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流放:大小姐搬空京城去逃荒沈君月贺九川》 第一章 开局就流放 明德二十三年,京城,沈家。 “沈君月,你个小贱人,你爹娘害惨了我们全家,如今你倒是装起缩头乌龟来了。” “沈君月,你去跟圣上说,我们二房三房从未参与谋逆,要流放也该是你们大房自己流放。” 房门外的吵闹声穿透摇曳的纸窗,直直砸进沈君月耳里。 她却无心理会,只怔怔看着眼前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穿着一件水蓝袄裙,挽着流仙鬓,左不过十五岁年纪却已出落的明艳动人。 可穿成跟自己同名同姓,又这般惊艳的名门闺秀,她却没有一丝开心。 因为原主家正面临着个棘手难题。 原主爹沈成,从草莽一路厮杀成为振国将军,辅佐太子立下累世功勋。 无上荣光下,迎来的却是群臣嫉妒,皇帝猜疑。 在太子攻打突厥战败后,突然传出通敌卖国的罪名。 皇帝下旨将太子贬为庶民,太子母家一脉及其副将辅臣通通流放蛮荒。 原主家就在辅臣一列。 现在距离他们出发极北苦寒就剩三五个时辰了。 “哎。”沈君月对着镜中的美人叹息一声。 “若是上一世空间在手,也不需要怕什么流放蛮荒,可眼下空间没跟我一起穿来呀。” 她正喃喃,忽然腕上一阵灼热,敛眉一道月牙形状的图腾浮现。 沈君月大喜,这不就是她空间的钥匙吗? 指尖仅在上面拂过,便将整个空间一览无余。 这里面装着的,可是她这个农科院最有天分的博士生,所有的研究成果和新兴种子。 只是这些资源虽然足够让她在贫瘠之地靠双手致富,但总归最难的还是那一路流放,眼下她必须要囤积充足的物资才行。 沈君月不敢耽误时间,先将原主屋里金银首饰,被子衣裙收入空间。 正抬步打算转战其他院子搜罗时,猛然想起二房三房的人还在院子里奚落她。 这群人本是老家务农的命,见沈成富贵非要来奔亲,一家子住在沈府当吸血鬼,如今见他落难流放又恨不得断绝关系。 沈君月最烦这种落井下石的讨厌鬼了,不过眼下不是跟这群人掰扯的好时候。 从后窗翻了出去,绕开在院中堵她的二房三房和守卫士兵,将原主家里的金库,粮仓全部收入空间之中。 自然,二房三房院子里的好东西,她也没放过。 沈成是个清官,加上常年在外征战,家里都是他娘沈老夫人和三房媳妇郭氏把持着。 搜罗这一圈下来,沈君月发觉三房搜到的东西竟是大房的几倍不止! 只是若想流放路上万无一失,这些东西远远不够…… 沈君月正寻思再去哪里搞钱时,却见前面院子里,一个穿着粉裙的少女指着角落里的小男孩道: “秦表哥你别生气,那是沈君月亲弟弟沈沐雨,他一定知道那贱人去哪里了。” 少女说完这句话,她身边那个一脸奸猾阴狠的男人,便将长剑抵在男孩脖颈。 男孩见此不惧反怒:“你休想害我大姐。” 沈君月:“……” 好吧,这孩子如此维护她,自己似乎很难袖手旁观专注搞钱了。 她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拾裙款步从围墙后走出去。 “找我?” 她音色淡淡,全然没有被抄家人的慌乱和颓然。 男子挑眉,似乎没想到大难临头,她还能这么轻松,随即又了然。 “不愧是沈将军嫡女,都要沦为丧家犬了,还能这般淡然,在下实在是佩服得很呢。” 男人说着缓缓朝她靠近,那眼神里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感和占有欲。 沈君月最烦男人这种冒犯的眼神了,很想一拳给他头打歪。 她嫌弃地后退一步,“怎么?学你小人得志就好吗?” 听她这话,男人的脸明显黑了一下,可转瞬俯身嗤笑:“跟我怎么样?如今我们秦家奉旨抄家,只有我能给你一条活路。” 沈君月无语,他谁呀?顶着个大脑袋就敢出来给她装人? 正当她搜寻记忆时,刚才告密的粉裙女难以置信的问,“秦表哥,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如儿对你的心意吗?” 听了这话,沈君月猛然想起一些事来。 这粉裙的女子,是沈家三房嫡女沈君如。 从小仗着她母亲管家,祖母偏向,可没少欺负原主姐弟。 而她旁边那男的是她姨母嫡子,两人从小有这娃娃亲的。 今天这男人狗仗皇帝势,不去拯救他那小青梅,居然要带自己走? 这是几个意思? 就在沈君月想挖开这狗揍脑子看看时,突然灵光一闪,看着沈君如轻蔑一笑: “没听清?如今全家流放在即,你的竹马小郎君却只要带我走呢。” “沈君月,你终于露出贱人本性了,什么老实柔弱都是你装的。”沈月茹气得直跺脚。 沈君月无语,原主是这憋屈人设? 可她不是原主,需要在爹娘不在家的时候明哲保身,再说如今都是阶下囚了,谁又比谁高贵? 她对沈君如嘲讽一笑:“总比你这个没人要的强多了。” 她说完,不等沈君如发作,朝秦绍扬了扬下巴,“你表妹真吓人,你不拦着她我怎么跟你走?” 秦绍一听当即不耐烦地摆手,让手下将沈君如和沈沐雨带下去。 接着贴到她面前:“你当真愿意跟我走?” “总比流放好吧?”沈君月说着,催促秦绍麻溜利索带她回秦家。 这秦绍的爹可是大贪官,母家又是做生意的好手,家里一定富得流油。 若收了秦家的财富,流放路上还愁什么? …… 沈君月被秦绍带入府中,恨不得立即跟她欢好,恶心的沈君月差点吐了。 她佯装半羞半怒,将人推开:“你急什么?我这两日都被府中事吓死了,未曾梳洗,先让我梳洗一番。” “不需要的,不管你是什么味道,小爷都喜欢。” 第一次在沈家看到沈君月,惊为天人,当时他便发誓一定要得到这女子,没想到好事来得这么快。 秦绍想着,急急往沈君月身上扑。 沈君月听得反胃,想干脆打晕这下作的狗东西时,秦家小厮突然贴在门上道: “少爷,齐王来了要见您。” “妈的。”秦绍停下,不爽地啐了一口,色眯眯地看向沈君月:“美人别急,我去去就回。” 说着秦绍匆匆系上腰带离开。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沈君月凑到门口,发现秦绍竟连个看门的也没留。 他还真是信自己会跟了他? 来不及笑话这傻缺,她得干正事要紧。 她先将秦绍屋里东西席卷一空,连盏油灯都没给他留,接着又摸着去了四周各院。 眼下秦家正是皇帝信赖,春秋鼎盛之时,人手大概都派去抄家了,府上没啥人看守倒是给沈君月行了方便。 她一路扫荡,将秦家库房里的粮食,珠宝通通席卷一空,连一粒米都没给秦家留。 有了这些东西,流放八个来回都够了。 战绩斐然,沈君月也不想恋战,现在就得马上打道回府,不然被秦绍发现她逃了就晚了。 只是她在府中绕得开守卫,却没办法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 她躲到一处围墙边,正愁这两米的高墙要怎么出去之时,一条有力的手臂忽然缠上了她的细腰。 第二章 搜身 沈君月以为是秦绍那狗东西找来了,正要动手,手腕却被身后之人拉住。 她愤怒回头却见来人不是秦绍,而是一个穿着不凡,头戴诡异面具的男子。 她挣扎想询问来人身份,那男人便脚底发力,越过高墙将她带出了秦家。 她转头诧异的看着男人,在确定男人没恶意的情况下,想通过那厚重的面具探寻到男子身份。 可男子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身上,只目视前方,揽着她的腰肢飞跃屋檐,直到将她安全送进沈家闺阁之内才放开她。 这人连她住哪间房都知道,那定是认识的人了? 她想揭开男子面具看看,却被男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拦下,随后男人一言不发飞身离去。 沈君月抿唇,记忆中全然搜索不到面具男人的痕迹,可又不能相信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好心人。 正想着,突然听见外头脚步乱了,尖叫声四起。 随即看守闯入她的房间;“沈大小姐,时辰到了,走吧。” 沈君月拧眉无所畏惧的走到外面,便看到沈老夫人扯着一个手持拂尘,满脸阴柔的男子哀求: “李公公,求你看在咱们沈家原来的功劳上,高抬贵手,给咱们这些人一点活路吧。” 听了这话,沈君月摇头冷笑,如今不提这功劳,他们这家子怕是还能少受点苦。 果不其然,李公公轻蔑扫了一眼沈老夫人,夹着嗓子道: “沈家如今落到这幅田地了,沈老夫人还要贪天之功?来呀,既然老夫人这般不清楚,咱家命你们可要搜仔细了,好好让老太太看看,咱们的振国将军到底是怎么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的。” 说着,还将老夫人推了个趔趄。 老夫人堪堪站住,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看戏的沈君月,当即爆发:“你个小贱人终于肯出来了,你那个不成器的爹,他……” “他怎么样?他接纳了从穷乡僻壤过来的你们,好吃好喝荣华富贵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他落难了,你又觉得他不成器了?” 这沈老夫人偏心三房,又很讨厌衡阳郡主,向来对原主姐弟非打即骂,不爽了就将人送到庄子里干活,时常讽刺她跟衡阳郡主一般,靠皮相狐媚子样拴住男人,全然没个慈爱样子。 沈君月才不会惯着这倚老卖老的活菩萨,她走近那老太太,一双清澈的眼里满是质问。 沈老夫人蹙眉,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难以置信,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颤巍巍抬手:“你……你莫不是疯了。” 沈君月了然,这是原主包子久了,突然反抗这老太太都不习惯了。 她冷笑一声:“如今家都抄了,爹娘落难,祖母不会以为还能压我一头吧?如今你我都逃不过一个囚字,不过祖母最好别惹我,毕竟岁数大了,没年轻人能熬得住。” “你……”沈老太太气的发抖,可愣是被惊的说不出半个字。 沈君月也不管她,眸光环视找到了沈沐雨,正想叫他过来,就看去各院子搜索的人面色苍白的跑回来,对着李公公回禀。 “报告李公公,我这边……什么都没有搜到。” “我这也没有。” “我也没有……” 众人接连说完,李公公脸顿时黑了,他可是挤走秦家人,特地请旨来搜振国将军府的,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是人头搬家。 再说太子第一辅臣家,怎么可能空空如也? 李公公寻思片刻,当即看向沈家众人阴险一笑:“来呀,看看是否藏在各位身上了,尤其女眷给我好好的搜。” 李公公这话落下,众人都明白他这是怀疑东西被沈家人转移了,想借着侮辱女眷来威胁沈家吐出银子。 那些官差见上头有令,毫不掩饰的露出下作神情,贱笑着打量阖府女眷。 整个京城都流传振国将军嫡女明艳动人,没想到今日除了见到还能尝一尝? 看着官差们步步逼近,二房三房的吓的脸都白了,纷纷往自家男人身后躲。 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七八个壮汉,沈君月眸色沉了沉,思考对策之际就听沈君如站出来指向她: “搜不到东西关我们何事?我们不过是亲戚,那才是沈成嫡女,好东西自然被她藏起来了。” “是是,要搜也要搜沈君月。” 三房都跳出来指认她,就连老夫人也顺势道;“的确,公公若想责罚就只罚那死丫头,可定要放了我儿孙呀。” 沈君月闻言,只冷脸一笑:“整个京城都知道,我爹娘连年在外征战,府中事物都由祖母和三房郭氏掌管,我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沈君月,你血口喷人。”沈君如怒了,骂道:“你勾引表哥潜逃出……” “啪……” 听着沈君如的风言风语,沈君月当即回手就是一巴掌,冷声道: “不想现在就死,最好闭嘴,你若是少点告密算计,多点智商也不至于连秦绍那种狗东西都拿不下。” “你,沈君月我跟你拼了。”沈君如气的不行,觉得沈君月就是在炫耀她跟秦绍成事了。 她恶狠狠的道:“你别得意,表哥不过看你有几分姿色,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那你也多几分姿色给我看看呀?”沈君月嗤笑,若是三房的人势必要踩死她,那就谁都别想好了。 “我杀了你。”沈君如最讨厌被人说丑,跟沈君月比较容貌更是触碰逆鳞,如今被当众讽刺,她只想杀人。 眼看着一场混战打响,李公公厉喝一声,“都给我住手,还当你们是贵人小姐呢?都在这里金贵什么?来人,给我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搜。” 李公公话音一落,那群官差便一拥而上。 古代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哪怕他们是戴罪之身,若是传出去整个家族的女子都被迫害,那也就只能等死了。 想到此处,沈君月向前一步,冲着那群官兵喝道;“我看谁敢!” 第三章 送行 沈君月掷地有声,院中人皆怔住,那李公公最先反应过来,毫不在意的嗤笑:“呦,沈大小姐这是要发威了?” 沈君月还以轻蔑:“还请李公公做这等损事前思虑清楚,我家虽被下旨流放,可罪臣也是臣,若是一家妇女被辱,不等上路便死在家中,你知道你要担什么罪吗? 京城世家盘根错节,你确定得罪的起?如果其他朝臣知道你如此对待有功之臣的家眷,真的确定不是在帮皇上寒了人心吗?难道你如今已经猖狂到敢为皇上做决定了?” 她一番话慷慨激昂,在场所有官兵和参将都听在耳里,一瞬间便都不敢贸然向前。 可李公公却看了看其他女眷,“死在家中?沈小姐刚烈,难不成觉得旁人也如此吗?” 沈君月一听取下发簪抵在脖颈,她没回头看其他人,眸光定定落在李公公脸上。 也将他得意吃惊到慌乱的神情尽收眼底,沈君月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然二房三房的人跟自己不对付,但在这档口上,她们不坚定就要被侵害。 “呵呵,好,你们好的很。” 李公公冷哼,最后狠狠拍了拍一个副将的胸膛,咬牙道:“这些可都是贵人,路上给我好好伺候。” 副将忙点头,目送李公公出去,随即指着他们:“把外衫脱下来,钗环都卸掉,谁敢私藏抓到五十大板。” 说着,官兵上前,看着他们脱掉外衫,只留里衣。 