白,那就让张桂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看到儿子腿上的青紫痕迹,从来要强干练的女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里子面子都算得了什么,啥都没有自己儿子重要。张桂芳让她放心,常文栋想干啥就干啥,她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大冬天的零零碎碎的活也不老少,常文栋每天就跟着常冬生忙进忙出,啥活都干就是不看书学习,累一天到晚上沾枕头就着啥都不寻思,精神很快恢复过来。 她在家可没把看书学习放下,高三的课程已经全部学完,请假回家对她影响不大,只要别把已经掌握的知识忘了就行。 不限期的假他们一直休到学期末。 重返学校那天常文栋笑得特别开心,三叔三婶倒是都挺不放心的。 常文栋对他们道:“我现在没事了,真的。在家待这段时间天天跟我爸去干活我才发现读书学习才是最轻快的,我连更累的活都能干的好,轻快的学习肯定没问题。” “那也别累着,晚上别熬太晚,饭要好好吃饭...要是不想学那咱就不学了,正好咱村的加工厂要往外卖,我和你爸寻思买下来,你不上学就帮你爸开加工厂,管咋地都能有出息。”张桂芳抹着眼泪说道。 父母的理解和支持给了常文栋巨大的底气和动力,以至于那么久没有看书学习期末竟也发挥的不错,名次比期中还高了不少呢。 期末考试之后高一高二全部放假,高三学生放假一天还要继续上课。 怕常文栋又顶不住压力干傻事,晚上都会叫上他一起学习。正好他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随时问石头,学习效率大大提高。 这课一直补到小年,她和常文栋收拾东西要回三棵柳,石头却啥都没收拾。 “咋地,今年过年还不回家啊?”她有点不高兴的问石头。 石头点头:“还能去网吧干几天。” “冬奥会九号开幕,十号文平比赛,你不回家跟我们一起看吗?”她以为石头忘了这茬。 石头小心看她一眼,轻声道:“我在网吧也能看。” 在网吧一个人看和家里人一起看那能一样吗?而且当天会有媒体来家里要录全家人一起见证常文平创造奇迹的画面,他不在合适吗?! 但“强扭的瓜不甜”,这话放在哪种情况下都适用。 石头送他们到客运站,一直到客车开走石头消失在视线里她都没再跟石头说一句话。 他们还没有分别,但好像已经离得越来越远。 莫兰倒是很能理解石头,还劝她道:“你别怪石头,他多不容易啊。文平又不是只参加这一届奥运会,明年比的时候再一起看呗。” 额... 她的亲妈妈诶,竟然不知道冬奥会四年一届,错过今年的团圆观赛那可就要再等四年了。 对于运动员来说四年实在漫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常文平能不能参加下一届冬奥会还是个未知数。 哼,是石头自己要留在宁平的,不跟他们一起看比赛留不下珍贵的影像资料让他后悔一辈子! 要上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电视频道,莫兰和常春生非常重视,正好能回家的孩子们都回来了,他俩就带孩子们把家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 炕上换了新的炕革,炕革的图案都是莫兰挑的,鲜亮又不土气非常有眼光。 旧炕革也不浪费,拽下来铺地上,脱鞋进屋贼干净。 冬天光脚在地上走会拔脚,李萍和张桂芳帮忙勾了好多拖鞋,大的小的都有,保证谁来都有合适的毛线拖鞋穿。 家里人的拖鞋跟给客人准备的不一样,自家人的拖鞋是莫兰亲手做的,鹿皮的面里边还有绒,暖和又跟脚。 而且,莫兰还在每双拖鞋的鞋面上缝了图案以做区别。 她自己的是兰花,常春生的是一棵大树,常文喜是喜庆的灯笼,常文乐是个小笑脸,常文平是一双滑冰鞋,她的是圆圆的大苹果,常文健是一口锅,常文末是一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 还有一双,上面缝的是点点星光。 哼,这么近都不回家,这么暖和的拖鞋就不给他穿! 第090章 不负努力 莫兰看她气哼哼的把拖鞋塞到柜子最里头忍不住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拿一双拖鞋出气。石头在外边是为了给自己赚学费又不是干别的,过年可能连热乎的饺子都吃不上,多可怜呐,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谁生他的气?她就不能是看这双拖鞋不顺眼吗?! 他们这和冬奥会的举办地点有时差,那边晚上的开幕式这边要上午看直播。 八号市里省里还有国家电视台的媒体记者就都来了,进出村不方便他们晚上都得住在三棵柳村。 常又春常冬生家还有安巴的新房子都安排上,挤挤插插的总算让人都有地方住了。 除了住就是吃,常春生提前在院子里搭起个遮风挡雪的大棚子,在里头砌了个灶台,常文健掌勺当大厨。 当天晚上常文健就给所有人露了一手,不仅炒了他的拿手硬菜还烤了一整只羊,吃完晚饭又吃烤全羊,再喝点冰冰凉凉的汽水或者鹿茸酒,贼舒坦。 人家也没忘了本职工作,一到这儿就开始录像了,常文健做菜的素材都能给他们剪出一集不少于一小时的美食纪录片。 他们还跟常春生去了鹿场,又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九号一大早莫兰就把全家人都叫起来,除了常春生都换上了莫兰民族的服饰,比过年还喜庆热闹。 开幕式表演很精彩,各国运动员入场更让人兴奋。 终于等到鲜红一片的队伍出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瞅,可惜给脸的镜头太少,根本没看到常文平。 有消息灵通的记者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常文平为准备十号就要比的五千米根本没参加开幕式... 白等。 也不白等。 满怀期待为一人,大家都很高兴。 这种期待到十号比赛开始时到达顶点。 五千米决赛按照之前滑出的最好成绩由低到高决定比赛顺序,常文平在最后一组出场。 四年一次的国际赛事,所有运动员都非常重视,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所以从第一组开始运动员就不断的刷新自己的最好成绩。 越看越紧张。 “他们都比之前滑的快,那三哥要是跟平常滑的一样是不是就拿不到金牌了?”挨着她坐的常文末小声问道。 她哪知道啊! 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脑袋根本不能思考,只希望常文平能不负这些年的努力付出滑出他满意的成绩。 还没到最后一组出场的时候,正在热身的常文平就已经出现在镜头里。 这还没开始比呢,莫兰就忍不住哭了。 “文平都这么大了...”莫兰喃喃。 今年是常文平练滑冰的第九年,也是离开父母羽翼独自飞翔的第九年。 九年里他回家的次数两个巴掌就数得过来,是莫兰所有孩子里离家最早在家时间最少的。 今时今日,此情此景,种种情绪袭向莫兰,她哪里承受得住。 常春生握住她的手轻声劝道:“咱先去小屋,能听着声,文平比的咋样咱都能听着。” 莫兰却摆摆手,吸着鼻子哽咽道:“没事,我能撑住。咱文平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咋能不亲眼看着。” 最后一组的两名运动员就是在这个奥运周期成绩最好的两个人,且另一名队员身体素质更好更有大赛经验,连直播解说都不止一次委婉的表示常文平想战胜对手非常困难。 困难,不是不可能。 冰上五千米,不短的距离,足够常文平完成对自己的超越。 新的世界纪录诞生。 创造这个世界纪录的人——常文平。 叫过喊过之后,解说员和解说嘉宾都哭了起来,而此时常家早已经哭了一大片。 她和常文末抱在一起,哭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不想被镜头捕捉到直接蹭到小弟的衣服上... 大家都哭的时候莫兰反倒最冷静,她笑着指挥道:“孩子他爸快擦擦眼泪鼻涕,去棚子拿一挂炮出去放了。” 对,这么大的喜事要放炮! 家里正好有一挂五千响的鞭炮,这时候放特别应景。 鞭炮放完也到了颁奖时间,升国旗奏国歌的时候镜头一直怼在常文平脸上。 这小子... 一边唱国歌一边哭,眼泪糊一脸,让全家人又跟着哭了一场。 属于常文平的奥运征程才刚刚开始,十二天后他还有一项男子一万米要比! 除了一支省级的新闻媒体团队其他媒体记者当天就离开了,等一万米比赛之前再来。 留下的这支团队要记录常家的所有庆祝活动。 明天就是除夕,庆祝活动加上春节,老热闹了。 村里开了大喇叭循环播放好消息,自家杀了一头鹿一头羊,常又春贡献出一头牛,常冬生家出了一头猪,宰杀之后将肉分给村里来道贺的人家。 2002年的春节,常文喜常文平石头缺席,但常家不缺热闹。 春节之后常春生和莫兰开始接待一波又一波外来的客人,其中包括从低到高各级体育部门的领导,随着人来的当然还有给予常文平的奖励。 钱、房还有退役后的工作,人家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莫兰除了人家带来的水果等平常礼物啥都没要。 当然也没那么清高,莫兰是觉得常文平长大了,应该由他自己来接受或者拒绝这些“大礼”,就算是她这个孩子亲妈也不能啥都替儿子做决定。 热热闹闹到一万米比赛前一天,各路媒体重返三棵柳,常文健又烤了一只羊。 外头人吃的正香,她和常文栋猫在小屋看书学习。 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她忍不住道:“得亏文平就参加两项比赛,这要是参加的多家里的羊都不够烤的。” 常文栋憨憨的笑:“这时候就别抠搜了,就两场比赛文平把咱整个常家往后的几十年都赚出来,几只羊能咋地。” 说的不错。 当年常文平去练体育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金字塔顶端多难爬啊,他就这么弓背驼腰的一步一步的滑上去了,不光给自己滑出一条金光大道,整个常家都跟着沾光。 除了能沾光的自家人,一些挨的着挨不着的人也想来沾沾光,那好戏才多呢。 第091章 都来沾光 转天一万米比赛,都以为有了一块金牌打底不会那么紧张,谁知气氛一点没有缓和,一个一个还是紧张的要命。 一万米要滑十多分钟,一组一组的要花挺长时间。 时间越长心里就越忐忑,总是会不自觉的往不好的地方想。 要不说一般人当不了运动员呢,身体素质是一方面,心理素质真是强啊。 常文平顶住压力又拿了一块金牌! 更了不起的是他战胜的是现世界纪录保持者,二人最终成绩只差几毫秒,常文平是妥妥的险胜。 险胜也是胜! 这次常春生不用指使,立即去棚子里拿出早准备好的一万响鞭炮放起来。 上次拿金牌杀羊宰牛的庆祝,这次莫兰反而想要低调。 惠及那么多人的庆祝,有一次人家会真心送上祝福,次数多了人家可就只惦记他们撒出去的好东西,真没必要。 家里所有人都接受了记者的单独采访,拍完足够的素材媒体们陆续离开,常家终于在喜悦中恢复宁静。 莫兰乐呵呵的翻看日历,念叨道:“这都比完了,再有个三五天的是不是就能回家了啊?哎呀,电视上说文平一米八七,咋长那么高呢?上次回家的时候可没这么高!” 诶,上次回来时就不矮,只是常家男孩都高,站在一起不显而已。 老天爷听到了莫兰的念叨,但是听岔劈了,没把常文平送回来,倒是把常家人人不喜的人招了过来... 看着拎了各种礼盒出现在自家门口的林志强崔丽梅和林家宝,常家人都觉得荒谬。 脸皮可真厚啊。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以拜年和祝贺常文平夺冠的名义上门,总不好直接给人撵走吧。 崔丽梅一改之前的尖利刻薄,脸上一直挂着笑,见到啥都夸,这殷勤劲儿傻子都能看出来别有目的。 如果说崔丽梅是逗哏的,那林志强这捧哏的也挺有水平,不管崔丽梅说的多尴尬他都没让话掉地上,跟之前来林家的态度也有天壤之别。 林家宝呢?这小子竟然瘦了,戴着副眼睛,坐在那儿也不吱声,跟她记忆里的林家宝完全不一样。 莫兰也乐得看他们唱大戏,他们不说此行目的她也不问,看谁耗得过谁。 崔丽梅实在耗不过,磨叽一个多小时候才吭吭哧哧说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招我们也不能来这一趟...志强在电业局工作二十来年,当年一批上岗的同事都升了就他还不上不下的混着。我们这边没啥硬的门路,就寻思...咱看在小九的面子上,推志强一把呗。” 人心不足啊。 林志强能力有限,安安稳稳干到退休就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常家冒了头,他们里子面子都不要来求人,往上爬的决心还挺大。 这个口子可不能开,这次答应帮林志强,下次他们就敢来求着帮崔丽梅,没完没了。 话说回来,有出息的是常文平,常家自家人都没想着沾大光呢,更不可能帮着外人来沾光。 莫兰毫不犹豫拒绝,还让他们别提她,他们不配。 越不让提越要提,崔丽梅抹着眼泪说这些年他们有多后悔,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弥补她呢。 哭哭唧唧半天见莫兰不接话,崔丽梅又道:“如今咱家文平有出息,上了电视全国全世界都知道,都快被捧到天上去了。这要是有啥不好的事曝出来,捧的这么高摔下来那可了不得,要我说...” “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拿炉钩子给你们抽出去?”莫兰微笑着客客气气问道。 还用莫兰动手? 常文健和常文末一人拿着一把猎刀进来,谁敢赖着不走。 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常家也没留,她和常文乐全都给扔了出去,贼不给他们面子。 “妈,万一他们真跟外边乱说咋整啊?”常文末问莫兰。 莫兰轻笑:“也得他们敢才行啊。” 他们当然不敢,自损一千可能还伤不到敌的事儿他们也能说出口,把别人当傻子忽悠呢。 当天,常冬生和张桂芳家也老热闹了。 张桂芳娘家呼啦啦来一帮人,这家民办教师要转公,那家想从小学调到初中,还有孩子读书工作的事儿,乱七八糟一大堆,都想让张桂芳帮忙解决。 张桂芳自然没办法解决,但她跟常老大家关系好啊,她开口,常老大家还能不帮忙。 这常文平还没回国呢,托他办的事都赶上巴黎铁塔那么高了。 张桂芳一直以娘家一窝子老师为荣,就算以前有过不愉快她也没真的往心里去。但她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自己拎着菜刀把人都撵走了。 这才哪到哪啊! 等常文平回家,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都该冒出来了。 可惜啊,开学了,这些乐子她都看不着了。 莫兰天没亮就起来包饺子,他们吃完又装了好几大饭盒,都是给石头的。 她嘴上嘀嘀咕咕不乐意还是老老实实把饭盒装进包里,一路抱到宁平。 明天才上课,今天石头还在网吧上班。 和常文栋常文健一商量,去网吧找石头! 主要是找石头,玩儿那都是次要的! 开学前一天的网吧真热闹,离老远就能看到学生模样的客人进进出出。 刚走到门口,就从里边走出个叼着烟一点儿人样没有的熟人。 “辛鹏!你怎么在这儿?” 她拦住辛鹏问道。 辛鹏将烟夹在指尖,嘿嘿笑道:“来找时星辉,顺便玩一会儿。” 啧啧,真会给自己找理由。 她没戳穿辛鹏,只探头往里边看一眼。 乌泱泱的人,好多人没有位置就站在别人的机子后边看,也不嫌累得慌。 石头就周旋在这些人中间,一会儿帮这个拿东西,一会儿帮那个解决死机问题,十分忙活。 掰着指头算一算,距离上次见面也没隔多久,她却感觉石头大变了模样。 头发短了,表情更加冷硬,身上还穿了一套她不曾见过的衣服。 真是稀奇,石头向来节俭,这些年都捡常家哥哥们的衣服穿,今年怎么想起来给自己买衣服了? 辛鹏听说他们是来给石头送饺子的啧啧两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都来给他送饺子?” “还有谁来给石头送饺子啊?” 难道是常文雨和邱意浓? 并不是。 “陈瑶啊,他班那个陈瑶。酸菜肉馅的,我也蹭了两个,贼好吃。听说除夕初一她都来送饺子了,时星辉现在穿的衣服也是陈瑶送的,是不是陈瑶爸妈也知道他们的事儿啊?啧啧,时星辉这小子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下手那么利索,佩服佩服。” 佩服个屁! 石头才没有... 没有吧? 第092章 文一理一 人太多电脑没玩上,把饺子给石头他们就回去了。 一起学习,她却怎么都学不进去。 烦。 自己又不知道烦啥。 更烦了。 “哎呀我困了不想学了,你们回屋吧我睡一会。”直接撵人。 常文栋关切问道:“昨晚上没睡好还是咋的?这才几点啊就困了?现在睡晚上还能睡着吗?” 懒得回答,直接将人请走。 关上门长长叹气。 她一点都不困,躺着烦坐着也烦,干啥都烦。 这种烦闷的情绪在看到莫兰给石头做的那双鞋面缝着漫漫星辉的拖鞋时达到顶点。 “过年不回家,不一起看三哥的比赛,还想要拖鞋?门儿都没有!”恶狠狠的说完发泄似的将拖鞋扔出。 拖鞋砸到墙上落到床缝里,床底下摆了好几口大箱子将鞋挡的严严实实。 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晚上快十一点石头才回来。 她还没睡,却不想看到他。 烦闷的情绪并没有困扰她多久,高三下学期更加忙碌,除了学习脑袋里根本装不下别的东西。 三月中常文平荣归,路过宁平只跟他们吃了顿饭就怕打扰他们匆匆回了家。 随着常文平的休假归来,整个三棵柳炸了锅似的热闹起来,甭管以前关系咋样,反正现在关系都特好。 身边都是好人,说的都是和言善语,那好事自然会接踵而至。 赵敏父母同意自己闺女和安巴的婚事,且老两口亲自来常家跟莫兰商定婚事细节;鹿茸收购商上门谈收购的事儿,要的比以前多价钱也很公道;媒婆上门,要把全乡最好的姑娘说给常家的男孩... 她能赶上的热闹只一件——安巴和赵敏结婚。 婚期定在八月,正是暑假。 “真想明天就高考,考完回家帮安巴舅舅准备结婚。”背知识点背累了,她对常文栋和石头道。 常文栋趴在桌子上,用笔一下一下的描卷子上的数字,有气无力接道:“你二模又考第一,使使劲儿全国的大学任你挑,当然希望早点考了。我可不行,我还得再冲一冲。” “文栋哥,你二模比一模高了四十多分呢,高考正常发挥考个省内像样的大学肯定没问题。” “可我想考的大学不在省内...”常文栋有点郁闷。 呦呵,第一次听常文栋说起,她赶紧问道:“那你想考哪所大学?” “地质大学。” 额... 难度不是一点,是非常有难度。 “还有时间,咱继续努力。”她鼓励道。 鼓励有用,三模常文栋成绩又提高一大截。如果今年高考的考试难度跟三模差不多,那他考上地质大学的希望就非常大。 她和石头发挥的依然十分稳定,一个文科第一一个理科第一,辛鹏也在文科前十,张骏成绩却一次不如一次,三模已经在前三十找不到他的名字。 “他活该!高考就是咱们现阶段最重要的事,他不好好干正经事偏要处对象,这下好了吧...”她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石头没接话。 这小子...话越来越少。 正好常文栋今天早睡,她可以和石头好好聊一聊。 用胳膊肘怼了怼石头,歪头问他:“石头,还有十二天高考,紧张吗?” 石头摇头,还是没吱声。 “你哑巴了?”她要发火了。 石头看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到打着满分的数学卷子上:“上了大学你想做什么?” “学习、考证、打零工赚生活费、多交朋友多社交...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听说大学里各种各样的活动特别多,肯定不会无聊。”她颇为向往的说道。 石头深深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那...挺好。” “你呢?你想做什么?”她反问石头。 石头重又拿出一张卷子闷声道:“我想学习了,有空再唠吧。” ...行吧! 然而一直到高考当日,石头都忙的没时间跟她唠这些。 高考她和辛鹏被分到三中考场,石头和常文栋被分到二中考场,忙忙活活两天全都考完才松一口气。 第二天回校在老师们的指导下估分,她很快就估出了自己的分数,但故意低了很多报给老师。 老师很讶异,询问她为何估这么低,她只道:“老师,我高考发挥的不好...” 她是装发挥不好,有的人是真的发挥不好。 张骏,估出的分数上本科都玄。 常文栋,估分不出太大偏差的话,根本够不着地质大学的边... 有人忧愁自然有人欢喜。 辛鹏考得不错,如果估的不虚高的话省内大学随便选。 他得意的往她跟前凑,嬉皮笑脸道:“久姐,你是甩不掉我的!” 回他一个大白眼。 石头估出一个震动整个高三学年组的分数,如果估的准,那他可不单单是宁平县的理科状元,说不定还能把滨江市理科状元拿下来呢。 反正只要是状元就会有奖励,够石头大学里松快两年的。 估完分各个班级开始陆续组织吃散伙饭,好巧不巧,他们文一班和理一班的散伙饭赶到了一块。 饭店的小礼堂一分为二,一边是文一班一边是理一班。一开始各自吃喝,喝着喝着就喝到了一起去。 石头话不多,但谁有不会的题问他他都能教的明明白白,是以他在理一的人缘非常好,同学都排着队的跟他喝散伙酒。 她在一边看着心里直犯嘀咕,喝这老多,醉了咋整? 她多余操心,人家身边自有贴心的女同学照顾着,喝吐都没事。 “久姐,你瞅啥呢?”辛鹏叼着烟坐她身边吊儿郎当问道。 这小子高考完装都不装一下,当着班主任的面就敢抽烟,没救了。 她嫌弃的推一把辛鹏:“我不爱闻烟味,离我远点。” 辛鹏把烟头摁熄在餐桌上,举起酒杯:“来,久姐,咱也走个形式,敬你一杯。” 她喝一口辛鹏喝一杯,刚喝完又有人过来要跟她喝酒。 是张骏。 他依旧戴着眼镜留着短发,但于她而言已经不是陌生模样。 三年时间,他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很多负面情绪都已经被时光冲淡,今番一饮日后怕是也没啥机会再见。 还是她一口人家一杯,喝完张骏看着她郑重道:“祝你前程似锦,和真心爱你了解你的人携手到老。” “也祝你前程似锦。”她回道。 张骏对她笑笑,突然倾身凑近,在她耳边喃喃:“以前的事...我知道光一句‘对不起’还不够,所以今天就帮你一把...” 帮她? 帮什么? 脑袋还懵懵的呢,张骏已经端着空杯走到下一桌同学中间。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身子才回一半就有一颗黑黢黢的脑袋压下来,压在她肩膀上。 “石头,你没事吧?” 回应她的是闷闷的一声:“嗯...” 都这样了还嘴硬呢,真没事应该站直溜了跟她说话。 现在咋整?是让他坐下醒一醒酒还是带他回家? 第093章 太匆匆 石头有自己的想法。 他拉着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外头。 夏日暖风裹挟着躁动的尘粒扑面而来,昏呼呼的脑袋不仅没有清明反倒更加迷糊。 石头拉着她走进饭店旁边的胡同,昏暗陌生的环境不自禁叫人心跳加速。 “他跟你说啥了?为啥抱着你?”石头抓着她的胳膊沉声问道。 她看不清石头的表情,只扑鼻而来的酒气让她十分不喜,再加上他问话的语气也让人不适,所以她回的十分敷衍。 “还能说什么,就随便说两句呗。我们可没...” “抱”字还没出口,石头突然倾身压上。 唇上温热的触感十分不真实,又非常真实... 一触即分,很快,又很慢... “你...” 脑袋里装满浆糊,舌头还打了结,想不明白又说不清楚,她只呆呆的看着眼前黑乎乎一团,等待石头给一个解释。 石头悠悠长叹:“常久,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 轰... 莫名的情绪轰然炸开,后边石头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心中只一个想法——石头疯了! 她得离疯了的石头远一点,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理清楚。 她使出浑身力气推开石头,跟让狗撵了似的冲回家。 常文喜和邱意浓正在厨房煮挂面,见她回来都很诧异。 “这么早?就你回来了?石头和文栋呢?”常文喜一边咔嚓咔嚓的啃黄瓜一边问道。 随口敷衍一句:“啊,我喝了点酒脑袋疼先睡觉了。” 进屋关门,不行,还得上锁! 躺在床上,天旋地转。 石头说喜欢她,石头还亲了她... 石头怎么会喜欢她?石头怎么能亲她呢?! 他们一起长大,她把石头当需要照顾的兄弟,当可以一辈子扶持依靠的家人,当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独独没有当过可以做那种亲密事的恋人。 她没有,可是石头有。 那石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的呢? 她想不起,她不知道。 啊,好乱,好烦! 辗转到晚上十点多常文栋回来,不见石头踪影。 “石头呢?”她问常文栋。 “他啊,我出饭店的时候看到他跟陈瑶坐台阶上唠嗑呢,辛鹏说他俩人在处对象让我别打扰他们我就回来了。”常文栋回道。 处个屁的对象处对象,辛鹏就会造谣。 一直等到十二点多,其他人都睡着了,石头才蔫头耷脑的回来。 “酒醒了?” 她突然出声吓石头一跳。 “你,你...还没睡啊?” 她走到门边,抓住石头的胳膊:“走,咱们出去转转,我有话说。” 石头微微后退半步,微不可查的挣开她的手。 她走在前,石头跟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跟在后边。 月色浓稠,难掩星光璀璨,徐徐微风,吹散最后一次迟疑。 “石头,你对我很重要,但不是那种重要,你明白吗?”她轻声说道。 石头没吱声。 她没回头看石头,继续说道:“今晚的事儿我就当你喝醉了不小心...睡一觉起来啥事没有,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石头还是没吱声。 她也没逼着他表态,只故作轻松道:“辛鹏老说你在和陈瑶处对象,我瞅着你们俩...” “没有。”石头终于开口,只声音微微嘶哑:“我和她啥都没有,你别信。不管你看到啥听到啥都别信,只信我告诉你的就行。往后,往后...你照顾好自己个儿,也别担心我,咱们都好好的。” 啥意思?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明明正是她想要的效果,为啥...心里反而不痛快呢。 “石头...” “小九,我有点儿头晕,咱回去吧。”石头闷声说道。 第二天醒来时石头已经不在家中,说是一大早就去学校了,具体干啥也不知道。 行吧,见不着也挺好,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时间可以冲淡她对张骏的恶感自然也能冲淡这突如其来的尴尬,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 填报志愿要持续几天,别人都在犹豫斟酌,她第一天上午就把志愿填好了。 所有老师都替她惋惜,有考上国内最好大学的实力却没发挥好只能在省里转悠。 上午填报完志愿下午就和常文栋一起回了家,走时石头不在,他被几个班里关系不错的同学叫出去玩了,晚几天回去。 回家当晚正好听到安巴在和莫兰商量着带赵敏回一趟家,本来应该婚后再去的,但那时鹿场正忙怕走不开,左右大家都不拘小节,办酒前回去见人上坟也没啥。 莫兰自然没意见,只是再三叮嘱安巴照顾好赵敏,毕竟第一次上门难免有不自在的地方。 她马上咧嘴插话道:“安巴舅舅,我陪你们一起回去啊?小舅妈和我熟啊,到那边就算你照应不过来还有我呢,都是女的我也更方便一点。” 正好,她也挺久没有见过那边的亲人了,顺便告诉他们她考上大学了,再顺便躲石头一阵子,兴许等她回来再见到石头就不尴尬了呢。 安巴和莫兰都不反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就出发,在那边待了一个来月,一直到八月中婚期在即才回来。 她倒是心大,出去之后啥都不寻思就知道吃喝玩乐,考了多少分不关心录取通知书到没到也不关心,整个一撒手掌柜。 回到家她还兴致勃勃的给莫兰展示自己带回来的好东西呢,莫兰幽幽叹一口气,轻声问道:“九儿,你和石头咋的了?” 拿东西的手突然顿住,然后再佯作无事故作轻松的回道:“没咋的啊,我俩能咋地!” “那他放着全国最好的大学不去报南边的大学跟你没关系?”莫兰问道。 “啪”,手中物品掉落,她讶然看向莫兰,不可置信问道:“石头没报首都的大学?他报的哪所大学?” 他估了那么高的分数,国内的大学和专业随便他挑,所有人都默认他会选最好的,她就是所有人里的一个。 莫兰告诉她,石头报了南方沿海某省的大学,虽也是国内排名前十的名校,但跟排名一二的学校根本没法比啊。 “石头呢?我去跟他唠一唠。” 莫兰深深看她一眼,叹气道:“石头拿到通知书就走了,说是提前去那边适应适应,还不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在姥姥家玩,别让你担心。” 他,就这么走了... 第094章 石头沉海 石头填报志愿这事儿闹的很大。 他在截止前一天才填报,学校老师知道他报哪所大学后挨个找他谈话,唾沫都说干了也不好使。 没办法,学校想方设法的联系到常春生和莫兰,希望他们能劝一劝石头。 他们劝了也没用,莫兰就想打电话给她,让她跟石头唠。但石头不让,石头就跟莫兰说:“婶儿,这就是我仔细想了很久才选出来的大学,我特别想去。” 石头从来不是任性冲动的孩子,既然他如此坚定的做出选择,莫兰自然不好再干涉。 成绩出来后,这一届高三的领导老师又喜又气又无奈。 滨江市的文理状元都出在宁平一中,但是,这俩状元都没报最好的大学。 石头拿到通知书后回到三棵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只在家中住了一晚就走了。 他收了莫兰给他的钱,学校,县、乡教育部门给的奖励他也都收了,算一算他最少带了四万块钱走,在外头肯定饿不着。 这个混蛋... 不都说好当那晚啥都没发生,事情掀过去了么,怎么还玩不告而别这一套呢。 幼稚! 她也很幼稚! 安巴和赵敏的婚礼办的很热闹,酒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她一直帮着上菜打扫,忙到晚上八点多才歇下来。 他们这帮晚辈商量好都不去闹洞房,就让安巴舅舅和赵敏早点休息。 她去到哥哥弟弟们的房间跟他们唠嗑。 三家能回来的孩子都回来了,不能回来的有正式下部队工作的常文喜,毕业进入国企船舶重工集团工作的常文冰,下基层派出所实习的常文乐,进行封闭式恢复性训练的常文平。 飞的高远确实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却也会错过许多家的温馨时刻。 她不想错过温馨时刻同时也为未来考虑留在省内,石头向往天宽地阔所以远走南方,他们做了不同的选择,势必会越走越远吧。 不对,干嘛想他,想那个混蛋! 他爱飞哪飞哪,掉下来摔疼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哎,小九,石头往家打电话了没有?安巴舅舅结婚,他一点动静没有说不过去吧。”常文雨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一个眼刀甩过去,气哼哼道:“我哪知道,我端了一天的菜胳膊都快折了哪知道他打没打电话。” 常文闯扒拉常文雨一下,提醒他说话小心一点,然后笑呵呵打圆场道:“小石头也怪不容易的,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咱不说他。对了小九,录取通知书你还没拆呢吧,拆开看看几号开学啊,咱商量商量啥时候走。” 这个话题转移的好,哥哥弟弟们纷纷起哄让她当众拆录取通知书。 拿到录取通知书是开心的事,但是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石头,心里烦的要死,以至于这通知书到现在都没拆,里边有啥她都不知道。 拆了封拿着里边的录取通知书才能拿到学校和县乡的奖励,她不拆莫兰和常春生竟也没催过她。 今儿气氛都到这儿了,那就拆! 省大文学院对外汉语专业,学制四年。 “辛鹏也是省大,学的是个贼格楞子的语言,不过老师都说他选的好,比你选的好。”常文栋看着她的通知书闲聊道。 辛鹏学的是小语种,确实很不错。 不过她这专业也不赖,既是她的兴趣所在又契合她规划的未来。 “你啥时候开学?”她问常文栋:“咱们要是能一起走的话就去找一趟辛鹏,叫上他,咱们一起去。” 在省城读大学的开学日期都差不多,紧着最早开学的那个一起走肯定没问题。 接下来几天拿着录取通知书拿到各方给的奖励,又和常文栋去了一趟辛鹏家,确定好出发日期后就开始为开学做准备。 莫兰怕学校买的被褥啥的不暖和,亲手给她做了一套。老厚了,特压风,她盖着被翻身都费劲。 “妈,这也太厚了吧,我一直用的那床就行...” “那床也带着!”莫兰早计划好了:“那床薄一点,刚开学你就盖薄的,等十一二月冷了换厚的。你别嫌重不好拿,让文栋文闯他们给你拿,肯定能拿过去。” 行吧,都拿着。 除了被褥,莫兰还给她织了毛衣毛裤毛线手套,絮了新的棉袄棉裤棉手闷子,用家里最好的毛皮做了帽子袄子和靴子,真的是怕她在外边冻着啊。 弟弟们都看不下去,跟莫兰说做的没有买的好看,她去外边上学不能跟在家似的土了吧唧,得打扮好看才行。 莫兰根本不听他们的,只让她把这些都装起来,必须带学校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出去读大学莫兰比她还紧张焦虑呢, 焦虑的莫兰问她:“对了,石头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东西,在你小屋的抽匣里,头前儿太忙我给忘...诶,你慢点,东西放那又跑不了你着什么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反正就是很急! 挨个抽屉拉开查看,直到拉开最里侧最不常开的抽屉时,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一根红色手绳配两个雕刻精美打磨精细的小桃核吊坠,整整八条;朴素但精致的手工编织的红色脚绳,虽没吊坠但也非常好看,也是八条;一个巴掌大的纯黑色手缝小布包,装一到两片卫生巾正合适... 他什么意思? 八条手绳脚绳,一学期一换,他给她准备了大学四年的! 他是打算四年都不回来,让常家所有人都习惯没有他,然后他就能够理所当然的跟他们所有人都一刀两断吗?! 想的美! 时星辉他想的美! 在旁边的抽屉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 她看都没看直接将纸塞到黑色小布包里,喑哑喃喃:“时星辉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机会去抓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说的越狠眼泪就越加汹涌。 这些天紧绷着的那根弦倏然绷断,被她刻意掩藏起来的情绪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她全部心神。 石头、石头、石头... 石头沉了大海,了无音信。 家里安了电话,联系非常方便,可一直到他们开学石头都没再往回打过一通电话! 去省城的火车上,辛鹏看着蔫头耷脑的她,龇着大白牙没心没肺的说道:“久姐,支棱起来!时星辉飞远了不要紧,还有我呢!以后我陪你打江山,下次见到时星辉咱就拿白眼仁瞅他!” 第095章 新程 她立马就给辛鹏一个白眼仁。 说话就说话嚷嚷什么,半个车厢的人都在瞅他们,丢人。 不过辛鹏说的不错,石头飞远了,她更要振作。 她要让石头知道没有他在身边她会过的更好! 不自禁摩挲手绳上的小挂件,她暗暗下定决心大学的名堂要往大里搞,让石头永远对她刮目相看。 开学第一天,常文栋和常文闯都来帮她办入学手续,办完又拎着沉重的行李把她送到宿舍。 女生宿舍禁止男性出入,不过今天是例外。很多家长来送学生,宿管阿姨大开方便之门允许男性家长帮忙搬行李。 学校有四人间八人间,她选了个四人间,三楼308。 在她之前已经有一人先到,占了靠窗左侧的床位。 靠窗位置光线好,她就选了靠窗右侧的位置。常文栋和常文闯帮她收拾行李,她则主动和对床的女生攀谈起来。 女生叫宋然然,隔壁省一县城高中考进来的,家在农村条件也不太好,今儿报到她是自己来的,一点都没叫家里操心。 “你可真厉害!”她真心赞道。 宋然然被夸的怪不好意思,瞟一眼常文栋常文闯,颇为羡慕道:“你哥对你真好。” 那是! 不多一会儿另外两名舍友也来了。 选靠门左侧的叫李胜男,就是土生土长的省城人,父亲医生母亲护士,她是家中独女颇受宠爱,一人报到父母爷奶姥姥姥爷全来了。 选靠门右侧的是个南方某富庶省份来的姑娘,长的白白净净娇娇小小,却有一个极其生猛的名字——石猛。 石猛父母做生意比较忙,送石猛来报到的是她男朋友以及男朋友的父母... 男生叫林放,身高将近一米八,也是白净斯文,跟别人说话都是淡淡唯独对石猛笑意温柔,看的人牙酸。 几人的床铺都收拾好,李胜男家长张罗着要请所有人吃饭,李胜男觉得有家长在她们反而不自在,就让家长先走。 林放要去隔壁的工大报到,家长自然也跟着离开。 最后走的是常文栋和常文闯,怕她钱不够花,两个哥哥走的时候硬给她塞了点钱。 李胜男对学校非常熟悉,带她们去吃了好吃不贵的特色美食,又一起采购生活用品。 女孩子增进感情的方式特别简单,吃个饭逛个街聊聊天,她们就是好朋友。 晚上洗完漱躺在各自床上,她们又聊起更私密的话题。 他们都倍儿好奇石猛和林放的事情,石猛也不隐瞒,大大方方说起来。 两家比邻而居,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还在一个澡盆里洗过澡呢,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不经历婚姻就见过彼此最难看最丑陋的模样,确定彼此都能接受,于是在春心萌动的年纪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一开始他们的父母也有诸多顾虑,最担心的不是影响学习,而是怕他们以后分了影响两家关系。石猛和林放分别做对方父母的思想工作,最终用真诚打动了他们。 他们都知道异地恋很难维系,于是高考报了一座城市的两所大学,周周都能见面,放假还能一起回家,两家父母都很放心。 “哇,好羡慕你们,我就没有青梅竹马,胜男常久你们有吗?”宋然然好奇问道。 李胜男轻哼一声:“跟我一起长大的男生不少,但我见过他们最丑最不堪的样子后根本瞧不上他们,除了朋友肯定发展不出别的关系。” 三人视线落到她身上,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犹豫片刻,她苦笑道:“我也没有!” “没有你犹豫什么?跟我们还藏着掖着的?常小九你不厚道啊!”李胜男大大咧咧打趣她。 她死不承认,只道:“我只是有点累脑袋反应慢而已,真没犹豫。” 既然累了,那当然要早睡。 关了灯,她又睡不着。 石头什么时候开学?他的宿舍什么样?他交到新朋友了吗? 他这人觉轻,有点声音就能醒,再就很难入睡,不知道他宿舍里有没有打呼噜磨牙的打扰他睡觉... 他睡不睡得着关她什么事? 反应过来她恨得牙痒痒。 不是恨石头远走不辞而别,而是恨自己不争气老是想到他。 谁离开谁活不了啊! 明儿军训,她要把心思都用在自己的事情上,再不管他! 也不想他。 省大新生军训持续三周,期间没有假期,无特殊情况每天六点集合开训,傍晚六点结束一天的训练,没点儿体力和毅力真顶不下来。 她们运气不好,分到的训练区域都在大太阳底下,没两天一个一个都晒的跟黑土豆子似的。 辛鹏来看她,笑的差点趴地上起不来。 “久姐,你现在可不是我亲姐了,我亲姐不可能这么黑!”辛鹏捂着肚子说道。 真欠揍。 要不是她胳膊疼腿疼实在不想多动一下,她真的会给辛鹏两下子。 一样的训,辛鹏却一点事没有,还能跟大马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上哪儿说理去。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她没给辛鹏好脸色。 辛鹏龇着大白牙嘿嘿一乐:“久姐,想好参加什么社团了吗?要是没想好就跟我报一个呗,我要参加辩论社。” 省大辩论队非常有名,其成员大多来自辩论社,如果有志参加高校辩论赛那参加辩论社就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可惜她志不在此。 “别说,你嘴这么贫又爱抬杠确实挺适合辩论。我呢,就不参加了,嘴笨,谁都说不过。” 辛鹏啧啧两声:“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还拐这么大的弯,累不累啊你。” 当然累,累的她不想多说一句话。 接下来的训练更苦更累,大家都盼着下雨好休息,结果整个军训期间一场雨都没下,天天都是大太阳。 军训结束时宿舍四个人看着像是改了个人种,黑的掉地上都找不着。 在正式上课之前,所有社团在学校指定位置搞了一次集体纳新活动,她们四个去的时候都挺纠结,没用半天就都选到了自己想加入的社团。 宋然然加入了一个街舞社团,人家说社团接收零基础的社员,正好宋然然想学街舞就义无反顾的递交了申请表。 李胜男加入了女子社团,社员全是女生,宣扬女性独立,争取女性权益,很有意义,也很适合李胜男。 石猛看着温温柔柔但是真的很猛,报了搏击社和乒乓球社。 她则报了国际校友交流社、骑行社和阳光志愿者社团。 立足专业拓展人脉,服务社会积累名声,她不像石头一飞就飞那么远,但她可以飞的很高很高。 第096章 哪哪儿都是 “国际交流和志愿者我都能理解,骑行是怎么个意思?就骑个破自行车有必要专门报个社团吗?”辛鹏对她的选择十分不理解。 她白愣辛鹏一眼,无语道:“这么嫌弃你干嘛还跟我报一样的?我这三个再加上你自己的辩论社,四个社团呢,你忙的过来吗?” 辛鹏嬉皮笑脸道:“哪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又不处对象不陪女朋友,除了上课都是空闲时间,多参加点社团活动打发时间多好。” 好理由! 大一课程不算少,但学习强度照高中差远了。 有些学生彻底放松下来,学习态度散漫,学习状态懒怠,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课余时间蹉跎在宿舍、图书馆电脑室和网吧。 308宿舍的四个人依然保持着积极向上的学习状态,从不逃课,课后会参加社团活动,会去图书馆看书,还会做兼职赚生活费。 她是四个人里边最忙的,除了参加社团活动,她还在积极准备考证,计划两年内将大学该考的证都考下来,可能有用的证也都去考一考。 辛鹏会陪她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也会陪她泡图书馆,308舍友团建他也要硬插一腿非参加不可。 就他一个男的多别扭,干脆让石猛把林放叫过来,让两个男的滚一边去。 想法很好,但是林放特粘人,只要来找石猛那必然时时刻刻守在女朋友身边,贼腻歪。 出去吃饭,林放会帮石猛夹菜,会把石猛不爱吃的食物夹到自己这边,还会特自然的吃石猛的剩饭;出去玩,别人都一人骑一辆自行车,林放偏要带着石猛,两人一车骑的慢,其他人总是要等他们... 李胜男和宋然然受不了他们,当面就贼夸张的嫌弃道:“你俩在外头能不能收敛一点?多考虑考虑我们单身人士的感受行不行?” 石猛却道:“就你俩事儿多,学学人家小九和辛鹏,心胸开阔一点。” 李胜男转而问他们俩:“小九辛鹏,你们真不觉得石猛和林放腻的慌?” 辛鹏嗦一口热饮,啧啧两声道:“他们这才哪到哪儿啊,我还见过更腻歪的呢。就我久姐和时星辉,他们俩...” “你少说两句!”她直接将一块面包塞辛鹏嘴里。 可惜,晚矣! 她成了焦点,都等着她老实交代呢。 真有意思,她有什么好交代的。 她嘴是挺硬,可架不住旁边还有一个嘴上没把门的辛鹏啊。 这孙子都没用别人威逼利诱就把她和石头以前的事儿全秃噜出来了,听的那四个一愣一愣的。 “原来你的手绳脚绳是这么来的啊...怪不得你都当宝贝似的,我碰一下手绳上的小挂件都不行!”李胜男啧啧感叹:“小九,你藏的可真够深的!” 石猛也道:“小九,上次问你有没有青梅竹马你说没有,你这要都不算的话我和林放算什么啊?” “真不是!我没有...”她贼无奈的解释道:“我们一起长大,我都把他当家里人...” “胡扯!”宋然然用了然一切的语气说道:“你哥哥弟弟记得你那个每月几号来吗?他们会给你洗袜子刷鞋吗?他们会将目光一直放在你身上吗?都不能吧!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两个人中,至少他没那么单纯的只把你当家人,至于你...” “我单纯,我真的贼单纯!”她赶紧表明立场。 “哦...” 几人齐齐点头应和,但表情明显都不信啊。 不是,这有什么好不信的呢?她真的就单纯的把石头当家人,根本没那些花花心思! “你对人家要是真没那个心思不如把他介绍给我吧,真的,光听辛鹏说我都觉得我爱上这么优秀的男生了!”李胜男突然说道。 啊?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她和石头的矛盾辛鹏都不知道,她也不想跟他们解释,于是干巴巴的搪塞道:“他,他挺忙的,估计没时间处对象。而且,你俩隔的太远了,异地恋也不合适...” 李胜男撇撇嘴:“啧啧,常久啊常久,都这么有占有欲了还说只当家人,骗鬼鬼都不信!” 常久:... 鬼爱信不信! 自打308知道有石头这么个人后,她这耳朵就没清静过。她们总是在她面前提起石头,明明都没见过,她们却能叭叭说半天,好像跟石头多熟似的。 她们就是在逗她,她才不上当! 然而... 时星辉成了她梦里的常客。 白天去骑行,晚上会梦到时星辉载着她驰行在崎岖的村间土路;白天做志愿服务照顾流浪狗,晚上会梦到初见石头时他和那只可怜的小狗缩在简陋的小窝棚里模样;白天读了浪漫的故事,晚上她和石头就成了故事中的男女主... 她把所有出现石头的梦归为噩梦,为了尽早摆脱噩梦的“纠缠”,大冬天的她特意跑了一趟市郊的寺庙... 她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能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来。 诡异的是,荒诞的做法竟然管用,石头出现在她梦里的次数真的越来越少,等到学期接近尾声时,她惊愕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梦到石头了。 脱敏,这就是传说中的脱敏吧。 很好! 不过没高兴多久,寒假回家,回到处处都有她和石头回忆的地方,关于石头的一切再度席卷而来,一种名曰思念的东西悄然钻进脑海。 不过,她不承认。 她才不想那块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石头呢! “谁说石头忘恩负义冷血无情?”莫兰不满意她对石头的评价,一边挑优质大豆一边说道:“石头每个月都往家里打电话跟我们说他的情况,还给我们寄了他在大学里头的照片呢,就在炕柜里头的那个抽匣里,不信你自己看。” 嘴上说着不想看,行动上一点没迟疑,翻找到照片,一共十几张,除了一张多人合照其他的都是学校的风景照。 学校风景很美,她却无心细赏,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那张合照上。 上边有十几个人,只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却不是石头。 是陈瑶。 对啊,陈瑶跟石头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她出现在石头的镜头里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合照里怎么没有石头呢? “他...过年回来吗?”憋了许久,终究没忍住问出口。 第098章 聊不到一起 春节前不光别家有喜事,常家也有喜事。 常文雨和邱意浓打算年后领证,不过暂时不办婚礼,等他们在宁平有了属于自己的固定的居所再办酒席。 李萍很能理解,跟莫兰说道:“俩人都搁宁平上班,结婚管咋地也得请同事朋友啥的热闹热闹吧,没个自己的家多不方便。我和又春要出钱给他们买房,他们不乐意,死活要自己攒钱买,嫂子你说这得攒到啥时候啊。” “二婶,那你问他们得攒到啥时候了吗?”她插话问道。 李萍叹气道:“反正这两年买不上!” 那可不能拖。 房价可要开始涨了,晚一年就涨一年,不能拖。 她是等不了,俩人还没放假回家呢,她就打电话过去说买房的事儿。 自己手头的钱不够又不想让家里出那就跟同事朋友借钱,反正先把房子买了再说! 常文雨贼激动,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扬了起来。 “我也觉得不能拖,早买早安心!而且我和你意浓姐看好了一套房子,这要是不早下手让别人买走了怎么办?但是你姐太要强,不同意借钱...哎,我说不动她,要不你帮哥说说?” 好办。 她跟邱意浓聊。 聊到半道常文平掺和进来,对着电话那头贼阔气的说道:“意浓姐,既然你同意借了,那借谁不是借。借外人的还搭人情,说不定还得给利息,那不如就跟我借,你们不用着急还还没利息,最主要不用还人情,咱都自家兄弟没啥好说的。” 邱意浓被说动,决定从常文平这里借钱。 挂断电话,她惊讶的看向常文平。 “三哥,大款啊!跟你小妹交个底,你有多少钱啊?” 肯定不少! 常文平在省队有固定工资拿,这个倒是不多,不过不管是去国家队训练还是参加比赛都是有津贴补助的,比赛拿到奖还会有奖金,赛事越大越重要奖金就越多,他拿了两枚奥运会金牌光奖金就是一笔巨款。 果然,听到常文平给她报出的大概数字她都晕乎了。 赶紧亲亲热热的抱住常文平的胳膊,贼狗腿的说道:“三哥,我的好三哥,我往后的好日子都指望你了。” “不用往后,三哥马上就让你过上好日子!”常文平得意的挺了挺胸脯,贼嘚瑟的说道:“早先省里不就说要奖励我一套房吗,最近这事儿落实了,房子就在大学城那边,离你学校最近,你要不想住宿舍就去那住,反正我要训练比赛也没时间住。” 住校外好啊,更自由更舒服,不过大一是别想了,隔三差五就查寝就只能老老实实住宿舍。 即便如此常文平还是把房子的钥匙给了她,对她道:“大一住不了也没事,周末不上课可以去洗澡,肯定比你们学校的澡堂子得劲儿。还能洗衣服,我那啥都有,贼方便。” 她也没客气,好好的把钥匙塞到自己包里。 动作时露出手绳,常文平扫一眼,貌似无意道:“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戴红绳啊?小姑娘戴就戴了,我最想不通的是石头,他也一直戴着,上大学了也戴,也不嫌弃...” “你什么意思?”她突然打断常文平,声音里夹带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你怎么见着的?” 常文平先是被她问懵了,继而想到什么,了然的“哦”一声。 “我跟爸妈说过,原来他们没跟你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就九月末十月份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石头的大学。南方冰雪运动发展不起来,冬季运动中心就让我们几个冬奥会成绩好的去南方高校推广...” “三哥,咱捡重点的说!”她是一句废话都听不得。 “就石头主动来找我,还请我在他们学校食堂吃了顿饭,随便聊了聊,也没啥。”过滤废话,言简意赅。 但是... 这也太简了! 她特想扒开常文平的脑子装自己脑袋里重现当时的情况,听他说都能急死人。 “他在那边好吗?有没有...提起我?”她艰涩的问出口。 常文平大大咧咧回道:“他那学校贼老大,出门隔一条大马路就是海,老漂亮了。他看着挺好,不过我俩一直唠我的事儿,别的也没唠啥。” 她嫌弃的瞪常文平一眼:“你有啥好唠的!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不多跟他唠...算了算了,跟你说不到一块去。” 常文平觉得莫名其妙。 “一阵阴一阵阳,搞不懂你。” 常文平还怪委屈,把常文闯常文栋他们全都叫过来,他倒要看看他小妹跟其他哥哥能不能说到一块去! 还真能... 特别是跟常文闯。 常文闯处了个对象,是这学期才从别的校区搬到主校区的护理专业的小学妹。 他藏的极严实,她几次去医大找他吃饭都没看出一点端倪,还是放假回家他老跑过来打电话才暴露的。 她特爱听常文闯讲他的恋爱故事,特温暖特浪漫,心里老想着如果哪天自己也恋爱大底会像常文闯和他对象这样——一见吸引,深入了解,知晓心意,确定关系。 反正,绝对不可能竹马变对象! “文闯哥,你和文雨哥都有对象了,那文冰哥呢?一点动静都没有?”八卦完一个,她开始八卦另一个。 二叔二婶家的三个儿子都是多情种子,常文冰大学的时候换过两个对象,第二个处了快两年,毕业的时候分的。 如今常文冰工作了,彻底稳定下来,正儿八经的处个对象差不多也就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 “他年根儿回来,你想知道就自己问他呗,反正我不知道。”常文闯回道。 根本不用问,年根常文冰是直接带着对象回来的... 常文冰的对象叫周冰,两块都不咋冷的冰凑到一块贼般配。 他们在同一单位不同部门工作,工作步调一致环境又有差异,交际圈重叠度不算特别大,正是非常舒适的恋爱距离。 周冰给家里所有人的弟弟妹妹都准备了礼物,给她的最为贵重,是一条银质镶锆石的手链,很好看。 常文冰让她戴上,手链和手绳都挺细,绞在一起不好看,于是她把手绳摘掉了。 低头戴手链时常文平叫她一声,她歪头看他,“咔嚓”一声,常文平用手中相机将这一刻定格。 第100章 赚钱攒人脉 辛鹏一听说她要找兼职比她还兴奋。 “久姐,你就说你想做什么兼职吧,我帮你找,咱俩一块干。” “你们专业这么闲吗?你还有时间兼职?” 辛鹏嘿嘿一乐:“闲还是忙跟上多少课无关,只跟久姐你有关。” 呕... 不瞎贫,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辛鹏一拍大腿:“不愧是我久姐,想的就是长远,我肯定全力支持你。但是咱也别指望一口气就能吃成胖子,一步一步来,第一步就是先找个补习学校当补习老师了解人家是咋经营的。” 她赞成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大学城这边的补习学校特别多,规模有大有小,她的目标就是规模最大最知名的补习学校。 一个高考市状元,一个也是高分,他俩都没费什么劲儿就应聘上了。 补习学校规定,当大班的补习老师需要教师资格证,不过一对一教学的话就没有这个要求。 只是吧,家长对一对一的补习老师要求比较高,大一的学生很难入他们的眼。 先在补习学校做好登记,然后等着学校给他们安排面试和试讲。 辛鹏这小子嘴甜会说话,第一次面试就把人家家长哄的贼高兴,试讲又把小孩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特顺利的就上岗了。 2003年,普通老百姓一个月才赚多少啊,辛鹏给人补课一小时就能赚一百... 工资是补习学校定的,定多少怎么定人家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他们刚去暂时还不清楚。 她开玩笑对辛鹏说:“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辛鹏却贱了巴嗖的摇摇手指:“错!比抢有技术含量。你想啊久姐,能花一小时一百块给孩子找补习老师的家庭,真的是想找一个大一都没读完的补习老师提高自家孩子的成绩吗?当然了,能提高最好,提高不了也无所谓,只要我能把学生哄高兴了就行。” 那不更简单吗!在她看来技术含量根本没抢高! 事实证明,辛鹏是对的。 那小孩特难搞! 他特意在试讲的时候表现乖巧,等辛鹏正式成为他的补习老师就开始想办法捉弄辛鹏。 辛鹏也不好惹,第一次正式上班就关起门来跟那小孩来了一个“男人之间的较量”,那小孩被收拾了还特高兴,自此拜辛鹏为大哥,特听大哥的话。 那小孩的家长对辛鹏特别满意,一次闲聊时就跟辛鹏说他们一个朋友家的孩子也特难管教,父母说话是一句不听还老出去惹事,家里找一个补习老师气走一个,家里拿那孩子一点招没有。 辛鹏一听,嘿,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你自己哄孩子就得了还介绍我去哄孩子?辛鹏,我就想老老实实当一个补习老师收集资料,现在事情发展明显跑偏,你最好...” “久姐,你知道那孩子爸妈是谁吗?”辛鹏打断她,难得严肃的问道。 不是“干什么的”,而是“是谁”,那就证明那孩子的父母在他们这儿有名有姓,不简单啊。 见她沉思,辛鹏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久姐,往后不管干什么都需要人脉,现在就是你积攒人脉的时候。就算攒不下也没事,咱有钱赚啊,比白抢容易多了!” 人脉要攒,钱也要赚! 这世上就没有久姐搞不定的熊孩子。 聊的时候也没问熊孩子多大,见面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熊孩子身高一八五,年十八,高二在读。 第一次上课,家长怕她摁不住熊孩子特意让补习学校的工作人员在旁边盯着,有事随时报告。 虚惊一场,熊孩子目中无人,根本谁都不搭理,更没有为难她。 签约时家长明确表态不要求孩子成绩提高多少,只要他在补习学校这俩小时别偷跑出去惹事就行。 毕竟挂了个老师的名头,不能人家说成绩无所谓她就真当无所谓,所以前几次上课她都准备的特别充分,结果准备的全没用上,人家完全当她是空气。 当空气俩小时就有钱赚,她捡大便宜了!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拿钱不干活了。 相安无事几日后,她因参加社团活动兼职迟到,匆匆赶到补习学校,本以为熊孩子会趁机发难把她炒了,没想到... “你这衣服挺好看,刀是真的吗?”熊孩子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 声音很好听,跟他的名挺搭。 他叫石玎,玎的意思是玉器相撞的声音,不看姓的话还挺文雅。 衣服是莫兰亲手做的民族服饰,社团活动特意穿的。 她没表现的太热络,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一衣服。石玎又问她为什么穿这身来,她实话实说,换来熊孩子一句:“你还挺忙。” 那是,谁像他啊,两个小时啥都不干就往桌子上一趴熬时间。 活动用到了相机,她拿资料时不小心把相机也拽了出来,要不是石玎眼疾手快挡了一下说不定就得掉地上摔坏呢。 “谢谢。” “你喜欢摄影?”石玎主动问她。 她摇摇头:“摄影有门槛,我就是喜欢记录喜欢拍照,瞎玩。” “你还挺谦虚。” 他未经她允许打开相机,侧身对着她“咔嚓”几声拍了几张照片。 “你喜欢摄影?”她问石玎。 石玎把相机还给她,重又趴回桌子上:“瞎玩。” 嘿,学她,挺有意思。 她说瞎完是实事求是,石玎说瞎完纯粹是扯淡。 去取照片,人家专业的摄影师都夸石玎随意拍的那几张照片拍的好,倍儿有氛围感。 于是,她开始跟石玎聊摄影,熊孩子从不说话到爱答不理再到高傲又臭屁的主动跟她聊专业摄影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石玎也没他父母说的那么顽劣和不学无术,只是他的喜好不被父母认可而已。 他喜欢摄影,十五岁生日时舅舅送他一台非常专业的相机,他经常出去拍照。有一次在公园里拍照不小心从石阶上摔下来差点成植物人,大半年才痊愈,还为此休学一年。 自此他父母再不让他碰相机,他为了对抗父母开始叛逆,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干什么。 这次能答应父母补课还是因为他们把他的摩托车藏起来了,他老老实实补一个礼拜的课才还给他。 “一个礼拜?今天都第六天了吧,那明天上完课你就不来了呗?”她还有点儿不舍,毕竟钱给的多。 石玎别有深意的耸耸肩,模棱两可道:“我当然不来!我爸妈花的钱,凭什么还让我跑来跑去!” 第101章 没有搞不定的石头 她脑子让门弓子抽了,竟然没听出石玎话里的意思。 七日之约达成,石玎成功拿回自己的摩托,她那赚的也多的工作也没丢,只不过工作地点从补习学校变成了石玎的家。 石玎家住江边,距离大学城不算近且没有直达的公交,他爸妈就在原来的补习费用的基础上多给她一百块交通费,让她来去都打车。 那多浪费啊! 钱她照收,车就不打了,她有自行车! 石家很大,小区里有大花园,他家后院还有一个小花园,里边栽种了许多移栽来的花木,非常好看。 第一次踏进石家她就不由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的家啊,处处散发着金钱的诱人气息,多吸两口感觉自己也能暴富。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今儿哥就带你见见世面!”石玎摆摆手,贼臭屁的说道。 她跟在后边,失笑道:“我比你大,你就算不愿意叫我一声老师也该叫姐,基本的礼貌懂不懂?” 石玎回头看她一眼:“听说别人都叫你久姐,多难听。往后我就叫你常久,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石玎或者...石头。” 她像被人点了穴突然顿住脚步。 石玎走出去好几步她才缓过神:“你小名也叫石头?真巧...” “巧什么?你还认识别的石头?” 不想解释,随口敷衍:“你管那么多!” 石玎耸耸肩没有多问。 他带她来看他的“老婆”——重型摩托。 真的很酷! 她正好奇的看车,石玎“咔嚓”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这有什么好拍的?” “能和我老婆合照是你的荣幸。”石玎贼臭屁的说道。 呵呵。 她不稀罕合照,只对石玎父母给出的奖励感兴趣。 石玎的父母想送他出国读书,所以外语必须得好。他们答应她,石玎的外语成绩每增加一分奖励一百块钱,上次考试石玎外语考了二十七分,提升空间太大,都是钱呐。 石玎知道这事儿后跟她讲条件:“下个礼拜我过生日,如果你来,我就让你拿一大笔奖金,怎么样?” 拿她当什么人?想用钱诱惑她? 好使。 回头跟辛鹏说起这事,辛鹏没个正经的说道:“呦呦,我久姐厉害啊,左一个石头右一个石头,这世上就没有我久姐搞不定的石头。” “说石玎呢你提别人干嘛?”她白愣辛鹏一眼,转回话题:“我去给人家过生日肯定得准备礼物,你说我送什么好?太贵的我送不起他也未必能瞧上,最好是不贵又有新意的。” 辛鹏想了一下:“那肯定是手工啊,自己动手心意到了,还不贵。” “什么手工?” 辛鹏眼珠子滴溜一转,鬼主意来了。 “你不是会编手绳吗,给他编一条呗。你要是觉得一条绳拿不出手就去金店买个小吊坠挂上,赚人家那么多花个几百块不过分吧?这不就里子面子都有了吗。” 好主意! 她手绳编的没有石头编的好,但也看得过去。 她编的时候被李胜男看到,嚷嚷着也要一条。反正也不费事,那就宿舍人手一条,顺手也给辛鹏编一条。 辛鹏拿到手绳贼能嘚瑟,非让她给他拍照,不拍脸就要一个戴手绳的手腕特写。 “不是我夸啊久姐,你这手绳编的可真好,小石头一定特喜欢。” “叫大名!” 听到“石头”俩字她心就咯噔一下。 辛鹏撇撇嘴,没应她。 吊坠也是辛鹏陪她去买的,男生更了解男生,让辛鹏挑比较安心。 生日当天,她照常骑车到石家,本以为石玎会叫很多朋友过来,家里会很热闹,没想到... “就你自己?” 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游戏机的石玎发出疑问。 石玎头也没抬轻轻“嗯”一声,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他们太闹腾,我怕你不自在。” “石玎真是大好人!”她夸奖道。 石玎抬头扫她一眼,似是不太高兴。 她说的不对?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生日蛋糕是石玎父母准备的,很大的一个,上边写着“石头生日快乐”。 看着这个蛋糕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石头没过过生日,更没吃过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许愿吹蜡烛,送上生日礼物,石玎果然很喜欢,立即戴在手腕上拍照留念。 石玎还拍了一张她切蛋糕的照片,倍儿认真的跟她说道:“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谢谢你常久。” 怎么就最开心了呢?她连生日歌都没给他唱就快乐了?那这快乐来的也太容易了吧。 石玎言而有信,在一周后的测验中考出一百一十九分... 涨一分一百块钱,统共是九千二,石玎的父母倍儿大方的给她一万块奖金。 2003年啊,村里的万元户都不多呢,她靠补习拿奖金就拿了一万块,真厉害。 本以为这份兼职能一直做到学期末,不想没过多久石玎在外地疗养的姥爷突发恶疾,他父母都忙,只能他去探望照顾。 不过临走前石玎跟她说好,下学期她依旧担任他的补习老师,谁违约谁是狗。 补习学校又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新学生学习认真只是在学习方面不太开窍,她只要想办法提高学生成绩就好。 忙忙碌碌很快就到学期末,平常总逃课的学生也都安安分分的复习起来。 每学期就这时候图书馆最拥挤最热闹,她懒得去凑这热闹,干脆带了复习资料去常文平的房子,一个人关起门来安安静静的复习。 学累了总要放松一下,打开电脑登陆上QQ,特顺手的打开跟石头的聊天界面。 上一次聊天是九天前,像不太熟悉的人聊天,特无聊。 而且每次聊天都有一个规律,她先发信息过去,再由她莫名其妙的终止,就像一口气喘到一半突然哽住,倍儿难受。 反正难受的不是她,谁爱难受就难受去。 手指在键盘上轻点,正犹豫发点什么过去呢,“叮叮”两声,聊天框里已经多出一条信息。 石头:假期要来我这里玩吗? 哈哈! 果然撑不住了吧! 小样儿,就没有她常久搞不定的石头。 还没得意几秒,又一条信息发过来。 石头:带上叔婶和文健文末,我带你们好好玩一玩。 原来是家庭游,不是... 不是,她在期待什么啊! 家庭游才是她最想要的,不是吗? 第102章 有点残忍 她没想过和石头成为情侣,发展出更亲密的关系,但她希望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和家人一样相处,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石头似乎终于突破心墙愿意朝她期待的方向迈步了,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可是... 好烦呐! 没回石头。 第一天考完试辛鹏约她吃饭,她一直闷闷,辛鹏就问她咋了。 想了一会儿,她给辛鹏讲了“一个朋友”的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她小时候就对一个小男生特别好,后来...” 刚开个头,辛鹏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别你的朋友她的朋友了,不就你和时星辉那点破事么,跟我还用拐那么大的弯?”辛鹏一边塞饭一边含糊说道:“咋地啊我久姐,你终于琢磨明白要跟时星辉牵手到白头了?” 啊? “你怎么知道我俩的事儿?”她很惊讶。 辛鹏嗤笑一声:“我又不瞎,他对你那么明显我能看不出来?” “那是他,我对他可没那个意思!”她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将困扰自己的事儿全都说出来,让辛鹏帮她出出主意,这个暑假到底要不要带爸妈和弟弟们去石头学校看一看。 辛鹏撂下筷子,特严肃的看着她。 “虽然你是我久姐,但这事儿我得替时星辉说两句话。久姐,你过分了啊!” 她脸色有点不好看,辛鹏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人家掏心掏肺的喜欢你,你不喜欢人家,人家就想办法不让自己喜欢你离你远远的,你又不乐意开始欲擒故纵...现在知道自己这招不好使还不高兴,你凭啥不高兴?我老开玩笑说时星辉是你的狗,但他是人不是真狗,咱不能自己高兴就把他招过来撸两把不高兴就一脚踹一边去,这不对啊...” “我没有!”她很坚定的反驳道:“你说的不对,我从没把他当成狗,他是石头,一直都是石头。” 辛鹏长“嘶”一声,挠挠脑袋。 “久姐,承认自己也喜欢时星辉这么难吗?”他直白道:“瞧给你磨叽的,就这么点破事你磨叽了一年,我看你还能磨叽到什么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是你把时星辉往外推的,等哪天你想明白了回头找他发现他身边有别人了可别哭。” 见她不说话,辛鹏继续说道:“久姐,别对时星辉那么残忍。喜欢他就告诉他,不喜欢他也别钓着他,别什么都想要。” 别什么都想要... 脑瓜子“嗡”一下,豁然就通了。 辛鹏说的没错,是她太贪什么都想要。 从像家人一样的朋友发展成男女朋友注定会改变很多东西,中间的变量实在太多,她害怕...所以她想维持原样,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呢! 她所谓的原样,其实就是石头隐藏爱意偷偷的守护她,这样的“原样”对石头多不公平啊。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这些道理她真不明白吗? 也不是。 她只是不想明白而已。 她如此肆无忌惮如此没心没肺仰仗的不过是石头的喜欢。 她真的...好残忍。 “不是,久姐,我错了,我嘴臭嘴贱嘴秃噜你别往心里去...别哭啊,我真错了...” 粗糙的餐巾纸糊在脸上,辛鹏毫无章法的一顿乱擦,微微的刺痛终于将她飞远的思绪拉回来。 拍掉辛鹏的手,自己将眼泪擦干净。 真丢人。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哭。 “你没说错!他不是狗,我也没在他脖子上拴绳,他是自由的。”她轻轻说道。 辛鹏:... “不是,大姐,你是真明白还是自以为明白了啊?我怎么感觉你还没明白呢?”辛鹏都想给她脑袋钻个眼儿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木头渣子。 期末试前前后后一共考了五天,考完最后一科她才开电脑打开QQ回复石头。 长长久久:暑假不回来?他们估计不愿意出那么远的门,等我回去问问他们吧。 一直到晚上快九点石头才上线。 石头:比较忙回不去。你考完试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长长久久:今天考完,等文栋哥考完试一起回家。 石头:哦。 等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如果她不回一句那今天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了想,她又发过去一行文字。 长长久久:钱还够花吗? 石头:够。我也做了兼职,学费生活费都够。 那就好。 打打删删,没找到合适聊的话题,最终还是放弃。 关掉电脑,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啊,不尴不尬的相处还不如先给彼此一定的时间和距离做调整,调整好之后再以全新的面貌相处呢。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走错一步造成不可逆的后果,只能想办法尽量弥补。 暑假回家,她跟莫兰说了石头问他们要不要去那边的事儿。 莫兰倒是想去,可今年鹿场再次扩大养殖规模,家里大大小小都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离不开人。 晚上莫兰给石头打电话聊了许久。 莫兰让石头暑假回来,石头跟莫兰解释暑期安排,她只听了一耳朵就回了自己房间。 如果这样能让石头更自在,更开心,那就随他去吧。 一整个暑假她没主动联系过石头,更没有给石头邮寄照片,石头在外边忙什么她不知道,她和辛鹏搞的事可有点厉害。 回家的火车上他俩就商量着暑期一起办个补习班,给四里八乡的初中生补外语,补课费看情况收,赚多赚少都是次要,主要是想探一探农村补习市场的底。 忙活一个多月后辛鹏总结——有市场但不大,可以不纳入未来发展蓝图。 她完全赞同。 她和辛鹏想进军补习市场,现实留给他们的容错空间太小,所以前期工作必须做足,争取少踩坑少犯错。 距离开学还有五天,一个暑假都刻意没有去关注的石头竟在跟莫兰的通话里主动问到了她,确定她也在家后还让莫兰把她叫来听电话。 她很没出息的紧张起来,接电话时手心都在冒汗。 她刚“喂”一声,石头低低沉沉的声音便如铿铿擂鼓之声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陷入长久的迷蒙状态。 第103章 冲啊,石头! 挂断电话她的脑袋还是懵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莫兰问她咋了,石头都跟她说了啥。 她压抑住复杂的情绪轻笑着道:“石头拿到一个交换生名额要出国学习一年,手续啥的都办好了,过两天就走。” “啥?他刚才咋没跟我说?啥是交换生?去哪国啊?远不远?他手头的钱够不够啊?”莫兰有很多问题,但她并不知道全部答案。 石头要去的是欧洲某国,上学期就在走流程,学期末基本已经定下来,但他没说,甚至还邀请她带着父母弟弟们去他那玩儿... 为什么呢? 如果她真的带莫兰他们去了,他是不是会放弃这次的机会? 幸好,幸好她没去,幸好这个暑假她没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 希望是她自作多情... 莫兰见她一整天都闷闷的心情不好,第二天就指派给她一个大活。 “上次赶集碰上你李婶,她夸我自己做的鹿皮包好看,我就给她也做了一个,你帮我给她送过去吧。” 她骑自行车过去,赶巧李婶不在,只有李雪阳在家。 李雪阳高考发挥的不好,没到本科分数线,在复读和大专之间选了后者。 滨江师范学院,她重生前读的学校,也是现在张骏读的学校,还挺有缘的呢。 随意闲聊,她道:“你想当老师吗?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李雪阳无奈的笑笑:“滨江就这一所学校,我不报这个还能报啥!” “那就报其他地方的大专呗,你的分数又不是不够。” 她当然知道李雪阳为什么报滨江师范学院,但她觉着吧...不值得。 毕竟不是无话不说的关系,她只委婉说道:“未来你得好好打算啊,为自己负责,别老想着没用的。” 李雪阳不想跟她聊这个,特生硬的转移话题:“文乐哥去哪儿工作了啊?” “他留在那边了,直接进的市局,现在还挺忙的。” 李雪阳本也对常文乐的事情不感兴趣,听一耳朵就不想再听,转而又问起别的。 “文喜哥怎么样啊?很忙吗?他都二十五了吧,还没对象吗?” “他那么忙哪有时间找对象!再说,他单位几乎都是男的,他又不喜欢男的,找男对象也不合适啊。”她用玩笑的口吻解释。 听到“男对象”三个字李雪阳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找男对象也没啥不好...” 她可不想跟李雪阳讨论“男对象”的问题,所以假装没听到随便找话题敷衍几句便借口家中还有事先行离开。 自行车刚骑出村,一阵暖风夹带着灰尘扑面而来,她闭眼不及迷了眼,自行车摇摆几下摔进路旁的边沟... 车没事,腿和胳膊都卡秃噜皮了。 疼,但也没那么疼。 她坐在边沟里,看着微微渗血的胳膊和腿,委屈、烦闷、纠结、不舍等情绪纷至沓来,汇集成一根尖细的针深深刺进她心里,疼的她泪水决堤,不能自已。 幸好中午太阳毒辣气温高外边没什么人,要不她这样儿让人看到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痛哭一场,心里痛快许多。 人生路漫漫,会遇见许多许多的人。 有人从起点便陪在身边却未能一起走到终点,有人半路相伴一程终究走散... 珍惜每一次遇见,祝福每一次分别,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才最重要。 爬起来,重新骑上自行车,撞着恼人的暖风一路向前。 越骑越快,像要飞起来。 她松开车把张开双臂,拥抱一路芬芳。 “冲啊...” “冲啊,石头...” ... 她像疯了似的大喊,时间仿似回溯到从前,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任由石头载着她横冲直撞。 相伴的从前很美好,独自向前的现在和以后他们也会各自精彩。 回到家她直接扑到电话机旁,主动给石头打去电话。 他们聊了许久,即便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也一直在笑。 他们都要迎接更光明的未来,怎么能不笑呢。 石头在她开学前一天飞往国外,开启一段未知但并不迷茫的人生路程。 她呢,开学后也忙碌起来。 她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住进常文平的房子。 除了上课参加社团活动给石玎当家教外,她又接了一份补习工作。 这个补习学生的父母都是派驻到这边工作的外国人,他们想让孩子尽快融入这边的学校语言这一关必须尽快过,这才给孩子找补习老师。 通过跟这一对外国夫妻的接触,她得知省城像他们这种情况的家庭还挺多的呢。 这几年国内经济高速发展,不少外国企业有意或者已经在国内展开业务,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被派遣过来工作,不仅有孩子的家庭要面对孩子教育的语言问题,一些外国人自己也存在语言问题。 她和辛鹏都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试一试,说不定能走出一条康庄道呢。 大学生创业可不容易,资金和人脉都是大难题。 反正他们不着急,钱和人脉慢慢积累,这一块市场有多大也可以慢慢调研。 石玎的姥爷八月份离世,这孩子一夜之间成熟不少,跟父母的关系有所缓和,连带着她的两小时补课时间都轻松许多。 可这孩子吧,毕竟叛逆了那么多年,哪是说变乖就能变乖的。 父母出差,这小子又搞起幺蛾子。 “炸街是啥意思?”一听就不是好词,她不自禁皱眉:“大晚上的你就消停的在家待着吧,万一惹出什么事来你爸妈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石玎歪七扭八的坐在椅子里,漫不经心的转着笔说道:“不能有事,我车技老好了。你想不想看省城的夜景?我带你去看啊。” 不必。 她惜命,才不跟石玎浪费这个时间呢。 然而... 啪啪打脸。 当晚她就被石玎硬拉着观摩了一场省城二世祖们的午夜狂欢! 十几辆重型摩托在寂寥的夜晚横行无忌,一群二十郎当岁的男生女生呼喊尖叫恣意而行,向她展示了她不曾见过的世界的另一面。 第104章 胆小鬼 她无意探究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但重型摩托的速度与激情深深的吸引了她。 “想感受一下吗?”骑一圈回来的石玎将车停在她身前,贼潇洒的摘下头盔甩着头发问她。 她不确定的问道:“这车能带人吗?” 这半天她就没见一辆车载过两个人。 石玎冲她扬扬眉:“带别人不行,你可以。” 呵呵,高中都没读完就学人乱撩,欠揍。 “啪”,她一巴掌乎石玎的后脑勺上,警告道:“别跟你姐整这些没用的,你姐不吃这套。” 石玎无语的直翻白眼。 “你就说你上不上来吧。” 犹豫片刻,她到底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先说好,必须遵守交通规则不能骑太快!” 上了石玎的车,快还是慢根本由不得她。 但是不得不说,很爽很过瘾。 晚上做梦都是那种与风比肩的感觉,早上醒来都还忍不住回味那种感觉。 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的车多少钱?”晚上补习时她问石玎。 石玎放下笔转头看她:“什么意思?你想买?” 她不答,石玎兀自兴奋道:“我那辆可不便宜,不赛车的新手没必要买我这种。你要真想骑,我可以把我以前那辆送你,新手随便玩玩足够了,要是以后想赛车或者干什么再考虑买配置和性能更高的车也不迟。” 白送她肯定不能要,买倒是可以。 二手折价,是她能接受的价格。 石玎也没跟他磨叽,给钱他就收着,然后特积极的教她骑车帮她办证。 学骑摩托的同时石玎还教她开汽车,距离学期末还有一个多月时,她摩托车驾驶证和汽车驾驶证都已经拿到手。 可以合法上路后她经常自己骑二手重型摩托出去,看到美景随时停下,拍一些照片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单纯的欣赏。 她和石头一直没有联系过,拍下的照片自然也不是寄给石头的。 她只是...想用心的记录自己的生活。 未来某天她可以独自回忆,也可以展示给父母兄弟。 期末考试之后她和辛鹏都没有回家。 寒暑假是补习最忙的时候,他们都不想浪费这段时间。 他们已经离开补习学校,凭借这大半年积攒的人脉关系有一个非常稳定的客户群体,客户介绍新的客户,就算是假期他们可以全天上课也忙不过来。 所以啊,在客户不断增加的同时,他们这个团队也要适当的增加新成员。 在增加新成员之前,她和辛鹏租赁办公室成立长久教育,从啥都没有的打工人荣升成为老板。 转眼就是小年,长久教育的所有员工聚餐之后正式进入新年假期。 她喝的有点多,从饭店出来时整个人都有点飘。 辛鹏怕她摔倒赶紧扔了烟追上来扶她,嘴里还叨叨道:“让你少喝让你少喝一句都不听,现在难受了吧!” “你怎么比我哥还啰嗦啊!”她皱眉喃喃。 刚说完一打晃踩辛鹏一脚,贼实诚,疼的辛鹏“嗷”一声差点原地蹦高。 “干嘛啊你?突然鬼叫吓我一跳!”她有点儿不讲理的怨怪道。 辛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的叹一口气蹲她身前。 “上来,我背你回去。” 晃晃悠悠从辛鹏身边路过,果断拒绝道:“我能走,不用你背。” 辛鹏赶紧起来追上她:“你可真犟啊。” 不让背还不肯打车,辛鹏只能陪她走。 大冬天的,死冷死冷,风吹的人脑瓜子嗡嗡的,辛鹏上身就穿了一件夹棉的皮夹克冻的嘶嘶哈哈,久姐都不叫了改叫祖宗。 “祖宗,你是我亲祖宗,咱打个车行不行?我都冻透了,再冻下去明天可没人陪你回家过年了。” 这话从她左耳朵钻进去,只识别出“回家过年”几个字字又从右耳朵飘了出来。 “你说国外咋过年?能看春晚吗?有饺子吃吗?”她含糊的问道。 辛鹏脚步一顿,无奈摇摇头:“这一个两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到底抵不住汹涌而来的酒意,一条街还没走到头就差点摔倒,还是被辛鹏硬塞上了出租车。 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被安置在熟悉的床上,然后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耳边,一道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透过诺基亚7650传进耳朵里。 “常久,你好...” 被酒精侵蚀的脑子根本不能思考,她只轻哼一声,翻个身,将手机甩到一边。 辛鹏贼无奈的拿起手机走出卧室,对那头的人说道:“胆小鬼,只敢趁她喝醉了跟她说话。” 石头那边还是下午,他歪着头夹住手机解放双手,一边整理工具箱一边沉声问道:“她最近怎么样?” 辛鹏知道他想听什么,偏就不说。 “时星辉,你们学校派你出去交换学习是希望你多学东西多长见识,不是让你出国给人修车的!从国内修到国外,你以后不会就想修车吧?那还上什么大学,直接找个修理铺当学徒得了呗!” 时星辉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学的是车辆工程,暂时造不出汽车还不能修一修车么。” “能啊,你时星辉想修车谁能拦得住你。”辛鹏随意的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懒道:“顺便学学修摩托车哈,上个月久姐那辆二手摩托坏了,修车花不少钱可给我久姐心疼坏了。” “天冷路滑,让她出门少骑车。”时星辉贼严肃的叮嘱道:“还有,少在她跟前抽烟,她不喜欢烟味!” 辛鹏咬了咬刚塞进嘴里的烟屁股,无奈的笑起来。 “行了,你忙吧,我帮久姐收拾收拾,家里造的皮儿片儿的。” 通话结束,将工具箱收好,转身倚靠在刚改装好的豪车上,沉沉的叹了口气。 分别的目的不是老死不相见,而是以更好的更惊喜的面貌重逢。 希望再见时,她能把他当成熟的、可以并肩一辈子的男人看待。 第二天辛鹏问她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她捏着眉心想半天没想起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吐了?” “那倒没有,就是你抓着我的手跟我深情表白,我意志坚定当场拒绝,你伤心痛哭十分凄惨...” “滚一边去!”白愣辛鹏一眼:“我是喝多了不是喝傻了,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不扯没用的,辛鹏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她:“春节礼物。” 啊哈,咋突然送起礼物来了?辛鹏他有什么目的? 第105章 真不省心 小心翼翼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很朴素的羊绒围巾,稳重的一点都不像辛鹏的风格。 “怎么想起送我围巾了?”她好奇问道。 辛鹏皱眉想了一下,回道:“想送就送呗。你不喜欢?不喜欢还我,我自己围。”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她赶紧把围巾围自己脖子上,坚决不给辛鹏抢回去的机会。 该说不说辛鹏这次的眼光真不错,连莫兰都夸她围着这个围巾好看,暖和又显白。 她虽然没想到送辛鹏春节礼物,但家里人的礼物可一个都没落下。 常春生一部手机,方便他在鹿场的时候跟家里联系;莫兰一对精巧的耳坠,金的,很适合她;常文健一套有点贵的刀具,简直送到了他的心坎里;常文末一双篮球鞋,他也很喜欢。 回不了家的大哥二哥三哥当然也没落下,她都挑选了合适的礼物邮寄过去。 她回家前大哥二哥都已经收到礼物,同时也给她邮寄了礼物,不过得等她年后回省城才能收到。 过年期间最忙的是三哥常文平,他去国外比赛,要年后才能回国。 除了自家,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安巴和赵敏也都有礼物。 他们都夸她心细,回头少不得要骂自家心不细的臭小子一顿。 安巴和赵敏没有臭小子训,就暗暗祈祷以后生个贴心的闺女,像常久这样的。 臭小子不仅心不细,还不让人省心呢。 腊月二十九,常文冰带对象回家过年,把一家子人都整懵了。 咋回事,今年带回来的咋和去年带回来的不是一个人呢? 周冰呢? 工作后才找的对象,都在一个单位,多合适啊,咋就换了呢? 新换的这个吧...不能说不好,就是...不好说。 “文冰哥,你咋想的?”她也十分不理解,找到机会问常文冰:“你和原来的对象咋回事?这个对象又是咋回事?你是不是和二叔二婶有仇故意气他们的啊?” 常文冰十分无辜,赶紧解释:“不是,当然不是。我和周冰不合适就分了,后来遇上小洁,觉得她不错就好上了。我不明白哈,小洁哪点不好,他们怎么都瞧不上她呢。” “这也不怪二叔二婶,咱就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一想,重点大学毕业端铁饭碗的儿子跟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姑娘分了转头就找个食堂打菜的,他们心理能平衡吗?” 没有职业歧视的意思,实在是落差太大。 常文冰心虚的解释道:“小洁不光打菜也搞卫生...她也不容易,初中学习挺好为了弟弟才没继续往下读,现在忙工作还想着等条件好了读夜校呢,往后肯定会更好。” “她还有弟弟?家里是不是重男轻女?她对父母和弟弟都什么态度?”她倍儿好奇的问道。 常文冰老实交代:“她有两个弟弟,双胞胎。农村的父母,重男轻女多少都有点儿吧,不过小洁跟家里关系特别好,还每个月都把工资寄回家给爸妈弟弟,特别孝顺。” “啪”打了个响指,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文冰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真和她开花结果了往后老丈人家隔三差五的跟你要钱你可别回家诉苦!” “跟我要钱?你想多了,小洁不是那样的人,她爸妈肯定也不是。”常文冰贼天真的说道。 她的文冰哥啊,非要往墙上撞,拉都拉不住。 她拉不住,二叔二婶也没拉住。 二婶气的直哭,三十儿大上午跑来找莫兰诉苦,看着怪叫人心疼的。 二叔二婶疼她这么多年,她得想办法帮帮他们。 晚上,三个常家人以及安巴和赵敏夫妻俩都聚到常老大家,大家一起张罗年夜饭。 她主动挑起话题问小洁:“姐,我听我哥说你每个月都往家寄钱,你也太厉害了吧。” 小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赚的也不多,家里两个弟弟都上学,我能帮点是一点。” “俩弟弟都考上高中了?真厉害。”她继续夸。 小洁更不好意思:“厉害啥啊,没考上花钱上的。” 呵呵,儿子就花钱也得上,闺女是学习好也不能上,就这样的家庭黏上还能有好?但凡小洁有魄力跟家里划清界限那其他的事儿还好说,关键就是小洁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在乐在其中... “文冰哥,你瞧瞧人家小洁姐,赚钱了都知道往家寄,你再看看你!”她用玩笑的口吻说道:“二叔二婶,你们把我文冰哥供到毕业可不容易,让他每个月也给你们汇钱,你们俩就搁家享福。” 常又春和李萍还没说啥呢,常文冰先乐呵呵说道:“那有啥的。下个月我就往家寄,每个月就留个零花其他的都寄回家。” 李萍接收到莫兰的眼神,马上乐呵呵的接话道:“屋里这老些人可都听着了啊,往后你少往家寄一分钱我和你爸都找你闹去。” 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都知道这是玩笑话,但是不了解他们的人却当了真。 假期结束,常文冰带小洁离开,在火车上俩人就分了... 分的理由着实让她没想到。 “啥?说我坏话?说我啥了?”电话里她颇为震惊的问莫兰。 到底小洁说了她啥坏话才能让常文冰气的火车都没下就分手。 莫兰都不知道是笑还是叹气好。 “说你是世界上最难处的小姑子。” 常久:... 天呐,她可太冤枉了! 除了除夕做年夜饭的时候她故意说那几句,平时她对小洁绝对没话说。见她鞋太薄她还把自己新买的鞋送给小洁穿呢,但凡小洁多瞅两眼的东西她能送的都送了,都这样了还难相处,那啥样的算好相处? 不过... 分了也好。 “回头你跟我二婶说说,让她没事多跟我文冰哥联系,对象能找但别乱找,这一个接一个的换多闹心啊。”她对莫兰说道。 莫兰轻笑:“要不说呢,还是我有福气,你们几个在这事儿上都不让我操心。” 别高兴太早。 人二叔二婶家那几个是太多情,自家这几个是太木头,再往后几年一个一个还不找对象看莫兰急不急。 都要挂电话了,莫兰“诶”一声,似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 第106章 见鬼的青梅竹马 “对了九儿,昨个石头打电话回来,感冒发烧嗓子都哑了,我寻思给他寄点蒲地蓝,他以前感冒嗓子不得劲儿蒲地蓝贼好使。家里头都不知道咋寄,你知道不?你那边要是方便的话你给石头寄一点过去,他一个人在外头大过年连个饺子都没吃上怪可怜的。你...” 莫兰絮絮的说了很多,她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其实大半都没听进去。 石头过年没吃饺子,石头病了... 她当然能把药邮寄过去,但是等药到的时候,石头的病也早好了吧。 这药到底是没邮,不过,常家人对石头的关切一点都没变少。 三月中常文冰突然跟家里说他被公司派遣出国工作,办完手续就走。 巧了,常文冰要去的正是石头留学的国家,那国家面积也就跟他们省那么大,去了管咋地都能见着。 李萍哭着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劝常文冰别出国,在国内安安稳稳的工作多好啊。 看来家里已经劝过,没劝明白。 她能咋劝? 她一点都不想劝。 出国是锻炼,是学习,也是提升,对以后的工作晋升大有帮助,年纪轻轻正是为事业奋斗的时候干嘛不去。 她在电话里安慰李萍:“二婶你别急,文冰哥是外派出去的,干几年回来就能往上升,多好的事儿啊。再说了,说不定文冰哥还能给你找个外国儿媳妇呢,你说你...” “哇...”李萍哭的更大声了:“我不会说外国话啊,我不要外国儿媳妇...” 得,一不小心还火上浇油了。 文冰哥,自作多福吧! 常文冰主意特别正,不管李萍怎么哭怎么闹都没用,手续办好后他就和同事一起走了。 小时候觉得世界特别大,去镇上就算是出门远,去一趟县城都可以在同龄的小朋友中间炫耀很久。 随着年龄的增长,世界好像也变得越来越小。 出国?以前哪敢想,现在不仅常文平能经常出国比赛,石头和常文冰也出去了。 “你想出国吗?”闲聊时辛鹏问她。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如果是长期的工作或者学习那不想,出去玩还行。” “那等咱们把长久教育做大做强常老板就带咱们小员工出国玩,怎么样?”小员工辛鹏给自己画大饼。 还出国玩,想的真多。 “上个礼拜发出去的招聘信息怎么样?有人联系你吗?”她问辛鹏。 现下长久教育最大的问题是僧多肉少,僧指的是学生。 一块肉倒是也可以分给几个人吃,那每个人分的就会变少,可能有人会吃不饱,这肯定不行。 生源决定长久教育跟别的教育补习机构存在很大不同,质量关必须把好,宁可少收学生少赚钱也不能随意糊弄。 辛鹏叹气。 “想来的咱们看不上,咱们能看上的人家又不愿来,招人难呐。” 她宿舍的几个倒是都挺不错,但她们对未来都有自己的计划现在也都挺忙的她真不好意思打扰。 辛鹏却道:“好不好意思你先问一问啊,未来计划和眼前的兼职冲突也不大,万一她们也想多攒点钱呢。” 她这人就是听劝。 转天上专业课时跟她们坐在一起简单说了这事儿,宋然然和石猛竟然都挺感兴趣,只有李胜男明确拒绝了她。 宋然然和石猛专业能力没的说,缺乏的是教学经验。好在一对一教学不是大班上课,对控场能力要求没那么高,经过培训很快就能上岗。 以前她们老说青梅竹马的爱情最长久,是任何天花乱坠的语言描述的爱情都没法比的,她觉得她们说的太绝对却又找不出反驳的事例,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石猛会成为那个事例。 石猛在长久教育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跟她学生的爸爸好上了... 据说,那男的在自己国家与妻子离婚后被派遣来这边工作,觉得这边的环境更利于孩子的成长就把孩子接了过来。 三十出头的年纪,有钱有能力,成熟稳重... 但也太成熟了,成熟的脑瓜顶的头发都脱落了,跟石猛站在一起像她二大爷。 身边所有人都劝她迷途知返,别再一错再错。 可惜石猛被洋屎糊了眼睛啥都听不进去,主动跟林放提出分手,然后从宿舍搬出去跟那男的同居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发生后,讨论最多的竟不是石猛,而是长久教育和她常久。 好多人说她在古代就是老鸨,专干给有钱人介绍姑娘的活儿,而长久教育就是披着教育外衣的那啥... 话很难听,不仅中伤她连带着所有在长久兼职的本院学生都遭了殃。 “第六个了!”辛鹏急得原地转圈圈:“久姐,一个礼拜就有六个跟我辞职的了,再这样下去咱长久肯定得黄。” 她当然知道。 但她还没想到破局之法。 “狗屁的青梅竹马,我以后要信了这四个字我被一颗花生豆噎死!”她有些赌气的说道。 辛鹏停下脚步哧溜一下坐她身边,哥俩好的搭上她的肩膀,叹气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久姐,咱不能一杆子掀翻所有船,青梅竹马肯定还是圆满的多,石猛那就是个例外。事儿已经出了,你光气也没用,咱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应对。” 能想出办法她就不用搁这儿生气了。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那就尽量规避以后的风险吧。 “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够租一个楼层的么?上门教学不可控的因素太多,还是咱们自己提供场地比较靠谱。”她正经说道。 想法很好。 但这可不是租一层楼有教学地方就行的,这种模式需要办学资质,补习老师还得有教师资格证,两道门槛可都不好过。如果按部就班的来,等他们过了这两道门槛黄花菜都凉了。 沉吟良久,辛鹏一拍大腿,扬声道:“久姐,你去找石玎帮忙怎么样?只要他家肯帮忙咱这事儿保准能成。” 求人办事哪那么容易。 但是白手起家就没有不求人的时候。 人太清高是很难成事的,她看的明白,也弯的下腰。 她请石玎吃饭,请他在她和他父母之间搭个桥。 石玎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道:“常久,这事儿都不用你出面我就能帮你办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有条件是好事,只是——不能太过分。 第107章 浪漫这件事 不算过分。 石玎学校要办春季运动会,他想让她去看他比赛顺便多拍一些照片。 这活儿应该是石玎的父母来做的,但他父母都忙,他又想多留下一点东西所以才跟她做交换。 “我看过你相册,以前的运动会也没见你拍多少照片啊,这次的有什么不一样?” 正事聊完,她心情不错就跟石玎闲聊起来。 石玎低着头用筷子挑碗里的饭粒,漫不经心道:“我跟爸妈说好了,这学期读完就出国。他们说我脑子里装的是猪都不吃的糠,在国内读大学混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如早点去国外混个文凭回来还能糊弄糊弄人。” 哪有父母这样贬低自己孩子的啊。 石玎很聪明也很有性格,绝对没有他父母说的那样不堪。 谁家的经都不好念,她一个外人也没办法掺和,只顺毛夸他几句,末了还道:“去哪个国啊?” 他说出国家的名字的时候,她拿筷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那个国家很热门吗?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往那儿去! 不过...等石玎过去的时候,石头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石玎办事效率杠杠的,长久教育本身的问题很快得到解决,但是补习老师的资质问题人家帮不上太多,只能她自己来想办法。 高薪聘人,只要工资给的高,自然会有符合要求的人来应聘。 辛鹏一算账,收支勉强平衡,常久教育暂时是活了。 创业之路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平顺,她和辛鹏早做好面对各种危机的准备。闯过眼下这一关他们斗志更胜,又合计着如何增加营收。 忙起来时间过的特别快,一转眼就到六月。 高考如期而至,高三生忙着考试,石玎忙着聚会。 行程已定,十分匆忙,一波一波的同学朋友根本聚不完。 出发前的最后一聚是跟她。 俩人自备饮品骑车出市区,在荒僻的郊区看星星。 很浪漫的气氛,可惜这俩人就跟浪漫一点不搭边。 石玎抽出烟叼进嘴里,转头含糊问她:“我抽了?” 她做了一个随意的表情,石玎笑着点火,吐出烟雾的同时开口道:“关系好的都叫我石头,连鹏哥都这么叫,为什么你不叫?” 她正琢磨怎么糊弄过去,这小子发出一声怪声,笑道:“我知道为什么,鹏哥跟我说了。咱久姐的心里装不下两块石头...” “听他瞎说。”她还嘴硬不承认。 石玎撇撇嘴:“你这人哪都挺好,就是在处对象这事儿上磨叽。喜欢就处呗,别说是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就是小你一两轮的晚辈只要没血缘关系你不想咋地就咋地啊。” “你说的倒是简单,那万一分了呢?” “你俩现在这样能比真处上又分了好?别给自己找一大堆理由了,你啊就是胆小,不敢往前迈那一步!我就不明白了,处对象有那么可怕吗?你怕啥呢?” “有道理。”她不反驳。 随手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下,沁爽的液体划开闷瑟的胸腔,整个人仿似都轻松起来。 石玎也开了一罐,还跟她的碰了一下:“敬常久。” “敬石玎!” 敬到最后俩人都有点儿高,骑摩托回去太危险,二人干脆往地上一躺看星星等日出。 “第一次干这么浪漫的事儿吧?哎,怪可惜的,是跟我...” “不是跟你!”双手枕在脑后,她自愿沉入回忆的漩涡。 石玎很识趣的没问她是跟谁,只撇了撇嘴,喃喃道:“真拧巴啊。” 拧巴的人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看来这浪漫的事儿真得和对的人一起做才行,要不纯纯就是浪费时间。 送走石玎没消停几天,家里有事热闹起来。 常文健高考超常发挥,估分偏差不大的话能报考一所非常不错的大学,但他死活不想上大学,一门心思的想去学厨。 莫兰和常春生都愁的不行,咋劝都不好使,没招了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劝。 电话里常文健委委屈屈说道:“当初跟我说年纪太小大勺都颠不起来再上几年学学厨也不迟,我听话把高中读完了。现在我大勺能颠起来啥都能干他们咋还反悔了呢?姐你说是不是他们不对?” 这…… 当年莫兰和常春生确实是这么跟常文健说的。 反悔不对,但也能理解他们做父母的心思。 正正经经大学毕业找的工作咋也比当厨子强吧,不是他们瞧不上厨子,实际上厨子的社会地位就是不高啊。 “文健,你可想明白了?一旦选择可没后悔药吃,万一你……” “没啥一万万一的!”常文健非常坚定的打断她说道:“姐,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嘛?从小就没啥大志向就喜欢吃,我就为了让自己吃好也能把厨子干好,你就别担心我会后悔了!” 行吧。 她被常文健说服了。 转而又给莫兰打电话,转述常文健的想法后,她道:“妈,他以前跟别人学做菜你不也没说啥嘛,还挺支持的呢,现在咋又变卦了?” 莫兰叹气。 “我这两天也寻思来着,咋样才是好呢?我和你爸觉得好未必是真的好,你们觉得好也不一定能好,反正以后咋样都说不准那还是你们想咋样就咋样呗。人活这一辈子就那么些年,自己心里舒坦就行管那么多呢。” 看来不用她怎么劝,莫兰自己想明白了。 莫兰还道:“我和你爸还能干,鹿场好好经营着多攒点钱,往后你们谁有个啥我和你爸给你们兜底,都别怕。” 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管到啥时候,不管他们多大年纪,在父母眼里他们都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常文健的事就由他自己决定,莫兰和常春生不再插手。 事情在村里传开,自然有人说三道四。 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老常家有几个出息的孩子就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有大学都不上以后哭都没地方哭去。 常家人哭不哭的不知道,眼巴前倒是有一家人先哭起来。 也未必是真哭,兴许人家还偷着笑呢! 第108章 石头回来了! 丁岩岩死了。 消息传开,村里很多人都一头雾水。 丁岩岩是谁?是三棵柳的嘛? 他是丁大眼儿和武芳芳的儿子,遗传丁大眼儿的眼疾,小小年纪就双目失明。 武芳芳走后,丁家对他也说不上差,吃的穿的都不缺。 只是…… 怕他出门被村里人说三道四丁家丢面子,丁家人干脆不带他出门,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也以眼睛不方便为由拒绝让丁岩岩接受教育。 如此多年,他在村里越来越透明,以至于他突然夭折好些人一时都没想起他是谁。 那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丁家给的说法是丁岩岩自己从炕上跌下来摔了脑袋,等丁家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半大的孩子夭折也没那么多规矩,打口棺材埋了就是,怎么低调怎么来。 埋人是挺低调的,琢磨别的可一点儿不低调。 丁家人来找莫兰,让莫兰联系石头,管咋地石头也算是丁岩岩的舅舅,外甥没了舅舅怎么不得表示表示。 莫兰让丁家人气够呛。 以前石头困难的时候一个一个恨不能躲得远远的,现在石头才好一点有点啥事都得往石头身上扯,想着贪便宜,不要脸的人咋就这么多呢! 不过气归气,该让石头知道还是得让石头知道。 “石头怎么说的?”莫兰说到关键的地方停住,给她急够呛。 莫兰叹气。 “石头还搁外国呢,咋的也得等国外那边没啥事儿了再回来啊。他跟我和你爸说别搭理丁家那边,有啥事等他回来再说。” “那他啥时候回来?”她追问道。 莫兰也不知道具体日期,只道:“应该快了吧。不是说就出去一年嘛,掐着手指头算也快到一年了吧。” 是啊,匆匆一年过的真的快。 然而这头常文健都跟着滨江市最大饭店的大厨当上学徒了,石头还没有回来。 村里的闲人自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指点别人拔高自己的机会。 以前连丁岩岩是谁都想不起来,这会儿到是都悲天悯人起来,连带着还要声讨一点舅甥情义都不讲的石头来。 话说的很难听,好像是石头害死了丁岩岩似的,最该为孩子负责的丁家倒是摘得干干净净。 在丁大眼儿的脸上甚至都看不出一丁点的悲伤。 也是,他已然再娶,这个媳妇给他生的儿子都四岁了,活泼嘴甜,招人喜欢,最重要的是眼睛没啥大问题,丁大眼儿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孩子,死一个累赘儿子又算的了什么呢。 莫兰每回给她打电话都要骂一骂丁家人,越骂越气,她只能转移话题让莫兰消消气。 “丁大眼儿这个儿子眼睛真的没毛病?去医院检查了还是咋地?”她问莫兰。 莫兰啧啧两声叹气道:“咋没毛病?那俩眼珠子东倒西歪的还不是正经色儿,咱不是大夫都能看出不对劲儿丁家人能看不出来?就是怕花钱不想治,跟外头都说那孩子的眼睛是好的。” 这...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看病啥的比以前方便许多,真心想给孩子治的话总有办法,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咋想的。 八月她把手头紧要的事情安排好回家时丁岩岩的事情已经彻底翻篇,村里有了新热闹,连带着都没什么人骂石头了。 新热闹跟常家没关系,她连热闹都懒得看,只想消消停停的在家待几天,几天后她又得回省城忙工作。 就是这么赶巧,她越想消停热闹偏就往她脸上撞。 这次撞上来的,跟她有关…… 石头回来了,回了三棵柳。 那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毒辣,倾泻而下的阳光晃的人眼睛疼。 一辆气派的红色轿车开进三棵柳,在家躲太阳的村里人纷纷冒头出来瞧是咋回事。 那车根本不在意所有窥视的目光径直开到丁家大门口。 副驾车门打开,戴着眼镜的石头从车上下来,然后打开后车门,一个一头大波浪大墨镜遮住半张脸一身耀眼红裙配细高跟凉鞋的女人下了车。 女人站在丁家门前好一会儿,在丁家人好奇出来询问时她才摘掉墨镜。 丁家人没懂她的意思,那女人却愉悦的笑起来。 “你们丁家果然没一个眼神好的。” 样貌变得不好认,声音倒还和以前一样。 丁家人震惊不已。 是武芳芳。 当年拿了丁家的钱偷偷跑了的武芳芳回来了。 简直像换了个人。 丁家人还没缓过神来,武芳芳兀自走进丁家院子转悠一圈,最后停在丁大眼儿四岁的儿子身前,蹲下来摸摸孩子的脸。 “和你哥小时候长得真像。” 她此番举动着实吓到丁家人,纷纷上手想把孩子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武芳芳起身笑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说完她趾高气昂看向丁大眼儿的爹妈,笑着问道:“岩岩埋哪儿了,我去看看他。” 老两口欺负人时挺能耐,这会儿见武芳芳来者不善又都蔫吧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最后还是丁大眼儿后娶的媳妇带武芳芳去的坟地。 石头也跟着去了,他们刚出村石头和武芳芳回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常家。 “哎嘛,石头回来了,家里也没啥菜,你快去菜地摘点儿菜回来。”莫兰急吼吼说道。 她还有些懵。 石头回来了? 是两年多没见的那个石头吗? 心脏突突的跳,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最终变成她都无法理解的恐惧。 她在怕什么啊?! “愣着干啥?快去菜地啊!”莫兰催促道。 送信儿来的赵敏拦住要去刷锅架火的莫兰,“姐咱先别着急,石头也未必会来,村里人都说他是跟他那个姐一起回来的,说不定看完孩子又一起走了呢。” 莫兰根本不听。 什么这个姐那个姐的,石头就是跟天王老子一起回来的那也得回家来! 她去菜地摘了豆角茄子辣椒洋柿子,回来时那辆炸眼的红色轿车已经停在常家大门口。 来了吗? 提着菜篮子的手不自禁握紧,脚下的步子也慢了几分。 轿车车门突然打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常久,好久不见。” 然后,熟悉又陌生的石头从车上下来,出现在她面前。 第109章 好久不见 石头戴了眼镜,他什么时候近视的? 个子似乎也高了,站在那里挺拔的像棵松。 头发长了许多,是她不太喜欢的分头,但是这发型安在石头的脑袋上并不难看,甚至还很——好看。 “时星辉,好久不见。” 短暂的沉默对视之后,她笑着轻声回道。 不是小九,不是石头。 是他们努力寻找的最舒服最安全的关系定位——常久和时星辉。 不完全的陌生,不全然的熟悉。 石头走过来,很自然的接过菜篮子。 “婶子说你去摘菜了,让我去找你,我寻思菜地也没多远你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就在车上等着,没吓到你吧?”石头笑着解释道。 她实话道:“有点儿吓到,不过也还好。你咋戴眼镜了呢?啥时候近视的?” 石头低低的笑道:“不是近视镜,就是戴着玩儿的,他们都说我戴眼镜好看,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鼻梁一轻,眼镜已经被她摘下来。 没有眼镜的黑框框遮挡,左眼上眼角那条疤清晰的展露出来。 像一条蜈蚣,蛰伏在那里,说不上狰狞但确实很碍眼。 “怎么伤的?”她沉声问道。 石头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做兼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没伤到眼睛,就是留了一条疤,怕家里担心就一直没说...” “什么兼职?没听我妈提起过,你在外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吗?”她没打算换话题聊。 “就……修车。我不是学车辆工程的么,造车之前先学会修车,我觉得对未来会有帮助。”石头笑着解释道。 无懈可击毫无漏洞的回答。 但……他说谎了。 什么修车,明明是改车,改装赛车,有钱人玩的东西。 他的伤也并非兼职时留下。 那时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常久寄过去的照片,明明知道都是常久有意为之他还是会因照片里出现的其他人难受不已。 那次常久给他寄的照片里有几张是她给别人过生日时拍的,蛋糕上“祝石头生日快乐”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 从来只参与改车工作的他第一次尝试赛车,想用速度与激情麻痹自己空落落的心。 速度上来了,激情是一点没有,只有翻车和受伤。 很惊险,再往下一点点他一只眼睛就废了! 事后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世上叫石头的多了,他有什么特殊的? 因为这跟自己较劲真没必要,说出去他都嫌丢人,所以干脆不说。 将菜送到厨房,本想帮忙,武芳芳却别有深意的看他们一眼主动接过菜篮子,笑道:“我好久不见婶子了,帮忙做饭顺便唠唠嗑,你们就别搁这儿碍事了。” 被嫌弃碍事的两人像小时候那样蹲在屋前房檐下,继续聊彼此关切的话题。 “你和她怎么碰上的?她现在怎么样啊?”常久好奇的问石头。 “她”当然指武芳芳。 石头目光幽深的盯着地面上的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叹息着道:“去年圣诞节在一家餐厅碰到她,那时她在那里旅游,分开时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就一直有联系。” 都能去国外旅游了,武芳芳的日子过得肯定不错。 至少,在物质方面很不错。 石头简单说了一下这些年武芳芳的经历和现在的情况,有些话说的很委婉但她都听懂了。 当年武芳芳逃离丁家内心惶恐无措不知身归何处,干脆逃票随便上了一趟火车,火车终点站就是她的目的地。 那趟火车的终点是南方某省的第二大城市,她在那里落脚靠打零工谋生。 她长得好看,不管到哪儿干什么都很引人注意。 有人主动示好,给她介绍轻松赚的又多的工作。 一开始是夜场卖酒,后来是夜场陪酒,最后…… 干这行几个月后,她遇到一个来这边做生意的港城人,那男的经常两地往返,想在这边有一个稳定的陪伴。 他给武芳芳买了房,不管来不来每个月都会往武芳芳卡里打一笔钱,闲暇时还会带武芳芳去世界各地游玩。 他们的关系持续至今,武芳芳没想改变,她还挺满意现在的状态。 “那个男的在港城没家嘛?那边知道她嘛?”她又问石头。 石头轻笑:“那男的都快五十岁了怎么可能没妻没子,那边也早知道她的存在,不过知道她不能生孩子对家业继承没有威胁也就当她不存在了。” 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她得为以后做好打算啊,万一……总得有个保障。” 她说的也很含蓄。 石头轻轻“嗯”一声:“她早有打算,这几年攒了不少,还学着理财投资,就算没有那男的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那就好。 说完别人,话题自然又转回到彼此身上。 “听说你和辛鹏在创业,还顺利嘛?” “还行吧,慢慢来呗。你呢?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继续干兼职攒点钱也拢一拢人脉拉一拉投资,大四课程不紧再着手自己搞点什么。” 顿了一下,他貌似随意的问道:“省城有个龙飚汽车配件厂你知道嘛?离大学城不远。” 这她上哪知道去! 问他问这个干啥,石头只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就随便问问。我们大四实习有这个选项,想先了解一下。” ??? 南方沿海城市的大学怎么会和一家北方的工厂有合作?如果不打算在省城发展那根本没必要大老远来这边实习! 等等…… “你想以后回来发展?” 小问号刚冒出来她就问出了口。 问完又紧张的不行,想听到答案,又怕听到答案。 石头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先看看吧,哪边机会多就在哪边发展,现在还都说不准呢。” 还想再问,莫兰探头出来笑呵呵道:“九儿,打电话叫你爸和文末回来,咱吃饭了。” 这么快…… 感觉都没和石头说几句话。 这顿饭吃的并不尴尬,大家说说笑笑还挺热闹。 期间武芳芳毫不避讳的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换来的不是嫌弃和白眼,而是莫兰叹息着的一句:“苦了你了芳芳,吃了这些苦,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武芳芳对莫兰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很多时候女人的苦痛只有女人最懂。 武芳芳在外接收到太多的恶意,来自莫兰的善和理解一下子就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于是,本打算吃完饭就走的武芳芳临时决定住一晚再走,一块回来的石头自然也要留下! 第110章 你的星星 晚上常春生带着武芳芳的司机去鹿场休息,武芳芳就和莫兰住一个屋,石头则跟以前一样住常家兄弟的房间。 白天的时候给常文健打了一通电话,这小子知道石头回来立马跟师父请假赶回来,大晚上九点多非要点火炒菜,让石头尝尝他新学的菜。 常文健炒菜常文末烧火,换上走之前留下的旧衣的石头就傻呵呵蹲在厨房门口跟他们闲聊。 她从后院自制的淋浴洗澡棚子洗完澡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笑的特别开心。 “聊啥呢?”她很轻松的问道。 石头顺手拽过来一个小马扎,她便顺势坐下来,擦着头发加入他们的对话。 常文末龇着大牙笑道:“石头哥说他也会开车,明天要开车带我们出去玩呢。” “不是你的车能随便开吗?”她转头问石头。 石头笑笑,点头道:“当然能,打个招呼就行。我不确定明天啥时候走,咱出去转悠得赶早才行。” “那有啥的,咱六点就起来开车出去玩,八九点回来,啥都不耽误。”常文末兴致勃勃的计划道。 她忍不住啧啧两声,揶揄自己小弟道:“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坐个轿车吗,给你乐成这样!赶明儿你九儿姐也买辆气派的轿车回来,你想坐多久我就拉你多久,让你坐个够。” 常文末立即回怼:“头前儿你还说摩托车骑的特别好要带我骑摩托车呢,这都过去多久了我连个摩托车影子都没见着。” 这...可不怪她! 她的摩托在省城,骑回来多不方便啊。 姐弟二人互怼,两败俱伤,常文健忙活的一脑门子汗根本没心思掺和,倒是石头一直乐呵呵的看他们斗嘴。 斗累了,一碗温热的水适时的递到她跟前儿。 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接过来,碗贴到唇边她才惊诧的看向一边的石头。 明明已经分别两年,他做这些事咋还这么顺手?她接受的竟然也毫不犹豫... 不是说时间可以改变所有习惯吗? 她和石头之间这些互动的小习惯怎么都没改! 菜炒好,常文末在院子里支了张小桌子,四人围坐边聊边吃。 该说不说常文健手艺很可以,好菜自然得配点儿好酒。 常文健偷摸进屋接了几杯鹿茸酒,要跟石头好好喝一顿。 张罗的挺欢,一口就上头,菜没吃几口常文健就撑不住摇摇晃晃回屋睡下了。 常文末怕他哥吐屋里也跟着进屋照顾,忙活一个晚上最后就只剩下她和石头对坐无言。 石头先打破沉默,端起酒杯朝她递了递:“碰一下?” 小词儿整的挺专业,看来在外边没少喝。 碰一下,喝一口,放下酒杯二人明显都放松许多。 “寒假会回来吗?都回国了,管咋地过年都得回来过吧?要不我妈老念叨你,怕你在外头孤孤单单连饺子都吃不上。”她很随意的找话题闲聊道。 聊上几句,二人就要提杯喝上一口,不知不觉一小杯鹿茸酒见了底。 她喝啤酒还成,白的没量,一杯已然是极限。 脑袋晕晕反应迟缓,天空中璀璨的星星都糊成一团,越看越头晕,她却舍不得移开眼。 大着舌头含糊的问石头:“咱俩上次一起看星星是啥时候?” 石头目光依然清明,显然一杯酒于他而言只是小意思。 “你想跟我一起看星星吗?”他答非所问。 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抬手指向浩渺的星空:“星星就在那里。” 星星就在那里,所以她想看就能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跟身边的人是谁没有关系... 石头轻笑。 “对,你说的都对,星星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她没能消化这句话,兀自含糊说道:“我觉得家里的星空比省城的好看,但我回家都不敢多看...你知道为啥吗?” 思忖片刻,他正要回答,对面的人脑袋一点差点从小马扎上栽下来。 他反应贼快,一下子窜过去将人扶住,轻声问道:“行不行?我送你回屋啊?” 她浑然不觉害怕,毫无章法的摆摆手,含糊道:“不回!今晚上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看星星!” 坐都坐不稳还看什么星星? 可是不管他怎么劝都不行,她就是不肯进屋。 没招,只能石头妥协。 石头先进屋拿了俩软垫出来铺到地上,让她坐在垫子上稳稳当当的看星星。 然而已经喝到头重脚轻如坠云端的人根本稳当不了,身子还是一下一下的往旁边歪。 石头干脆坐到她身边,让她倚着他,管咋地人能支棱住倒不了。 “星星真好看啊。” 眯着眼睛叨叨完这一句后不大一会儿,如烟如雾的轻云飘来将一整片星空罩进去,没有透视眼根本瞅不见星星。 “咱回去吧?”石头耐心的问道。 回答他的是她轻飘飘的低喃:“不回去,我要看星星...” 话音落,她的头朝他一偏,正好枕在他肩上。 看什么看?人已经沉沉的睡着。 他完全可以起身,不管用抱还是背将人弄回屋去,可他没动... 舍不得动。 酒是他劝着喝的,人是他看着醉的,他那讳莫如深的小心思兴许能骗的过别人又怎么骗的了自己... “常久...”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一句都说不出,最后也只化作轻盈的一声叹息。 ...... “哎!有屋不睡睡外头干哈?这俩孩子你说说...”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身子被人不轻不重的扒拉两下,意识慢慢回拢。 不是吧... 是! 她就是枕着石头的肩头坐了一晚,多傻啊! 比她更傻的是石头,她不舒服还会自己调整姿势呢,他完全是一动不动坚持了一晚上,整个人差一点就从石头变成石雕。 石雕嘴还挺硬呢,跟机器人似的一动一咔嚓慢慢站起来,揉着僵硬的胳膊腿笑道:“没事,活动两下就好。婶你快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一会儿我还要带文末文健开车出去溜达呢。” 莫兰白愣他一眼。 “开什么车开车,我看你像车。地桌中间那个抽匣里有感冒药,你俩进去都吃两片预防着!” 他俩一句话不敢多说,莫兰让干啥干啥。 盯着他们吃了药莫兰终于去忙活自己的事儿,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穿着莫兰衣服扎着马尾清丽的像个大学生的武芳芳探头进来,看着他们笑道:“你俩睡一起婶子都不怀疑你俩处对象,看来你俩要是真处上了父母这关可不好过啊!” 一句话,让刚放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还怪尴尬的呢。 第111章 说不到一起去 武芳芳把尴尬的两人丢下不管,自己乐乐呵呵去找莫兰说话了。 “她知道?”她问石头。 石头摇头解释:“我没跟她说过。不过...应该能看出来吧!” 行吧,全世界都能看出来,偏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傻子。 吃早饭时武芳芳问她什么时候回省城,她老实回答明天就回,武芳芳转头扫石头一眼一拍手,兀自决定道:“那我们也明天走吧,小九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也有意思一点。你说是吧,石头?” 石头:... 答案只有一个啊。 关键时刻,常家的木头出手了。 常文健傻了吧唧的说道:“那我也一起走。到滨江你们把我撂下就行!这几天饭店办升学酒的特别多,我回去还能帮帮师父。” “五个人太挤了吧,要不我...” “不挤,能坐开,后座能坐三个,咱五个人正正好好。”武芳芳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那,行吧... 明天走,今天干什么呢? 吃完饭石头借了车带常文末和常文健出去兜风,她则领了莫兰的命令去给李婶送鹿肉。 常家依然和李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寒暑假李家会送些山货过来,常家则会回以鹿肉鹿茸这些东西。 整整一大筐,提过去不现实,她便把在棚子里落灰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以前石头陪她练习骑自行车,她怎么练都不行,能骑但是不敢骑所以只能让石头带着她上下学。 就为这,她大学特意参加了骑行社,身边没有石头她反倒勇敢起来,自行车骑的贼溜。 刚出村,身后骤然传来喇叭声,然后那辆扎眼的红色轿车开到她身边,慢悠悠的跟她的自行车保持平速。 副驾车窗降下,石头笑着道:“上来,送你过去。” “不用,你骑车一会儿就到了。” 不知道石头跟司机师傅说了啥,轿车往前开一段突然停下,石头从车上下来后那车又掉头开回了村。 常久:... 两个人一辆自行车,咋分配? 很好分配。 她在前边猛蹬自己车,石头抱着装鹿肉的篮子侧坐在后边儿。 “累不累?要不我骑?”石头问她。 挺累的,但她不想换,于是气喘吁吁毫无说服力的回道:“不累,我能行。” 八月的风燥热无比,吹的人轻飘飘的,很黏腻又很舒服,特别奇妙。 “如果没有篮子,我真想张开双臂大喊几声。”石头轻笑着说道。 哈,他不行,她行啊。 一小段下坡路,她直起身子撒开车把张开双臂,对着不断后退的庄稼和行道树,对着缠绵的夏日暖风和躁动不已的空气,对着前尘往事和明朗的未来大喊:“冲啊...” 喊完畅快不已,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石头也跟着笑。 一路笑到李婶家。 李婶不在家,家里只有李雪阳在。 看到他们一起过来李雪阳差点惊掉下巴。 “石头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啊?这咋还戴上眼镜了呢?该说不说比以前帅多了,这要是路上碰上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还说石头变化大呢,李雪阳的变化也不小。 头发留到能扎成马尾的长度,还染了色,一个耳朵上打了一排耳洞,戴了一排闪闪发亮的耳钉,看着还挺好看。 此外,他的衣品好似也变了,以前多是宽松舒服的款式,如今却...紧巴巴的,看着都觉得勒得慌。 “你这衣服不勒得慌吗?”她很直接问道。 李雪阳低头揪了揪自己的短袖,咧嘴笑着问她:“好看吗?” 这种时候可不能说实话。 “好看,挺好看的。” “那不就行了,好看就行呗。” 行吧。 “你现在怎么样?各方面...都好吗?”她含蓄的问道。 李雪阳回答的一点不含蓄。 “都挺好的啊。我在学校特受欢迎,好几个人追我呢。” “学习呢?学习怎么样?以后有什么计划没有?要是当老师的话,你现在多少就得低调点。” 李雪阳浑不在意的说道:“不去学校当老师不是还能去补习学校当老师吗。小九,你在省城开补习学校,等我毕业了正好去帮你,自己人总比外边雇的人可靠吧。” 常久:... 长久教育的教师队伍非常华丽,就李雪阳这吊儿郎当的样儿根本不合格。 还帮她,她可用不上。 但是吧,话不能直接说。 “人员招聘这一块都是辛鹏负责,我说了不算,等你毕业去找辛鹏谈,他说啥是啥。” 一杆子支给辛鹏,让辛鹏头疼去。 说到辛鹏,自然要提起其他相熟的人。 最先说起的就是张松竹,谁能想到她会嫁去三棵柳呢。 然后是张骏,李雪阳提到张骏时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点点嫌弃,但更多的是留恋与不舍。 咋的?分了? 她没好意思问,李雪阳自己倒巴拉巴拉说起来。 没直接说他们现在的关系,只用八卦的口吻去说张骏。 张骏和发小刘洋搅合到一起,嘴上都说只是朋友,但李雪阳却觉得这俩人关系不简单。 哎呀,真想告诉李雪阳那俩人就是有一腿,但是不能说啊,憋得慌。 李雪阳还拐着弯的打听常文喜的情况,她如实回答:“我大哥待的地方恨不能连蚊子都是公的肯定还单着呢啊。不过他自己个儿不着急家里也不着急,缘分这东西谁说的准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李雪阳却撇撇嘴:“文喜哥比木头还木头,说不定等文乐哥和文平都找到对象了他还单着呢。” 提到常文平,李雪阳八卦兮兮道:“常文平怎么回事啊?最近几场比赛不是退赛就是成绩不行,我听说很多运动员都是昙花一现,他不会...” “呸呸呸,你少乌鸦嘴!”她赶紧打断李雪阳:“运动员有几个不伤的,伤了当然会影响状态,反正又没耽误国际大型赛事拿成绩,慢慢调整呗。” 李雪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想着描补,还阴阳怪气道:“哎呀,你这么激动干嘛,文平奥运会拿金牌可得不少奖金,往后就算一块金牌都拿不着也不用发愁。啧啧,就是我爸我妈没那个眼界,要是老早就送我去滑冰,说不定我...” 真听不下去。 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怎么连李雪阳也这么想呢。 多说无益,各走各路吧。 从李家出来,石头倍儿自然的站在车后座等着上车。 行吧,她骑回去。 才骑出村,忽听石头笑着道:“李雪阳在网上发不穿衣服的照片交朋友,你不知道吧?” ...??? 她当然不知道,但是很感兴趣! 第112章 拿捏 石头的舍友经常逛一个交友论坛,好多人在里边发帖找对象,找同性异性的都有,特时髦。 有一回他舍友在一个同性交友帖里看到一张有他的照片,马上发给他看。那是初中时的一张合照,里边不光有石头还有常久辛鹏等人。 石头跟舍友要了论坛网址亲自去看帖子,就在那个帖子里看到了李雪阳不穿衣服搔首弄姿的照片... “他可真大胆!”她不由感慨。 石头也道:“是挺大胆的。很多人觉得网络是虚拟的,跟现实生活可以完全剥离,其实不对。在网上不管干什么都会留下痕迹,无人知晓时还可以随心所欲,一旦有人知晓就会威胁到现实生活。他读的师范大学,家里肯定希望他能当老师,如果网上的事情发酵到现实,他可就当不了老师了。” 石头从来不是话多爱讲大道理的人,所以他突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肯定有深意。 “吱嘎”一声自行车猛然停住,她单脚支地回头看向石头:“我以为你还把他当朋友。” 俩人就是有这样的默契,不用说透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石头很享受这份默契,轻笑着回应:“你觉得,他还把你当朋友吗?不用有心理负担,他不值得。” 人事都在变,他们和李雪阳早不像当初那么亲近。 相安无事最好,若是有一方想打破平衡损人利己,那也别怕撕破脸。 如果刚才李雪阳不提毕业之后来长久教育“帮”她这茬石头肯定不会告诉她论坛交友的事儿,捏住别人的把柄除了威胁对方还可以很好的牵制对方,只要别惹她一切好说,惹了也别怪她使手段。 “厉害啊石头,都会耍心眼儿算计了。”她倍儿真诚的称赞道。 石头坦然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屁,我才没教过你这些,是你自己悟性好!” 重新蹬起自行车,还是来时那条路,一会儿下坡一会儿上坎的并不好骑,但她就是感觉轻松许多,除了想撒把大喊两声甚至还想高歌一曲呢。 想唱就唱,必须要唱的响亮。 脑海里莫名就想到一段旋律,记不全歌词,那就只嚎副歌,嚎的贼大声。 她五音不全,其实唱的贼难听。但那又如何,自己舒坦最重要,她才不管别人难不难受呢。 坐在后座的“别人”一直很淡定,等她唱完才倍儿真诚的说道:“唱的真好。”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赶紧转移话题,坚决不聊唱歌相关。 “到省城之后你们怎么走啊?坐飞机还是火车?” “飞机,火车太慢,我回去还有事。”石头回道。 “那为啥不在滨江做飞机走呢?滨江不是也有飞机场吗?” “滨江的航班需要转机,省城起飞的航班可以直达。” 她一个连飞机场啥样都不知道的人跟人家聊坐飞机实在虚,聊着聊着她就有些没话说。 正好赶上一段上坡路,她站起来猛蹬自行车,自然也没有心力闲聊。 回家后石头帮常春生收拾院子,莫兰则钻进她的小屋塞给她一沓钱。 “明天你给石头。我和你爸给他不一定要,他最听你的话。”莫兰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石头不都说了不缺钱吗,咋还给钱呢? 莫兰却道:“他说不缺就不缺啊?万一他是不好意思说自己缺呢?反正不管他缺不缺咱先给他,省的他在外头吃苦。” 有道理。 都没等到明天,当天晚上她找机会就把钱塞给了石头。 石头是一点没客气,当即就把那一沓钱装进自己包里,还笑着对她道:“那你让婶把账记好,没有账她以后要是嫌我还少了我可不认账。” 这... “给你八个胆!这个家里谁敢惹我妈?你找死是吧!” 没有八个胆的石头临走的时候往莫兰手里塞了个红色的小盒子,就是平常装金银首饰的那种,莫兰正愣神呢车就开走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啥啊?”常文健拧着脖子一边往后看一边问道。 石头回道:“一个金手镯。我怕她不要才临走才给的,回头你们打电话回家都让她戴啊,别不舍得。” “现在金价是多少?”她倍儿好奇的问道。 石头报出一个数字,她惊的瞪大眼珠子。 这么便宜! “手头钱多的可以去银行买点金条,等以后金价涨起来就能赚一笔。”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 可惜自己手头没那么多余钱,要不她高低得去整几块金条。以后黄金越来越贵,现在入手肯定不亏。 她没钱,武芳芳有啊。 副驾上的武芳芳回过头来贼感兴趣的问她:“你怎么知道金价能涨起来?” “根据现在的经济形势分析出来的,我不是学金融的讲不清楚。姐你不是有投资顾问吗,跟顾问聊一聊专业的肯定能说清楚。” 不仅武芳芳听进去了,石头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到滨江顺便去常文健工作的饭店吃了顿饭,饭后三人还一起去银行了解黄金投资相关问题。 她个人觉得还没了解出什么来呢,武芳芳已经很大方的买了两块金条... 有钱就是不一样,服气。 从滨江出发去省城走高速要四个多小时,车上少了一个人松快许多,她和石头各自占据后座一个窗户看飞掠而过的景色。 武芳芳却没有看风景的心思,一直找话题跟他们聊天,其中聊的最多的就是她。 武芳芳一直问她的大学生活,还对她正在搞的事业很感兴趣,末了还问她:“小九,往后你就打算在省城扎根了吗?不打算去外边走走看看?你要知道这几年沿海的一些城市发展的非常快,咱们东北这一块可一年不如一年...” 她实话道:“我没那么大野心,钱赚的差不多就行没想着争首富啥的。留在省城读大学这四年就可以积攒创业经验为未来打下深厚根基,国内市场那么大我也没想着独吞,但省内甚至是东北这一块的市场我势在必得!” 武芳芳深深看她一眼,眼中闪烁着她有点儿看不懂的光亮。 “真羡慕你...” 武芳芳轻声呢喃。 第113章 尴尬了吧 “别光羡慕啊,你也可以创业,想干啥就干啥。”她鼓励武芳芳道:“你可一点不比别人差,有想法就尝试着去做,往后啥样谁能说得准。” 担心交浅言深,有些话她没直接说。 仰男人鼻息过日子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武芳芳得自己支棱起来才行。 武芳芳没吱声,转头看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省城时已经不早,武芳芳身体疲累想找家宾馆住上一晚明天再乘飞机离开。 都到家门口了,不管是真诚心还是假客气有些话都得说。 “我三哥在省城有套房子,我平时就住那,你们要是不嫌弃今晚可以...” “不嫌弃啊,那有啥嫌弃的。你三哥那可是世界冠军,住世界冠军的房子是我们的荣幸!”武芳芳乐呵呵的抢话道。 那行吧。 到家放下行李,她原想请武芳芳和石头吃个饭,不想武芳芳瘫在沙发上直喊累不想出去,还对他们道:“你们出去吃吧,吃完给我带点回来就行。” 下楼时她问石头:“你有啥想吃的吗?这附近有家小炒很不错,你要没想法...” “听说省城有家叫三两酒的餐馆特有名,我想去尝尝。”石头有想法。 可是,三两酒距离这里还挺远呢,肯定不能步行去。 “你从哪儿听说的?我来省城都两年多了还真没去那儿吃过呢,今天也算沾你和芳芳姐的光了。”她玩笑着问道。 当然不能告诉她是从辛鹏那听说的。 其实他倒也没多想去那家馆子吃,就是想去一个远一点不能步行过去的地方。 “坐公交、打车、坐我的摩托车,三选一,你选吧。” 这还用选? 石头特意挑远的地方吃饭不就为了坐一坐她的摩托车吗! 她好像对石头的选择也不意外,只是好心提醒道:“我可只有一个头盔,万一有个万一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如果有万一那肯定是她骑的太快造成的! 车刚开出去石头就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喊道:“你慢点!” “这还快?市区限制太多,我在市郊骑得更快。” 这还不快?都快飞起来了! 他毫不遮掩的把自己的害怕和担忧展示出来,苦笑道:“得亏我心脏没什么问题,否则肯定让你吓晕过去。市区人多车多,安全起见还是慢一点吧。” 毕竟是客,多少得顾及着点儿。 放慢速度,石头果然不再磨叽。 石头都来省城了,咋地也得跟辛鹏见一面啊。 到饭店后她打电话给辛鹏,结果辛鹏这小子不接。 “可能有事吧。以后还有机会,这次没聚上也没关系。”石头宽慰道。 那还能咋整,只能等下次了。 吃完回来,武芳芳已经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 石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不要叫醒武芳芳。 还不到九点,兴许再睡一会就醒了,不叫就不叫吧。 洗完澡她也觉得有些困倦,本想躺床上眯一会儿,不想一觉睡到后半夜。 赶紧起身去客厅查看武芳芳的情况,结果就看到武芳芳趴在阳台的窗台上,一边抽烟一边欣赏省城的夜景。 “我和石头带回来的饭菜吃了吗?没吃的话我拿去热一热,多少垫补一点。”她走近,关切的说道。 武芳芳转头看她,借着窗外皎白的月光能够清晰的看到武芳芳脸上挂着的泪珠。 “不用麻烦,我吃过了。”武芳芳对她道:“小九,过来陪我聊聊天呗。” 刚走过去武芳芳就递了支烟给她:“要不要来一支?” “不会。” 武芳芳轻笑:“在三棵柳的时候我在丁家院子里抽了支烟,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那根烟特别好抽...” 不用她接话,武芳芳兀自说道:“我在岩岩坟前没哭,为这村里不少人说我心狠呢。说我回来看儿子还穿红,说我打扮的溜光水滑一点不像死了儿子的,说我不哭也不难受根本没把岩岩当回事。这些人可真是...有病!我难受干嘛要当着他们的面哭,我死了儿子不能溜光水滑丁大眼儿就能该吃吃该喝喝,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提起丁岩岩武芳芳又开始止不住的流泪,她想安慰几句,发现自己词穷,好似说什么都不合适。 武芳芳好似也不需要她的安慰,整理好情绪后又道:“这几天我一直想,如果我站稳脚就把岩岩接出来,他是不是就能好好的。我...真后悔啊!” “那边能接受你把儿子带在身边吗?”她问武芳芳。 当然不能。 对方甚至不知道她在老家还有一个儿子。 所以啊,武芳芳所谓的站稳脚也只是站稳她自己的那双脚,把丁岩岩接过去只会让母子二人都更不好过。 假设不成立,武芳芳倏然笑起来。 “幸亏有婶子和你,跟你们聊一聊我这心里敞亮许多。”武芳芳笑着擦干眼泪,朗声道:“管咋地日子还得过下去,没人心疼咱,那咱就自己心疼自己呗。” “那你心疼自己的时候可不能害石头...”她用玩笑的口吻说道:“像小时候那样可不行,我和我妈都不乐意。” 武芳芳侧头深深看她一眼:“害石头?是害怕石头才对。小时候就琢磨不明白他,长大了更琢磨不明白,反正不惹他就对了,这人心眼子贼多,我不害他还怕他来害我呢。” 常久:... 石头根本不是那样人! 不等她替石头说好话,武芳芳摁灭烟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道:“不唠了,去睡吧,还要赶上午的飞机呢。” 武芳芳说睡就睡,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正想着干点什么打发时间呢,客卧的门打开,光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四角裤的石头从里头走出来... 今晚月色皎洁,不开灯也足以视物。 四目相对,惊掉了她的下巴,吓飞了石头的瞌睡。 “我,我...” “嗯,我知道,你去吧!” 诡异的对话,更诡异的气氛。 石头一转身钻进客卧旁边的洗手间,她则大大吐出一口气。 这大晚上上厕所怎么就不知道穿件衣服呢?! 好在洗手间还挺隔音,没听到不想听的声音。 解决完回卧室套了件T恤,再出来时石头又恢复白日那从容淡定的模样。 装,可真能装啊。 久姐最看不惯装的人,石头在她跟前装也不行。 于是... “在外边不咋锻炼吧?瞅你瘦巴巴的身上没二两肉,还不抵辛鹏呢,辛鹏使使劲儿还能挤出几块腹肌来。” 她不尴尬,那尴尬的指定是石头。 可惜,石头没尴尬,甚至还反将她一军! 第114章 暧昧了嗷! “刚才可能是你不好意思没仔细看清楚,我不仅有腹肌还有胸肌呢。” 说完,石头贼麻溜的把T恤脱了。 皎白的月光毫不吝啬的将光华倾泻在他身上,已经成熟的男性躯体坦坦荡荡的展现在她眼前。 皮肤紧致,线条流畅,确实挺有看头。 认输? 那不能够! 她脖子一梗,对石头轻轻一笑:“确实不错。不过你们男的怎么都这么不抗激啊,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总要争个高低,怪有意思的。” “当然不可能事事都争,我只争与你有关的。”石头慢吞吞将T恤穿好,沉声说道。 常久:... 暧昧了嗷。 “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你...” “是说好了,顺其自然,我现在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脱衣服不出格?说暧昧的话不出格? 对此,石头也有自己的解释。 “就算是顺其自然也总得有一方主动吧。你止步不前,那自然只能我勇敢走向你。如果这都不准,那我严重怀疑当初在电话里你是在忽悠我!” 当初他们在电话里深入的聊了一次,双方态度都很温和,且就二人的关系发展达成一致——顺其自然。 但是在谈关系谈感情之前他们必须踏踏实实的完成学业,不管是做朋友、家人或者恋人,他们首先要做好的是自己,若是连自己都混不出头谈其他都是浪费时间。 见她趴在窗台上看夜景不说话,他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所以,你膈应吗?” 认真想了想,她很诚实的回道:“膈应那倒没有,就是...不自在。人对不在自己掌控中发生的事都会不自在吧,我的反应很正常。” 他还没说啥呢,她已经把理由给自己找好了,那他还能说啥。 石头轻笑。 “对,你说的都对,但我不保证以后做的每件事都让你自在。” 常久:... 石头以前可不这样! 以前的石头多听话啊,别说不自在了,就是能让她皱一下眉头的事情他都尽量不去做,哪里会明知道她不自在也要做! “你这人...”她有些无语,组织一下语言才继续道:“咱们还小呢,把心思放在正经地方上吧,这些乱七八糟的少琢磨。” “好。”他答应的贼痛快,然后也学着她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等我回去也买一辆摩托车,我发现骑摩托车也挺有意思,比开车有意思。” “那你这意思发现的是不是有点晚啊,要是早发现你大学就能学摩托车相关了是不是?” “都是相通的,只要感兴趣就算不特意去学也不是难题。” 一点儿不谦虚啊。 她啧啧两声:“给你厉害的!打算读研吗?你这专业是不是读研更有竞争力啊?国内比较有名的汽车企业本科生好进去吗?” “开学才大三,不着急考虑这些。”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真的不着急考虑还是他早有计划只是不想跟她说? 以石头的性格,不用猜都知道是后者。 行吧,不乐意说就不乐意说呗,她还能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说啊。 即便不聊旷远的未来他们也有话题可聊,时间在淡然如水的对话中悄然而逝,清爽的朝阳翻山越岭蓬勃而来,她才恍然惊觉他们竟站在阳台上聊了半宿。 “我去叫芳芳姐起来收拾,你去楼下买早饭。刘老三包子铺,他家除了包子都好吃,你随便买点。”她叮嘱道。 石头竟还生了反骨,跟他说包子难吃他还非得买两个尝尝,一顿早餐吃的龇牙咧嘴贼招笑。 生了反骨的石头和武芳芳离开后,困倦上涌,回床上补觉。 补的有点长,醒来时已经晚上快九点,肚子饿的咕噜噜叫。 摸过手机查看短信,未读信息里躺着石头的报平安短信,短短一行字她看了半天,不自禁笑起来。 现在这样,也挺好... 简单回一条后打电话给辛鹏,约他吃饭。 “昨儿石头来了今天上午才走,给你打电话想聚一下的结果始终没打通,你忙什么呢你?”手机开免提,她一边洗漱一边跟辛鹏聊。 辛鹏嗷唠一嗓子吓她一跳。 “啥?石头来了?你说你...手机打不通你打单位的座机啊,你给自己放假回家休息别忘了单位还有一条老驴在拉磨呢!” 嘿,她还真给忘了... “又不是没下次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这睡一天饿的要命有啥事儿见面在说吧,挂了啊!” ... “说挂就挂啊!” 手机另一头,辛鹏无奈的摇头笑笑。 将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对着电脑噼啪打字。 久姐的驴:刚久姐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呢。 久姐的驴:你啊,读完大学就赶紧回来吧,这边盯着我久姐的人多着呢,说不准一眼没瞅着就让路边的野狗叼走了。 石头:放心吧,她眼光高。龙飚配件厂那边麻烦你多帮我盯着点,有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事情办成请你吃饭。 久姐的驴:要不是看在久姐的面子上我才不管你这些破事!事儿就算办不成你也得请我吃饭,就省城最贵那家饭店,不吃的你哭爹喊妈我辛字倒着写。 石头:没问题。你去吃饭吧,有事回头聊。 常久完全不知道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早被石头收买,隔三差五就将她的情况“汇报”给石头。 成年人没那么闲,倒也不是事无巨细的汇报,但是大事要事辛鹏肯定会跟石头说。 吃饭时辛鹏跟她汇报这些天长久教育的情况,重点阐述了自己的工作内容。 说完哭丧着脸可怜巴巴说道:“久姐,就是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用的啊!你不找人分担我的工作总得给我涨涨工资吧,这驴不也得多吃点好料才拉的动磨吗。” “诶,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啊。别人不了解咱们的规划你自己还整事儿?说好了长久教育是咱们合办,我是老板你也是老板,我赚多少你就赚多少,咋地?还不满意啊?” 辛鹏嘿嘿一笑。 “久姐,赚多赚少的我其实都无所谓,够花就行呗。主要是吧...你看你都能在百忙之中给自己放几天假,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不合适吧?”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就想放假休息吗,放呗。 她放几天他就放几天,主打一个公平公正。 可她万万没想到啊,辛鹏放假的第一天就出事儿了! 第115章 愿打愿挨 上午十点多,前台打电话给她说是有人来找辛鹏,跟对方说辛鹏不在就开始闹,很不好看。 打电话给辛鹏又不接,没办法只能她出面解决。 把人请到会客厅了解情况,结果一不小心吃了一口大瓜... 找辛鹏这男的叫李哲立,是省城卷烟厂的工人,和媳妇贾梅结婚三年感情很好。 可是最近李哲立发现贾梅总是偷偷的跟别人打电话,出门在外的时间也比以前长,问她去哪儿去干啥她又不肯说,所以他怀疑贾梅在外头有了别人。 于是他开始调查,所有线索直指辛鹏,他这才亲自来找辛鹏把事情说明白。 辛鹏和一个已婚女人乱搞?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她甚至都猜不到辛鹏和贾梅能在哪里有交集。 “李先生,方便透露一下您爱人的工作吗?”她特客气的问道。 李哲立揉着脑袋,又气又恼但还很有耐心的回道:“她是太阳水站的送水工。” 哦,交集有了! 太阳水站距离长久教育不远,长久教育的饮用水都是从太阳水站定的,贾梅很可能就是在送水的时候和辛鹏有交集的。 可有交集未必是有奸情啊。 她还是不信辛鹏会和别人媳妇有一腿。 “李先生,我们真不是把人藏起来不让他出来见您,实在是他放假休息联系不上。要不这样,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等我们联系到辛鹏再打电话给您,咱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坐下来把话说清楚,怎么样?” 李哲立见她一个女的态度还这么好也没有为难她,只临走时色厉内荏的警告道:“两天,就给你两天,要是你两天之内不联系我我还来!” 不用两天,当天晚上她就联系上辛鹏了。 下班时间,她把辛鹏叫到自己住所了解事情真相。 完全就是两个版本的故事! 辛鹏说李哲立根本就是个人渣,在外头人模狗样回家对贾梅贼畜生。 有一次他在公司碰到送水的贾梅,发现她手臂上有伤,询问她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助,贾梅如惊弓之鸟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觉得事情不简单,骗贾梅不说实话就报警,贾梅这才哭哭啼啼跟他说身上的伤都是丈夫打的。 贾梅这人吧,干的是体力活,确实有一把子力气,但性格特别软,辛鹏劝她报警她不敢,辛鹏劝她离婚她还是不敢... 好几次辛鹏都下定决心不管她了,可贾梅每回被打都哭哭啼啼的给他打电话,想让辛鹏帮她。 “我都快烦死了。让我帮她,我给她出主意她又不听,你说我怎么帮?好家伙,这还没怎么着呢我先成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了,上哪说理去。”辛鹏委屈巴巴的所在沙发一角,又气又无奈的说道。 她都不知道该说辛鹏什么才好。 帮别人没错,那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吧。 李哲立和贾梅的事儿一开始他就该果断报警,不管后续怎么发展都跟他没有关系。 犹犹豫豫结果怎样?事儿没解决还可能让自己一身腥。 她把辛鹏好一顿训,辛鹏乖乖听着,等她训完才道:“久姐,你说现在该咋整啊?” “明天约那两口子出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谈崩立马报警一点儿别犹豫。” 撕掉李哲立的伪装,这人破罐子破摔,竟然当着她和辛鹏的面打贾梅。 辛鹏拉着,她要报警,结果贾梅跪地上求她别报警,甚至还威胁她敢报警就一头撞死... 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 被打的人都这态度,她还能咋整。 在贾梅承诺以后在不联系辛鹏后,愿打愿挨的两口子一起离开。 “久姐,你现在知道我之前为啥不报警了吧?真是没招。” “她不为什么不让报警啊?”她很疑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转天开学回校和舍友们聚餐,跟宋然然和李胜男聊起这件事,宋然然兴趣缺缺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管好自己管别人干嘛。” 李胜男却道:“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当然不能不管。小九,回头你把那女的联系方式给我,这件事交给我吧。” 嘿,怎么给忘了呢,李胜男这两年一直在做妇女权益方面的志愿者,帮过不少人呢。 在争取妇女权益这件事上李胜男一直是先锋,这事儿交给她完全没问题。 只是李哲立这人不好对付,怕李胜男吃亏,她提议道:“要不这样,你跟辛鹏联系,他对那边的情况也更了解,有啥事你俩商量着解决。”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两个礼拜之后,李哲立被抓。 “那孙子贼不是东西,几年前将贾梅幽禁家中,在贾梅生下孩子后又用孩子威胁贾梅跟他结婚。这几年贾梅拼命干活总挨打又不肯报警都是为了孩子,那个畜生承诺她只要乖乖听话就让她一个月看一次孩子...” 辛鹏提起这事儿还气的想骂人。 李胜男感叹一声:“她要是能狠心一点就好了...可惜啊,当了母亲的女人只会更心软,这才让自己吃了那么多苦。” 谁说不是呢。 经此一事,辛鹏和李胜男的联系明显变多,学期中段时辛鹏竟然陪李胜男上专业课,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舍友和辛鹏搞上了。 好事啊,她特替他们开心。 李胜男是很有想法很善良的女性,辛鹏这人就嘴上不靠谱其实还是挺踏实努力的,这俩人还真挺般配。 辛鹏和李胜男确定关系不久,李胜男便搬进辛鹏在校外租住的房子,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宿舍只剩下宋然然一个人,都大三了,她不想跟陌生人一起住一个人住又特害怕,就想搬出来跟常久一起住。 “我不白住,每个月付你房租。”宋然然双手合十求她。 她觉得和宋然然关系还行,但绝没好到可以让宋然然住进她家里的程度! 房租?她又不缺那点钱,真没必要。 委婉拒绝,宋然然倒也没说啥,她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呢。 不成想几天之后院系领导找她谈话,莫名其妙往她头上安了好几项罪名。 她不承认,领导却道:“还不承认?你要真没干过这些事儿宋然然会实名举报你?” 常久:... 第117章 脸皮厚 是真的只想道个歉还是搞迂回玩心理都不重要,面对宋然然的母亲的时候,她心软了。 宋然然的父母结婚不到五年父亲就因事故瘫痪在家,彻底丧失劳动能力,这些年一直都是母亲撑着这个家。 为了让儿女穿暖吃饱,什么脏活累活她都肯干,为了供儿女读书,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那些事被儿女不齿,她也从未后悔。 很多事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她会将人带回家,在瘫着她丈夫的炕上当着她丈夫的面...并无恶意也不是什么恶趣味,只是无奈罢了。 最困难时,哪怕只有一盆面半盆米她也愿意!村里的女人骂她男人表面上骂她背地里又觊觎她,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让孩子们过的好些,更好一些。 宋然然大一来报到,她原是想陪宋然然一起来的,可是宋然然嫌她丢人怕自己被别人笑话死活不让她来。 那时可以不来,这次却不能不来。 “女儿是我生的,只要我活着她就是我的责任。她风光了我占不占光都不打紧,可她惹事了我不能不管...” 她拍了拍宋然然母亲单薄但并不卑微的肩,笑着道:“宋然然该庆幸自己有你这么好的母亲。” 宋然然庆幸吗? 不,宋然然甚至嫌弃或者说是厌恶自己的母亲。 同意大事化小不再追究后,她和宋然然坐下来聊了一次。 人前已经给她道过歉,未必诚心,她也并不在意。人后宋然然也懒得装,耷拉着脸一点做错事之人的羞愧都没有。 “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你。”她实话道。 宋然然轻哼一声:“她的面子?她那张老脸还挺值钱呢,我真没想到。” 她不自禁皱起眉头。 “我真不明白,你母亲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那么怨恨你母亲?” “好?她要真对我好就该在年轻的时候再找个能干条件好的人嫁了让我和弟弟吃好穿好而不是在村里丢人,一直让人瞧不起!” 常久:… 宋然然怎么会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想法还这么幼稚可笑。 能干条件好的男的会娶二婚带俩娃的女人嘛? 就算真有这样的男人,谁能保证他会对宋然然姐弟好? 三观不合,没有多说的必要。 她要走,宋然然却叫住她。 “你知道我多羡慕嫉妒你吗?都生在农村,凭什么你要什么有什么我却只有贫穷和嘲笑?你比我多什么啊?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骤然回头与宋然然对视,沉声冷漠道:“我没比你多什么,只是没有你这些可笑又可悲的想法而已。你记住,这次机会我是给阿姨的,如果你还不悔改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学校在压消息方面做的滴水不漏,都惊动警察了竟然还将这事死死瞒住,后续对宋然然的处理也没有公开。 不过学校还是将处理结果第一时间告知了她这个当事人。 取消奖学金、优秀班干部等评选资格,院系口头警告一次,在校期间再犯大错直接开除。 这处罚对宋然然来说可一点儿都不轻。 没有奖学金,又不能去长久教育兼职赚钱,她要比以前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兼职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不能评选优秀班干部,在校入D这条路也被堵死,那她毕业时的履历泯然众人,想要凭这些附加条件找一份好工作的计划基本落空。 “她还照常上课吗?每次见面不觉得尴尬?”闲聊时辛鹏问她。 最近一段时间长久教育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辛鹏学校公司两边跑忙的脚打后脑勺,自然没时间陪李胜男去上课,也不知道与宋然然同一教室上课是什么场景。 她一边看公司简报一边笑道:“事情已经翻篇,我不计较她也没觉得多愧疚,谁会尴尬?” “她都干出这么恶心人的事儿了还不愧疚?脸皮真厚啊!” 说到脸皮厚,她不自禁想到石头。 石头现在在她这里已经成了“厚脸皮”的代名词。 不管她上不上线每天都会QQ道早安晚安,隔三差五打一通电话,还总是趁她不注意说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她不让说,诶嘿,竟然不好使。 石头还狡辩称:“我这是在帮你脱敏,你多听听就习惯了。” 她是想习惯吗?她明明是想他收敛一点! 个人感觉,他们俩进度有点快,这哪是顺其自然,这是坐火箭直冲云霄啊。 石头却不承认,还倍儿有理的说道:“这才哪到哪?咱们现在还只是在电话里互动,如果见面也这样,你想想看...” 石头当面跟她说“想你了”这种黏黏糊糊的话?妈呀,不能想不能想,起一身鸡皮疙瘩。 “辛鹏,你和石头最近是不是也有联系啊?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正常一点!” 辛鹏因为熬夜加班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霎时亮起来,八卦兮兮问道:“他说什么不正常的话了?你别不好意思,有什么就跟我说什么,好歹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懂的肯定比你多!” 貌似有理。 病急乱投医,不管辛鹏是良医还是庸医听听他怎么说总不吃亏吧! 简单说了她和石头的近况,眼巴巴的看着辛鹏问他:“你说他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辛鹏啧啧两声,假模假式的捋一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还真当自己是老大夫了。 “你们俩啊,主要是你,真是拧巴啊!他哪儿过了啊?正常男生追女生不就这样吗?我甚至觉得他做的还不够,我追李胜男的时候可比这黏糊多了!倒是你啊常小九,真难伺候啊你,人家咋做都不对,你到底想咋地?” 常久:... “你站哪一边?” 辛鹏举手投降:“久姐我错了,我当然无条件站在你这头。但是吧...咱多少讲点理,行不?” 不行! 她哪不讲理了! 也不是矫情还是怎么样,她就是觉得石头根本没有必要刻意做什么,打电话随便聊聊得了呗,就算思念对方也没必要宣之于口吧,反正她说不出口。 “凭什么你说不出口就不让他说?久姐,霸道了啊!”站在她这头的辛鹏继续叭叭道:“久姐,要不你试试以毒攻毒吧,把对方要说的话说了让对方无话可说,多试几次他可能就啥都不说了。” 嗯,这像是庸医会开的方子。 第118章 太丢人了 她脑袋肯定让辛鹏的毒方子侵蚀不清楚了,要不怎么真的会抢着把石头要说的话说了呢... “石头,我想你了...” 这几个字完全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说完她吓自己一激灵。 石头啥反应? 根本没反应,好半天都没吱声,真的成石头了。 “那个,我这边还有事,以后有时间再聊吧。”她跟让鬼撵了似的麻溜挂断电话。 这句话的威力有多大呢?晚上做梦她都在不停的说“石头,我想你了”,搞的她一连几天精神都不大好。 这可不行啊,学期末了,长久教育事多忙乱,期末复习也是半分不能松懈,她可不能胡思乱想。 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和学习当中,忙起来没空想其他,累到沾枕头就着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时间做。 绷紧的弦也总有松下来的时候,期末考结束之后空闲时间变多她还有点儿迷茫。 “今晚上出去喝两杯啊?”辛鹏喜滋滋的张罗道:“文栋也考完了吧,还有文闯哥,把他们都叫出来咱们好好的聚一聚。” 辛鹏订馆子她打电话约人,结果一个都没约出来。 常文栋还有一科没考完,常文闯医院实习没时间,这顿饭只能她和辛鹏一起吃了。 “要不叫上胜男,咱仨一起吃呗。”她提议道。 辛鹏却道:“你没发现她考完试溜的比耗子都快吗?