还拿黑色的油漆在每个人的背上写了大大的囚字。 那一瞬间院子里哭声不止,沈君如更是缩在爹娘怀里哭闹,说着自己被连累之类的话。 这整个队伍里,只有沈君月和沈沐雨这一大一小最为淡定。 沈沐雨凑到她面前没说话,七八岁的小小男子汉咬着唇愣是没有哭,却寻找安慰的扯住了她的衣角。 那一瞬间沈君月心底一阵柔软,她搓了搓少年的发顶。 随即长鞭甩开,押解他们的副将不耐烦的道:“哭什么哭,赶路。” 众人被绳索一个接一个的串联起来,赶出府衙时,门口围了不少百姓。 看着他们手里都拎着筐子,怨毒的瞪着他们,沈君月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什么振国将军,我呸,鱼肉百姓的混账。” “真以为打了几场胜仗自己就能当皇帝了。” “混账东西,皇上不杀你们真是宅心仁厚。” 污言秽语,臭鸡蛋烂菜叶通通朝他们头上招呼。 沈君月所有准备左避右闪,顺便还将沈沐雨的头护住。 只是别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臭鸡蛋烂菜叶挂了一身,又怒又绝望的只剩下哭了。 出城的路不远,可他们行进的路程不快,仿佛前面带队的也不希望他们太快,势必让他们每一步都伴随着谩骂和侮辱。 沈君月是经历过网络时代的人,对这些人云亦云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 可对于古代人,这些贬低和侮辱却全然受不住,一家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可却仍是没忘了埋怨沈成。 “大哥,你害的弟弟们好苦呀。” 沈君月冷哼,心想谁让他们跟着沈成享过福呢。 “阿姐。”许是听见她的不屑,沈沐雨红着眼眶问她:“阿爹不是坏人对不对?他没有做那些事对不对?” 沈君月:“……” 这事她还真不能断定,毕竟她穿越来只有个平平无奇的,藏着珍宝的空间罢了。 对未来和真相,乃至这个便宜爹啥性格也不曾知道。 不过看着沈沐雨那期待的眼神,沈君月摆摆手道;“你小孩子想那么多,不怕脑袋爆炸?你管他们怎么说,都当放屁就行了。” 沈沐雨闻言脸颊红了又红,他抬眸怔怔盯着沈君月好半晌,阿姐好像不一样了。 虽然从前的她也明理聪慧,但性子沉静的半日也说不出一句话,可此刻的阿姐仿佛多了几分洒脱和霸气,他很喜欢很有安全感。 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冲沈君月一笑,沈君月帮他拦下直击面门的臭鸡蛋。 好在不管多漫长的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他们出了城,百姓便不便跟出来。 那些副将也将他们本是一串的锁链解开,冷声威胁: “别想着逃走,抓回来就地打死,前面就是五里坡,会有人来送你们,谁要是敢私藏兵器,一经发现直接连带亲眷一并砍头。” 说着,副将再度挥动长鞭,示意他们快些走。 很快到了五里坡,果然前面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郭氏一眼就在其中发现了自家马车,感动的差点背过气去。 那沈君如更是得意,看着沈君月挑衅道:“我外祖家都来送行了,怎么不见你外祖来送你?不会怕被拖累,不敢认你们了吧?” 第四章 再无瓜葛 沈君月轻蔑勾唇:“来送行又如何?这漫漫流放路难道不用你自己走?” “若不是你爹,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沈君如瞪眼,恨不得将她活刮了。 她却只悠哉嗤笑:“若不是我爹,你爹仍在村里啃泥巴呢,到时候娶个村妇,没准还生不出来你这样没脑子的东西。” “你……”沈君如气的呼吸急促,扬手就要打却听见郭氏叫她。 “君如过来拜别你外祖,你是贵女何必跟贱人拉扯。” 郭氏说完,眸光扫过沈君月,嫌弃和鄙视尽显。 沈君月毫不示弱回瞪,才让那郭氏别开头。 郭氏娘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富商。 本以为他们会送来一些,足矣保全郭氏安全到塞北的银钱和粮食,实际他们只送了个装着散碎银子和食物的破包裹。 可即便这东西寥寥,也丝毫不耽误沈老夫人和二房人对她的追捧和夸赞。 沈老夫人连连说危机时刻还是三房靠得住。 二房的沈青夫妻原来都是庄稼人,对管家的三房,也只能跟着沈老夫人一起吹捧。 沈君月和沈沐雨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那骨肉情深的一家子,全然不去逢迎。 “娘,外祖真疼我们,不像有些人明明也有爹娘外祖,却跟个野孩子一样没人疼。”沈君如故意摸了摸那包袱,得意的扫了沈君月一眼。 沈君月嗤笑,这没眼界的看到个包袱就这般耐不住,若有幸瞧见自己空间里的东西,还不嫉妒的七窍生烟了? 她向来不喜欢与小人争辩,反正日后现实的冰雨会狠狠拍在她脸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身边向来乖巧的沈沐雨听了沈君如的话,怒吼道:“你才是野孩子。” 那小子气的浑身轻颤,沈君月意外后很快又了然,自他出生以来,见爹娘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因为爹娘常年在外,明明是将军府嫡子却过的不如二房三房的儿子有派头,从小被堂兄弟和贵族公子欺负,骂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想来,沈君月难免心疼,正要替沈沐雨出气,就见郭氏将沈君如拽走了。 沈君月意外,往日沈君如欺负他们姐弟时,郭氏可从不拦着,今日这是吃错药了? 她正寻思着,忽而听见身后有马蹄声靠近,回眸便见一驾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朝他们这边驶来。 “阿姐,那是外祖家的车,我就知道咱们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沈沐雨兴奋。 “娘,霍家竟然真来送这贱人了?”耳边传来沈君如的质疑。 沈家人也想上前一探究竟,但终究不敢招惹树大根深的霍家,便都缩在一边。 看着欺软怕硬的这一家子,沈君月冷漠的勾了勾唇。 据她了解霍家本也是武将出身,但到了衡阳郡主爹那一辈就生了一个男丁,家族直接摆烂不肯奔赴战场。 念在是老臣的份上,皇上也没有过分苛责,但十几年前,突厥突然兴盛屡次攻打大承边境,皇上下旨所有武将家必须派人迎战。 可放眼霍家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此时享有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的衡阳郡主,巾帼不让须眉,披上戎装奔赴战场,还屡战屡胜,为霍家赚足了脸面。 可霍家却无一人感谢她,甚至还觉得她一届女流抢了家族男子的风头,对衡阳郡主这个女儿不甚关心,自然对她养在京城的一双儿女更是不管不问。 不然他们姐弟两人,怎么会被一家子鸠占鹊巢的东西欺负至此。 沈君月觉得此刻霍家来人怕不是送行,是落井下石还差不多。 果不其然,马车径直停到她面前,车帘掀开,霍老夫人连车都不下就甩出一张文书。 “日后我们霍家跟你们沈家再无瓜葛,你那个娘事事争锋出头,险些连累我两个儿,如今给你一纸断绝书,日后他们再闹出怎样的祸事都与我们霍家无关。” 听着霍老夫人的话,这一路忍着泪的小小男子汉彻底绷不住的呜咽起来。 “外祖母。”沈沐雨窃窃的叫了一声,下一秒沈君如的嗤笑便传进沈君月耳里。 她厉眼扫过沈君如,随即才看向马车中的霍老夫人:“霍家说要断亲,可否真的能断的一干二净?” “呵……”沈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冷哼一声,“怎么?你娘做出如此有损门楣的事,我们还会留恋吗?” “十七年前,我娘奔赴战场第一战大捷,皇上送我娘玉如意一对,免死金牌一块,还有巾帼女爵头衔,还破例让你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得了个官做,外祖母既然说要断的一干二净,就自请将用我母亲殊荣换取的霍家利益都吐出来吧。” “你个却管少教的小蹄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我可是你外祖母!”霍老夫人气的倒抽一口凉气,那眼神恨不得剜死沈君月。 沈君月像是没看到一般,厉喝道:“现在您记起来是我外祖母了?刚才落井下石欺负女儿一双儿女的时候,怎么没认亲呢?” 沈君月扬声对周遭一起流放的众人道:“各位都来看看,这就是霍家做派,日后各位若能重回京城,可要好好帮霍老夫人宣传一下。” 这一路流放的人都是太子一党的官员家眷,自家族败落后想必都没少碰见落井下石的。 如今听说霍老夫人追出城来欺负一双外孙,都来了气。 应道:“沈大小姐放心,在下若是有幸回来,定然将霍老夫人如今的嘴脸写成话本子,编成顺口溜,街头巷尾的传唱。” “是呀,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别人瞧不起的阶下囚,若有朝一日咱们得以翻身,定然挖出那势力小人的眼珠子当球踩。” 众人七嘴八舌,臊的霍老夫人老脸通红,恨不得马上调转车头打道回府。 只是这断绝书还没有签,若是沈家再闹出事端还是会波及自己儿子。 想着,她撑着拐杖走下马车,给了看守副将一锭金子,将那副将支开,便命人将沈君月按住。 第五章 九皇子救命 “阿姐,你放开我阿姐。”沈沐雨见沈君月吃亏,急的上蹿下跳。 他又求助沈家人,却只在他们脸上看到幸灾乐祸。 沈沐雨急了,抱住一个侍卫的腰就咬,给沈君月得以还手的机会。 她虽然脚被捆着,但是手挣脱开了,从空间拿出一个六棱星藏在掌心,一拳一拳将那些家丁击退。 “沈君月疯了。” 看着她一人将几个壮汉揍的嗷嗷叫,沈君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几个家丁在沈君月这儿吃了亏,气的个个眼露凶光,随即便要掏家伙。 却猛然听见不远处副将高声道:“下官参见九王爷。” 此话一出,几个家丁瞬间收起獠牙,纷纷躲到了一边。 沈君月自然明白这群人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讽刺道:“看来今日外祖母说的断亲一事不能如愿了。” 霍老夫人磨牙,“断绝不了,我就送你们上路,谁也别想连累我儿子。” 沈君月心里恶心,难不成儿子是亲生的,女儿就是抱养的? 她睨了霍老夫人一眼,随即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扑倒在地,对着九皇子的方向哭诉道: “九皇子救命呀,我们一家怕是不能完成皇上的旨意,就要被有心之人害了呀。” 听到她哭,看管他们的副将当即吓的浑身一颤,扬起鞭子就要朝她招呼。 “你一个阶下囚,还敢麻烦九皇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住手。”就在那鞭子要落在沈君月身上之时,一旁的九皇子忽然纵马来到他们这边。 正当众人以为九皇子是想为她出头时,便听他音色沉着的道: “霍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好看这些血腥场面,就让九川送老夫人回城吧?” 这九皇子名叫贺九川,如今在霍老夫人面前以名字自称,可谓是给足了霍老夫人面子。 她原本还吃翔的一张脸,忽然就笑开了花。 “怎好劳烦九皇子。”霍老夫人说着,却还是上了马车,只是离开前眸光朝副将瞥了一眼。 沈君月将副将的颔首回应看在眼里,这老太婆应该是留了后手的。 她朝霍家马车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目光又落到那九皇子身上,耳边响起旁人议论。 “果然蛇鼠一窝。” “太子一事,我们这旁系都受到牵连流放,没想到作为太子的亲弟弟,九皇子竟然还能稳坐钓鱼台。” “没准参太子时,这九皇子也贡献一份力了。” 听着这些话,沈君月淡淡收回目光。 刚才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那九皇子的眉眼有些似曾相识,很像救她出秦家的那个男人。 不过听了刚才耳边的议论,她又觉得,这九皇子怎么说也不会是那个人。 “啪……” “都给老子闭嘴,谁给你们的胆子议论皇子,还嫌脑袋在脖子上待的久吗?赶路!” 副将愤怒催促,长鞭砸在地上,卷起一地尘土。 众人知道他们若迟疑,下一秒鞭子真的会砸到身上,都匆匆闭嘴向前赶路。 他们这群人大部分都是锦衣玉食,出门有轿夫抬有马骑,如今从出城到现在,走了不过两个时辰,便有人撑不住,哀怨的想要歇一会儿。 可屁股还没有落到地上,看管的士兵便大步流星跑上前,一把将那人薅起来甩了两耳光。 看到那人嘴角流血,连连求饶,那士兵才将人丢在地上厉声道: “快点走,还当自己是官老爷?谁再跟老子摆阔,别怪老子巴掌伺候。” 看着有人被打,即便众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却仍是不敢休息半步。 沈沐雨小小年纪,骨头还没长结实累的满头是汗,却愣是咬牙一句苦都没叫。 倒是三房那几个,边走边抱怨。 沈君如烦闷刚跟郭氏闹了小性子,转头就瞪着沈君月。 “你个天生狐媚子,竟还妄想吸引九皇子的注意,我呸。” 据说九皇子八分都像已故的先皇后,容貌就宛如一块润玉,没有一点瑕疵,气质又不似其他贵公子那般张扬跋扈,更令人着迷的是他性格里三分冷淡和七分的疏离。 这样的男子可是满京城贵女心中的白月光,沈君月竟然想妄图染指。 沈君如气愤,就想找她的不痛快。 沈君月听了却只淡淡回击:“我做的事,自然是你这丑东西想都不敢想的。” 沈君如又想拼命了,她咬着牙,沈君月却全然不以为意。 她此刻心里还惦记另外一件事呢,即将天黑,他们势必要在这荒郊野外扎营了,现在正是四月天,还带着点春寒料峭,一旦保暖做不好轻则生病,重则冻死。 她倒是卷了不少被子放在空间,只是众目睽睽她怎么拿出来才好呢? “都给我快点,前面有一处山谷,今日我们若是能走到,你们就有一处避风港,若是走不到,就等着在野外冻死吧。” 说罢,副将又是一摔长鞭,将人们吓的一激灵,即便精疲力竭也仍是奋力向前。 好在他们当真走到了副将说的山谷,不过说是山谷,其实就是尚且能避风的小山坡。 山坡边上还有一个野村客栈,大概是为了这个流放线路专门开设的。 一到地方,押解他们的副将便去客栈里面喝热茶去了,剩下官差五人一队,以客栈为中心,站在地势高的地方将他们围住,以防逃跑。 他们这些人各自找个避风之地窝起来,分食手上所剩不多的粮食。 郭氏也拿出郭家给她装的干馒头,挨个分给家人,却独独跳过了沈君月和沈沐雨。 沈君如冷哼:“让你先前对我们不敬,如今就饿死你。” “阿姐……”沈沐雨看着沈君如他们啃着馒头,一时忍不住舔了舔唇,只是又不想为难沈君月去要,只能忍下。 沈君月自然清楚起身道:“等一下,阿姐去给你找吃的。” “哈哈,沈君月,你可不要骗小孩子呦。”沈君如大笑,断定沈君月不可能拿得回来吃的,毕竟她可没人给送粮食和银子。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不出半刻钟,沈君月就端着一盆热包子走了回来。 看着热腾腾软乎乎的肉包子,众人的眼睛都死死盯在沈君月身上。 沈老夫人更是不要脸的,匆匆噎下最后一口干馒头,趾高气扬走到沈君月身前,“把包子交出来,你们两个小畜生能吃多少?” 第六章 诬陷 听了沈老夫人的话,沈沐雨下意识护住手中的包子。 这些一定是他阿姐辛苦得来,他绝对不能让旁人抢走。 沈君月欣慰的搓了搓沈沐雨的头,冷笑一声起身:“祖母一个馒头还没吃饱?还要来抢孙儿的吃食?” “你也说了,我吃的是馒头,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有好吃的竟然也不想着长辈。” 沈老夫人全然不管脸面这回事了,在她面前倚老卖老。 沈君月无语,“刚才让我们姐弟,眼巴巴看着你们啃馒头的时候,祖母可没记得是我们长辈。” “你少跟我废话,你们年轻力壮少吃一顿能怎么了?若是虐待祖母,可是要进衙门吃官司的。” “官司?”沈君月忍不住笑,“祖母可是糊涂了?就咱们如今这身份,还用怕吃什么官司?” 见她无所畏惧,沈老夫人气的直翻白眼。 许是看沈老夫人没在自己这里讨到便宜,二房三房的人也从边上围了过来。 沈君如讽刺:“沈君月,你哪里弄的包子?卖肉吗?” 沈君月闻言,不屑的上下打量一眼沈君如。 “你去卖试试,兴许也能换回来半个。” “沈君月!”沈君如气的怒吼,那声音让上面的官差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郭氏忙拉住沈君如,身子还不由的倾斜,挡住了沈沐雨身前的包子。 沈君月蹙眉,知道这人定然没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在官差将目光转到别处时,郭氏看似商量实则威胁的俯身过来道: “月儿,三伯母自小就教导你,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过念在现在生存困难,若你肯将包子交给祖母,咱们家人便替你保密好不好?” 郭氏一番话,沈家人便都了然般的看向沈君月。 沈君如低声嗤笑,“原来是偷的,你这将军府嫡女倒是会的很呀。” “你个小畜生还敢去偷,若是被发现咱们全家都得完蛋,快点拿出来,不然让官差打死你。”沈老夫人厉喝。 沈君月嗤笑,吓唬谁呢? 她敢明目张胆在他们面前吃,自然就不怕他们的阴谋阳谋。 沈君月不动声色,沈沐雨却起身将她拉住。 小小少年仰着脏了的小脸望着她,将包子递了过来,红着眼圈道,“阿姐,是我不好。” 沈君月一愣,还在想他为什么道歉,转瞬便明白。 沈沐雨大概也以为这包子是自己看他饿了,才去偷的。 她抿唇一笑,惊艳的容貌没因这一身囚服掩盖。 她将包子推给沈沐雨:“你大胆吃,阿姐既把食物拿到你面前,就保证会让你吃的安全舒心。” “呵,沈君月,你可真是会说大话,最后一遍,你若是不把包子拿出来,我就去告诉官差你偷东西,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说着,沈君如威胁的朝官差那边挪了一步。 沈君月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而后对沈沐雨道;“再吃点。” “哼,沈君月你好的很呀。”像是没想到她这样都不肯妥协,沈君如径直爬上山坡。 很快,看管他们这边的两个官差从山坡上跑下来。 径直去拽沈沐雨抢包子,被沈君月一把拦下。 “让开。”官差怒吼,震慑的在场的人都抖三抖。 沈君月倒是没怕,但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跟官差硬碰硬是没用的。 她一改在沈家人面前的强硬,一抹眼泪:“差大哥可别听了他们的一面之词呀。” “沈君月,你装什么装。”沈君如气的发抖,最讨厌沈君月这幅狐媚子样。 面对他们时跟个罗刹似的,看见男人就又像只猫儿了。 看到沈君月这前后变脸,郭氏也不由的蹙眉,心里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压低声音,看似好言相劝的道:“月儿,你是好孩子,说实话官爷定会从轻处置的。” 沈君月闻言,一脸惶恐的看着郭氏和两个官差:“处……处置什么?我做了什么需要被处置?” 郭氏见状一哽,咬了咬唇,似是豁出去了, 严肃道:“月儿,虽然我们现在是犯人,可也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你快说这包子是从哪里来的。” 听郭氏这话,官差瞬间明白沈君如火急火燎,叫他们来看什么了。 厉喝道:“是不是偷得?” 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犯人饿极了就想着去上面的客栈里面偷吃的。 沈君月当即否认:“自然不是。” “不是?若不是偷的,那就是买的?可我们都看见了,霍家老太太不是来给你送银子的,难不成你的银子是抄家时私藏的?” 郭氏是个聪明的,心里的弯弯绕多得很,几句话就给沈君月冠上了,私藏抄家银钱和罪犯偷盗两大罪名。 不过沈君月也不是包子,她不管郭氏说什么,只看向官差:“差大哥明察,这些包子不是买的,是店家送我的。” “呵呵,沈君月你要想骗人,也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呀,店家凭什么送你包子?莫不是你真的去卖肉了吧?” 沈君月厉眼瞪向沈君如,随即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眼见着官差要上前拽开自己,她又急急退后,音色淡然坚定的道:“差大哥不信可以去问问店主。” 官差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同伴,便有人朝着店铺的方向走去。 “沈君月,你竟敢打你妹妹,毫不在乎家人情分。”看着沈君如脸上的红印子,郭氏心疼极了。 “这一路照顾你,全念在大哥的情分,可你这逆子竟然出手伤了如儿,那就别怪三叔一家无情了。” 沈家三房老爷沈玉,看到沈君如挨打,也站出来指责沈君月。 可沈君月全然不将这一家子放在眼里,嗤笑道:“那我就感谢三叔,因念着我爹,才在旁人欺负我们姐弟时冷眼旁观吧。” “你,你这……。” 沈玉就是个伪读书人,整日想靠自己科考光耀门楣。 其实一次科举都没有参加过,宣传自己会读书,不过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全然的吸血鬼罢了。 这么多年,他之乎者也没学多少,读书人的笨嘴拙舌倒是十成十的研究了过去。 如今面对沈君月伶牙俐齿,他全然没什么办法,气的看向郭氏。 郭氏瞪眼,她还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从小被自己捏在手心长大的死丫头。 她上前一步拉着官差,从口袋里摸出一点碎银子,递到官差手中,柔声道: “官爷行个方便,这死丫头偷东西不干我们一家子的事,你想怎么罚都成,至于这包子,官爷们拿回去享用吧。” 沈君月既不听话,那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捞这个好处。 第七章 巴掌很对称 靠! 沈君月没好气的咒骂一句,这郭氏还真是刷新了,她对无耻这个词的认知下限。 可以,她非要这么恶心人,那待会儿可有她哭的。 “你可知罪犯偷盗罪加一等,如今当着老子的面儿还死不承认,信不信我现在就刮了你。” 官差拿了银子便不想追究什么真相,只要沈君月的罪名定了,不光是银子,包子也是自己的了。 押解流放犯这活属实不轻松,除了吃军饷的李副将有钱住店,他们这些官差也就比犯人自由一点。 吃住条件几乎跟犯人一样,饿了也只能啃点干馒头充饥。 看着沈沐雨手中的包子,他也是没有不想要的道理。 官差不想多废话,想直接上手抢包子,就听见身后有人急急忙忙的道: “怎么了这是?” 官差被叫停,实在不爽,转头正要吼却怔住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同伴叫过来的老板竟然是个三十上下,容貌娇艳的丰腴女人。 “大哥,这是老板娘,我刚才问了,她说那包子的确是她给案犯的。” “闭嘴。”官差回神厉喝,转头对老板娘道,“说实话,爷饶你不死。” 老板娘丝毫不惧,在这条路上混,什么穷凶极恶没见过,还怕他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假猫。 她娇娇一笑:“官爷怎么不信呢?我在这条路上干了多年,还能不知道私自跟犯人买卖交易是犯罪的事吗?这包子就是我看小丫头可怜才给她的。” “你说谎,这么多犯人怎么你就给她?” 沈君如不信沈君月这么好命,听了老板娘的话,竟比官差的反应还要大。 老板娘一听,抱着手臂理直气壮:“觉得这丫头跟我一样好看不行吗?你要是有这么好看,我也给你一个半个的。” 老板娘说完白了沈君如一眼,这傻缺怪不得斗不过那小丫头。 人家敢花钱买包子时,应该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幕了,跟自己是交代的明明白白。 而这小傻缺竟试图让自己说真话,然后送自己进大牢? 见老板娘一口咬定,官差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 虽然是规定沿途的客栈驿馆不得与犯人交易,但若犯人手里有钱,自己买了吃的,给这些客栈点赚头,他们这些官差也不好拿客栈的人怎么样。 毕竟他们这一路,也是要指着这些地方买水买干粮的。 若是得罪了,客栈的人随便馍馍里面掺点什么,这荒郊野岭的他们都受不了。 官差无法,拧眉蔓延威胁的看着老板娘:“你若是敢说谎……” “哎呦,这有什么好说谎的,这条路上谁不知道我人美心善,看到吃不上饭的,总会发善心给点吃食,你们副将从前也看到多回,都没说什么。” 搬出副将,那收了郭氏银子的官差更是无话可说。 老板娘抵死不认,若是再追究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被副将知道了,没准还会查出自己收犯人银子的事。 到时候自己不但没捞到包子,还要将银子吐出来给大家分,简直得不偿失。 想着官差摆摆手,“散了散了,既然老板娘都这样说了,就都别大惊小怪的。” 说完,他起身就往坡上爬。 郭氏见了不由的攥紧拳头,可到底没有拉住官差,她是商人自然能算清官差心里的小九九。 可其他人就没这脑子了。 沈君如第一个冲上前拖住那官差,“官爷,你收了银子……” “啪!” 官差回头一巴掌甩到沈君如脸上,恶狠狠的道: “怎么?你们一家诬陷那死丫头不成,又要来诬陷官爷?不懂事的贱货。” 官差说罢,又狠踹了沈君如一脚,拉上同伴匆匆爬到了坡上。 而沈君如此刻匍匐在地上,已经被打蒙了。 沈家众人也被这一幕吓傻了。 沈老夫人尖叫一声,沈玉和郭氏才匆匆上前将沈君如扶了起来。 沈君如捂着脸抽泣,怎么也没有想到,都抓到沈君月这么大的把柄了,却还是让她逃脱。 沈君如不甘心,郭氏更是不甘心。 母女两个怨毒的看向沈君月。 “噗呲。” 沈君月在一旁看戏,忽然与他们目光对视,忍不住笑出声。 “抱歉实在是,恩,还挺对称的。” 对称? 郭氏迟疑片刻,看了一眼沈君如的脸,顿时想弄死沈君月的心都有了。 她和官差的巴掌同时落在沈君如脸上,一左一右肿起来老高。 郭氏咬着牙瞪向沈玉;“相公,看那死丫头猖狂的样子,可叫如儿遭了大罪。” 沈玉也生气,可是他们现在处处受制于人,若真将沈君月打死了,自己也不能活着走到蛮荒。 见沈玉犹犹豫豫,郭氏更生气了,一把将他推开,独自抱着沈君如安慰。 先前在府里,自己还念沈玉是沈家三老爷,处处给他留着面子。 可现在自己女儿被贱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他这犹豫不决恐伤自身的态度,当真让她窝火。 她很后悔当初嫁进沈家,更后悔没能早早了结了沈君月。 之前在京城不好动手,如今在这流放路上,她还不信找不到时机。 “阿姐,三伯母的眼神好吓人。” 沈君月将沈沐雨带到角落时,他悄悄说的。 沈君月不以为意的笑笑,催促沈沐雨又吃了个包子,自己也吃了两个垫肚子。 她还不知道郭氏的心思? 自她嫁进沈府,这几年吃的亏,八成都没有这两日在自己身上吃的亏多,自然恨毒了自己。 只是恨也不过就是想一想,若是她想对自己动手,那就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沈君月懒得为这种事情担忧,填饱肚子提醒沈沐雨睡会儿,不然明日一早赶路一定吃不消。 走了一日,沈沐雨其实早就疲惫的不行,但第一次在野外睡觉,小小少年还是诸多不适应。 沈君月看在眼里,将沈沐雨拉到身边。 空间里倒是有她先前宿营的帐篷,可如今这环境定然不适合拿出来了。 她双臂将沈沐雨环住,没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凛冽,轻声道:“阿姐抱着你睡。” 