人家比咱忙,她那个什么组织有活动,她蹦着高的争取妇女权益去了。” “听你这意思,不满啊?女性崛起你颤悠了呗?”她故意挤兑辛鹏。 辛鹏忙忙摆手解释道:“别瞎说我没有,我百分百支持她争取妇女权益,更支持全世界的女性都崛起。往后我俩结婚有了孩子,她出去忙工作我在家带孩子都行,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工作。” 常久:... 想的倒是挺远。 就俩人吃饭也不能糊弄啊,辛鹏订的包间也没退,他俩点了一桌子菜和几瓶啤酒,打算一直吃到人家饭馆打烊为止。 “久姐,今儿你这心情是好啊还是不好啊,咋自己喝上了呢?来,咱俩碰一个。” “跟心情没啥关系,就是菜有点儿咸我喝口酒顺一顺。”跟辛鹏碰一下杯子,一口气喝下大半杯,放下杯子继续道:“正经的,咱俩得给长久教育做一个三年规划五年规划什么的,光这么闷头干不行,得有计划有目标,而且是细致的目标才行。” “行啊,未来发展计划争取在年前定下来,咱都回家过个好年,年后回来继续大展拳脚。”辛鹏斗志昂扬。 年前除了要制定发展计划还要开个年会,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当老板的发一发红包奖金大家都开心。 辛鹏最爱张罗这种活动,挺简单的事儿他能折腾出一百种花样来,她听着就头疼。 “你确定头疼是因为听我说年会计划不是酒喝多了?”辛鹏觉得她头疼不甘他的事儿。 “你等着,我起来走个直线,让你看看我酒喝没喝多!” 都要用走直线证明自己的状态了,那确实喝的有点多。 辛鹏不让她走她偏要走,晃晃悠悠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回头冲辛鹏嘿嘿傻乐。 “看吧,是直线!” 辛鹏贼无语的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包间的门被人推开。 “嘿,你来的真是时候!”辛鹏乐道。 谁来了? 她疑惑回头,瞬间天旋地转。 “看来我是真喝多了,石头怎么会在这儿呢?”她轻声呢喃。 眼前的这个石头跟暑假时见到的石头又不太一样。 头发剃的短短的,皮肤晒黑不少,没戴眼镜,眼角的疤痕有点显眼,给整个人添了不少痞气,看着不像老实人... “电话里你说想我了,我这不就回来见你了么。”石头笑着对她道。 “辛鹏,这酒有毒,怎么喝多了能看见石头?”她有些生气,晃晃悠悠坐回去,闷声道:“这个石头...哪哪都有他,烦死了!” “你还在哪里见着我了?”石头坐她身边饶有兴味的问道。 表情生动,声音清晰,还有一片暗影投下来... !!! 不是喝多了产生的幻觉,真的是石头。 丢人,太丢人了!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扶额作头晕状。 “辛鹏,你这酒绝对有毒,我的头好晕好疼...看来我醉的不轻啊。” 演戏演到底,说完她就往桌子上一趴,彻底“醉死”过去。 辛鹏简直没眼看,嫌弃的“啧”一声,“我久姐真是...顾头不顾腚。你吃了没有?要不搁这对付一口,菜不够再点。” 石头目光不离常久,拒绝道:“不得了,我送她回家,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石头送她回家,将她安置在主卧的床上便出去打电话干别的了,悄然松一口气,她才敢睁眼睛。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说想他了,所以他回来了... 心跳砰砰,越来越快,好似随时都能从胸口蹦出来。 不过也没疯狂的蹦多大一会儿,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常久思维驱散所有浪漫的粉红泡泡。 石头有病吧?说跑回来就跑回来,完成期末考试了吗?兼职啥的都安排好了吗?真要是头脑一热就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她明儿肯定要骂死他。 还有辛鹏,说他是庸医都是夸他,简直就是泔水桶,出的主意馊出天际。 什么以毒攻毒,什么说对方的话让对方无话可说,都是胡扯! 哎呀,生气,头更疼了。 气着睡着,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石头已经买好早饭乐呵呵的在餐厅等她呢。 一晚过去,丢脸又尴尬的事儿似乎也没那么尴尬了。 “刷个牙洗把脸再吃,楼下包子铺买的,没买包子。” 家里有暖气,所以即便是冬天在室内时也都穿的不厚,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石头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跨栏背心,下边是一条肥肥大大的篮球短裤,短裤上印的数字都飞边儿了,可见这短裤他平常没少穿没少洗。 “辛鹏告诉你我们在那儿吃饭的?” 她才不听他的,往石头对面一坐,脸不洗牙不刷捏起根油条就开始吃。 “我以无佣金全自费购置配件改装车跟辛鹏换来你们昨晚吃饭的位置。” 都没逼问,石头就乐滋滋的把辛鹏出卖了。 哈,男人呐,不靠谱。 “你佣金多少?改装一辆车大概要花多少钱啊?” 她要帮石头算算这笔账到底划不划算。 等石头回完,她脸都绿了。 呵,男人呐,真不靠谱! 第119章 住一块儿 那么多钱就换一个她的位置信息,石头是海风吹多了脑袋里进盐粒子了吧! “能耍赖吗?”她很认真的问石头。 石头将豆浆推她跟前儿,笑道:“我觉得交换很值,不必耍赖。” ...行吧!他说值就值。 “昨晚...” “昨晚你喝醉了,我过去刚跟你打了个招呼你就趴桌子上睡着了,我怕你难受把你带回来,还和辛鹏说好有机会再一起吃饭。”石头脸不红心不跳贼镇定的撒谎。 大家都装傻,谁都不尴尬,挺好挺好。 她清清嗓子,端起碗特豪迈的干掉半碗豆浆,放下碗对石头道:“你放寒假了?回来能待几天?” “放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不答反问。 啥意思?要跟她一起回? “我不回家是因为工作,你没事待这儿干嘛?赶紧回去吧,我爸妈一定特高兴。” 石头咬一口牛肉大葱馅的馅饼,又喝一口豆浆,不紧不慢的咽下去才回道:“我在省城也有事要办,一天两天的办不成得多待一阵子。在外头住得花钱,我在省城这段日子就住这儿,行吗?” 常久:... 都说了出去住要花钱,她还能给他轰出去啊。 “你想住就住呗,这是三哥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抬眼皮扫一眼石头,垂下眼漫不经心道:“这里供暖不稳定,有时候热有时候冷的,你在家多穿一点。” 石头咧嘴傻了吧唧的嘿嘿一乐:“好。” 答应的挺好,该干啥还干啥一点儿没听她的啊。 说是留在省城有事,结果她在家的时候他肯定也在家,而且一直是跨栏背心大裤衩的穿着... “他到底想干啥?” 辛鹏殷勤的弯腰给她倒茶,贼狗腿的说道:“久姐,与其在这唉声叹气胡思乱想不如直接问石头。你问他他还能不跟你说?” 她白愣辛鹏一眼,气道:“吃里扒外的叛徒!” 叛徒辛鹏很无奈:“久姐,不怪我背着你卖消息给石头,实在是石头给的条件太诱人了啊。你不关注赛车,很多事儿你不知道,石头简直就是赛车改装机械师里边的天才,他高中上网自学理论知识,大一在大学里认识一帮搞赛车的二代正式入行,改装的第一辆车就拿下当地一个俱乐部赛事的冠军,简直是一战成名,找他改车的人能从咱们省一直排队到海边,贼厉害!” ...??? “高中网上自学理论知识?我怎么不知道呢?” 石头大学的事儿她不知道可以理解,怎么连高中的事儿她也有不知道的呢。 无法接受。 辛鹏一屁股坐到她的办公桌上,没个正形吊儿郎当道:“久姐,其实你也没你以为的那么了解时星辉!你以为他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要在网吧兼职?只是为了赚钱?以他那成绩随便给初中生补补课赚的不比在网吧兼职赚的多啊!咱们那小地方信息多闭塞啊,网络就是看世界的一扇窗,信息差就是成功的秘诀之一。要不说时星辉厉害呢,他...” 辛鹏差点儿给石头夸出花儿来,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心惊。 她是重生的,所以知道信息的重要性,自小就弄报纸回家让哥哥们跟她一起看,开拓眼界增长见识。 可石头不是重生的啊,能在高中阶段就想到通过网络了解世界并且大胆的进入他感兴趣的领域抢占先机,就这份眼界和胆识...她比不上。 不过话说回来,比不上又能怎么样?要是没有她,石头坟前的草都得三尺高了! 所以说啊,还是她眼光好。 眼光好的她被辛鹏科普了大半天的赛车相关,听的脑袋晕晕直犯困。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打断还叭叭个没完的辛鹏道:“你现在有多少钱?” “干啥?”辛鹏警惕的看着她:“驴拉磨还得给料吃呢,你休想从我这里扣一分钱!” 朝辛鹏翻个大白眼,她一盆冷水直接朝他泼下来。 “我是想说,你兜里那点钱根本不够买车的,还想让石头给你改装车?少抽烟喝酒慢慢攒钱吧。” 辛鹏:... 这边辛鹏刚被常久扎一刀,一回身,又被时星辉扎一刀。 “你买的?不是,就一个寒假,你买车干嘛?” 绕着汽车看一圈,辛鹏羡慕又嫉妒的直冒酸泡泡。 石头解释道:“我在的时候我开,我回学校了小九可以开,她有驾照会开车。我从报废厂淘的,换了不少大件,漆也是新喷的,打眼一瞅是不是挺像新车的啊?” “真能折腾,也没比买辆新的少花多少钱吧?”辛鹏戳破自己的酸泡泡,心里打着小算盘笑道:“话说回来哈,久姐爱骑摩托车,这大冬天的只要路上不太滑她都骑车出门,你这车给她她也不会开的。要不这样,等开学你把车留给我,我隔三差五的帮你开一回省的生锈。” “我买新车小九肯定骂我,还会心疼钱。”石头无奈道:“回头就跟她说买的二手车,贼便宜,她可能就不气了。这事儿就咱俩知道,你别告诉她。” 辛鹏啧啧两声,觉得自己又行了。 “想堵我的嘴?行啊,开学把车给我开。” 石头轻轻一笑:“你说小九要是知道这几年你一直向我汇报她的情况,她会不会抽你?” 何止是抽啊,说不定会扒了他的驴皮。 伸手不轻不重的推石头一把,辛鹏懊恼道:“好你个时星辉,卸磨杀驴是吧?好,你等着!回头我就跟久姐说你坏话,让你十年八年也追不上我久姐。” 十年八年? 那又如何,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知道石头买了一辆二手车,她着实吓了一跳。 就前几天晚上她骑车从公司回家,随口跟石头说了句“冬天骑车可真冷”。不会就因为这句话,石头买了辆车吧? 啥条件啊,车说买就买,就算是二手车那也是要花钱的啊。 这个石头,真不让人省心。 晚上石头来接她下班,坐在副驾上,外边虽冷,车内却很暖,暖的人心里发慌。 “你不是因为我说骑车冷才买的这辆车吧?”她问的很直接。 石头回答的也很直接:“是,但不全是。最近我老往外边跑,有辆车确实方便许多。你别心疼钱,都快废了的二手车本来就不贵,我自己修又不花钱,开一年回本开两年赚。” 不提差点儿忘了,她正一脑门问号呢。 “最近你忙吗?我天天都能见着你,还以为你没啥事儿呢。” 石头看她一眼,不自禁勾起唇角笑起来。 第120章 依靠 好好说话,笑什么笑。 还笑的那么荡漾,车里的暖风是取暖的不是催那个情的! 在接收到常久的白眼之后,石头立马收敛起荡漾的笑,倍儿严肃认真的解释道:“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不是,就正常的聊天随便问问怎么还扯上关心了呢? 真是自作多情。 都懒得接他话茬,又问一遍刚才的问题。 石头也知道过犹不及,过线的话说一次就行,再说小九可就真跟他急眼了。 “我跟你提过龙飚汽车配件厂,你还记得吧?这几年经济效益不好连年亏损,工厂设备陈旧管理落后工人大批下岗,十二月初正式宣布破产,最近放出对外出售的信息,我想拿下来。”石头正经道。 常久:... 石头要买一个厂子,那得多少钱啊? “你有那么多钱吗?” 石头低低道:“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关系。” 是她思想不够开阔。石头说的对,不管多少钱,只要有关系都能弄到,关键就是这个关系,即便有钱没有关系也未必能弄到想要的东西。 “我可以帮忙。”她道。 她可不是随口一说,长久教育的客户资源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省内各方的关系她想想办法都能够得上。 车子停在楼下,俩人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石头没有一丝丝犹豫:“其实今天你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的,这事儿还真得麻烦你帮忙。这几天我跑下来发现这边的关系网跟南方的不太一样,我无头苍蝇似的往里扎根本没用。” 她轻哼一声,开始翻旧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初要是报首都的大学离这边是不是还近一点,不管是搞人际还是干什么都方便,一声不吭的跑大南边吭哧吭哧刨半天坑发现没用,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她知道自己说的不全对,这么说就是想噎一噎石头。 石头也不羞恼,还倍儿开心的笑起来。 “对,你说的都对,所以你愿意帮我这一次吗?” “我说实话,这要是换了别人都得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吧,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呢?” “我们都不是别人,我们是自己人。”石头放松的倚靠在座椅里,笑道:“我一直认为男人在女人面前好面子硬抗本身就是一种性别歧视。因为把女人放在一个低弱的位置上,所以求女人帮忙就是承认比女人还弱,这种思想很可悲。” “那么多年的《妇女报》没白看啊,很有想法。”她倍儿真诚的夸奖道。 他反过来问答:“那你会看不上不那么好面子遇事儿要依靠女人的男人吗?” “男女是平等的,女人可以依靠男人那男人自然也可以依靠女人,双向选择只要双方乐意就好,我要是瞧不上不也是在性别歧视了么。”她道。 石头解开安全带,将毛刺刺的脑袋虚虚搭在她肩膀上,做作又认真道:“所以啊久姐,这次我能依靠你吗?” 还问?能不能的他都不都靠过来了吗! 故作嫌弃的将人推开,开门下车,回身笑道:“我可不白帮你。” 她的条件一点都不过分,就是不允许石头在家里穿背心裤衩。 待石头答应她还倍儿贴心的给他买了两套睡衣,在家穿睡衣,顺眼多了。 事情办的也特别顺利,她帮石头搭上线,至于最后要花多少钱都要看石头的本事了。 毕竟不是一笔小钱,就算石头说他自己能解决她还是忍不住跟着操心。 白操心,石头解决的挺好。 通过正规途径贷款解决一部分,剩下的就是拉投资。 除了几个大学里结识的各领域二代,武芳芳竟然也投了一份。 晚上在家,她坐在餐桌边一边看报纸一边吃雪糕,石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敲敲打打。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打趣道:“芳芳姐还真大胆,就不怕你把她的钱都赔进去么?” “当然怕,所以我承诺她赚了分红赔了我原数奉还,保证她不吃亏。”他依旧盯着笔记本很是随意的说道:“她跟那个男的分了,现在在国外度假暂时也没打算找别人,不想着钱生钱只是坐吃山空未必能撑一辈子。” 省着点倒是也够花一辈子,可由奢入俭难啊,武芳芳不愿降低生活品质就只能想办法多赚钱。 有八卦听,她立马放下报纸,连雪糕都顾不上吃了,赶紧问道:“分了?咋回事儿?你仔细跟我说说!” 事儿也不算复杂,那男的生意上出了问题填上大量资金也未必能将事情摆平,武芳芳怕自己受牵累第一时间跟男的划清界限,为这她还被那男的以及男的妻子那边的亲戚骂了呢。 那边骂的难听了武芳芳就回一句:“你们不都说我是biao子吗?没错,我就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们脑子让海水冲走了还是怎么着竟然跟我谈情义,真是好笑。” 只谈钱不谈感情,武芳芳这人够绝够潇洒。 “你说如果芳芳姐出生在普通人家,有机会上学读书,她会是什么样?” 很有意思的假设,石头放下笔记本慵懒的倚进沙发里,想了一会儿才道:“很大可能比咱们都厉害,也可能爬的很高重重跌下粉身碎骨。” 可惜,出身决定武芳芳没有那么多的选择,能挣扎出今天已经十分不易。 忽而想到宋然然,她特好奇如果武芳芳是宋然然会怎么样,提出假设又跟石头探讨起来。 这就更有意思了,二人都有很多话说,不知不觉竟聊到后半夜。 “你困吗?”石头问她。 聊的贼精神一点儿都不困。 漫漫长夜既然毫无困意,那不如干点什么! 于是她提议看个碟。 家里的碟片都很健康,就是不够科学。 “你爱看鬼片吗?”放碟之前她问石头。 石头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什么爱不爱,只要剧情过得去都行。” 那就好。 俩人沙发上排排坐看的贼认真,电影恐怖的气氛渲染的挺到位,画面也极其幽森可怖,就连角色的妆造都挺吓人。 可惜,没吓到这俩人。 “剧情有点弱,恐怖气氛全靠一惊一乍的音乐。”看到一半石头点评道。 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呵欠。 打完呵欠她含糊道:“都给我看困了。辛鹏说这电影贼好看,我都怀疑他到底看没看过了。” “他和谁一起看的?”石头笑问他。 还能有谁,当然是李胜男啊。 第121章 都是猫都是鼠 回完石头她立即就琢磨明白是咋回事了。 人家俩是什么关系啊,一起看鬼片的目的肯定不是看鬼片啊。 她和石头单纯的就像两块石头,说看片就纯看片,恨不能拿个放大镜挑电影里的毛病,观影感受肯定跟人家不一样。 “嘿,以后我要再听辛鹏的我九字倒着写!” 石头按了暂停,笑着问她:“那还看吗?” 看啊,看一半不看了多难受。 本以为能硬撑着看完,没成想不多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结果更难受了。 一觉醒来,腰酸脖子痛,像被人捶过。 “这枕头怎么这么...” “硬”字都没出口她就清醒了。 啥枕头啊,她枕的明明是石头的大腿。 石头比她还难受呢,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 啧啧,瞧石头脖子后仰枕沙发背上这睡姿,醒来脖子一定比她还痛。 赶紧龇牙咧嘴的坐起来,推石头一把。 “石头,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吧,别在这儿睡了,多不得劲儿啊。” 石头睁开眼,眼里哪有一丝刚睡醒时的迷茫。 他在装睡,其实早就醒了,也可能一直没睡。 她搞不懂他。 “你干嘛?” 石头轻轻勾唇,沉声道:“你枕我腿睡半宿,醒来先想到的是我这么睡难受而不是尴尬,我特高兴...” 高兴个屁啊。 “以前我也没尴尬啊!” “你说的以前是知道我喜欢你以前,知道我喜欢你后你连见我穿背心短裤都脸红,而你这次枕着我的腿睡半宿都没觉得尴尬害羞,这就证明你心里已经跨过那道坎了。” 貌似有理,但绝对是歪理。 轻嗤一声,顺手将一个靠枕扔石头身上,抱臂看着接了抱枕依然从容淡定的石头道:“我枕着你的大腿睡半宿都不脸红不心跳就是最大的问题。连性吸引都没有了,那就证明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啊,你往后还是别费劲儿了。” 时星辉:... 大意了。 他真的没想到常久会脸不红心不怦怦乱跳的跟他谈论性吸引,这是很多人都羞于启齿的话题,特别是还没有确定关系的男女或者刚刚恋爱的情侣,更是不大可能聊这么直白的话题。 难道之前的判断全错了? 常久对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怎么可能呢... 淡定从容都去见了鬼,有点慌有点乱的站起身来,闷声道:“我换衣服去楼下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看着人进了客卧她才回道:“都行,你看着买。” 然后... 轰,压着的燥意瞬间冲顶,一整个人比本命年穿的红秋衣都红。 啊啊啊啊啊,她真的特不好意思特尴尬。 刚才她都是装的,就是不想看石头那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儿。 乱了全乱了。 石头没说错,她看石头穿的那么少在家转悠确实会害羞,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脸红了... 好歹最后是她凭借精湛的演技略胜石头一筹,好险好险。 拍着胸脯跑回主卧,演戏演到底,不能让换好衣服出来的石头看出异样。 殊不知客卧的门一直没关严,一双幽深的眼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 半小时后,俩人都人模狗样的坐在餐桌边。 看着半桌子各种早餐她疑惑问道:“你买这么多干嘛?能吃的完吗?” 石头咧嘴冲她笑:“我心情不好得多吃点,你随意。” 常久:... 就这一排大白牙哪有心情不好的样儿啊! 吃完早饭各忙各的,她以为一切如常,结果不然。 石头变“正常”了,“正常”的很奇怪。 他说既然她对他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他俩就像小时候那样像亲人一般相处,她没仔细琢磨就答应了,结果这石头就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正常”事。 一起看碟,她不枕他的腿他反而要枕她的,她不乐意他马上就道:“小时候在炕上看电视又不是没枕过,有什么不行的?你害羞啊?” 嘿,久姐浑身上下嘴最硬,那当然不能承认,于是就让石头枕了。 好不容易清闲一天约李胜男一起逛街给家人买新年礼物,石头突然一通电话打过来让她帮忙买贴身衣物,她不乐意让石头自己买,石头可有话说:“你又不是没给我买过,以前能买现在怎么就不能买了?” 哈,这个她会怼。 “以前你还不好意思让我买呢现在怎么好意思了?自己买!” 石头还有话说:“甭管我以前好不好意思现在我是真没时间,你没瞅见我这几天都没送你上下班了么,我是真的忙。以前我求你帮忙你可没这么多话,现在怎么这么多?不好意思了?” 明明知道他是激将法她还是中了招,如他所愿把他需要的都买了。 逛累了出来喝东西,李胜男叼着吸管拄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小九,你和时星辉幼不幼稚啊?都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互相钓来钓去的,不累啊?” 她也吸一口饮料,凉意顺着口腔一路向下,爽极了。 冲着李胜男轻轻一笑:“成年人才要钓来钓去,未成年那叫不务正业。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关系转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肯定不能像你和辛鹏似的看对眼就往一块凑,我们得慢慢适应,全方面的适应,你明白吧?” 李胜男撇撇嘴。 “我觉得你不光是想全方面的适应,你就是故意逗他玩儿。他也是,也乐意逗你玩。你俩都是猫,也都是老鼠,玩的还挺开心。” “开心就行呗。你和辛鹏处对象不也是为了开心么,人活着都是为了开心,当猫还是当老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乐意,自己开心。” 李胜男赞同的点点头,歪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忽而叹一口气。 “我爸出轨同事,我妈知道后不乐意离婚一直在闹,从单位闹到家,我都不想回家过年了。” 常久:... 这种事儿李胜男不主动细说她也不能多问,只能干巴巴的安抚几句。 不过常文闯就在李胜男爸妈所在的医院实习,这事儿要真闹很大常文闯应该能知道,她可以跟常文闯打听... 算了,还是算了吧。 人家的家务事瞎打听什么啊,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 这人呐就是不抗惦记,白天才想到常文闯晚上常文闯就给她打电话了。 接起来,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常文闯的声音。 “常久,我是文闯朋友,你哥出事了!” 第122章 善良过头 石头也在,但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她开车载着石头慌慌忙忙往医院赶。 电话里说的不够清楚,只说是患者家属找事把常文闯攮了这会儿还在抢救,她心下着急,开车时手一直在抖。 等红绿灯时石头握住她的手沉声安抚道:“在医院出的事肯定会动用全院资源第一时间抢救,半条腿踏进鬼门关都能给拉回来,别慌。这会儿你慌了,家里那头可怎么整?” 对,不能慌,这边她得撑着,万一有事家里头她也得照应着。 到医院时抢救还在进行中,听说她和石头是家属医护对他们都很照顾,也有人跟他们详细解释了这件事。 一年轻媳妇因病入院,家里没钱医治愁的不行,常文闯得知女人一对双胞胎儿女还不足一岁就动了恻隐之心,给了女人家属一点钱让他们再想想办法别放弃... 女人的丈夫可能真是走投无路就赖上常文闯了,常文闯意识到麻烦临头时为时已晚,女人家属怎么甩都甩不掉,多次被拒之后竟发疯在医院大厅对常文闯动了刀。 她听的一肚子火。 常文闯有病吧,学个医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什么事儿都敢干。 医生就好好的治病救人,工作范畴外的事儿碰都不要碰! 等人抢救过来她非得给常文闯两杵子,让他脑子清醒一点。 常文闯这两杵子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挨上,她都没使劲儿常文闯还搁那假模假式的龇牙咧嘴嗷嗷叫,她都想再给他两杵子了。 “长记性没有?” 常文闯咧嘴嘿嘿一乐,虚弱回道:“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干这种事了。大一的时候老师就跟我们说过,是我一直没往心里去,看到困难可怜的就心里不落忍,老想着帮一把。” 忍不住白愣常文闯一眼,以前都没发现她文闯哥这么天真幼稚。 天下可怜人多了,医院尤其多,帮的过来吗? 不预设坏人但也别高估人性,常文闯经了这一遭应该会懂这个道理了吧。 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住院五天后医生就建议出院回家休养。 住宿舍不方便,她就把常文闯接过来,让常文闯先跟石头对付一阵子。 常文闯住院这几天她天天都去医院探望,但是一次都没碰见常文闯女朋友,心下实在好奇,庆祝出院吃大餐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常文闯还是只能吃清淡的,眼巴巴的看着她和石头撸串喝啤酒郁闷道:“医学生不配谈恋爱!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忙,在学校通宵达旦的学习,在实习医院被人当老黄牛用,跟我一起实习的一个女同学一个礼拜哭四回,都累的跟孙子似的,根本没时间和精力谈恋爱。” “所以你们分了!”她替常文闯总结,然后很是不解的道:“谈恋爱谈的肯定是志同道合的人啊,你忙她就清闲?你俩都忙,谁也怨不着谁,我觉得关系应该更融洽啊,为什么要分啊。” 怪就怪在这儿,俩人确实都忙,但是一旦某一个人稍微空闲那么一点点就特希望对方来陪自己,明知道对方很忙在得到不合心意的答案之后还是会埋怨对方... 再好的关系也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消磨,和平分手大概是最体面的结局。 不体面的结局呢? 大概就是李胜男父母那种。 常文闯认识李胜男,也知道医院心内科的李主任是李胜男的父亲,闲聊正好聊起他们的破事儿。 李胜男说委婉了,她爸出轨的可不是普通的女同事,是护校毕业没两年还跟李胜男同岁的小姑娘... 俩人大晚上的在值班室那啥被同事撞见,丑事在整个医院传开,李胜男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后特生气,在心内住院部当着同事以及病人、病人家属那老多人的面和那小姑娘一顿撕巴,闹的贼难看。 事情影响恶劣,医院把当事三人都给处分了。 那小姑娘最惨,名声没了工作也丢了,被打一顿还啥都没落着。 李胜男的母亲打人在先被医院停职,再加上她精神不稳定时不时闹一场,估计往后也回不了医院了。 错犯最大的男人却没受太大影响,全院通报批评他自己又做了检讨后照样工作,过不多久渣男竟变成“受害者”,医院好多同事开始同情他,觉得他有个情绪不稳定的妻子也难怪会出轨... “真有病!明明是他先出轨阿姨才情绪不稳定的,一个一个怎么那么会颠倒黑白!”给她气够呛。 可她再气也没招,这种事她可插不上手,听过气一气也就拉倒了。 她总结道:“女人呐,无轮到什么时候都得保持清醒,男人永远没有自己重要。” 常文闯颇为赞同,吸溜一口白开水倍儿严肃认真道:“九儿,咱家兄弟多就你一个小姑娘,往后你找对象我们给你把关。男人看男人最准,是骡子是马都不用拉出来溜就能看出来。要是有哪个臭小子对你不好哥哥弟弟们一人一拳就能送他去西天,对吧石头?” 石头:... 她瞟一眼石头,得意的笑道:“那是,哥哥弟弟们最爱我。” 年底了,最爱她的哥哥弟弟们也都开始为回家做准备。 常家孩子多,天南地北哪都有,已经多年没有凑齐过了。 今年肯定也凑不齐,常文喜在部队不回家是常态,常文乐一未婚未育的警察过年很大可能要值班,常文平比赛训练国内国外不停的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常文冰在国外肯定回不来... 小时候总想着去外边看一看,长大了又都想回家多待一待,人总是会在不同的年纪产生不同的向往,而这向往又往往和现实错位,最后都变成岁月抹不平的遗憾。 好在她离家近,平常忙也就算了,过年是一定要回家的。 腊月二十七开完公司年会长久教育正式进入春节假期,腊月二十八,她和石头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常文闯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常文闯一直叮嘱他俩别说漏嘴,千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受伤的事儿,要不家里人肯定贼担心。 嘿,白叮嘱,家里人早知道了。 大嘴巴的另有其人可怪不着她和石头! 第123章 第三者 “文栋哥,不是让你别跟家里说么,你怎么还是偷偷的跟二叔二婶说了啊?” 屋里李萍正拉着常文闯又骂又哭呢,她拉着罪魁祸首常文栋出来问是咋回事。 常文栋也很委屈。 “你以为是我主动说的啊?我哪有那么大嘴巴!是我给你打电话被我爸妈听到了,他们跟二叔二婶说的。早知道会落得里外不是人我就该跟你们一起回来,这事儿闹的...” 行吧,他也确实挺冤。 估计等李萍骂完自己儿子还得骂他们这些帮着隐瞒的小可怜,她赶紧拉上石头回家,离暴风中心远远的。 莫兰发了好多的面正和常文健一起蒸馒头包子豆包,石头正好能帮上忙,至于她... “姐,你别光吃啊,别的整不好扣豆包模子还整不好吗?”忙的一脑门子汗的常文健看她悠哉哉在一边吃豆包就闹心。 还没等她说话呢,莫兰先道:“你姐坐好几个小时车才回来肯定累,别指使你姐。” 常文健闷声抱怨道:“妈,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今天回来的...” “你在滨江,你姐在省城,那能一样吗!”莫兰可有话说。 不一样,远了那么一丢丢。 “妈,我三哥今年回来吗?”她凑到莫兰身边一边吃豆包一边黏黏糊糊问道。 莫兰抬头看她温柔的笑笑:“他也整不准,他也忙。” 赶巧了么不是,这边馒头啥的刚蒸完常文平就回来了。 省教育局的车将人直接送到大门口,卸下来一大堆的东西。 都是给家里人买的东西,回家的没回家的都有,他一个都没落下。 常文平身体有啥毛病根本瞒不住,看电视看报纸都能看到。 没伤没病的没必要问,有伤有病了又不敢问,怕影响常文平的心情。 上一届冬奥会后常文平的状态就始终不算好,成绩呈下滑趋势,更糟糕的是新伤叠旧伤,国内治完国外治,治好了参加比赛成绩更差还会牵扯出老伤... 恶性循环,一直循环到现在。 明年二月又是新一届的冬奥会,国家冬季运动中心的领导急得脑门冒火。老将往后退,新人又顶不上,男子长距离速度滑冰项目如昙花一现,恐怕很难在下一届冬奥会上有突出成绩。 说是老将,常文平今年也才二十二岁。 在速度滑冰这个项目中,二十二岁正该是出成绩的年纪,大家都想他能保持状态再往上冲一冲,但是太难了。 大家一起聊天唠嗑时他表现如常,但她却觉得常文平有心事。 晚上她把常文平叫自己屋,关起门来兄妹俩唠起知心嗑。 “三哥,你咋了?好像不高兴呢?” “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以前我还不信,这回是真信了!”常文平玩笑道。 她可笑不出来。 “哥,你到底咋了?” 常文平长长叹一口气,用她从听过的悲怆又无奈的语气道:“九儿,我想退了。” 她想都没想直接回道:“如果滑冰不开心那就不滑了,你想干啥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 常文平咧开嘴冲她笑,笑着笑着又闷声哭起来。 怕惊动家里其他人不敢出声,他捂着嘴,任由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看的人贼心疼。 “三哥...” 她抱住常文平,忍不住也跟着掉了眼泪。 他们不是双胞胎,但他们像双胞胎一样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亲密。 她见不得这样的常文平,这会儿别说是不练滑冰了,就是常文平说不当男的了要去手术她也会大力支持! 哭过之后常文平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像个假人似的往炕上一趟,闷声道:“以前滑冰只觉得累不觉得苦,但这两年...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想上冰,有时候一进冰场就想吐...失去兴趣没有热情,滑冰这条路我走不下去了。” “没事儿,谁也没规定人这一辈子就只能对一件事感兴趣只能干一件事啊。不想滑冰了咱就干别的呗,三哥,你有啥一直想干却又没干的事儿吗?” 她从炕柜里扯出两个枕头,一人一个枕好,侧身看着常文平等他的回答。 常文平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无奈的摇摇头:“好像没有,就一直想着训练拿成绩哪有工夫想别的啊。” “那咱就好好想一想,想到了就去做,别瞻前顾后想这想那,你现在卡里有钱省城还有房,不用担心没后路,也不用怕爸妈担心,他们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你先给我瞒住谁都不行说啊。国家和地方培养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管咋地先把这一年撑下来,比完明年的冬奥会...” “你放心,我谁都不说。” “石头也不能说!”常文平特意强调。 她不以为意:“我就是跟石头说了也没事,他那张嘴有多死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不会往外说。” “那也不行。这是咱俩的秘密只能咱俩知道,你要告诉石头就是对我的背叛,反正我和石头你只能选一个!” 常久:... 奇奇怪怪的发展方向。 下一刻,选择题的另一个选项推门而入,挺老大一个人硬生生挤到她和常文平中间躺着,还抢她枕头。 “你起来自己拿个枕头不行啊非得枕我的!”她不乐意。 不好使。 石头有理有据道:“你这枕头大,咱俩枕正好。炕柜在里头我去拿还得脱鞋,一会儿回去还得再穿上多麻烦,咱俩就凑合枕着别折腾了。” 行吧... 她行常文平不行,一直在旁边捅咕石头让他别当“第三者”赶紧滚一边去。 石头当然不肯,二人贼幼稚的撕扒起来,她原是想拉架,结果也被他们拉入战局。 莫兰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仨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往油锅一放就是一根好麻花。 “多大了还这么闹腾!”嘴上训着,脸上却带着笑:“今儿蒸馒头炕烧的热,你们先出去让炕散散热,要不晚上睡上边上火。” 是真挺热,蛄蛹这一会儿出一脑门子的汗。 三人乖乖去大屋,没消停两分钟又撕巴到一起了。 闹腾是挺闹腾的,但大家笑得都挺开心。 第二天,全家人就更开心了。 第124章 我想跟她结婚…… 有人和常文平一样没打招呼突然回家! 还不是一个人。 常文喜和常文乐是一起回来的。 俩高高大大的帅小伙子一个穿军装一个穿警服,电线杆子似的往家门口一杵,莫兰出来倒水都没敢认,以为是自己眼花都没搭理他俩。 这俩人在外头站了五分钟冻的哆哆嗦嗦也不搞什么仪式感了,提溜着箱子和包灰溜溜跑进屋。 莫兰是真高兴,这个儿子抱一下那个儿子抱一下,抱完总结道:“都是傻大个儿。” 他们提前商量好一起回家,就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 真的是好大的惊喜啊,常老大这一大家子总算齐活了。 上次全都在家过年是几年前来着?大家七嘴八舌竟各有答案,吵的莫兰脑仁儿疼。 “算了算了,几年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年咱一家人都在。九儿,你拿相机,咱拍个全家福,回头洗出来我挂咱家里屋的墙上。” 这全家福可不是说拍就拍,那不得捯饬捯饬啊。 莫兰让他们换上民族服饰,拍一张隆重一点的全家福。 石头低头摆弄相机,莫兰当着全家人的面温柔的说道:“石头,这几年你也长个儿了,我也给你做了一套新的,就搁你们那屋的炕柜子里,红布包着那套就是,快去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石头还有点懵,拍照时一直挨着她和常文平站,常文平怎么推他都不动地方。 “嘿,你是故意的是吧?那么多地方你非得站我和小九中间,找抽呢?” 石头才不管他抽不抽,全家福拍完还拉着她拍了好几张。 最忙活的就是她,家里的哥哥弟弟们都要照顾到,往那一站身边自动换人简直就像景区的打卡景点,贼抢手。 拍的差不多,莫兰和常春生又把石头叫过来,要单独跟石头拍一张。 “爸妈是什么意思?”常文健悄摸的问她。 连常文健都看出不对劲了,家里的人精们能看不出来? 她把哥哥弟弟们拢到一起,皱眉道:“感觉爸妈怪怪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可能是想让石头觉得咱们都把他当一家人,别老跟家里见外吧。”常文喜分析道。 常文乐摇头:“我觉得不止,他们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什么别的打算? 他们猜了一百种可能都没猜对! 除夕夜,饺子包完不下锅,常春生甚至还调小了电视音量,一副有大事要宣布的模样,搞的家里孩子大气儿都不敢出。 常春生清清嗓子,严肃正经道:“石头,你到我们跟前儿来,我们有话说。” 石头顶着全家人的目光走上前,规规矩矩坐到莫兰和常春生跟前儿的木凳子上。 莫兰看着他,笑着道:“石头,你们回来前我和你叔就商量好了,认你当干儿子,往后这里就是你家,你就把我和你叔当爸妈,文喜他们...” 原来是要认干儿子,那确实是挺严肃的大事儿。 哥哥弟弟们都替石头高兴,只有她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热闹。 别的地方是啥习俗不清楚,反正在常家轻易不会认干亲,认了就跟亲的没啥区别。 如果石头同意,那她以后和石头就是没有血缘关系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亲兄妹,跟常文平略有不同但在莫兰和常春生心里就完全是一样的了。 石头能同意? 那当然不能。 可该怎么拒绝呢?实话实说还是编瞎话? 未来尚不明朗,她要是石头就先编个瞎话,徐徐图之呗。 结果... 石头等莫兰说完直接给他们跪下了,还特规规矩矩的磕了仨头,磕完才道:“叔,婶,我不能认你们当干爸干妈...” “为啥啊?”岁数最小的常文末没控制住自己的嘴。 石头道:“我喜欢常久,我想跟她结婚...” “你说什么屁话呢?”常文喜第一个没忍住上前给他一脚。 石头跟钉地上了似的一动没动,重复一遍:“我喜欢常久,我想跟她结婚...” 又挨一脚,这次踹他的是常文乐。 他要还敢说,哥哥弟弟们肯定还会动手。 大过年的,见血不好! 好在家里有莫兰坐镇,出不了大事。 莫兰瞪几个儿子一眼,一个一个全都消停下来不敢乱动了。 “石头,你和九儿自小一起长大,我和你叔都知道你俩关系好,但是关系好也不一定非得结婚,当兄妹也挺好。我看啊...” “婶”,石头打断莫兰,坚定道:“我分得清对小九是哪种喜欢。我真的喜欢她,想跟她结婚...” “九儿,你来说说。”常春生突然点名。 “啊?啊!”她扒拉开身前的哥哥弟弟们走到石头身边。 石头还跪着呢,她是站着好还是坐着好? 莫兰替她选了。 “九儿,别傻站着了,坐吧。” 坐到石头旁边,她竟也紧张起来。 “你和石头...你俩咋回事?”常春生问道。 说实话还是编瞎话? 石头一句谎没撒,她要是编一箩筐瞎话是不是不太好? 实话实说吧。 那这事儿就得从高中说起,说到散伙饭石头告白的时候屋里响起好几声咔咔声,好几个拳头想往石头身上捶呢。 交代完,她倍儿真诚的看着莫兰和常春生,举手发誓:“爸妈,我和石头现在虽然都住三哥那,但我俩各住各屋啥事都没有。你们放心,我知道分寸,保证不能胡来。” 常春生闷闷的看她一眼。 “说这干啥,我就问你是啥态度,喜欢再说喜欢的,不喜欢赶紧跟石头说清楚。剃头挑子一头热乎,你不喜欢还不说清楚那不是耽误石头么。”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都在等她一个回答,包括石头。 这...该怎么回答呢? “哎呀,我饿了,下饺子吧。”莫兰突然开口,给她一个大大的台阶。 还没等她下,常春生就要把台阶踹了。 “饺子晚吃一会儿没事,先把石头和九儿的事整清楚。” 莫兰一点没给他面子,伸手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一把:“石头和九儿的事人家俩人清楚就行呗你多管什么闲事?去去去,给我煮饺子去。” 先撵常春生,然后是哥哥弟弟们,最后屋里就剩下他们仨。 莫兰笑看着他俩忽而叹一口气:“其实呢,我心里不赞同你们在一起...” 第125章 家猪和好白菜 石头紧张的看向莫兰,想说话,却见莫兰摆摆手,兀自说道:“高中毕业那年暑假你俩闹那出我可还记着呢,一个一个的都不叫我省心。你说就你俩那样,我还能乐意你俩在一起吗?” 以莫兰的性格,她猜测后边还有转折。 果然啊,短暂的沉默之后,莫兰开口继续道:“不过我乐意不乐意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俩乐不乐意。认干亲这事儿是你爸张罗的,我知道认不成也没拦着,现在窗户纸捅破了就看你俩想咋地了。” 石头呆呆的看着莫兰,好半晌才道:“婶,我就想和她结婚……” “你就想个屁!”她忍不了了,激激恼恼的用胳膊肘怼他一下:“对象还没处就想结婚,你咋不上天呢?” 石头对着她嘿嘿一乐:“那咱先处对象!” 常久:…… 想处对象?先过哥哥弟弟们这一关吧。 大半夜吃完饺子谁都不出去放鞭炮,一个一个全跟狼似的盯着石头,恨不能立即给他叼走。 没招了,常春生出去放的炮仗,收拾完桌子莫兰嚷嚷着困把孩子们都撵出大屋,爱上哪儿去哪儿。 “小九,你去睡觉!”常文喜命令道。 看样子哥哥弟弟们要有大动作,怪害怕的呢。 “你们悠着点,大过年的……”她提醒道。 悠着点?一个一个都在气头上谁忍得了? 关起门来石头就挨了好几脚,他也不反抗,就任由哥哥弟弟们收拾他。 她在小屋一直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结果啥都没听着。 外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就没停过,严重干扰她的听力,根本没办法判断那边的情况。 大哥最有分寸,二哥也通情讲理,估计不能见血,对吧? 说服自己后,她贼心大的在春节的躁动和热闹里呼呼大睡。 拜年是大年初一必不可少的活动,不用人叫她自己爬起来洗漱收拾准备出门。 哥哥弟弟们起的都挺早,屋里屋外转一圈唯独不见石头。 不是大半夜给撵走了吧?这可就过分了啊! “石头呢?”她问离自己最近的常文健。 常文健轻哼一声:“腿长他自己身上,谁知道他干啥去了!姐,你能别结婚嘛?就搁家当老姑娘不也挺好的吗?” 常久:…… “我连对象都没有结什么婚结婚。” 常文健立马表演个变脸,呲着大牙笑道:“那就好。处对象多没意思啊,我一个师兄原先好好的,处了对象整天要死要活的,炒菜不专心还差点把后厨烧了,你说处对象多害人呐。” 倒也没那么可怕吧…… 不多一会石头回来,原来他去上厕所了,害她白担心一场。 走路正常,能坐能站,夹菜手不抖……似乎没啥大事。 悬着的心没放下几分钟,大哥阴沉沉开口对她道:“常久,一会你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妈吖,直呼全名,她惨了。 拜完年哥哥弟弟们和石头回了家,她乖乖跟着常文喜往大河的方向走。 河边风大,吹的人脸针扎似的疼。 忽而一条带着大哥体温和气味的围巾落到她脖子上,常文喜亲自给她围好。 “大哥……” 寻常互动,不知怎的这一声“大哥”出口竟有些哽咽。 常文喜叹气,伸手抱住她,时间仿佛回溯到小时候,大哥也常常这样抱着她,给她挡风取暖,替她遮风挡雨。 “咱们小九都是大姑娘了……”如老父亲般感慨一句,常文喜又叹了一口气,“九儿,昨晚上我和你二哥聊半宿,觉得你和石头处对象也挺好……” 啊? 转折来得太突然她有些懵。 常文喜兀自说道:“反正早晚都得被猪拱,家里头养的猪总比外头的野猪靠谱,你说是吧?” 常久:…… “我还没想好呢!” “这还有啥好想的啊?”常文喜急急道:“好白菜不多,那好猪也少啊。万一他拱不动你去拱别的白菜了咋整?上哪找这么好拿捏的猪去啊!” 常久:……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完全没想到才一晚的时间哥哥们竟然会站在石头那边。 “哥,昨晚上你们都和石头唠啥了?”她好奇问道。 “没唠啥。” 没唠啥他们的态度能转变这么大? 鬼才信好吧。 但是大哥不说,估计他们早商量好了她问谁都问不出来。 行,男人之间的秘密是吧,不告诉她拉倒。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莫兰不管,常春生就是想管莫兰也不让管所以可以忽略,哥哥弟弟们统一战线要么一辈子不找对象要找就找石头…… 似乎万事俱备就差她这个当事人表态了啊。 她还是那个态度,顺其自然,不用刻意维系或者强调某一种关系,自然而然的向前走。 石头也不急,甚至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大年初一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话题总是围绕处对象进行。 除了说她和石头,几个哥哥一个都没落下。 倒不是催,就是想知道他们有目标没有。 常文喜很无奈:“我身边差不多都是男的,上哪儿找对象去啊。不过没事,等过几年我衔职升上去年纪也大了,组织会安排我们和当地的适龄女性联谊相亲,说不准那时候就有看对眼儿的了。” 看得出来他是一点不着急,那还说啥随他去呗。 常文乐好一点,工作单位有女的,虽然比他大都已婚但是都贼热心的愿意给他介绍对象,他一心只想办案子一次亲都没相过。 聊到常文平时,这小子竟语出惊人。 “我不找对象,找那玩意儿干啥怪烦的,我自己一个人儿就挺好。” 莫兰笑道:“你们啊,就是没开窍,等开窍了一个一个也得跟石头似的抻着脖子往歪脖子树上吊。” 常久:…… 从好白菜到歪脖子树,她就不能好好的当个人吗! 晚上哥哥弟弟们都去大屋跟爸妈唠家常,她和石头就搁她的房间说悄悄话。 “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她坐在炕头认真对石头道。 石头坐在炕沿上,闻言对她一笑,一点儿没想歪。 “我没伤,文喜哥他们收着劲儿呢,我没事。” 真的? 她没全信。 刚才她随意拍石头后背一下他明显一哆嗦,很不寻常。 “别磨叽,你脱了我就瞅一眼。都搁家呢又不是就咋俩你怕啥?我还能把你咋地啊!” 见她坚持,石头这才慢悠悠的脱下毛衣。 里边还有一件背心。 “都脱了。” 石头依言照做,背心脱到一半她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她的好哥哥弟弟们下手真狠呐,就这还没事,石头也是真挺能扛的! 第126章 情话动人 前胸后背都有青紫痕迹,看着就怪吓人,想来常文喜他们下手一点没留情。 “你真没事?不会有内伤吧?要不回省城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有点担心。 石头却像没事人似的嘿嘿一乐:“真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大哥二哥故意吓唬我的,打的时候挺疼看着也吓人但都不是大伤,他们有分寸。” 上边没事,那下边呢? “裤子也脱了我看看。” 石头:... 他不脱,死活都不脱。 他越不脱她就越觉得有事儿,猜测下半身伤的更重。 好好好,不脱是吧,那她来脱! 石头着实没想到她会动手,脸都吓绿了。 死命捂住自己的裤腰,慌慌张张道:“别,你别...原本没啥事儿,你这一动手要是让大哥他们看到可能真会打死我...” “干哈呢你俩?”说曹操曹操到。 常文喜黑着脸站在门口,目光像锐利的小李飞刀嗖嗖嗖往石头的裤腰上射。 石头还往后扥自己裤子呢,她却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转头倍儿正经特无辜的看向她大哥:“你瞅瞅你们给他打的,我寻思看看下边啥情况,是不是伤的更重。好好的一个人万一让你们打废了可咋整?” 当此时他们的动作配合“废了”这个词儿,很难不让人往有颜色那方面想。 然而这话发生在常家兄妹之间,未必依照科学但肯定无比健康。 “呦呵小样儿,还没咋地呢先学会告状了是不是?时星辉你给我出来,没事儿不行往九儿屋里跑,像什么话啊。” 石头一手扥着裤腰一手摆的像大摆钟,急急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告状,我啥都没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整的她跟多管闲事似的。 不管了! 不轻不重推石头一把。 “出去出去,都出去,我一天天都让你们烦死!” 嘴上说着烦,还是忍不住整天粘着哥哥们。 难得的一个团圆年,大哥二哥三哥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带她满世界疯玩,完全不用去操心大人的世界。 现在,他们是大人了,开始有了大人的应酬。 从年初一开始家里的客人几乎就没断过,够得着够不着的都来拜年,东拉西扯半天总要把话题转到常家的孩子身上。 倒也不是求着办事啥的,就是想通过他们了解外边的世界,想知道常家孩子走的路适不适合自家孩子。 这些年村里去练滑冰去当兵的特别多,真正达到父母预期的凤毛麟角。 说到底啊,留给没资源没人脉的农村孩子能闯出去的路不多,最简单也是相对最公平的一条就是读书考学。 常文喜他们一直这样说,听不听的他们也管不着。 家里的热闹持续到大年初四,常文乐常文平常文健以及她和石头都要离家,只有常文喜还能在家待几天。 莫兰给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一直在叹气。 她舍不得孩子们,却也知道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作为母亲她能做的就是不给孩子们拖后腿,做好他们坚实的后盾。 不管谁走,莫兰都会说:“孩子别怕,在外头受了委屈别憋着,实在不行就回家,家里还有爸妈在呢。” 有爸妈在就永远有一个记挂的家。 回到省城她和石头又各自忙碌起来。 石头已经成功拿下龙标汽车配件厂,正在对工厂进行功能性重组。 重组不难,难的是让工厂长久的经营下去。 啥都不管闷头搞生产是不行的,得有销路,确保投入到生产中的资金能回收。 石头早有规划,在拿下龙飚前他就已经打通销路,完全不用担心投入打水漂。 眼瞅着大学就要开学,石头还整天往工厂跑完全没有要去上学的意思,逮着机会她问石头是怎么打算的。 石头穿着她买的睡衣拖鞋板板正正的坐在餐桌上,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一边等着包子出锅。 “我跟学校请假了,该完成的作业按时完成,考试也会回去考,平常就不在学校待着了。”石头头都不抬的解释道。 “能行?”反正她的大学是不行,长期不在学校上课就只能办休学。 石头轻松回道:“行啊。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放着全国最好的大学不去往那边跑?一来是那边确实有几个在网上认识的玩车的朋友过去好照应;二来就是因为学校开放自由,特别支持在校生创业,只要拿的出证明就可以请长假。” 常久:... 所以,在被她拒绝后,在未来迷茫未可见时,他就已经做好回来的准备了。 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坐到石头身边,闷闷的问他:“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咱俩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你怎么办?放弃了这么多,你就不怕自己后悔吗?” “咱俩一直都是一样的人。”石头终于肯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笑着看她:“你不也为了家人为了爸妈没有去读最好的大学么。留在省内,比去外地读大学可以提早四年规划事业占据北方市场。你一开始做计划的时候就不怕不成功,最后鸡飞蛋打让自己后悔吗?” “那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为的是父母家人,我为的是你,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不能妥协不能放手的坚持。” 砰砰,心脏疯狂的跳动,身体燥热起来,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就要破土而出... 就差一点! “欸,包子好了吧?”她心虚的别开眼,看着噗噗喷热气的蒸锅说道。 石头:... 情话说不了一点,说也白说。 多层的蒸锅,一层最多能放下六个包子,算下来一次也蒸不了多少。 她很不理解。 “想吃包子去楼下买呗,啥馅的都有,你干嘛费劲巴拉的自己蒸啊?”她问石头。 “在家的时候你不是说文健调的包子馅好吃吗,我让他教我了,试试看跟他调的一样不一样。要是一样的话我隔段时间就包一次,包好放冰箱里,想吃了就热一热,方便。” 她其实就那么一说,没想到石头竟放在了心上。 “那我尝尝。” “等会儿,烫手。你先去把头发吹干,这还滴答水呢...” 石头絮絮叨叨,有点儿烦,又十分温暖熨帖。 让她欢喜…… 第127章 约会真难 她是越在意想的越多的那种人,因为在意石头,她总是不自禁想到二人可能有的最坏的结局。 她很害怕。 恐惧是一种不想办法克服就会蔓延生长的情绪,然而克服又谈何容易啊。 吃了石头的包子,她终于下定决心朝前迈一步。 她对石头道:“等开春暖和了我骑车带你去市郊的山上看星星,特好看。咱们还能在山上待一晚,早起一起看日出。” “这算约会吗?”石头似有所感满怀期待的问她。 她傲娇回道:“你说呢?和我约会可没那么容易!” 好家伙,一语成谶。 跟她约会是真的不容易啊。 开学后俩人都特别忙。 大三下学期课业繁重不说,长久教育也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她处理,加班成了常态。 石头也不比她轻松,不去上课却要完成作业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他经常通宵赶作业,白天还要打起精神去处理配件厂的事儿。 好不容易有一个两个人都不那么忙的日子,还约什么会啊约会,能坐在家里消消停停吃个饭就谢天谢地了。 她安慰自己放暑假就好了,至少暑假期间不用上课她可以专心忙长久教育这边。 七月初,石头飞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一直到七月中才回来。 而此时,一档选秀综艺正以前所未有的热度席卷全国,别说是省城,就连村镇的半大孩子和年轻人都知道。 给家里打电话,莫兰十分无奈道:“九儿,回头你说说文末吧,我和你爸说啥他都不听,你说他多少还能听点儿。开学可就初三了,我们也不求他成绩像你们这么好,管咋地也得考上高中吧。这成天就知道看电视往外边跑的,对啥都上心就是对学习不上心咋行啊。” 很少听莫兰抱怨自家孩子的学习成绩,看来文末这次是真的很过分了。 稍晚一些她又专门打电话回来跟常文末聊了一会儿,想知道他是咋想的。 结果咋地? 这小子油盐不进,她说学习他说比赛,竟然可怜巴巴的让她用手机给他喜欢的选秀选手投票... 距离救了他的小命啊,要不她非得抽他一顿。 常文末非常喜欢一名选手,恨不能把人家夸出花来,然而她却对那个名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看来那选手并没有进前几名,要不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该说不说,这选秀是真火啊。 重生前身边就有不少追这个节目还费劲巴拉投票的,重生后连自家都有魔怔的。 难得她和石头回家都不算晚,可以一起吃个晚饭。 吃饭的时候她跟石头说起常文末追星这事儿,贼无奈道:“他就仗着是家里的老小哥哥姐姐都混出来了瞎嘚瑟,胸无大志也就算了还对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我都替爸妈发愁。” “他还小呢,不着急。”石头给她盛一碗汤,温和道:“我觉得文末这样才正常,咱们都懂事的太早,活得累。” 可不咋地! 这么一想她好似没有那么气了。 吃完饭石头邀她一起看电视,怕她不应特意道:“没时间出去约会那在家里一起看个电视什么的总行吧?这要都不行你可就过分了啊。” 看就看呗。 正好电视在重播选秀节目,他俩凑热闹跟着看。 然而这热闹她凑的半拉咔叽,硬撑着看了不到半小时就歪在石头的肩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屋里灯和电视都关了,黑黢黢的。 不想惊动石头慢慢坐直身子,不想身边人突然开口:“小九,你当初为什么给我糖吃?” 啊?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干嘛突然提起? “你...” “算了!不重要,都不重要...”石头喃喃,声音里夹杂着莫名的不安与惶惑。 石头怎么了? 石头没给她探问的机会,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莫名其妙。 实在困倦,她没多想也回了房间继续睡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多想。 石头似乎是在故意躲着她,早上她起床时石头已经买好早餐离开,晚上她都睡下了石头才回来。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给石头发信息约他出来见面,怕他找借口推脱还特意强调他不赴约就绝交。 八月,省城最热的月份,大太阳悬挂在头顶,似乎能烤干人藏在心底的潮湿。 步行街边的冷饮店生意火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角落的座位,她点了两杯冷饮一边听店内放的选秀节目爆火的歌曲一边等石头。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时石头出现在她面前。 果然,明知道她是故意吓唬,他还是会乖乖出现。 “最近抽什么疯?干嘛老故意躲着我?”她开门见山的问石头。 石头用吸管搅动着饮品里的冰块,好半晌才道:“今晚有空吗?带我去山上看星星怎么样?” 啊???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冷一阵热一阵。躲她这么多天又突然要跟她一起看星星,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底存着一万个问号,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只轻声回道:“好啊,今晚去看星星。” 算是补上之前因为忙碌一直没有兑现的约会承诺吧。 这么浪漫的活动当然要做足充分的准备,她先回家检查摩托车带帐篷之类,石头去买吃的喝的,天微微擦黑的时候二人出发。 未经人为开发的小山,虽荒僻景色倒也算别致,车骑到半山腰上不去二人只能背着东西走上山顶。 搭好帐篷摆好东西已经晚上快十点,万里无云繁星璀璨,当真是观星的好时机。 可惜,二人各怀心事注定要辜负美景。 “石头,你...” “我最近学会唱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啊?” 石头唱歌?要命了。 都没等她回应石头便兀自唱起来,声音不大吐字清晰,是她熟悉的旋律,副歌部分她也能跟着哼哼。 石头唱完,她违心的夸道:“唱的挺好。这歌最近特火,白天咱们在冷饮店的时候里边就在放这首歌。” “是啊,这歌很火,但是我第一次听不是在冷饮店,不是在任何一家店,也不是在电视里。”石头低低说道。 她的心忽悠一下,这段时间困扰她的问题似乎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第128章 赖上你了 “那...你第一次在哪儿听的?”她心怀最后一丝侥幸小心问道。 石头侧头看她,目光悠悠,竟比天上的繁星还闪亮。 他道:“去年夏天,崎岖村道,你骑车带着我...” 他说的很慢很清晰,每个字都像一根牙签,深深的扎进她的身体里。 很慌很乱。 去年夏天,她绝对不应该会唱这首歌,偏她唱了,在极度兴奋与喜悦时放声高唱... 若是在别人跟前唱兴许没事,这般平淡的小事很快就会掩埋在别人的记忆深处,偏听她唱歌的人是石头,是只要跟她有关连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都会记得的石头! 难怪... 难怪一起看节目那晚他的反应那么奇怪,一定是她睡着之后播了那首歌。 他问她为什么给他糖吃时是什么心情? 肯定比她现在更惶恐不安吧!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她问石头。 石头不错眼的看着她,毫无预兆的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里。 “你别怕,不管以前还是以后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石头,你也永远都是小九...” “我不怕,我怕你害怕...” 听着像绕口令,石头却明白。 他轻笑:“那晚我确实挺害怕的,不是害怕别的,是怕不接受我是你心底的铁律,不管我如何努力也走不进你心里。” “那倒没有。”她也笑,释然的笑。 从石头怀里挣出来,拿过两罐啤酒一人一罐,兀自灌下大半罐才开口:“我还以为这事儿会被我带进棺材呢,没想到唱一首歌就暴露了。” “我其实不太懂,你是会算还是能预知未来吗?能说吗?不能说就当我没问。”石头拿着那罐啤酒没有喝。 “你怎么不喝?” “都喝醉了回去谁骑车?你放心喝,都交给我。” 行吧。 她把剩下那小半罐喝下去后又把石头的那罐拿过来,开罐前道:“不会掐不会算,就是死过重来一回而已。挺玄乎是吧?” 还要灌酒,石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在她耳边道:“能说说吗,你死过的那一回,我想听...” 亲身经历过的事,本以为会刻骨铭心,而今时过境迁讲起来竟恍如叙述别人的故事,平淡乏味,无聊至极。 末了她自嘲道:“真没意思,我都快讲睡着了。” 没有回应。 侧头去看石头,这小子眼底竟水光点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干嘛啊你!”她有点儿慌:“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哭啊?你哭我可不哄你!” 石头还想抱她被她用手臂搪开。 有话好好说,干嘛动不动就要抱。 石头被她的动作逗笑,轻声低低道:“怪不得你什么都不懂...我早看那个张骏不顺眼,你...” “翻篇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他好死不死,以后没事儿别提他。” 她翻篇了,他却不想翻。 不过嘴上却还乖乖应道:“好,你说翻篇就翻篇了,以前的事儿都翻篇,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什么咱们?是我和你!”她强调。 石头顺势道:“对,是你和我,往后你和我好好的过日子。” 诶?似乎还是不对! “你占我便宜。”她玩笑道:“现在你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了,可不能拿这事儿威胁我啊,我可不怕你。”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倒不至于威胁你跟我结婚,不过常小九,我能威胁你跟我处个对象吗?” “我要是不同意呢?” 石头轻笑:“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继续追,追到你同意为止呗。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的人就是你的。” “你就赖上我了呗!” 酒意上头,满天繁星朦胧一片,别有一番景致。 石头将她喝空的第四罐啤酒拿走,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酒不能再喝了,渴了就喝水吧。”石头温声道。 甭管是酒还是水喝多了都得多跑几趟厕所。 这荒山野岭的自然没有厕所给她上,只能找个地方就地解决。 倒是不难,只是... 怪尴尬的。 她要自己去,起身摇摇晃晃走三步有两步差点摔倒,看的人胆战心惊。 石头赶紧追上来扶住她,无奈道:“咱俩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还是我陪你吧。你放心,我背着身不看你。” 都说两个人刚处对象的时候都会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对方,处的久了就会越来越不在意形象,等一起生活的时候更是丑态毕现毫无顾忌。 石头和她,这还没怎么地呢就开始毫无顾忌了,似乎少了许多的乐趣。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也省去不少麻烦。 星月夜熬不过瞌睡虫,再加上头的醉意,她没撑多大一会儿便钻帐篷里呼呼大睡,临睡前还听到石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睡,早上我叫你起来看日出。” 她应了,结果白应。 乌云悄悄在她熟睡时覆盖星空,日出时已经下起濛濛细雨。 石头没有叫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这一觉可不得了,竟然睡到中午,细雨变中雨,得亏帐篷质量过硬没漏水。 “哎呀,就算不看日出你也该叫我,我上午还有事儿呢!”她一边收拾一边抱怨道。 石头穿着雨衣站在帐篷外收拾,闻言笑道:“我给辛鹏打电话了,他说工作的事都交给他,让你好好休息一天。” 想的还挺周到。 那这一天可不能白白浪费。 下山回家,换了衣服洗了漱,一看时间才三点多,还早呢。 “别人约会都干什么?”她问石头。 石头要打电话问辛鹏,她赶紧拦住。 “这种事都问多没面子啊,别问了。” “要不,咱们想干啥干啥?”石头提议。 关键是想干啥啊? 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石头率先开口:“家里包子快吃完了,要不包包子吧,多包一点。” 常久:... 两个人一起包,也算是互动吧,总比干瞪眼好。 先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反正有车也方便,那干脆就去附近最大的超市。 超市人还不少,她还遇见了老熟人。 是宋然然。 她看到了对方,对方没有看到她。 “先去买纸吧,最后来买菜和水果。”她小声对石头道。 石头顺着她的目光往宋然然那边看去,好奇问道:“她身边那男的是谁?她叔?” 常久:... 年纪大的未必就是叔啊! 第129章 绝配 “那是我们外国文学史老师!”她收回目光回答石头。 石头了然的“哦”一声,八卦兮兮回道:“那是得避着点,万一让这老师看到自己个儿心虚给你穿小鞋怎么整。” 他想的还怪多,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只想着别让那俩人看到怪尴尬的。 逛完超市回家的路上她给李胜男打电话聊宋然然这事儿,显然李胜男知道的比她多。 张老师的妻子曾在学校图书馆工作,前几年病退在家休养深居简出,二人有一独子在国外深造工作,已经几年没有回家。 两口子这些年资助过不少家境贫困的学生且大多是女生,校内人人称赞。 宋然然就是张老师两口子正在资助的贫困生,据说张老师爱人特别喜欢宋然然,没事儿就叫她去家中吃饭,在学校里也经常看到宋然然出入张老师办公室,也没什么不好的传闻传出来。 “这样吗?这些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还是有些懵。 李胜男笑话她:“你整天上完课就跑,学校的事儿你知道就奇了怪了。不过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宋然然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要不图点儿什么会这么巴结张老师两口子?” “嗨,爱图啥图啥,跟咱们也没关系。” 宋然然的话题到此为止,李胜男话锋一转,又打趣起她来。 “要不说你和时星辉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一个提议约会在家蒸包子,一个不生气还全力配合,你俩真是...绝配!” 常久不解:“那包子大多都是我吃的,我生什么气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和辛鹏约会都干嘛?不也就是出去逛逛街吃吃饭看个电影啥的吗,有什么意思!” 李胜男被她带跑偏,竟然也觉得平常约会没意思起来。 蒸包子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从剁馅和面开始俩人就分工合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干活,效率不高但快乐加倍。 有快乐加成的包子真好吃,蒸完都十点多了,她还一口气吃了两个。 “明天忙嘛?”石头将先头出锅已经放凉的包子装进包装袋,貌似很随意的问道。 他俩多熟,什么话外音听不出来。 “忙啊,天天都忙,就没有不忙的时候。干嘛,你有事?” “没事,就是想提醒你明天有速度滑冰比赛,三哥伤退四个月后的第一场比赛,你关注一下。”石头提醒道。 年后常文平旧伤复发,体育队为奥运会考虑让他休养了整整四个月,伤是养好了,就是不知道这比赛的状态还剩下几成。 最近几次跟常文平打电话他的情绪都不太对,明明训练量不大也没有比赛却老喊累,她让他不开心直接退不要管那么多,常文平却只叹气不说话。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没有容易二字,特别是普通人家走出来的孩子。 心为三哥揪起来。 诶,不对劲儿... “以前你叫我哥都是文喜哥文乐哥常文平,现在怎么都直接叫大哥二哥三哥了?为什么改口?” “早晚都得改,晚改不如早改。”石头回的倍儿顺溜。 她很无语。 她嘲讽石头:“那你怎么不把对我爸妈的称呼也改了?” 石头回的倍儿理直气壮:“那可不能随便改,我还得要改口钱呢!” 常久:... 钱可是好东西,创业初期没有钱当真是寸步难行。 石头的龙飚汽车配件厂在他们大四开学的第一个月终于赚到了一笔大的回头钱。 她以为石头会升级设备扩大产能,万万没想到石头会拿这笔钱搞研发。 一个汽车配件厂竟然成立了针对整车的研发部门,外行会以为他是在瞎搞,内行却能看出石头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光有个空头部门一点用没有,关键是运作起来。 而运作的关键是人才。 石头在校时和几个学长关系不错,恰好其中两个学长就业不理想,他便主动出击将学长招揽过来。 除了知根知底的学长,他还将目光投放到省城的几所理工类大学应届毕业生身上。 一个刚刚起步的还挂着配件厂牌匾的单位根本吸引不到毕业生,人家都奔着大公司或者铁饭碗去呢。 招才不顺的可不止石头,她这边也出现了人才荒。 潜在客户有很多,但是高水平的教学人员不够就没办法发展,以前是想跑跑不起来,现在是连走都费劲。 想要改变现状可不容易,别说是现在,就是往后多少年大多数人看中的也是铁饭碗,想要的是稳定,长久教育不发展到一定规模在人才市场根本没有竞争力。 之前一次人才荒的时候她用高薪引入一批人才,如今那批人走了十之四五,反倒是只有学历优势没有教学经验的学姐学长们留下的更多。 她和辛鹏商量后决定明年春招的时候要往附近几省的师范大学跑一跑,师范专业的毕业生不用单独考教师资格证,招进来好好培训一段时间凭考试成绩上岗,这样虽然麻烦一些倒是也能解决人才荒的问题。 正式上岗的老师也要加强管理,她提出一套针对一线教师的奖惩制度,表现好升等级涨工资拿奖金,表现不好降级降工资停奖金。 辛鹏说她是万恶的资本家,什么损招都能想出来。她可不承认自己想的是损招,明明是有利于长久教育发展的好计划。 再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她要想把一家公司经营好那自然也要有规矩。 十一月,距离06年第二十届冬季奥运会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常文平在一场热身赛中再度受伤。 在此之前的几场比赛他的成绩都不算理想,但依然是国内男子速度滑冰长距离项目里成绩最好的,所有人对他都还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再造奇迹。 如今又又又伤,情况十分不妙。 她给常文平打电话了解情况。 “三哥,医生怎么说?建议你养伤还是继续训练比赛啊?” 常文平声音轻快,心情似乎还不错。 “我们队里新来一个理疗师,不管是拔罐还是按摩都特厉害,我觉得我的腿还成,训练时注意一点冬奥会应该能坚持。” “光理疗师厉害也不行啊,还是得听医生的。”她继续问道:“医生到底怎么说啊?” 知道躲不过去,常文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想早早结束职业生涯,医生建议我放弃冬奥会...” 第130章 买房 常文平没打算再坚持四年参加二十一届冬奥会,他决定孤注一掷参加三个月后的冬奥比赛。 除了不可逆的运动损伤,他在训练和比赛中还要一直忍受疼痛,每一天都会特别难熬。 “三哥,不管你坚持还是放弃我都支持你,但你一定得想好。往后的路还长呢,别把力气都用在一个路口...” “我知道,你放心吧。对了,我打算在省城买套房,你先帮我留意着,有合适的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钱。” 常久:... 三哥阔气,买房就跟买白菜似的。 “你不有房吗,干嘛还买房啊?投资吗?” “什么投资,我住啊!现在的房子不是你和石头住着呢么,难道你想明年我闲了过去跟你们一起住?我觉...” “一起住啊,那有啥的!”她浑不在意轻飘飘说道:“大家一起住多热闹啊,你一个人住多没意思。” 常文平闷闷的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道:“小九儿,你真是...石头不该叫石头,你才该叫石头。” 啊? 啥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常文平已经开启下一个话题。 “你那边要是缺钱了也跟哥说,哥这几年比赛省里国家给发的奖金可不老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收入,我都攒着呢。没有金山银山那么夸张,你要急用个十万二十万哥现在就能打给你。”常文平贼豪气的说道。 随时可转十万二十万,那他攒的指定更多啊,怪不得房子说买就买,确实有钱。 “你放心吧哥,我要是缺钱了肯定挨个给你们打电话要钱绝不跟你们客气。” 她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要是真遇到困难了肯定不会跟哥哥们客气。同样的,哥哥们在外头要是有啥事儿她也希望他们能跟她说,一家子兄弟姐妹都别见外。 哥哥弟弟们也没跟她见外。 2005年接近尾声的时候,常文雨给她打来电话。 “九儿,你手头有钱吗?我这边急用,你能不能给我打点儿?”常文雨都没跟她客气一句上来就提钱。 钱她肯定有啊,但是常文雨想要多少呢?要干啥啊? “啥急事儿?要多少?”她问道。 常文雨清清嗓子,骄傲道:“九儿,你要当姑姑了!” 哦呵,天大的好事啊。 常文雨和邱意浓已经领了证只是一直没办酒,没想到在办酒席之前孩子先来了。 “咋的,你和嫂子打算再买套新房吗?宁平的房价不高吧?” “对,早前买的那套我俩住挺好的,但是有了孩子就得好好打算。我和你嫂子存了点儿钱,是死期的,我俩舍不得利息就寻思找你们攒一攒,等到期再还你们。”常文雨一五一十的解释道:“我俩想一步到位买宁平最好的房,跟大城市当然没法比但是也不便宜。” 现在房价还没涨起来,她特支持哥哥们买房,有余钱可以投资,没余钱买来自己住,绝对不会亏。 “头前儿我三哥还让我没钱跟他要呢,我先给你打过去一点,你要不够再跟他要。”她倍痛快的说道。 买房需要的是一大笔钱,常文雨几通电话就搞定了。 晚上跟石头一起吃饭说起这事,石头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也该买几套房啊?” “有钱你就买啊。”她没意见。 “房价真的会涨的很厉害吗?”石头随意的问道。 当然会涨,至于涨到什么程度涨到什么时候她可不知道。 盘算半天,石头还是放弃了买房投资的想法。 “除非专做房地产生意,要不买房投资对我来说意义不大。”石头沉沉道。 她颇为赞赏的朝他竖起大拇指:“可以,有格局。” 赚钱的门路有很多,有人一个都不想放过,有人只专注一条。不能说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恰好,她和石头都是专注一条的人。 三观相合,才能一起走的长远。 不投资是不投资的,安身的房子总得有一套,他也不能一辈子赖在常文平的房子里啊。 买房这事儿也传染。 继常文雨石头之后,三叔三婶竟然也张罗着给常文栋买起房来。 三叔三婶就常文栋一个孩子,赚的钱自然都想给他花。 如今常文栋已经大四了,眼瞅着就要毕业工作,两口子似乎比常文栋还要纠结。 他们想让常文栋回宁平工作,就在宁平一中当个老师,离家近社会地位高还很稳定,工作两年找个对象结婚,一辈子安安稳稳妥妥当当的多好。 可是吧,留在省城不管是看病就医还是未来孩子上学都更好,常久常文闯和石头也都在省城大家也能有个照应,似乎留在省城也不错。 他们跟常文栋商量,常文栋没主意,他们就打电话给她,想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事关常文栋的未来,说是人生大事也不为过,她可轻易不敢出什么主意。 可毕竟是自家哥哥的事她又不能看着不管,于是专门抽出一天时间约常文栋来家里好好聊一聊。 常文栋还是老样子,稳稳当当不爱说话,像是没主意其实早有想法。 “文栋哥,你到底是想回家还是想留在省城啊?有啥事儿你不乐意跟三叔三婶说就跟我说呗,跟我你还有啥见外的啊?” 常文栋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里,闻言对她笑:“不是见外,是你太忙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要考研继续读书,怕提前说了最后没考上他们失望。” 她在心里算算时间,惊讶道:“这不眼瞅着就要考了吗!你不跟三叔三婶说就算了怎么连我都不说啊!你要往哪个学校考?专业方向都想好了吗?” “本校的,都想好了。”常文栋颇为轻松的说道:“九儿,我不像你脑子活干啥都能行,我除了读书也干不了别的,就打算多读几年书然后去个学校好好教书,不能让爸妈多风光也不至于给他们丢脸。” 师大本科毕业就能去县城的高中教书,显然常文栋不满足于此。