沈沐雨闻言脸颊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他是男子汉应该他保护姐姐才对。 他挣扎一下就听沈君月道:“你休息好了才有力气保护阿姐。” 沈沐雨一愣,一双大眼睛在夜色下仍是那般明亮。 他很意外,姐姐竟然能读懂他的心声。 那一瞬间,仿佛一切的委屈疲惫都被赶跑了。 他放松的靠在沈君月怀中,片刻就睡着了。 看着周围像动物一样,佝偻在地上的众人,沈君月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不过更多的,她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见众人无心她这边,才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可掩藏在黑夜之下的深色被子,搭在了自己和沈沐雨身上。 第八章 休想搞死她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冲破薄雾爬上山坡,沈君月便醒来,将被子收进空间。 随即官差的叫喊声在头顶响起:“都起来,还以为是你们家热炕头,睡起来没完。” 说罢,鞭子狠狠往地上抽了两下,吓的众人还哪里敢睡,通通爬了起来。 “阿嚏。” “娘,我冷。”沈君如缩在郭氏怀里,寻求安慰。 现在正值四月,地面还泛着寒气,这样躺下睡一觉起来,感觉周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但沈沐雨却意外的发觉,自己不但没有像众人冻的那么惨,反而还感觉睡的很舒服。 她不由的看向身旁的沈君月,又想起她昨夜的怀抱,心里更暖了。 一定是阿姐当他挡风,所以自己才不冷的。 想来,沈沐雨看着沈君月的眸光里又多了一份感激。 “都给老子闭嘴,不想遭这罪,当初就别作奸犯科。” 众人的抱怨声惹怒了官差,长鞭子直接从上面砸下来,强迫众人闭了嘴。 “皇上有好生之德,许你们每人每日一个饼子,吃饱了再赶路。” 说着官差从山坡上丢下来一个布袋子。 众人饿了一夜,看到吃的瞬间疯了一样扑上去,很快就将布袋子扯碎,干饼子撒了一地,沾上了不少灰尘。 有从来没挨过饿的千金贵子,看到这东西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拿的时候,地上的饼子就已经被一扫而空了。 沈君月眼疾手快,不多不少拿回来两个。 她倒是没打算吃这个,空间里面的好吃的还存了不少,只是这种时候若是不抢点吃食回来,日后别人看她吃东西会怀疑的。 她拿回饼子,清理干净灰尘后,就揣进了怀里。 背手拿出昨夜剩下的包子递给沈沐雨。 这包子是她在空间微波炉里热过的,不过也是凉到没热气了才敢拿出来。 “饼子先留着,把包子吃了。”沈君月把包子递给沈沐雨。 看着他接过包子微微怔了怔,沈君月就已经开始准备一箩筐的理由了。 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只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 沈君月松口气,不用费力编故事了,挺好。 沈沐雨啃着温热的包子,心里也热乎乎的。 他觉得阿姐可能会魔力吧,躺在她身边睡觉不冷,竟然她揣着的包子都是热的。 他深知沈君月不会害他,于是也不想多想,免得阿姐又说他脑袋爆炸。 看着他乖乖啃包子没说话,沈君月也拿过一个包子,吃了没两口,昨日收郭氏银钱是官差便开始赶人。 “吃个东西也磨磨唧唧的,用不用再给你们摆几桌呀?都起来赶路!” 那人说完,目光凶恶的扫过众人,当看到她手中的包子时,眸光还不由的眯了眯。 沈君月看在眼里,匆匆将包子塞进嘴里,拉上沈沐雨爬出山坡。 官差将他们赶到一处,扣上手扣脚镣,连成一串,带到客栈门口。 半晌,客栈的大门打开,李副将紧着腰带,抻着懒腰走出来。 许是见队伍都整理好,他十分满意的笑了一下,看着收郭氏银子的官差道:“老夏,你小子办事越来越利索了。” 老夏憨笑一声,全然没昨晚上的盛气凌人,“哪能让李将军受累,咱们现在出发?”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副将被人唤作将军,那站姿立即笔挺起来,朗声笑道:“走走,出发。” 副将挥了挥手,又走到倚在门口的老板娘身前,抽走了老板娘腰间的荷包,道:“你这娘们洗白白的等着爷回来。” 老板娘笑笑:“快走吧,过了猛兽峰再跟老娘说这话。” 副将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大步走到了队伍前面。 这全程没有任何人说话,沈君月也只是看戏,却意外注意到了官差老夏,望着李副将背影时那阴狠的神色。 她唇角不由的一勾,感觉有点意思。 一行人上路,远离了唯一有人烟的客栈,走在一条不足五十厘米宽的荒凉小路上。 众人拖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脚底板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磨的钻心的疼,谁也没力气再说什么,都累的没了生气。 唯一发出声响的,只有四周的虫鸣鸟叫,和铁链撞击发出的刺耳音色。 “阿姐。” 走了许久,沈沐雨忽然叫她。 沈君月以为他熬不住了,却见他低头,挑了一处干净的衣角扯掉递了过来,“擦汗。” 沈君月一怔,转瞬笑了,接过那片从衣角升级成手帕的小东西,心里很暖。 上一世,她有个大自己三岁的哥哥。 他虽不常在家,但每个月都会把津贴打给自己,偶尔休假回来也这样事无巨细的宠爱着自己。 沈君月给沈沐雨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才又给自己也擦了把汗。 “累不累?”她问,其实也不用问。 沈沐雨纤细的手腕已经被铁链磨的充血,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磨烂了。 沈君月心疼,只是此刻人挨着人,她不好拿出药膏,便将沈沐雨递过来的布撕了两条,缠在了他的手铐上。 刚缠好,沈君如便从身后挤上来,“沈君月,你干什么?” 她声音不小,官差老夏当即回头。 昨日她刚被老夏给了一巴掌,如今看到官差就怕的很,马上缩了回去。 沈君月冷笑,扫了沈君如一眼,这狗揍在自己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如今都沦落到这幅境地了,她还有心思盯着自己,她得想办法解决这蠢货。 还有…… 她目光落到走在前方,身挎长刀的李副将身上。 刚出京城时,他收了霍老夫人的好处,势必会对自己动手。 可此刻却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是在等什么? 沈君月思索间,突然就想起刚才老板娘提到的猛兽峰。 流放路途遥远,这一路上碰到野兽,出意外是常事。 在队伍里面杀人容易落下把柄,的确不是上策。 但若是到了本就危险之地,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搪塞。 想着,沈君月的神色凛冽起来…… 第九章 市井货 “撕拉。” 又听见布料碎裂的声音,沈君月才从思绪中跳转出来,她低头就看到沈沐雨手里又拿着两条布。 她无奈,扫了一眼他堪堪能盖住肚脐的衣服,叹气:“再撕下去你这衣就成肚兜了,你想光着走到蛮荒?” 听到肚兜和光着,沈沐雨小脸又红了,瓮声瓮气道:“阿姐也缠上。” 沈君月笑笑,倒是没跟他客气,这一路上的艰辛多着呢,能稍微舒服点是点。 她低头认真缠绕自己的手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也磨红了。 前世,她们农科院的博士也是要时常下地干活的。 在野外扎营几十天都是常事,体力活防身术也不在话下,身子骨都练就的不赖。 但原主从小过的不好,身子羸弱细皮嫩的,这样挨下去也会扛不住的。 待会儿若有时间休息,必须从空间拿出来点药来涂涂。 “祖父!” 她这寻思着,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惊呼,虽然连着几个人都被齐齐被拽倒。 有了这样的动静,队伍都被迫停下。 老夏走在最后面,看着队伍七零八落的,甩着鞭子冲了上来。 “怎么回事?不好好赶路,活腻歪了是不是?” “官爷,我祖父昏倒了,求您高抬贵手,给口水喝。” 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抬手十分恭敬的给老夏行了个礼。 老夏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指着昏倒在地上的老者吼道: “我用不用给他沏壶茶,再配个软轿?赶紧让他给我起来,若是醒不过来你就背着他,你若是不背直接就地埋了,少拖着个废物,还能快点到边境领赏。” 听了这话,少年慌了,他看向站在前方的两个中年男人:“大伯,二伯,咱们不能丢下祖父。” 两个男人一听皱眉:“不是大伯不想背,我自己都要走不动了。” “就是,你祖父从来没因你是个孽种就苛待你,你若是想背就自己背。”xbiQiku 少年听了这话,原本尊重祈求的神色一僵,转而咬牙道:“我背。” “哥哥……”少年说完这话,他身边那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于心不忍的唤了他一声。 少年听见柔和一笑,随后躬身将地上的老头背在身上。 老夏见此吼道:“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若是不想丢下家人,将人背着也不能掉队,谁若掉队,老子把两人都砍了。” 听了这话,小女孩忙帮着少年拖住老人一条腿。 而那两位叔伯却直接别开目光,仿佛跟他们无关一样。 看到这里,沈君月无奈摇头,这种时候更能看清人性,善恶必现。 她转过头,正准备继续赶路,就听见沈沐雨小声叹息。 “怎么了?你若是走不动阿姐也能背你。” 她只是想告诉这小子,自己不会丢下他的。 岂料他只是摇摇头,道:“子行哥哥真是可怜。” “你认识刚才那少年?”沈君月还挺意外的,那少年确实算作有情有义了。 “恩,子行哥哥是严阁老家三房的妾生子,当初我被秦家和严家大房少爷推下水时,是子行哥哥救了我。”沈沐雨说完,又急急补充道; “我不是瞧不上妾生子,只是觉得子行哥哥这么好的人,竟然碰到这样的家人,也感慨严阁老的儿子竟然这样无情。” 沈君月点点头,逗他道:“你我不也是,这么好的人,却碰上这么一家子混蛋。” “沈君月你说谁呢?”沈君如气愤,今日又走了这么久,虽然爹娘撕下衣服帮她包裹了手铐脚镣,可她手脚都要疼死了。 如今听见沈君月映射她,更是忍不住想骂人。 沈君月听见她狗叫,头都没回,音色凉凉:“混蛋不是自己应我了吗?” “你就是个贱人。”沈君如也就只会骂这么一句。 沈君月不当回事:“有些人呀,想去做个贱人,可是没啥资本,你说谁会喜欢个龅牙,嘴斜眼歪的呢?” “我……我哪有那么丑。”沈君如气的要命。 其实她的模样不丑,只是跟沈君月没法比。 加上她外祖家是商贾,这就跟贵气沾不上边了,只能算是市井货。 第一十章 分崩离析 “娘,你是不疼儿子了吗?现在可不是您娇气的时候,后面那么远的路,儿子背不动你呀。” 沈老三也一眼就看出沈老夫人的意图。 眼底生出一抹埋怨,同时眼睛还不时的瞄向官差,生怕又被收拾一顿。 “哎呦,你个逆子,娘累了,你背娘一段路不成?娘当初可是把十二岁的你,一路背到京城里的呦。” 沈老夫人大概死活没想到,沈老三会说出那种话,气的眼圈都红了。 沈老三无奈,咬了咬牙,“您不也享乐十多年的福了,难不成都是为了我?” 沈老三说完,瞪向一旁看戏的沈君月。 她还以为他们一家会母子情深到蛮荒之地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崩离析了。 眼看着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她清了清嗓子:“祖母可没背着我,千里迢迢寻过亲。” 简言之,别看她,她才不背。 沈老三气结,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沈老二。 沈老二一家,一路低眉顺眼都没怎么说过话,仿佛认命一样跟着队伍走,就连家里的两儿一女也是缩在后面,不曾叫苦一句。 看着窝囊的二哥一家,沈老三当即硬气起来,将沈老太往那边一推。 “二哥,你不能看着娘被丢下吧,你背会儿,累了就换沐南,沐臣,二嫂也比弟弟壮,背人容易的,弟弟就先谢过了。” 沈君月看着不由嗤笑,沈老三这脸皮可真厚。 不过后面应该没啥戏看了,沈家三房手里攥着银子吃食,二房的人应该不会反抗。 她调转目光,就听二房小女儿沈君兰道:“祖母不止是二房的祖母,娘也不只是我爹的娘,三叔三婶就算身子不好,也没有不出力的道理。” 沈君月闻言看了眼沈君兰,这姑娘十三四上下,自小跟在沈君如身边就像是个使唤丫头。 沈君月还以为整个二房都被奴役惯了,没人会站出来反抗。 沈君兰如今的做法倒是让她高看一眼。 “沈君兰,你是什么东西,如今也敢跟我爹这么讲话?” 沈君如就是一条狗,逮谁咬谁,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拿自己当大小姐。 沈君兰咬唇,刚要反驳时,郭氏在此刻出声: “君兰呀,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三房要养这一家人,已经很累了,这自古也没有叫人又出钱又出力的道理。难道说你们二房以后不吃我口袋里的粮食了?” 听了郭氏的话,还不等沈君兰说话,沈老二夫妻两个便咬牙应下了背着沈老太的差事。 沈君月无语,她就说嘛,跪久了还真是难站起来。 流放之路几千里,就郭氏包裹里的东西,五天都撑不过,还扬言养着一家子?真是可笑。 不过这跟自己没啥关系,看个戏就行,上心就得不偿失了。 接下来的路程,沈老二夫妻和两个儿子换着背沈老太。 就这样走到了日头正盛。 官差突然道:“都停下来。” “阿姐,前面有条河。”沈沐雨兴奋,他早就渴的不行,只是不想难为沈君月就一直没说。 沈君月停下来,顺着沈沐雨指的方向。 果然看到一条虽不宽,但足够清澈的小河。 “六子,给他们解开。” 老夏走到他们面前,指挥另外一名官差给他们松绑。 说完,还不忘摔鞭子恐吓:“都别给老子动什么歪脑筋,去河边喝点水,再滚回来,谁敢跑老子淹死他。” 老夏在一旁吼,唤作六子的官差过来给他们挨个解手铐脚镣。 眼看着要到沈沐雨了,沈君月看着那刚缠好的手铐有点心疼。 她缠的时候并未考虑到解锁这么一层事,布条跟锁头都绕在一起了。 先前六子解开锁后,都是粗暴一扯往地上一丢,等再拿起来那布条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眼下这生存环境,真是丢个布条都心疼。 她整寻思要不要给六子点好处,让他手下留情时,六子便已经走到沈沐雨身前了。 只是令沈君月意外的是,他解锁时竟似乎有意拖了一把锁头,看着沈沐雨手刚抽出去,他就下意识上了锁。 整个布条一点没有破坏掉,她看了六子一眼。 六子却回瞪她,随即一脸不耐烦的将手铐塞到沈沐雨怀里:“拿好了,丢了要你命。” 沈沐雨有点被吓到,抱着手铐向后退了两步,沈君月扶住他,眸光却跟着六子来到身后。 郭氏也给沈君如的手铐缠过布条的,可六子俨然没管那么多,粗暴拆开后将手铐丢到了地上,跟其他没有缠布的手铐混在一起。 沈君月蹙眉,这样如此鲜明的区别对待,难道还能是巧合吗? “阿姐,我们也去喝点水吧。” 沈沐雨叫她,沈君月才回神,看着众人就那样趴在河边,像牛一样饮水。 她没动,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竹林。 她朝那边走了两步,老夏便朝她吼道;“干什么去?” “捡两片竹叶打水,去去就回。” “呵,都什么时候了,穷讲究什么。”老夏瞪了一眼。 许是看她没带沈沐雨,便不耐烦的摆手:“敢跑,我就把沈大少爷剁了。” 沈君月得了方便,也不去计较老夏的态度,快速走到竹林里。 找到一处背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伤药藏进怀里,随后又拿出一把镰刀,快快砍下两节竹子。 她将竹子上端削成斜角,两端留了耳朵。 又在地上敛起一些竹叶,简单一编,就成了一节不短的绳子,穿过竹筒两边的耳朵上预留孔洞,一个小巧简易的水壶就做成了。 她一共做了两个,也没用多少时间。 对于这种手工活,沈君月得心应手。 她拎着两个竹筒,满意的走出竹林时,就看到沈君如捧着一个破旧的水囊,蹲在沈沐雨身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根据沈君月对那狗东西的了解,她定然没憋什么好屁。 沈君月想来,不由的下意识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果不其然,刚到近前,就听沈君如贱嗖嗖的道: “那贱人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八成是跑了。” 第一十一章 不会丢下 沈君如说话的声音不小,让老夏不由的攥紧手中大刀。 对于他们来说,犯人跑了比死了还晦气。 犯人死了,切掉个耳朵手指就能交差,若是跑了他们可是要吃官司的。 他朝沈君月进竹林的方向望了望,便大跨步朝沈沐雨跑过去。 沈君月在另一侧无语,她非得从那边进去,就要从那边出来吗? 他不会往四周都看看吗? 怕老夏真伤了沈沐雨,她也不敢多停留。 几个健步走上前,就见沈沐雨豁然起身,冲着沈君如厉喝。 “阿姐不会丢下我的。” 沈君如嗤笑:“你爹娘都不愿意要你,你姐姐就更不能要……啊!” 沈君月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么一句,实在没忍住给了沈君如一脚,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满满的水囊正好被那女人压在身上,水一涌而出,全洒没了。 沈君如浑身湿透,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君月就要骂。 沈君月却惊呼一声:“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呢?二叔一家都还没有喝呢,你就把水都倒了。” 听了她这话,沈家人都看了过来。 沈君如一贯是不拿二房的人当回事,如今听沈君月这样说,冷笑一声: “他们渴死又能怎么样?倒是你个小贱人……” 正骂着,沈君兰一个健步冲上前,抢过了沈君如手里的水囊:“沈君如,你最好收敛一点,现在咱们谁都不是千金小姐了。” 说完,沈君兰没给沈君如反驳的机会,跑去了小河边。 沈君如一下子被两个人忤逆,瞬间怒气上头,也不得湿漉漉沾满泥巴的身子,起身就要朝沈君月迎过去。 沈君月见状往老夏身后一躲,指着沈君如道:“她若是弄死我,您可不好交差。” 老夏一听,当即一鞭子将沈君如抽倒在地。 “再敢惹事,老子活埋了你。” 说完,看着郭氏和沈玉朝他冲过来,老夏又是一鞭子甩过去,让两人都挨了结实的一下子。 “管好这死丫头,胆敢坏事,鞭子伺候,还拿自己当贵人,你们现在都不如路边的阿猫阿狗金贵。” 老夏说完,很啐了一口。 看着三房人吓的跪在地上期期艾艾,沈君月冷笑一声,没空多看他们。 抓紧时间去河边,将两个竹水壶都打满水。 她回来刚将水壶递给沈沐雨,就见严子行走了过来。 “子行哥哥。”沈沐雨正要起身,严子却拉住他,“别起来,我来是想……” 他一脸难为情,眸光落到沈沐雨的水壶上。 沈沐雨见状抿唇,不自觉攥紧水壶。 若是严子行想要他的水壶,他是想帮忙报之前相救之恩的,只是这水壶是他阿姐费力拿回来的。 想着,他有些纠结的看向沈君月。 沈君月抿唇,未等说话,严子行便急急摆手: “不不,沈小公子误会了,我是想问沈小姐这水壶做法,我祖父实在是走不到河边,我又没法子打水回来,这才过来叨扰,沈小姐放心,在下只看做法,绝不抢占。” 看他如此说,沈君月示意沈沐雨将水壶给他。 这人虽看上去儒雅柔弱,不是她喜欢的男人类型,但到底是个有情义的,沈君月觉得能帮一手也不为过。 况且这长路漫漫,交善比交恶更好些。 严子行见此忙接过,看着沈君月连连道谢,随后也去了后面竹林。 沈君月无奈摇头,这人借个水壶也至于急的耳根子都红了? 果然是读书人。 她坐地上,见官差也没有要继续赶路的意思,拉过沈沐雨,趁机将药膏涂在他的脚踝上。 沈沐雨感觉到脚踝处的冰冰凉凉,抬头看向沈君月:“阿姐……” 他想问,但看沈君月微微摇头,他便不再多言。 这一路上,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他人都要来抢,他还是不要多说给阿姐惹麻烦。 半晌,严子行也拿回来三个节竹水壶,不过看上去歪歪扭扭,豁口不齐的样子,大概是用石头砸下来的。 沈君月没说话,只是接过沈沐雨的那只水壶。 严子行挠头,小声嘀咕:“我确实笨了些。” 沈君月:“……” 他不会以为,自己也是拿石头,将这竹子断口砸的那么齐的吧? 不过,她可不负责解释这些,更不会轻易将自己独有的底牌告诉陌生人。 她抬手刚要将水壶递给沈沐雨,猛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将水壶甩到一边。 头顶便传来郭氏的声音:“月儿这水壶做的不错,不如多做几只出来,让咱们家人手一个。” 沈君月挑眉,好笑的看着郭氏,刚才鞭子没打服他是吧? 又来? 她冷笑:“何来的咱们家人?” 他们这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不要脸的境界已经登峰造极了。 郭氏咬牙,可看着沈君月做的水壶实在不错,若家里七八口人,一人背一壶也能保证往后两三日都不愁水了。 沈君月无语,这水壶长眼睛看看就会儿,自己也没将水壶藏起来,他们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弄? 还真是使唤人使唤习惯了,但她可不是惯孩子的家长,想要自己搞去。 她耸耸肩膀,表示爱莫能助。 郭氏被拒绝,那火气蹭蹭往外冒,可碍于有求于沈君月,半晌憋出一句: “这样吧,月儿,你虽然不乖,但三婶也不好跟你一般见识,只要你去做九个水壶,我就给你和沐雨一人一个馒头可好?” 沈君月嗤笑,她馒头咋那么大的呢? 就算她的馒头会无限续杯,自己都未必看得上。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不臊臊郭氏也不是她性格。 她抬手,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模样:“一个馒头换个水壶,你们9个人,给我九个馒头。” “我们可是一家人。”郭氏瞪眼强调。 她这包里总共还剩不到九个馒头了,怎么可能为了几个水壶就全给了沈君月呢。 只是……流放路上,水和吃食同样重要,先前只半日没喝上水,他们就险些渴死。 想着,郭氏忍痛加码:“最多给你三个馒头和五十……五文钱。” 郭氏本来想说五十文的,但想想自己母家送过来的散碎银子,实在舍不得开那么大的口。 第一十二章 狮子大开口 沈君月继续摇头。 一旁的沈老二却起身道;“弟妹,让我去做,我也可以。” 说着,没给郭氏拒绝的机会,沈老二起身去了小树林。 郭氏得意的看着沈君月。 “你狮子大开口,别人不要钱都肯做。” 沈君月挑眉,瞬间觉得日后沈家,可有得热闹看了。 沈老二先前一直闷不吭声,在郭氏最终吐出馒头和钱时,突然开口接下这活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要这些东西吗? 这郭氏竟然以为沈老二想做白工? 呵…… 她坐等看好戏。 不过刚才跟郭氏这一番交涉。 她悟到一个事…… 郭氏包里的物资应该不多了。 不然以郭氏从前财大气粗的性子,断然不会那么跟自己砍价。 往后的路上,这群人资源会越来越少,而她自然不会苦了自己和沈沐雨。 到那个时候。 她就算隐藏的再好,沈家人也会发现她无论何时都不缺吃食。 若是对自己动歪心思怎么办? 看来她必须得早早跟他们断了关系,站住上风,免于拖累才行。 正想着,李副将便高声吼道:“起来,继续赶路。” 此刻,二房的人刚将几个做工丑陋的竹筒,打满水拎回来。 郭氏在里面挑了几个做工不错的,自己家留下。 剩下的,垃圾一样丢给了沈老二。 沈老二接过倒是没说什么,轻声细语地询问: “弟妹,那馒头和铜板不如现在给我?也省的你背了沉。” “什么馒头铜板?”郭氏鄙夷的扫了沈老二一眼,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冷笑一声: “走出来两日了,你们一家吃了我何止三个馒头?若想算这一笔,那就把先前的吐出来吧。” 说完,郭氏扭头就走。 沈老二呆在原地,沈君兰磨牙,想冲上去理论,被沈老二媳妇刘氏一把拉住。 眼下他们一家没钱没权,不是出头冒尖的时候,忍耐才是唯一途径。 刘氏把自家这边的水壶分了,沿途捡起有切面的石子,帮着三个孩子清理壶嘴上的毛茬。 沈君月看在眼里。 以前在将军府,二房依附三房,不当家也没有进项营生。 郭氏虽瞧不上他们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到底没在钱财上亏待过他们。 可见二房的人,除了表面的老实木讷,还是会点手段的。 沈君月不喜欢一味忍让的无能包子,更不喜欢二房这种趋炎附势的伪包子。 就算最后他们反抗三房,也是因为三房没了利用价值。 一样小人行径。 她收回思绪,关心了下走在身边的沈沐雨。 就看那小子唇色苍白,一张小脸上满是汗珠,手一直捂住腹部,很难受的摸样。 沈君月忽然心慌,她拉住沈沐雨:“哪里不舒服?” “阿姐,我没事。” 沈沐雨的音色明显有些哑,似乎跟她说话都要提着力气才行。 沈君月急了,看着前面一直在行进的队伍,此刻没法喊停。 她弯腰;“阿姐背你。” “不用。”沈沐雨拒绝,手却一直紧紧捂着腹部。 沈君月无奈,“好,不背的话,你实话说到底怎么了?” 她空间里西药中药都有囤,若是对症,服用点药应该没问题。 沈沐雨想了想,“肚子疼,很冷,阿姐……” 他说完抬头看着沈君月,语气和眼神中带着些许委屈。 沈君月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在发烧。 这一行人中,他年纪算小的了。 跟着走了快两日,鞋子已经磨破,衣服又短的不行,吃的喝的也跟府中没法比。 扛到现在已属不易。 她看向一旁的官差,本想给老夏塞点银子,让他们停一停。 但是开口前,她鬼使神差的叫了六子。 六子闻声挎着刀子跑上前。 蹙眉沉声:“何事?” “我弟弟身子不适,可否行个方便停一停?” 求人嘛,她的声音十分恳切。 六子纠结的看了沈沐雨一眼,也知道沈君月没有说谎。 但以他对老夏和李副将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共情犯人的。 他也只能道:“不想他死,就背起来,怎么也要越过前面的小山才能休息。” 说完,六子佯装去拽沈沐雨,实则凑到她耳边道: “沈姑娘莫怪,此刻停下头儿要动怒,你们会吃苦头的。” 随着六子退开,沈君月也断定了自己心中猜想。 这人的确是有意帮衬她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爹娘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外祖家那个情况,更是不会帮他们打点官差的。 那会是谁呢? 短时间也想不到,现在也不好问六子,她只能先背起沈沐雨。 “不孝顺的东西,祖母都不背,倒是有力气背小畜生。”沈君如只要得空就想呛她。 沈君月凉凉道;“你这畜生孝顺,怎么不去背你的好祖母?” “沈君月,你说谁畜生呢?” 沈君兰磨牙,最近几天因为她,自己挨了多少打? 这笔账她要一笔一笔给沈君月记着,一定让她加倍偿还。 “哪个畜生说我,我就说谁是畜生。”沈君月说着,回头冲沈君如眨眨眼,“你说是吗?小畜生。” “你……”沈君如气疯了。 郭氏厉喝:“你再敢欺负如儿试试?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到蛮荒?” 