看来大学这几年也让常文栋改了想法,他的目光也从县城投向了更大更远的地方。 也挺好,不管未来咋样至少有目标,成不成的都得试过才知道。 “你想太多了,三叔三婶现在就老为你骄傲了,就你老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根雪糕给常文栋,兄妹俩坐在一起吃雪糕。 不一样的味道,常文栋眼巴巴的瞅着她:“我能咬一口你的吗?我瞅着也挺好吃。” 她也咬一口常文栋的,眼睛一亮:“诶,你的好吃,咱俩换吧。” 第131章 石雕大师 还跟小时候一样,只要她想要哥哥弟弟们都会让着她。 吃完雪糕没待多大一会儿常文栋就回校复习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又吃了两根雪糕。 吃的挺爽,奈何吃的时机不对。 当晚亲戚造访,肚子疼的要命。 石头回来看到垃圾桶里的雪糕包装袋敲门来问她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她一副要死的样儿蔫蔫回道:“时星辉,我肚子疼,快要疼死了。” “你等着,我给你烧点热水。”石头一句数落的话都没有。 家里有热水袋也有暖宝,全都用上后还是没有好转。 实在见不得她难受,石头悄悄去客厅给常文闯打电话。 好歹是医生,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没人把这当成小事,常文闯立即去问同院妇科的同事,最后的建议是吃点儿止痛药。 石头颠颠下楼去买药,顺道还给她买了热乎乎的晚饭。 吃了药稍微好些,又在石头的监督下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鸡蛋,她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因为雪糕吃多了闹出这么多事,真尴尬。 不小心对视上,尴尬三秒后两人竟不约而同笑起来。 石头上前在她脑门上点了两下。 “你啊,有时候啥都不用人操心,有时候又啥都得人操心,你说你让人怎么办吧?”石头无奈道。 她也很无奈,于是将过错推到石头身上。 “都怪你,大冬天的往冰箱里塞那么多雪糕干嘛?还那么好吃,这谁忍得住啊!” 石头:... “对对,都是我的错,回头我就把雪糕都换成贼难吃的,行了吧?” 他也就这么一说,雪糕没换,肚子痛的人他也照样伺候。 不光伺候,他还对她道:“以前你就这样,老是忘记什么时候来。这样吧,往后快到日子了我提醒你,你自己吃喝什么的都注意一点,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爱惜难受了我可没办法替你。” 要是能替,别说是石头,常家的哥哥弟弟们肯定都会争抢着替她。 几天后她身子大好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上午刚上完一节课前台电话就打过来,说是有人来找她。 她以为是有意买课的客户,没想到... “石玎!”看着吊儿郎当坐在沙发里的青年,她惊喜的都没控制住音量。 赶紧关上待客室的门坐到石玎对面,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番。 原本就算不上乖孩子,出国之后似乎更嚣张了。 一边耳朵打了一排耳洞,从耳垂开始往上依次戴着黑色的耳钉,别说,还怪好看;头发稍微留长一些,染成不俗不艳的栗色,使冷硬的人温柔了两分;偏低的毛衣领口将锁骨露出,盘桓在锁骨之上的刀刃玫瑰纹身清晰的展露出来,冶丽乖张,倒是挺符合他的性格... “看的这么专注,爱上我了?” 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石玎歪着头看她没个正经。 “你这样...”她用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扫一遍,继续道:“你爸妈不抽你啊?” “他们现在心态特别好,只要我不惹事他们就知足了,我就是去变个性他们都不管我。”石玎懒洋洋说道。 哈?原先石爸石妈可不这样。 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 石玎给她爆了个大瓜。 石玎父母一个同僚的儿子犯了大事,警察抓人的时候不乖乖伏法竟还把他父母抬出来,这一幕被人拍下事情闹大,那小子被判无期,他父母也没抵住内部调查栽了进去... “咱们省的?我怎么一点风都没听到呢?”她自诩人脉宽广,石玎说的这事却一点都没听说。 石玎笑道:“事情还没通报在内部都算是秘密你当然不知道,我估计也快了,最近多看新闻肯定能看到。我爸妈现在贼怕我惹事儿,他们跟我说了,只要我不违法乱纪不乱说话就不管我干什么。常小九,我自由了!” “所以你学都不上了?” “不上了!”石玎倍儿理直气壮:“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要么随便把我塞进省城的一所大学让我混个毕业证,要么就乖乖看着我赛车别管我。” 反正就是不肯去国外念书呗。 她有点儿不懂,去国外读书学知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能增长见识,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嗐,你不懂。”石玎皱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道:“东西难吃的要死还是次要的,你知道我最不能忍的是什么吗?是我脱发!我去那的第一个月就开始脱发,再待下去我非秃了不可。” 常久:... 这理由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石头在那边待了一年就没听说他有这个烦恼,常文冰现在还在那边工作呢也没听说脱发啊,看来石玎是真的不适合待那个地方。 “你爸妈怎么说?彻底不管你还是把你塞学校里去啊?”她好奇问道。 石玎嘿嘿一乐:“学姐,以后在学校请多多关照啊。” 常久:... 石玎进了省大,真的成她学弟了。 还说什么请她多多关照,人家真正想得到的其实根本不是她的关照。 “常久,介绍我和你对象认识认识呗,大家都是玩车的,以后可以多交流。”石玎乐滋滋说道。 “你们玩的车不一样,交流不到一起去。” “谁说不一样?我现在也玩四轮的,真的。”顿一下,石玎又道:“而且吧,省内这些会玩的小年轻我差不多都认识,跟我认识就相当于跟他们都认识,你对象可一点不吃亏。” 有道理。 她当着石玎的面给石头打电话约人,不到一小时会客室就从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多出来那个是谁?当然是哪有热闹往哪凑的辛鹏。 石头和石玎聊车,聊国外的生活,聊常久,还挺聊得来。 “久姐,你上辈子是石雕大师吧,什么奇形怪状的石头到你手里都挺有样啊。”辛鹏低声打趣她。 她白愣辛鹏一眼:“不光雕石头有一手,收拾你更有一手。我记得你有课啊,在这儿干嘛?” 辛鹏翻着白眼啧啧两声:“就是拉磨的驴也得给个吃饭喝水的时间吧,你不拿我当人就算了,怎么连驴都不当呢。” 行吧,他想当驴就当驴。 那俩人在她这里聊的不尽兴,竟还约着出去吃饭,边吃边聊,还不带她... 第132章 震惊! 一月时石头要回校参加期末考试,石玎竟也死皮赖脸的跟着去了。 她完全搞不懂这些男人的心思,于是去问辛鹏。 “你说石玎是咋想的呢?石头回学校考试他跟着去干嘛?就这么闲吗?” 辛鹏正皱巴着一张脸对着电脑做年终总结,闻言头也不抬道:“所以说啊,往后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常久:...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听了听了。”辛鹏还是一副毫不遮掩的敷衍样儿:“时星辉在那边认识那么多玩赛车的人,石玎也想去认识认识,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其实不大懂,为什么会有人对赛车这么痴迷。但是她挺理解的,人这一辈子谁没痴迷过几样东西呢,只是他们痴迷的她不痴迷而已,所以不能单从她的角度判断值得不值得。 想通之后她才把思绪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你和胜男吵架了?”她问辛鹏:“昨儿胜男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她在我们小区留意房子出租的情况,她要来租房。” “哦,她可能是给她妈租的,她爸妈离婚了。”辛鹏回道。 没想到父母婚姻竟然还有新进展,她忙追问怎么回事。 辛鹏知道要是不把这事儿讲全活他就别想安心写总结,只得抬头看向她,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原先李胜男母亲是一直不同意离婚的,一来是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离婚让位不甘心,要跟渣男死磕到底;二来也是怕离婚后生活不如意,那倒还不如就这么凑合着过下去,好歹生活有个保障。 李胜男看不得自己亲妈为个渣男失去自我逐渐疯癫,于是做了一件更疯癫的事,找人把她亲爸查了一遍。 真是不禁查啊,除了私生活方面的问题,她爸还涉嫌职务犯罪! 她把掌握的证据摔她妈面前,直言她会去举报,要是不想被牵连那就在她举报前离婚,往后俩人桥归桥路归路谁都碍不着谁。 于是,她妈就跟她爸离婚了。 现在她爸肯定还偷着乐呢,以为自己终于甩掉了年老色衰脾气暴躁的疯女人可以明目张胆的开启自己的第二春,殊不知悬在头顶的铡刀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离婚为什么不是渣男搬出来?不是财产分配出现问题了吧?”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辛鹏摇头:“房子是一人一半的,不过阿姨不要,那边就折现给了钱,她拿钱出来先租房子住,有合适的再买一套。” “等阿姨搬出来那李胜男不得跟她一起住啊,那你俩...” 辛鹏奇奇怪怪的看着她,犹豫半天才道:“久姐,真想干点啥也不一定非得住在一起,真没心思住一起啥也不会干,你懂我的意思吧?我都怀疑时星辉是不是有毛病,你俩都住一起多久了怎么还...” 常久:... 下流! 哪条法律规定一男一女住同一屋檐就非得干点啥?石头只是尊重她一直坚守的边界,怎么到了辛鹏这里就成了有毛病呢?! 果然啊,男人都是用下三路思考的动物。 “是是,我们男人都这样,关键是时星辉也是男人啊!”辛鹏还振振有词。 她立即反驳道:“他是石头。” “你才是石头。”辛鹏翻白眼儿。 石头之争无结论,俩人争累了还把李胜男叫过来一起吃了顿饭。 李胜男贼乐意听他俩斗嘴,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她哐当扔出一枚炸弹。 “我妈怀孕了。” “啥?”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 李胜男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没听错,就是我妈怀孕了,高龄孕妇。” “谁的?” 辛鹏问道。 “还能是谁?我爸的呗。” 一时无言。 她和辛鹏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啥才好。 太震惊了! 俩人都闹成那样了,不分床睡都挺叫人意外的,同床睡竟然还能睡出孩子来,真是... 沉默一阵,李胜男兀自说道:“虽然是他们的事儿,但是我已经把我的态度摆出来了,我不赞成她生。你们猜她是怎么说的?” “阿姨说‘生下来给你做伴’?”她猜测道。 李胜男打了个不响的响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一字不差!我真服了,小我二十多岁,生下来那是给我做伴吗?那是给我养吧!往后我累死累活的不仅要赡养她还得养她的孩子,凭什么啊?烦死了!” “她乐意就让她生,你不管不就完了吗,用得着想这么多?”辛鹏大大咧咧道。 哪有那么简单。 她问烦恼不已的李胜男:“那你有什么打算?”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看她怎么选呗。”李胜男叹气:“小九,我对我妈的感情特复杂。有时候觉得她特可怜,学识工作社会地位什么都有结果就因为一个男人搞成现在这样;有时候又觉得她特可恨,自己不想从泥沼中爬出来就算了还总是以‘都是为你好’的名义把我往下拽。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一向没正经的辛鹏也跟一句:“真是太羡慕了...” 并不是所有母亲都是莫兰,能成为莫兰的孩子真的很幸运。 话题过于沉重烦闷,李胜男主动转移话题。 “小九,你是过完年就回来还是等冬奥会比完再回来啊?” 她当然想在家跟爸妈一起看常文平的比赛,但是冬奥会开幕都快元宵节了,她不可能在家待那么长时间,长久教育这边也离不开她。 成年人每朝前迈一步都面临取舍,没办法啊。 她不能在家陪爸妈看比赛,那石头呢? 等石头回来问他,石头回道:“龙飚这边事也挺多,我也不能在家待那么久。” 大家事儿都多。 问一圈,今年过年常老大家在外边的孩子只有她、石头和常文健能回家,常文健还是三十回家初二走,比他们在家待的时间还短呢。 得亏还有文末在,他一直在家,爸妈不至于太孤单。 心中有愧,就特想弥补,于是在回家前她和石头特意挤出一天时间出去给爸妈弟弟们买新年礼物。 “你疯了吧时星辉,全家都替常文末的成绩发愁,他马上就中考了,你竟然还给他买游戏机。” 看到石头给常文末挑的礼物,她气的脑袋冒烟。 还有更冒烟的呢! 第133章 情书八百字 “你觉得我妈喜欢貂儿?”陪着石头在皮草区逛半天,她实在忍不住问石头。 石头纳罕的看向她:“难道不喜欢?” 常久:... 这男的不行,买礼物这事儿还得靠自己! 最终她给常文末买了一个文曲星,既能用来学习学累了还能玩一玩里边的小游戏,一举两得方便实用;给常文健买了一双舒适耐穿的鞋,久站的常文健一定很需要;给常春生买了一套字少图多的教手工的书,让他在鹿场看鹿无聊的时候学点什么打发时间;给莫兰买了一对沉甸甸的金手镯,看着就富贵。 石头还觉得不够,又买了一个电饼铛。 “用这个烙饼或者煎点啥都方便,婶儿一定喜欢。”石头信心满满。 电器费电,她觉得莫兰未必会喜欢。 “你觉得婶是更喜欢你买的手镯还是更喜欢我买的电饼铛?”石头挑衅意味十足的问她。 哈? 想跟她打赌? 来,谁怕谁啊! “赌什么?” 石头想了一下:“就...谁输了谁写一封情书吧,不少于八百字。” 常久:... 这赌注真新鲜。 她有信心,这八百字肯定不会她来写。 现实啪啪打脸... 回家把礼物拿出来,莫兰嘴上说着都喜欢,还立即就把镯子戴上展示给他们看,但她花在研究电饼铛上的时间显然更多,一天烙两次饼也证明莫兰是真的喜欢这电饼铛。 她不死心,逮着机会问莫兰:“妈,你不嫌这玩意浪费电吗?” “啥叫浪费?没好好用才叫浪费,好好用就不是浪费。这玩意多好,省柴省时间不说烙的还好,用点儿电那算啥啊。” 她发现了,不是所有妈妈都是莫兰这句话有点儿狭隘了,应该说不是所有长辈都是莫兰。 莫兰不仅是最捧场的长辈,还是最乐意接受新鲜事物的长辈。 晚上她和石头窝在小屋的炕头闲聊,说起打赌一事,她心服口服道:“没想到你比我还了解我妈,我服气。” 石头傻乐。 乐完道:“不怪你,你的目光在婶子身上,别人一提到妈妈你只会想莫兰。我不一样,我会把我认识的妈妈身份的人都想一遍,会不自觉的将她们进行比较...” 咋回事?正常的聊个天咋还给她聊心疼了呢。 石头越是云淡风轻的说关于家人的事她就越心疼,越心疼贴石头贴的越紧... “姐,你...” 常文末推门进来看到他俩,半截话咽下去,继而“哎呦”一声双手捂眼,怪里怪气道:“你俩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我和爸妈都在家呢,你们还不锁门...” 不是,他俩干啥了? 转头看向石头,错愕的发现俩人的脸贴的那么近。 被挤进墙角退无可退的石头无奈道:“不怪我哈,我啥都没干,是你一直挤我。要不是文末进来,再过一会儿你都能坐我怀里!” 常久:... 行行行,都是她的错,她离的远远的还不行吗! 挪到一边,把常文末叫到跟前儿,沉声问他:“你整天咋咋呼呼想干嘛?寒假作业写多少了?整天不是摇哪乱跑就是看电视,你咋就不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呢?” 常文末学习成绩不好但态度特别好,谁训他都乖乖听着,但是一点不往脑子里进,都白说。 “姐,安巴舅舅和舅妈吵架了,我刚才去给他们送东西偷听到的,爸妈都不知道,你说咋整?”等她训完常文末才压低声音说道。 模范夫妻还吵架?那指定是有大事发生吧。 她常年不在家,对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最好还是跟莫兰说一说,管还是不管都听莫兰的。 于是她揪着常文末去找莫兰,莫兰听完后笑道:“没啥大事,不用你们操心。” 看来莫兰知道那两口子为啥吵架。 实在好奇问莫兰咋回事,莫兰也没有隐瞒。 “你小舅妈的爸妈想搬过来跟他们两口子一起住,你小舅和小舅妈想法不一样,都为这事儿吵吵好几个月了。” 那这事别人还真不好插手,只要不吵到离婚那还是让人家两口子自己去解决吧。 回头石头笑话她:“八百字的情书都还没写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啊?” 常久:... 忘了这茬。 打赌输了要写八百字的情书。 写就写呗,她可是文科生,就当八百字的作文来写呗,有啥难得。 于是,这篇不难的八百字情书她从腊月二十七憋到除夕,除了标题《情书》俩字外,只憋出“石头:”几个字... 咋这么难写! “情书咱先放一放行不?让我过个好年吧。”她头疼的跟石头打商量。 石头还挺通情达理,笑道:“行啊,你啥时候有时间能写出来了再写就行,我不着急。” 这是石头自己说的,可不是她耍赖皮。 除夕年夜饭,就算家里人不全活也搞的非常丰盛。 除了一荤一素两个馅的饺子,常文健还炒了几个菜,零点钟声敲响时六口人已经围桌坐好,举杯同庆新的一年。 果汁饮料还没到嘴边呢就被石头劫下来,果汁变温水,她老大不乐意。 “干啥?大过年的让我喝白开水,你几个意思?” 石头无奈笑笑,轻声道:“这几天你不能喝凉的,先凑合喝几天白开水吧。” 啊? 啊! 她反应过来了。 其实吃饭前石头提醒过她,还特意把装热水的水壶放到她手边,结果她一上桌忘的干干净净,多尴尬吧。 听懂的佯装没听着,偏没听懂的好奇心旺盛追问起来。 常文末睁着无知的大眼睛问她和石头:“为啥不能喝凉的?果汁就得凉的才好喝,就是往白开水里头加白糖那也没果汁好喝啊。” 他敢问,就有人敢答。 “你姐来例假了。”莫兰回道。 她赶紧纠正:“还没来,就这两天,石头怕我受凉肚子疼才不让我喝的。” “哦,那是不能喝。”顿了一下,常文末贼贴心的说道:“白开水也不好喝啊,我去给你拿白糖,有点儿甜味好喝一点。” 不是羞耻的事,当然不会成为羞于启齿的话题。 只是她没想到轻轻巧巧揭过的话题还有后续。 第二天去拜年的时候就觉小腹坠痛,回家一看大姨妈果然来了。 像条死鱼趴在大屋的热炕上跟莫兰闲聊,莫兰忽而提起昨晚,笑道:“石头是我见过心最细的男人,比你爸都强。” 下意识的往窗外瞟一眼,还好还好,正在铲雪的常春生听不到她们说话。 第134章 不能凑合 常春生挺好的,但是这个好要看跟谁比。 跟村里喝大酒吹大牛的男人们比常春生当然没的说,确实好的比较明显。 但是跟石头一比那可就差点意思了。 “你嫌我爸不好?”她故意曲解莫兰的意思开玩笑道:“回头我得告诉我爸,让他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莫兰轻轻拍她屁股一下,笑道:“就胡说,我是说石头更好,可没说你爸不好。你爸要是不好我能跟他过这些年?还跟他生这一屋子的孩子?以前我就寻思你要找对象就照你爸这标准找,要不就别找,俩人过日子不抵一个人自在那还处啥对象结啥婚啊,你说是吧?” “那我爸要是真不好,你能跟他离吗?如果你是在生了我大哥之后发现我爸不好的,你会为了我大哥凑合着跟我爸过吗?”她好奇的问莫兰。 “人这辈子才多少年可不能凑合,你爸又不是皇帝我都知道他不好了干哈还跟他过?我咋那么想不开?要是有你大哥才发现那更不能凑合,你当继续凑合是为孩子好呢?在凑合的家里长大的孩子那能好吗?” 她特爱跟莫兰唠嗑,莫兰总能语出惊人,而这惊人之语恰恰该是人人都该懂的道理。 人人都该懂,却不是人人都会懂,所以这世上才那么多渣男怨女。 莫兰见她不吱声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顿时警铃大作,低低提醒她道:“九儿,你不能为自己凑合,也不能为我和你爸凑合,不管我们咋看石头那都是我们的事,你可别为了让我们放心就乱来。石头是挺好,但是挺好也未必非得结婚,你可得想清楚。” 误会大了。 她也懒得解释,只道:“我知道,我肯定会遵从自己的心意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你和我爸就放心吧。” 聊着聊着话题就落到常文平身上。 莫兰很担心他,不是怕他比不出好成绩,是怕太多人对他期望太高一旦他成绩不如意就会恶意的踩他。 可是担心也没用,常文平马上就要出发去国外,冬奥在即,他已经是搭在弦上的那支箭,除了向前冲没有别的路可走。 年初二常文健回滨江,年初四她和石头也回了省城。 大年初六,有媒体记者联系到她,想针对常文平的经历对她做一个采访。 不用说,年后家里也会格外的热闹,各路媒体记者齐聚三棵柳准备和莫兰常春生夫妻一起见证奇迹。 冬奥会冲金点本来就不多,就算常文平伤病缠身状态下滑依然是不多的几个重点冲金点之一,国内媒体当然不会放过四年一次的焦点盛会。 她没拒绝,但是跟对方说好采访地点她来定。 能定哪儿?当然是长久教育的待客室啊。 待客室里到处都是长久教育的标识,这波采访也算是给长久教育做免费宣传。 国内舆论越是关注常文平她的心就越忐忑,如果常文平真的没有发挥好,光是这些捧着他的人就能把他骂死。 可惜她没办法替常文平分担压力,只能默默祈祷常文平正常发挥,不让自己的职业生涯留下遗憾。 速度滑冰男子五千米决赛在正月十四日晚十点半进行,当天天还没黑的时候她和石头就守在电视机前等着比赛开始了,等到八点多钟比赛还没开始倒是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辛鹏和石玎。 “你们两家是没有电视还是怎么着?非得过来凑热闹是吧?” 来都来了,她总不能给人撵走吧。 不仅不能撵,还得茶水饮料的招待着,贼烦。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很快比赛正式打响,按照成绩常文平会在倒数第二组出发,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出场。 没人说笑,全都将注意力放到比赛上。 终于终于,到常文平了! 即将出发,她的精神紧绷到极点,然后就听石玎很不合时宜的问道:“你三哥腿怎么这么粗?” 回他个白眼儿。 没有这么粗这么有力的大腿能蹬起冰来吗? 也是奇了怪了,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落到常文平的大腿上,不自觉的忽略了滑起来的时间。 常文平冲过终点,解说和身边这几个人都疯了似的喊叫起来她的思绪才从常文平的大腿上收回来。 我的妈,常文平简直滑疯了,竟然在冬奥会这么大的赛场上创造了这一个奥运周期的个人最好成绩,同时也是已经出场的所有选手的最好成绩。 至少有一枚奖牌! 奖牌颜色还要看最后一组两名运动员的表现。 “咱们打个赌吧?”石头提议道:“就赌三哥最后会拿什么牌,怎么样?” “赌什么?”辛鹏感兴趣。 石玎抢道:“就输的请吃饭呗,要吃大餐,省城最贵的那种,怎么样?” 仨人一拍即合,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根本没办法专注看最后一组的比赛。 “行,赌,我赌我三哥拿金牌!” 石头跟她站一头,辛鹏觉得银牌可能性更大,石玎觉得第三也挺好。 是啊,第三也挺好。 不是几个人里的第三,也不是成百上千人里的第三,而是全世界的第三呢。 多好啊。 有了石玎的这番解释,当最终比赛成绩列出来,常文平真的拿了第三的时候,他们心里竟然都没有失落的情绪,只为常文平感到高兴。 只有石玎赢了,他们仨商量着明天有时间就请石玎吃饭,石玎却不急不慌道:“不还有一项呢么,都比完再吃呗,又不着急。” 一万米的比赛在十二天后举行。 这十二天实在难熬。 媒体对常文平夺得铜牌的报道很有意思。 不是勇夺铜牌而是痛失金牌,好像金牌就是常文平的,他拿不到就是他的错一样。 还有更可气的,有几家媒体提前约好在一万米比赛前进行的采访因为常文平五千米没拿金牌取消了... 很多人觉得常文平五千米表现不佳一万米很难拿到更好的成绩,就不乐意在常文平身上花更多的时间进行报道。 也挺好。 不报道总比阴阳怪气的报道要好吧。 终于到了一万米比赛的日子。 除了辛鹏和石玎,常文闯和常文栋也过来跟他们一起看比赛。 比赛晚上十点开始,他们六点不到就提溜着食材过来了。 今晚上他们要一边涮火锅一边看比赛,就算不能帮常文平分担比赛的压力那也不能饿着自己不是。 第135章 选择 一万米常文平依旧在倒数第二组出发,还没到他出场的时候就有一名选手创造了新的冬奥记录,给后边比赛的选手很大压力。 “要不要再赌一把?”石头又开始挑头。 另外几个人纷纷应和。 不是,他们怎么这么爱赌,就踏踏实实看比赛不成吗? 心里这样想,嘴却很诚实的问道:“赌什么?” 石玎提议:“还是谁输谁请客呗。” 一致同意。 她和石头认为常文平能进前三,最大可能还是一枚铜牌;常文栋辛鹏信心比较足,觉得常文平能拿下金牌;常文闯和石玎一条战线,赌常文平会得银牌。 如果常文平没上领奖台六个人全猜错,那就等常文平来省城大家集资请他吃顿饭。 常文平没口福,六个人请的饭他是吃不上了,因为他拿了金牌! 比赛时间定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她看着累到躺在冰面上呼哧呼哧喘气的常文平流下眼泪。 他是被医疗担架抬走的。 累到虚脱,其他运动员来向他道贺发现他情况不对立即呼叫医疗救助,教练和后勤团队都被吓到了,慌慌张张的跟着担架跑。 直播暂停,人仰马翻。 她的心揪了起来。 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啊! “三哥不会有事的,他就是冲的太猛累到了。” 石头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 她完全听不进去。 周围好像被厚厚的墙封堵住,她只能听到自己浑浊的喘息声和咚咚如擂鼓的心跳声。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就在她被四面墙挤压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新闻终于播报了常文平的最新情况。 送医治疗,暂无大碍,该项目的颁奖仪式将推迟两小时进行。 凌晨一点,他们守在电视机前陪常文平一起看国旗升起,听国歌嘹亮。 常文平哭的稀里哗啦,她哭的鼻涕拉瞎,石头要一边擦自己的眼泪一边给她擦眼泪鼻涕,忙够呛。 大家都还沉浸在纷杂的情绪中呢,石玎哐当来一句:“不知道咋回事儿,我现在瞅你三哥那大粗腿贼性感。” 常久:... “不是吧你小石头,出国一趟荤素不忌了?可以啊你!”辛鹏拍着石玎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看吧,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就“性感”一词,她和辛鹏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单纯的觉得只是一个形容,而辛鹏已经发散到下三路。 石玎浑不在意道:“我一直都不忌啊。” 行吧... 她对石玎忌啥不忌啥不感兴趣,精神煎熬一整晚,她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觉。 大晚上的回去都不方便,那帮男的客卧和沙发挤一挤随便对付一晚,她回主卧安心睡下。 一觉醒来竟已是晌午,那几个横七竖八的睡在客厅的地板上,竟比她还能睡。 她没打扰他们,悄悄去书房开电脑通过网络了解冬奥最新资讯。 夺了金牌又破纪录就是不一样,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关于常文平的报道,那小词儿用的,简直能把常文平夸上天去。 有一段常文平的赛后采访视频吸引了她的注意。 记者问他夺金感受,常文平笑道:“能拿到这块金牌当然很高兴,不过也挺累的。最近几年一直被伤病困扰,状态也越来越差,我想现在是时候跟速度滑冰说‘再见’了。” 这段视频并没有在国内的任何一家电视台播放只在网络上发布,因为网络还不够发达,所以传播度没有那么广。 这么劲爆的新闻电视媒体或者纸媒会放过?她倒要看看拿了金牌的常文平突然宣布退役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结果出乎她的预料。 没有一家电视台播报相关新闻,纸媒也没有,就网络上那点儿水花很快就没动静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冬奥闭幕式,常文平是闭幕式旗手! 转播的解说员把常文平好一顿夸,甚至还畅想了一番下一届冬奥会常文平会取得的成绩。 四年后,常文平也还很年轻,在很多人看来确实还能冲。 但是谁想都不重要,要常文平自己想才行! 显然现在有人不希望常文平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左右他的决定。 闭幕式结束后她给常文平打去电话,常文平那边的背景音特嘈杂根本没办法仔细聊,常文平只匆匆一句“等我回国再联系你”就挂了电话。 这一等就是五天,五天后常文平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我以为你的再联系是电话联系,没想到你人能回来!”她很惊喜。 常文平四仰八叉的往沙发里一躺,疲累道:“我可是躲回来的,自打回国就这个庆功大会那个表扬大会的,一边希望我坚持四年拿成绩一边又一顿灌我酒,一帮啥都不懂的大老爷!” 看得出来,常文平对行业现状非常不满。 “那没事吗?我在电视报纸上都没看到你要退下来的新闻,很明显内部在压这件事,你想退也没那么容易吧?”她忧心的说道。 常文平也叹气:“是没那么容易,可我真的滑不动了。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什么吗?再坚持四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现在退下来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什么意思? 威胁? “没那么好的待遇是什么待遇?”她急急问道。 “大学不会开绿灯,工作不会给安排,奖金未必会发放,商务全都会退掉...你三哥我会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要么妥协成为听话的狗,要么就重新启程自己挣扎出一条未来的路。” 她越听越气,等常文平说完忍不住捶了一下茶几。 “卸磨杀驴,他们太过分了!”她咬牙切齿道:“哥,你别想那么多,只管遵从自己的心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实在无聊不知道干什么就过来帮我,去帮石头也行,反正我们都缺人呢。” 常文平失笑:“放心,我还没那么惨。这些年除了比赛和逢年过节的奖金我还拍了几个广告赚了点钱,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也不老少呢,大买卖干不了随便干点什么都没问题。” “那你想过要干什么吗?实在不行,三哥你复习复习,咱考个大学吧。”她给常文平出主意。 常文平一张脸立马皱巴起来。 “常小九,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为啥去滑冰的了是吧?以前我的人生不能有上学读书,往后我的人生除了不能有滑冰照样不能有上学读书,毋宁死不读书!” 常久:... 第136章 憋疯了 下定决心不搞体育不滑冰的常文平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谁都拉不住他。 他都干什么了呢? 一群人去吃饭,他和石玎正式见面,一顿夸石玎的发色好看,于是回头他自己也染了头发。 染头发的理发师是石玎介绍给他的,二人也因此更加熟悉。 一开始吧,她觉得能有个人陪常文平玩也挺好的,省的他一个人整天在家怪无聊,后来常文平跟着石玎上蹿下跳她又担心起来。 “你怕石玎带坏三哥?”石头问她。 看着浓稠的二米粥长长叹一口气:“三哥昨晚又没回来吧?你说大晚上的石玎能带他去哪?头几天飙车差点出车祸就够吓人的了,我让他悠着点他还不听,你说多气人吧。” “怎么没听,他和石玎不是都保证不随便飙车了么,放心吧,他那么大的人知道分寸。”石头将装包子的盘子推她跟前儿,示意她赶紧吃。 她还是没什么胃口。 “要不让三哥回家吧,家里有爸妈盯着他肯定不敢乱来。” 石头却道:“他练滑冰十二年,从来没有随心所欲的干过什么,难得现在这么放松,你就别插手管他的事了。不是说今天师大有个春季招聘会么,你们公司不去做宣讲?” 明明知道石头是在转移话题她还是顺着说道:“去啊,我们还租了个展示摊位呢,宣讲材料辛鹏准备了好几天,希望能有收获吧。你呢?要去师大招聘吗?好像没有对口的专业吧。” “确实没有,所以就不在师大浪费时间了。两个礼拜后工大有个招聘会,我准备去那个看一看。”石头一边吃饭一边回道。 四五月是春招比较频繁的时间,同时也是毕业生为毕业论文奔忙的关键时间,石头两头忙这些天都累瘦了。 她把自己不乐意喝的二米粥推石头跟前,关切道:“多吃点,你瞅你瘦的,都快脱相了。” 石头猜到她的小心思,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夸张!你不想喝粥就不喝,不用拐弯抹角的给我。” 被戳穿也不尴尬,只对石头嘿嘿一乐,刚要把自己不爱吃的小咸菜也往石头那边推一推,门突然被人推开,常文平顶着一对大黑眼圈晃晃悠悠走进来。 “啊,你们都还在家呢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去上班上学了呢。九儿,三哥这几天做了一件大事,老大的事儿了,想不想知道?”常文平兴奋的往她旁边一坐,咋咋呼呼说道。 她有预感,这大事肯定有点不靠谱。 石头替她问道:“什么大事啊三哥?” 常文平起身把外套一脱,里边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跨栏背心,两条白皙粗壮的手臂完全展露出来。 她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 她的好三哥给自己纹了一条大花臂... “这,这...还挺好看的。”她十分违心的说道。 石头说的倒是挺真心:“三哥,这夏天你穿着短袖出去一定老吸引人了。” 常文平没心没肺的嘿嘿一乐,手也不洗牙也不刷拿起个包子吭哧一口咬一半,含含糊糊说道:“那是!石玎跟我说我这都是肌肉的胳膊就适合纹身,你们要是都觉得好看改天我再去纹一条腿,我这大粗腿...” “三哥,你纹的太花俏爸妈不一定喜欢,咱还是低调点吧,有一条花臂就挺好的了。”她赶紧打断常文平,怕他一兴奋一激动再给自己纹个满背。 常文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暂时歇了再纹点什么的心思。 差不多吃饱,她又问常文平:“三哥,石玎成天跟你在一起都不去上课吗?他好歹是个大学生,这么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混到毕业证吗?” “他上课啊,一节课没落,我陪他去上的肯定不能有假。”常文平大大咧咧回道。 啊? 常文平,一个看到书皮都不用翻开就直犯困的学渣,竟然会陪别人去上课? 这都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这简直就是太阳打四面八方出来啊,真稀奇。 “三哥,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呢?”她问的很委婉。 常文平回答的很直接:“好啊,他比你们会玩,我跟他先玩个够再想以后得事儿。” 行吧,看得出常文平这十几年的运动员生涯真的憋坏了,想玩就随便他玩呗。 前提是别闹太过别出事! 光提醒常文平她还是不安心,去公司后又给石玎打电话,让他不许带常文平去不该去的地方。 石玎还跟她装糊涂,故意问她:“呦呵,那你跟我说说哪里是不该去的地方啊?” “找抽是吧?你再跟我装糊涂我就不让石头给你改车了啊。” 威胁有用?有用! 石玎立马服软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我自己下地狱也绝对不拉上我平哥,行不?” 还平哥,叫的还怪亲切呢。 平哥一直野到六月,莫兰一通电话打过来把他叫回了家。 上头的领导以为给常文平点颜色看看他消停几天就会乖乖回队里接受一应安排,万万没想到常文平这么硬谁都不好使,上面没招就想跟他好好唠一唠,结果他上蹿下跳的谁都找不着他,没办法只能找去三棵柳。 第一次找莫兰和常春生还是四月份,他们假装啥都不知道把人打发了,从五月份开始上门的人越来越多,还越来越频繁,莫兰实在嫌烦就给常文平打电话,让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别来烦爹妈。 事情怎么处理那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惹莫兰不高兴了,常文平必须回去把人哄高兴才行。 常文平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常文末那边又搞起幺蛾子。 这小子小学的时候成绩还行,读初中之后成绩越来越差,差到学校老师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常家亲生的小孩。 莫兰和常春生也没指望他考多好,管咋地考上高中再上几年学年纪大了也知道未来想干什么啊,奈何常文末心思就没用在读书学习上,中考成绩一塌糊涂,别说是考上高中了,就是想自费读高中宁平一中都不收他,分太低。 还没成年的半大小子不上学能干啥?这可给一家人愁坏了。 第137章 挨个收拾 莫兰两口子商量着送常文末去读职业高中,不管学啥能学点是点啊。 奈何常文末不乐意读,为这事儿还跟莫兰顶嘴,又给莫兰气够呛。 恰好常文平在家,他先给常文末修理一顿又哥哥弟弟妹妹们挨个打一通电话告状,在这个家敢惹莫兰这不是找抽么。 她联系常文末时,这小子已经被轮流骂过一遍了,电话一接通他就委屈巴巴道:“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已经跟咱妈赔不是还好好聊过了,你就别骂我了呗?” 道了歉还聊过,那聊出什么结果了? “咱妈问我不上学想干啥,我回答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想上学。”常文末闷闷回道。 他这个年纪对未来迷茫很正常,但是迷茫又不听安排就过分了啊。 “你小哥没读大学,但他自小就喜欢吃喜欢做菜,所以不上大学也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你现在是高中都不读,一点儿爱好都没有,更不知道往后想干啥,别说是爸妈了,我都替你发愁。” 常文末老气横秋的叹气道:“别说你们,我自己也发愁啊。咱往好处想想,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想干什么啊,排除不想干的,慢慢来,总能找到自己想干的。” 嘿,他倒是想的挺开。 跟常文末聊一会儿气够呛,晚上跟石头抱怨道:“为什么不能所有小孩都像你小时候那么听话懂事啊!” 在外边忙活一天的石头回家也不清闲,和面调馅准备包包子,闻言笑道:“你们也别犯愁,一个人一个样儿,他有你们这么优秀的哥哥姐姐往后肯定不会差。他还小呢,不如先让他出来见见世面,说不定视野开阔之后他就有想法了呢。” “啥意思?” 石头解释道:“叔婶天天看到他在家转悠也心烦,不如让他来这边待一阵。你要没时间就我带着他,让他提前见识见识成年人的世界,说不定他对未来就有想法了呢。” 别说,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她一刻都等不了,立即给莫兰打电话。 莫兰当然没意见,甚至还道:“反正也没啥好准备的,明天就让他过去。我让你爸把他送到火车站,先坐火车到滨江再倒车,他半大小伙子也丢不了,也不用告诉文健了。” 常久:... 安排的明明白白。 至于常文末乐不乐意那都不重要,他根本没有话语权。 常文末当然乐意,自己屁颠屁颠的把东西收好,还把这些年攒的压岁钱全都带上,一副离开家就再也不回来的急切模样。 然而他把离开家投奔哥哥姐姐的日子想的太美好,现实跟想象的反差实在太大。 到省城的第一天还好,她和石头带他出去吃了顿大餐,还给他买了小灵通方便联系。 噩梦从第二天开始。 石头早起就把他叫起来,一起晨跑锻炼吃早饭,七点多跟石头出去工作,石头回家他才能跟着回家,至于出去都干了啥她完全不知道。 反正有石头看着不会出事,她特放心。 如此过了一个礼拜,常文末崩溃了。 大晚上她都躺床上睡下了,常文末摸黑进来跪她床边哭,硬生生给她吵醒,然后被他吓一跳,伸腿结结实实照他脸来了一脚。 灯光大亮,看清被自己踹倒在地的人是谁,她有点错愕又十分无语。 “你干嘛?大晚上的想吓死谁啊?!” 常文末爬起来,扒着床沿哭哭啼啼道:“姐,别让我跟石头哥出去了行不行?我跟着你,要不我一个人在家待着,行不行?” 哈?石头对他干了啥? 正好石头过来,倚着门框抱臂贼无语的看着常文末。 “我就正常工作,也没让你干活,你至于哭成这样好像我虐待你似的么?” 常文末委屈道:“你不是大老板吗?大老板还整天往车间跑吗?从早忙到晚就吃饭的时候能坐一会,晚上不是加班就是陪人吃饭喝酒,我都快累死了。” 她不懂哈,这不是石头一天的生活么,他就跟着什么都不干累什么累。 石头也不明白,等着常文末解释。 常文末敲了敲自己的腿:“石头哥在车间干活我就在一边站着看,石头陪人吃饭喝酒我坐旁边就得一直对别人笑,几天下来我感觉腿都不是我的腿了...姐,太累了,我真受不了了。” 石头摊摊手,无奈道:“这还只是让你跟着没让你干活呢就喊累,就你这一点苦都吃不了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办。” “我有哥哥姐姐呢,肯定饿不死。”常文末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孩子真是惯坏了。 “行,跟着你石头哥你嫌累,那明天开始就跟着我吧,我那不累。”她拍拍常文末的脑袋轻笑着道。 常文末的眼睛顿时闪亮起来,忙不迭爬起来抱住她:“姐,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不打扰你工作不给你添麻烦。” 跟着她好啊。 她上课他就跟其他学生坐一起听就行,不能干别的不能打瞌睡;她接待学生家长或者其他客户他就在旁边陪着,不用端茶倒水什么的,不过也不能打瞌睡;她开会或者在办公室处理其他工作时他只要在她视线范围内想干什么都行。 第一天,常文末就因为上课睡觉被她收拾四五回,晚上回家又开始对这石头一顿诉苦。 石头可不惯着他,直言道:“你以为谁赚钱容易呢?你大哥二哥赚的是死工资,这辈子可能也赚不到大钱,你三哥现在一地鸡毛未来什么还不知道,你四哥整天累得要死要活还只是学徒,你姐忙成什么样你也见到了,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不会心安理得的伸手向他们要钱,对吧?” 不依靠哥哥姐姐,那不还有爸妈呢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海他就捶了自己一下。 他竟然能生出这么混蛋的想法,真该打。 爸妈一年四季的忙活,要管理好鹿场又要顾好家里,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活,他咋好意思一直让他们养着呢。 见他低着头不吱声,石头继续道:“没学历还怕累,吃不了苦又耐不住性子,不能吸一辈子父母的血又不能一直指望哥哥姐姐...现在就两条路供你选,一是听爸妈安排读职高学点东西,至少往后就业有个方向;二是赶紧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常文末一直没吱声,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第138章 姐夫 等常文末熟睡之后,石头悄摸摸来到她的房间。 夏夜暖暖,她倚靠在床头薄被松松垮垮的搭在小腹到膝盖的位置,已经洗到解松的纯棉睡裙领口向一侧倾斜,那一侧圆润的肩头若隐若现,她却浑然未觉。 “傻站着干啥?上来啊!” 她朝站在门口的石头招招手。 石头很无奈,提醒道:“大夏天的,咱俩上一张床不合适。” 她没理解石头的意思,迷迷糊糊道:“不是,就坐下来唠会嗑还分什么冬天夏天的?咋地,在家搁炕上就行在外头搁床上就不行?你咋这么磨叽呢?” 石头:... 说话不能拐弯,因为拐弯的话不知道会被常久解读的多离谱。 “你穿太少了,我靠太近会不自在...要么你多穿点啊,要么我就站这跟你唠,行不?” 她后知后觉的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伸手将挂在一边的外套拿下穿好,这才看向石头:“行了吧?赶紧上来说正经的。” 行了。 石头跟块石头似的盘坐在离她最远的床角,微微垂头目光凝在薄被一角一根支棱出来的线头上。 “你也别生文末的气了,他也挺不容易。” “他不容易个屁!”她不赞同道:“他长这么大吃好的穿好的一点苦没受他哪不容易了?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石头温和的笑笑,替常文末说话道:“你就换位想想,假如你是文末,上头的哥哥姐姐一个比一个厉害,村子和学校里的人老拿你和他们比,你说你心里啥想法?咱凭良心说,文末差吗?他一点都不差,只是在学习方面不如你们而已。” 石头有一句话狠狠地击中了她。 常文末不差,一点儿都不差。 他除了学习不好外其他方面都挑不出毛病。 说他不能吃苦,可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帮常春生和安巴干鹿场的活,家里头零零碎碎的活也没落下。 说他不懂事,可他虽然学习不好依然讨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在村里也非常讲礼貌谁都挑不出理来。 他不打架不骂人,不逃课不抽烟,不攀比不炫耀,怕不怕事不知道反正从来没惹过事。 他甚至比村里同龄的绝大多数男孩都要好很多,但因他上头的哥哥姐姐都太优秀,他自小就没有得过什么夸奖,这不正常... “你说的有道理,文末有问题,我们也有问题。”叹一口气,她决定道:“那就先让他好好在省城玩一阵子吧,反正学校就在那儿也黄不了,他今年不乐意上兴许明年就乐意上了呢。” 石头笑笑:“就是!男孩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今天想不明白的事兴许明天就想明白了,你和叔婶都别着急。” 跟石头聊一会心胸开阔不少,随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小零食,打开包装后问石头:“你吃吗?” 石头摇头。 她不满意。 “你都没看我要给你吃什么就摇头,太敷衍了吧!” 石头轻叹:“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回去了。” “你困了?” “不是...”顿一下,石头又改口道:“对,有点困了。” 石头出去后她倚靠在床头一边吃零食一边思索起来。 不对劲儿啊,刚才石头的表现很不对劲。 他明明就不困为啥骗她说困了?不想跟她唠嗑? 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常文末。 这臭小子竟然当着她的面贼殷勤的叫石头“姐夫”。 “姐夫,还喝粥吗?我给你盛。” “姐夫,包很重吧?我帮你拿。” “姐夫,这件衣服要洗吗?我帮你扔脏衣篓里。” ... 他都没这么殷勤的对过她,凭什么这么对石头啊! 忍无可忍,她把常文末叫到跟前儿,质问他道:“你怎么回事?干嘛对石头那么殷勤?” “那是我未来姐夫啊,我对他热络一点有毛病吗?”嘿,他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她回给小弟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有毛病!你也说了是未来的,那现在干嘛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早叫晚叫都得叫,那就现在叫呗,反正我乐意我姐夫也乐意,你有啥不乐意的?” 常久:... 不对啊,常文末对石头的态度转变太快,用胳膊肘想都知道这里头有猫腻。 在她不依不饶的追问之下常文末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他那晚起来上厕所一不小心听到她和石头唠嗑了。 原本他还因为石头故意带他出去受苦心有怨怼,不想背地里石头竟会替他说话,还句句说到他心坎儿里,他就觉得这个家不能没有石头,必须得把石头姐夫的身份坐实了。 石头知道常文末对自己殷勤的原因后笑的倍儿无奈。 “他坐实有什么用?得你认可才行!”石头无奈道。 嘿,还是石头想得明白。 常文末就是把“姐夫”叫出花来也没用,能决定石头是不是姐夫的人只有她。 这边石头还没拿到姐夫身份,另一头他的姐武芳芳可给他找了个新姐夫。 武芳芳在国外旅游时认识了一个外国小伙,很高很帅很年轻,美中不足是没啥钱,不过武芳芳也不在意这个,她现在已经不用男人给她花钱了。 石头知道后好心提醒武芳芳:“擦亮眼睛别被骗了。” 武芳芳浑不在意:“老娘我对男人一毛不拔,谈情可以千万别谈钱,谈钱就拜拜。” 刚感叹完武芳芳这日子过的潇洒,就有日子过的不潇洒的人找上她。 常文平那边暂时有了一个他并不十分满意但也已经是现阶段最好的结果。 上面同意他退下来,且各项奖金会陆续到位,也不再媒体上软封杀他。 与此同时,他要随时听从省级和国家队的召唤,给小运动员上课,陪备战大赛的运动员训练。 当然,不管是上课还是陪练都有钱拿,还不算少呢,但是常文末很不喜欢随时被人召唤的感觉,好像自己是条狗。 她安慰常文平道:“狗还有不同的品种呢,你就是狗也肯定是贼老贵的狗,别唉声叹气不高兴了。” 常文平:... 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更郁闷了呢! 事情处理完暂时可以消停一阵子,他打算再回一趟家。 第139章 不速之客 “咱妈一直挺担心我这事儿,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回家好好跟她说一说,让她把心都放在常文末身上就行了,别操心我的事。” 真羡慕想回家随时就有时间可以回家的人。 “正好,我给嫂子和小侄儿买了礼物,你帮我带回去。” 七月邱意浓生下常家立字辈第一个孩子,男孩,大家都特高兴。 常又春两口子争抢着要给孩子取名,奈何他们肚子里墨水不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满意的名字,最终取名的重任还是落到了常文雨和邱意浓身上。 俩人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取好要跟随孩子一生的名字了——常立安。 她特想回家看看嫂子和小侄儿,奈何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不过该准备的礼物可没落下。 拿给常文平,他挨个看一遍,苦着脸说道:“你准备了这么多礼物,我要什么都不准备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你要嫌麻烦就直接给红包呗,心意到了就行。”她给常文平出主意。 常文平觉得这主意非常好,还特意跟常家所有的兄弟说好,都别买礼物,就给红包,而且包一样的钱,谁也别压过谁,大家都没压力。 常文平这趟回去不仅要帮她送礼物,还要把常文末捎回去。 可不是她和石头要撵常文末回去,是他主动要回的,对此她和石头还都挺惊讶的呢。 回家的前一天,她在常文末的央求下带他去商场逛街购物。 他把这些年攒的压岁钱都带了过来,想给莫兰和常春生买点东西回去。 有钱都不想着给自己花,而是要给爸妈买东西,多好的孩子。 于是她想奖励好孩子一双有点贵的篮球鞋,好孩子却不肯要。 “姐,我姐夫说的对,你们赚钱都不容易,我不能花的理所当然。我就一在村里无所事事的小孩,不用穿那么贵的鞋,你要想给我买鞋的话就买双便宜的吧,能穿就行。” 唉呀妈呀,乖巧懂事的孩子是真招人喜欢啊。 他越是懂事越是不肯要贵的她就越想买,常文末到底没拦住她。 常文末来时就带了不少东西,走时除了原先的东西还多了个大皮箱,里头都是她和石头给他买的东西。 常文平戏谑道:“哎呀,有人偏心啦,给弟弟呼呼花钱啥都不给哥哥买啊,还有没有天理啦...” 她直接给常文平一胳膊肘:“赶紧走吧你,等你回来请你吃大餐。” 他俩刚走,她都没来得及感叹一声家里变得空落落呢,就有人来找她了! 是她和石头的老熟人——李雪阳。 毕业季李雪阳没联系她,她还以为李雪阳在滨江或者哪儿找到工作了呢,没想到他还是来了省城,且是大包小包带了行李过来的,一副来了就没打算走的架势。 她要带李雪阳去住旅店,李雪阳很不乐意。 “住旅店还得花钱,我就直接住你那儿呗。别跟我说你那没地方,我虽然没来过但你住的地方什么格局我可早知道。” “不方便,还是住旅店吧。”她回的倍儿干脆。 大概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李雪阳立即沉下脸来。 “常久,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看在李婶的面子上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搭理现在的李雪阳。 “我那真不方便。我要带你去的旅店距离我那挺近,你要不乐意就自己去找地方住,安顿好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李雪阳见她态度强硬,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到底没有跟她硬杠,乖乖跟她去了旅店。 旅店房间不大,内饰也比较简陋,胜在隔音效果还成干净卫生还便宜,她觉得很适合李雪阳住。 李雪阳却有些不买账。 “小九,你现在好歹是老板,我大老远来投奔你,你好意思让我住这破地方啊?” 她惊讶的看向李雪阳:“你让我给你付旅店的钱?我寻思你好歹是个男的不好意思让我给你花钱呢。” 李雪阳:... 本来挺好意思的,她这么一说可就真不好意思了。 晚上吃饭,她把石头辛鹏和常文栋都叫了过来,老同学聚在一起可聊的话题比较多。 先是忆往昔,然后谈现状,谈完现状就开始聊未来规划。 李雪阳找准时机对她道:“小九,早前我就跟你说过,等我毕业来帮你,正好你这边现在缺人,我...” “你要来我们长久教育?”辛鹏惊讶的打断他,非常直接的说道:“那你不符合我们的招聘条件啊。我们这里对应届生的要求是必须是本科,你连门槛都够不上呢。” 李雪阳:... 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李雪阳道:“那不是别人么。咱们是什么关系啊,我够不够得上不就你们一句话的事儿么。再说了,就算当不了老师我也能干别的,在你们公司上班的也不全都是老师啊。” 那确实,各个岗位上都需要人,只是常久教育对教师岗位的需求量比较大而已。 但是,不管是哪个岗位也都得选合适的啊,托关系走后门这口子可不能开。 “干别的也得专业对口啊!”辛鹏贼真诚的说道:“你好歹是滨江师范毕业的,不说远了,宁平附近的小学应该能进吧?使使劲儿乡里的初中也不是不行,安安稳稳的在家当个老师不挺好吗,干嘛非得出来啊。” “在家当老师工资多低,而且家里那边什么都没有怪没意思的。”李雪阳说道。 辛鹏继续装糊涂:“滨江什么都有,你在滨江肯定能找到工作,再说,张骏不是滨江的么,你俩高中的时候那么熟让他多照顾照顾你啊。” 一提到张骏李雪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别提张骏,我俩早掰了。”李雪阳黑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身边有条疯狗贼膈应人,我是真惹不起。” 她大概能猜到李雪阳说的疯狗是谁,真没想到那俩人兜兜转转的还能搅合到一起,只希望他们都能善良一点,祸害彼此就得了千万别去祸害无辜的女人。 石头似有所感,轻轻在桌下拉住她的手,一根手指轻轻的摩挲她的手背,无声的给予她安抚。 虽没必要但真的很熨帖,她转头对石头笑笑,然后... “不是,常久时星辉,你俩差不多得了啊,我们这正唠正经事呢你俩眉来眼去的膈不膈应人?烦死了都!”辛鹏贼嫌弃的翻着白眼嚷嚷道。 第140章 人比人 不是聊李雪阳呢么,怎么一眨眼她和石头就成了焦点呢。 李雪阳看向她,直接问道:“小九,你给我个准话,我能不能进你公司?” “你觉得你能干什么?”她反问李雪阳。 李雪阳一怔,思忖片刻回道:“我大专毕业,能干很多。” “比如?”她追问。 李雪阳支吾半天也没举出个例子,激恼道:“你不乐意我进你公司就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 “我不乐意你进我们公司。”她打断李雪阳,贼脆生的说道:“专业性强的工作你专业不对口不能胜任,专业性不强的工作需要经验你没有也不能胜任。你想凭关系来我公司拿高工资混日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又不傻,对吧?” “啪”,李雪阳将筷子甩在桌子上。 得亏石头反应快挡了一下,要不一支弹起的筷子就打在她身上了。 “狗眼看人低。”李雪阳豁然起身气急败坏道:“常久,这么些年我看错你了,往后有事我再找你我就是狗!” 李雪阳转身离开,包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话。 常文栋将另一支筷子从汤里捞出来,贼天真的问他们:“要不要再换个汤?这也不能喝了啊。” 得,这满桌子的人就常文栋一个是认真吃饭的。 把波及到的菜都换了,四人继续吃饭。 辛鹏贼有眼力见儿的给所有人都满上酒,端起酒杯笑道:“难得咱四个坐一起吃饭,必须得来一个。” 一杯酒下肚,气氛立马不一样。 常文栋摇头无限唏嘘道:“以前的李雪阳多好,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得亏文末初中读完了,这要是还在读初中冬天继续在李婶那住多尴尬啊。” “这是李雪阳和我的事儿跟你们不相干,更跟李婶他们不相干,往后还得走动,不可能因为今儿这事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她道。 她相信李婶两口子比李雪阳拎得清。 常文栋好似没听到她的话,兀自灌一杯酒继续说道:“咱们常家的孩子都太懂事,真的,太懂事了!所以文末稍微任性一点三家人就都跟遇上多大的事儿似的,可要是把文末的事安在别家孩子身上好像就没啥大惊小怪的。说实在话,我有时候还挺羡慕李雪阳这种人的,光想自己不管别人,多潇洒...” 诶诶诶,不对劲,常文栋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石头,石头摇头,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又看辛鹏,辛鹏迷茫的一耸肩。 “文栋哥,你遇着啥事儿了?”她忧心的问道。 常文栋的眼圈唰一下就红了,委屈巴巴的又喝一杯酒,十分郁闷的说道:“我妈给我打电话,催我找对象结婚。你们说她咋想的啊?找对象又不是买土豆,她嘴皮子一动好像我就能找到似的。我这还上着学呢,她咋一点都不替我考虑考虑呢。” 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捂着脸哭起来。 沉闷的哭,看的人贼揪心。 她和辛鹏一左一右坐到常文栋身边,一个轻抚后背一个递纸巾,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石头突然开口问他:“三婶为什么突然催你找对象?” 对啊,常文栋年纪也没多大,而且还在上学,为啥突然就催起来了呢。 整理好情绪后,常文栋才垂着头闷闷道:“还是我姥家那边...我姨家表弟领回家一个对象,城里的,各方面的条件都特别好。我姨跟我妈谝,我妈好面,就想我找个更好的对象让她谝回去...” 确实是三婶能干出来的事儿! 常文栋跟他妈讲道理,根本讲不通,说的稍微重一点张桂芳就哭,嗷嗷哭。 一边哭还一边往常文栋脑袋上加罪名。 不听话、不懂事、不孝顺... 扣完罪名还要痛心疾首的拍着胸脯说道:“文栋啊,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孩子,我们俩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上大学,往后我们可还指望你呢...” 常文栋很委屈也很迷茫,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让爸妈百分百的满意。 “我知道我家就我一个小孩,我得给他们养老让他们过好日子,我都知道...可他们也不能当我是块泥巴,想捏成什么形就捏成什么形啊。我都没跟你们说过,头前我考研他们死活不乐意,明明什么都不懂就听我舅妈说了一句读研没用就不想让我考。后来我考上了,村里村外的人都夸我有出息他们又嘚瑟起来...我真受不了他们这出。” 张桂芳爱拿孩子攀比,特别是跟娘家人攀比,这个所有常家人都知道。莫兰没少说张桂芳,说一次只管一阵子,过后她还是老样子,没招。 常文栋作为独子享受了父母全部的爱,自然也要承受他们给予的所有压力,躲不开逃不掉,很无奈。 “文栋哥,你也别太把三叔三婶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提出无理要求你不照做不就完了吗,时间一长他们惦记起其他事就把这事儿忘了。”她给常文栋出主意。 常文栋苦笑:“忘了这事那惦记起的肯定是让人更无语的事,这些年我早看明白了,他们一直都用爱来绑架我,只恨我不是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提线木偶,所以我总不能叫他们满意。” 说什么都不能让常文栋摆脱苦闷的情绪那就陪他喝酒,大醉一场明天清醒过来兴许看待问题就不一样了呢。 就连开车来的石头都陪常文栋喝了好几杯,她和常文栋辛鹏喝的更多,喝到后边他仨都有点癫... 省城晚上九、十点的街道并不算冷清,他们仨却像入无人之境,勾肩搭背仰天高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直呼“要命”。 要命的歌一首接一首的嚎,石头跟在后头贼无奈的听着,只盼着三个祖宗早点唱累消停下来。 可惜啊,三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越嚎越起劲。 其中尤以常久嚎的最大声最要命。 一首嚎完,她又起头嚎起来。 是一首挺陌生的歌,常文栋和辛鹏都接不上来。 石头听个开头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道不好,常久大概又唱了现在还没发行的歌! 第141章 混乱一夜 他赶紧上前把常久捞进自己怀里,让常久的脸贴自己胸口,不让她继续唱下去。 她还不乐意,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嚷嚷道:“放开我!我要再唱五百首!” 老天爷啊,五百首,还让不让人活。 石头一个人摆弄不了三个醉鬼,先给李胜男打电话,让她过来把辛鹏弄走,然后他再打车把常久和常文栋整回家。 辛鹏没唱够要继续唱,李胜男直接给他一杵子,老实了,乖乖跟着回家。 常文栋也整幺蛾子,死活不肯去他们那,一定要回宿舍。 好在还没到宿舍关门时间,送回去不用在宿舍门口坐半宿。 路边打好几辆车,司机都怕俩醉鬼吐他们车上不肯拉,没辙只能坐公交车。 折折腾腾的好不容易把常文栋送回宿舍,常久又闹腾起来。 “我要飞,我要飞的更高...” 光唱不行,她还张开双臂往前跑,好像自己真的能飞似的。 这摇摇晃晃横冲直撞的,不知道哪一步就摔倒了。 他从后边拉住她,耐心劝道:“咱先别飞,这大晚上的飞起来也看不着路,再飞错地方。” “有道理。”还挺听劝。 不飞的常久就像被卸了翅膀的鹌鹑,原地一蹲,吭吭唧唧耍赖不肯走。 摇头叹气。 能怎么办呢?背呗。 他蹲在常久身前,拍拍自己的肩膀:“来,自己上来。” 好家伙,这会儿常久不仅听劝还贼听话,让上来就上来,一点都没客气。 出了校门要打车,她又不肯,非要走回家。 她就动动嘴,真正要走的是石头。 距离不算近,一个人走都得挺累,背着个人走简直能要半条命。 然而别说是半条,就是一整条命,只要她想要石头也会毫不犹豫的送给她。 许是晚风醉人,许是星夜烂漫,也许是恋人相伴,才走没多大一会儿背上的人就沉沉睡着。 他本可以打辆车,轻轻松松带常久回家。 但他没有那样做。 长路虽漫漫却平坦,喜欢的人相伴身边,每一步都走的踏实而满足。 满足到...他想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是被收破烂的大喇叭吵醒的。 头疼就算了,怎么浑身都疼? 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上身一凉,吓她一跳。 “我去...” 怎么光着? 浑身疼,还光着... “石头!”她气愤的大喊一声,要跟石头算账。 石头推门而入又立即退出去。 “睡衣在床头”,石头提醒道。 常久:... 酒精害人,酒精害人呐! 穿睡衣的时候她就冷静下来了。 床铺干净,身体虽疼痛但无异样,明显没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误会一场。 再叫石头进来,早没了之前的气势,只闷闷问道:“昨晚你背我往回走,后来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我是又干什么了么怎么浑身疼?还有啊,你干嘛脱我衣服?” 石头轻叹。 原本一切都好,奈何到家时他不小心把人弄醒了,酒劲儿未过的人开始耍酒疯。 怎么耍的呢? 非要给他跳舞,摁都摁不住。 嫌客厅小不够她施展,愣是吭哧吭哧的把茶几拖到门边,要不是有门槛搬不动她都能给拖门外扔了! 然后,她就在没有茶几的客厅里跳了起来。 那舞姿跟优美一点儿不挨边,甚至都不如大冬天村里中年以上妇女扭的大秧歌好看。 她要是光跳舞也还行,至少折腾的只是她自己。 谁知她跳着跳着给自己跳吐了呢,身上地上都脏了,得亏石头爱她爱的深沉,要不高低不能管她,埋了吧汰味了吧唧的,一般人都受不了! 石头脱了她的衣服还给她冲了澡,整个过程心如止水没生半点绮念。洗完她累的一点都不想动弹,把人擦干净扔床上就没管,这才有了她早上光不出溜起床这一幕。 听石头叙述完事情经过,她的重点有点跑偏。 “心如止水?石头,你有病吧?” 石头:... 他把她脱光还给她洗澡,他竟然能心如止水,不是不行还能是什么?! 石头委屈,决定替自己正名。 “你大概忘了你昨晚上什么样,我说实话,你都那样了还做不到心如止水的才有病。” 常久:... 所以,她昨晚上到底什么样? 越是好奇越是想不起,石头又不肯详细描述,于是昨晚的事儿在她这里就成了未解之谜。 起来去客厅瞅一眼,知道这是石头一早起来重新打扫过,不知道的还以为重新装修过呢。 “地上你铺什么地毯啊?”她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的问蹲地上擦茶几的石头。 石头头也不抬,闷声闷气道:“看到地板我老想到昨晚...” 啧,都给石头整出心理阴影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 刷完牙洗完脸出来又问石头:“如果我瘫痪了,你这动不动就有心理阴影的还怎么伺候我啊?” 石头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贼无奈道:“那完全不一样!...你要是故意跟我抬杠咱还是别聊这个了,包子在锅里,冰箱里还有我去楼下新买的明太鱼丝和凉拌桔梗,你赶紧吃饭吧。” 行吧,不想聊这个那就进行下一话题。 “我一会儿给文栋哥打个电话再好好跟他聊一聊,他心理压力那么大我怕他出事。你今天有什么安排?这么晚不去上班是不打算去了?” “不是。我下午的飞机,去一趟隔壁省,就二哥待那地儿,估摸着最少也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终于忙活完的石头洗了手坐到她对面,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她讶异的问石头:“工作上的事儿?咋去那么久?” “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儿啊,要不我往那边跑干啥。”石头轻笑着解释:“龙飚只生产特定的零部件,一部车下生产线需要很多装组配件,这些都需要找最合适的供应商才行,那边就有不错的,我去看看合不合适。” 虽然石头已经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但她听着还是有些晕乎。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她也没打算费尽心力的去了解石头具体在干什么,只要石头干的都是正经事就行。 “那要是方便的话你就去我二哥那住,还能省一点住宿吃饭的钱。” 石头答应的倍儿痛快,还道:“我已经给二哥打过电话了,他说他现在在外地呢,具体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确定,让我去跟他同事拿钥匙去他那住。” “二哥去了外地?去哪儿啊?咋没听他说呢?” 她满心疑惑的问道。 第142章 喷香的八卦 常文乐说的很含糊,石头也不知道。 下午石头离开,估摸着还没等他落地呢,她就知道常文乐去忙什么了。 某地发生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碎尸案,警方先后在城里城外十几个地点发现碎尸块,而每个地方的尸块都不是出自同一具尸体。 嫌疑人在逃,具体有多少个抛尸地点有多少个受害人还不知道,当地警力不足,特别是刑侦技术方面的警员不足,常文乐被抽调过去协助办案。 这么大的案子根本瞒不住,几名办案人员代表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常文乐沾他师父的光在媒体面前露了脸。 在电视上看到自己二哥,她有点儿骄傲,又十分心疼。 都说电视屏幕能将人脸拉宽,会显胖,但是她瞅着电视上的常文乐比他们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那现实里的常文乐得瘦成什么样啊。还有那大大的黑眼圈和眼底的红血丝,足见其有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的住。 到底不放心,打电话给常文乐。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微哑又难掩疲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九儿,咋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呢?” “二哥,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咋瘦那么多?再忙也要休息,也要好好吃饭,你可别光顾着工作把身体拖坏了。” 常文乐低低笑起来:“咱们九儿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哥哥了。你放心吧,就忙这一阵,等案子有了新进展就好了。” 又聊几句,常文乐那边有点忙,她要挂断电话,常文乐低低嘱咐道:“对了九儿,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别自己往外跑,在家时也锁好门,遇到奇奇怪怪的人一定要报警,发现有人尾随要往人多的地方走,听到没有?” 在这种时候特意叮嘱这些,难道... 她要细问,常文乐却抢先说道:“案件还在侦办中,一切以官方通报为准,其他的我也不能多说,你自己多注意吧。” 就是不能多问,多问他也不会说的意思呗。 她识趣的挂断电话,心里莫名有点忐忑。 好在这忐忑都没过夜,晚上常文平回来了。 “你在家怎么不多待几天呢?”她好奇问瘫在沙发上像条死鱼似的常文平。 常文平长长的叹一口气,烦闷道:“你不知道,我在家老有莫名其妙的人上门给我介绍对象,咱妈烦够呛就给我撵回来了...” “咱妈以前脾气没这么大吧?现在咋动不动就烦呢?”她疑惑的喃喃。 常文平哧溜一下坐起来,一只手跟音乐指挥家似的比划半天,憋出几个字儿:“更年期,绝对是更年期!” 他跟大马猴子似的从沙发上窜起来钻进书房,开电脑查怎么应对更年期,像模像样的拿着纸币一顿记。 她好奇凑过来看,原来是中药方子以及一些对女人保养大有益处的吃的。 “妈妈开心全家开心,必须得把咱妈哄高兴了。回头我去药店开现成的中药给咱妈邮回去,再买点补品,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常文平仰头问她。 嗯,他想的已经很全面,她没有要补充的。 常文平行动能力还挺强,第二天就把计划的事儿全都办完了,下午去长久教育找她汇报情况,顺便一起吃晚饭。 她觉得常文平有点儿怪怪的。 “三哥,你回来咋不找石玎玩呢?之前你俩玩的那么好,都恨不能天天粘一块...” “嗨,你可别提他了!”常文平闷闷的打断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止住,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他给我发奇奇怪怪的短信,我不知道咋回他!” 八卦,她闻到了喷香的八卦的味道。 “啥短信?给我看看。” 常文平只犹豫几秒就把他那用了几年的滑盖手机掏出来,找出短信给她看。 「平哥,你忙完没有啊?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 常久:... 好几天前的信息,那时候常文平应该还在忙于应付自己的麻烦事。 见她不吱声常文平有点儿着急。 “说句话啊!你说他这短信奇不奇怪?还是第一次有男的说想我,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短信的时候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女的说过想你?”她总是能绕过重点抓住奇奇怪怪的东西。 常文平翻了个白眼:“你啊,你不是女的。我长这么大除了这条短信就你黏黏糊糊说过想我,感情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就随口一说呗?” “那哪能啊!”她赶紧解释:“我是说除了我,除了咱自家人,还有别的女的吗。其实你不该问我,你该问石头或者咱哥咱弟谁的,你们男的平常咋相处我也不知道啊。” 常文平烦躁的抓抓脑袋,叹息一声:“算了,不问了,怪难为情的。” 问别人难为情,那就问当事人呗。 “这样吧,我现在打电话给石玎,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你有啥困惑直接问他。” 常文平赶紧拦住他:“他要说想我就是有那个奇奇怪怪的意思我咋整?不更尴尬吗?还是算了吧。” 她好奇的上下打量常文平,疑惑问他:“三哥,他要真是那个意思你咋整?会不会觉得他有病往后再不跟往来了啊?” 常文平惊讶的看向她:“你怎么这么想?别跟我说这都是你的真实想法?这可不行啊小九,你是老师,思想应该更开放更包容才行。我经常去国外比赛,见过不少这样的人,还有一个短距离的外国运动员和他们国家一越野滑雪运动员结婚了呢,上一届冬奥会俩人都拿了奖牌,外国媒体都有报道。” 真假?她在国内媒体上并没有看过相关报道。 当然,常文平不至于编故事骗她,这事儿百分百是真的。 重点不在这事是真是假,重点是常文平对这种事的态度。 她三哥虽然学历不高不爱读书,但他常年在外见过更丰富多彩的世界,所以思想更通达眼界更宽广,真正印证了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挺好。 “那...三哥,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啊?”她十分好奇百分八卦的问道。 常文平:... 多简单的一个问题,竟然把常文平难住了... 第143章 一见钟情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他都二十三岁了啊,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呢? 就是这么玄幻,他是真不知道。 饭吃到一半,常文平倍儿惆怅的说道:“我没喜欢过男的也没喜欢过女的,我倒是挺喜欢狗的,还想养一条,你说我这情况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常久:... “如果你自己太忙照顾不过来那条狗,你是希望有个男的帮你照顾还是有个女的帮你照顾?”她试探着问道。 常文平想也不想脱口道:“那当然是你帮我照顾啊。我就把狗送你和石头那,就凭你俩这性格,肯定就算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我的狗的。” 常久:... 常文平越说越来劲,三两口把饭扒拉完,还催她快点吃。 “吃完陪我去买狗!” “你想好要买什么品种的了?” 常文平摇头:“我相信一见钟情!” 行吧,能把一见钟情四个大字用在一条狗身上,那他的真爱可能真的是狗。 吃完饭她开着石头的车载着常文平直奔宠物交易市场。 这市场特别大,物种齐全,宠物用品也应有尽有。 卖狗和猫的集中在一个室外小广场,品种很多,有大有小,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个可爱,这个更可爱,妈呀这个太可爱了... 不光狗可爱,猫也可爱。 要不是工作忙没时间,她都想养一只了。 “三哥,你看这只怎么样?”一眼相中一条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奶狗,赶紧招呼常文平过来看。 然而... “常久,真的是你啊!大老远我瞅着就像你没敢认,你要买狗?”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吓她一跳。 是石玎。 啧啧,真是有缘哪里都能相会啊。 常文平听到她的喊声兴致勃勃的过来,和石玎撞个正着。 多少有点儿尴尬,那也不怕更尴尬。 于是... “石玎,你给我三哥发短信说想他是啥意思?你相中我三哥了?你真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啊?” 她问的倍儿直接。 石玎和常文平都被她问懵了,还是脸皮更厚的石玎先反应过来,嬉皮笑脸的回道:“我是不忌,但能不能吃不还是平哥说的算么,毕竟瓜它就不能强扭啊。” 好家伙,一句话好几个意思,他是真敢说啊。 说完他还挑眉看向常文平,咧开嘴龇着牙笑问常文平:“平哥,你想我没啊?” 常久:... 常文平皱起眉头,并没接石玎的话。 “好好说话,再黏黏糊糊的我揍你了啊!”警告完语气又温和起来:“你来干啥?买猫还是买狗?” 石玎也知适可而止,顺着答道:“不知道,还没想好呢,就随便看看。平哥买啥?我帮你看看。” 常文平也没拒绝,二人闲逛变成三人瞎逛。 常久跟在这俩人后边,视野被两堵并排的墙挡着,啥都看不着。 这俩人一起走就算了,看到啥还有商有量有说有笑的,显得她贼多余。 无聊之下打开手机给石头发了一条短信。 「重磅新闻,石玎那小子对我三哥有意思,我现在正跟在这俩人身后吃瓜。」 很快石头的短信便回了过来。 「...你身边怎么这么多这样的人?!」 那可不是她身边多,是每个人身边都有,只是有些人掩藏的好没被别人发现而已。 石头那边有事在忙,她再发一条详述这边情况的短信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无聊的收起手机,一抬头,好家伙,常文平已经选中目标了。 一条小土狗,胖墩墩奶呼呼贼可爱,卖家贼实诚的告诉他们这狗小时候一个样儿长大一个样儿,养了就好好养,可不能因为长大不好看了就扔掉,那真是造孽啊。 而且,这狗不单卖,买一送一,买一条金毛犬送一只土狗... 常文平很为难。 他觉得不是一眼相中买回去是对自己也是对狗的不负责,所以不想买那条金毛,但他又实在喜欢那条对着他吭吭唧唧的小土狗,今儿要不把它带走他肯定得惦记很久。 “要不你俩一人一条,石玎你要金毛,我三哥要小土狗。”她给他们出主意。 石玎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意思是他怎么样都行。 