郭氏是真的发了狠的,眼神里蕴满杀意。 可沈君月丝毫不将郭氏的威胁放心上。 她有招想去,没招死去,哔哔个什么劲儿! 狠话说多了就都是废话,做不到都白搭。 见沈君月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郭氏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心里不由的发誓,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解气。 今天这一路都是爬山,大家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君月也有些扛不住,自然不愿意多跟三房的废话。 再加上背着沈沐雨,在官差说停下时,当真似乎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今日就在这里扎营,谁也不许乱跑,这里野兽多的是,若是乱走被咬死了,可没人救。” 官差日常恐吓,沈君月也不当回事了。 她找了一处山坡,将沈沐雨放下喂了点水。 走了整整半日,他的烧还没有退,整个人蜷缩着,看得出来很冷。 她谨慎地用意念控制空间,取出一片退烧药,趁着大家不注意喂给沈沐雨。 随即又给自己和他的手脚涂了点药膏。 “阿姐,我是不是走不到边关,看不到爹娘了?” 沈沐雨忽然抬头,红着眼眶问她。 第一十三章 分家 “别胡说,有阿姐在,定然让你活着看到爹娘。” 沈君月不太会轻声细语安慰人,说完想自己是不是太不温柔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这份坚定,让沈沐雨十分的踏实。 他唇角艰难的勾了勾,随即就昏睡了过去。 她没办法,现在也不能断定沈沐雨到底是什么病,风寒还是炎症? 不过不管什么,感冒药和消炎药她空间里都有不少,给他喂上就好。 她这边刚给沈沐雨喂完药,就见严子行背着严阁老和妹妹严子娇走了过来。 沈君月跟他不熟,没打招呼的想法,但严子行却小心翼翼凑上前。 柔声道:“沈小公子病了?严不严重?我这里还有一些水,沈姑娘需要吗?”xbiQiku 三连问…… 沈君月不回也不行。 只耐着性子道:“应该还好,我自己这里还有水。” “那就好,若祖父不病,在下就能帮姑娘背着小公子了。”严子行有些遗憾。 沈君月闻言看向他,发现他真的不是客气,是实打实有要帮自己背沈沐雨的打算。 她不禁有些诧异,严子行这是……爱心泛滥吗? 她只客气两句,就不知道该跟严子行说什么了。 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挺沈君如惨叫一声。 “阿……娘……” 沈君月下意识看过去,就见郭氏将一个什么东西踹了过来。 她身边的严子行愤然起身,叫了一句“沈姑娘小心”,便发出一声惨叫。 沈君月定神,只见一条手腕粗,两米长的蛇咬在了严子行的手腕上。 她眸色一凛,想也没想直接掐住那蛇的七寸,拾起地上的石头,直接将蛇头拍碎。 瞬间鲜血四溅,吓的那些大家闺秀惊呼连连。 就连那些大男人都不由的后退半步。 沈君月全程神色淡淡,将蛇头踹到一边,蛇肉缠绕起来,“看来今晚上能加个餐。” 这种野味可是好东西。 “沈小姐,你没事吧。”严子行上前询问,能听出语气里面的紧张。 沈君月摇头,抬头间怔了怔:“你没事吧?” 这男人嘴唇都青了,俨然是中毒了。 严子行摇摇头,可很快就倒地上了。 严子娇惊呼一声,扑到严子行身前:“哥哥,哥哥……” 她哭的实在是太伤心。 加上严子行怎么说也是为了她,才挡下那条蛇的。 她若是不管实在说不过去。 眼下四周都是荒山,想找一些解毒的草药不是难事。 只是…… 这个时候她不想给六子出难题,直接走到老夏身边。 “差大哥,严公子被蛇咬伤了,您行个方便让我去给他找点解药吧。” 说着,她拿出一点碎银子,塞到老夏手中。 老夏是个贪财的,瞄了一眼银子,本意是想放行。 但此刻他们身处山地,不比刚才河边视野开阔,地势平坦。 若是沈君月有心逃走,那定然就追不回来了。 沈君月也看出老夏的顾虑,“我弟弟还在人群里,我不会跑的。” “让她去吧,夏哥,她若是敢跑,咱们就弄死她家里那十几口。 再说若是那姓严的小子死了,他家那老头子和小丫头也活不下去,咱们到边境能交的差一少,这赏钱怕是也……” 一听这个风险,老夏当即松口: “快去快回,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回不来,我就从大到小,给你家人一个个全宰了。” 沈君月当即同意,挨个宰,从大到小,宰到沈沐雨之前,她怎么都回来了。 她快速钻进山林。 一旁的沈君如不乐意了,“娘,这死丫头惹事,竟然拿咱们当筹码,我不想跟她做一家人了。” 听了这话,郭氏当即有了算计,她觉得沈君如说的对。 沈君月这样的贱人,正事指望不上,倒是将他们连累的要命。 莫不如直接将她踢出家门,免得她造孽的时候崩自己一身血。 沈君月没听见郭氏的心声,如果听见她能乐死。 没想到跟郭氏不对付,这互相嫌弃要分家的心思,还不谋而合了呢。 有个老话,蛇出没的地方,方圆五百米之内必有解药。 沈君月以他们驻足的地方为圆心,快速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专门解蛇毒的见肿消。 这草药不能食用只能外服,触碰出血点都是要命的存在。 但若是用对了,解蛇毒有奇效,可保严子行明日一早就能好,不耽误赶路。 沈君月采了一些,又顺手薅了一些其他草药,放到空间有备无患。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听见郭氏跟官差说: “以后沈君月那死丫头闹出什么事情,都跟我们二房三房无关,她自己作死别带上我们。” 老夏蹙眉,其实不愿意搭理这些,都是犯人了,他们哪有权利说这些。 他不耐烦的摆手,沈君月马上接茬: “行呀,记住现在说的话,日后你们啥事也别把我算进去,两不相欠各不相干,日后谁来我这里巴巴什么一家人,谁就是狗。” “好,小贱人,就这么说定了,日后你们两个小畜生死了,都别指着我们给你们挖坑。” 郭氏的嘴也是毒辣,沈君月却不动气。 只笑笑:“你就别惦记我们的坑了,毕竟你那一家子老弱病残的坑,就够你挖的了。” 听着他们吵,老夏都烦了。 吼着道:“就这样吧,都散开,我也真是佩服你们这些名门,都混到这份儿上了,还有力气攀咬这些无关紧要的,呵,还是没饿着你们。” 沈君月嗤笑,这郭氏自以为聪明,也恰好正中了她的心思。 没想到出去找个草药还有意外之喜。 她心里蛮高兴,带着草药走到严子行身边,用石头将草药碾碎,轻轻敷在严子行被咬伤的地方。 她给严子行上药,严阁老和严子娇都只静静看着,还时不时道谢。 沈君如却在一旁道:“从未听说这死丫头认识什么草药,别到时候给你们家人治死了。” “你闭嘴,不许你诅咒我哥哥。”严子娇开口,女孩子音色清脆,气势强压了年长她好几岁的沈君如。 她相信沈君月,能让哥哥魂牵梦绕的女子,一定与众不同。 “哼,要是治死了,你就等着哭死吧。”沈君如嘲讽,抱着膀子等着看笑话。 严子娇气的攥拳,这个梁子她记下了。 沈君月不受影响,撕下一片衣角给严子行包扎,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 随即沈君如激动道;“那……那不是九皇子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十四章 冤有头债有主 沈君月下意识回头,正跟贺九川的眸光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她脑海中不禁浮现从京城出发时,流放队伍里的人对他的评价。 加上他似乎跟霍老夫人关系不错? 还在沈家抄家时,去秦府找过秦绍。 这一切,都让她不得不对贺九川警惕起来。 只是对方是王爷,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以她一个戴罪之身,全然不能与之抗衡。 既如此便只能不去招惹。 她佯装自然的别开头,继续给严子行包扎伤口。 “齐王殿下怎么亲自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 李副将忙不迭的跑到贺九川马下,点头哈腰,上演着绝世好狗的戏码。 贺九川的到来,同时也让一旁的犯人紧张起来,小声猜测。 “是不是皇上发现谁家是冤枉的?决意将人带回去?” “真的吗?” “定然是,不然堂堂皇子,定是从官道通行,怎会来流放路?” 听了这话,大家的心都活分起来。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流放到半路皇上觉得人家是冤枉的,派人将犯人接回。 沈君月倒是感觉没这个可能性。 贺九川自小被皇上养在身边,又不爱参与党争,十分受皇上疼爱。 若是真的有接回犯人这样的差事,怕是不会安排给他的。 加上贺九川此刻一身简朴,身后两个随从的马屁股上,都带着行军用的粮食袋子和水囊。 他应该只是路过吧。 她佯装毫不在意周遭变化,着手帮严子行包扎伤口。 完事后,又将人扶起来,喂了口水。 倒不是她多贴心照顾,只是这水里放了消炎药,不想中途出什么纰漏,便只能自己看着严子行喝完。 这样双管齐下,保他性命无虞。 “齐王殿下,是否皇上明察,发现老臣是冤枉的。” “九王爷,老臣也是冤枉的呀。” 一行刚还瘫在家人肩头的老臣,此刻也来了力气,或走或爬,死命往贺九川身边凑。 全然没了背后念叨他是非时的“刚正不阿”。 只沈君月身边的严阁老,全程未动,只静静的守着严子行。 沈老夫人这个本就没啥事的,小跑着来到贺九川马下: “九王爷明察,那些丧尽天良的蠢事,都是我那大儿子做的,与我家其他两个孩儿无关呀,请皇上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放了无辜之人。” 听了这话,病倒的沈沐雨都听不下去了,虚弱的撑起身子要反驳。 沈君月按住他,本不想引起贺九川的注意。 却见沈老夫人回头,声色俱厉,指着她道: “齐王殿下,那是沈成的嫡女嫡子,有啥事,您处置他们就好,我们可从未作奸犯科呀。” 沈君月被沈老夫人彻彻底底蠢到了,小脸骤然镀上一层寒霜。 她本无意出头,可此刻火都烧到身上了,也不容她置身事外。 她秀眉微蹙,嗤笑一声, “祖母还是回来吧,你们在我爹娘的殊荣之下获益多年,若不是念在他们曾经的功绩,您现在已经头七了。” “闭嘴,你个死丫头。”沈老夫人恨恨的瞪她。 她却一脸淡然,“怪就怪你们自己贪心,愚蠢。” 语毕,她朝贺九川微微欠身,算作有个交代了。 贺九川见此,深邃冷峻的目光一点点落到她身上,一寸寸的打量。 沈君月蹙眉。 虽这人看她时不带丝毫冒犯,可却将自己周身的温度降至冰点。 这男人是制冷剂吗? 她正想别开头,却听贺九川音色淡漠的道:“本王只是路过,并未带来父皇的特设。”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瞬间霜打的茄子一般,只有沈君月没什么表情,像是一早就猜到了。 贺九川唇角不自觉的动了动,她倒是勇敢的很。 别人都恨不得在这个时候撇清功绩,与家族断亲,降低存在感,却独她敢站出来,认可沈将军曾经的付出,是个有骨气的。 听说贺九川不是来送特设诏书的,官差们也松口气。 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们这一路,可没把这些人当人看。 若是此刻,他们被召回,官复原职,自己一个小官差,八成要被他们就地噶了。 如今确定这些人没有翻身的本事了,李副将又支棱起来,冲着沈君月喝道: “滚一边去,你爹娘拥兵自重,罪该万死,你还心心念念那些功绩就是找死,趁着齐王殿下没想宰了你,赶紧滚。” 说完李副将朝贺九川讨好一笑:“不懂事的死丫头罢了,下官定然找机会收拾她。” 他心里可是还记得霍老夫人的交代呢,先前距离京城近,不好动手。 如今马上就要到猛兽峰,他保证做的天衣无缝。 只是可惜沈君月那张俏丽的脸蛋了。 贺九川听到这话,脸上没什么被取悦了的神色,只一蹬马肚,向前行去。 —— 看着贺九川离开,能逃脱流放命运的梦想彻底破灭。 众人都垂头丧气起来。 “娘,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沈君如哭泣,贺九川居然来这一趟,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郭氏听了这话,也不知说什么,拿出一个馒头堵住她的嘴。 此刻,众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看着郭氏给沈君如馒头,沈家其他人也要起吃的来。 郭氏不得不又从包裹里,拿出几个馒头分给沈家其他人。 只是这次,除了沈君如有整个的馒头,其他人都是两三个人吃一个。 二房一家五口,竟然只分了一个半。 看这差距,二房人脸上明显不悦。 不过沈君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她今晚上可是能开荤的。 她丝毫不被刚才的插曲打扰,在四周捡回来一些干柴,假意搞了几块木材,钻木取火。 其实趁人不查,拿出打火机,分分钟窜出小火苗。 又用木头搭个简易木架,将那条蛇扒了皮,剁成几段架在火上烤。 看她这架势,严子行对她的情谊,从单纯的爱慕又平添了几分佩服。 他没想到,沈君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治病救人侠肝义胆,当真不愧是将门嫡女,果然优秀。 沈君月不知道,自己被严子行夸成这般天上有地下无的,只专心给蛇左右翻面。 只片刻,那肉香味便弥漫到了整个山坡。 老夏提着鞭子,闻着味冲了过来。 第一十五章 舍不得杀 只是没等老夏凶,沈君月就提起一把蛇肉递了过去。 “差大哥们也吃,喷香喷香的。” 老夏被噎了一下,想抢肉的气势被打断,只能干巴巴接过肉冷哼一声:“算你有眼力见。” 沈君月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亏了这些官差,不然很可能自己一点肉星都吃不到。 见老夏将那些蛇肉拿去跟官差们分,一时半会顾不到这边。 沈君月又拿了一些肉,分给严子行和其他家族。 众人俨然是没想到,沈君月这肉还有他们的份,瞬间感激的不行。 将为数不多的蛇肉,紧着老人和孩子补充了营养后,纷纷跟沈君月道谢,夸赞她的厨艺好。 “就那样柳枝串起,没有调料的蛇肉,竟然都做的如此香,沈小姐真是奇女子。” “是呀,我尝着不比京城五香烤串店里的差呢。” 能差吗? 她上面偷偷撒了一点点烧烤料的。 沈君月谦虚一笑,搪塞道: “刚才去山上采药时,顺便采了几株可做调料的草药,所以烤出的蛇肉不至于寡淡无味。” 众人听了这话,惊叹她懂得多,又忍不住给她一顿夸。 沈君月不太喜欢应付这场面。 其实给他们吃的,也不是她想塑造大方人设。 属实是自己不缺这口吃食。 加上越是穷苦环境,与其逼的别人主动惦记,不如在自己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做个顺水人情。 沈君月一家一家给过去,最后手里还剩下十几串。 这些足够她和沈沐雨吃了,才往回走。 她回去时,正好路过沈家人。 见沈君如抬手想接肉,她不做停留,直接走了过去。 沈君如气的怒问:“沈君月,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想吃?” 沈君月停下,饶有兴味的将蛇肉串在沈君如面前晃了下。 那肉香味引的人流涎。 沈君如当然想吃呀。 但此刻,等着她低声下气求吃食的人,可是沈君月。 她便端着道: “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别人家都给了,独独不给自己家,是不是说不过去?” 若是从前别说什么蛇肉,就是龙肉她都不稀罕。 可是啃了两天的干饼子馍馍,再闻到这蛇肉真的把她香迷糊了。 沈君如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君月一定会主动将肉递到她手上。 可沈君月却果断摇头。 “就在半个时辰前,三婶可是指着我的鼻尖说,日后就不是一家人了呢。” “你怎么这么小气?”沈君如跳脚。 沈君月却只是给她一记白眼: “其实说到底,我能吃上蛇肉,还是要谢谢你们三房,若不是你们把蛇踹过来,我现在也跟你们一样啃干馒头呢。” 沈君月说完悠哉离开,郭氏母女两个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沈君如啃着干馒头,闻着蛇肉香气,憋屈的泪珠子直掉。 郭氏一向是疼爱沈君如的,可如今看她哭只平添了几分烦躁,和对沈君月更多的怨恨。 “哎,若是晚点说分家就好了。” 沈玉可惜,那么香的蛇肉呀,若是不分家,是不是就能吃到嘴了。 听他这话,郭氏更是气的要命,踹了他一脚道:“你想吃,刚才就自己把那蛇宰了呀,如今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沈玉被骂的一愣,他说啥了? 郭氏瞪眼,从包里又拿出一块绿豆糕塞到沈君如手里:“吃点,别哭了。” “有绿豆糕?”沈老太见状爬过去,她也想吃。 郭氏却将她拦住,语气不善:“娘怎么能跟孩子抢吃的?” 这好东西她可要给自己闺女吃,其他人谁都没份。 听了这话,沈老夫人不悦,看向沈玉。 沈玉却不好说话,生怕得罪了他家娘子,她连自己那份口粮也克扣了。 见儿子在郭氏面前响屁都不敢放一个,沈老夫人气的头晕眼花,转头朝沈老二撒气。 “那死丫头能弄到蛇肉,你也去弄些来,整天木讷的要命,老娘白生你了。” 听了沈老太的叫骂,二房的人都白了脸色。 这一路他们换着背她,竟然都没落下一句好。 沈老二夫妻互看一眼,虽没说话,可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自然只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所想。xbiQiku 沈君月冷然看着他们那一家子,明白利益面前亲情不堪一击, 她懒得听那些八卦,将蛇肉掰碎喂给沈沐雨。 可能是退烧药见效了,沈沐雨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刚才又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精神头也有了。 一旁的严子行也能微微坐起身。 看着他伤口处黑血消散,嘴唇也有了些许血色。 她也通知严阁老和严子娇不必担心:“严公子毒解了,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一直威严坐在一旁,静静等消息的严阁老明显松口气。 郑重道:“沈小姐搭救我孙儿,老夫无以为报,日后若有能用得上老夫的地方,沈小姐尽管开口。” “阁老客气。”沈君月寒暄。 他们这一行人里,文官武将她去也是有必要结交的。 这样到了边境蛮荒,才能团结协作有个依靠。 且这群人,虽然没了身份地位,但一身的才华和胆识仍在。 若等风来,必能借风起势,不容小觑。 —— 眼看着日暮西垂,沈君月将沈沐雨带到一旁,正想躲过众人拿出睡袋,却见小六子匆匆忙忙跑过来。 “沈小姐,李副将找您过去。” 她神色一顿,小六子解释道:“刚才吃了您烤的蛇肉,李副将说味道好,又去山上抓了两条蛇,让您过去烤呢。” 沈君月无语,这狗东西拿自己是他们家厨娘吗? 她不想去,还想把这个隐患毒死,送上西天。 可此刻众目睽睽,她又不好动手。 只能跟沈沐雨交代一声后,跟着小六子朝李副将驻扎地走去。 李副将是有马的,被褥都搭在马背上,到了这种林子就可以找棵树,将被褥放在草叶上。 居住环境,比那些需要日夜守着他们的官差强多了。 他的驻地前还架了一团篝火,像是特地为烤肉准备的。 看她来了,李副将朝她一笑,将两条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小青蛇,丢到她脚边。 沈君月见状不躲不闪,拾起蛇肉,找了个较大的石头便处理起来。 不出片刻,几十个蛇肉串就被串好,架到了火上。 蛇血腥味极重,生蛇肉又紧又涩。 她竟然毫不嫌弃,处理起来利落又熟练, 李副将挑眉,实在没想到她一个千金小姐还会这些。 他坐在被褥上,叉着双腿,嘴里吊着一根杂草,眸光在沈君月身上反复打量。 明明她洁白的里衣上都是血,一张本该白嫩的小脸上也布满了污渍。 可不知为何,她那瓷白的肌肤就是能冲破这层层污秽,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李副将喉结动了动,忽然撑着双腿起身,拾起长刀勾起沈君月的下颚。 唇角挂着一抹银邪的笑意,音色暗哑的道:“看你这诱人的模样,爷都舍不得动手杀你了,怎么办?” 第一十六章 输赢难料 闻言,沈君月的瞳孔骤然缩紧,身子却没动。 看着不远处的犯人和官差,沈君月淡定的挪开抵在脖颈的长刀。 “既不是此刻动手,又何必此刻吓唬我?烹饪的人心情不好,拷出来的东西可不好吃。” 沈君月说着,心里冷哼,妈的,不给你放调料,腥死你个狗日的。 “哈哈哈,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李副将朗声一笑,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沈君如攥紧拳头:“那就是个狐狸精,跟男人言笑晏晏两句,日后怕是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那就别跟你堂姐闹矛盾,若她真的跟了李副将,我们还能沾沾光。” 沈玉难得强硬起来,此刻恨不得沈君月跟李副将有什么。 可这话听在严子行耳里却忍不了。 他挣扎着想起身去沈君月身边,可这蛇毒虽不致命了,一动还是头晕眼花的。 他着急,却听严阁老道:“一个副将罢了,还真觉得沈小姐会委身?有些人注定不是池中物。” 这一路下来,沈君月的作为严阁老都看在眼里。 现在生存如此艰难,她有吃的还会跟众人分享,让官差和各家族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样格局的女子是不会行差踏错,为了一时利益而委屈求全的。 —— 看着蛇肉在火上被烤成金黄色,沈君月起身将蛇串递给李副将。 李副将看着面前身形有致,容貌惊艳的女子,心还是忍不住痒痒。 他勾唇,朝沈君月伸手,看似是要去接烤串,实则却攥住了她的手腕。 “跟着我,我保证不伤你,一路不必住在荒郊野地,爷给你暖被窝。” 沈君月一脸无语,将肉串往李副将面前一怼。 不想被肉串戳死的李副将只能松手,眸子里窜出来一团火。 “沈小姐,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是犯人,我是官,跟了我还委屈你了?” 李副将有些不服气,都什么时候了,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自己。 沈君月唇角微勾。 佳人在橙色火光的衬托下,美的勾魂摄魄。 可她却没表现出一点媚态,神色冷傲,一字一顿: “凤凰就是凤凰,便是死,也不容蛇鼠玷污。” 说完,沈君月将肉串丢在烤架上,转身就走。 李副将见此嗤笑一声,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既然保不下就只能毁掉! 他拿起烤串,冷脸品尝一口,随即眉心不由一皱。 这烤串……颜色与刚才无异呀? 呵,果真是厨子心情不好了呢。 他黑着脸,将蛇串丢在火里。 瞬间,火焰便将烤串吞噬。 他也势必要将沈君月吞噬,才能解心头之恨。 —— “沈小姐,你怎么样?” 见她回来,严子行焦急询问。 沈君月张了张嘴,还没等回应,就听沈君如凉凉讽刺: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跟李副将你侬我侬,互诉衷肠够了才舍得回来的,沈君月,咱们日后是不是要叫你李夫人了。” “沈二小姐!”严子行音色严肃,不想任何人侮辱他的心头好。 只是他的心头好,岂是需要旁人为之出头的? 沈君月没坐定,直接走到沈君如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而后揪气那狗东西的衣领子,冷声道;“再敢巴巴我一句,头给你打歪,听懂了吗?” “沈君月……”沈君如瞪眼,似是还要挣扎,沈君月当即又是一脚卷过去。 郭氏和沈玉见状从一旁赶上前。 面对官差沈玉就是个包子,但看到比自己小了一头的沈君月,当即就来了脾气。 “死丫头,先前不收拾你,你是真当我们三房好欺负吗?” 沈玉说着卷起袖口就要去扇沈君月,却被赶过来的李副将一鞭子抽倒在地。 “闹什么?我看看谁敢碰她。” 李副将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自然也包括沈君月。 李副将这么做,分明就是让自己被所有人怀疑跟他有个什么吧? 这样日后他杀了自己,也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倒是好算计。 沈君月神色渐冷。 李副将对老夏道:“这狗东西居然对沈小姐不敬,你过来让他吃点苦头。” 随即又转头看着沈君月,讨好的问道:“你可满意?” 沈君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离开。 李副将佯装宽容的笑笑。 目的已经达成,想必众人都会相信,他跟沈君月暧昧不清了。 到时候人一死,他只需搪塞几句,便能洗脱嫌疑了。 另一边。 老夏听从吩咐,抽了沈老三十多鞭子,将人打的遍体鳞伤。 沈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郭氏和沈君如都怨毒瞪向沈君月。 一点也没有自己作死的自觉。 沈君月不管他们的惨叫,走到沈沐雨身边,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见他没有再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阿姐,那副官在算计什么?” 沈沐雨还有点虚弱,但他坚定的相信自己姐姐。 他阿姐倾国倾城,又是将门虎女,岂会看上什么阿猫阿狗。 沈君月欣慰捏了捏沈沐雨的小脸,也没有瞒着他。 他不小了,很多事情该有自己的决断。 她跟李副将势必会死一个。 身后的猛兽峰她是第一次来,功夫也不见得在李副将之上,所以最终谁能赢真是很难分晓。 她得让沈沐雨有个心理准备。 “他收了霍家的好处,要我的命。” “什么?”沈沐雨眸子瞪大,激动的眼泪瞬间掉出来。 沈君月见状搓搓他的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阿姐,我帮你杀了他。”沈沐雨咬牙,捡起一块石头就要走。 沈君月一把将人拽住,故作轻松道: “傻弟弟,阿姐能对付的,你养好身子,需要的时候还能帮阿姐一手。” 沈沐雨觉得沈君月说的有道理,忙点头:“好,我都听阿姐的。” 他的姐姐,谁也不能欺负。 虽说危机即将降临,但是沈君月却睡的极好。 一是断定李副将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二是不睡好哪里有精神反抗呢? 第一十七章 挺会埋汰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副将便催促众人起来爬过猛兽峰。 众人虽然没来过,但也听说过,这是有去无回的地界。 衙门将这样的地方规划在流放路线上,简直就是让他们尝尽世间疾苦。 想到这些,众人更是不想走,在原地磨磨蹭蹭。 李副将见此催促的更急,老夏得了令,扬起鞭子挨个抽过去。 听见鞭子响,众人惊慌失措的尖叫。 与此同时,不远处想起两个孩童的格外突兀的哭声。 众人看过去,就见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跪在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身前,哭泣着摇晃妇人。 “娘,娘,你醒醒呀,娘。” 两个孩子哭的哀恸。 沈君月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她对这一家三口有点印象,别人都是一个家族被流放,而他们只是三个人。 