他都行,常文平不行。 思忖半晌,常文平还是决定不买。 一直到走出宠物交易市场常文平都还在遗憾的念叨着那条小狗,她都有点心疼她三哥了。 “三哥,要不你买下来吧,金毛给我养。”她提议。 常文平还是拒绝。 “这养狗也像找对象过日子,得两厢情愿才行,要不是真心喜欢还是别硬往一块凑。”他叹息着说道。 诶,这话只是有感而发还是一语双关啊? 她看向石玎,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根本没听见常文平说啥。 嘿,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太晚了,她和常文平要回家,石玎也没说啥。 回去的路上她问常文平:“三哥,你现在是啥想法?” “我说实话哈,我瞅石玎都没那条小狗可爱,没戏,一点戏都没有。今儿有你在,赶明我单独叫他出来说清楚。” 行,只要常文平自己心里有想法就行。 快到家时她又忍不住说道:“三哥,我不在意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甚至都不在意你喜欢人还是别的,只要你自己个儿开心就行。差不多的话我今天还跟文栋哥说过,他最近心情不大好,你要有时间就多去看看他。” 常文平被她感动的一塌糊涂,爽快答应去看常文栋的同时还道:“九儿,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往后你要啥就跟三哥说,三哥就是杀人放火也你给你弄来。” 常久:... 大可不必! 她三哥有时候细腻懂礼但更多时候都虎超的,眼下没有运动队的束缚更是得看好了,可千万别让他惹出事来。 到家后,她拉着常文平坐到沙发上,倍儿严肃认真的说道:“三哥,反正你最近也没啥事干,要不你来长久教育帮我吧,我那边缺人手。” 她缺人,常文平自然不会拒绝。 本来都说好了,谁承想第二天就全变了样... 第144章 被攮了 第二天一早她和常文平正吃早饭呢,门被砰砰砰的敲响。 她去开门,看到来人饶有兴味的“呦呵”一声,赶紧把常文平叫过来。 “三哥你看谁来了。” “谁啊?”常文平直接将大半个包子塞嘴里,鼓着腮帮子一点儿形象没有的走过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先是惊讶后是惊喜,直接走过来把她扒拉到一边儿,将门外的人拉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硬把包子咽下去,常文平龇着大牙嘿嘿笑着道:“狗怎么在你这儿?你买下来了?” 没错,一大早来敲门的是石玎,他还抱着个敞口的纸壳箱,里边装着的正是昨晚上常文平相中的那条小狗。 常文平小心翼翼接过纸箱,傻呵呵的低头看起来。 她刚想提醒她三哥把纸箱子放下一直捧着多累啊,就见石玎凑过去,那么大的空间脑袋就非得贴着常文平的,那小心思也不知道藏一藏。 还有常文平,他是真心大没察觉到还是察觉到了顺势而为呢? 有意思! 对着小狗稀罕半天继续吃饭,石玎才说起这小狗是怎么来的。 他也挺有心的,跟老板磨半天,最后花了买一赠一三分之一的价钱买下赠品。 “得给小狗取个名吧?你想叫它什么?”石玎问常文平。 常文平像模像样的想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倍儿满意的名字! “既然是花原价三分之一买来的赠品,那就叫零点三吧。” 常久:... 她三哥真会取名。 偏旁边还有一个人无脑捧臭脚。 “平哥厉害啊,这名真好听,而且还与众不同,肯定不能跟别的狗同名!” 常文平被石玎夸的心花怒放,乐呵呵又吃俩包子。 石玎趁热打铁,提议道:“平哥,养狗可需要挺多东西呢,要不一会儿我陪你去买?” 常文平却道:“不光要给零点三买东西,我还得买套房,适合我和零点三住的。” “正好,我认识个朋友移民了,他有两套房要出手,装修都挺不错还带家电,价格也很公道,一会儿我联系联系带你去看看。” “那感情好!看完房就去给零点三买东西,然后...” 俩人有商有量还挺默契,她在旁边看着再一次觉得自己贼多余。 多余的人挺有眼力见的收拾出门,那俩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她管不着。 她有能管着的人——石头。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接到陌生电话,她能管着的石头出事了! 火车和飞机不能及时出发都要等,她决定开车过去。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一个人开车不安全,出发前又打电话给常文平,让他陪着一起去。 常文平还把石玎带来了,车都开出省城了她才想起来问一句:“你们都来了,那零点三怎么办?” 石玎开车,常文平坐在副驾。 闻言常文平转头对她道:“送你文闯哥那了,没事儿,你放心。” 有人照顾就行。 继而他们又说起石头的事儿来。 给她打电话的是常文乐的同事,说是有人半夜闯入常文乐的住处将石头捅伤,石头忍痛与闯入者搏斗并将其制伏,失血加脱力,报警电话刚打出去石头便昏厥过去,110报警中心的同志通过背景音等细节找到石头将其送医。 联系到她的时候石头已经脱离危险,正在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入室那个是图财还是冲着人去的?冲着人的话是冲着石头还是二哥?”常文平问她。 这也是她的疑惑之处,二哥的同事并没有跟她细说。 她不确定的说道:“要不,我打电话给二哥吧,问问他知道多少。” 常文平摇头:“先别打,二哥不是在外地出差呢么,先别打扰他,等咱们先了解情况再说吧。” 关键时刻有哥哥在身边真好,能帮她拿主意给她撑场子,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见到石头,确定他没事她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到底咋回事?”她问石头。 石头牵着她的手,轻声道:“是冲着二哥来的,他把我当成二哥了。” 常文乐一个警察能结什么仇! 等等... 一个敢报复警察的,肯定是穷凶极恶之徒啊。 “那这事儿二哥知道了吗?他同事这边都怎么说的啊?”她追问道。 常文乐已经知道,但他那边工作繁忙不能回来,只能由其同事依规处理。 据警方透露,二十多年前本市郊发生一起极其恶劣的灭门案,一家六口无一幸免且死状凄惨,在当地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警方搜集线索摸排侦查结果所获有限,案件一直未能侦破。 常文乐对这个案子非常感兴趣,多次申请终于有机会查看此案相关卷宗和证物。现代刑侦技术自然比二十多年前先进,再加上他本人的超凡能力,还真的从旧物中发现新线索,警方顺着线索将凶手抓获。 凶手在本市开了一家照相馆,家庭条件十分不错。 当时凶手之子在读大四正准备考公,因此事彻底断了这条路,那小子心中十分不忿。 常文乐因此事受到表彰还上了本地的新闻,凶手之子决意报复,摸清常文乐住处又买了刀具匕首,这才有了昨晚之事... “二哥这工作太危险了。”听完始末,常文平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回头好好跟他唠唠,让他转行吧,干点儿啥不比干这个好,事多钱少命还容易不保,咱妈知道得担心死。幸好这次他不在家,要不这会儿躺病床上的就是他了。” 不是,这怎么就幸好了呢?石头也是无辜的啊。 她白愣不会说话的三哥一眼,怼道:“你搁这儿叨叨有什么用,有本事真给二哥打电话劝他改行啊。就二哥那脾气,不抽你才怪!” 常文平立马蔫巴下来,缩缩脖子气弱道:“我是不敢,那你跟他说啊。” 虽然很担心常文乐,也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但这些话他肯定不能说。 人活一辈子多辛苦,能在工作中找到快乐和满足感多不容易,常文乐喜欢他的工作,他乐在其中想继续干下去,她肯定支持啊。 兄妹俩唠的挺欢一时忽略了病床上的人,石玎悄悄扥石头一下还给他使了个眼色,石头没搭理他。 谁知下一刻石玎嗷唠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第145章 贱皮子 “哥,你脸色怎么越来越差?哪不舒服吗?”石玎紧张的问石头。 兄妹俩齐齐看向石头,都跟着担忧起来。 之前石头脸色啥样来着?她有点儿想不起。 石玎肯定不能拿这事儿撒谎吧,那石头的情况肯定没刚才好。 赶紧叫医生。 呼啦啦折腾进来一群人,问诊问半天又仔细检查过也没发现啥问题,最后医生很谨慎的说道:“腹腔手术恢复起来很麻烦,家属在照顾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不舒服随时叫医护。” 医生走后,还有两个护士留下来教他们具体该怎么照顾石头。 照顾人吗,就没有不麻烦的。 石头现在还不能下地走动,啥啥都得在床上解决,那可就更麻烦了。 护士离开后,心疼妹妹的常文平对她道:“九儿,你去附近开个房好好歇一歇,石头这边交给我。” 石玎一顿给常文平使眼色,常文平好似一点没看懂,继续道:“你一个小姑娘照顾石头太不方便,我也未必有那个耐心,回头我就给石头找个护工,咱能用钱解决问题就别累着自己个儿。” 石玎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得,全都白折腾了! 她觉得自己三哥说的倍儿有道理,那既然要请护工为啥要回头请,现在就请一个呗。有护工在,他们就能一起找地方休息了。 护士台那边就贴着护工收费标准表,一对一的护工比一对多的贵不老少呢,兄妹俩在这方面贼大方,直接雇了个一对一的护工。 医院这边安顿好一行三人离开医院去找酒店。 石玎忍不住对她道:“石头哥不是自小就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吗,常久你还是人家女朋友,他住院怎么着都该是你照顾啊。” “我照顾石头,然后你和我三哥去酒店开房休息?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石玎:... 正要狡辩,常文平先幽幽开口道:“九儿,我觉得你说的不对。现在你不留下陪石头咱仨一起去酒店,那也得我俩开一间房啊,总不能咱俩一间或者你俩一间吧?” 她惊诧的看向常文平。 哈,这还没怎么地呢就向着石玎说话了? 还有啊,为什么就非得俩人一间,一人一间不行? 常文平和石玎,他俩谁像是差一间客房钱的?! 确实不差钱,但是差房间。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距离医院不远环境也不错的酒店,结果人家只剩两间客房,还都是大床房。 女的一间,男的一间。 实在太累,洗个澡她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被常文平的电话叫醒,三人一起去吃早饭。 常文平神采奕奕的去给他们盛粥拿餐具,石玎顶着俩大黑眼圈精神萎靡的坐在她对面连连打呵欠,她被传染也打了个呵欠。 “昨晚没睡好?你和我三哥干嘛了?”她一点没遮拦的问道。 收获石玎一记白眼。 “别提你三哥,他真是...我这辈子不想再跟他睡一个屋!”石玎咬牙切齿的说道。 吼吼,昨晚似乎发生了大事。 趁着常文平没回来,她催促石玎赶紧说是怎么回事。 石玎揉着眉心烦闷的说道:“你三哥睡觉打呼噜,那声音像一百辆拖拉机迎面朝我开过来,你能想象到那种声音吗?” 常文平打呼噜这么邪乎? 不等她回答,石玎继续说道:“他不光打呼噜,还说梦话。最可气的就是这个,梦话只说一半,剩下那一半死活不说了,让我猜半宿!” 常久:... “凌晨四点多,他那边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我刚睡着,你猜怎么着?”顿一下石玎继续说道:“他起了!凌晨五点,他起了!那拖鞋啪嗒啪嗒的,在屋里一圈又一圈的走,也不知道他想干啥...反正我是一晚上都没睡,困的要死。” “你说的是我三哥吗?”她现在一脑门子的问号。 据他所知,常文平极偶尔才打呼噜且不磨牙不打把式不说梦话,起的确实早但绝对不会弄出大声响吵到别人,这么没礼貌没教养的事儿常文平指定干不出来。 石玎指了指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你就瞅我这双眼,你觉得我在骗你?” 行吧,石玎确实没睡好。 反常。 眼瞅着常文平端着满满当当的一托盘吃的往这边走了,她凑近石玎压低声音问道:“所以,你对我三哥还有那个意思吗?” 同屋都受不了,那肯定不行吧... 石玎对她轻佻的笑笑:“一起过日子那肯定不行,偶尔睡一觉乐意至极啊。” 常久:... 吃完饭她和常文平去医院看石头,石玎回房间补觉。 去医院的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与常文平闲聊。 “三哥,枉费心机了啊。昨晚上那么折腾,你以为石玎会知难而退从此安安心心与你称兄道弟当哥们儿?你猜石玎是怎么想的?他跟我说过日子不行但睡觉可以!色心是一点没死啊。” 常文平对此好似并不讶异。 “你瞅瞅你三哥这魅力!往后我就是啥都不干光凭身材和长相就能有饭吃,还能吃的挺好,不去当小白脸真是可惜了!” 常久:... “不是,你啥意思啊?你故意吊着石玎的?你也瞧上他了?”她完全被常文平搞糊涂了。 常文平收起笑,侧头看向车窗外,低低道:“我俩不合适。” 这说的不清不楚的,就像羽毛在她心尖上挠,让常文平说清楚他又不肯再说,着实气人。 更气人的是石头。 人家医生说了他最少住院七天,七天后能不能出院另说。 石头可倒好,这才第二天就想出院,说是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他在床上躺不住。 医生护士讲半天大道理都劝不住,她过来掐腰往床头一站劈头盖脸一顿骂,消停了。 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人,常文平往椅子里一窝,指着石头啧啧道:“你就是贱皮子,被骂一顿得劲儿了?” 石头还没说话她先不乐意:“说谁贱皮子呢?石头是真忙好不好!他事业才刚起步,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他,在医院住一天要耽误多少事儿呢你知道吗?” 常文平撇撇嘴:“常久你过分了啊,刚才你骂石头骂的多狠呐,怎么我开个玩笑都不行?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石头你自己照顾。”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她才不怕。 结果可倒好,她的好三哥还真的跑了... 第146章 摊开来说 下午石玎打电话给她,说是常文平买好了车票已经在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回省城了。 那可不行。 石头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院,就算有护工照顾白天也得有自家人盯着,她一个人不一定忙得过来,还是得常文平帮忙才行。 麻溜赶回酒店,常文平已经先一步去了车站,石玎一头雾水也跟着她上了车火急火燎去追人。 “你和你三哥打架了?”石玎问她。 她说了事情始末,石玎十分无语。 到车站抓到人,她和石玎合力将人压上车。 “你过分了啊常文平,平时闹一闹也就算了,现在是能闹的时候吗?”她气呼呼道:“你等着,我一会儿就给咱妈打电话,看她怎么收拾你。” 说别的都没用,只要把莫兰搬出来他立马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常文平立马服软:“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好点儿,至少得比对石头好,你对他比对我好我心里不得劲儿。” 哈? “你现在肚子上让人攮一刀躺病床上起不来我也对你嘎嘎好。” 常文平不吱声。 “我跟你说常文平,现在不仅我对石头好,你也得对石头好,要不我就跟咱妈告状!”她继续道。 常文平委委屈屈道:“你能别动不动就要告状吗?多大点儿事啊,不就对石头好么,我对他什么时候不好过。” “不能!你都听我的我就不告状。” 听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石头,然后听石头差遣。 “听他差遣?他能让我干啥?”常文平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石头让他干的可是大事。 “啥?让我代替你去考察供应商?”常文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外行,对车一窍不通,能考察啥? 石头解释道:“这家具体什么情况我早摸清楚了,只是好不容易约到他们厂长见面,考察是次要,主要是搞好关系,未来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石头可不是病急乱投医,他早打听好,那厂长特别喜欢速度滑冰,家里有个孩子也在练滑冰,常文平代他去肯定比他自己去更能让厂长开心... 常文平办事其实挺靠谱。 后天才是约见的日子,他这两天可没闲着,白天都守在病房让石头给他做功课,扬言不仅不会给石头丢脸还要考察点好东西回来。 石玎也跟着凑热闹,非跟着一起去。 她陪石头在病房等消息,石头淡定的看书,她反而紧张的要命。 “你确定我三哥和石玎能行?万一他俩把事儿给你搞砸了怎么办?你还有planB吗?” 石头轻笑:“你别担心,行业内的情况我都清楚,主要是应酬。” 应酬,有石玎在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啊。 晚上快十二点这俩人才一身酒味儿的回来,都没喝醉,一五一十的汇报工作。 俩人把厂长哄的倍儿开心,不仅同意插队先生产龙飚定制的配件还同意给龙飚优惠。 石头真心赞道:“我自己去谈都谈不下来这个价钱,你们俩真是厉害。” 被夸的俩人有点儿找不着北,让石头继续给他俩分配任务。 石头也一点儿没客气,又让他们代他见了几个供应商。 常文平就是图一时新鲜,去几次就有些不耐烦,反倒是年纪更小的石玎办事游刃有余,应酬的得心应手。 石头出院后,四人开车回省城。 还不能久坐,这车开开停停,着实磨人。 路上闲聊,竟还聊出人生规划来。 石头想让常文平过去龙飚帮他,常文平拒绝的特干脆。 “我一没文化二不懂搞车三对车也不感兴趣,最主要的是也不爱吃喝应酬,去你那帮不上忙不说自己也不痛快,还是算了吧。我都想好了,回去先把自己住的地方安排好,然后再去大学城附近盘个店,随便干点什么只要不赔就行。” 常文平没有远大理想更没有多高的追求,往后就想轻轻松松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自己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最合适不过。 他们就开店一事聊起来,聊的正欢,石玎突然插话进来。 “不是,石头哥,你怎么不让我去帮你呢?我对车感兴趣行业内的事儿多少也了解点,最主要的是我吃喝应酬贼在行,我去你那肯定能帮大忙啊!” 好家伙,石头没问他他还着急了。 石玎想跟着石头干,石头却有重重顾虑。 首先就是石玎的父母答不答应。 没事找他玩儿找他改装车那都是小事,跟他搞事业那可是大事,谁知道石玎父母有没有别的计划,万一他打乱了石玎父母的计划那不是得罪人么。 其次是石玎还在上学,省大缺课多了可毕不了业,石玎自己不当回事别人却不能顺杆爬。 还有这第三,石玎不够沉稳,干啥都图新鲜,就怕他这边答应了人也得罪了回头石玎反悔,他是得不偿失啊。 他把自己的顾虑一一跟石玎说了,石玎拍着胸脯子说道:“石头哥,你别看我这个人整天吊儿郎像是挺不正经,其实我心里装着正经事呢,真的。有人跟我说他喜欢安稳,我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安稳。” 她似乎又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喷香中加了点糊巴味儿。 去看常文平,果然啊,她三哥心虚的在那这扣扣那扣扣,恨不能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 石头没把话说死,只道:“那等回去再说吧。你在上学,不管怎么样不能耽误学业,寒暑假和周末有时间可以去找我,平时就在学校好好上课吧。” 终于回到省城,石玎先回家了,安顿好石头后她把常文平揪到旁边问他和石玎到底是咋回事。 哎嘛,这半路她都快憋死了。 常文平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瘫,闷闷道:“就那次见供应商,其实晚上不到十点酒局就散了,我俩回得晚是因为找个地方好好唠了唠。” 就是摊开来说清楚的意思呗。 常文平说他对石玎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一起玩挺好一起睡总感觉差点意思,俩人要是在一起又不能不睡,所以他觉得他俩不合适。 石玎一听就知道他说的不全是实话,追问他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是啊,常文平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呢? 她死死的看着常文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过了许久,常文平也只长长的叹息一声,轻声对她道:“九儿,我能一辈子不结婚,但我不能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在一起,你懂吗?” 常久:... 她不懂。 第147章 坏透了 常文平只是表面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特别细腻想的特别多。 他对石玎不是没有好感,但这好感跟家人的脸面和前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是常文平,拿过三块奥运金牌一块奥运铜牌,夺得国内国际各项赛事冠军无数,已经在国内甚至是国际的冬季运动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笔谁都抹不掉擦不去,会成为伴随他一生的荣光,也注定会框住他一辈子。 就算他退了,不在体育圈活跃,但他的影响力还在,不仅影响体育圈,还会影响到他的家人兄弟和妹妹。 他平平淡淡的倒还好,可一旦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辐射进其他圈子里,就会变成常文喜常文乐的弟弟怎么样,常久常文健常文末的三哥怎么样... 别的不说,就说常文喜常文乐吧,他们一个军一个警,前途一片光明。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往后更要小心谨慎的走每一步,有一个跟男人搞对象的弟弟,兴许不会对他们有影响,可万一呢? 就算为了那个可能不会有的万一,他也不能任性妄为。 他已经和石玎说清楚,石玎的反应倒是挺有意思。 石玎对他说:“我本来只打算跟你玩玩,都是男的玩玩又不会闹出人命。但是你想的那么深远甚至还考虑过跟我长相厮守的可能...那我再吊儿郎当还算个人吗?” “所以,你跟他说那么多他不仅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还要跟你死磕到底?他有病吧?” 常文平讶异的看着她:“所以,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总结出这个?” “其实我总结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她挤到常文平身边坐下,语重心长道:“哥,别想那么多,爸妈和哥哥弟弟们肯定都没那么多想法,大家都只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开心。” 常文平苦涩的笑起来,摇头道:“常小九,别说这种没营养的话劝我。家里人对我这么好,我要真的只想自己那还算个人吗?不说别的,就换成你,你是我,你能只想你自己吗?” 家人若不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万事当然以己为先,管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关键就是家人太好,他们对自己一百分的好,那自己就想回报以一万分的好。 她理解常文平,同时也怪心疼他。 “三哥...” 她挽上常文平的手臂,头也偏靠过去,心疼的喃喃道:“你有啥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也能帮你守住秘密,你心里多少能舒坦一点。” 舒坦一点的常文平一拍大腿:“哎呀我去,差点忘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我的零点三还在文闯哥那儿呢,我现在就去把它接回来。” 她在家等半天也没把常文平和零点三等回来,打电话过去才知道,这一人一狗回的是石头出事之前常文平买的房子,不是她这儿... 这几天她都没问常文平买房子的事儿,在她看来买房是大事,不是买葱买蒜,不说货比三家吧也得考虑周祥细致,常文平和石玎去看房也不过才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哪能这么草率的就把房子买下来啊。 嘿,还真就这么草率。 石玎朋友移民了,省城有两套房产着急出售,价钱合理公道,小区环境以及周遭配套都非常不错,最主要的是房子装好后基本没怎么住过跟新的似的,一应家具家电齐全都是大牌子,拎包入住还不用担心甲醛。 石玎还想带他去另外一套房子看看呢,常文平大手一挥爽快道:“不用,就这套了。” 刚交定金常文平就接到她的电话,一应手续啥的都没来得及办,不过卖家可靠,他可以先搬过去住,手续啥的慢慢办就行。 行吧,她三哥吃好喝好住的好还有狗陪伴暂时可以不用操心,那就打电话关心关心她的文栋哥吧。 电话响半天才被接起来,虽然极力掩饰,但她还是敏锐的听出常文栋声音不太对,似是哭过声音微微有些哑。 “咋的了文栋哥?又跟三叔三婶吵架了?”她关切的问道。 提到常冬生和张桂芳,常文栋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在电话那头低低的哭起来。 哭了好一阵才稳住情绪,满潜愤懑的对她说道:“小九,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他们是咋想的!我们院和国外的大学有合作,每年都有两个研究生交换名额,人家挤破脑袋争名额还未必能争到,院里主动来问我有没有交换的打算这多好的事儿,我高高兴兴给他们打电话,你猜他们怎么说?” 具体说啥了猜不着,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三叔三婶对常文栋道:“你瞎折腾啥?咱就消消停停的把学上完回家找个工作不行吗?非得折腾,像你文冰哥似的跑国外工作过年过节也回不了家就好了是吧?你是不是嫌我俩烦?想躲的远远的是吧?我们俩辛苦半辈子省吃俭用的咋养出你这么个...” 后边的话不太好听,常文栋说不出口,但她已经猜到三叔三婶都说了啥。 真的是... 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兴许三叔三婶那边发生了啥他们不知道的事,这才让两口子对儿子越来越刻薄。 安抚常文栋一阵后挂断电话,她又打电话给莫兰,跟莫兰说了这事。 莫兰当即哀叹一声,挺闹心的说道:“你三婶,年纪越大还越糊涂了呢。早几年跟她娘家闹掰了一家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多好,这两年不知道咋的又跟娘家走的勤了,那边贼爱比孩子,你三婶嘴皮子又没那边的利索,你说能比出好来吗?不管咱家文栋咋地那边都说不好,偏你三婶还往心里去,回头就说文栋...哎呀,我都心疼那孩子。” 这谁不心疼啊。 常文栋自小就听话懂事学习好,还是三棵柳的第一个研究生,别人家都羡慕死了,偏三叔三婶一个劲儿的挑毛病,这要是换做是她可能早崩溃了。 “我记得小时候三婶就老拿娘家的那些孩子跟文栋哥比,还想把文栋哥送娘家那边上学呢,这得亏没送去,要不文栋哥还不定成什么样呢。”她气道:“那些人真跟有病似的,都是一家人,不盼着好就算了咋还老使绊子,坏透了都。” 没错,就是坏。 第148章 陷进去了 有些人特别有意思。 当别人过的不好时他们会施予小恩小惠,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当别人过的好时又会充满嫉妒,恶意诋毁甚至背后使绊。 总之就是不能别人比自己好。 这类人要格外的小心,能不相交最好别交。 道理谁都懂,但生活并不是做卷子,就算知道标准答案也未必人人都能拿到高分。 “你三婶...”莫兰叹气,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也挺心疼她的。咱家你小弟搁家,你二叔二婶那边呢文雨就搁宁平离家近没事儿开车就回来了,你三叔三婶就文栋一个孩子还常年在外头,一年到头就寒暑假在家待一阵,他们心里肯定得有点想法啊。” “我三叔三婶也还年轻,要不就再生一个呗。”她不过脑子的说道。 莫兰嗔道:“瞎说什么!你这话就在我跟前说说,回头见了你三叔三婶可别提。” “咋的了?”她听出点儿别的意思。 莫兰又叹气,轻轻说道:“好些事儿你不知道...当年你三婶生完文栋就寻思去娘家亲戚家里躲一阵子再要一个,谁承想她娘家那头有人把你三婶卖了,害的你三婶硬被带走上了环。别人上环都没事儿,就你三婶流脏东西流了挺长时间,后来再去检查就说把环摘了也不能有了。” 竟还有这茬呢?她一直以为三叔三婶是自愿响应国家号召才只要一个孩子的呢。 那就更叫人无语了。 遭娘家亲戚出卖,这些年还老往娘家贴,三婶这是图啥呢。 一个人一个想法,三婶咋想的谁都不知道。 可不管咋想的都不能伤害常文栋。 末了莫兰对她道:“知道你忙,可啥都没有咱家里人重要。往后你多照看着点文栋,有啥事不好跟你三叔三婶说就往家打电话,管咋地别让文栋出事。家里这头呢我也多跟你三叔三婶唠唠,看看能不能给你三婶找点事干,这人忙起来啊就没有那么多工夫胡思乱想了。” 有道理。 两头都上点心,不说事儿一定能解决吧,至少别更糟了。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常老三家这本经念的正欢呢,石玎家那本经也冒出来凑热闹。 “啥?”她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要不怎么会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故事呢。 石玎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啃面包一边特无所谓的说道:“要我再说一遍?那就再跟你说个简化版,我爸给他同事戴绿帽,我妈和她同事的儿子搞上了,俩老兔子非得吃窝边草,吃草的画面还叫人拍下来寄到家里了。我拆开文件袋看到里边的照片的时候恨不能自戳双目,太恶心了!” 真会玩儿,也是真的恶心。 但当事人毕竟是石玎的爸妈,她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只绕过最精彩的部分问石玎:“谁寄的照片啊?想干啥?对你爸妈会有啥影响啊?” 石玎撇了撇嘴:“又不是我的事儿我才不管呢。哎,我这两天学校公司两头跑累够呛,我感觉至少瘦三斤,能看出来吗?” “看不出来。累你就待在学校好好上课呗,龙飚那头你要真感兴趣就等寒假再去,反正跑不了。” 石玎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塞嘴里,倍儿严肃认真的看着她含糊说道:“那不行,我要抓紧时间搞事业,争取早点儿给我平哥想要的安稳生活。” 常久:... “你有病吧石玎?我三哥都跟你说清楚了你咋还更来劲了呢?找虐是吧?” 石玎却道:“你懂个屁!原来我只想跟你三哥睡觉,而你三哥却认认真真的考虑我们的未来,你知道这种人多有魅力吗?人活一辈子能遇见几个对感情这么认真的人啊,我遇到了不搞到手那不亏了么。” 常久... 石玎的脑回路貌似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常文平衡量他们的未来给出的是极其消极的结果,而且他也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衡量,完全没把石玎的意愿考虑进去,就这怎么还让石玎一厢情愿的陷进去了呢?! 她特好心的劝道:“不是我打击你,除非哪一天你在我三哥心里能像家人一样重要,否则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你一个一直被人追的就别来劝我了,让石头哥来劝我应该更有说服力。”石玎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去书房跟我石头哥谈工作上的事,你洗点水果一会儿给我们送过来哈。” 常久:... 来她家使唤她,谁给石玎的勇气! 还在养伤的石头自然不会管常文平和石玎的感情问题,劝更是不可能劝的,不过等石玎走了他也安抚她道:“石玎跟三哥一样,都是看着有点不着调其实心里挺有数的人,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别跟着操心了,别到最后人家俩人没咋地给你折磨够呛。” 嘿,还真有这个可能。 放下常文平和石玎的事儿,那她除了工作就只专注操心常文栋就成了。 石头有意见。 “我伤还没好呢,你怎么就不知道操心操心我?” 她都被逗笑了。 “你好吃好喝的在家养伤不用人跟屁股后边伺候你还想让我怎么操心你?” 石头摇头叹气,大概知道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所以自动进入下一个话题。 “小九,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他这么严肃整的她都不好意思嬉皮笑脸了。 “啥事儿?你说!” 石头看着她,坦荡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我志在整车制造,忙忙活活这么久也只在刚起步阶段,资金、人才、人脉...各方面都需要我操心,我一人分身乏术,所以我想让一个人来帮我。” “陈瑶?”她猜测道。 石头惊讶:“你怎么猜到的?” 果然! 需要来征求她意见那肯定是她也认识的人,仔细扒拉扒拉似乎也就只有陈瑶这一个。 陈瑶跟石头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还是大学校友,那时候多少人都猜测他俩会在一起,但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石头一直惦记她,陈瑶惦记谁跟她没有关系。 “我没意见,只要你和她说好就行。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她乐意回省城发展,她家里能乐意?毕竟名牌大学毕业,在哪个大城市都能发展的不错吧。” 石头深深的看她一眼,叹息道:“咱俩名儿真应该换一换,我叫小九,你叫石头!” 第149章 熟悉的,陌生的 她怎么又石头了? 难道石头想让她像个脑子里除了男人和恋爱啥都没有的疯子似的对他大吼大叫不让他跟任何女人相处? 那她这辈子就算白重活了! 石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我不是想让你脑子里时时刻刻只有我,我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明白啊!”她很无辜的说道:“你喜欢我,我早明白了啊,这有啥不明白的?陈瑶这事儿你征求我的意见不就是怕我吃醋吗,那我告诉你我不吃醋,因为我知道你俩过去没啥以后也不会有啥因为你心里只有我。真是的,非得让我说这么明白...” 石头被她说了个大红脸。 “那...等陈瑶过来咱俩一起请她吃个饭。”石头特刻意的转移话题。 好家伙,因为含羞而有些别扭的石头难得一见,必须得好好逗一逗他。 她坐到石头旁边,让二人保持呼吸可闻的距离,笑嘻嘻问道:“咱俩玩一个谁说谎谁是狗的游戏怎么样?轮流问问题,必须诚实回答,如果不想回答那就...” 还没说完,石头突然欺近。 竟然搞偷袭! 分开时,她的耳朵都红了。 石头恶劣的笑笑:“现在咱俩都脸红了,你还想逗我玩吗?” 常久:... 这就是跟太了解自己的人处对象的坏处,根本不用交流对方什么心思就能猜到,想逗别人反被逗,没意思。 陈瑶还没过来,要请的那顿饭还没请上,她先接到了位老熟人的电话。 张骏。 他打电话来问李雪阳的情况。 她很惊讶,有事儿直接联系不就得了么干嘛给她打电话啊。 “李雪阳没跟你在一起?他不是说要去你公司上班么,他怎么样你不知道?”张骏比她还讶异。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她问张骏。 张骏回她:“就上个礼拜,我好不容易打通他的电话问他现在怎么样,他跟我说在你那特别好,还让我别烦他他不会回滨江。” 也就是说李雪阳跟他们闹掰后根本没回家,还骗张骏在长久教育上班。 “他来省城后就跟我们吃了顿饭之后就再没联系过,没在我公司上班,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她如实相告。 张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慌张道:“自打上个礼拜联系后他的电话就一直打不通,估计他不想接我电话。大前天我往他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想打听他在省城住哪儿,没想到他妈也不知道,而且他妈还跟我说李雪阳刚跟家里要了一千块钱,说是想在新公司维护好人际请同事吃饭,刚工作手里钱不太够。” 所以现在李雪阳是什么情况?说出去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啊? 张骏关注的点却不是李雪阳说的是真话假话,而是李雪阳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在外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常久,我不知道你们为啥闹掰了,就算看在初中高中这么多年同学的份儿上你也不能不管他吧?麻烦你在那边找找他,找到后不管他什么情况都联系我,行吗?”张骏火急火燎道。 有点道德绑架那个味儿了啊。 但是,她还真就不能不管。 不是看在多年同学的份儿上,而是看在两家这么多年的情义的份儿上。 省城那么大,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她发动身边的所有人,动用了不少人脉才寻摸到李雪阳的下落。 好家伙,别人着急上火担心不已,当事人却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省城有一家专门同性恋酒吧,李雪阳在那当服务生。 只是工作的话倒也不错,好歹是个正经工作,能赚钱养活自己。 奈何李雪阳就没想正经。 他通过工作认识一些人,私下联络为这些人提供有偿的服务。 他年轻,长得好看,嘴还能说,找他的人不少,出手也都很大方。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和人去酒店被拍了,有人拿照片要挟他,他怕家里这边的人知道所以花了不少钱把照片买回来。 他手里的钱不够就跟别人借,还打电话回家跟他爸妈要了一千呢。 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偏他是狗改不了吃屎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重操旧业浑浑噩噩。 李雪阳自甘堕落,她自然不会多嘴去劝,只把李雪阳的近况转告给张骏,想做什么都随张骏,不做什么也无所谓。 反正,与她无关。 张骏来省城之后没有着急去见李雪阳,而是找来长久教育,要见她。 在她之前,辛鹏先见到了张骏,还八卦兮兮的给她打电话。 “还在外边呢?赶紧回来吧你,张骏都在会客室坐半个小时了。你还记得张骏高中时候长什么样吗?这才几年啊,这人变化可真大,他要是不自我介绍我还以为他是学生家长呢,还是孩子至少读高中那种,你懂我意思吧?”辛鹏无限唏嘘道。 就是说张骏显老呗。 不能啊。 张骏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别说是现在,就是几年后也是挺英俊一小伙,怎么会显老呢? 除非,张骏那边发生了大事,给他造成巨大打击,才让他年纪轻轻就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蚀。 不能多想,越想越无心处理工作,只想赶紧回公司瞧张骏的热闹... 处理好事情回到公司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张骏还在。 见到真人她还有点儿失望。 辛鹏这小子说话水分太大,张骏确实有点显老,但也绝没看起来是高中生的家长那么老,顶多是初中生的家长! 主要是张骏留了胡子,打眼一瞅胡子拉碴的就显老,估摸着把胡子刮了就能年轻回来。 简单打过招呼面对面坐下,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她先打破尴尬。 “喝什么?咖啡、茶、饮料还是水?”她问张骏。 中间的桌子上摆着水壶和杯子,估摸着这半天张骏只喝水了。 张骏答非所问道:“高中毕业才多久啊,你就已经爬上了让我仰头望都望不到的高度,真厉害。” “少扯废话,你不去找李雪阳来我公司干嘛?叙旧的话我可没时间,公司还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她是一点不客气的说道。 张骏倏然一笑:“你还是老样子...我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家出事了,我现在过的特惨!” 特惨? 那她可就有兴趣听一听了。 第150章 碗和锅 张骏还没毕业家里就给他铺好路了。 轻松、稳定、高薪、社会地位高... 钱多事少福利好,能够安稳到老。 他也不想出来闯荡,就想安稳的待在滨江。 谁知大学刚毕业他家里就出事了,父母被查,花钱给他找工作这事儿败露,他的工作没保住不说父母还挨了处分。 一开始吧,他们还挺庆幸的,只是挨了处分好歹工作还在,低调一阵子等风头过了还会跟以前一样。 谁承想...这阵旋风还没刮过去呢,两口子干的更不干净的事儿被捅了出来。 不举不纠,有人举报且将举报材料公布出来,那肯定要彻查。 丢工作是小,直接进去才是大啊。 结果大事没化小,夫妻双双把监蹲,也算是另一种双宿双飞吧。 父母进去,人脉全毁,他还错过了应届生最佳找工作的时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刘洋帮了他,现在他住在刘洋家里,靠刘洋给他介绍的工作养活自己。 “你自己混的都不怎么地干嘛还要管李雪阳?你内发小知道你来省城是干嘛吗?” 她说的太委婉了,直接点就是问张骏前男友死活关他屁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做人不要太贪心,小心最后鸡飞蛋打啥都捞不着。 不知道张骏是没听出她的话中之意还是故意装傻,倍儿义正辞严的回道:“毕竟曾经是朋友,知道他有事我要坐视不理那我还算是个人吗?刘洋他挺忙的,我不想让他担心就没跟他说我来干嘛,我就想着赶紧把李雪阳的生活带入正轨就回去。” 绑架她,又想绑架她! 就是想说她要不帮李雪阳就不算个人呗,毕竟她和李雪阳认识的年头更多,两家还有点交情。 那这个人她还真就不做了。 “行吧,你的故事我也听完了,很同情你,真的。不过这大英雄还是你自己个儿去当吧,李雪阳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她双臂抱胸,微微歪着头看向张骏带着几分戏谑说道。 张骏眉头紧锁,还不打算放弃:“等我把他劝回来,你能在公司给他安排一份工作吗?你这么大个教育机构,安排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在他有难的时候拉他一把不过分吧?” “那当然不能,不管我这教育机构多大都不会养闲人,我是生意人又不是慈善家,你要不服干脆把人带回滨江,让他跟你和你内发小住一起,再让你发小给他安排个工作,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张骏被她怼的脸红脖子粗,怒瞪着她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怎么这么冷血!” 真是可笑。 她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废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叫人来将张骏请走,耳根子终于清静。 人可以不管,但瓜不能不吃。 转天就有新消息传回来,张骏去堵人,结果李雪阳当着他的面跟个岁数挺大的男人走了,给张骏气够呛。 李雪阳死活不肯跟张骏走,张骏还没找到办法把人带上正途刘洋就找来了,三人见面简直就是修罗场,毫不意外,张骏在锅和碗之间选择了锅。 张骏和刘洋走了,李雪阳好像早料到会是这样也没多伤心难过继续过他自己选的糜烂生活。 回头她去看常文栋时跟他说了这事,常文栋不确定的问她:“你真不管李雪阳?我一研三的师兄上个月刚办了休学,你猜是为啥?” 常文栋可不是说话不着调的人,能把研三师兄跟李雪阳联系到一块那这俩人肯定有共同点。 想了一下她谨慎回道:“你师兄也是同性恋,同学老师中有人拿这事欺负他?” 常文栋摇摇头:“猜对一半,我师兄确实是同性恋,不过不是因为被欺负了才休学的,是意外感染了HIV。他主动向外宣布这个消息,让近几个月跟他约过的都去医院检查一下,还警告别去外边随便找人...” 常久:... 李雪阳大概就是师兄所说的那种外边随便的人,绝对属于高危人群。 “李雪阳不是小孩,他比我还大一岁呢,不管咋地路是他自己选的我都管不着他。文栋哥,你也少管别人的事,要是觉得学习累的话就多参加活动多交朋友,让自己开心一点。” 常文栋对她咧嘴一笑:“这几天你没往家里打电话吧?我跟你说,我妈和大娘一起买了一辆三轮子,俩人要一起卖东西!” 好家伙,这才几天没跟莫兰联系啊,咋就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呢。 “卖啥?她们咋要一起卖东西了呢?”她忙问道。 常文栋心情愉悦的回她:“安巴舅妈的娘家爸妈搬到三棵柳跟他们一起住了,她娘家妈以前不就是做拌菜的吗,大娘就说这手艺扔下可惜了,往后就小舅妈的娘家妈做拌菜,她和我妈开三轮子出去卖,赚的钱她仨分。事儿都是大娘张罗的,其实我也知道她为啥要张罗这些事。” 为啥呢? 当然是给大家找点事情干,省的整天胡思乱想折腾儿女,还能赚点零花钱。 不光是张桂芳,赵敏的爸妈也没少掺和女儿和女婿的事,搬到三棵柳之后安巴和赵敏吵的更频繁,莫兰生怕再这样下去好好的小两口会过不下去,所以干脆来了个一石三鸟。 当着常文栋的面跟着乐呵呵,离开后她立马给莫兰打电话。 “妈,我听文栋哥说你和我三婶一起买了一辆三轮子要卖拌菜,会不会太累啊?你身体能行吗?”她十分忧心的说道。 啥事儿都没有莫兰的身体重要。 莫兰可是动过大手术的,这些年一直忙活可也没沾什么重体力活,全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她身体有个啥毛病,她自己反倒先折腾起来。 “能行能行,其实也没多累。我心里都有数你别操心,累了不得劲儿了我就不干了,管咋地别人的事也没自己个儿的身体重要,我心里明白着呢。”莫兰乐呵呵说道。 心里有数就好。 几天之后再联系常文栋,常文栋的心情明显更好了些。 常文栋对她道:“我刚往家里打完电话,我妈没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让我在外头照顾好自己,上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我妈打电话好像都是挺久之前了,感觉真好。” 这可都是莫兰的功劳,常文栋觉得光嘴上说谢还不够,还想给莫兰买个谢礼,正好询问她的意见。 第151章 底线 给家里人买东西是一件让人贼头疼的事,她懒得费这个脑细胞,干脆就将这件大事支给常文平,让常文栋去问她三哥。 心情大好,晚上特意买了点好吃的回来,她吃石头看着。 石头也想吃,眼巴巴的看着她。 “不行,你还不能乱吃东西。”她一边恨不能把串子撸的滋滋冒火星一边特义正辞严的对石头道:“现在食品安全问题多严峻,这肉都不定是什么肉怎么处理过呢,做的过程也不卫生,不让你吃是为你好,乖啊。” 石头都让她整笑了。 “我都正常去上班了,去医院复查也说恢复的很好可以不用忌口,你不想把好吃的分我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嘿,说她小气她可不爱听。 开一罐啤酒大大的灌一口,从上到下都舒坦,指指旁边的位置:“你坐这儿,咱们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你表现好我就奖励你吃好吃的。” 石头乖乖坐过来,却没有等她提问,而是别有深意的笑道:“是我做的。”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就是你做的?你可真能扯!” “你想问张骏家里的事是不是我背后搞的,我回答你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并且,我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你且等着瞧吧。”石头拿起她喝过的啤酒仰头把剩下那半罐都喝了。 “哎,怎么还得寸进尺呢!”她不满意的嘟哝:“让你吃就不错了,怎么还喝上了,你还不能喝酒。” “能喝。”石头有点不听话,兀自又开了两罐啤酒,俩人一人一罐。 “小九,你说以前的事你放下了,我放不下,这口气你要不让我出了我能憋出内伤。”石头老实跟她交代道。 做都做了,而且她也觉得挺痛快的,自然不会跟石头算账。 不过她挺好奇石头是怎么做到的。 石头得意的笑笑:“这世界就是脏的,世上更没有几个绝对干净的人,想搞垮谁其实特别容易,都不用挖多深,只要挖出一两件脏事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谁说的?”她不服气:“我就挺干净的!从小到大我可没做过亏心事,活的贼坦荡。” 本来心情就不错的石头被她逗得笑出声来,笑完才道:“你是自带BUG的人,不能算。” 她没问石头是不是干净的人,因为她知道石头不是。 是不是都不要紧,只要不碍他人遵纪守法就行。 “你说事还没完,所以后边还要发生什么?”又喝光一罐啤酒她问石头。 石头不肯说,只让她等着看热闹。 有瓜不能提前吃她当然不乐意,石头却很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今儿我在商贸中心见客户时碰到你大学室友了,姓石那个,我没记错的话她不是跟老外移民了么,怎么还在省城呢?”石头问她。 她哪知道! 不过石猛出现在省城是挺奇怪的。 她爱吃瓜,但也不是什么烂瓜都想吃,石猛的瓜她就不太感兴趣。 “管她呢,跟我又没关系。”她浑不在意的说道。 然而话说早了。 两天后,石猛出现在长久教育的会客室里。 石猛跟那个老外在一起之后这学上的也半拉咔叽的,她都不确定石猛有没有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看到我,你是不是很惊讶?”石猛坐在单人沙发里笑看着她问道。 她实话道:“确实很惊讶,但更惊讶于你的变化。怎么瘦这么多?那个老外是素食主义者你也跟着吃素了?一脸的菜色。” 石猛摸摸自己瘦削的脸,苦涩的笑笑:“确实跟着吃了一段时间素,不过瘦跟这个没关系。我离婚了,现在正跟学校商量复学的事儿呢,挺狼狈的。” “你没拿到毕业证学位证?我还以为...”虽然有点儿马后炮,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傻到为了个秃的像你二大爷的男人放弃学业和事业,没想到...” 石猛没生气也没觉得难堪,只无奈的摇摇头,挺苦涩的说道:“有些事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蠢,我现在知道了,希望还不晚。” “纠正错误,永远都不会晚。所以,你来找我干嘛?叙旧吗?”她直接问石猛。 提起婚姻都没觉得难堪的人突然扭捏起来,脸涨得通红好半晌才将此行目的说出口:“我听说你这里还缺人,你能不能...” “不能!”不等石猛说完她果断拒绝:“一码归一码,相信你能跨过眼前的坎儿重新启程和帮你跨过这道坎重新启程是两码事。我相信你,但不能帮你。” 石猛苦笑道:“刚上大一那会有一次你不在寝室,我们仨聊天,我和宋然然都觉得你是那种看着和善好说话其实最冷血无情的人,只有李胜男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只要不触及你的底线你就是全世界最好说话的人,果然呐...李胜男最了解你,所以你们能成为朋友。” 见她只是笑不吱声,石猛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你的底线这么高,我未嫁他未娶,我只是愚蠢的相信爱情并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你却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你多愚蠢多相信爱情都是你的事,说实话你就是同时跟五百个人恋爱我都管不着,因为我的底线根本不是这个。”她郑重对石猛说道:“你没有职业操守和学生的家长发展恋情,损害长久教育的口碑,一度让长久教育陷入信任危机,这才是我不能忍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还真是够无情的!”石猛笑着总结道。 常久:... 坚守原则就是无情?哪里来的歪理。 “你和宋然然想法一致,肯定比跟我和李胜男更处的来,正好她在省大读研,你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她忍不住回击道。 说完又十分后悔。 完全没有必要跟石猛逞口舌,反正不是一路人话不投机,最好就是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各走各路。 她先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笑着倍儿真诚的对石猛说道:“祝你一切顺利。” 送走石猛的第二天陈瑶终于来了,她和石头请陈瑶吃饭,结果呼啦啦一群人不请自来。 人多热闹酒肯定不会少喝,一喝多吧就容易出事... 第152章 夜话 辛鹏听说陈瑶来了非要一起吃饭,还说都是校友他也算半个地主请客也得算他一份。 他乐意花一份钱那当然好,她和石头都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辛鹏还把李胜男带了过来。 石头定的饭店没有小包间了,五个人占一个大包间又显得空旷,辛鹏在征得陈瑶的同意后开始摇人,把常文栋常文闯全都摇了过来。 菜还没上桌常文栋接到常文平的电话,常文平听说一帮子认识的人在吃饭也要过来,结果刚出门碰上石玎了,石玎死皮赖脸的非要跟他一起来... 一个人张罗喝点,其他人纷纷应和,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喝到最后一桌子就三个女的还清醒着。 “如果我没记错,今晚上是给我接风吧,怎么还让我收拾残局呢。”陈瑶十分无奈的玩笑道。 是啊,谁能想到会这样呢。 陈瑶暂住附近的酒店,三人商量之后决定把醉鬼都放到酒店,有事儿都等明天起来再说。 只给醉鬼开了一间房,床上地上随便他们怎么睡。 来回搬两趟人给她仨累够呛,陈瑶提议道:“要不你俩也别走了,去我房间睡。如果睡不着咱们也可以喝点,我酒量还挺好的。” 她酒量好,谁酒量差? 当然都不承认,那这酒就非喝不可。 陈瑶给自己定的竟然是酒店环境最好的套间,李胜男夸她真舍得给自己花钱,陈瑶笑道:“可不是花我的钱。时星辉说了,在我正式租到房子前酒店的费用他报销,是我们时总大方才对。” 时总的女朋友也很大方,对陈瑶道:“租房有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好歹我在省城待了好几年对这里还是挺了解的。” 土生土长的李胜男也立即表态:“给我打电话也行。对了,咱俩还没留电话号码呢,留一个留一个。” 交换号码后,三人一人一个大绿棒子直接对瓶干了一瓶。 微醺状态更放得开,话题也逐渐朝着更深入的方向发展。 陈瑶聊起高中,坦言自己高中时喜欢石头,还曾直接跟石头表白。 “然后呢然后呢?”李胜男比她还兴奋,果然吃瓜的永远不怕事儿大。 陈瑶轻轻笑道:“然后他毫不犹豫十分无情的拒绝了我啊。你们猜他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他说他的心里只装的下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我。” “啧啧,肉麻。”李胜男觉得自己被这口瓜甜的发齁。 陈瑶没有顺着李胜男说,只继续道:“其实我那时候并没死心。我就想啊,我长得好看学习好还和时星辉同班,就算是近水楼台至少当时也是我更近啊,这抔星辉要撒也该撒在我心头。后来才发现我错的实在离谱,他就是个死心眼儿,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别人再好他也看不见。” 时星辉眼里心里的那个人有点儿不好意思,附和道:“对,他就是个死心眼儿,石头这名真没叫错。” 陈瑶轻轻推她一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跟你们说啊,年少时就不能遇见太惊艳太好的人,容易找不到对象。我现在面对所有追求者的第一反应就是搬出时星辉来比一比,比不过立马pass。” “那可真糟糕,男人大多一个熊样,像时星辉这样长得帅身材好有脑子还有上进心最重要的是还专情的男人简直凤毛麟角,你要以他为标准很可能孤独终老啊。”李胜男慵懒的半瘫在地毯上,坏坏的笑道:“要不你学学我,找个辛鹏这样的,别的地方马马虎虎在床上可一点不马虎,也算是挺难得了。” 常久:... 话题超速了啊! 然而陈瑶对这个话题好似还挺感兴趣,顺着李胜男道:“X和谐,那确实挺难得。我之前看过一篇算是科普文章吧,上边说很多女人是没办法从那事儿上感觉到快乐的,有的女人为了迎合男人假装很享受,多可悲。如果找不到像时星辉这样的男人,那找个能从另一方面让自己快乐的男人也很不错。” 这俩人聊的贼起劲,她忍不住插话道:“可是,这种事得尝试过才知道啥感觉吧,难道要一个一个试吗?” “你也太单纯了吧九宝宝!”李胜男像个痞子似的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你以为姐们儿对所有男人都会产生试一试的想法吗?姐们儿也是很挑的好不好!让我产生这种想法的男人至少属于其他方面都还不错那一挂的,试一试不亏。” 陈瑶学着李胜男的样子在她另一条大腿上掐一把,饶有兴味的问道:“老实说,你和时星辉算是百分之百和谐还是那方面马马虎虎啊?” 啊?! 这咋回答? 她不知道啊! 她不吱声,陈瑶和李胜男自动认为是后者。 陈瑶颇为可惜的啧啧两声:“果然这世界上完美的男人只能出现在虚构的文学或者影视作品里,现实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时星辉挺好,奈何他不行啊。” 常久:... 这次她就不替时星辉说话了,毕竟没有实践过她没有发言权啊。 男人是个有意思的话题,可以延伸出很多话题来。 比如两性关系,比如婚姻,比如婚后生活。 明明三人目前都没有结婚的打算,有一个甚至连对象都没有,聊婚后生活却聊的倍儿起劲。 “我要多多赚钱,买一套大大的房子,养猫养狗养小孩,然后我在外边忙事业让老公在家给我伺候猫狗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做家务。我在家就往沙发上一躺看电视,遥控器掉地上我都喊他来给我捡,这日子想想我都开心。”陈瑶颇为向往的说道。 李胜男嘘她,还道:“做梦吧你,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婚后生活啊!” “为什么不能有?我不服!凭什么性别一换就是寻常,我找个愿意相妻教女的老公就找不着?我不服!” 确实挺不服,后边一句都是喊出来的,吓常久一跳。 李胜男也跟着喊,喊完还道:“像我妈这种既要工作赚钱还要照顾家里的女人更惨。都在医院工作,工作还都特忙特累,我爸回家啥都不干我妈既要又要还要,真不值。反正我这辈子绝不会选择这样的婚姻,打死都不会。” “你呢常久?”陈瑶扒拉她一下,好奇问道:“你理想中的婚后生活什么样?” 常久:... 她以前好像都没认真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呢。 第153章 应吻尽吻 婚后生活,大概和现在差不多。 早上一起吃早饭,然后去上班各忙各的,晚上没应酬早回家能一起吃个晚饭,饭后看看电视或者跟石头一起包点包子存着当早饭,有应酬的话回到家洗个澡差不多就睡了。 “你们不应该在热恋期吗?怎么把日子过成中年夫妻了呢?”陈瑶十分惊讶并大为不解。 陈瑶还道:“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多可怕啊!” 常久:... 李胜男也在旁边应和:“没错。所以一定要在热恋期应吻尽吻,处的时间越久亲的越少,到最后真就变成俩人习惯彼此搭伙过日子了。” 应吻尽吻... 陈瑶和李胜男都睡着后她脑袋里还盘旋着这四个字。 她和石头,确实亲的有点少。 不对,不是有点,如果他们还处于热恋期的话,那简直是少的不正常。 可是,他们算是处于热恋期吗? 一顿大酒彻底给她喝迷糊了。 她迷糊的时候,男生客房那边倒是有人清醒过来。 清醒的人还起了坏心思,做了大胆的事。 第二天还是女生先醒,李胜男先收拾好去叫男生们起来一起去吃早饭。 酒店餐厅集合,她错愕的发现少了俩人。 “我三哥和石玎呢?他们不吃啊?”她问石头。 石头脸上带着宿醉的疲态,哑声回她:“不知道,早上起来他们就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嗓子咋了?瞧你这脸色差的,今天没啥大事就别去工作了,回家好好补一觉吧。”她十分担心的说道。 本以为一直以工作为重的人会拒绝,没想到石头只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就不吱声了。 看来真的很不好受。 吃完饭她和石头一起回家,路上她给常文平打电话,那边一直没有人接。 又给石玎打,竟也是无人接听状态。 直觉,这俩人有猫腻。 石头回到家先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就上床睡了,她还有必须要处理的工作先去了一趟公司,下午一点多钟忙完带着热乎乎的粥和小菜回家,错愕的发现石头还在睡着。 这也睡太久了吧,肯定不对劲。 上前探了探石头的额头,好家伙,都烫手。 赶紧把人叫醒喝点粥,喝完粥吃退烧药。 瞧他这半死不拉活的样儿她哪敢离开啊,打电话把下午的工作安排好后就守在石头身边,等他情况好转。 她也是个心大的,石头还没好转她先着了,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醒来时发现自己鸠占鹊巢睡在石头的床上,而石头已经不在房间。 “石头,石头...” 一摇三晃迷迷糊糊从房间出来,第一眼没瞅见石头,却瞅见了她三哥常文平和零点三。 常文平抱着零点三躺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坐起来,看到她像看到了大救星。 “哎嘛,你可算醒了!我都搁这待快俩小时了,想叫你石头不让,非得等你睡醒起来不可,急死我了。”常文平絮絮叨叨道。 火急火燎的找她干啥? 还有,石头呢? “石头去买菜了,说是家里啥都没有出去买点菜晚上给你炖排骨。”常文平道出她的疑惑。 石头可真是...也不知道烧退了没有,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非得折腾。 “你来找我干啥?咋还把零点三带过来了?”坐到常文平身边问道。 常文平立马蔫巴下来,一边摸狗头一边闷声闷气道:“我有点烦,想出来静静。九儿,这几天我能住这儿不?” 那有啥不行的。 “你和石头还住...” “我不和石头住!”不等她说完常文平打断道:“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跟男的睡一块我心里发毛,要不石头跟你睡一屋,我自己住客卧。就几天,你克服一下呗。” 常久:... 这两句话重点有点多,她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着手问,那干脆就从头一个一个问。 “为啥会有这个心理阴影?你跟哪个男的睡一起了?”问完脑海自动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十分欠削的脸。 对对对,肯定是石玎!昨晚上他俩莫名其妙失踪还联系不上,肯定有事! 果不其然呐。 常文平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郁闷道:“还能有谁,石玎呗!多吓人你知道吗,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光不出溜的睡在酒店的床上,旁边还有一个光不出溜的石玎...我可真是太畜生了,石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都没敢看第二眼。得亏当时他还睡着,我鸟悄起来跑了,回家越琢磨越害怕,怕他找上门抱着零点三就跑你这儿来。” 她三哥是真畜生啊! 发生这种事竟然跑了,跑能解决问题吗! 诶,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那事情是咋发生的你一点都不知道?”她疑惑的问常文平。 常文平捶捶脑袋:“不知道啊,我喝多了,怎么另开的房间都不知道!” 呵呵,石玎这小子果然心眼子多。 正要开解她三哥手机嗡嗡震动两下,是短信。 打开一看,竟是当事人石玎发来的。 石玎:久姐,平哥在你那吧,我们都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能处理好,就不麻烦久姐操心了。 石玎不确定她知道多少,所以这短信内容也含含糊糊,总之一句话就是让她不管知道多少都少管闲事。 自己亲哥的事那能叫闲事吗,不过... 确实,他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你追我赶的游戏她确实应该少掺和。 “那这事儿还挺不好办的。你就搁这住下吧,有啥事都等你想明白再说。”她话锋一转,顺着常文平说道。 常文平瞬间活过来,龇着大白牙捏着零点三的俩前爪给她作揖,嘴里还叨叨着:“来,零点三,跟爸爸一起说,感谢姑姑的收留之恩...” 少掺和是少掺和的,她也怕石玎把事闹到撕破脸的地步,所以还是找机会给石玎打了一通警告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和平哥什么都没发生?我俩发生的事儿可多了呢,要不我给你讲讲细节?” 石头都没有石玎的嘴硬。 “酒后乱性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除非当事人没真喝醉。大多数男人平常就不太行,喝多了就没有行的,你也就骗骗我傻三哥吧...” 说完她有点懵。 不对不对,事情很不对! 第154章 心理阴影 这常识,她三哥是知道的! 常家的孩子跟村里其他人家的孩子不一样,别人家对很多话题讳莫如深,常家则没有那么多禁忌,有时候莫兰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跟他们一起聊这些。 心干净,聊这些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还涨了许多知识,思想意识方面也提高不少呢。 所以,他三哥明知道石玎在骗他为啥不戳穿还陪石玎演戏? 他想干什么? 石玎可不知道她这百转千回的心思,低笑着道:“常久,你可真是操心的命。我和你三哥的事你别管,我有分寸,这次要是不成...我就离他远远的,再不来烦他,行不行?” 最后一搏,想来个大的呗。 行,只要石玎和他三哥都有分寸,俩人这戏爱怎么演就怎么演,她还乐得看热闹呢。 事情的发展有点诡异。 常文平真的在很认真的躲着石玎,白天去盯刚盘下的商铺的装修,晚上早早回来陪零点三玩心情好还会做个晚饭等她和石头回来一起吃。 石玎呢,一边忙学校的课业一边被石头指使的团团转,每天只能抽出一点点的时间“骚扰”常文平。 这俩人的拉扯似乎陷入僵局,退不回去又前进不了,看的人上火。 更上火的是她和石头现在的状态... 常文平带着零点三住在客卧,石头搬到主卧跟她一起住。 一开始吧她想的倍儿简单,床就相当于大炕,在村里睡一张大炕那是多稀松平常的事,所以她跟石头睡一块也没啥的。 同床没共枕的第一晚,石头靠坐床头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事宜,她想早点睡但开着灯又睡不着,于是把石头撵了出去,让他在外边忙活完再进来睡觉! 同床没共枕的第二晚,石头应酬喝了点酒,就算洗了澡还是有挺大的味道,她忍了,但是她忍不了石头一趟一趟的往厕所跑,一直到后半夜两点石头不折腾了她才消停的睡着。 同床共半夜枕的第三晚,她来大姨妈不仅肚子疼还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对劲儿,而房间里她看最不对劲儿的就是石头,于是对石头横挑鼻子竖挑眼,而石头还是厚着脸皮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用温热的手帮她捂冰凉的肚子... 第四晚,二人正式开始共枕的同床生活。 肚子已经不痛,但石头还是紧紧抱着她。 怎么说呢? 被温热包围,还挺舒服。 可是选择舒适的睡姿又成了大问题。 石头建议二人面对面,她枕着石头的手臂,石头用另一只手臂揽着她。 尝试之后她的反馈并不美好! 为什么放着柔软舒服的枕头不枕枕硬邦邦还不符合人体工学的胳膊,一晚上下来石头胳膊麻不麻不清楚她肯定得落枕。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怎么地,不枕胳膊,不管是面对面抱着还是石头从背后抱着她二人之间贴的似乎都没有那么近,感觉怪怪的。 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 为此她向有经验的李胜男求助,电话里李胜男笑出猪叫,还要叫上陈瑶一起嘲笑她。 晚上八点,三人齐聚长久教育会客室。 陈瑶十分不解:“都下班了为什么还要在公司见面?” “室内温度舒适,沙发柔软舒服,没有外人打扰,最重要的是茶酒饮料全都免费,你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地方吗?”她反问陈瑶。 陈瑶立马摇头:“公司好,以后就在这儿见面。” 一人一杯热茶,开始聊正经中又透出十分不正经的话题。 “常久你可真逗,竟然会纠结跟男朋友一起睡觉用什么姿势。我就不明白哈,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怎么舒服就怎么睡呗。”李胜男揶揄道。 斟酌一下她才说道:“就...怎么说呢。他在我身边睡觉,不管用什么姿势我都觉得有点别扭,就找不出我自己睡时的那种状态,不知道你们懂不懂?” “你紧张了!”李胜男总结。 陈瑶附和:“你绝对紧张了!” 不是,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才没紧张。 嘴硬也没用,李胜男和陈瑶根本不听她辩解。 “你俩这状态...虽然有点扯,但我总感觉你俩还没到最后一步,我猜对没有?”李胜男凑近她,眨巴着大眼睛问她。 她不吱声,沉默就是最准确的答案。 沉默,李胜男和陈瑶都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一壶茶都被她仨喝光了,李胜男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或者时星辉,你俩是身体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或者都有问题?” 她诚实回道:“身体肯定没问题。” 那大抵是心理问题。 “你看过片儿没有?看了是什么感觉?”李胜男问她。 想了想,她小声回道:“挺恶心的。” 不管片里的主角是谁,她脑海里总是会自动浮现重生前看到的张骏和刘洋在一起的画面... “那时星辉呢?他就没特主动过?”陈瑶倍儿好奇的问题。 她摇摇头。 确实挺奇怪的哈,俩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除了亲一下,石头似乎真的没特主动的对她做过什么。 自觉更了解男人的李胜男打了个响指:“时星辉有问题!男的我可太了解了,就没有脑袋里不装下三路那点事的男人,时星辉肯定也不例外。装了还不行动,他肯定不正常。” “就不能是尊重小九的意愿所以才按兵不动?”陈瑶想替老同学说话,奈何这话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她们只知道石头小时候过的很苦,具体怎么苦的并不清楚。 但她清楚。 石头可能,也有心理阴影吧... 不喜欢凭空臆测,当晚她就问石头了。 石头:... 问题来的太突然,他懵了一会儿才回答。 “很多事情我不爱回想,确实挺恶心的。”他模糊的回道。 她自动将其和自己的猜测对上位,忍不住拉起石头的手,耐心又温柔的说道:“不愉快的回忆像根刺深深的扎在心里,不多疼但很难受,这种感受我特别能理解。往后我们一起想办法克服,一起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好不好?” 石头回握住她,郑重点头:“好,我们一起。” 说完,他又问她:“那克服心理阴影的第一步要做什么?” 问的好。 这可不是小事,必须得做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才行! 第155章 牵手和亲吻 她拿出纸笔,想到什么写什么,写完再打乱顺序按照由易到难的顺序编号,然后问石头:“你看我们按照这个顺序执行怎么样?” 石头拿过来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儿。 啥意思啊? 就几行字用得着看这么久?难道她写的不够全面妥帖? 正要问出疑惑,石头开口了。 “挺好,你计划的挺好。不过有我一些疑问,每一步之间允许重叠吗?比如在做第一步的时候允许有第二步的行为吗?还有啊,每一步有没有时间规定?有的话是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一年啊?” 都是好问题! 她以开科学研讨会的严谨姿态一一回道:“当然允许重叠,克服心理阴影又不是解数学题,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没有时间规定,上一步进展顺利自然而然进入下一步,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那现在就开始第一步?”石头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可以!” 话音落,石头的手已经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握进自己手里。 第一步是牵手。 他们要在任何合适的时机养成手牵手的好习惯。 毫无负担,毫无压力。 石头龇牙笑:“明天开始我们第一步和第二步一起进行,可以吗?” 她没问题啊。 问题是,石头对她计划的理解可能跟她理解的有偏差. 就比如这个养成手牵手的好习惯,她以为这种习惯会在一起外出遛弯或者约会的时候养成,而石头理解的却是任何两个人待在一起又没有其他事情做的时间。 比如,睡觉。 关了灯,卧室漆黑一片,她却一点睡意也无。 俩人像两具尸体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还是两具手牵手的尸体。 “你睡着了吗?”她轻声问道。 石头很快回应她:“没有。你也睡不着?” 废话,睡得着怎么说话。 “要不,还是别牵了吧,怪别扭的。”她提议道。 提议被石头驳回。 “就因为觉得别扭才要克服啊,你才刚开始就打退堂鼓,咱俩这心理阴影啥时候才能克服!” 有点儿道理哈。 那就克服克服。 坚持有用,大概是挺尸挺累了,不多一会儿她还真就睡着了。 人在睡着之后会在无意中做很多动作,比如翻身、抬手、蹬腿,而早上醒来她错愕的发现他俩的手竟然还保持着交握的姿势. 姿势很好,但没必要保持一整晚,因为会麻。 吃早饭时,常文平看他俩一个耷拉着左胳膊一个耷拉着右胳膊好奇问道:“你俩咋的了?昨晚摔跤了?” “听说这样耷拉着胳膊有益心血管健康,你没事儿也可以试一试。”她忽悠道。 常文平还真信了。 也学着他俩那样耷拉着一条胳膊吃饭,贼逗。 吃完饭去上班,石头先走。 然而他鞋都穿好了却站在门口没有走,还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干啥? 她睁大眼睛无声询问。 石头失望的吐一口气:“你忘了?第二条” 哦哦,想起来了! 习惯亲吻,亲哪都行,主要是要习惯亲这一亲密行为。 昨晚石头给这一条做的补充是每天至少亲三次:早安吻、送别吻、晚安吻。 早安吻没亲上,因为注意力都在麻了的胳膊上,这送别吻可不能再忘了吧。 她赶紧走过去,在石头已经凑过来的脸颊上亲一口。 要撤回时石头拉住她,也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互相适应。”石头笑着说道。 有来有往,公平合理。 看着石头关门离开,一回身,就见她的好三哥撇着嘴坐在沙发上嫌弃的看着她。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一大早上黏黏糊糊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马上回击:“你想黏糊就别搁我这躲着啊,回你那边,石玎肯定也天天跟你黏糊。” 常文平的气焰立马蔫下来,闷声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哥我今天可还有一堆事要忙呢,别给我添堵。” “你不就忙装修呢么,还要忙什么?”她关心道。 常文平疲累的往后边一靠,叹气道:“你以为开一家店就是进货卖货这么简单吗?一大堆手续要办呢,烦死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可是开了公司的人! 既然唠到这儿了,她就顺嘴问一句:“哥,你要卖啥啊?” “大学城,你说还能卖啥?” 嘿,还让她猜。 从百货到文具,从零食到体育用品,全都没猜对。 一直到她收拾好要出门了,常文平才揭开谜底。 情趣用品。 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回来,转身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三哥。 “你去大学城卖这个?合适吗?” 常文平得意道:“合适,没有比大学城更合适的地儿了!你知道大学城附近有多少旅馆酒店吗?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学生,脱离高中管理严格的学习环境,自由的空气会冲昏很多人的头脑,大胆一点的肯定想尝试新东西,我这是在帮他们。” 这套胡扯又扯的有点道理的理论不像是常文平自己能想出来的。 她猜测道:“石玎给你提供的思路?” 常文平没有否认,只道:“谁的思路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赚到钱。” 这么诡的点子,不赚钱才怪呢。 她问常文平需不需要帮忙,常文平大手一挥:“你忙你的,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忙活。” 不需要帮忙的常文平白天累成狗,晚上回家跟零点三一起吃狗粮。 “你俩,就看个电视用得着坐那么近吗?还拉着手,咋地?这电视还能把人吸进去啊?”跟狗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的常文平十分不忿的说道。 常家人都一身反骨,被说之后她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和石头十指相扣,还在常文平面前摇晃两下:“羡慕?你也可以和零点三试试啊。” 抓零点三臭臭的狗爪子? 他是多想不开! 还没完。 看完电视准备洗漱睡觉,这俩人竟然还手拉手的对着镜子刷牙。 刷个牙还手拉手,彻底不让人活了是吧。 常文平忍不了,拿着自己牙刷硬挤到俩人中间一起刷。 看着俩人分开的手,常文平终于舒坦了。 可是 常久出去后,石头笑着凑近他,在他耳边低低道:“三哥,我们俩晚上还拉手睡觉呢,这你可挤不进来。” 说完,石头还挑衅似的吹了声口哨,差点直接给常文平送走。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56章 有对象了不起?有对象手牵手了不起? 常文平没牵手的对象还有牵手的狗呢。 人家对象俩手牵手睡觉,他非得牵着零点三的臭爪子睡,人家睡一晚顶天就是一条胳膊麻,他睡一晚差点偏瘫。 本以为这已经够惨,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早上从洗漱到吃饭,多说半个小时的时间,常久和石头至少亲了五次。 这是什么情况?俩人随便打个照面都得凑上去亲一口,咋地,不亲活不下去啊? “你俩能不能收敛点?我和零点三还在呢!我没事,零点三可还小呢,别跟你们学坏了!”常文平怨气十足的说道。 她也觉得有点过。 昨晚都关灯了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做又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事。 她把石头扒拉醒,问他知不知道忘了什么事,石头帮她想半天才想到。 “第二步!” 原来睡前忘了亲。 赶紧补上。 补完石头打着呵欠跟她商量道:“要不咱第二条改一改,也别规定啥时候必须亲,咱就一天至少亲三次,跟拉手一样啥时候有机会咱就啥时候亲,行不?” 她都没多想就应了,结果就是这一早上石头老在她跟前晃悠,他俩莫名其妙的就亲了好多次。 吃完饭收拾好跟石头一起出门上班。 天气渐冷风还大,骑摩托车吹的脸疼,所以他们商量时间允许的话就每天提前半小时出门,石头先开车送她去公司然后再去忙自己的事。 上车后她跟石头商量:“第二步我觉得还得改一改,不能在别人面前亲,咱得善良一点考虑别人的感受。” 石头不是很乐意的“嗯”一声,一直到车子停到长久教育楼下都没说话。 咋地,生气了? 刚想哄一哄,石头“啪”一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过来,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比蜻蜓点水更缠绵,比浅尝辄止更深入,分开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就我们俩,我可以亲吧?”石头笑着问她。 她佯怒道:“都亲完了才问是不是有点晚?” “不晚。” 轻声说完,石头又贴了上来。 “我要问的是这个。”石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小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出来,车内温度仿似升高了十度,她只觉口干舌燥浑身难受。 “砰砰”,车窗被人敲响,他俩都被吓一跳。 是辛鹏。 她慌里慌张交代石头一句“开车注意安全”就下了车,冷风一吹感觉舒服多了! “诶,时星辉怎么走了?来都来了上楼坐坐呗。”辛鹏看着开远的车颇为遗憾的说道。 没调侃没嘴贱,那刚才肯定啥都没看着。 很好。 抬手照着辛鹏后脑勺来一下子,警告道:“别想偷懒,今天要面试二十多个人,给我打起精神来。” 辛鹏哀嚎一声:“求你了久姐,多给我安排课也行,别让我负责招聘这一块了行不行?” 那当然不行,苦活累活让人烦的活儿她也不乐意干啊。 她和石头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按部就班的执行克服心理阴影计划,并且在实践中不断地完善和修改计划,成效非常显著。 因为在常文平面前保持克制,常文平也再没有抱怨过。 然而他们的计划执行到第四步的时候陷入僵局。 第三步拥眠,不管醒来啥样反正要保持相拥的姿势入眠。一开始确实哪哪都不适应,多试几次倒也习惯不少。 第四步抚摸.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不经意的碰一下摸一下一点是没有,刻意去做就完全不行。 “我以前都没发现自己浑身都是痒痒肉。” 再一次尝试失败之后,她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倍儿无奈的说道:“还是你厉害,我挠你咯吱窝你都不乐。” 石头也很无奈。 “要不咱直接跳过第四步吧,兴许后边几步完成后第四步自然而然就成了呢。”石头提议道。 她的心忽悠一下,拒绝道:“不行,不能跳过去。”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第五步比第四步更难,她暂时还接受不了。 石头看她脸色就猜到答案了。 无奈轻笑:“没事,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不对啊!”她霍然坐起,疑惑的看向石头:“我怎么感觉你根本没心理阴影呢,不管哪一步你都适应良好,瞧着比我健康多了!” 石头一点儿没心虚的看着她说道:“可能.我真正需要克服的阴影都在后边” 常久:. “要不这样吧,咱们先暂停计划缓一缓,后边的步骤等时机成熟再继续,怎么样?”她开始打退堂鼓。 石头自然不会有意见,只道:“那前边的几步要保持,要不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会生疏,事情就更难办了。” 她觉得石头说的非常有道理。 然而不管是计划还是进行不下去的计划都没有变化快 石头大学时一个玩赛车的朋友不小心玩进了专业比赛,别的选手后勤工作都有签约的车队负责,石头的朋友不愿签车队就想自己组个团队参加比赛。 团队必不可少机械师,那边不差钱请了个国外的,结果临近第一场比赛那机械师脑梗了实在没办法,那边给石头打电话,请求石头帮忙。 如果只是关系一般的朋友石头就直接拒绝了,两人多年交情,对方在汽车行业人脉宽广帮他许多,他就算再忙也得去帮朋友。 龙飚这边有陈瑶,再不济还有个半吊子石玎,他出去一阵应该没啥问题。 “一共几场比赛?要多久才能回来?”她坐在床沿看着石头收拾行李问道。 石头手上动作不停,低低回道:“要去三个地方比四场,少说也得二十来天吧。” “是不是挺危险啊?”她有点担心。 石头对她安抚的笑笑:“我就一机械师,后勤保障,不会有危险的。你要不放心我每晚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好不好?” 她嘴硬说不用,石头没报平安她又发火,都给石头整不会了。 石头不在家,她下班回来就要面对常文平和零点三。 常文平最近有点反常,又要跑装修又要办各种证件手续,脸上不仅没有疲态反而容光焕发,肯定发生了啥好事。 她问,他又不肯说。 于是她就瞎猜。 “你发财了?” 没啥反应,猜错了,继续。 在连续猜错几条之后,灵光一闪,她似是抓到了什么。 “别告诉我跟石玎有关,你俩真有一腿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57章 太意外了 “说什么呢?你三哥是那么轻浮的人吗?我开心是因为我发现石玎这小子有新目标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烦我了!” 啊? 她真的被常文平和石玎搞晕了。 之前她一直觉得常文平对石玎有意思,但是现在瞅着又不太像。谁喜欢的对象去喜欢别人了还能高兴啊?常文平又不是不疯子。 不疯的常文平解释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想的开。明知道不可能所以打一开始就没抱希望,到了最后可能会有点难受但也真就只有一点,三五分钟调整好日子照常过。” 真的? 她三哥真是那么豁达的人? 她持怀疑态度。 “所以,石玎的新目标是谁?”她八卦道。 常文平撇撇嘴:“我哪知道,爱谁谁,反正跟我没关系。” 别爱谁谁啊,不知道吃瓜吃一半很难受吗。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她背着常文平给石玎打了电话。 “屁的新目标,那是我们合作商的儿子,人家来龙飚考察我作陪,应酬之后送人家去酒店被你三哥碰上了,他自己胡思乱想还给我扣帽子,真有病!”石玎气道。 他气的不是常文平误会他,而是常文平即使误会他有新目标也不吃醋甚至还挺高兴。 她也想到了这一层,叹息着劝道:“你还是别在我三哥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说你以前多潇洒多恣意一个人,现在因为我三哥苦哈哈犯不上。这世上人那么多,没有他还有别人,你真别太执着。” “这些话当初肯定也有人劝过我石头哥,你觉得好使吗?”石玎轻笑:“你三哥艮,我这人轴,我俩就是盾和矛,一个严防死守一个只进不退,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天崩地裂天塌地陷的一对吧。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都以为这俩人要纠缠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的时候,事情突然就有了巨大转机。 在没有通知任何一个孩子的情况下,莫兰李萍张桂芳妯娌三人来了省城. 她仨就莫兰出过远门,而莫兰的远门除了回娘家就是来省城看病,根本没啥参考价值。 先从村里坐客车到宁平,再从宁平坐火车到滨江,然后从滨江到省城,三个人早上出发折折腾腾的当天晚上后半夜才到。 怕打扰孩子们睡觉她们谁都没联系,就在火车站对付了半宿,一直到早上天亮才给孩子们打电话。 她赶过去的时候常文平常文栋和常文闯已经先一步接到人,然后她和哥哥们一起头大。 “妈,这么多东西你们咋带来的?” 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成山,她都想象不出三个人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它们一路带到省城来。 “少磨叽两句吧,赶紧把东西整回家,我和你二婶三婶昨晚上都没睡好,赶紧给我仨找个地方再睡一会。”莫兰打着呵欠催促道。 在火车站上哪儿睡好去。 一大堆疑惑只能暂压心底,赶紧招呼哥哥们一起搬东西。 东西实在太多,她开来的一辆车竟然装不下。 常文平一边往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放东西一边絮絮道:“好家伙,这小袋子不大还挺沉,都装的什么啊这是!不行,回头我也得买辆车,下回谁再来我接也方便。” 然后,他就挨了莫兰一杵子。 “老大的体格子干活咋这么费劲,就这点东西装半天。能不能行?不能行你起开我装。”出了门莫兰竟也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常文平不敢怒更不敢言,乖乖把东西装好,询问莫兰:“妈,你跟我坐出租车还是坐小九的车啊?” 还用问,莫兰当然坐闺女的车。 常久开车载着莫兰和两个婶婶,路上四个人还能唠唠嗑。 原来她们这趟过来是看病的。 莫兰近几个月睡眠不太好,偶尔还头疼,去县医院也检查不出啥来她就动了来省城医院看看的心思。 正好,妯娌三个凑一块唠嗑的时候李萍说她腰老疼,张桂芳说自己个儿腿不得劲儿,于是莫兰提议三人一起来省城看病。 除了看病,三人还能出来看看孩子们,顺带给他们带点儿家里的东西。要是看过大夫没啥大事的话她们还能一起溜达溜达,管咋地来一趟车票钱不能亏了。 “妈,你头疼咋不跟我说呢?每回打电话问你身体咋样你都说挺好,都头疼了还能叫挺好?”她忍不住埋怨莫兰道:“头上还那老大一个疤呢,净不让人省心。” 被闺女数落的莫兰不仅没生气反而咯咯笑起来,颇为得意的对两个弟妹道:“瞅见没,姑娘就是贴心。咱刚才嘚啵嘚说那么多她就记着我头疼了。” 跟两个弟妹谝完莫兰又对她道:“我还寻思你得问你爸和你二叔三叔咋没跟来呢,结果你没问。” “我爸和我二叔三叔咋没跟来呢?”她赶紧把这个问题补上。 李萍替莫兰答道:“家里这活那活不老少,都出来咋行。这次就俺仨出来,他仨搁家干活,啥都不耽误。” 分工明确,合理合理。 “正好,我三哥在省城买了新房子,老大了,咱去都能住的开。他原先那个房子我和石头住着呢,别的都挺好就是有点小,咱去挤挤巴巴的住不开。”车子往常文平新房开的时候她特意解释道。 莫兰三人没意见,啥地方大地方小的,现在给她们个能踏踏实实睡觉的地方就行。 到地儿一人拿点东西上楼,寻思着先让莫兰三人歇着,车上剩下的东西她慢慢搬。 不成想. “石玎!你怎么在这儿?”看到从常文平对门出来的人,她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石玎也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熟人,目光从莫兰脸上扫过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不止一次看过常家的全家福,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莫兰。 心虚的挠挠自己焦黄的鸡窝头,强压住重回屋摘掉耳朵上滴里当啷那一串耳饰的心思,贼乖巧的回答道:“我住这儿啊。你忘了,我那移民的朋友有两套房子出售,三哥买了那套,我觉得这套也不错就买了下来。” 解释完他又笑呵呵的面向莫兰几人,嘴贼甜的说道:“阿姨,这是阿姨吧?您好您好,我在常久和平哥那都看过你们的全家福,阿姨您比照片上年轻漂亮多了。瞅着都不像常久的妈妈,像姐姐。” 常久:.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感谢。 第158章 王八绿豆 怪不得常文平躲石玎要往她和石头那跑,原来这俩人住对门啊! 藏的可真深。 石玎真会装模作样,跟莫兰说话完全就是乖小孩的模样。 莫兰自来就喜欢大大方方的小孩,石玎这爱说爱笑嘴还甜的样子可不就戳进她心里了。 “这孩子真招人稀罕。就住对门儿,这几天我都在这,有空来家坐坐,婶儿从家里带老多好吃的了回头你来家里拿点” 石玎也是真不客气,立马应道:“行,有空我就过去,我跟常久和平哥关系杠杠好,就不跟婶儿客气了哈。” 莫兰和两个婶婶进屋后,她立马揪住石玎下楼。 这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顺便还想跟他唠两句。 “你和我三哥嘴可真严实啊,就住对门谁都不说。咋地?心虚啊?” 石玎可不心虚,只对她嘿嘿一乐:“我心虚啥啊,只是住对门又不是睡一个被窝,用得着跟你汇报吗?!” 常久:. 得,这小子歪理太多,就不应该跟他扯这些。 “我妈和我二婶三婶可能要在这边多住几天,你说话多少注意点儿哈。”她警告道。 石玎贼爽快的说道:“你放心,你妈就是我妈,我肯定不能吓到咱妈。” 常久:. 这边刚把东西都搬上楼石玎乐颠颠的去学校,常文平他们就回来了。 “小九,以后你开车能不能悠着点?人家开出租的师傅都跟不上你,你说你开的多吓人?!”一下车看到她常文平就开始训她:“以后开车带爸妈叔婶谁的都注意点,他们岁数大不像咱们,小心脏可没咱们抗造。” 她还真没考虑那么多,确实该训。 等常文平跟她算完账,她开始算常文平的账。 “石玎住你对门你怎么不说?” 常文平心虚的梗了梗脖子,贼顺溜的回她一句:“又不是睡一个被窝就住个对门有啥好说的,大惊小怪。” 常久:. 怪不得王八绿豆能对眼呢,这俩人真绝了! 说她大惊小怪? 那她就稳重一点,石玎见了莫兰,莫兰还贼喜欢他这事儿她可就不跟她的好三哥说了,反正也不是啥大事。 莫兰她们实在困倦在卧室里睡的特别熟,常文闯医院太忙没待多大一会儿就走了,常文平也有事先去忙,家里就只她和常文栋等她们睡醒商量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我瞅着三婶脸色挺好,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心情也不错,这几天你要没啥事儿的话就多陪她们转转,去医院啥的咱能陪就都陪着,让她们高高兴兴来开开心心的回去。”她瘫在沙发里对板板正正坐在旁边的常文栋道。 常文栋应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倍儿严肃认真的说道:“咱俩先规划一下,等她们起来再问她们行不行吧,省时间。我寻思吧,今天就歇着哪都不去了,明天” 计划的特别好,从看病到逛吃游玩十分细致周到,根本不用她动脑。 “对了文栋哥,你驾照考下来了吗?我不一定都有时间,你要能开车的话我去忙的时候你开车带着她们也方便点儿。” 常文栋怪不好意思的说道:“考是考下来了,但是我不敢开,还是算了吧。你该忙忙你的,不是还有文闯哥和文平么,他们能开。” 常文闯比联合国秘书长都忙就别指望他了,至于常文平么,她多少有点不放心。 这时候她就分外想念石头,如果石头没去外地肯定会帮她分担,她也不用为这些细碎的事儿操心。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边刚计划好,学校一通电话打过来,常文栋就得乖乖回去帮导师干活。 人都走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无语的想翻白眼。 得,都忙,到最后她反倒成了最闲的人。 莫兰三人睡醒后她带她们去附近的餐馆吃饭,点菜时三人都小心翼翼的,因为那菜的价格实在超出她们的想象。 “啥鱼一百多块?一百多块钱咱回家能吃多少条鱼,这大城市咋啥都这老贵呢。”李萍对着菜单絮絮叨叨。 张桂芳也道:“可不咋地,你看这个豆腐,要二十多块,他就是做出花来也是豆腐啊,这不坑人呢么。” 莫兰说的还委婉点,只道:“下次咱还是买菜搁家做吧,要不就去普通的小馆子,这饭馆的菜这老贵还不定有咱自己个儿做的好吃。” 旁边站立的服务员闻言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小声道:“穷还下什么馆子?吃不起就别来。” 声音虽小奈何她们坐的地方相对安静,四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萍和张桂芳臊红了脸,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头不吭声。 只莫兰侧头看向服务员,正要说什么,她抢先说道:“叫你们老板过来。” 她穿的好,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虽然看不出是不是真大款但也绝对是不穷的那一挂,服务员欺穷怕富不敢怼她却也不想招来老板惹麻烦,立马服软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你们想点什么随便点,有问题随时叫我。” 呵呵,人性呐。 明明都是普通人,偏还要在普通人里分出个三六九等,自诩高一等的普通人最会捧高踩低欺软怕硬。 看到这种人实在烦,她招招手唤来另一位服务员,那服务员还知道点儿眉眼高低嘴里念念叨叨的走了。 肯定没念叨啥好话,不过她也没有计较的心思。 “咋还有这样的人”张桂芳嘀咕道。 哪没有这样的人啊。 四个人点了四菜一汤,其中就包括那条一百多块的鱼和怎么想都不值二十多块的豆腐。 等着上菜的时候莫兰三人还在讨论菜价,“心疼”俩字都挂在脸上。 她想安抚她们几句,不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石玎的短信。 石玎:久姐,搁哪儿呢?我这边忙完了暂时没事,你那边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她回石玎:我们在同乐饭店吃饭,就你们小区附近那个,你要没吃饭也过来吃点啊。对了,管好你的嘴! 石玎没回,不过不到五分钟这人就利利索索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真的贼利索。 头发剪的齐齐整整,耳饰摘的干干净净,衣服也换成普通的样式。 这人一收拾还真挺人模狗样的,要不是知道他过往都干过什么她都不自禁要夸一句——好干净的男孩啊。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感谢。 第159章 抢妈妈 石玎真是有本事,几句话就把莫兰三人哄得倍儿开心。 饭菜上桌,他能一边自己酷酷吃一边照顾三位长辈,夹菜倒水好不殷勤,最主要的是做这些都特别的自然。 她做不到,所以还挺佩服这样的石玎的。 吃完结账,石玎也没非要表现自己抢着买单,只乖乖巧巧的陪在莫兰身边。 莫兰也是真的挺喜欢他,竟还挽上了他的胳膊,乍一看还以为是妈妈挽着儿子呢,亲近和谐的不像话。 她本想带她们回家,石玎却问三人累不累,要是不累的话可以去附近的小公园转一转。 莫兰她们都休息的差不多自然说不累,于是五人一起去了小公园。 天有些冷了,公园里人并不多,没有红花绿树也没多少生气,她觉得挺没意思,但是莫兰三人却逛的起劲儿。 石玎还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个相机,只要是莫兰她们感兴趣的地方他就让她们摆好姿势拍照,一点没有不耐烦。 逛完回家路过菜市场,他们还陪莫兰三人去买了好多菜。 当晚三人就包了好多饺子,她一一给哥哥们打电话,把能叫回来的都叫回来吃饺子。 吃饺子时莫兰让石玎坐她身边,还把一大盘鹿肉馅的饺子放到他跟前,笑呵呵说道:“小玎啊,你尝尝这鹿肉馅饺子,小九他们都爱吃。鹿肉是我和你二婶三婶从家背过来的,贼新鲜,你快尝尝。” 确实新鲜,都给石玎好吃哭了。 不是夸张的说法,是真哭了。 他一哭,一桌子人都懵了。 石玎也怪不好意思,忙把眼泪擦干,红着眼睛憋着泪解释道:“我挺久没吃过自己家包的饺子了,真的特别好吃,一时没忍住” 哪个妈妈能受得了这话。 别说莫兰,李萍和张桂芳都跟着红了眼眶。 好家伙,这顿饺子吃的啊,三个妈妈就围着石玎转了,吃了鹿肉馅的再吃点素馅的,光吃不行再喝点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吗。 吃饱后莫兰又从她们带来的那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最后挑拣出好大一包的东西塞给石玎,还慈爱的对石玎说道:“你拿回去吃,觉着啥好吃就跟婶说,等婶回家了给你邮过来。” 都一个省的,地理地貌风土人情相差不大,家里有的省城全都能买到,哪用得着邮寄这么麻烦。 石玎明明都知道,他却没有拒绝,还一脸感动的对莫兰道:“婶,你对我真好。” 稍晚一些石玎要回家,她帮石玎拿东西送他回去。 呵,好家伙,对门的两家装修的一模一样,她站在门口还以为进的是常文平的家呢。 石玎招呼她进屋坐,还贼贴心的给她找了一双新的拖鞋。 不过是男式的。 “这是给你三哥买的,至今还没有机会给他穿,倒是便宜你了。”石玎乐呵呵抱怨道。 看得出,石玎也是真的高兴。 她把东西放下坐到沙发上,玩笑道:“你哄长辈真的有一手,你看我妈被你哄的多乐呵。” 石玎却道:“我不是哄,是真的想对咱妈好,因为她对我好。” 常久:. 给根棍子就往上爬啊。 “你想干嘛?从我妈下手接近我三哥?那你这算盘可打的不怎么精明,毕竟我妈在这边不会待太久的。” 石玎突然怅然起来。 “以前我真不太理解你们老把妈妈挂在嘴上,觉得你们幼稚不成熟,真正的大人是不会这样的。这次见了你妈,跟她相处下来我才知道我错的多离谱,不是你们长不大,而是她太好太好,我要是有这样的妈我也天天挂在嘴上可惜,这世上不是所有妈妈都叫莫兰。” 她正在消化石玎这番话,石玎又继续道:“你知道吗?她跟我说我戴耳饰好看,她是第一个见到我打那么多耳洞没有厌恶嫌弃甚至是训斥我的长辈,她还夸我我对你三哥兴趣更浓更势在必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也想叫她妈妈” 常久:. 可恶,这人竟然想跟她抢妈妈。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自己悠着点。你和我哥怎么闹都成,但你要惹我妈不高兴我可不会饶你,听到没有?”她警告道。 石玎郑重承诺:“你放心,我惹谁都不会惹真心对我好的人。” 自这日之后石玎每天都会出现在莫兰跟前,陪她们一趟一趟的去医院,带她们到处逛街游玩吃好吃的,还给她们拍了许多的照片。 莫兰她们在省城待了半个多月,石玎陪她们的时间比所有常家孩子的都多。 回家的前一晚莫兰一直拉着石玎的说话,特舍不得他。 她和常文平在厨房刷碗,往客厅瞅一眼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道:“三哥,你完蛋了!人家用一招擒贼擒王直接拿下咱妈,你是插翅也难飞了吧。” 常文平冷哼一声:“他做这些的目的根本不是我,他是相中咱妈了.” 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他赶紧解释道:“他就是想跟咱们抢妈,根本不是想跟我怎么地。” 哦吼吼,好大的醋味儿。 更有意思了。 “他不冲你对咱妈好你不高兴?常文平你有点过分了啊,不接受他还钓着他,想让他离远点又放不下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人确实都挺矛盾的,但你这也太矛盾了吧,跟有病似的。” 常文平: “我确实挺有病的。”憋半天常文平也只憋出这一句。 第二天有病的常文平和石玎一起送莫兰她们离开的,她单位有事实在脱不开身,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才闲下来。 闲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莫兰打电话,此时莫兰三人已经快到滨江,常文健会在滨江接她们,然后陪她们在滨江玩几天再回家。 确定她们平安无事她才放心,挂断电话看向坐在对面教零点三握手的常文平。 “三哥,明后天石头就回来了,你要没啥事就回你自己家呗,别搁这儿当电灯泡了行不行?”她倍儿直接的说道。 常文平瞟她一眼:“我在这住也没耽误你和石头卿卿我我这这那那啊,想撵我就直说别找借口了。” “我不是想撵你,我是想让你面对问题。你瞅瞅石玎这架势,你觉得你能躲多久?你觉得你能犟的过他吗?如果不能,你就得想办法把事情解决,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你就得想别的办法让他死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常文平没吱声,想来是明白的。 于是,她的好三哥终于行动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感谢。 第160章 屁都不如 常文平做了一件正常脑子都想不出来的事儿。 他去跟石玎谈,问石玎想不想认莫兰当干妈,要是想的话他去跟莫兰说。 然后 他就被石玎打了! 石玎用了全力,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还有一颗牙都活动了。 “活该!”她用一根手指头戳戳常文平的肿脸,毫无同情心的说道:“你说你出的那是什么馊主意,挨打不是活该吗。” 常文平不服气:“我觉得我这主意挺好的啊,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不管石玎怎么说不管常文平怎么认为,石玎对莫兰好的大前提只有一个,莫兰是常文平的妈。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常文平。 十分无语的叹口气,她道:“你这次算是彻底给人惹毛了吧?换个角度想你也算是把事情解决了,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常文平没吱声,抱着零点三走了,回他自己那边了。 转天石头回来,二人一起参加常文平的新店开业仪式。 来道贺的人特别多,除了亲戚朋友竟然还有他以前的领导. 领导大概没想到常文平会在大学城开这种店,兴致勃勃欢欢喜喜的来结果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常文平倒是一点不尴尬,自己拿着大喇叭冲着过往路人喊新店开业搞的优惠活动,甚至还站门口免费派发安全套。 他大大方方的发,路人被他感染竟也接的大大方方。 石玎没到场但送来一个挺老大的花篮,被常文平摆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显眼到进出都有点碍事,她觉得有意思特意用手机拍下来发彩信给石玎。 石玎没回,可能在忙。 转身去找石头,发现石头已经被常文平拐走,俩人躲在店的一角蛐蛐咕咕不知道在说啥。 肯定没好事。 回家路上她问石头:“我三哥都跟你说啥了?瞧他对你挤眉弄眼那样儿指定没说好话。” 石头转头看她一眼,继续专心开车,好半晌之后才道:“他送给咱们一点东西,怕给你你尴尬让我拿回来。想看吗?就在后边的袋子里。” 常久:. 常文平开的那个店,他能送什么让她尴尬的东西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出来。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她赶紧转移话题。 “我以为这种店会很冷清,没想到真的有人大大方方的来买东西,常文平这算是歪打正着吧。” 石头笑道:“都是他这活动做的好。有买有赠,确实很划算。而且他那个送货上门服务也挺有吸引力,后续生意也不会差。” 有些人就是会不好意思逛这种店,那怎么办呢?常文平替他们想了个好办法。 他将自己店内所有售卖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印制到一起,就像饭店的菜单,用处售价标的清清楚楚,然后雇佣兼职的学生将“菜单”分发到各个大学和附近居民区,上边印着店里的电话,就算不好意思到店消费也可以电话购买,常文平这边负责送货上门。 常文平一个人当然忙不过来,所以还雇了两个店员,一男一女,分别服务男女客人和送货,他这个老板当的相当轻松。 快到家时她收到李胜男发来的信息。 李胜男跟她说常文平也送了辛鹏不少东西,她都拆开看了,对其中几样非常感兴趣。 她一点都不想跟李胜男交流这些,所以自动忽略这条短信。 正想收起手机,一直没动静的石玎回了信息给她。 “先去医院,医大附属二院,石玎出车祸了。”看完信息她急慌慌说道。 发信息来的是跟石玎一起赛车的朋友,那朋友不确定在这种时候该联系谁,正好在石玎的手机上看到一条未读信息,于是就给她回了信息说明石玎的情况。 石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去瞎混,他自己都说最宝贝的那辆车在车库落一层灰,谁能想到他今儿突然去飙车了呢。 赶到医院时石玎已经转入普通病房,胳膊腿都吊着,脖子上也戴了固定,脸上有不少划伤擦伤肿的堪比猪头,看着特惨又特别搞笑。 “你” “久姐石头哥,我都这样了你们就别说我了呗。” 她这边刚起头他就开始卖惨,来时攒了一肚子训斥批评的话都被堵回去。 石头皱眉,沉沉淡淡的问他:“跟学校请假了没有?无故旷课影响期末成绩,你自己处理好。” 石玎贼无语的看向她,跟她告状道:“常久你看到了没有?你们家石头真是块石头,我都这样了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跟学校请假。” 咳咳,她先想到的也是跟学校请假. “你怎么搞的你?为什么突然去赛车?”她猜测着问道:“因为我三哥?” 石玎死鸭子嘴硬,气哼哼道:“我就是因为个屁都不可能因为你三哥做这么不理智的事。就是突然想玩车了,拉出去溜溜,没想到太久没玩手太生没控制好” 连屁都不如的常文平推门而入,石玎后半截话都被吓回肚子里。 他冷着脸走到病床边,不轻不重的推她和石头一下,沉声道:“你们先回去吧,医院这边我盯着。” 瞧他这副要干架的样子,石玎惨了。 惨不惨的都不关她和石头的事,撤。 回到家她拿石玎说事,让石头管好自己,改车修车可以,不能赛车,太危险了。 不管她说啥石头都乐呵呵的听着,根本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有点恼,刚要发火,石头突然上前抱住她,轻轻浅浅的吻落下。 分开后,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小九,我想你了。” 哎呀妈啊,肉麻的要死,也熨帖的要命。 “我也想你了。” 她拉住石头的手,笑着回应。 小别重聚,终于没有俗事缠绕,也没有庸人来扰,他俩可以甜甜蜜蜜的共度二人好时光。 于是 “包子没了,正好婶她们带了不少鹿肉蘑菇过来,咱们用这些调馅包包子吧。”石头提议。 好提议啊。 他们一起忙活,石头负责主要工作,她就摘个葱剥个蒜干点边边角角的活,最后一笼包子出锅都晚上快十一点了。 夜深人静,真是好时候啊!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1章 堵嘴 “咱们得买个大一点的冰箱,这个冰箱太小包子多包一点都装不下。”她跟石头商量道。 石头补充道:“不光冰箱要换大的,洗衣机也得换一台,现在这个甩干的时候动静太大,太吵了。” 她觉得吧,既然要换大件,那不如一次性把家里要换的都换了。 石头比她还狠,直接道:“不如咱们换个房子吧,换个大的。新家电家具放到新家里,都准备好咱们搬过去住。” 这房子俩人住大小正合适,很舒服,但家里边来人住着实在不方便,所以换一套大的确实很有必要。 石头老早就有买房的打算,省城在售的各处房产他了如指掌,这会儿见她也意动便把收集来的资料全都拿出来,俩人坐在床上一边看资料一边给各个楼盘打分。 越聊越来劲,抬眼看一眼表,竟都过十二点了。 “买房好麻烦啊,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这才商量一晚上我就有点头疼了,后边要头疼的地方肯定更多。”她直接躺倒,一床的烂摊子让石头收拾。 石头笑道:“你要嫌头疼那就都交给我办,不过我不敢保证我的选择一定会合你心意,到时候你可不能跟我生气。” 她自来就不是多挑剔的人,有人自愿分担麻烦她高兴还来不及当然不会生气。 这事儿说定,石头也将资料全都收拾好上床躺下。 二人并排,手背碰着手背,莫名就尴尬起来。 她略显烦躁的抓住石头的手,轻轻舒一口气,喃喃道:“这样得劲儿多了。” 石头闷闷笑起来,她都能感受到床的震颤。 “你笑什么?”她有点恼。 石头收敛笑,翻身侧躺面对她,将她揽在怀里。 “反正咱们都不困就抱一会儿吧,等你困了我就松开,让你舒舒服服的睡觉。”石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她叹一口气。 “以前咱俩在一起也没那么别扭啊,现在是咋回事?”她很不解。 石头一语道破关键。 “因为以前在一起想法很单纯,现在有了更突破的想法,所以才不自在啊。” 现在想法是挺不单纯的,毕竟每次亲密的尝试都是为了最后那一步. 啧啧,不能再想,再想更睡不着了。 不出两分钟她就睡着了,窝在石头怀里睡着的,呼吸平稳睡容恬静,一点儿不适感都没有。 所以,石头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搂的更紧。 第二天一早她在石头的怀里醒来。 虽然都是抱着,但现在明显跟睡前不一样。 现在他们俩像跟麻花似的纠缠在一起,她的一条腿被石头夹着,另一条腿搭在石头的腿上,也不知道这样纠缠了多久,反正没啥不适感。 石头睡着时眉头并不舒展,像是做了噩梦,又像怀揣心事。 她轻轻捧住石头的脸,慢慢凑近 只余两三厘米距离时停住,颓丧的叹一口气。 不行,没刷牙,她下不去口。 正要退开,石头霍然睁眼。 十几分钟后,二人并排站在洗手台前刷牙。 他歪头冲她笑,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石头先刷完,倚靠门边看着她笑道:“不刷牙就亲是不是也没什么?下次想做什么就去做千万别多想,想多了就什么都做不成。” 怎么没什么? 她现在都不太敢和石头对视,一对视就脸红,太丢脸了! 这脸吧,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一个早上石头逮着机会就往她跟前凑,好几次趁她不注意得逞,事后还要拿克服心理阴影大计划来堵她的嘴。 她的嘴真的被堵的死死的,各种意义上的堵。 苦恼么? 那倒也没有,甚至还觉得挺有趣。 更有趣的是常文平石玎这俩人。 石玎住院,常文平陪护,本该尴尬相处的两人不得不和谐起来。 石玎父母得知他车祸住院后来看过一次,预交了住院费用后连几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常文平有些看不过去,当着石玎的面没忍住吐槽道:“什么人都能当爸妈生孩子,怪不得这世道越来越糟烂。” 石玎龇牙,笑的倍儿灿烂。 “平哥,你心疼我啊?” “心疼个屁!”常文平死活不承认。 嘴上认不认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动。 石玎躺床上不能动,不管干什么都需要人伺候,而常文平就是这个伺候的人。 别的也就算了,只这大小便挺让人尴尬。 石玎脸皮厚,但让常文平给他拿尿壶接尿他也受不了啊,于是好声好气的跟常文平商量请护工。 常文平不乐意,甚至把石玎悄悄让护士给他找的护工打发走了。 石玎没招,拿石头住院时她请护工照顾石头这事当例子劝常文平别死心眼儿。 常文平那是死心眼儿吗?当然不是!他就是损,特想看石玎出糗,特想跟石玎反着来。 风水轮流转,几天后石玎能拄拐下床自己上厕所了,常文平给他送洗手间让他自己解决他又不干了,嚷嚷着脱不下裤子扶不起那啥一定要常文平帮忙. 她和石头一起去医院看石玎的时候这俩人正为要不要擦身吵架呢。 石玎说自己都快馊了想让常文平给他擦一擦,常文平说他事儿多忍一忍等好一点再说,他们吵不出结果就让她和石头投票,谁票数多就听谁的。 她看热闹不怕事大投给石玎,石头觉得自己都没享受过的待遇石玎也不配享有所以投给了常文平,二人打平,继续吵。 从住院大楼出来她实在没忍住像个疯子似的蹲花坛边上哈哈大笑,笑完搭着石头的手站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他俩可真有意思。我就寻思哈,他俩要是能一直这么吵吵闹闹的把日子过下去也挺好,至少不会无聊。” “我也觉得挺好。”石头附和,继而提议道:“要不咱俩也吵一架吧,你不是觉得有意思么。” 常久:. 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儿都要去做的。 没事吵什么架啊,根本吵不起来。 就算有事他俩也难吵起来,因为石头总会迁就她,她这边刚生气石头那边就妥协了,还吵什么吵。 然而她没想到,转天她就和石头吵了起来,闹的还挺凶呢。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2章 真是可笑 如今长久教育已经进入平稳发展阶段,她和辛鹏并不满足于现状,一致决定拓展新业务。 省城不少企业有对外业务,一些对接外务的工作人员并不需要多精湛的外语水平但是也不能全不了解,所以就需要对这些员工进行简单的外语培训。 和这些公司企业达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并非易事,毕竟盯着这块肥肉的不止长久教育一家教育培训机构。 去抢肥肉,那必然得用手段,吃饭喝酒的应酬必不可少。 往常酒桌上的应酬都是辛鹏来,但外人都知道长久教育是她和辛鹏一起经营的,想拿下大单长久教育就要展示诚意,两位老板一同应酬就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 饭局应酬,不管怎么推脱这酒都得喝,即便有辛鹏帮着周旋她也没少喝,第一次应酬就喝大了,回家抱着马桶吐半天,胃痛了半宿。 石头很担忧,一直忙前忙后的伺候她,第二天她酒醒才委婉的劝她道:“长久教育现在发展的已经很好,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拓展企业这块市场。” 她却道:“长久教育现在主攻的市场基本已经饱和,如果不拓展新的板块未来兴许可能走的更远但绝没可能爬的更高,这可不行。” “你以前没那么大的野心啊。”石头很无奈。 她笑道:“我这叫有野心吗?我想要的也只是东北这一块市场而已,而现在我连省城都没完全拿下,要努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石头还想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这咽下去的话终于在她第三次醉酒而归后脱口而出。 “小九,你不用这么辛苦的往前冲,还有我呢。我能赚很多很多钱,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只需要.” “只需要什么?”头很痛,还一阵一阵的犯着恶心,但石头的话让她更不痛快,她必须要辩一辩。 她继续说道:“只需要无所事事的待着,送你上班等你回家,然后跟你结婚生孩子?”冷哼一声,冲着石头翻了个白眼:“你连我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安排我的生活,你可真有意思啊时星辉。” 石头蹙眉,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你只需要做让你开心的事就好。” “我现在做的事就很让我开心!”叹一口气,疲累道:“时星辉,我能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能别奋斗了吗?” “不一样,这完全不一样。”石头急急辩解道:“小九,你误会我了.” “我没误会。”她打断石头,甩开他搀扶的手,失望道:“你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女人不该跟男人一条赛道,真是可笑。” 石头沉默的看着她跌跌撞撞走进洗手间,反手“嘭”的一声关上门,毫不留情的将他甩在门外,晦暗的眼神闪了闪,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叹息。 当晚二人没有相拥而眠,甚至都没有同床共枕,石头睡回客卧。 身边乍然少了一个人,一整片空间都是自己的,她本该觉得轻松自在,但即便酒意上涌头晕眼花她也睡不着,总觉得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房间空还是心里空。 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和石头吃早饭,俩人都格外的沉默。 最终还是石头先打破沉默,只是他语气冷硬,带了点脾气。 “吃完我送你去上班。” 不愿送就不送,有什么了不起。 “不用,我骑摩托去。”她头也不抬的回道。 石头看看她,没吱声,起身走了 太冷,骑摩托车遭罪的是自己,但她还是赌气似的骑了摩托,结果车坏在半路,打电话叫修理厂的人把车运过去,一来二去的折腾小半天,到长久教育的时候午饭时间都过了。 又饿又气,头疼胃疼,她觉得这辈子的背运都赶上这几天了。 更气的还在后边。 石头竟然接连三个晚上没有回家,电话都不打一个,只发短信告诉她龙飚有事让她别等他。 好笑,谁等了? 爱回不回,不回拉倒。 她也有一大堆事儿要忙呢,哪有心思管他。 这些天没白喝酒应酬,接连签下几笔大合同后,她和辛鹏决定再接再厉,争取年前将省城的所有目标客户都拿下。 “年前把该喝的酒都喝了,把该陪的人都陪好,年后我可不想再低声下气的给人当孙子了。”辛鹏毫无形象的瘫在沙发里,揉着眉心说道。 辛鹏酒喝的更多,折腾的比她厉害,她有点儿担心。 “你身体还撑得住吗?实在不行今天的局我自己去。”她提议道。 辛鹏立马窜起来,指着她警告道:“你就是我亲姐也不能这么胡来,这种酒局一定要我陪着才能去,你自己想都别想。” 瞧给他急的。 叹口气,她和辛鹏商量道:“就年后吧,年后招几个管理型人才,往后这种工作都交给他们,咱俩就安安心心的当大老板。” 长久教育的根基还是不够深不够稳,要不也不用什么都两个老板亲自来。不过等这一块市场打下来,长久教育的根基更稳固,那很多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辛鹏想到以后咧嘴笑起来。 “那还得是跟久姐混啊,好日子都搁后头呢!” 是啊,搁后头,那眼前的罪还得继续遭。 当晚二人一起去应酬,对方酒品不错还挺好说话,除了工作聊的都是孩子教育的问题,聊的倍儿开心。 酒局不到十点就散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她和辛鹏竟觉得有点空虚。 “要是所有客户都这么好应付就好了,今儿这几位这么好说话我还有点不适应。”辛鹏笑嘻嘻说道:“久姐,要不咱俩整两杯?咱俩好久没这么清闲的坐一块说说话了。” 天天能碰见,坐下来单独说话的时间确实不多。 而且她觉得辛鹏有心事,那这两杯她肯定要陪辛鹏喝啊。 她给辛鹏满上,二人碰杯只喝一口。 “久姐,前两天我和李胜男干了一架,她生气好几天没回家了,你说我要不要先低个头给她赔礼道歉啊?”辛鹏皱巴着一张脸苦哈哈的问她。 哈? 这可就问对人了。 虽然自己的事儿还一塌糊涂呢,但是保不齐她就能帮忙解决别人的问题呢,对吧!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3章 红尘游戏 辛鹏和李胜男的关系挺有意思。 俩人始终不承认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辛鹏一直说李胜男长得好看身材好,李胜男就说辛鹏那方面工夫了得二人很合拍,于是二人才一直处到现在。 不管因为啥处的,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而且辛鹏见过李胜男的妈,且得到认可,那往后二人的发展应该很顺利才对。 就在前几天,李胜男的妈邀他过去吃饭,期间提到春节的安排。 李妈妈想让辛鹏带李胜男回家见父母,顺便商量一下二人结婚的事儿。 李胜男一个劲儿的给辛鹏使眼色让他拒绝,明明接收到眼色的辛鹏却一口答应下来,这可给李胜男气够呛。 辛鹏觉得自己很无辜。 对方毕竟是李胜男的妈,好些话他不能说的太直接,只能先应和着以后再慢慢周旋。 李胜男却觉得他有病,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磨叽,往后的麻烦事肯定不会少。 于是二人争吵起来,李胜男盛怒之下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还说要跟辛鹏分手,然后就收拾东西搬去跟她妈住了,让辛鹏很是无措。 “如果你只是想让她回去你俩重归于好那我估计你给她道个歉就成,她会顺坡下驴的,毕竟她跟她妈唠不到一起去,一起住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有些话不说开就会在心里留下疙瘩,时间久了疙瘩越来越大到解不开的程度你俩就算完了。”她倍儿语重心长的给辛鹏分析道。 辛鹏听的贼认真,还仔细咂摸一会儿,举杯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久姐,我干了,你随意。” 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叹一口气询问道:“你和胜男对未来有什么计划没有?” 辛鹏一边倒酒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未来那么遥远的事儿计划什么啊,走一步算一步呗。我觉得我俩没吵架之前就挺好,不谈那些乱七八糟就怎么痛快怎么来。但是吧,一旦跟两边的家庭挂上钩就很烦,莫名其妙的事儿会很多,我想想都觉得累。” 都是有父母家人的人,在一起久了这些问题根本摆脱不掉。 “你家里什么情况?没让你带对象回家?” 辛鹏撇嘴哂笑:“想花我的钱就少管我的事儿,我们家现在我做主。” 她倍儿佩服的朝辛鹏竖起大拇指:“有钱人,真硬气。” 辛鹏立马狗腿的笑起来:“哪里哪里,都是托久姐的福,没有久姐我现在就是河沟里的小虾米根本上不得台面,都是久姐的功劳。” 久姐可不敢领这个功,辛鹏很有能力,没有她混的也不会差,兴许还能更好呢。 二人一边聊一边喝,不知不觉喝下去小半瓶白的。 辛鹏还想喝,她赶紧拦住:“差不多得了,明儿还得上班呢。回去赶紧联系胜男给人家道歉,最好是能好好聊一聊,把疙瘩都解开。” 辛鹏点头应下,先起身晃晃悠悠出了包间去结账。 等她穿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围巾拎上包出包间的时候已经寻不见辛鹏的身影。 省城排在前头的大饭店,一整层楼都是私密性极佳的大小包间,门一关,里边不管整出多大的动静外边都听不到,是以走在铺着绒绒地毯的廊道里就有种根本没身处饭店的错觉。 直到 一包间门打开,烟酒味混合着香水和饭菜香气喷涌而出,喧闹的人声直冲耳膜给她吓一激灵。 下意识的往里边看一眼,混乱、糜烂,不至于不堪入目但也绝算不上干净。 包间内男女客人参半,女客各个年轻漂亮衣着凉快如藤蔓一般依附纠缠在男客身边,具体怎么个情况很好猜。 男客大多一个德行,只有一个例外。 那人蹙眉坐在包间角落,距离最近的人也保持着半米左右距离,不与其他人交流,冷眼看着周遭一切,像是个彻彻底底的身处局中的局外人。 有意思。 这个人是石头,正和她闹别扭的石头。 似是在外边站的太久看的太专注,被看的人有所察觉抬眸与她对视 没有惊惶与无措,只一瞬的错愕之后对她露出一抹苦笑。 她回以一笑,然后默默离开。 他们都是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向前的每一步都困难重重,所以想要成功就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他们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也不是操纵者,只不过是滚滚红尘里的一粒尘埃,所以不要妄想改变规则改变世界,能在这一场红尘游戏里坚持自己保持初心就已经十分不易。 时钟滴滴答答,跳过零点从红尘游戏中暂时逃脱的人才一身烟酒气的回家。 她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到石头换鞋进屋也没有起身,只对他笑道:“回来的正好,我渴了不想起来倒水,你给我倒一杯。” 石头摇头无奈笑笑:“给你懒的。” 嘴上这样说还不是乖乖的给她倒了水。 石头太了解她,知道她喝水也不会起身,于是从抽屉里拿了一根吸管放到杯子里,递给她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小心点,别呛到。” 断断续续的喝完一杯水时,石头也已经洗完澡清清爽爽的从洗手间出来。 “要聊聊吗?”她主动问道。 石头坐到斜侧的单人沙发里,长长的叹一口气。 “对不起,我错了。”他低低说道。 “错哪儿了?”她笑着追问。 石头抬头与她对视,倍儿真诚的说道:“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们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我不该站在我的角度去衡量你的选择,更不该自以为是的替你做决定。我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你。” 她朝石头伸出手,石头像偷啃他土豆被抓包的零点三一样乖乖凑过来,又在她的示意下抱住她。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想我太累太辛苦。”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也不希望你太累太辛苦,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现阶段不可能。我们都在为事业奋斗,你有你的目标我也有我的,我们都好好努力” 软和的话说完,话锋一转,她沉沉警告道:“但是,如果你在奋斗的过程中做了错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石头释然一笑,轻声道:“你在省城的人脉可比我广多了,只要你想,我一顿饭吃了几个菜你都能知道,我哪敢做错事啊。” 夸张了啊,她可没那么手眼通天。 不过,如果石头真干了什么不该干的确实也瞒不住她,毕竟石头身边可有她的眼线,还不止一条呢。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4章 三嫂? 造车是很费钱的,前期研发投入巨大,样车出来后还要经历各种测试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改造才能达标投入生产,即便产品下线也要投入很多进行宣传销售,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有营收。 钱从哪来? 当然是石头一笔一笔谈出来的。 给钱就是大爷,在展示龙飚的优势以及企业前景让投资方看到龙飚的巨大潜力外,投其所好的应酬自然必不可少。 以前石头不屑于这样做,他老觉得凭借自己和龙飚的硬实力就能拿下投资。 确实拿下一些,但还远远不够。 陈瑶说他有病,自以为清高其实愚不可及。 他就一个普通的创业者有什么资本清高? 没有资本那就乖乖给资本点头哈腰,这不丢人。 “看来你把陈瑶请来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她可比你清醒多了。”她笑话石头。 石头也不羞赧,推她一把也挤上沙发,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骂我之前没跟你打招呼?我怎么不信呢!” 当然打招呼了,陈瑶可是她的一号眼线。 她不觉得清高不对,但看清现实也很重要。 “挺晚了,去睡吧。”她打个呵欠,还推了推石头。 石头没动弹,只闷声道:“我喝多了,头晕,不想动。” 不想动难道还要在沙发上睡一晚? 真就睡了一晚。 且俩人一直保持这个睡姿. 起来时俩人差点都摔倒,就像两个偏瘫患者互相搀扶着去洗手间洗漱。 挺痛苦的,但也很搞笑,俩人扬起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来。 经过这次闹别扭二人看似还和以前一样,但她和石头都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们更理解彼此,也更相信彼此。 2007年元旦,难得清闲的日子正赶上石玎出院,于是二人决定一起去医院接石玎。 其实石玎早就可以出院,只要定时来医院复查做康复理疗就可以,但常文平怕他瞎嘚瑟不遵医嘱留下后遗症,愣是摁着石玎一直住到医生都看不下去来撵人为止。 石玎住院这些日子他父母只来看过他几次,从未留下陪护过,倒是常文平每天晚上都来守夜,白天不忙的话也会过来陪石玎。 相处的多了,感情自然也越加复杂。 石玎好似更依赖常文平,一些明明能自己做到的事偏要喊常文平来帮忙。 常文平依旧嘴硬心软,嘴上念念叨叨不乐意,其实啥活都替石玎干了,甚至连石玎没叫他帮的忙他也都帮了。 就比如穿鞋。 石玎自己能穿鞋,只是动作慢一点而已,但常文平根本不给他自己动手的机会,蹲病床边一边埋汰石玎一边特耐心细致的给他穿。 “哦吼,你这脚丫子腌的挺入味儿啊,隔二里地都能熏懵一头驴。” 病房还有其他人,石玎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你快别废话了,赶紧穿上走了。这破医院我是住的够够的了,以后就是打死我都不来。” “你想多了,打死你直接拉太平间,这么宽敞的病房根本用不上。” “平哥,我这好歹还是伤号,还没全好呢,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让我痛快一点?” “你伤的是胳膊腿我多说少说能咋地?自己不行就怨别人,我可不该你的啊。” “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谁不行?咱今儿必须把话说清楚咱俩到底谁不行?我倒是觉得” 得,这俩人的嘴就像两挺机关枪对着突突,一点缝隙都没有,根本没给别人插话的机会。 她用胳膊肘怼怼石头,在石头低头凑近后低笑着说道:“这俩人话是真密啊,我跟他俩待一天都能烦死。” 事实证明根本不用一天,半天就能给人烦够呛。 石玎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饭。 这段时间他吃的都是医院没滋没味的饭菜,一点油水没有不说,还得看着常文平每天在他跟前炫各种好吃的,他被馋的睡觉都在流哈喇子。 高高兴兴去饭店,大手一挥点一桌子特色菜,结果菜上桌之后他是一口也吃不着,只能吃常文平另给他点的病号饭。 一个死活都要敞开了吃,一个拦着一点都不让吃,这俩人不光动嘴还动手,一顿饭闹腾的她直反胃。 “得亏你话不多,要不我高低不能跟你在一块。”实在吃不下,她放下筷子揉着眉心说道。 石头轻笑:“其实他俩跟别人相处的时候都不这样,只有他俩碰一块才这样。” 要不说他俩是天崩地裂的一对呢! 吃完饭送他们回家。 住对门挨的近已经够方便的照顾了,常文平却觉得不够,非让石玎住他这边。 石玎纠结两秒后拒绝。 开什么玩笑,自己地盘好歹还有机会自己做主,去了别人地盘那可真就任人鱼肉了,他可不想再被人二十四小时管着。 拒绝无效。 常文平二话不说抢走他的拐扔给石头,然后直接将人扛回自己家。 “这个莽夫.”她摇头吐槽。 石头却道:“这不挺好么。” 是挺好,吵吵闹闹多有人气儿。 刚坐下一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莫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常文平开了免提,俩人一起热热闹闹跟莫兰聊天。 莫兰一早就知道石玎住院的事,一直很关心他的情况,每天一通电话从来没断过,甚至还从家寄来一大堆的山珍补品让常文平监督石玎补身体。 电话打完四人坐一起闲聊,常文平忽而跟石头聊起买车的事儿来。 “我想买辆小面包,石头你有什么门路没有?不用特贵的,二手的也成,我不挑,能开就行。” 石头不解:“为什么要买面包车不买轿车?” 常文平斜斜扫石玎一眼才回道:“咱们人多,我寻思买一辆大一点的车过年啥的咱一起回家方便。对了,今年我打算带石玎回家,他这人忒矫情,衣服就得带一大堆,车大一点也方便装东西。” 三人齐刷刷看向常文平,都没想到他想买面包车还有这一层打算。 她有点儿看不明白她三哥了,于是倍儿直白的问道:“三哥,你是那个意思吧?我是要有一个男三嫂了吗?”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5章 烛光晚餐 常文平甩她个白眼。 “什么男三嫂女三嫂的,就一个称谓非得整这么清楚?以前怎么样以后就还怎么样呗,别整那些花花样儿。”常文平佯作平常说道。 然而这话的内容可一点不平常。 他在阐明自己的态度,他接受石玎了。 但是,又没完全接受。 他和石玎永远不可能像她和石头那样对外公布情侣身份,他们在外人面前可以是朋友、是哥们儿、是关系好的邻居,但绝对不可能是情侣,至少目前不可能是。 她和石头齐齐看向石玎,等他的回应。 石玎面上不喜不怒,完全看不出此时的情绪,只微微耸了耸肩,淡然道:“我无所谓,只睡觉不谈情我也没问题,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呗。” 听出来了,石玎是有些不悦的。 她悄悄怼石头两下,给他使眼色。 石头会意,借口还有工作要忙告辞离开。 下楼来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气氛不对,咱俩还是躲远点吧。”她对石头道。 石头笑着应道:“就是,别他俩打起来溅咱俩一身血。” 哪有那么夸张,俩人可能会吵两句,但绝不可能动手,至少她三哥是不会动手的。 清闲这一天后二人又忙碌起来。 春节前是人情往来最频繁的一段时间,长久教育光给合作单位准备年礼就花去不少钱,此外长期在长久教育补习学习的学生也不能忽略,甭管贵贱有新意的小礼物绝对不能缺。 为此她还专门花钱请人设计了一套文创礼盒,找了好几家厂子才做出符合她要求的东西,送礼贼拿得出手。 一开始辛鹏还觉得她是闲的,确定好礼盒里边装什么直接联系常家生产然后在包装盒上打上长久教育的名字和LOGO不就完了么,根本用不上请人设计开模打样。 成品出来他彻底心服口服,连连给她竖大拇指。 “一个书签你都能让人设计的跟艺术品似的,这礼盒别说是白送,就是拿出去卖肯定也有的是人买吧。” “那肯定啊。”她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有信心,得意道:“我们长久教育要做大做强,那方方面面都得走在行业前沿,文化符号与创新可不能只空喊口号。还有啊,你别小瞧这些文创产品,真的把这一块做好肯定不会少赚。” 辛鹏又给她竖起大拇指。 “要不说还得是我久姐呢,总能想在别人前头,随便鼓捣点啥都能让人大吃一惊。”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不过是重生一次见识的稍微多一些而已。 石头那边的应酬还要更复杂一些,除了年礼每天都还有各种饭局,有时应酬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 放下身段去喝酒应酬的好处有点儿出乎石头的预料。 一月末,他通过一饭局认识的朋友介绍搭上一条线,可以通过这条线上的人脉从银行贷款,还可以申请政府支持。 支持什么?怎么支持? 这里边可太有门道了,划拨补助、签公务车大单、享受各种政策优惠. 天大好事砸头上那不得庆祝一下么,她提议叫上哥哥们和关系好的朋友一起吃一顿,光吃不喝酒,大家都放松放松。 石头也想,奈何没这个时间。 “年前实在太忙,都等年后再说吧。”他倍儿沉稳的说道。 沉稳的像是有心事。 “咋的?遇到什么麻烦了?”她询问道。 石头叹气,并没有隐瞒她。 “我搭上一个人,对争取支持很有帮助。我在想要不要给他送年礼,送什么合适。” 需要考虑这个问题,那就证明对方不能随随便便收年礼,那贵重的东西肯定不能考虑,不以金钱来衡量的东西那就得显出心意,这礼物确实不好选。 “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大晚上的闲着也是闲着,她可以帮石头想一想。 石头认真想一会儿说道:“喜欢历史,吃饭的时候就特喜欢讲历史故事,其他的就没有了。” 跟历史有关,那也不能送老物件啊,那玩意都值钱,不合适。 诶,有了! “回头让我妈做一身袍子吧,帽子和靴子都配上,再细致点可以搭个挎包啥的,民族服饰,虽然是新做的那也是依照民族传统做的,那个人应该能挺感兴趣吧?最重要的是亲手做的东西心意很足又没办法估价,很合适。” 石头觉得她这想法特别好,只还没高兴两秒钟又皱起眉来。 “我送礼哪好意思麻烦婶,还是算了吧。” “你这话要是跟我妈说她得抽你,她拿你当自家孩子你却跟她瞎客气,她不会高兴的。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多累人的活,你找她帮忙她更高兴。” 石头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 瞧瞧挂钟还不算晚,当即便给莫兰打去电话。 莫兰乐呵呵答应下来,还对石头道:“有啥事都跟婶说,千万别跟婶外道。就算你和九儿啥事没有婶也当你是自家孩子,你就瞅瞅咱家哪个孩子跟我外道吧。” 石头应下,对莫兰道:“婶,过年我们回家你有啥想要的不?别跟我们客气,想要啥家里不方便买就跟我们说,我们捎回去。” 莫兰不希望家里孩子跟她外道,她自然也不会跟孩子们外道。 “嗨呀,头前小玎也问我来着,我跟他说了,其他的暂时也没啥要买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哈? 石玎这小子马屁拍的挺迅速啊。 她赶紧问莫兰她让石玎捎了啥,莫兰笑道:“也没啥,就让他买几本养殖种植的书捎回来,文末要看。” “文末看书?他有啥新想法了?”全家人都很担心常文末,都替他的未来发愁,他自己有想法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莫兰压低声音,像说小秘密似的说道:“他跟我说以后想跟你爸养鹿,等过两年你爸岁数大了就把鹿场交给他,他和你小舅一起经管鹿场让你爸歇着。这孩子管咋地养鹿也是条出路,他自己乐意我们也没啥好说的。咱家孩子个顶个的认准干啥就没有含糊的,他认准养鹿之后就四下寻摸养殖的书,还去兽医站跟人家学给鹿看病打针啥的,我瞧着比上学的时候还用功,那咱不得支持支持他啊。” 那确实得支持。 挂断电话她就对石头道:“明天上午我有时间去找石玎,要是方便的话跟他一起去书店逛逛给文末买书。” “石玎乐意跟你去?”石头觉得她完全没必要操这个心。 她没拐过弯,不解询问:“为啥不乐意?他住院这么长时间肯定憋坏了,出去逛逛他肯定高兴。” “他想逛不能让三哥陪他逛啊,用得着你吗?”石头提醒道。 她三哥能陪石玎逛书店? 她觉得不太可能。 然而事实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傻子啥事儿都能干出来。 她的好三哥不仅陪石玎逛了书店买了书,他还推着石玎登上省城的标志性建筑,在上边的西餐厅里吃了顿不好吃还贼贵的西餐。 “不是普通的西餐,是烛光晚餐,旁边还有人拉小提琴,贼浪漫。”石玎颇为得意的详细描述道。 “省城还有这么浪漫的餐厅?”她都没去过! 石玎嘿嘿一乐:“我以前只听过没去过,还是平哥主动带我过去的呢。” 啧啧,瞧给他得意的,不就是去听个音乐吃个饭么有什么了不起,她一点都不羡慕,真的! “我三哥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么,他不怕在餐厅遇见熟人?”她好奇的问石玎。 “平哥说我俩大大方方的,遇见熟人就说妹妹要结婚帮忙来看餐厅环境顺便试试菜,不会有人多想的。” 常久:. 她竟然成了常文平和石玎的挡箭牌,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从厨房洗完水果出来的常文平正好听到石玎这话,放下果盘怪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嬉皮笑脸的讨好道:“九儿,你啥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吃那家西餐,不好吃是不好吃的,那小提琴拉的挺好,我听着都没犯困。” 她撇撇嘴,才不稀罕跟他去吃什么西餐呢。 不过 倒是可以和石头去一趟,吃啥都不要紧,主要是感受感受气氛。 她跟石头说了这个事儿,石头太忙她本没打算年前去,不想他把这顿饭当成了一件大事,特意调整了工作安排空出三个小时陪她去感受气氛。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后悔了。 啥玩意啊,死老贵的,就算做不好吃也不能做这么难吃吧,有这个钱多吃几顿烧烤火锅炒菜啥的多好! 还有那个小提琴,额外花钱点曲子,不便宜,他们不懂音乐拉的好不好也不知道,人家就搁旁边站着拉琴还怪尴尬的。 从餐厅出来她抱怨了至少二十分钟,喝口水的工夫石头才有机会说话。 “其他都不重要,咱俩一起有今晚的经历才最重要。其实你仔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往后回忆起来指定特招笑。”石头很心宽的说道。 道理她都懂,但是一想到花出去的前她就肉疼。 “哎,看来我就不适合整那些洋玩意,还是你包的包子好吃。” “那你吃饱没有?要不要回家再热俩包子?” 当然没吃饱! 又贵又难吃还贼少,真坑人。 回到家石头刚把包子放锅里就有工作电话打过来,陈瑶还在加班,遇到一点问题,需要石头去处理。 “这么晚还加班啊?你现在去得几点回来?” 石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回道:“估计今晚回不来,你自己在家当心一点,要不我把门从外边反锁一下吧。物业说咱们附近几个小区好几家丢了东西,年底了小偷小摸的都不安分,你自己个儿在家得小心一点。” “咱小区安保挺好,没事,你放心去吧。”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石头走后她一个人在家也没啥意思吃了包子便早早洗漱上床睡了。 暖气太热,房间里贼干巴,大半夜的她被渴醒去摁床头灯想起来喝水,可摁了几下灯都没亮。 停电了? 不应该啊,这个小区不管是停水停电都会提前通知,这不刮大风不下暴雪没遇上极端天气的,也不可能出现突然停电的情况。 联想到石头跟她说的话,她的心忽悠一下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紧张到不行。 家里不是遭贼了吧? 偷了东西就走还好,就怕跟贼撞上,那她可就危险了。 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虽轻微,但确实有翻东西的响动,似乎是从书房传过来的。 她赶紧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发求助信息。 发出去这么多,只要其中的一两个人帮忙报个警就有救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求助信息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几分钟后,常文乐发信息来询问她卧室门关好没有,她回过去不到一分钟外边的房门就被破开,灯光大亮,呼啦啦闯进一大堆警察将还在书房搜刮好东西的入室贼抓获。 她赶紧下地,刚走到门口卧室门就被推开,石头紧张的冲进来抱住她,低低的颤抖着声音问道:“没事吧?吓坏了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去加班。” 不是,又不是他招来的贼,他说什么对不起啊。 诶,不对劲儿啊! “龙飚到家开车也得十多分钟吧,你飞回来的?” 石头支支吾吾,她立马猜到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捶他一下。 “你做事能不能带着点脑子?就不怕我在家啥事没有你在半路上有个好歹?”她恼怒道:“遇事最忌冲动不冷静,得亏我没啥事,要是有啥” 石头皱眉堵上她的嘴,不让她说出任何不好的话。 可是 外头警察加上刚抓的贼这么老多人都看着呢,这嘴堵的也太不是时候,多难为情。 先配合警察同志工作,又打电话挨个报平安,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才消停下来。 在省城的哥哥们都赶了过来,她让他们去补觉,自己也得冷静一下。 刚安排好手机震动起来,是常文乐的电话。 关键时刻,家里有个警察就是顶事儿啊。 常文乐亲自跟省城这边的警方联系,人抓到后也在跟进后续的审讯工作。 结果,还有意外收获。 “小九,你知道今儿在你那抓的人是谁吗?我现在都害怕的手抖,幸好你没出事.”电话接通,常文乐颤声说道。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感谢。 第166章 家家都有热闹 世界很大,也很小。 就很奇妙。 几个月前常文乐被借调办理的连环杀人碎尸抛尸案嫌疑人在逃,当地警方都快把本地掘地三尺了都没找到人,当时常文乐就猜测嫌疑人恐怕已经外逃,还提醒她在家也要注意安全呢。 她压根没往心里去,谁承想几个月后那罪恶滔天的嫌疑人竟真的出现在她的家里,若是她不小心弄出声响把嫌疑人引到卧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幸好,幸好. 那嫌疑人东躲西藏几个月,发现省城警方一直没什么动静,就以为自己在省城还算安全,于是胆子大起来,正经工作不敢找就干一些小偷小摸的事儿,然而这小偷小摸的活也不好干! 省城的小贼都有自己的地盘,一般不会去别人的地盘犯案也不允许别人来自己地盘抢活干,嫌疑人才下手几次就被盯上,被人好一顿揍。 小贼当不了,他干脆铤而走险入室行窃,得手几次之后越发胆大,开始对省城相对高档一些的小区住户下手。 恶人自有恶报,大半夜的跑常久家里偷窃就是他的报应,后边自有枪子等着他。 她歪打正着帮助警方抓住在逃要犯,不仅有高额的悬赏金拿竟还有额外嘉奖。 事情上了报纸,还有记者要给她做专访,搞的好像她做了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本不想高调,辛鹏却劝她道:“多好的宣传机会你不要?你可是长久教育的大老板,你借助媒体搞一波宣传能省掉多少宣传费你知道吗?过日子能不能精打细算一点啊。” 常久:. 好,她精打细算。 接受采访的时候她特意穿了带有长久教育大logo的工服,不管人家记者问啥问题她都会想办法把话题往自己的工作上扯,绝对不浪费任何一个给长久教育做宣传的机会。 这一波热度降下来,石头就跟她商量搬家的事。 “房子都收拾好了,原本我是打算等年后回来没那么忙的时候再搬的,但是家里出了这种事每回你自己在家我这心就老悬着,要不咱还是年前就搬过去吧。” 她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搬家,而是 “房子都收拾好了?你啥时候买的?买的哪?买房加装修怎么不得一年半年的,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甲醛没超标?能住人吗?” 她有太多的疑惑,石头耐心十足的一一解答。 “上次咱们一起商量买房的时候其实我就有了想法,你让我自己看着办我干脆就把那套房子拿下了。虽然是二手房但房子保养的很好,周边环境也不错,离咱俩上班的地方都不算远,最主要的是足够大,家里人都过来也住得下。” 她对房子是几手的没太大要求,但是一定得干净。石头办事她向来放心,想来这房子以前没发生过什么吓人的事他才会买。 搬之前得去看看,石头忙没时间就把钥匙给她,让她自己去看。 去之前没抱多大希望,看了房子她整个人惊呆。 一整层楼就这么一家,那房子可不就大么。 原房主把房子装的很好,石头就没在装修上费多大心思,只这家电都买了最好最合适的,住进来确实比以前舒服不少。 回头她问石头原房主是干嘛的怎么有这么大的房子,石头解释道:“省城去年落马那位你应该知道吧?这是他侄子的房子,平常不怎么住人主要是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聚一聚在这儿方便。他们家不知道从哪儿得的小道消息说是上面还要严查,不知道近亲会不会受牵连所以着急清算家产变现,这不就便宜我了么。” 着急变现,那购买价肯定低于市场价,确实捡了大便宜。 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便准备搬家,就算有搬家公司也费不少事,前后折腾三天才把新家收拾个七七八八。 入住新房当然得叫人来暖房,正好临近春节假期,大家凑一块喝点小酒唠唠嗑,总结总结过去畅想畅想未来,挺有意思。 酒至半酣常文闯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时兴奋的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我二哥过年回来,后天到首都,然后从首都转机到省城,我去机场接他们跟他们一起回家,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常文闯的二哥常文冰,自打外派去国外工作后就一次都没回来过,今年过年突然要回来也难怪常文闯这么兴奋,常家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特兴奋。 头脑稍微清醒点的石头最先品出点别的味道。 “他们?除了文冰哥还有谁?” 常文闯嘿嘿一乐:“当然是他对象啊。他搁国外处了个对象,带回家一起过年。” “外国的还是跟他一起外派出去的?”她急急追问,这很重要。 常文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龇着大牙欢欢喜喜道:“二哥说是外国的,眼珠子发绿还是大高个长得老好看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这事儿常文冰总不至于跟自己弟弟开玩笑吧,所以几乎可以断定是真的。 好家伙,这个年可有热闹瞧了。 当初二婶不乐意让常文冰出国工作就很担心他在外国找个洋媳妇,结果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常文冰还真的带回国一个外国姑娘。 她不轻不重的乎常文闯一巴掌,头疼道:“你可别龇牙笑了,回家等着二婶跟你们发火吧。” 常文闯转过弯来,无奈长叹一声:“她发火也没招啊,带都带回来了她还能硬拆啊?就算她想硬拆也得我二哥听她的才行啊。” 她还跟着犯愁常文冰怎么过二婶这一关呢,不知道啥时候坐到她旁边的石玎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悄声道:“我觉得吧,过年咱家也得挺热闹。平哥要把我俩的事跟婶说,你说我不会被婶撵出门吧?” “那不能,我妈多喜欢你啊,都恨不能你也是常家的孩子。”她酸溜溜的说道。 石玎发愁的直叹气。 “喜欢归喜欢,那儿子的朋友和儿子的男朋友可完全不一样。婶愿意让我当她儿子的朋友可未必愿意我当她儿子的男朋友啊。都说婶儿开明,思想开放想法新潮,那也是有限度的吧,我们这事儿一般人可都接受不了”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 “那你就好好跟我三哥商量商量,你俩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呗。” 石玎由愁转怒,不高兴道:“你三哥就是个神经病,整天想起一出是一出,有时候倍儿听话有时候又特轴,我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特想问问她三哥都是什么时候听话,又怕石玎嘴上没把门的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来,只得压下好奇专注安抚石玎。 “他自小就这样,你多跟他唠唠就行。” “我不行,再多唠我俩能打起来。小九,你帮我劝劝你哥呗,你们兄弟姐妹当中他最听你的。” 她劝好使? 答案是不好使。 常文平只对她道:“我们的事儿你少管,过好你自己个儿的日子就行。你放心,咱家咱妈最大,我知道分寸。” 她啧啧两声,撇嘴道:“你们男的事儿真的多,这个春节的热闹都是你们给的!” 常家三兄弟里头两家有大热闹,似乎只有常文栋回家能消消停停过个年。 然而预想中的最消停的一家反而成了最先热闹起来的一家。 第二天常文栋接到常冬生的电话,张桂芳跟娘家人打起来了,伤的不多重但情绪很不好,常冬生问常文栋能不能提早回去安慰安慰张桂芳。 原本常文栋计划坐常文平的车回去,现在只能更改计划买票坐火车先走。 转天他们一行人坐上常文平的小面包踏上回家之路的时候她特意给常文栋打了一通电话,询问张桂芳的情况。 “我妈头发被扯掉好几把,脸被扇肿还掉了一颗牙,我想今天带她去镇上补牙呢她不乐意,一直骂骂咧咧的不肯出家门,我都不知道咋整好了。” 这么严重 “为啥打架啊?下手这么狠。三婶把对面打成啥样?不是就光挨揍了一点没还手吧?” 说到这个常文栋有点无语。 简单来说就是张桂芳娘家一正在省城读大一的孩子跟舍友关系不好就想搬出来住,但是家里头舍不得花钱给他租房子,于是就把主意打到常文栋身上,想让常文栋在省城租个房子然后让这个表弟过去一起住 明摆着把人当傻子糊弄,张桂芳不乐意跟娘家人呛呛起来,两边情绪都没收住就动了手,张桂芳也甩了对方好几个嘴巴子,两边都搞的挺难看。 虽然有点儿不合适,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打一架也挺好,经过这一遭估摸着三婶就再不会听娘家人说废话了,你以后可就省心了。” “以后是以后的,眼前我可烦够呛。我妈说她脸都丢光了不好意思出门,也不知道要在家里闷多久。” 三婶确实好面,要是不做点什么让她自己想通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这个年就别想过好。 “我妈和二婶没去劝她?都不好使?” 那哪能不去劝,一天就劝好几回,奈何张桂芳谁的话都不听就搁家闷着,没招。 她也想不出办法,只对常文栋道:“那你在家多陪陪三婶吧,她说啥你就听着别跟她顶嘴,左右过完年你又要回省城了,在家挨两句骂就挨着吧。” 常文栋叹着气应下,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后便挂了电话。 “以前过年也没这么多事儿啊,今年怎么家家都有事呢?”她小声跟石头抱怨:“一年到头难得在家待几天,我就希望啥事都没有。” 那是不可能的! 车子开到滨江市,在约定的地点和常文健接上头,在常文健的带领下在滨江好好的吃了一顿。 常文健变化挺大,胖一圈,一看就知道平时吃的挺好。 大家拿身材打趣他他也不恼,还乐呵呵说道:“胖有胖的好,但凡我瘦一点大勺都不能颠的那么好。对了,我已经出师了,年后去火车站旁边的悦来饭店当大厨,工资涨不少呢。” 她倍儿真心的夸道:“呦,我弟真厉害。等你攒两年钱开个大饭店,生意肯定嘎嘎好。” 常文健谦虚的笑笑:“大饭店我可开不了,开个小馆子就行。” 饭吃到一半,目标是开个小馆子的常文健用平常语气抛出一枚炸弹,一下子给一桌子人都炸懵了。 “我处对象了。”常文健说道。 “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懵懵的问道:“你刚才说的啥?” “我说我处对象了。”常文健不好意思的说道:“家就是滨江的。她家就她一个孩子,过年不好不在家,要不我就带她回家见爸妈了。” 常久:. 常老大家的男孩们在感情方面终于都陆续开窍了。常文平是第一个,常文健竟然是第二个. 也没毛病,毕竟常文健也二十二岁了,在村里别说是找对象,就是结婚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 “咱妈知道你有对象这事儿吗?”常文平问他。 常文健摇摇头,“我寻思回家跟他们说,年后啥时候有时间就带小丽回家,咱妈肯定稀罕她。” 她对常文健这对象特好奇,从滨江回家这一路一直询问女方的情况。 了解的越多她就越觉得常文健这事儿挺玄乎。 不是能不能成的问题,是. 怎么说呢? 就算能成,往后怕也要被人说三道四。 常文健贼听话,回家就跟莫兰说自己有对象这事儿了。 都以为莫兰会高兴的拉着常文健问东问西,然而并没有 莫兰拉着石玎的手嘘寒问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常文健没咋地她先不乐意了。 硬挤到莫兰和石玎中间坐着,噘着嘴不高兴道:“妈,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疼的孩子啊?” 莫兰哭笑不得的拍她一下,笑道:“是,不管啥时候你都是妈最宝贝的姑娘。小玎这不是头一次来家里还受了伤吗,妈多关心他两句就给你急成这样,你说你可咋整。” 那还能咋整,宠着惯着呗。 她争到宠后常文平也往前凑,莫兰却嫌弃的往外推他:“牛高马大的大小伙子挤啥挤,去一边坐着去,你坐我身边都挡光。” 打发走挡光的常文平,莫兰又把目光落到常文健身上。 “文健,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有对象了?咋没带回家?”话题终于拐到正常的轨道上。 常文健详详细细的把他和张丽的事说给莫兰,莫兰脸上始终带着笑也不知道心里是啥想法,只等常文健说完才问道:“小丽她家的意思就是招上门女婿是吧?往后你们有孩子了就随小丽姓张,不姓常,是这个意思不?”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7章 这是什么鬼热闹 常文健懵懵的看着莫兰:“他们是这个意思吗?我不知道啊他们没明着给我说过,就说以后我和小丽结婚就跟他们一起住,房子啥的都不用我们操心,以后有孩子了也” 有点说不下去,常文健终于咂摸出味儿来。 “妈,我没想当人家的上门女婿,我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等我回去跟小丽好好唠一唠,我咋能当她家的上门女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常文健皱着眉头闷声道。 然后 他就挨了莫兰的一巴掌。 正乎在后脑勺上,“啪”一声还挺响。 “咋地,要是人家非要招上门女婿你还要跟小丽黄啊?人家就一个姑娘,想法肯定多啊,你还啥都没整明白你就想着以后的名声了?你一脑袋大脖子粗的厨子想的还怪多,净扯没用的。” 莫兰白愣常文健一眼,继续说道:“啥上门女婿不上门女婿的,你们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其他的都算个啥。孩子姓啥也不是天大的事,是那样的姓猫姓狗都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就是姓天王老子也翻不出花来。” 常文健被数落的低头不吭声,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到底在想啥。 气氛不太好,石玎马上嬉皮笑脸的活跃气氛。 他问莫兰:“婶,你想招上门女婿不?” 莫兰看看她又看看石头咯咯笑起来:“你们小孩的事儿我都不爱管,爱咋地咋地,你们觉得好就行。我瞅着咱九儿和石头自来就挺好,不用我操心。” 不用莫兰操心的石头倍儿上道,马上笑着说道:“婶,我乐意当上门女婿,以后等我叔不养鹿了你俩就来省城跟我和小九住,我和小九给你们养老。” 常文平立马不乐意:“显得着你?!妈,你和我爸跟着我,我养你们,我开的店老赚钱了,我还有时间,哪像他们整天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时间陪你们。” 莫兰被哄的笑呵呵,一点不偏心的说道:“行,行,等以后你爸闲下来我俩就挨个的去你们兄弟几个那住,啥好吃吃啥,哪好玩去哪,不带给你们省钱的。” 常文平和石玎最会卖乖,俩人一人一句就能把莫兰哄的开怀大笑。 她一直关注着常文健,这小子还低着头闷不吭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有点看不过去。 鸟悄的把人拉到自己小屋,关上门伸腿给常文健一脚。 “咱妈都说随你了你咋还不高兴?咋地,当个上门女婿你这么受不了?我以前咋没看出来你想法这么古董呢,孩子谁生的跟谁姓,我觉得挺好,你要不服你自己生去呗。” 常文健委屈巴巴:“我没这么想我就是有点难受,我一直觉得跟小丽爸妈关系挺好,有啥事都不跟他们藏着掖着,你说他们干啥非得跟我拐弯抹角呢?我脑子不像你们那么灵,跟我拐弯说话我真不一定能听出来.哎,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样,跟拐弯抹角的人相处得老累了。” 如果真按小丽爸妈说的住一块,他们说话做事还老拐弯,那时间久了肯定会生矛盾,日子未必能过好。 “文健,努力赚钱买房吧,买个离小丽家近点的房子不用非得跟他们一起住也能照顾他们。反正你和小丽岁数都不大不着急结婚,再努力两年吧。”她倍认真的对常文健道。 常文健听进去了,放松的往炕上一趟,叹气道:“哎,处个对象真麻烦,我现在终于知道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为啥都不处对象了!” 想多了孩子,他们三哥也处对象了! 不一会儿石头和常文末都来了小屋,只常文平和石玎在大屋陪莫兰唠嗑。 她嗅出点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们要现在说?会不会太着急?”她有点担心莫兰的身体,怕她被吓到撑不住。 常文健和常文末都一头雾水的看向他们,完全没听懂他俩在说啥。 石头回她:“早晚都得说,他们觉得时机成熟想说就说呗。” “说啥啊?”常文末憋不住问道。 她甩给小弟一个白眼:“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大人的事儿。” 已经是大人的常文健麻溜追问:“你们到底在说啥啊?文末不能打听我总能打听吧?” 不用打听,很快他们就都知道了。 大屋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她反应贼快鞋都没穿就冲了过去。 莫兰还保持着握持茶杯的姿势,杯子却已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常文平和石玎都一副惶恐忧心的模样站在旁边不敢吱声,只在看到她光着脚就要往里冲的时候拦住她,让她回去穿鞋。 穿什么鞋穿鞋,她直接蹦到大炕上,凑到莫兰身边挽上她的胳膊,轻声安抚道:“妈,你别生气,有啥话都好好说.” 莫兰终于有了反应。 她放下手,目光落到常文平身上。 “再给我倒杯水,刚才那杯我是一点没喝上。你说你俩也是,就不能等我喝了水再说,白瞎一个杯子一杯水。”莫兰怨怪道。 怨怪的点跟他们想的有点不一样。 常文平麻溜倒水双手奉上,莫兰喝了水石玎又贼殷勤的接过空杯放到一边。 莫兰看着他俩这小心翼翼的样儿崩不出“噗嗤”一声乐出来,继而又沉下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俩这事可比文健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大多了.都是男的,这日子可咋过?一天两天的行,时间长了能行吗?我琢磨不明白,还觉着你们长远不了话说回来,这是你们俩自己个儿的事,不能说因为我觉着咋样就拿大棒子给你俩打散喽,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往后是哭是笑都不关我的事,别来我跟前烦我就行。” 说完莫兰摆摆手,让他俩出去她想消停一会儿。 常文健和常文末也很有眼力见的跟常文平石玎一起出去了,只手里拎着棉拖鞋的石头没有走,把棉拖鞋放到炕下边方便她穿,然后放低存在感贴着墙坐好,准备随时给这娘俩添茶倒水。 “妈,你没哪不得劲儿吧?头疼不疼?”她关切的问道。 莫兰叹气。 “一个一个净整那格楞子的事我头能不疼吗?你和石头可好好的别整啥幺蛾子,要不我可真能让你们给我愁死。” 她赶紧给莫兰发誓,保证绝对不干让莫兰发愁操心的事。 莫兰苦笑:“哎,孩子大了,都有各自的奔头了,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管你们一辈子,是吧?你们没嫌我和你爸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给你们多大的富贵,我和你爸自然也不会嫌你们这不好那不对。其实你们几个都已经很好了,不说你大哥他们就说文末吧,他已经比村里许多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好太多,要是还不满意逼着他必须咋样咋样我们这当爸妈的也太那啥了。” 莫兰总是能用很质朴的语言讲出许多父母一辈子都参不透的道理,她是又佩服又感动,亲亲热热的贴上莫兰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你和我爸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妈妈。” “你们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莫兰温柔的笑笑:“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找啥样的对象跟啥样人过日子我都不管。” 跟莫兰唠完又去找常文平和石玎。 这俩人心还挺大,正头挨头的看他们小时候的照片呢。 她凑过去跟他们一起看,直到一本相册看完才说话。 “你俩过年一定得给咱妈磕一个!三哥你上辈子做了啥好事这辈子才能摊上这么好的妈,你说得多少人羡慕你啊。” 常文平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本相册,一边翻看一边回她:“那还用说。不冲别的,就冲咱有这么好的妈都得把日子过好,要不都对不起她对咱们的这份好。” 把日子过好,说起来挺简单,其实特难,因为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常老大家的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自家人很有默契的对外说石玎是常文平关系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除夕当天,热闹轮到了常老二家。 常文冰带着他的洋女朋友回来了。 然而最让人震惊的不是常文冰找了个洋女朋友,而是他这个女朋友还带着个十岁的黑皮肤的儿子 洋女朋友叫安娜,二十六岁,毕业于国际名校,是常文冰外派去的公司的工程师。 安娜的经历也挺有意思,十几岁懵懂叛逆时意外怀孕,在确定男方不会也没能力负责后毅然生下孩子。后来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抚养孩子她半工半读考上名校,带着儿子读完大学,逐步有了现在的成绩。 李萍和常又春才不管她这些经历有多励志,他们心里只一个想法,一个未婚带半大孩子的女人配不上他们的儿子。 既然配不上,那自然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李萍发了好大的火,不管常文冰如何哀求都不好使,愣是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扔了出去,还不让安娜和孩子进门。 天这么冷一直在外边哪行,而且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也不好叫外人看笑话啊。于是常文冰先把安娜和孩子送到常老大家,把他们先安顿在这里,他自己回家劝爸妈。 安娜大大方方的用中文和他们打招呼,发音不标准但能听得明白。 “哎呀,你会说我们的话啊,文冰抹身就走我还发愁咋跟你们说话呢,你能说那可太好了。在外头冻着了吧,快脱鞋上炕,炕上暖和。”莫兰乐呵呵的跟安娜说话,一转头正看到小男孩眼巴巴的瞅着她,莫兰忍不住伸手在小孩钢丝球似的头发上摸了一把,稀罕道:“这孩子长的真好,鼻是鼻眼是眼的。来来,上炕,给你拿好吃的。” 入乡随俗,安娜也没矫情,莫兰让她干啥她干啥,炕上的贼利索。 她帮莫兰招待安娜母子,端茶倒水拿水果,不一会儿炕上就摆了老多好吃的。 期间那小男孩一直看她,等她忙活完坐下来跟那男孩用外语唠嗑。 男孩的中文名叫安逸,是常文冰取的,寓意挺好。 据安逸说,常文冰和安娜在一起都一年多了,感情很好,有结婚的打算然后来这边生活。 越听越头疼。 她文冰哥可真不让人省心呐。 这么大的事不早点跟家里说,就算家里不同意磨一年多也能让二叔二婶有个心理准备啊。这可倒好,突然带回来吓人一跳,就是再开明的爹妈都得气够呛。 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常文冰才丧头耷脑的过来,一抬头脸颊上赫然是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子,看着特惨。 那也活该。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这么不会办事,挨两巴掌那都是轻的。 “文冰,不是大娘说你,今儿这事你确实办的不好。你摸着良心说你爸妈对你好不好,他们没对不起你吧?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给他们气个好歹你说你后不后悔?你哥你弟不都得跟你翻脸啊!” 嘴上训着,莫兰到底心疼常文冰,指使常文末去外头拿几根雪糕进来,敷完脸还能吃。 常文冰也怪不好意思,闷声说道:“大娘,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们老催我结婚,我寻思不管我找啥样的只要早早结婚他们就不能说啥呢,没想到” 她特佩服的朝常文冰竖起大拇指。 这想法,绝了! 常文冰这顾头不顾腚的,爸妈气够呛,女朋友也没落好,后头还有他受呢。 李萍不让他进家门,这个年他只能从这边过了。 天大地大过年最大,啥事都先放放,先热热闹闹的把这个年过了再说。 跟之前的每一年除夕夜一样,全家齐上手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说说笑笑贼喜庆。 零点一过,常文平常文末几个大人带着安逸出去放炮仗,莫兰弓身在灶台前煮饺子,安娜略微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不知道能帮上啥忙。 安娜和安逸也都包了饺子,包的很有特色,出锅后一眼就能认出来。 皮薄馅少奇形怪状,混在其他鼓着肚子的饺子中间特显眼。 安娜怪不好意思说这些饺子她和安逸吃,那肯定不行啊。 于是莫兰特意将这些饺子挑出来单装一盘,给常文冰,让他吃。 吃完饺子都凌晨快两点了,简单收拾之后各回各屋准备睡觉。 安逸跟石头他们大男生睡,安娜就跟她睡小屋。 这一天着实发生不少事,一躺下就迷迷糊糊要睡着。 然而就在将睡没睡着的时候,她听到安娜用不太清晰的中文跟她说了什么。 她好像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安娜什么都没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感谢! 第168章 生命的长度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睡意全无,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安娜说常文冰确诊渐冻症,一种她以前都没听说过的病。 安娜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释什么是渐冻症,说的人语气平静,她却陷入从未有过的惶惑恐惧之中。 大多四五十岁的人才患的病怎么会落到常文冰身上? 小概率事件,终究也有一定的概率,只是很不巧,这个小概率砸中常文冰。 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没办法医治这种疾病,只能对症做缓释治疗,生存期二到六年,几乎没有奇迹。 末了,安娜微微笑着,十分乐观的说道:“发现的早,还有时间,说不定这两年就找到医治的办法了呢。” 除了乐观,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用尽全身力气才突破封堵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为什么家里人都不告诉,只告诉我?” 安娜轻声道:“他说你是常家最有主意的孩子,从小他们就都听你的,这件事先告诉你,你总有办法用最妥当的方式将信息传达给其他人,减少伤害。” 该说的说完,安娜在沉默中渐渐入睡,只剩她在暗夜中挣扎。 她的文冰哥,还不到三十岁啊. 人的生命总会走到终点,但是常文冰的终点也太短了吧,她不服,可不服又有什么办法? 很多东西谁都改变不了。 改不了就只能接受,接受之后学会用一颗平常心应对一切,然后等待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她明白,她都明白,但汹涌的痛感还是自心底蔓延开来,思考会痛、呼吸会痛、屏住呼吸也会痛。 痛到极致是麻木,那就不会感觉痛了。 大年初一她洗脸刷牙齐齐整整的坐在餐桌前时就已经是痛到麻木的状态,没人发现她的异常,只除了石头。 吃完饭去拜年,她还能像往常一样笑闹打趣,甚至在面对常文冰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异样的表现。 拜完年常文冰回了家,不知道会不会挨打,她很心疼。 “我想去滑冰,你陪我去。”石头突然拉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往村前的小河沟走。 现在小孩的玩具多了,还有电视看,大冬天去冰面滑冰的孩子越来越少,小河沟十分冷清,似乎连风都比小时大了不少。 她恍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和哥哥们一起来滑冰,那天的天特别蓝风特别大,积雪被卷起,粗盐粒子似的雪往脸上砸,砸的脸生疼。 她坐在冰车上,常文喜在前边拉她,速度很快,她想喊停风雪却叫她开不了口。 正是无措的时候,常文冰从后边追上来拦住常文喜,将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包在她脸上,只露出供呼吸的鼻子和一双眼睛,哥哥们都说她那个样子特别可笑,但是真的很暖和。 往事历历,那条围巾带给她的温暖似乎还在,温暖她的脸,炙烤她的心。 “九儿?咋的了?” 脸颊上微凉的触感将她从往事的漩涡里拉拽出来,视线聚焦,而眼前依旧模糊一片。 她哭了。 眼泪扑簌簌,石头擦拭的速度赶不上眼泪流下的速度,他便干脆敞开羽绒服将她圈进怀里,任由她将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擦在他新买的第一天上身的毛衣上。 将积郁心底的情绪完全释放眼泪才慢慢止住,断断续续将常文冰的事告诉石头。 石头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也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对那病的了解也仅限于安娜的叙述,多了解了解兴许能找到治疗的办法呢。文闯哥还不知道吧?要不,我们先告诉他,他是大夫,肯定比我们更有想法。” 这时候身边果然要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石头三两句话似乎就让事情明朗起来。结果未必会好,但至少知道现下应该做什么。 她给常文闯打电话,让他来小河沟找他们,还不要让家里人知道。 不多一会儿常文闯就来了,脸颊上多出一道长长的划痕,不深但隐隐有血丝渗出。 “你这脸咋整的?”她关切的问常文闯。 常文闯泄愤似的在划痕上擦一把,闷声闷气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就是那条可怜的鱼。我妈我爸收拾我二哥,我就想拉一把结果我妈就把我脸划成这样了。大哥大嫂一个劲儿劝也不好使,立安吓的哇哇哭,这个年过的可真操蛋。” 发泄完他才觉出不对,忙问她:“小九,你叫我来这死冷嚎风的小河沟干啥?还不让别人知道,出啥事了?你是不是哭过?” “文闯哥,你知道渐冻症吗?”她艰难开口问道。 常文闯懵懵的点头:“知道啊,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绝症,没得治只能等死。怎么了?你问这病干啥?你认识的人得了?” 她就定定的看着常文闯,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来。 常文闯心有所感,表情逐渐凝重,沉沉问道:“谁?咱家谁得了?文喜哥?不可能,太年轻了.那是大爷?还是谁?你先别哭,告诉我谁得了?” 她艰涩回道:“年轻的也会得,只不过是小概率事件.” 常文闯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在她说出常文冰的名字前先开口道:“是我二哥,对吧?难怪.在省城接到他们后一起去吃饭,我发现他筷子拿的不稳还开玩笑说他在国外待久了连筷子都不会用.” 双手抱头蹲在冰面上,虽看不到常文闯的脸但从他抖动的双肩上也能判断出他在哭。 常文闯比她坚强,不一会儿就整理好情绪直接坐到冰面上,抬头看她:“到底是咋回事你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差不多的话说第二遍时已经没那么艰涩困难,说完她蹲身拉住常文闯的手,满怀期许又十分恐惧的问道:“文闯哥,你跟我说实话,这病真的治不了吗?有没有什么可喜的研究成果?就算现在治不了这几年会不会有新的突破?” 回应她的是常文闯避开的视线。 无声的答案冰冷无情,臌胀的心抽痛几下,清明的思绪再度浑浊起来。 三个人像三座冰雕,在冷风中保持一个动作很久,最后还是石头先打破沉默。 “文冰哥明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带了对象回来要结婚,这说明他比我们都乐观积极。咱们也别唉声叹气哭哭唧唧的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石头低低说道。 “大哥二哥在外地知道了也帮不上忙,文健文末岁数小怕是撑不住会露馅,文栋哥家里现在一团乱自顾不暇,所以这件事暂时先跟文雨哥和我三哥说吧,文雨哥能帮着稳一稳家里,我三哥有人脉国内国外的专家他能帮着联系联系” 一口气说完,她先站起身大吼一声吼出胸中浊气,然后拍拍常文闯的脑袋铿锵道:“天还没塌呢,振作起来。” 常文闯也学着她的样子喊一声,似乎效果不理想又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给自己打气道:“振作!我可是医生,不能比病人先放弃。” 常文雨那边常文闯去说,常文平自然交给她,分头行动都不准出岔子。 乱糟糟的度过大年初一,年初二,她终于找到和常文冰好好说话的机会。 石头帮忙在小屋外打掩护,她关上小屋的门,回身与坐在炕沿上对着她微笑的常文冰对视。 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可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同时也对常文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她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文冰哥,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常文冰咧嘴一笑,“嘶”一声脸皱巴成包子。 “你二婶下手可真狠,我这嘴里子都出血了,贼疼。”常文冰捂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一刻,二十八岁的常文冰似乎与少年时的他重合,阳光健朗、乐观明媚,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一笑而过的文冰哥。 她走到常文冰身前,伸手摸摸他肿起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凑近呼呼吹气,嘴里还念叨着:“吹吹就不疼了。” “小九.” 常文冰先绷不住泪水决堤而出,伸手抱住她轻而含糊的说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她也想问,为什么是她文冰哥。 可是,问谁呢?谁能给出答案? 没有人。 从昨晚听安娜说起常文冰的病情她就一直很自责。 如果,如果重生前她多关注一些常家的情况,那她就会知道常文冰生病,重生回来也好早做防范,兴许这一劫可以避免. 哪有什么如果,没关注就没关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在她的记忆盲区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知道怪不着自己,但是在怨怪自己的时候反而会好受一些,用一种痛压抑另一种一痛,何尝不是一种有效的以毒攻毒。 常文冰的眼泪来的快收的也快,松开她时脸上已不见泪痕,嘴角还噙着轻轻浅浅的笑。 “小九,哥的事麻烦你了。” “你的事怎么能是麻烦,有事你能先想着我我很高兴。”顿一下,她苦笑:“不过最好别再有这样的事了,我真的承受不住。” 坐到常文冰身边,郑重的跟他聊起一些困扰她的问题。 “哥,你和安娜姐是咋回事?她知道你的情况还愿意跟你回来结婚,她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 说到安娜,遗憾与感伤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查出来我就跟她提过分手,她不愿意,还说人生本来就有长有短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是幸福不幸福我们完全可以把握。我跟她说继续在一起是耽误她的青春,你猜她是怎么怼我的?” 常文冰怅惘的笑笑,继续道:“她说耽误是个很主观的概念,每个人的评判标准都不一样,我觉得是耽误,她却觉值得。她还让我别为以后担心,在没遇到我之前她带着孩子生活的很好,以后没有我她也能生活的很好,而我将成为她人生中特精彩的一个篇章。” “文冰哥,能遇到安娜你运气可真好。你们回国内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对了,你工作有什么安排?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来省城吧,我和文闯文平文栋还有石头都在呢,有啥事方便照应。” 不光想着常文冰,连安娜的工作她也想着呢。 “安娜姐可以来我公司上班,别看只是教育机构的老师福利待遇好着呢,肯定比你们现在赚得多!” 安排的挺好,可惜常文冰并没打算接受。 常文冰揉揉她的脑袋轻笑着道:“我和安娜暂时都没打算转行。我还回原单位,跟我们单位合作的不少企业都在招人,以安娜的能力不是工作挑她是她随便挑工作,你不用替我们操心这个。” “你那边治病方便吗?省城这边文闯哥在医院上班,我三哥也能联系到专家,肯定比你” 常文冰打断她,不顾脸颊的疼痛扯了个大大的笑:“九儿,别费事了,这病治不好在哪都一样。还只是初期,后头还有好几年呢,我想像正常人生活几年,行么?” 当然行。 只要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她都支持。 最后话题落到说服二叔二婶接纳安娜和安逸上,常文冰叹气:“我们初四走,如果爸妈实在不接受那也没办法,等以后再说吧。” “他们肯定不会接受的,除非.” 常文冰知道“除非”后边是啥,摇头道:“不行,用一件糟糕的事压住另一件糟糕的事那不是解决问题,是饮鸩止渴。” 她听得一愣,不由苦笑。 她好似就在饮鸩止渴。 “好,你不愿说就不说,你想怎么解决都随你,我无条件支持你。” “乖小九,哥这些年没白疼你。” 常文冰伸手要掐她的脸,她赶紧后撤躲开。 “文冰哥,我都长大了没有婴儿肥了,你啥都掐不着还是别费事了。” 常文冰不信,非要上手试试,俩人正撕巴呢石头推门进来,小声道:“叔婶都回来了。” “那我先回去了,大爷大娘帮忙劝过说不定他们的气能消了,我回去再跟他们唠唠。”常文冰起身对他们说道。 莫兰出马,李萍和常又春的态度确实软和不少,不说同意常文冰和安娜的事儿吧,至少事情有了转机。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69章 忽悠,接着忽悠 李萍松口,不逼着常文冰和安娜分了,但也不同意他们结婚。 啥意思? 她以自己的思维方式衡量常文冰和安娜的关系,认为只处对象不结婚对女人是一种耽误,男人四十还是一枝花女人四十可啥都不是,所以安娜指定拖不起,跟常文冰处个一两年还没啥结果就会主动跟常文冰分。 李萍的想法有点自私,但这自私的想法也已经是让步之后的,算是现阶段比较好的结果了。 常文冰没有对安娜隐瞒自己母亲的打算,安娜撇撇嘴无所谓道:“婚姻只是基于法律层面的一种契约,有没有都不影响我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安娜和孩子跟着常文冰又去了常老二家,李萍和常又春依旧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但好歹没再把人撵出去。 常文冰带回个有黑孩子的外国女人这事已经在村里传来,大冬天的大家都闲,没事凑在一起闲磕牙就拿这事说笑。 好在村里有了新的热闹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而这新热闹跟每一个三棵柳的人都有关。 三棵柳村委要换届,正月十六投票选新一届的村主任,村里成年村民人手一票。 五个候选人,其中还有一个女的,这可是稀罕事,村里人可不得说道说道。 这个女候选人可是常久他们的老熟人——张松竹。 “张松竹?不是村里整错了吧?李二狗子参选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还觉得挺不可思议。 莫兰笑呵呵道:“这老大的事咋能整错,就是她。头前儿吧村里人也是想让李二狗子选村主任的,他不干,说整天跑车没有工夫管村里这些个事,当也当不好。后来不知道咋地他媳妇说要选,这两年人家两口子一起跑车忙忙活活不少赚,二狗媳妇嘴甜会来事办事还敞亮村里人都挺得意她,去年生了孩子就一直搁家看孩子,闲的时间确实比二狗子多点。” 时间过的真快,李二狗子和张松竹都有孩子了。 是个姑娘,李二狗子稀罕的不行,跟人唠嗑三句话不离自己姑娘。 大年初一出去拜年的时候在路上碰到李二狗子,他还乐颠颠的跟他们谝刚给闺女取的名字呢,说是花不少钱找人取的,为这事张松竹追他屁股后边骂了他一个月。 一个月那都是少的,谁家好爸爸花钱给自己闺女取名叫李铁啊! 李二狗子是一点没觉得这名不好,老说他姑娘叫这个名显得刚强,往后肯定没人敢欺负她。而且有个踢足球的名人也叫这名,说明这名旺人,以后她姑娘也能成大器 她想说“你大名还叫李宁呢,和人家体操名将同名,最后不也没咋地么”,所以啊,叫啥名跟成啥人没有直接关系,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他姑娘长大读书了会不会因为名字被人取笑吧。 既然聊到这孩子了,她顺口问莫兰:“妈,我和张松竹初中的时候关系还行,她生孩子我要不要去给人家包个红包啥的?平常也就算了,主要是过年,我是不是得去看看啊?” 别看她在外边那么闯实,回村对村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还是不太懂,遇事还得问莫兰。 莫兰斟酌道:“你还没结婚成家,按说村里这些个人情往来我和你爸经管就行,小孩满月的时候我和你爸去上礼坐席了,咱两家的礼差不多也就全了。不过既然你和二狗媳妇关系好,一年又难得回来一趟,那专门去一趟给孩子个红包肯定更体面,你说是吧?” 那就是应该去一趟的意思呗。 “那给多少合适?”她对村里各种礼钱也不是很了解。 莫兰白愣她一眼,起身去柜子里拿自己用红纸糊的红包往里头塞了点钱。 “村里人老说你们在外头赚了大钱,所以这红包也不能给的扣扣搜搜。但是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没必要在这事儿上充多大的脑袋,可以多给可也不能给太多,就比跟你们关系差不多的多一点就行,大家里子面子上都好看。”莫兰耐心的说道。 “我妈可真厉害,外头啥活都行家里啥事都懂,这个家要是没有你早散花了!”她笑嘻嘻跟莫兰卖乖。 莫兰也不谦虚,得意道:“那是,要是没有我能有你们这些优秀的孩子么。得了快别跟我这磨叽了,赶紧去二狗子家吧,现在去唠一会儿还能在饭点前回来,要不人家强留你吃饭你说你吃不吃!” 都是细节,她都恨不能拿小本本把这些都记上! 石头跟她一起去的,路过小卖店还去买了一箱牛奶一箱饼干,提溜着贼像那么回事。 去到李二狗子家正赶上两口子包饺子,已经包好两盖帘进入收尾阶段。 客套的寒暄之后她疑惑的问这两口子:“咋在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包饺子呢?” 李二狗子龇着大牙往自己小屋的方向瞅一眼,笑着解释道:“趁着我姑娘睡着包啊,她醒了我陪她玩哪有时间包饺子。” 张松竹白愣他一眼,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说道:“他太惯着姑娘了,才几个月大啊他都开始琢磨以后姑娘处对象结婚的事了,成天在我姑娘耳边絮叨不行找不好好学习瞎晃荡的二流子,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病?” “生姑娘不都这样么,这也担心那也担心,没招啊。”她笑着与他们闲聊:“对了,你家姑娘和我文喜哥家的孩子谁大啊?” 说到这个,张松竹更有话说。 狠狠地瞪李二狗子一眼,气道:“你看看你和你嫂子多会给孩子取名,常立安,寓意好还好听,小名安安叫着也顺口。你再瞅瞅我家姑娘,大名李铁小名铁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爸是钢铁厂的呢。” 吐槽完张松竹才正经回答她的提问:“安安大,不过也没大多少,等他们再大大就能一起玩了。” “头前文喜还跟我说要噶亲家呢,说让俩小的从小培养感情,长大就跟你和石头似的。回头我一寻思,这主意好啊,两家知根知底那不比便宜不知道猫头狗脸的臭小子好啊。”李二狗子说道。 都是玩笑话,现在他们说的再真孩子长大不听他们的也没招。 聊的正开心,原本在隔壁蛰剌子屋里唠嗑的同村毛三媳妇颠颠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左夸一句右夸一句,都给她整不会了。 毛三媳妇今年四十多岁,白白胖胖不显老贼喜庆,还特会说话,在村里人缘一直特别好。 她和毛三有俩孩子,大姑娘毛莹莹与她和石头还是小学加初中的同学,只是关系一般般,初中毕业之后几乎就没联系过。 去年毛莹莹结婚还给她和石头信儿了,他们都回不来就让莫兰代他们去上的礼,这事儿她记得可清楚了。 “三婶,莹莹咋样现在?窝窝岭离咱村挺远呢,莹莹和她家那口子是咋处上的?”终于寻到说话的机会,她赶紧抛出能聊起来的话题。 毛三媳妇啧啧两声翻着眼皮说道:“我家莹莹就那样呗,将巴读完初中要啥没啥我和他爸也不指望她能有多大的出息。出去打工给人家挖土豆认识的俺家姑爷,俩人都处的挺好差不多就结婚了呗,咱小老百姓过日子稀里糊涂的不就这么回事么。对了九啊,你在外头咋样?我听你妈说你开了个学校?唉呀妈呀,那得老赚钱了吧?” 常久:. 她就知道,不管话题绕多远最后也总能绕到这上边来,人家乐呵呵一副闲聊的架势她还不能撂脸子,要不回头就得给她扣在外头赚钱了瞧不起村里人的帽子,这谁受得了。 “没开学校,就是.就是办了个补习班,就镇上那种补习班,赚不了多少钱。”她含糊回道。 毛三媳妇倒也不纠结她说的是真是假,眼睛提溜一转视线落到石头身上,笑的更加殷勤和煦。 “石头更出息了,这一看就是赚大钱的面相,真好。”稍微一顿,毛三媳妇继续说道:“石头啊,你赚了钱可不能忘了村里人啊,你小时候咱村里人可没少照应你,咱不能忘本。” 哦吼,大帽子先给石头扣上了,有意思。 毛三媳妇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指定有后续。 果不其然,毛三媳妇一再强调村里人对石头多好,还是村里人最可靠后,问石头她儿子毛军军能不能去他厂子里上班. “我家军军初中毕业,学习老好了,考高中就差几分没考上,后头去读的职高。军军哪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不咋爱吱声,他要出去打工我老怕他挨欺负,在家种地呢他那细胳膊细腿又不是那样的,我就寻思去你那厂里上班,他心思细还是咱自己人,咋地不比你在外头招的人强啊,你说是吧石头?” 差几分?她可真会真眼说瞎话。 毛军军学习成绩稀烂,就是给他加个两百分都不够上高中的。 还有,啥太老实不爱吱声,毛军军在职高打架还进过局子呢。他可不是被动挨欺负的人,而是主动找别人麻烦的问题分子,这事在村里也不是秘密,她早就听说过。 人家乐呵呵编瞎话他们也不能直接戳穿,让毛三媳妇下不来台他们没啥好处还平白得罪人,划不来啊。 头疼的问题落石头脑袋上,她还在想说些什么帮石头解围呢,不想石头微微笑着客气的开口说道:“三婶,你还没听说呢吧,我那厂子都快黄了,半年没给工人发工资人家天天上我门口闹,差点把我厂子砸了。年前要不是有小九借我钱,我连这个年都过不去,真的!” 毛三媳妇不好糊弄,笑道:“你可别骗你三婶,外头人都说你在外头混的可好了,咋就跟我哭穷呢?是不是不想让军军去你那?有啥你就直接跟三婶说,绕这大圈子干啥?” “外头谁说的?真能扒瞎。”石头依旧淡定从容,笑道:“我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文末在家养鹿?让文健在滨江当厨子?都让他们去我厂子里上班多好,都是自家人还更放心呢。那不是自家人更了解我的情况,知道跟着我也赚不到钱么。” 有理有据,十分具有说服力,她都想给石头鼓掌了。 毛三媳妇果然被他忽悠了,对他的兴趣大打折扣,又把话题引到她这来。 “小九,你那补习学校缺人不?打扫卫生看大门啥的都行,我家军军都能干!” “我那就一个补习的地方,哪用得着专门打扫卫生看大门的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活都我自己干,能省一毛是一毛。”她也学着石头瞎忽悠。 “真假?你二婶三婶不是去省城待了半个多月么,她们都说你们搁外头混的可好了,她们总不能骗人吧。”毛三媳妇有点懵,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她继续忽悠道:“我二婶三婶那是心疼我们,怕说实话村里人说三道四。你也知道咱村里就是有那些别人不好踩一脚别人好了又眼红的人,想着法的从人家身上咔嚓点啥下来,就是占便宜没够。” 她自认为点的挺含蓄,毛三媳妇心里有鬼自动把这话往自己身上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特精彩。 奈何她没明说毛三媳妇也不好撂脸子,不尴不尬的又聊一会识趣的走了。 “哎,真是.”张松竹怪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整的,咱也不好意思直接撵人,给你俩添堵了。” 怎么着也怪不着人家李二狗子和张松竹两口子,她相信要是能撵人这两口子肯定第一时间就给人撵走,都一个村里住着有来有往的说话做事都得留几分。 “没事,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们两口子可别跟着生气啥的。”她浑不在意的说道:“话说回来哈,她家军军要真是那样的还有啥说的,我或者石头肯定乐意用啊,不是那样的倒找钱都没人爱用,要怪也是怪军军自己跟咱可没关系。” “话也不是这么说。”李二狗子收回大白牙,难得严肃道:“这话咱关起门来自己说,不管你们在外头干的多好也别想着帮衬村里人,你赚一百就是给他们分八十你都落不得好,真的,莫不如老老实实在外边找人干活呢,省心。” 呦呵,听李二狗子这口气,他是在这方面吃亏了?之前咋没听莫兰说过呢!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70章 “咋的了?你吃亏了?咱村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她好奇又八卦的问道。 李二狗子贼郁闷的叹口气,从头叙说起他的糟心事来。 就去年,张松竹怀孕吐的特别厉害,多站一会儿就天旋地转要晕倒,根本不能跟客车来回跑。 她去不了,那活总得有人干啊,还不等李二狗子找合适的人呢,村里外号叫石碾子的大爷找到他,说是自己小儿子自小身体就不好不能下地干重活,跟车帮着卖卖票搞搞卫生正好,钱啥的李二狗子看着给就行,只要够石碾子的小儿子平常花用就行。 李二狗子寻思都是一个村的,石碾子家确实有困难,反正都要雇人那不如就雇石碾子的小儿子,该给多少钱给多少钱,大家都省心。 结果一点儿都不省心。 那小子干活还行就是花钱太大手大脚,烟抽贵的衣服鞋啥的都捡牌子买,李二狗子为省钱都带饭在车上对付,他可倒好天天下馆子,那李二狗子给他开的钱肯定不够花啊。 干了没俩月人家就跟李二狗子提涨工资的事,李二狗子就寻思人家干的还行涨点就涨点呗,都一个村的一口拒了还怪不好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呐,人家竟然嫌涨的不够多,还在外头说李二狗子抠门,都是一个村的自己赚那么多就给同村的人开那么少的钱,都不够花的。 光说抠门也就算了,石碾子家的人还造谣,说李二狗子背着张松竹跟镇上卖粉条的寡妇眉来眼去 根本没有的事儿! 是老有村里人让李二狗子帮忙捎粉条回村,跟卖粉条的寡妇肯定有接触,但也只是接触而已,再多可就没有了。 石碾子一家心里脏看啥都脏,啥证据没有就跟村里人瞎说,蛰剌子知道后二话不说就给李二狗子一顿抽,李二狗子贼委屈。 知道谣言源头是石碾子家之后李二狗子就不用他家的人了,没成想这家人脸皮这么厚,竟然还敢来李二狗子家门口闹,这可给李二狗子烦够呛,发誓以后再也不用村里人给他干活了。 他当过兵立过功能张罗事乡里镇上县城认识的人都多,在村里也能说的上话,原本是村委换届的热门人选,但经历了石碾子家背后捅刀这事他是一点不想沾这些破事,生怕出力不讨好最后还惹一身腥,干脆就借口跑车忙没时间把这事拒了。 张松竹说他太极端,村里也不全是石碾子家那种人,邻里和平常经常往来的人家都挺好的,没必要因为一件事就否定一村的人。 俩人还为这事吵了一架,气极的李二狗子就说“你不信我,那你去当村主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我当时真就随口一说根本没过脑子,谁承想她当真了啊。回头你们填选票的时候都别选她哈,她参与参与就得了一个女的顶天当个妇女主任当啥村主任啊。”末了李二狗子跟他们说道。 嘿,这话她可不赞同。 “谁说女的就只能当妇女主任?我还真就挺看好松竹的,我们常家的票肯定都投给她。她选上了你要是不服气就争取个妇女主任当当,你一个男的能把妇女主任干好我就真心佩服你。” 张松竹拍手呵呵笑,笑完还道:“我就知道小九会站我这头,这口气咱必须争一争,让村里这些大老爷们知道知道咱妇女同志的厉害。” 找到同盟的张松竹特别高兴,撵李二狗子去煮饺子,拉着她和石头不让走,这饺子非吃不可。 饺子吃一半李铁就醒了,一声都没哭完李二狗子就颠颠的去小屋把姑娘抱过来稀罕,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她和石头凑够去瞅,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真招人稀罕。 吃完饭给孩子塞红包,也没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那一套,李二狗子收的倍儿痛快。 “咱也别整那虚闹的,礼尚往来,等以后你和石头有了孩子我们塞红包的时候你们也得痛快收着。” 很好,共识达成。 从李二狗子家出来石头嘴角一直噙着笑,莫名其妙。 “你笑啥?” 她把手塞进石头的羽绒服兜里,和他的交握在一起。 石头侧头看她一眼,笑容更明媚。 “我在想李二狗子长的那样都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姑娘,咱俩长得都好看生出来的姑娘得多漂亮.” 说完他还不好意思了,侧开头不看她,只通红的耳根暴露他的羞涩。 不轻不重的在石头手背上掐一把,笑道:“你想的还怪多呢。我现在连结婚的想法都没有,生孩子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你要着急的话可以.” “我不着急,就是随便想想随口说说。”石头有点着急,忙忙解释道:“话赶话,你可别多想。” 她瞥石头一眼:“我可没多想,明明是你多想。春节回去后长久教育又要开始春招了,我和辛鹏商量过,今年春招应届生最低文凭的门槛是研究生,也不知道能招到几个人。” “为什么把门槛设这么高?都读完研究生了如果要当老师首选应该是进公立学校,就算为了赚钱私立学校也比长久教育更有吸引力吧” 她朝石头翻了个白眼。 “我们长久也很有吸引力的好不好!只要钱到位,门槛设多高都会有人来。不光应届生门槛抬高,有经验的教师我们也要优中选优,省内招不到就去省外,北方招不到就去南方,总之不能出现用人荒。” 她和辛鹏对长久教育未来的发展都有明确的计划,未来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按部就班的经营下去总不会比现在差。 石头对龙飚的未来自然也有规划,只是龙飚未来的路要比长久教育难走的多,人才的引入固然重要,保证资金链健康完整才更关键。 “过年你给芳芳姐打电话拜年了吗?她好歹也给你投资了,逢年过节的你不得表现表现啊?” 石头:. 大年初一他跟半个孙子似的打了一圈电话,却把武芳芳忘得一干二净。 没过初五,打电话拜年不算晚.吧? 俩人溜溜达达的走到小河沟,她打出溜滑石头就搁一边给武芳芳打电话。 武芳芳可真能说,一通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对面在说石头听着,从石头的只言片语里也猜不出他们在聊什么,把她的好奇心全都给勾出来了。 终于等石头打完她忙问他们聊了啥,石头摇头无奈笑笑。 武芳芳的小日子过的是真潇洒啊。 小男朋友处腻了就甩,不管对方怎么哭爹喊娘的哀求挽留都不好使。 用武芳芳的话说小男生猛是猛,但不够体贴,很多时候都聊不到一起去,所以她又找了个比她大几岁的 也是个外国人,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家里条件非常好,受过良好的教育,会多国语言,身材好长的帅.最重要的是在那方面武芳芳很满意。 两个都不缺钱的人搭伴去穷游,去到武芳芳以前打死都不会去的国家,玩儿的还挺开心。 挂电话前武芳芳还特意嘱咐石头没事儿别给她打电话,一来她在外边信号不一定好未必能接到,二来信号好的时候她未必有时间接,最好就是她有事联系石头,没事互不打扰。 “该说不说,芳芳姐简直是吾辈楷模,过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她颇为羡慕十分向往的说道。 石头危机感顿生,瞬间想到一百盆脏水很不地道的往武芳芳身上泼。 “她是没吃过亏不知道人间险恶,跟个陌生人穷游被卖了都逃不出来,你想想那得多惨。下次打电话我得好好说说她,长点心眼,别什么人都信,这个世界好人没她想的那么多。” 她没反驳石头。 羡慕的只是武芳芳的人生态度,并不具体指某一件事的做法。和陌生人穷游这事确实风险很大,不轻易尝试是对的。 俩人在河沟一直待到天将擦黑才回家,家中竟有客人在。 是李婶。 他们进屋时李婶正在哭,莫兰在一旁安慰她。 “李婶新年好。大过年的这是咋的了?出啥事了?”她关切的问道。 “小九,我家雪阳搁外边是不是出啥事了?年前他说工作忙过年不回家,可是俺们村有人说在滨江见着他了,就三十儿那天,他干啥撒谎啊?在滨江咋不回家呢?”越说越惶恐,哭的更大声。 这个李雪阳. 胡作非为也得有个限度吧,过年都不回家,他到底想咋地! 她没帮李雪阳遮掩,从他去省城找她开始说起,把自己了解到的剔除张骏那部分悉数跟李婶说了。 听到后边李婶都快崩溃了。 李婶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自己儿子怎么可能那么不堪。 信不信的都不要紧,当务之急是找到李雪阳。 莫兰让李婶现在就给李雪阳打个电话,先试探试探他,如果他说谎就威胁他不回家就报警,管咋地先把人弄回家再说。 李婶没有手机,用家里的座机给李雪阳打了电话,李雪阳没存常家的电话号码特痛快的就接了。 果然撒谎,李婶以报警威胁,李雪阳怕警方介入再扯出别的来不情不愿的答应明天就回家。 明天,也是他们回省城的日子。 李婶可怜巴巴的问她不能晚一天走吗,他们跟李雪阳那么多年的朋友帮着劝一劝李雪阳。 她自动忽略莫兰的眼色直言道:“婶儿,说句不好听的我和李雪阳早就没朋友的感情了,我以前也说过劝过他不听我也没招。我真挺忙的,省城那边一大堆的事,留下真帮不上什么忙,有啥事还是你们关起门来慢慢聊吧。” 李婶特生气,当着莫兰的面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莫兰脾气上来也不客气的说道:“你自己教不好儿子拿我姑娘撒什么气?有点啥事就拿我家孩子读初中在你家住说事,在你家住是没给钱还是咋地?本来就是有来有往整的跟我们欠你多大的人情似的,还得让我们常家所有人给你们当牛做马还呗?!” 莫兰这张嘴一般人可说不过,李婶气的直翻白眼,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怕她路上出事,常春生特意指派常文平开小面包车送李婶回家。 人走后莫兰开始跟她算账,戳着她的脑门数落道:“什么狗脾气?你没瞅见你李婶都快撑不住了,有话就不能慢慢说,非得当头给人一棒子是吧?” 常久:. 若说她给李婶的是一棒子,那莫兰给李婶的应该是一狼牙棒吧,比她可狠多了。 家里莫兰是老大,莫兰说啥都对,甭管心里咋想表面必须附和。 数落完莫兰叹气道:“百家米养百样人,谁能想到打小没吃过啥苦没遭过啥罪的雪阳能变成今天这样呢?你们小时候我老听村里人说石头没人问没人管长大肯定是祸害得蹲笆篱子,瞧瞧咱石头现在” 啧啧,咋还夸上石头了呢? 被夸的石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倍儿会来事的说道:“要是没有婶,没有九儿他们带着我,我就算不冻死饿死也早学坏了,哪有今天。” 莫兰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啪”一下拍石头肩膀上,笑呵呵道:“婶就知道你是明事理的孩子。回头你们去了省城你帮婶盯着他们兄妹哈,特别是文平,老没个正形婶就怕他在外头胡来。九儿我是指望不上了,她不帮他哥打掩护就不错了,她哥的事肯定不乐意跟我说。” 石头:. 大意了。 姜还是老的辣。 话说到这他都没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未来丈母娘和未来舅哥向着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未来丈母娘啊! 莫兰是真的不放心常文平,嘱咐完石头又单单把石玎叫过来,让石玎别啥事都听常文平的,他要拿常文平没办法就给她打电话,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自己儿子。 变着法的给石玎撑腰的意思呗,石玎感动的一塌糊涂,一激动一声“妈”脱口而出,都给莫兰喊毛楞了。 莫兰也是逗,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箱子包红包,嘴里还絮絮念叨道:“这都改口了,改口钱也不能少啊。意浓改口的时候你二婶给多少来着?咋地也不能给少了啊” 在外头偷听的常久怼了常文平一胳膊肘,警告道:“你看你的事儿咱妈多上心,你可得好好的别有事,不能让咱妈操心。” 然而常家孩子多,一个两个不让莫兰操心,总得有让莫兰操心的吧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71章 查户口 常文乐住院了。 她在回省城的车上接到常文乐的电话,人家抓通缉犯给自己抓出一身伤,在医院躺着无聊电话骚扰她。 “二哥,你们单位是没人了还是怎么样,让你一个搞技术的往前冲!伤的重不重啊?啥时候出院?”她关切的询问道。 常文乐解释道:“我们单位人员完备各司其职一点毛病都没有,你可别瞎说。我是大年初二出去买东西在超市门口碰到一通缉犯,当时也没带手机又怕人跑了这才冲上去抓人的。你二哥对嫌疑人的脸过目不忘,厉害吧?” 嘿,没说他胖他自己先喘上了。 冲上去抓人,结果那通缉犯跑的贼快还抢了路边一辆车,常文乐想都没想就去拽车,车没拽倒人没拽下来他硬生生被拖行了一百多米. 幸亏遇上好人,一挎包甩通缉犯脸上把人从车上乎下来,常文乐浑身血呼啦的爬起来给人铐上,那场面想想都怪吓人的。 “这事你没跟咱爸咱妈说吧?说的时候你可悠着点吧,别吓坏他们。”她提醒常文乐。 常文乐有点苦恼。 “我这事还挺轰动的,这两天有好几拨领导来看过我,还有电视台报社的记者来采访,我想瞒也瞒不住。” “领导光去看你没给你啥奖励吗?你住院要自己花钱吗?不用吧。”她的想法特别实际。 常文乐都被她逗笑了,奈何一笑身上的伤跟着疼,只能硬憋着。 “我抓的可是涉嫌贩卖人口的要犯,又受了这一身的伤,上面肯定要给我奖励啊,立功发奖金,肯定一个也少不了,你放心吧。” 顿了一下,常文乐话锋一转又严肃起来:“我这事瞒不住,咱妈咱爸知道了肯定得跑过来看我,这大冷天的我不想他们折腾,到时候你可得帮着你二哥劝劝他们。” “咋地,你那是啥危险地带啊爸妈去不了?你搁那工作,一年到头也未必回家一趟还不让他们去看你,你想咋地?跟他们断绝父子母子关系啊?你受伤住院他们去照顾你顺便看看你在那边生活咋样,这样也能少惦记你一点,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她觉得二哥想法不对,一点不给面子跟机关枪似的一顿突突。 常文乐还替自己辩解道:“哪有那么严重,我又没说以后不让他们过来,这不是担心冬天冷他们折腾么。” “少整那没用的,再冷能有家里冷啊?爸妈岁数一年比一年大,趁着现在身体健康他们想干啥就干啥想去哪就去哪,等再过些年你就是想让他们折腾他们都折腾不起来了。” 他们长大,父母变老,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常文乐被骂清醒了,当即便道:“那回头我给他们邮点钱,让他们买卧铺票过来,千万别为了省钱买硬座票。” 她二哥一点儿都不了解莫兰。 现在家里也不差两张卧铺钱,莫兰才不会委屈自己个儿呢。 跟常文乐聊完,坐她旁边的石头说道:“往后文健肯定留在滨江,你和三哥在省城,二哥虽然在外省但也没出东北,从家直接往南走直线距离反倒比去省城还近一点。他们要是有个车能自己开,往后除了去大哥那,去哪都挺方便的。” 常文平笑话石头道:“石头你小子挺天真啊,爸妈都不会开车,给他们车也开不了。” 她翻着白眼顶她三哥:“不会开那就学呗,爸妈脑子都不笨手脚也灵巧,别人能学会他们也能学会。回头考个驾照,想咱们了开车就来了,确实挺方便。” 要是不自己开车,从家到省城有多麻烦呢?先从村里坐客车到镇上或者宁平导车到滨江,再从滨江坐火车来省城。要是来的话他们肯定不能空手吧,家里产的山上采的大包小包肯定不会少带,那导车可就更麻烦更累了。 被怼的常文平很不服气:“你当学开车那么容易啊?爸妈都多大岁数了还要去考驾照,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那是你觉得,你觉得好使吗?”石玎跟她和石头站一头,继续说道:“你们冒出什么想法就跟叔婶说一声,他们自己不乐意学那是他们的事,万一他们想学那就支持呗,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一点也等不了,当即便给家里打去电话,占线。 “可能是二哥往家打电话了,等会再打吧。” 等半个小时再打,那边很快接起来。 “哎呀小九啊,你二哥抓坏蛋受伤了,我和你爸商量着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坐车去你哥那呢。你说说你二哥,抓啥坏人也不能那么冒失啊,万一有个好歹可咋整.等我见着他肯定给他两巴掌,让他长长记性。” “妈,我二哥就是那牛脾气,你就是打他一百巴掌他也改不了,下回遇到这事还得往前冲。你别担心,刚才我二哥也给我打电话了,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多严重,你慢慢收拾别慌。” 莫兰长长的叹息一声:“咋能不慌,光听说见不着人我这心就放不下。你二婶三婶老说我是个心大的妈,心再大装的也都是你们啊。九儿,你们到哪了?累了就换着开,开慢点,注意安全啊。” “过滨江了,把文健撂下还歇了一会儿才走的,我们几个都不着急开的不快,你放心吧妈。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和我爸想不想学开车,开小轿车这种车,刚才我们唠嗑唠到这寻思你们会开车的话往后不管是去文健还是看我们哪怕去我二哥那都方便不少,带东西也没那么麻烦。” 莫兰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很不确定的问道:“我们这个岁数还能学?开车不是得有驾照吗,我和你爸能考吗?” “咋不能学,你和我爸才五十出头想学就能学,驾照也能考。你们要是有想法回头我们商量商量,考证学车这事交给文健和文末,买车这些事我们来办,你看行不?” 莫兰痛快回道:“行,就这么整吧。你爸鹿场忙不一定能学上,我肯定能学。这事也不着急,得等我从你二哥那回来再说。” 跟莫兰聊完她得意的朝开车的常文平轻哼一声,说道:“咱妈心态年轻着呢,好些东西你不敢尝试她都敢,她要晚生个二三十年肯定不能被困在村里。” 话题立马围绕夸夸莫兰展开,常文栋贼服气道:“大娘是真厉害,别说是你们家,就是我们家,要是没有大娘早都散了。” 这一点常文闯颇为赞同:“我妈多犟个人呐,我二哥那事谁劝都不好使,大娘过去跟她唠一唠她就能松口,也不知道大娘是咋唠的。” 石玎横插一句:“要是所有的妈都像婶这样就好了。” “不是,你都收了改口钱了咋还一口一个婶的叫呢?咱妈那红包白给了是吧?”常文平关注的点挺有意思。 石玎白愣他一眼,平常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突然羞涩起来。 “那不得有一个从不习惯到习惯的过程么,以后没事多打电话多回家,相处的时间多了叫起来自然就顺口了。”石玎轻声说道。 啧啧,算盘打的可真响,就是想多和莫兰联系呗。 到省城后他们还一起吃了顿饭,期间她又给常文乐打去电话,询问他有没有找陪护,医院有没有病号饭等问题。 赶巧了,常文乐也在吃饭,一遍咀嚼食物一边回她的问题。 然后 她就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对常文乐道:“多喝点汤,我特意让阿姨给你炖的,好喝又有营养。” 啥情况? 常文乐身边竟然有个女的,还给他送饭! “谁啊?”她怕常文乐扯别的加快语速说道:“我可听到了啊,你旁边有个女的让你多喝汤,别跟我说是隔壁床的家属,隔壁床说话声不可能这么清晰!” 常文乐倍儿坦然自若的回道:“我不跟你说抓通缉犯的时候碰到个热心市民用包把通缉犯从车上乎下来了么,搁我旁边的就是她。她听说我在这边没亲人照顾每天一到饭点儿就给我送饭来。” 那热心市民可是真热心呐。 “那她多大年纪?干啥的?结婚没啊?”她八卦又好奇的问道。 常文乐回她:“你问这些干啥?查户口啊?” 行吧,不问就不问,等莫兰过去就啥都知道了。 在搞清楚常文乐和热心市民是咋回事之前她先得到了常文冰的消息。 常文冰回原单位上班,安娜虽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但已经有公司联系她,想来用不了多久安娜就能找到工作。 他们在距离医院不算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大房子,上班乘坐公共交通很方便,不定期去医院检查看病也很方便。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困难是安逸的上学问题,语言是道坎儿,轻易可不好翻过去。 “长久教育是时候向外扩张了!”长久教育高层会议上,她野心勃勃的说道。 没错,长久教育向省外扩张的第一站就是常文冰所在的城市。 沿海,工业、渔业、旅游业都很发达,还有对外贸易港口,经济水平能排进全国各大城市的前十。未来如何不可知,现在这可是一座生机勃勃充满机遇的城市,长久教育将第一家分部开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万事开头难,这道难题谁来解? 她打算自己去,除了让长久教育在那边站稳脚跟外她还能帮着照应一下常文冰。 但是,辛鹏不同意。 “开分部可不是有钱就行的,还得发展当地人脉,吃饭喝酒这样的应酬不会少,你去不合适。”辛鹏怕她犟,先朝她摆摆手兀自说道:“我知道你有能力有手段,吃饭喝酒总有办法应付,但常在河边走就怕有个万一,我们都承担不起这个万一。我也不会自己去,小张小刘我都带着,去到那边我们先拉起个团队,等分部开起来稳定了就让小张小刘负责分部,我回来继续给久姐当拉磨的驴。” 辛鹏说的确实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可是 “你去了,胜男怎么办?你俩可都不像守身如玉等对方的人,这一分开时间长了可能就要分了。” 辛鹏无所谓的笑笑。 “她心比我大,老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年前她给她妈报了个老年大学,她妈有事情做不胡思乱想不给她找事了,所以她申请去山区援教,而且已经通过。为期两年,她搞她的山区女孩成长教育我开辟我的新战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常久:. 服气,她是真的服气这俩人。 其中更服气的是李胜男。 她要去山区教那里女孩的并不全是教材上的东西,而是让她们看到人生的更多可能,让她们有机会去做选择,而不是永远困守原地任人摆布。 和辛鹏就成立分部达成共识之后,她打电话约了李胜男和陈瑶。 三人帮春节后首聚,那不得放开了整啊。 于是,陈瑶带她俩去了酒吧。 不是那种喝喝酒聊聊天听听歌的清吧,而是躁动的男男女女寻觅快乐与慰藉的欢乐场。 她哪见过这份热闹啊,一进去人就懵了。 陈瑶笑话她道:“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快把嘴合上。今晚上咱仨都单身,谁先要走谁是狗!” 常久:. 这个狗,她愿意当! 然而愿意当李胜男和陈瑶也拉着她不让走。 坐在卡座里,身体随着好像能把人震聋的音乐摇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闪烁的灯光,看清周围的情况。 还好,没有她想的那么过火。 “小九,这就是个放松的地方,喝点酒和看着顺眼的人坐下来聊一聊玩玩游戏或者去跳个舞,音乐一停从这里走出去大家照样谁也不认识谁,特简单。”陈瑶端着酒杯目光胶着在吧台几个男生身上,漫不经心的对她说道。 李胜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啧啧两声扬声道:“顺眼?叫过来玩会呗。” 叫就叫。 陈瑶大大方方走过去,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几个人就都端着酒坐了过来。 一戴着眼镜长的斯斯文文的男生坐到她旁边,跟她一样拘束无措,喝酒还被呛到了,咳的惊天动地引得同伴哈哈大笑。 男生更不好意思,腼腆的说道:“我第一次来,还不适应” 同样不适应的她竟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主动问男生道:“你叫什么?多大了?干什么的啊?” 不等男生回答坐在另一边的李胜男先给了她一胳膊肘,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干啥?查户口啊?在这里牛随便你吹但千万别说实话哈,谁也别信,因为他们也不会跟你说实话。” 同时,另一个耳朵里传来男生的声音:“常老师,您不认识我了吗?我去年在长久教育实习过,您还夸我声音好听特别催眠来着。” 常久:.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72章 爱多爱少 长久教育和省内的三所大学达成实习合作协议,这三所大学的学生可以在实习阶段选择来长久教育,长久教育将配合学校给予学生实习指导并开具实习证明。 很多学生对教育机构依然存在偏见,所以主动选择来长久教育实习的并不多,除非省城的其他实习点全都满员而学生又不想去其他地方实习才会选择来长久教育。 不过,此刻坐在常久旁边的这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小男生是个例外。 他主动选择长久教育,实习期间态度积极,带他的老师特喜欢他,特希望他毕业能来长久教育工作。 他倒是想,常久不乐意。 声音悦耳很催眠对于一个准老师来说可不是啥好评价,当初她不想打消小男生的积极性说的比较委婉。也可能是太委婉,这男生竟一直以为她是真的在夸他 有点尴尬。 更尴尬的是,人家叫她常老师,她却把这男生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 常久:. 这孩子,咋就对当老师这么执着呢?! 听话的拿起一个桔子,皮还没剥完就听石头说道:“我不是气你们出去玩,也不是气你们去酒吧玩,更不是气你在酒吧跟认识你的人聊天喝酒,我只是你应该告诉我一声你去了哪里,如果你在外边喝多了我也能知道去哪接你。” 没到十分钟,果然有一人鬼鬼祟祟的扒开阳台的门进了厨房。 她主动跟于礼碰杯,与他闲聊起大学生活来。 对,洗澡。 石头面不改色的吃完酸桔子才道:“警肯定要报,但也不能放松警惕。没有切实证据警察也不能把人怎么样,话说回来,就算有切实证据又能怎么样?第一次被抓顶多批评教育几句就会给他放了。” 散打? 于礼跟她差不多,而且酒量更差。 她赶紧给自己找不能学散打的理由:“我工作忙,没时间,还是算.”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于礼,身上的衣服都不便宜,脚上的那双球星同款篮球鞋差不多是普通人一到两个月的工资,他家境应该不错,想来长久教育肯定不会是因为高工资。 酒意上头的于礼有点癫,竟要拉她去跳舞。 想想就浑身疼,她不想学。 “真拿你没办法.” 第二天一早被石头扒拉醒,头脑还没完全清醒就听石头说道:“昨晚出事了,那男的闯进陈瑶的住处让陈瑶打住院了。” 她觉得自己解释的够清楚了,石头不仅没消气表情反而更难看了呢。 “去之前我真不知道酒吧是那样的环境,后来想着来都来了,也不能让陈瑶和李胜男扫兴就随便喝两杯,没想到拼桌竟然能拼到认识我的人。就坐我旁边那个戴眼镜的,他去年在长久教育实习,态度很好但课上的实在不怎么地,让他给来试听的学生讲课结果那一拨试听的差点因为他讲的太差都不来报名,我们又安排了两节试课才留住大部分学生。课后我跟他说他声音好听特催眠,他竟然觉得我是在夸他,到现在都还特想来我们长久教育.” 她最知道怎么拿捏石头。 “石头?哦,真是石头。”看清楚来人,她对他笑笑,晕晕乎乎道:“你也来玩啊?这里太吵了,灯光还晃眼睛,一点都不好玩。” “我没告诉你你不也知道么。”说到这她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的?” 她心下一忽悠,心虚的低头吃桔子。 于是看着石头,等他说话。 自己气的够呛她还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那还生什么气啊,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明天我还得找那个人聊聊,真有问题肯定不能留。” 石头沉声说道。 这绝对是对长久教育的高度认可,说明长久教育对一些求职人才来说确实非常有吸引力。 常久:. 石头全心全意对她,会将一整个桔子都给她,而她只想到给石头两瓣。 去,当然去。 这时候她收到常久的短信,本没当回事,不想下一刻就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 “我就一半吊子,跟我学能学到什么啊。我记得你公司对面有个散打俱乐部,回头咱俩一起去报个名学散打,用不上是用不上的,真遇上危险至少能保护自己。” “你们大学不错,你读的专业也很好,就业选择会很多,就算想当老师努努力完全可以进公立学校,为什么这么想进长久教育?就因为工作氛围?” 常久:. 陈瑶不是遇到变态了吧! “那回来的车上你怎么不跟她说?” 心里怪不是滋味的,重又拿起一个剥起来,且对石头道:“往后我轻易不去那种地方,就算去了也提前跟你说,行不行?” 这人刚从厨房出来就挨了一双节棍,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陈瑶一顿削,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后来事太多我忘了回你信息,不是有意不回你。我是一点事没有,他碰都没碰着我。不过想想也挺膈应人的,他不爱说话挺内向但帮我做过不少事,我一直以为他是好人。” 在坦白从宽化解尴尬和硬着头皮继续装之间她迅速做出选择,拢好衣服双手合十对石头讨好的笑:“哎呀,我酒醒了,衣服自己能脱澡也能自己泡,不麻烦你了。” “还有什么招数?”石头问她。 洗完澡出来,石头已经切好水果冲好热饮坐在桌边等她。 陈瑶随手往沙发上一指,“你们先坐,我先去冲个麦片,跳健身操跳饿了。” 几分钟后,她终于知道哪不对了。 嘿,真这么想来长久教育? 她很疑惑。 常久忍不住冲着陈瑶竖起大拇指,倍儿真心的赞道:“女中豪杰。你什么时候练的双节棍,能直接给人打住院也太厉害了吧,回头你也教教我呗。” 沙发当然没有床舒服,她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都没睡着。 常久:. 真是要急死个人! 石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灵活的手指上,直到她将剥的干干净净的桔子递过来他才笑着回她:“好。” 常久:. 信息量太大,她反应好一会儿才琢磨明白。 她坐那不动,含糊道:“我头晕,动不了。” 妈呀,那个画面太旖旎她光想一想就头皮发麻浑身冒汗。 酒意稍退,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石头甩开于礼,对着她贼无奈的叹一口气。 到底不放心陈瑶,上床后她给陈瑶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可能有人跟踪她,让她小心一点。 “怎么不擦干头发?”石头皱眉。 “不想你等太久.” “给我也报个名,我跟你们一起学。”石头说道。 于礼特理所当然的回答她:“昂,工作氛围多重要啊,光这一项还不够吗?” “你先去洗澡,有话等你洗完再说。”石头不想被她混过去。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迷蒙的看着石头胡言乱语就是不好好说话。 几杯酒下肚,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明显比刚来时自在从容许多。 “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你没回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你没啥事吧?这门都好好的他是怎么进来的啊?”她有一肚子问题想问。 那她可不客气了。 石头将她抱下车,然后蹲她身前:“上来,我背你回家。” 她不想去,正拉扯的时候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修长但并不细腻的手,很是随意的牵住于礼的手腕,于礼疼的吱哇乱叫,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石头目不斜视专注开车,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但她看得出石头很生气。 石头送她回来后,她觉得有点晕就没去洗澡,但她又受不了自己不洗澡就上床,于是就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先装糊涂等明天再说还是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思考的时间有点长,还没想清楚就到家了。 “今年长久教育春招的应届生学历门槛是硕士研究生,你本科毕业怕是不行。”她很直接的说道。 石头给浴缸满水,是让她在浴缸舒服的泡一泡。 石头先把陈瑶和李胜男送回家,最后车上只剩下他们俩。 李胜男才不管那么多,往外走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自己还没玩够,还要再喝几杯。 看向陈瑶和李胜男,石头还算客气的问道:“你们现在走还是一会再走?我现在就带小九回家。” 于礼失望的直叹气,还有点后悔的说道:“早知道今年长久教育的门槛这么高我就该考个研的,我妈让我考我觉得没必要就没考,早知道听她的就好了。” 石头冲她笑:“我就知道你会想着我。” 她下意识的摸摸嘴,是挺干巴,都起皮了。 石头无奈的叹气。 想通之后石头的表情平和许多,甚至还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将水果盘往她这边推了推:“你嘴有点干巴,多喝水多吃水果。” 石头看了她半天,看的她心里发毛。 石头:. 他就不该跟她生这种没用的气。 那干脆就一装到底! “到家了,下车。” 这就过关了? 太容易了吧!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重要的事当然要在她清醒的时候说。”石头瞥她一眼说道。 回家后石头将她放到沙发上,轻声问她:“酒醒没有?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石头在脱她的衣服。 说完她还朝石头伸出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瑶挺会察言观色,赶紧把李胜男拉起来,回道:“走,现在就走,咱们一起走。” 犹豫一瞬,她怪不好意思的对男生说道:“我对你有印象,但是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你现在怎么样?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吧,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石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哼笑道:“不装了?我还以为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常大胆能装到最后呢。” 陈瑶吃饱喝足才跟他们说起昨晚的惊险遭遇。 到达陈瑶住处的时候,陈瑶正在跟体育频道的健身节目跳健身操。 就在她要撑不住缴械投降的时候,石头突然说道:“行吧,没醒就以后再说。我去给你放水,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吧。” 石头动手给她剥了一个桔子,比刚才那个甜多了,她吃到只剩下两瓣才想起递给石头尝一尝。 男生并没有失望,还往她这边凑了凑,回答她的问题。 家里能给他安稳的生活,所以他不必在工作上求稳,那想来长久教育很大可能真的是因为工作氛围好。 “龙飚有人在追陈瑶,他告诉我的。”顿了一下,他表情严肃低低道:“回头得跟陈瑶说一下,让她注意安全,我怀疑那个人在跟踪她。” 她心生警惕,悄悄起身去卧室拿了她练着玩的双节棍,然后蹲守在厨房外边。 石头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不忍心她用苦肉计让他心软,哪怕这个苦肉计只是不擦头发。 不懂。 她很高兴。 桔子有点酸,龇牙咧嘴的吃了两瓣实在吃不下去,直接将剩下的递给石头,然后说道:“不仅不能留,还得报警,跟踪诶,多吓人。”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她嬉皮笑脸的说道:“常大胆那是我大哥二哥,我可不行,我胆小。” 扎着丸子头,一头一脸的汗,一点不像受过惊吓的样子。 豁然起身,急急问道:“那陈瑶没事吧?” 先让她坐下来,然后石头去洗手间拿来吹风机,耐心细致的帮她把头发吹干。 没有回复,估计已经睡下。 对付自己男朋友也不用使出三十六计吧,该探讨的话题迟早都得探讨,不逃了。 然而对于一个喝醉酒的人来说泡澡有点危险,所以石头肯定会陪在身边。 “常老师,我叫于礼,干勾于礼貌的礼。我现在挺好的,工作还没开始找。常老师,长久教育春招的时候我能报名吗?我很喜欢长久教育的工作氛围,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 石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她:“没事,配合警察做完笔录就回去了,我现在去看看她,你去吗?” “你再忙能有我和时星辉忙?咱们也不用跟上学似的天天学,一周就上个两三节课,赶晚上有时间的时候去就行,你再忙也能把这点时间挤出来。”陈瑶贼不客气的怼她。 行吧,看来这散打她是非学不可了。 当天去报名,转天上了第一节课,怎么说呢?情况很不妙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投票和订阅,感谢感谢。 第173章 戏精附体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我真的觉得我不适合学散打,要不还是算了吧。”回到家往沙发上一瘫,她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 石头还挺精神,坐到旁边不轻不重按揉她的肩背,笑道:“我觉得你学的挺好,再坚持坚持,多去上几堂课身上就不会这么疼了。”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她轻哼一声,苦哈哈道:“防身有很多种办法,不是只能练散打啊。我都随身带着猎刀呢,刀不比拳头顶用啊。” 石头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坚持道:“你不可能去哪都带刀,但你可以随时握紧拳头。乖,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去给你放水,你好好泡个澡,泡完上床我好好给你按一按。” 泡什么澡泡澡啊,她现在就想赶紧上床挺尸。 简单冲了一下,躺床上没两分钟石头就拿了一个瓶子走了进来。 “你拿的啥?”她半死不活的问道。 石头将瓶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拍拍她的肩,低低道:“趴好,我给你按一按。这是药酒,白天我去同事介绍的老中医那买的,试试看好不好使。” 常久:... 石头连药酒都提前准备好了,看来她这散打要是练不出来石头是不会罢休的。 不能穿着衣服按,她便把睡衣脱了,只穿一条睡裤像死鱼似的趴在床上。 石头的手并不细腻,指腹有茧,碰触到她的皮肤上有蛰蛰的感觉,并不十分舒服。 但他力道掌握的很好,从肩到颈再到后背,照顾到她所有酸疼的部位。 不知道是药酒的作用还是石头的手法实在太好,不多一会儿她竟舒服的不自禁发出哼哼声。 下一刻,她犹如惊弓之鸟身体紧绷,哼哼声被略带慌张的质问取代:“你摸哪儿呢?”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石头竟然还跟她开玩笑。 哪里好笑。 “你手上都是药酒,别弄脏我睡裤!”她不高兴的说道。 石头:... 所以,她反应这么大,只是因为怕弄脏她的睡裤! 好,很好。 他偏要弄脏,能怎么样? 石头直接将她的睡裤拽下来,拽到膝弯处,还给自己找了个特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别起来了,我帮你脱掉,大腿小腿也得按一按。” 常久:... 她觉得石头在说谎,但她没有证据。 石头按的很规矩,每一下都用了力,那滋味酸爽至极。 而她就在这种酸爽里悄然入睡,醒来时已经第二天上午八点多。 石头已经去上班,早餐热在锅里拿出来就能吃。 洗完漱一边吃早饭一边查看手机短信,在一众未读消息里先扫到李胜男的信息。 这人...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鸟悄的走了。 昨晚她和陈瑶还有石头在散打俱乐部龇牙咧嘴的上课的时候,李胜男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赶往火车站,乘坐南下的火车离开省城,去往兴许并不美好但很需要她的地方。 走的时候李胜男谁都没通知,一直到今早六点她才给亲朋发消息。 李胜男说不喜欢分别的场面,所以都没让辛鹏去送她。 两年时间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算短,她说她会好好珍惜这两年,回来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还给每个人都送上祝福,希望所有人都能不负好时光。 明明只是去两年,而且假期还可以回来,这怎么说的跟再也不回来了似的呢,怪吓人的。 往下翻翻,竟然还翻到了常文乐发来的短信。 常文乐跟她诉苦,说是莫兰一过去就给他一顿训,去他宿舍看过之后还说他邋遢住的像狗窝... 她撇撇嘴,马上给常文乐回消息,告诉她的好二哥如果不想爸妈在那边烦他就让爸妈来她这边,她不嫌烦,每天能被莫兰念叨念叨她得高兴死。 一直到中午在单位吃工作餐的时候常文乐才回她,让她少做美梦,休想独占莫兰。 “幼稚!”她低笑着喃喃。 “说谁幼稚呢?吃饭不好好吃跟人发短信聊天,咱们常老师挺闲啊。”辛鹏拎着个保温饭盒进来,没个正经的说道。 她贼稀奇的看向保温饭盒,打趣道:“怎么个意思?李胜男刚走你就换女朋友了?还给你做午饭?快打开给我尝尝。” 辛鹏贼大方的把保温饭盒推她面前,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吃,随便你吃。我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要不是这保温饭盒有点贵我肯定连着饭盒一起扔了。” 呦呵,里边有事啊。 她一边开保温饭盒一边八卦兮兮的问辛鹏:“所以是谁给你做的饭啊?你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辛鹏叹气,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一脸烦躁的说道:“我二姨小姨来了,说是自家亲戚我都在省城扎根了她们都没来看过实在不像话,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在我这多住段日子,烦**。” “你跟她们关系不好?你爸 妈知不知道她们过来?她们是真的来看你还是有别的事儿啊?”辛鹏说的不清不楚,她有无数个问题想问。 酱炒蛋、酸菜炒肉,看着不错,闻着也挺香,动筷子之前她特意看向辛鹏:“你真不吃?你不吃我可全吃了啊?” 辛鹏白愣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胖死你得了!” 见她真闷头吃起来,辛鹏差点气吐血,特想把饭盒抢过来。 抢过来得挨揍,想想还是算了。 他急赤白脸的说起自家的破事来。 有些人天生感情淡漠,即便做了父母也依旧如此。辛鹏很不幸,他父母都是这种人。 自小他跟父母关系就很一般,跟父母两边的亲戚关系更差。读初中之前他们说他是没出息的混子,读初中时认识常久,他成绩不断提高改变了亲戚的想法,上大学后亲戚们对他就更加殷勤。 不过是别有目的罢了,他都清楚,所以从不会对这些人心怀感激。 他和常久一起创办长久教育,本来就和家里的那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那些人却觉得都是亲戚,他有了出息理所当然的要拉扒自家人。 之前这些亲戚就不止一次要把自家人塞到长久教育,他一点不客气提一次怼一次。 那些人不长记性脸皮还厚,今年过年又提一次,且说了一些辛鹏不能接受的话,让他跟这些**吵了一架。 一个一个都摆出长辈的架子,跟他说跟人合伙做生意一定要留个心眼提防着常久,还说常久一个小姑娘能成什么事长久教育越来越好都是辛鹏的功劳让他别胳膊肘往外拐多想想自家人... 辛鹏直接跟这些人说常久比他们所有人都重要,让他们管好自己的臭嘴,再敢说一句他不乐意听的他就跟这些人断绝亲戚关系。 亲戚们回家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可能觉得他被常久迷了心窍怕他们这帮亲戚啥好处都捞不着,所以特意派了两个以前对他还成他也一直客客气气对待的姨过来。 她们过来一是想跟他搞好关系,把他的心拉拢回去;二是想把待在老家的自家年轻人都送过来安排进长久教育。 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辛鹏出息了不能便宜别人。 这个别人当然就指的常久,指的是常久这边的亲戚。 “谁家没几个占不到便宜就算吃亏的亲戚啊,你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她们来了你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其他的一律不应就完了。等开春准备春耕,你都不用撵她们自己就着急回去了。”她特风轻云淡的给辛鹏出主意。 “我就是烦!打着亲戚的旗号什么都要掺和,什么便宜都要占,有本事也行啊,什么本事没有就想天上掉馅饼,怎么都这么美呢。” “其实你也烦不了几天了。”扒拉一口饭,她含糊说道:“你都要去新城市开疆拓土了,她们总不能跟着你去吧?” 辛鹏烦闷道:“要去那不也不是马上就去么,这边的工作要交接,未来的工作要做准备,三五天那都是少的,想想就头疼。” 没错,很多事情不是说做就能立即去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才行。 保温饭盒里的菜全部吃光,她拍着鼓起来的肚皮对辛鹏道:“这样,今晚上我请你两个姨吃饭,咱们一起聊一聊让家里人来长久教育的事儿!” “什么意 第174章 真刺激啊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辛鹏很纳闷的问她:“你家也没什么事多的亲戚,你怎么对这些破事这么了解?” 她不禁笑起来:“没这种亲戚还没这种同村么。过年回家村里人都找我们家去了,拐着弯的想占便宜,跟你家这些亲戚差不多。” 辛鹏叹气,心累道:“有时候真想跟这帮人断了关系...” 怎么可能断,根本断不了。 她一语成谶,二姨小姨给家里那些人打电话聊了许多,得到那边的最新指示——阻止辛鹏去外地开分部。 长久教育未来的发展他们全不在乎,他们只想让辛鹏留在省城,确保长久教育有一半姓辛,这样就不怕常久搞小动作独占长久教育。 “你说他们是不是咸菜吃多了一个一个这么闲什么事都管?” 一大早就被二姨小姨灌了一脑袋阴谋论的辛鹏都气不起来了,跟她说这些的时候特别平静。 “那你打算怎么办?” 辛鹏认真想了一会儿,一撇嘴流里流气道:“我就一混蛋,混蛋不用讲礼貌。” 说完这小子当场请假半天,下午来上班时告诉她问题已经解决。 怎么解决的呢? 就是不由分说直接买好车票将人打包撵走,爱咋咋地。 “今年什么大节小节我都不回家,过年也不回去,除了我爸妈谁给我打电话都不接,吓不死他们。”辛鹏说道。 她拍拍辛鹏的胳膊,笑道:“你啊,就是嘴硬心软。人前吊儿郎当让人以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其实你比谁都可靠。” “比时星辉还可靠?”辛鹏侧开目光不看她,笑着很随意的问她。 这个问题根本都不用想,她立马给出答案:“在咱们的工作领域他没你可靠,你可是我最信赖的合作伙伴。在其他地方当然是石头更可靠,要不我也不能跟他处对象啊。” 辛鹏一撇嘴,“行吧。我去忙了,忙完这几天你们请我吃顿好的,给我送行。” 那必须请,请最好的! 关系一般的人请客吃饭才要讲究排面,真朋友只在乎好不好吃。 “所以,你们就请我吃盖饭?”坐在屁大点还到处都是黑黢黢油腻腻的油泥的小馆子里,辛鹏一边对着墙上带图片的菜单两眼放光一边揶揄请客的两个人。 “读大学的时候咱们经常来这里吃,你最喜欢吃这家的鱿鱼盖饭,一个人要吃两份,今天你敞开了吃,吃多少都我请。”她倍儿慷慨的说道。 辛鹏贼无语的笑笑。 “这盖饭一份才几块钱,我就是吃十份也抵不过大馆子一道菜的钱。你们俩...抠到一起去了!” “那你要这么说我可不服,快点餐,点完打包,咱带着你最爱吃的鱿鱼盖饭去大馆子点贵的菜,行不?” 辛鹏没点鱿鱼盖饭,点了一份鱼香肉丝盖房一份菠萝咕咾肉盖饭,都是酸酸甜甜的,他挺号这口。 点完也没说要打包带走,甚至还让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打啤酒。 石头饭量也不小,点了两份小店招牌肉沫茄子盖饭和几个小菜,她点了番茄鸡蛋盖浇饭。 酒先上,辛鹏要了三个大杯子全都满上,先举杯对严肃的对二人道:“时星辉、常久,祝你们长长久久...” 这个祝福必须收下,三人都将杯中酒干了。 辛鹏又给他们满上,眼瞅着还要举杯,她赶紧摁住。 “多吃饭少喝酒,明天你上车能睡一路我和石头还得上班呢。” 辛鹏没全听她的,举杯没敬酒,只自己把酒喝了。 饭上来时他已经自己喝光三瓶啤酒,明明脸上一直挂着笑也在开着玩笑但谁都能看得出来辛鹏不太高兴。 她也不再保持克制,陪着辛鹏一起喝。 一盘盖饭都没吃完呢,辛鹏就有点醉了,开始大着舌头说一些他清醒时绝对不会说的话。 他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遇见她,和她成为朋友。 他说曾经最痛苦的事是遇见她,只能和她成为朋友。 他说现在最痛苦的事是和李胜男分开了才发现自己连头发丝都在想念李胜男。 他说如果石头对她不好一定要告诉他,他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揍石头一顿。 他说工作的事都不用她操心,他会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帖,让她坐镇省城总部没有后顾之忧。 他说…… 絮絮叨叨说了实在太多,那些无关紧要的话她都没记住。 辛鹏醉倒后,石头跟老板要了两个塑料袋将剩下的盖浇饭全部打包。 她脑袋发晕但还没醉到糊涂的地步,石头扶着辛鹏走在前她自己晃晃悠悠走在后边。 出了店门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不少,连辛鹏都恢复几分意识。 辛鹏倔强的推开石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下寻摸,嘴里还念念叨叨:“久姐呢?我久姐呢?我要扶着她,她酒量不行肯定醉了……” 行吧,醉成这样还想着她,她高低得感动一下。 一下之后,她上前拉住辛鹏,跟他勾肩搭背互相支撑着往前走。 “久姐,我要给你唱首歌!”辛鹏打了个酒嗝,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就扯着脖子唱起来。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好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这歌以前他们老一起唱,大家都五音不全谁也不笑话谁,就比嗓门大,谁都不想自己的声音被压下去。 于是,她也扯着嗓子跟着一起唱起来。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两个醉鬼唱还不行,还非得拉上石头一起。 “石头,你唱啊!大家一起唱,你别光张嘴不吱声!”她掐着石头的下巴命令道:“你必须唱,必须跟我们一起唱!” 石头无奈的四下看看,还不算晚,路边的饭馆小店都还在开着,但因为天冷在外停留的人并不多,行人也都匆匆根本不关注疯癫的他们。 行吧,唱就唱,谁怕谁! “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渐渐忽略了……” 清醒的人根本疯不过酒鬼,辛鹏用尽全力嘶喊,将石头相对还算正常的歌声完全压住。 一曲唱完还不过瘾,她又起了另一首歌,辛鹏马上跟着唱起来。 省城正月夜晚气温很低,一阵冷风迎面吹来羽绒服都很难抵挡。 唱歌是个体力活,辛鹏竟然唱热了,把她推到一边就要脱羽绒服,她和石头赶紧阻止。 “哈哈哈……” 羽绒服被扯的乱糟糟后,辛鹏突然蹲地上大笑起来。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遥想当年……” 他还朗诵起来了! 她没有稿子,不知道辛鹏下一句要诵啥,所以就不能跟着他一起疯了。 辛鹏就像文豪下凡,颓败的街巷就是他的舞台,蹲马路牙子上看他发疯的她和石头是他最忠实的聆听者,张扬放肆的抒怀,好似全世界就没有他在乎的人。 辛鹏疯到晚上十点多,小店都打烊了他才终于耗尽所有精力直接躺到路上。 石头瞅瞅她,无奈道:“我真不想背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但是不背能怎么办? 他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要打车只能去外边的大道,就算一个人先去大道打到车也得想办法把辛鹏弄过去。 死沉的人,扶是扶不动的,只能背或者扛。 石头背着辛鹏,她拎着已经冻的硬邦邦的盖饭走在旁边,街边的路灯忽闪忽闪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画面和谐美好。 然而,下一瞬…… 忽闪的路灯突然熄灭,一时没适应黑暗的石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 石头罕见爆了粗口。 “没事吧?”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 石头直接摔扑在地上,辛鹏死死压着他…… “没事吧石头?” 赶紧上手把辛鹏推到一边,在这个过程中石头不发一言,她还以为石头没啥大事,直到她看清此刻石头才觉大事不妙。 石头脸色煞白额头冒汗,一看就是极力忍痛的模样。 “摔哪了?”她关切的询问道。 不知道具体情况她也不敢直接把人扶起来。 石头忍疼断断续续回她:“可能摔坏了两个地方:一是胳膊,很可能骨折了;还有下边,正好有个冰坨子……” 常久:…… 那可太糟糕了! 赶紧打急救电 第175章 少根筋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石头伤的很尴尬。 照顾石头的她更尴尬。 石头一条胳膊打了固定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都需要她帮忙。 比如洗澡。 “找塑料袋把胳膊包上,确定不漏水我自己洗就行。” 石头比她更不想被伺候着洗澡。 那可由不得石头。 “你怎么能确定不漏水?”她问石头:“用水试,如果漏水了那不就晚了么!你快别磨叽了,赶紧洗完赶紧睡觉,今晚上不用挤医院的病床得好好睡一觉。” 石头从来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听她的。 俩人都进了浴室,大眼对小眼。 “你瞅**啥?脱啊!”她觉得石头今天怪怪的。 石头同样觉得她很怪。 “你转过去啊,对着我怎么脱?” 常久:... “你跟我羞涩什么啊?咋地?你骗我了,那块摔废了?” 石头:... 呵呵,废不废的,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石头单手脱衣服动作很慢,她看不过去伸手帮忙。 只剩最后一件,石头捂住裤腰,不确定的问道:“这也脱?” “你平常穿着洗澡?”她反问石头。 那当然不穿。 于是,他动手脱最后一件。 “哦呵,连旁边都紫了一大片,看着就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好像自己真的跟着疼了一下。 石头:... 洗澡就洗澡,怎么还盯着瞅呢。 那是能盯着看的地方么? 当然不是。 因为它也会不好意思。 水温刚好,石头却觉得热,非让她把水温调低。 “再低就太凉了,会感冒的。”她不同意。 石头犟不过她,微微侧转开身子,让她帮忙冲后背。 她没多想,冲完后背让他转身,要给他洗前边,石头不肯。 “谁家好人洗澡洗一面啊?”她觉得石头磨叽。 磨叽的石头无奈叹气:“我转身,你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啊? 看到什么? 下一刻,石头转身,她懵了。 这,这,这... 她倒真的想没看到。 但是那一块太凸出太显眼,她想不看到都难。 “你...你什么毛病?就洗个澡你...”她被吓到语无伦次。 石头也很无奈。 “我让你把水温调低你不肯,水温低了我可能还好点。” “你平常用这个水温洗澡也这样?”男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石头摇头:“当然不会,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在,所以不一样。 而她的理解是,今天那里伤了很疼所以不一样。 “你可真变态!”她十分嫌弃道。 石头:... 不是,他怎么就变态了? 他这是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没有反应才不正常。 “要不,剩下的我自己洗?”石头可不想她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自己。 她不同意,还道:“反正都洗一面了,也不差这一面。不过你管好它,我瞅着它碍眼。” 石头:... 他要能管住还能这样么! 再说,碍眼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切了啊。 一个澡洗的俩人都很无语,终于洗完又同时松一口气。 “以后还是我自己洗吧,你帮我好像更麻烦。”穿好睡衣后,石头跟她商量道。 她却道:“现在天冷,澡少洗两次也没什么,还是等你胳膊好了再洗吧。” “太久了。”石头不赞同。 躺到床上,她才对石头道:“你说咱们怎么越长大越矫情了呢?小时候一个冬天不洗澡都不是啥稀奇事,反倒是我妈烧热水用大铁盆给我们洗村里人觉得奇怪,现在得天天洗,不洗浑身难受觉都睡不好。” 石头也想到了小时候。 还在武家的时候石头是个没人管的小脏孩,每天想的都是不**找吃的填饱肚子,干不干净在他这里根本都算不上一个问题。 后来,常久出现了,小脸圆圆眼睛大大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她的头发永远梳的齐齐整整,衣服前襟没有黑的发亮的油渍,从来不用袖子擦鼻涕,随身带着的小手帕也一直干干净净。 她对他好,给他糖吃,她就像一轮暖烘烘的小太阳,他不自觉的就想靠近。 但他太脏了,怕她嫌弃,也怕自己弄脏了她,于是他开始注意卫生,在意形象,哪怕是大冬天也会凿个冰窟窿取水洗头洗脸擦身子,就算冻感冒也不想她嫌弃自己。 后来他的生活开始变好,他有了换洗的衣服,即便是冬天也可以烧水洗头擦身,还养成了睡前洗脚早晚刷牙的好习惯。 而这些好习惯的养成才组成了今天的石头,常久喜欢的石头。 “不是矫情,是因为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们当然也会变,越变越好。”石头幽幽说道。 她可不知道短短一瞬石头想了那么多,只颇为赞同的“嗯”一声,困倦道:“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好好睡一觉,明天得好好上班,辛鹏不在我得处理一大堆的事儿。” 一句话把石头也拉回现实,从来沉稳的人叹着气说道:“人要是不上班就什么都有多好。” 呵呵,做什么美梦。 她还真就做了个美梦。 梦到不用去上班就什么都有,整天躺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 “哎呀...” 刺痛麻痒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她痛呼一声赶紧喊救兵:“石头,石头...我手抽筋了!” 正在刷牙的石头吊着一条胳膊跑过来帮她抻筋,等她好了才道:“你做梦梦到什么了?还说梦话查数呢。” 确实是查数,查钱的数。 怪丢人的,她才不跟石头说,还将手抽筋的原因推到可怜的石头身上。 “都怪你,我老怕翻身碰到你的胳膊才一直保持一个睡姿的,要不也不能僵硬到手抽筋。” 石头失笑:“对对,都怪我。醒了就赶紧起吧,今天得你开车送我去上班。” 石头受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到莫兰的耳朵里,莫兰打电话过来把他们一顿数落,还问她需不需要他们过去照顾石头。 她赶紧道:“没那么严重,他今天都去上班了,啥都不影响。妈,你别听我三哥瞎说,他就是故意吓唬你们的。我二哥现在怎么样?出院之后是在家养着还是去上班了啊?” 莫兰气道:“你们这些孩子啊,一个一个都不听话。人家医院只说能出院,听你们耳朵里就是好了,干啥都行了。你二哥,上午出院,下午急吼吼跑单位去了,谁都拦不住。” 常文乐就是个工作狂,让他在家躺着啥也不干他能把自己闲死,他的美梦肯定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而是快速而高效的破案。 “妈,你搁我二哥那见着那个帮我哥抓通缉犯的热心市民了吗?啥样啊?”逮着机会就要把吃一半的瓜吃完。 “哦,你说小婷啊,那小姑娘挺好的,怕我和你爸在这边哪都找不着特意带我们把周围都转了转,还留了手机号给我,让我有事就给她打电话呢。” 啧啧,小婷,叫的真亲切。 “那你仔细跟我说说那个小婷呗,我贼好奇!” 嘴上说着“你好奇人家姑娘干啥”,莫兰还是嘚啵嘚的把她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小婷姓全,全小婷,二十二岁,今年该大学毕业了。 帮常文乐抓通缉犯那天她正好要去超市买东西,见常文乐被拖行想都没想就出手了。后来她也经常去医院看常文乐,莫兰没去之前常文乐能在医院要啥有啥顺顺当当多亏了人家。 “就这些?”莫兰说这些似乎都没说到点子上。 她提醒莫兰:“那姑娘对我二哥就没啥想法?” “你没在跟前都察觉出不对了?”莫兰先是惊讶,然后特无奈的笑起来:“你们兄妹几个脑袋里都缺根筋,你二哥缺的邪乎。人家姑娘就差直接说了,你二哥还傻了吧唧成天觉得人家是热心才做这么多的呢。有时候我都想用大棍子敲他脑袋,就怕敲完那跟筋没长出来反而更傻了。” 说到感情状况,她又想到常文健,忙又问莫兰道:“我弟和小丽咋样了?他不是说要年后回去跟老丈人丈母娘好好唠一唠 第176章 好自信一男的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在她的折腾之下,常老大家的所有孩子定下一个三年之约,最多三年,他们必须克服所有困难重聚一次。 重聚地点自然是在三棵柳,他们的家,而具体重聚的时间由常文喜来定,因为他离家远假期少回来一趟最麻烦。 常文喜很内疚很自责,身为家中长子,他本该庇佑弟妹照顾父母,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需要弟弟妹妹们将就他。 他休假回家时,弟弟妹妹们不管有多忙都得放下手中的工作回家团聚,他觉得自己成了弟弟妹妹们的负担,觉得自己不仅是不孝顺的儿子还是不合格的哥哥。 她仅凭常文喜说话的语气差不多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对她大哥道:“哥,小时候都是你护着我们,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可以替你分担。你是爸妈引以为豪的长子,是我们永远敬重的大哥,这跟你有没有留在家里,可不可以每年都回家没有关系。咱们是一家人,相爱的一家人就该互相迁就彼此成就。”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常文喜释然的声音:“小姑娘长大了,都跟大哥讲起大道理来了?” “我小时候就很会讲大道理的好不好?!”她还挺骄傲的说道:“小时候你们就都听我的,长大了也听,那不正好说明我讲的大道理都是对的么。” 不对也不能叫大道理啊。 常文喜低低的笑起来:“对,都听你的。你照顾好自己,家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能瞒着我,听到没有?” 当然不会瞒着,虽然常文喜那边电话常常打不通,但她一直坚持给大哥写信,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会跟大哥汇报。 挂了电话,她转头跟在一边办公的石头说道:“时间过的真快,我大哥明年就三十岁了,再过几年我们也三十岁了。” “三十岁不好么?”石头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她,笑着道:“我还挺期待自己的三十岁。那时我事业有成还年轻力壮,春风得意又不失成熟稳重,正是人生最蓬勃的年纪。” 被石头说的她都有点向往三十岁了。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总有年轻的人,接受自己的成长,坦然面对衰老甚至死亡,这可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课。 这是一个非常深奥的话题,她和石头探讨了半宿,第二天去上班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辛鹏去开拓新市场后,她就将授课工作都交给了别人,专注做管理工作。 长久教育各部门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细致的工作根本用不到她,她只需要做重大决策就好。 上午人事主管来找她,邀请她参加三天后进行的新员工的入职培训。 她是老板,当然得参加。 为此她还熬了两个晚上做课件备课,给新员工们准备了一堂长达一小时的企业文化宣讲课。 培训结束,她跟在大部队后边去吃饭。 这座商业办公楼入驻多家公司企业,有人从中窥见商机在一楼开了个食堂,菜品多分量大最主要还不贵,在这栋楼以及附近大楼上班的人都爱来这里吃饭。 以前她和辛鹏也没少来,她还打趣说这食堂特有高中大学食堂的感觉,吃饭得靠抢。 辛鹏离开,去食堂吃饭都没有人陪她抢饭了,她还觉得挺寂寞。 看着如饿狼般汹涌的人,长长叹一口气,要不还是去别地儿吃吧,贵点就贵点,她是真不想挤啊。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朝左转头,那人却站到了她右边。 幼稚。 幼稚的人是于礼。 “常老师,你怎么不去打饭?没什么想吃的吗?”于礼斯斯文文的笑着,很客气的问她。 吃不吃的都不打紧,她现在就想知道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啊,人有点多,我寻思等一会人少了再打。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于礼没直接回她,而是询问道:“要不咱们去外边吃,我请你。” 也不是很熟,一起吃饭会有点儿尴尬。 正要拒绝,于礼又抢先说道:“常老师,正好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你一定先别拒绝,行不行?” 求她帮忙?帮什么忙? 有点好奇。 附近的高中低档小馆子不少,他们去了一家中档的饭馆,菜贵量少还不好吃,胜在人少比较安静。 “你怎么在这儿?”她又问一遍。 于礼一边给她倒水一边回道:“我在这儿上班。就四楼那家广告设计公司,我在那上班。前几天刚入职,工资不高还总加班。” “你的专业跟广告设计不怎么搭边,为什么要去那上班?”她有点搞不懂这小孩。 于礼不好意思的笑笑:“常老师,我要求你帮忙的事就跟这个有关。我在追一个女生,她入职长久教育了。” 为了追这个女孩所以在女孩工作单位附近找了个工作,听上去是个挺痴情的故事,仔细想想却挺恐怖的。 “你追谁是你的事,员工的恋爱状态也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所以我没什么能 帮到你的。”她可不想跟这种事沾边。 于礼急道:“常老师,您都没听我具体求你什么呢就拒绝也太绝情了吧!我就想多见见她,她还在试用期,**老师带她呢,我就想报**老师的课,但**老师的课已经不招生了,我就想让常老师帮我在**老师那要一个名额,多一个学生多赚一份钱,对大家都有好处。” **老师可是长久教育的金牌老师,省城重点高中将近二十年的教龄,要不是亲人接连生病需要很多钱看病维持生命人家肯定不带丢下铁饭碗来长久的。 真正需要上**老师课的人都不一定能排上号,于礼一个为了追小姑娘的竟然还想加塞,想什么呢。 她果断拒绝,还挺委婉的告诉于礼并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他自以为痴情甚至是霸道的追人方式。 但是于礼却道:“常老师,我觉得她接受我是早晚的事。我长得还行家里条件也不错,我同学朋友都说她没有理由不喜欢我。” 常久:... 好自信一男的。 她有点儿无话可说。 一直到吃饱喝足她贼客气的笑着对于礼道:“你追谁我管不着,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不要影响我员工的工作。” 求人没求动,于礼情绪不太好,只闷闷的回了一个“嗯”。 管他情绪好不好,只要别没事找事谁稀得理他。 不过她挺好奇被于礼追的女生是谁的。 于是回公司后,她特意跟人事要来**老师带的试用期老师的简历。 连葵,27岁,商大外语系硕士研究生毕业,曾在合资企业工作不足一年,上个月被长久教育录用,不过还在试用期,表现不错。 光看简历上的照片还不行,她还专门去授课区听**老师讲课,顺便看看连葵。 连葵不是一眼美女,但气质很好,很耐看。 课后她还专门去跟**老师聊了一下连葵的情况,**老师对连葵赞不绝口,还说连葵虽然不是师范类专业毕业的但她那教师资格证绝对是凭真才实学拿的,上课非常有一套,过了试用期完全可以独立带班授课。 能让**老师这么夸,这连葵确实挺有两下子。 专业领域有两下子的连葵还很有自己的想法。 两天后的傍晚,加了一会班的她坐电梯下楼准备回家,不小心赶上电梯维修只能走楼梯下去。 下到二楼,有声音从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拐角处传来,她正犹豫是直接走下去还是等人家说完话走了她再走呢,于礼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于礼急赤白脸的说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我送花你不要,送礼物你不收,给你写情书你看都不看,追到你工作的地方你还是不搭理我,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一声嗤笑后,清亮好听的女声充斥着楼道间:“我倒想问问你想怎么样。我已经不止一次拒绝过你,跟你说的明明白白我对你没意思让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你想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我喜欢你,我在追你,你不答应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是不会答应的,所以请不要再纠缠我了,很烦!”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答应我?我哪里不好?” 一声无语的叹息之后,女生回道:“你好不好跟我有 第177章 一条好汉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当晚快十一点才拖着酸疼疲惫的身体一瘸一拐的回家。 自己冲了澡穿着睡衣坐在客厅沙发里等她的石头看到她这个样儿颇为吃惊,见她连换鞋都费劲赶紧过来帮忙。 “诶诶,不用你不用你!”她还想往后躲,奈何身体根本不听脑子的指挥,就嘴皮子动的最利索。 石头吊着一条胳膊呢,就用一只手帮她脱鞋换鞋竟也挺麻利。 换好见她还没动弹忙问:“怎么了?” “你不干净了石头!”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跟你说,我和陈瑶去上散打课,出老多汗了,脚肯定贼臭。” “不臭,我不嫌弃你。”石头笑着扶她往客厅里走,安置到沙发上后继续道:“不是说去陈瑶家陪她待会儿么,怎么又去上课了?” 她直接躺倒,将腿搭在石头的腿上,任由他单手按摩。 “话赶话,不知道怎么就赶到这儿了,陈瑶非得拉着我去,我是一点招都没有。”她低低弱弱的说道:“我是真服了,她精力怎么那么旺盛?练完我半死不活她活蹦乱跳,还跟教练说明天继续练。我的妈呀,明天我是真的撑不住了。” “我觉得吧,你多跟陈瑶练一练也挺好。”石头拍拍她的小腿,笑道:“你太缺乏锻炼了,而且还越来越懒。以前你会骑车,会跑步,会打羽毛球乒乓球,现在不是上班就是待着,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上班那么累,下班只想待着什么都不想干。”她哀叹着说道:“长大真累啊。但是又不能不长大,因为不长大累的就是爸爸妈妈。” 吸取上次说错话热怒她的教训,石头没说什么别奋斗了一切都有他之类的话,只道:“只有累吗?如果只有累你也不会一直在坚持,说明你在做的事虽然累但收获更多。” 那确实。 石头的话很是熨帖,她舒然长叹一声,强撑着坐起来。 “打击精神,洗澡睡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紧握双拳给自己打气。 一条好汉散打还没练成什么样呢就真当了一回好汉。 于礼竟然还不死心,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搞到了一个**老师上课的名额。 连葵还在试用期不能单独授课,平常就帮**老师打打下手,**老师上课她自然会全程跟随。 **老师课堂的最后五分钟和课后十分钟都是自由问答时间,学生有不懂的可以来问她,她太忙问连葵也可以。 于礼抓住了这一点,每次自由问答时间都要把连葵缠的死死的,连葵很烦但是又不能发作。 能忍的连葵都忍了,但是有时候是真忍不了。 于礼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还在教室里,没有问题的学生已经离开,有个学生在前边问**老师问题,她在于礼的桌前解答他的问题。 然后,她就感觉大腿麻酥酥的,低头一看,就见于礼的脏手在上边... “你有病吧!” 她后退一步,差点把桌子掀了。 最后的理智提醒她不能做太过激的事,否则会给她和常久教育带来麻烦,要不她肯定狠狠地甩于礼一巴掌。 骚扰不是小事,事情惊动长久教育高层,最后由常久出面处理。 于礼打死不承认,连葵又拿不出切实证据,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 其他人劝常久这件事低调处理比较好,一旦闹开不管谁对谁错都会对长久教育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她没有选择息事宁人,这种事根本也不可能息事宁人。 她报了警。 警察做过笔录之后说是会继续调查,但双方各执一词,谁都拿不出有力证据,最后恐怕还是会不了了之。 连葵气不过,在外边都强装镇定坚强,进了她的办公室没有别人的时候终是忍不住呜呜哭出来。 “这个变态!戴着一副眼镜人前装斯文,其实就是个败类。”连葵一边哭一边说道:“一会儿我就去辞职,以后他再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抽死他。” “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还会主动来找你吗?”她问连葵。 连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思考过后慎重回道:“会,他就是只臭虫,赶不走。” 很好。 从抽屉里翻找半天,终于翻找到一支还没拆封的录音笔。 “录音笔,不会用的话里边有使用说明,调试好随时带在身上,遇到于礼偷偷打开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连葵明白。 接过录音笔不确定道:“录音有用?我听说这种偷录的录音不能成为证据。” 能不能成证据不知道,反正她自有用处。 “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就算录音能当做证据也不能判他**,最多最多就是拘留。但是如果你有他亲口承认对你动手动脚的录音,那就可以用来做很多事!”她提醒道。 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让于礼别再骚扰连葵,如果手里有于礼的把柄在,这小子以后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连葵也想明白了,擦干眼泪抱住她,感激道:“谢谢你常老师,你要是不站在我这头选择息事宁人我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轻轻拍了拍连葵的后背,她轻声道:“你最该感谢的是勇敢的你自己。并不是所有人被欺负了都敢吱声,你吱声了,我肯定要帮你。长久教育有超过一半的员工是女性,我要让她们知道长久教育是可以给她们撑腰的。” 冷静之后,连葵坐到沙发上,一边摆弄录音笔一边与她闲聊。 “常老师,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长久教育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 连葵毕业院校不错,还有研究生学历,找好工作不是难事,但她最后在众多对她有意的公司企业里选择了长久教育。 “总不会是因为长久教育工资高吧?”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回道。 连葵也笑。 “确实有这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长久教育的老板是女的。” “准确的说是老板之一是女的!”她纠正道。 连葵无所谓的轻笑一下,继续说道:“女性肯定会比男性更共情女性,所以我觉得由女性领导的公司企业对女性员工更加友好。不是真理也不绝对,只是我这么认为。” 说法很严谨,她也很赞同。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女性掌权的公司企业实在太少太少。 “所以,你从上一家公司辞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连葵抬头看着她,气愤又无奈的说道:“部门领导欺负一个跟我差不多同时入职的小姑娘被我看到了,我帮小姑娘出头,结果...里外不是人。” “那你怪那个小姑娘吗?”她追问道。 连葵很实诚的回道:“一开始怪,觉得她懦弱胆小不识好人心,甚至还想着等以后她被欺负的更狠没人替她出头说话看她怎么办。后来就不怪了,怪人家干嘛,是我自己要强出头的,要怪我也该怪我自己。” “你可真善良。”她评价道。 连葵冲她笑笑:“有些时候,善良更像骂人的词儿。” 诶,别误会,她可没有嘲讽的意思,她是真心诚意的夸连葵善良,绝对的褒义。 她没有跟连葵解释,只道:“好好干吧,未来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人,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很快,连葵那边就有了新消息。 还是好消息。 连葵录到了和于礼的对话,在她有意引导下,于礼承认自己对连葵动手动脚,并且还说了很多狂妄自大过分至极的话。 “你现在住哪儿?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家不是省城的,在这边有自己的房子还是租房?自己住还是和别人一起住?”她关切的问连葵。 连葵回道:“我在城东租房住,就自己。” “城东离这里不近,你一个人住也不安全,最好尽快换个地方,换个离公司近小区安保还比较好的地方。”她建议道。 连葵也想,但是离公司近各方面还都不错的房子房租都不便宜,她自己住的话有点承担不起,跟人合租她又担心闹矛盾。 常久想到了陈瑶。 一个在省城朋友不多老想找人吃饭喝酒逛街的单身姑娘,正好陈瑶想认识连葵一下,成为合租室友也不是不行。< 第178章 都不让人省心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酒是好酒,也是真上头。 她喝下第一口时就感觉今天要完,恐怕得喝多。 果不其然,才喝下第二杯她就头晕,嘴开始不受大脑控制说胡话。 陈瑶和连葵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特别是陈瑶,竟然给李胜男打电话跟人家谝自己的新室友,还说李胜男不赶紧回来的话她的地位不保,往后她连葵和常久就是最好的朋友。 李胜男耐着性子听陈瑶嘚嘚完只回她俩字就挂了电话。 “傻x。” “哈哈哈哈...我男姐就是我男姐,你少在她跟前嘚瑟,小心她回来踹你。”她在一边幸灾乐祸。 陈瑶也咯咯笑,笑完又伤感起来:“我是真的想她啊...” 她也想李胜男。 何以解相思?自然是继续喝! 两瓶酒喝光后,陈瑶又开了一瓶自己珍藏的好酒,一边喝一边心疼,那模样贼搞笑。 当然,没人笑,因为她和连葵现在的样子也挺搞笑。 连葵开了音乐,三个人伴着音乐又嚎又跳,得亏房子隔音效果好且地上铺着隔音的地毯,要不这一晚上得好几拨邻居来找她们算账。 然而半夜时分,还是有人上门找她们算账了。 准确的说是找常久算账。 “呦呵,时总来了啊!来来,一起喝...不对,没有酒了,时总你带酒来没有?”陈瑶开门,完全忽略时星辉黑沉的脸还贼大胆的跟他要酒喝。 他没搭理陈瑶,侧身进屋直接走到瘫在地毯上闭着眼睛还嗷嗷跟着音乐嚎的常久跟前。 深呼吸,深呼吸... 不气不气,自己死皮赖脸追来的女朋友,得宠着惯着不能生气... “小九,我带你回家。”他蹲下来轻声对常久说道。 常久无视他。 常久旁边的连葵倒是对他挺热情,扒拉他一下道:“来来,常老师她对象,咱俩也喝一杯,往后多多照顾哈。” 然后,连葵拿着空酒杯直接就往他脸上撞,要跟他干杯。 感情是把他的脸当成大酒缸子了啊,这三个女人没救了。 另外两个他不管,常久他必须得抢救一下。 也不再征求常久的意见,他先将人拉起来,然后背身把人背起来。 他太难了。 只能一条胳膊托着常久的屁股,尽量将身子弓成更大的弧度以免她掉下去。 结果这醉鬼可倒好,一点儿都不老实,没有音乐了还左摇右晃的,甚至还高举双手想要拥抱星空。 “星空你还是别抱了,抱一抱星辉的脖子行不行?”石头倍儿无奈的说道。 一句话她就听进去俩字。 “星辉?星辉...” 猛的抱住他的脖子,抱的很紧很紧,差点儿直接给他送走。 “松开一点,别那么大劲儿,我要被你勒**!”石头挣扎求生。 她稍微松了一点,然后“吧唧”在他耳后亲了一口,咯咯笑着道:“石头,你身上真香。” 时星辉:... 醉酒的人就不能消消停停睡个觉么! 常久给的答案是不能。 她好像疯了,这亲亲那嗅嗅,手还贼不老实的乱摸乱碰,这谁受得了啊。 打到车往家开,她总算消停一点,他这个被撩拨的躁动不已的心稍稍放下,结果一下车她又闹起来... “九儿,老实一点。”在常久的手钻入他衣襟下摆在他腹部作乱的时候他气息极其不稳的说道。 老实不了一点,甚至还变本加厉。 从楼下到楼上,短短的几分钟石头就像被放到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外酥里热,随时都能**。 澡也别洗了,直接扔床上睡到明天再说吧。 他想的倒是挺好,但是常久不乐意。 他就一眼没瞅着,常久竟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进入浴室,连衣服都没脱就开始洗澡。 他追进浴室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常久还回头委屈巴巴的看他,对他道:“凉。” 那能不凉么,热水还没下来呢就淋自己一身水。 他高度怀疑常久这次喝了假酒,要不怎么这么能闹呢。 以前喝多了也没这么不听话,这次就像个听不懂人话的小孩似的,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又不能任由她作妖,那还能咋办?当然是寸步不离的看着守着哄着啊。 “来,先把衣服脱了,冲完澡咱们就去睡觉。”他耐心十足的说道。 唯一庆幸的是这次常久没吐,要不他得疯。 有点儿让他意外,脱了衣服的常久特别乖,不吵不闹,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闭眼睛就闭眼睛。 更要命,还不如接着闹呢。 闹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哄她上,这一静下来他就开始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把人洗完,就回身拿个毛巾,常久跟小狗似的使劲 儿甩头发,甩他一身水。 “你也湿了...”她笑着说道。 “你到底醉没醉?”他微微蹙眉,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脑袋搭在他肩膀低低道:“醉了,但现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不是重点,想做什么才是? 他稍一用力推开她,定定的看着她说道:“别胡闹!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扣出去,赶紧擦干去睡觉。” 常久:... 擦干身子吹干头发换好睡衣躺到床上,她那已经清醒不少的脑袋又开始迷糊起来。 她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石头肯定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还那样,他是真的石头! 真石头在浴室洗了个半凉不热的澡,洗完一边拆裹在固定外边的防水袋一边叹气。 这世上要是有后悔药卖就好了!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那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他简直有病。 回到卧室时常久已经睡着,恬淡沉静,安然美好,好像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说了多过分的话都能被原谅。 然而她没犯错也没说过分的话,那她就更应该被爱被呵护。 叹一口气,小心翼翼躺到她身边,她似有所感,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伸出手摸索而来,握住他的手。 他们的大计划虽然没有再继续执行下去,但之前养成的习惯一点都没有变呢。 行吧,已经很好了,做人要知足。 知足的石头第二天就找陈瑶算了账,两瓶酒按照市场价折算从她的工资里扣除,并且还警告陈瑶道:“以后不准再拉小九去喝酒,否则我就让你有加不完的班。” 陈瑶呵呵笑。 她会怕? 真搞笑,人家是老板,她当然怕。 立即答应下来,不过做不做得到另说。 毕竟,她有老板女朋友撑腰! 然而这次时老板的女朋友帮不了她了,因为常久也在石头的威逼胁迫下承诺以后不喝这么多酒了。 石头能威逼胁迫到她?还真能,只要搬出莫兰。 石头威胁的贼直接:“你以后要是再敢喝这么多酒我就打电话回家告诉婶,跟她说你没事就喝,一喝就多,一多就闹,我根本管不住你。” 当时常久特别不可置信的看向时星辉,感觉自己都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时星辉,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石头诶,竟然威胁她,胆儿挺肥啊。 “你敢!”她不信邪。 石头笑着看她:“我为什么不敢?这件事我占理,婶儿会向着我。” 呵呵,以为她是五行山下的孙猴子啊,搬出如来佛她就能老实了? 真有意思,当然得老实,如来佛可是莫兰啊,换常家的哪个孩子敢不老实。 还真有不老实的。 春暖花开好时节,已经恢复健康的石玎又开始作起幺来。 不让他骑摩托赛车之后,他又对滑板感兴趣了,不管是上学还是上班都拎着个滑板,好像还挺是那么回事。 要是光平地滑也到行,偏石玎这小子就爱作死,平路不滑非得往有障碍物的地方滑,他一新手这么滑能不摔么,每天回家不是这伤就是那伤,就没有一天不伤的。 一开始常文平还说一说,但石玎这小子最会阳奉阴违,嘴上答应的可好了回头该干啥还干啥。 既然说不听常文平也就不说了,常文平也跟着做。 人高马大大腿粗又壮的常文平,竟然也玩起滑板来。 他当老板店有人看时间 第179章 明天与意外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她都等不及下班回家,直接给石头发信息问他去常文平的店里拿了什么。 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石头的回复,焦躁的熬到下班回家见到石头才知道人家手机没电压根没收到她的短信。 “所以,你拿了啥?”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石头干嘛不带个充电器充电,她只好奇石头拿的啥。 石头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一本不算厚的书递给她:“你自己看。” 一本书? 石头去常文平的店里拿书? 真稀奇。 看清书名,似乎一切又都解释的通了。 是一本关于两性的科普类书籍,常文平的店里有很合理,没什么经验的石头想多了解相关知识也没毛病。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三哥店里有这种书?你不就开业那天去过一次吗?难道你偷偷跟我三哥有联系?” 石头都被她的问题整笑了。 “我和三哥联系还用的着偷偷的吗?再说这书开业那天就摆在收银台旁边的架子上,还挺显眼呢是你没看到而已。其实我那天就想拿一本来着,后来就给忘了,之前你喝醉不是要那啥么,我就寻思有一个万全的准备比较好。”这么尴尬的话题石头却说的非常自然流畅,好像一点都不尴尬。 既然他不尴尬,那她也不用觉得尴尬。 “所以那天晚上你拒绝是因为觉得不够万全?”她笑着说道:“要是所有人做这些事情前都想这么多还要做万全准备那人类得快灭绝了吧。” “其实拒绝之后就后悔了...”石头特别诚实的说道:“你勇敢的朝前迈了一大步,这是好事,却因为我顾虑太多又回到原地,这对你的打击一定非常大。” 也不是打击,就是...没有当时的气氛,没有酒精的作用,她真的很难再有那样的勇气。 心理没有阴影的人根本不会懂她的感受,甚至可能会觉得她矫情。好在石头理解她,并且愿意与她一同解决问题。 她翻开书的目录看了一下,内容直接且大胆,用词很书面,确实是科普类书籍,而且科普的特别细致深入。 接着往后翻看,图文并茂,并没有刻意遮掩也没有任何**的修饰,看了也不会让人产生莫名其妙的联想。 “这书不错啊,回头我问问我三哥他从哪儿整的,我也整一些放到长久教育的公共书架上。”她一边看一边说道。 石头疑惑道:“公共书架?我不记得长久教育有这个啊?” “刚搞的。”她有点儿得意的说道:“我的主意。在接待大厅和进出的大堂各弄一个公共书架,上边什么类型的书都放一些,等人的时候可以随便拿来翻看。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石头朝她竖起大拇指,肯定了她的想法,但也很委婉的说道:“那这书可得好好筛选,可能存在争议的书别往上边放,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 “当然得好好选!”她完全没听出石头的弦外之音:“就像这本书,我觉得就非常好非常适合摆在公共书架上,不光来咨询的大人可以看,对两性懵懂好奇的学生更可以看,非常有意义。” 石头:... 诶,不是,他们最开始聊的也不是公共书架摆什么书啊,怎么就拐到这上头来了呢。 石头赶紧把话题转回来,问她道:“上次的事,你没生我的气吧?” “其实你想问你都准备万全了我还能不能往前迈一步是吧?”她白愣石头一眼,那点儿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法眼。 石头没有否认。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没有酒氛围也没到她还真没那个胆儿。 所以,顺其自然吧。 得到答案的石头并不见颓丧,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 “那正好,回头咱俩都去做个全面的体检,做一切的前提都是身体健康,你说对吧?”石头说道。 常久:... 别人结婚都未必做婚检呢,他们还没怎么地竟然要做全面的体检,石头想的是真不少啊。 不过就算啥都不干该体检也得体检,没病心安有病早治,都是好事。 这种事不能忘了在省城的哥哥们,她帮他们都预约了体检,钱她出谁不去收拾谁。 结果出来前常文平还抱怨她浪费,根本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体检套餐,做一些常规检查就好,然而等结果出来常文平沉默了。 出问题的不是常文平,而是就在医院工作的常文闯。 坏消息,胃癌;好消息,早期,能治。 可是,常文闯才二十六岁啊,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 她想不明白。 常文闯自己也持怀疑态度。 “可能哪里出错了,明儿我就在我们院挂个号看看。我们院可是省城最好的医院,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肯定能查出来。”常文闯很平静的说道。 他的平静让心焦的常家兄妹安心不少。 他们商定好这事先不跟家里人说 ,就他们几个人知道,就算再查之后依旧是不好的结果也先摁住,不能贸贸然告诉二叔二婶,怕他们承受不住。 再查的结果很快出来,期待的误诊没有出现,确实是胃癌。 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得亏这次体检而不是拖到单位统一的体检,病情发现及时,立即进行治疗结果不会很糟。 入院当日常文闯还笑呵呵的安慰她道:“要往好处想,我还年轻,术后恢复的肯定快。而且发现的早只需要做外科手术切除就行,术后都不用做化疗,少受很多罪呢,你就别苦着一张脸好像天都塌下来了似的。”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跟癌沾上边谁不害怕啊。 而且,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 “文闯哥,你这病是不是跟工作忙作息不规律还老不按时吃饭有关系?”她问常文闯。 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但也不能说绝对是因为这些导致的生病。 常文闯这大学读的就非常苦,即便不考试也经常背书背到半夜,实习之后又经常熬大夜,忙起来别说吃饭,连口水都喝不上。 他老说自己能扛,别人都能撑下来他肯定能做的更好,结果... 如果要的不那么多,哪怕在家种地养牲口只求一个平安健康,那常文闯是不是就不会得这个病? 她的重生带来很多改变,她一心只想更好,然而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 有的事有的人在变好,同时也孕育出一些不好的事。 她知道不该把这些事统统往自己身上背,但她就是忍不住的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想的更全面做的更周全。 从医院回来她就闷闷不乐的,石头没有多问多说,只做了她爱吃的菜让她多吃一点。 “我想喝点酒,行吗?”她闷闷的问石头。 石头想了一下才道:“只能喝一杯。” 一杯也行。 一杯酒下肚,屁用没有。 石头好似早知道会这样,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轻声道:“先吃饭,别胡思乱想,家里一个住院的就够忙活的了,你可别有个好歹。” 在最亲的人面前不必掩藏情绪,她瘪了瘪嘴,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石头叹一口气,坐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眼泪。 “不怪你,跟你没有关系,你别胡思乱想。”石头低低说道。 原来他都看出来了。 “我知道不怪我,我就是...文闯哥千万不能有事,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不会有事的,你得相信大夫。”石头安抚道:“你现在应该想一想怎么跟家里头说这件事。这事儿不可能瞒一辈子,就算现在不说手完术也得说。” 对,家里还等着她安排呢。 “我跟文闯哥聊过,他说手术前只告诉文雨哥就行,等手完术情况好转了再告诉二叔二婶和文冰哥他们。” “那咱们先吃饭,吃完饭你给文雨哥打电话好好说这事儿。别老胡思乱想,这头和家里你都得撑着呢,振作起来。”石头给她打气道。 好,吃饭。 即便没什么胃口也吃了一碗米饭,菜也没少吃。 吃完给常文雨打电话,也没浪费时间磨磨唧唧,直接说重点。 常文雨沉默的听完,好半晌才哑声道:“九儿,你文闯哥那边你 第180章 不同的妈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当然是往家打电话说明情况啊。 这么难办的事,当然要当事人自己去办。 常文闯很惊讶。 “不是,我刚出院,你们就这么对待病人吗?” 常文平龇牙嘿嘿一乐:“呦呵,这会儿知道自己是病人了?刚才不还嚷嚷着全好了一点事没有可以看书学习的人是谁?别整那没用的,你的事当然你自己个儿说,别人说二叔二婶更担心。” 就最后这一句劝到点子上。 事情说出来很容易,难的是之后要怎么应对。 李萍和常又春都吓坏了,电话里话都说不利索,李萍还哭了,听的人特难受。 常文闯劝了好半天李萍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并且立即决定收拾东西来省城照顾儿子。 “妈,我现在挺好的,手术都成功了,坏的地方都切了,往后就去医院定期复查就行。家里现在挺忙的吧,地不能扔着不管,还有牲口啥的,你和我爸就好好搁家待着吧,我隔三差五就给你们打电话。”常文闯极力劝说他们不要过来。 不是不想见爸妈,实在是他现在的状态不算特别好,怕爸妈见到他更难受。 李萍却不管那些,抽抽噎噎的说道:“地啊牲口啊都算个啥,啥都没有你们重要。我和你爸就过去看看你,你在那边要是啥事没有用不着我们呢我们住两天就回来,要是你身边得有人伺候我就留你那,啥时候等你全好了再回来。家里头你不用操心,我和你爸不在家还有你大爷大娘三叔三婶在呢,有啥事他们能帮把手。” 话说到这份儿上,常文闯就是说啥也劝不住了。 一个小时后莫兰打电话过来,显然几家大人都知道常文闯的事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莫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们瞒的可真严实,长大了啊,都长大了。你二叔二婶都不是多闯实的人就这么过去他们害怕文闯也不能放心,我就寻思跟他们一起去,管咋地能帮他们撑着点,有啥事也有个商量。” 电话是公放,常文闯听到后特别不好意思,扬声说道:“大娘,这也太麻烦你了吧,我跟他们说别过来我都挺好的,他们不听...” “你这孩子说啥呢?这么大的事你爸妈咋能不去?他们不过去亲眼瞅瞅你不管你说啥他们都不能放心,在家天天惦记更不得劲,还不如让他们看看放心。” 常文闯让莫兰说的怪不好意思,她给常文平使眼色,他三哥麻溜扶着常文闯进屋躺着,她继续跟莫兰聊。 “妈,来就来,你们可别费劲巴拉的拿太多东西,我们在这什么都不缺。” 莫兰叹气:“我这车学的太慢了,要是早把证拿下来那这次就能开车过去了,多省事。” “慢点学行,安全最重要。”想了一下,她又提醒道:“文闯哥没跟我二叔二婶说他辞职了,回头你们一起坐车的时候你给他们打一打预防针,最好让他们自己先觉得这工作不能继续做了。” “啥都没有身体重要,你二叔二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能为这事跟文闯闹。”莫兰很笃定的说道。 所有人都很笃定,只有常文栋没那么乐观。 常文闯睡下了,常文平和石玎也回了家,石头在书房办公,只有常文栋陪她在客厅唠嗑。 “过年回家的时候你也看着了,二叔二婶跟别人提起文闯哥是医生的时候多骄傲,文闯哥要是不当医生了,他们心里肯定会有落差的。”常文栋闷闷的说道。 也不怪常文栋会这么想,因为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妈肯定不乐意他辞职... 常文栋生病,张桂芳会怪他平时不注意身体不多锻炼;常文栋辞职,张桂芳会说他死心眼工作不会偷奸耍滑多动动脑动动嘴不辞职照样能轻轻松松上班... 在外边,张桂芳会不遗余力的夸自己的儿子,恨不能拿自己儿子跟所有人的同龄孩子比较,比赢了她得意洋洋比输了佯作不在意然后回头就找常文栋的麻烦。私底下张桂芳总觉得自己儿子不够好,不管常文栋多努力多优秀在她眼里都不是最好,她都不满意... 受张桂芳的影响,很多时候常文栋会不自信,即便做对了事也会怀疑自己,这让他很痛苦很难受。 她都看在眼里,也很替常文栋难受。 她往常文栋身边挪了挪,拍拍他的胳膊,轻声道:“文栋哥,咱遇事往好的方面想,比上不足比下不是有余的么。” 常文栋勉强的笑笑,低低道:“这两天我就老想如果得病的是我,我妈会怎么样,想个开头就不敢往下想,我怕...” 她有点儿不知道咋劝才好。 过年那阵张桂芳跟娘家撕扯伤了脸面消停一阵,一直到开春种地才愿意出门。 本以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张桂芳又开始整幺蛾子。 李二狗子在镇上买了房,开春前李二狗子的爸妈就把地都包了出去到镇上住,说是以后就在镇上干点啥不回家种地了,村里人都夸李二狗子孝顺两口子以后有享不尽的福。 张桂芳 眼馋的不行,春耕干活累了就想着凭什么别人的儿子能在外头买房让爹妈去享福她儿子就不行,常文栋明明比瘸了腿的李二狗子更有出息,她也该比别人更享福才对。 于是,张桂芳就给常文栋打电话,让他给他们买房。 不用在省城买,就在镇上给他们买一套就行,张桂芳说了,往后不忙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就去镇上住,管咋地那不比在村里有派头么。 常文栋说自己没钱,他还是学生,是真的没钱。 张桂芳有点激恼,就跟他道:“让你买房又没说让你花钱!钱我和你爸出,你给我们买,就这点事咋还听不明白呢,脑子里都装的啥玩意。” 常文栋很无语,但他跟张桂芳讲不通道理。 每次都这样。 在他以为自己妈要转好的时候,他妈总是会毫不留情的给他一棒子,让他难受的想死。 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都禁不住张桂芳两口子这么折腾啊。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张桂芳第二次跟常文栋提买房的事,看来买房已经成了张桂芳的心病,真是闹心。 “别胡思乱想,要是家里的事情嫌烦你就忙点其他的事转移转移注意力。不是让你多参加活动多交朋友么,这段时间也没问你,朋友交的怎么样?” 常文栋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参加长跑活动,下个月有个半程马拉松比赛我想参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跑下来。”常文栋没啥自信的说道。 长跑好啊,反正不管干什么都比待着胡思乱想好。 她立即鼓励道:“你得跑啊,不跑怎么知道能不能跑下来!在哪比啊?省城吗?你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去给你加油。” 不在省城,在隔壁省,常文乐所在的城市。 那感情好啊,去比赛连酒店都不用订了,直接去常文乐那住就行。 聊到常文栋感兴趣的话题他话明显多起来,整个人都放松不少,甚至还约她去逛街买一双新的跑步鞋为比赛做准备呢。 确实得逛一逛买点东西,二叔二婶和莫兰要过来,还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一些生活必须品得提前准备好。 今天有点晚了,就明天吧。明天早点出去买东西,晚上还能去车站接莫兰他们,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本以为要接的是莫兰三人,没想到接到了四个,还有一人没打招呼跟着一起来了。 张桂芳。 张桂芳说她很担心常文闯,也挺想常文栋的,干脆跟着一起过来看看,家里头先让常冬生忙活着。 来都来了,当然要一起招待着。 常文闯暂住她和石头新买的房子里,他们自然也要住这里。 房子足够大,房间足够多,一人住一个房间也住的开。 在她整理房间的时候常文栋跑过来帮她一起整理,她纳罕道:“你怎么不在客厅陪他们说话?三婶不是说想你了么?她又说啥你不乐意听的了?” 常文栋摇头道:“没有,他们 第181章 哄人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愤怒将要宣之于口的时候,常文栋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张桂芳总是挂在嘴上的那句话“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 他们是生他养他的人,只这一点,他就被死死圈住,挣不脱逃不掉,永远被他们捏在手心里。 其实逃不逃的掉还是看常文栋自己。 怎么就逃不掉呢? 只要他狠狠心咬咬牙。 关键就是他狠不下这个心。 难办呐。 她安抚常文栋半天,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说出的全是废话。 没招,她真的是一点招都没有。 稍晚跟莫兰单独唠嗑说到这事儿,莫兰叹气道:“头前儿我寻思让你三婶忙活起来她就不能成天找文栋的麻烦了,没想到现在拌菜越卖越好她也越来越来劲,看来是还不够忙啊,回头我再给她找点事做。” 常久:... 还是别的了,她倒不怕累着张桂芳,主要是怕累到莫兰。 “妈,我记得小时候我三婶特温柔特宠文栋哥啊,她是从啥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的啊?”回忆过去,她不由轻叹。 莫兰认真想了想道:“其实她自来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只是以前寻思的事和现在寻思的不一样这才让你觉得不一样吧。谁知道呢,反正现在都这样了,想以前咋样都没有用,还不如想想以后咋整呢。明儿让你三哥去找文栋好好唠一唠,文栋是好孩子,让他别钻牛角尖,爸妈重要他自己个儿也重要。” 说到这,莫兰又补充一句:“九儿啊,往后我和你爸要是变成这样你们可别惯着,孩子是我们要生的,生了就得养,把你们养大本来就是我们该干的事儿。哪天我们要是成天把这个挂嘴上跟你们要这个要那个那就是我们做的不对,你们该说说可别啥都顺着。” “你和我爸才不会变成这样呢。啥关系都是相互的,你和我爸对我们都这么好,我们长大了有能力了当然也对你们好。你和我爸想要啥尽管说,只要我们能给得起保证要啥给啥!”她梗着脖子拍着胸脯贼豪壮的说道。 莫兰笑着拍她一下,到底没有再说啥。 张桂芳这趟来的还不如不来,嘴上说看这个看那个,结果净添乱了。 第二天常文平去找常文栋谈心,常文栋没来这边看张桂芳,张桂芳絮絮叨叨一整天,甚至还想让石头开车带她去学校找常文栋。 张桂芳说想看看她儿子在学校咋样,想知道他平常吃的啥住的咋样,想看看他和同学老师都是咋相处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好了。 李萍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跟她说道:“九儿,你可拦着点你三婶,她心里还有别的算计呢。来的路上她跟我说文栋不乐意回家可能是在学校处了对象,她老想去学校可能就是想整明白这事。文栋处没处的另说,就怕你三婶办坏事又给文栋添麻烦。” 嘱咐完之后李萍又叹息一声说道:“都以为你们在城里是享福,谁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吃了多少苦啊。一个个的,啥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遇着啥事都不跟家里的大人说...这次文闯得病我算是想明白了,啥都没有身体重要。九儿,你也别太拼了,钱哪有能赚完的时候,该歇就歇着,家里头都不指望你们赚多少钱,够你们平平安安的生活就行了。” 鼻子发酸,赶紧伸手抱住李萍,曾经要仰望的长辈如今已不及她高,曾经倾尽一切保护他们的人如今也需要他们来保护了。 她拦住了张桂芳,但张桂芳并没有完全消停下来。 “都两天了,文栋咋还不来看我?我就说他两句还跟我记仇咋地?这打不能打说不能说的,知道我这是养了个不懂事的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爹呢。”张桂芳又来跟她絮叨。 她能咋办?总不能实话跟张桂芳说常文栋不想见她吧,那张桂芳不得炸啊。 于是,她就跟张桂芳编瞎话。 “三婶,文栋哥学习老忙了,平常我们都不咋联系他就怕耽误他学习。” “那再忙也不能连亲妈都不管啊,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见他一面都费劲。”张桂芳还是老大不乐意。 不乐意也没招。 “文栋哥忙没时间陪你,我有时间啊。三婶,今儿天气好,我带你们出去逛一逛吧,买点衣服擦脸的啥的。”她乐呵呵的挽上张桂芳的胳膊亲昵的说道。 张桂芳脸上的刻薄之色逐渐被欣喜的笑容取代,整个人看着都柔和不少。 “要不说还得是姑娘呢,就是贴心,臭小子就只图自己快活哪管爹妈咋样啊。”张桂芳又开始拐着弯的说常文栋。 让常又春搁家照顾常文闯李萍不放心,就跟她说不去逛了,也没啥要买的。 逛街也不是非要买啥,逛着玩呗。 她看得出来李萍挺想出去逛的,只是不放心常文闯而已。 既然常又春照顾不放心,那多叫来个人照顾她总能放心了吧。 临时拉来的壮丁是常文平,在李萍心里常文平还挺靠谱的 ,有他在李萍这才答应出去逛一逛。 她带她们去了省城最热闹的商场,里头的东西不算贵但也没法跟村里的大集比,妯娌三个看啥都好都想买,一看价钱又都说不喜欢。 啥不喜欢啊,就是嫌贵呗。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伺候不了三个人,于是打电话给石头,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专职给她们拎东西。 石头手头有工作但不十分紧要,当即便答应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固定拆了,恢复的非常好,一点不影响提重物。 莫兰她们相中又舍不得买的东西她都尽量买下来,半天逛下来车后备箱就装满了。 长辈们也挺有意思,嘴上一直念叨别乱花钱,这不要那不买的,她真买下来又都乐呵呵贼开心。 花钱买东西当然开心,花别人的钱买自己的东西肯定更开心。 中午带她们去吃了西式快餐,没看价格之前她们都夸好吃,每人一个汉堡都不够,石头点了三次餐才吃饱。 离开前李萍看了一眼点餐台上面挂着的价目表都傻眼了,一出快餐店的门就开始叨叨。 “哎呀我的妈啊,咋这么贵呢?这点玩意咋这么贵呢?面饼子里夹的又不是龙肉,他哪来的大脸要这么多钱?!” 张桂芳也道:“可不咋地,贵的要死,还不好吃!咱花一样的钱得买多大一块肉,包饺子包包子整点啥不比他这玩意好吃。九儿啊,听三婶的,往后咱可别来这地方吃了,坑人的。” 她就在旁边乐呵呵的听着,不应承也不反驳,觉得还挺有意思呢。 下午她又带她们去逛了高档一点的商场,上次她们来的时候来逛过,已经感慨过里边的东西有多贵了。 这次来都淡定不少,进店只逛和看,绝对不伸手摸人家的东西更不会试。 直到逛到一家新开的旗袍店铺,莫兰她们都有点儿忍不住了。 别说是长辈们,就是她看了都心痒痒,这旗袍也太好看了吧,她都想整一件。 有定制有成衣,莫兰她们盯着成衣挪不开眼,她就让销售员拿下来给她们试穿。 “哎呀,这衣服这老贵,咱看看就行了不买。”李萍摆手不肯试。 一直闷头拿东西很少说话的石头笑着道:“二婶,喜欢就去试一试,哪里不合适让这里的师傅改一改,不用在意价格,我来买。我和小九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怎么孝敬过你们,送你们一人一件旗袍就当孝敬了吧。” 啧啧,真会说话。 这莫兰她们可不好拒绝了。 她们欢欢喜喜去试衣服,她在店里转悠一圈也相中一件,对石头道:“不严谨的说你也算是我养大的吧,是不是也该孝敬孝敬我啊?” 石头失笑:“随便买,我付钱。” 石头大气。 最后她和李萍张桂芳一人选了一件,只莫兰试过之后不打算买。 “为啥不买?妈你穿挺好看的。”她不理解。 莫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得劲,还是传我自己的袍子得劲。” 也是,莫兰一年四季 第182章 人间一恶霸 《九零团宠,我把小土狗养成大狼狗》全本免费阅读 她给所有要求她撤掉科普书的家长退了补习费,不管上过几节课一律全额退款,今后长久教育将不再给他们的孩子提供任何补习课程。 都不是差钱的人,她的做法让这些人很不快。 当时最先嚷嚷的那个妈妈就指着常久的鼻子说道:“你狂什么狂?就一办补习班的跟我扯什么大道理,你也配!你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 她会怕? 会怕! 这事儿办完她就后悔了。 太冲动太冲动。 应该打电话跟辛鹏商量一下,或者等自己冷静之后再做决定的。 然而作为长久教育的负责人,当众做出的决定不能轻易更改,就算后悔她也得硬着头皮死撑到底。 回家关起门来跟石头说这个事,石头也说她有点冲动,不过事情兴许没她想的那么糟,至少绝大多数家长都是支持她的。 “都是祖宗,谁都得罪不起,我这一下得罪好几个,他们随便谁给我穿个小鞋就够我够长久教育受的了。”她像一条死鱼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石头轻笑,特自觉的给她按摩肩背,温柔的安抚道:“没事,咱有靠山,他们给你穿小鞋你就给他们穿回去。” “我哪有什么靠山?”她发愁的说道:“都是外人,真动真格的还不定站在哪头呢。” “别发愁,走一步算一步,塞翁失马,不到最后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石头十分乐观的说道。 最后是好是坏不知道,反正接下来发生的事并不是好事。 两天后,省电视台一档非常火的民生调解类节目找过来,说是受陈女士所托来长久教育协商孩子补习问题。 她当时一头雾水,心道陈女士是哪根葱,孩子想补习直接选课报名交钱就行了干嘛要找电视台的节目组。 详细了解之后才知道,这陈女士就是那天带头嚷嚷科普书有问题让长久教育给说法的家长。她找电视台也不是为什么协商补习问题,就是想借着节目的热度搞长久教育。 陈女士故意将科普书形容的不堪入目,还说她对待家长态度恶劣,不仅不去积极的解决问题还将反应情况的家长全部撵走,甚至强硬的将孩子退学... 简单形容,在陈女士的叙述中,她简直就是人间一恶霸。 这节目组也是有意思,他们好似并不好奇真相,只想按照他们早拟定好的脚本走流程,来采访她不过是想她说出几句他们用的上的素材。 坑已经挖好,人就站在她背后,要么她主动往里头跳要么等身后的人推她一把,反正这坑她是别想避开了。 她不麻烦别人,自己往坑里跳吧。 她对着镜头举起那本科普书籍,怕节目播出的时候给书打码,在回答记者提问时故意多次提起书名以及书籍的出版社,要让观众知道这书是正规渠道出版,内容经得起考验。 送走节目组的人,她又马上去查那个陈女士,先搞清楚人家的身份才能进一步判定现在的情况有多糟。 还行,没想的那么糟。 陈女士的老公就在省电视台工作,是个什么主任,有点权力但不是特别大,确实能让台里热播的节目给他们开绿灯但不能完全左右节目的制作内容。 她认识一个能左右节目制作内容的人,电视台的副台长。 去年副台长的儿子通过在长久教育补习顺利通过语言关拿到国外名校的录取资格,当时副台长和他爱人还要请她和辛鹏吃饭呢,最后饭没吃上,不过过年的时候副台长给他们送了礼,他们也都回了礼,也算是有了点交情吧。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下去。求人办事也是来往的一种,这次她求人,往后副台长再往长久教育送亲朋家的孩子的时候她肯定也会多关照,比较稳固的互利关系这不就形成了么。 事情进展顺利,副台很痛快的同意帮忙,她说要请吃饭以示感谢,那边也没有拒绝。 两天后节目播出,节目走向不是陈女士期待的声讨不良补习学校,而是探讨十几岁的孩子可不可以看两性科普读物。 节目组还怪用心的,不仅找专家解读,还搞了一个街头随访的小调查,调查结果当然是对长久教育更有利。 毕竟是调解类节目,不管前边拐多少弯最后都得落到调解上。 真正的结果是什么根本不重要,节目组自会根据已有素材剪辑出他们认为最有看点的结局。 最终,陈女士还是不接受长久教育全额退费的解决办法,坚持让长久教育撤掉科普书并且让自家孩子继续在这里补习。 节目里展示出的陈女士咄咄逼人有点不讲理,而常久在镜头里落落大方说话有理有据,这对比太明显,不管怎么讨论都是常久赢了。 看完节目,她颇为感慨的对石头说道:“电视台真是厉害啊,他们竟然能把我的话分剪开然后再拼成意思完全不同的内容,而且剪的完全看不出痕迹,刚才我都怀疑我是不是真那么说过了 。好在剪辑都对我有利,万一我没找副台帮忙这节目向着陈女士剪那我可就惨了。” 现在惨的人不是她,是陈女士和她爱人。 当然,做人留一线,事情不必做绝,毕竟把人逼急了人家狗急跳墙对她和长久教育可能更不利。 “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不光是公共书架上的书,教师以及工作人员的言行、各种周边的设计制作、文化衫以及公司文化符号的定制和展示都需要格外小心,有心人只要抓住很小的漏洞就可以掀起很大的风浪,而长久教育应对风浪的能力明显不足。”石头坦言道。 实话不好听,所以很少有人说。 她听进去了。 而且打算成立一个应急部门,专门负责处理各类可能对长久教育产生负面影响的事件。 在此之前,长久教育的各间教室先要安装上摄像头! 上次于礼在教室里骚扰连葵,就因为连葵拿不出切实证据让他们绕了好大一个弯才解决问题,那时候她就想着如果教室内有摄像头就好了,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保护。 摄像头不仅可以震慑住调皮的学生,也能约束老师,让他们更注意言行,少惹麻烦。 她为这些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张桂芳和常文栋的矛盾再次升级,有点儿再不解决就要炸的节奏。 消停几天之后张桂芳又嚷着要去学校找常文栋,这次谁劝都不好使,没人带她去就要自己去。 大活人一个不可能栓着她不让出门吧,没招了,常文平只能打电话给常文栋,让他过来一趟跟张桂芳好好聊一聊。 张桂芳怨怪常文栋不来看她,絮絮叨叨把常文栋好一顿说。 常文栋是做好心理建设才过来的,就只听着什么都不说,寻思等张桂芳说累了就好了呢。 没想到数落完一件事,张桂芳又说起别的事。 “九儿那补习学校的事你知道了吧?都闹上电视了,结果咱小九啥事没有,你说小九多厉害吧。我寻思你这研究生毕业去这工作去那工作的都不如跟着小九,你是她哥,她指定能给你安排的妥妥的,这咋地不比你在外头慢慢熬强啊。”张桂芳压低声音对常文栋说道。 常文栋蹙眉,他完全没料到自己妈竟然怂恿他去占小九的便宜。 于是,基本都不会顶嘴的常文栋顶嘴了,这一顶不要紧啊,张桂芳怒了,话越说越难听,自己给自己说急眼还要动手打常文栋。 得亏常文平听到动静冲进来拦了一下,要不张桂芳的巴掌可就落到常文栋的脸上了。 常文平问他们咋的了,母子见面就算不亲亲热热也不必动手啊。张桂芳支支吾吾不肯说,常文栋还存一丝理智给自己亲妈留了面子也没多说。 不跟常文平说,但等常久来问的时候,常文栋到底没憋住把事情全跟她说了。 末了他又气又无可奈何的说道:“外人老想着占你便宜就算了,她怎么也想着占你便宜呢?以前她对你多好,给我买好吃的都会嘱咐我分给你,只有一份好吃的指定拿去给你吃...她现在怎么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