严子行今日已经恢复好了,看着那两个孩子道: “那是沈将军麾下,秦统领的妻儿,沈小姐常在后宅,不认识也是自然。” “沈……我爹的部下?”沈君月意外。 “是,秦统领跟着沈将军流放,她的妻儿也被抓来了。” 沈君月:“……” 真是倦了古代这个连坐制度。 “滚一边去,别哭了,你们娘已经死透了。” 老夏凶了一句,将两个孩子踢到一边。 随即抽出刀子,直奔那妇人的耳朵。 严子行见状抬手要遮住沈君月的眼睛。 她却已经一个健步过去,将两个孩子的眼睛捂住。 两个孩子突然被拽走,倒是没看到,老夏将妇人耳朵割下来的一幕。 但两个孩子也明白,他们的娘彻底要睡在这个山沟沟里。 到时候引来野兽,怕是尸骨无存。 瞬间哭的更大声了。 沈君月不太会安慰人,她怔怔看着两个孩子有点手足无措。 严子行却在此刻蹲下,遮住他们的视线,轻声安慰。 “别打扰娘亲休息了,哥哥领着你们好不好?” 沈君月看着严子行。 虽然他自身难保,但有这份善意,倒是让沈君月觉得,这世间的的确确是有天生好人在的。 她低头从怀里掏出张饼子,递给两个孩子:“吃了吧。” 她话音落下,严子行冲她笑笑。 他心悦之人果然善良又果敢,冷静又热心呢。 被严子行看的有些不自在,沈君月轻咳:“一拖四,祝你好运。” 看着沈君月离开,严子行唇角勾了勾。 知道前路坎坷。 但是若让他放下这两个孩子。 那他从小读的那些之乎者也,不就白读了。 他坚定的攥紧两个孩子,跟上了队伍。 今早上官差没有发吃的,还起来就翻山越岭。 众人都叫苦不迭,但也不敢大声说什么,只小声抱怨。 沈君月口袋里还藏着一张饼子。 今日大家都饿,她不好拿出什么糕点出来拉仇恨。 她给沈沐雨吃了几口饼子,又偷偷塞给他一块巧克力。 甜腻又丝滑的口感,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 沈沐雨觉得很神奇。 阿姐给的都是好东西,他都舍不得咀嚼,就含在口中慢慢融化。 看他那享受的小表情,沈君月满意一笑,也给自己塞了一块。 脚下是未经征服过的荒山,他走起来都是要花费不少体力的。 这一路上,她仔细观察过四周。 草丛上有压倒的地方,应是蛇和野兽路过的痕迹。 沈君月看着沈沐雨,又看看前方带队的李副将,眸色沉了沉。 “官爷,什么时候发饼子,老人家撑不住了。”有人小声询问。 老夏拧眉,他也没吃呢,肚子饿的紧,也不知道这李副将打的什么主意,晨起死活不给发吃的。 他上前两步,追上李副将,刚说了两句。 李副将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冷笑:“饿了?” 众人都以为要放饭了,纷纷点头。 李副将却眸色一凛,指着后面被野草覆盖的荒山。 奸笑道:“翻过这里才有得吃,若你们中途被野兽叼走了,岂不是浪费了个饼子?” 好家伙,这狗东西打的这个主意 众人听的眼中冒火,可终究不敢说出不满。 眼看着面前还有望不到头的路,和山上未知的危险,谁的心里都是一片荒凉。 沈君如怕的直哭,可今日郭氏没心情哄着她。 沈玉挨的几鞭子,虽然是皮外伤。 可那人脆的很,浑身散发着血腥味,一路都靠她扶着。 她实在累的要命,还哪里有心情安抚沈君如。 沈君如哭了半晌,见没人搭理,又耍起大小姐脾气,指着二房老大沈沐南道: “大哥背我,我实在走不动了。” 郭氏听了也示意沈沐南背。 沈沐南佯装听不见,他们一家背着祖母都够累了。 郭氏还分给他们最少的粮食,他才不想再多伺候一个。 看沈沐南不动,沈君如叫骂:“不背我,就休想吃我家粮食,饿死你们这群乡巴佬。” 听了这话,二房人的脸都难看起来。 一直蔫不作声的刘氏忽然爆发,将沈老太从沈老二背上扯下来,吼道: “既然你们三房这么不拿我们当人,那就没必要互相迁就了,这娘我们背了两日,如今也该轮到你们三房了。” “二嫂,你疯了是不是!” 郭氏死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二房的人跟自己亮爪子,气的一时不知说什么。 反观刘氏就淡定许多。 她看向自家相公和孩子,见没人反驳她的决定,更硬气道: “如今大家都是犯人,若不是看你口袋里有点粮食,我们怎么会忍你到现在?” 刘氏说完,不顾沈老夫人的叫喊,快步绕开三房走了。 因为今日翻山,他们只带着各自的手铐脚链,人与人之间没有衔接。 二房几个身子骨又比娇生惯养的三房好的多,很快就将人甩开了。 “这些不孝的畜生。”沈老夫人气的直骂。 沈君如也跺脚,“二房这些狗东西,定然是看沈君月攀上李副将,就抛弃我们去投奔她去了。” 她深信沈君月是李副将的人了。 郭氏没说话,但是心里无比怨恨。 这群趋炎附势的混蛋。 如今看自己粮食见底,就果断抛弃他们跑了。 她绝对会让这群人后悔得罪了自己。 “哎呦,如今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 郭氏正想着,就听沈老夫人哭唧唧开口。 她当即蹙眉:“娘,您也看见了,我们是没本事背您,您若是走不动就留下吧。” 知道沈老夫人要装惨,郭氏直接打断她施法。 第一十八章 单独邀请 眼下,郭氏算是恨透了沈家每个人。 沈老夫人没想到郭氏这话都说的出口,无助的看向沈老三。 可沈老三压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自己活着都是个问题,还哪里能考虑旁人。 见自己宠到大的孩儿,对自己这般冷漠,沈老夫人气的叫骂几句。 便提着裙子,认命的自己走了。 “祖母这也算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沈沐雨跟沈君月吐槽。 沈君月笑,“你这小小年纪,还挺会埋汰人的。” 姐弟俩相视一笑。 沈君如看见了,想张嘴怼。但看着自己这一家子老弱病残,只能忍了。 “都停下休息。” 他们刚翻过山峰,来到山顶最荒凉之处。 李副将突然叫停。 此处,周围猛兽的鸣叫声更清晰,众人都吓的不行。 严子娇往严子行身边缩了缩。 就连一贯像个小男子汉的沈沐雨,也忍不住攥住沈君月的衣角。 沈君月见状,轻声道;“别怕。” 不过在这种事后,安慰也不能降低内心的恐惧。 她从空间找出一个,在秦家库房搜到的小型袖箭。 趁人不注意时塞到沈沐雨手中。 沈沐雨从小不喜欢诗词,就喜欢研究武器和兵书。 沈君月刚将袖箭塞过去。 沈沐雨便感觉到了是什么东西,他眸色亮了亮。 忍不住在沈君月身上打量一圈。 他开始好奇,阿姐是怎么讲这些东西收起来的。 明明他们出发前可都是有搜身的。 沈君月看他那惊诧的模样,点了点他的眉心,“别问。” 沈沐雨忙点头,绝对不问。 他小心翼翼在袖口里,将那小小的袖箭摸了个遍。 真是喜欢的不行,手里有武器就算碰到什么野兽,也不见得必死无疑。 他放心多了。 见他放松下来,沈君月这才去想其他事。 看着四周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停下休息。 这李副将到底在算计什么? “沈小姐。” 片刻,李副将走到她面前。 还未等她回话,小六子从后面跑上来。 “副将,咱们再歇下去,天黑之前不能下山了,晚上这山里野兽……” “到底我是副将,还是你是副将?”李副将冷下脸,厉眼瞪向小六子。 小六子一听忙认错:“属下知错,属下多嘴。” 说着,小六子躬身退到一边。 沈君月明白,小六子这是在帮她试探。 大概是让她明白,副将这样拖延,怕是有意不在天黑之前下山了。 她心里有了算计,但却没搭理。 李副将见状也不生气,俯下身看上去极其暧昧的道。 “沈小姐,赏脸跟在下去前面走走吗?” “沈小姐。”严子行也听到了这句话,当即冲了过来。 “李副将有什么事,可以找在下帮忙。” 知道严子行善良,但他能为她忤逆官差,是沈君月没有想到的。 她记下严子行的好意,将人推到一边。 看向李副将,“李副将是不是心急了些?” “沈小姐觉得入夜更好?”李副将问的猖狂。 沈君月勾唇,“期待你的本事。” “哈哈哈哈……” 李副将朗声大笑,边走边将地上休息的人踹了起来。 “都打起精神来,沈小姐说,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都给我起来继续赶路。” 听了这话,众人不自觉的打量沈君月。 只不过那眼神里没有怨怪,只有担忧。 明眼人都知道此处不适合休息,更知道李副将对沈君月有所图谋。 可沈君如没这个脑子。 嗤笑一声:“果然是狐……” 她刚张嘴,沈君月的厉眼就瞪了过来,“你这是挨鞭子没够吗?” 沈君如闻言下意识惊的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话了。 可心里都是对沈君月的鄙夷。 她就是个卖身子的贱人罢了。 沈君月不想多说什么,看来李副将今晚就要动手了。 她走上前去追沈沐雨,却见严子行追上来。 “沈小姐,李副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严子行语气有点着急。 她刚才跟李副将的话,若是听在有心人耳里,可以有无数的暧昧揣测。 沈君月懒得解释,淡漠道:“你随意理解。” “沈小姐,他若是敢伤你,在下拼死护你。” 严子行跟上她的脚步,语气很坚定。 沈君月闻言不由的看向严子行。 见他神色认真严肃,不由的对他有些佩服。 这人还真是善良到不要命了。 她道:“若有事,劳烦将沐雨送至边境,交于我父母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所以那副将不是调情,是威胁是吗?” 他不是傻子,若沈小姐真的答应那混蛋什么了。 昨夜她就不能那么快回来。 沈君月看向严子行,很意外他居然能选择相信自己。 她唇角勾了勾,这男人还真是不笨呢。 “将沐雨交给你我放心。” 她说完,不再同严子行多说,快步走到沈沐雨身边。 但她不知道的是,除了严子行外。 还有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山峰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主子,霍老夫人的车夫亲口跟属下说,她打点了李副将,就要沈小姐的命。” 玄鸟和黑鹰一左一右站在贺九川身侧,汇报将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 贺九川屹立山巅,没说什么,但从小路跟上了流放队伍。 “主子这是啥意思?管还是不管?” 玄鸟摸不着头脑。 黑鹰蹙眉,“沈小姐是沈将军嫡女,主子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玄鸟认同,他就说他们家主子弃官道,走流放路,没有那么简单。 “哎,咱们家主子多么有情有义。 这么被太子党误会,还是努力护着他们家眷。” 听到身后属下的议论,贺九川眸色沉了沉。 目光顺着蜿蜒山路而下,落到山脚下的那抹身影上。 自己一时也说不清。 这次知她有难,前来护她。 是因她是沈将军嫡女,还是因为当年的中秋夜宴。 —— 沈君月打了个喷嚏,果然山中湿冷,容易受凉。 她吸吸鼻子,一旁六子催促他们快走。 想无论如何都在天黑前下山。 可不管六子催的多急。 有人的步伐超过悠哉的李副将,就要被他一鞭子抽回来。 久而久之,没人在敢上前。 加上这一路到底只听见声音,没见到野兽,众人慢慢放下戒备。 如今这行进速度,也注定了。 他们走到最凶险的山谷时,日头刚好落山。 黑夜逐渐笼罩,李副将道:“就在这里落脚。” 听了这话,众人都变了脸色。 纷纷缩在一处,没人敢乱走。 官差各自找个高点,将他们围住。 半晌,李副将走上前来,对沈君月道: “沈小姐,借一步说话吧。” 第一十九章 老男人会疼人 沈君月眸色淡淡,起身间被沈沐雨拉住:“阿姐。” 他声音有点哽咽。 目前在人堆里,也只有他确切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君月冲他笑笑,“我去去就回。” “呵……”李副将嗤笑一声。 这是在怀疑自己杀人的能力吗? 没人能从自己手里跑掉。 沈沐雨看李副将的神色更是害怕。 他起身:“我要跟阿姐一起。” 就算是要死,他也陪着阿姐。 可这话却让老夏嗤笑起来: “李副将要跟沈小姐做的事情,小孩子可不能一起呦。” 他说完还故作聪明的一笑。 沈君月反胃,将沈沐雨推给严子行。 严子行俨然也想留她,她却强行道: “劳烦严公子顾好我弟弟。” 严子行脚步顿住,下意识拽紧沈沐雨。 看着沈君月离开,沈沐雨奋力挣扎,嘶吼着叫着沈君月的名字。 “你哭什么?她可是去快活的。”沈君如冷冷嘲笑。 可众人听了这话,脸上却全都是对沈君如的厌恶。 这快活给她她要不要? 明显就是官差以权谋私,想要欺辱良家妇女。 这小姑娘明明都知道,竟然却执意往沈君月身上泼脏水。 沈君如这样的人,任谁看了都觉得没脑子。 沈君如感受到四处投来的憎恶目光,一时间无所适从,却还梗着脖子回怼: “又不是我叫她如此不要脸,狐媚子勾引男人的!” “你闭嘴!” 沈沐雨挣扎起身,恨不得用藏在手中的袖箭,直接杀了沈君如才好。 “你跟我吼,还不如劝沈君月别总是勾引男人。” 此刻沈君月不在,沈君如说的有恃无恐。 正得意的时候,小六子一鞭子抽在她身上,厉喝道: “给我闭嘴,想引来狼群将你们全吃了是吧?去,捡一些柴火回来。” 围几团篝火,野兽看到火光也不会轻易上前的。 “官爷,我,小女子……不敢。” 沈君如硬生生吃了一鞭子,被打的没脾气。 可听说要去四周捡树枝,她确实怂。 佯装娇柔可怜的回了那么一句。 小六子一听蹙眉,周身卷起一层鸡皮疙瘩,甩着鞭子凶到: “快点去,少跟我卖弄风骚,老子看了恶心。” 沈君如闻言被臊的眼圈都红了。 咬着唇正要走,却被老夏拦住。 他上下打量沈君如,唇角瞬间荡漾开一抹奸笑。 虽然最好的姿色被李副将享用了,但沈君如好歹是个女人,也能排解排解。 他一把扯住沈君如的手腕,毫不避人的道: “小六子年轻不会疼人,你跟爷去那边小山坡,爷疼你?” “啊!你说什么,放开我。” 沈君如挣扎,气的脸都白了。 听到这话,郭氏和沈玉也坐不住了。 冲上前对老夏赔笑道:“官爷手下留情,我这丫头年岁小,什么都不懂。” “是呀,求官爷高抬贵手,她还小哪里会伺候人。” 沈玉也凑上前帮沈君如求情,可心里却忍不住骂了她三个来回了。 她这不是犯蠢吗? 这个时候向官差示好,不就是给人可以轻薄的暗示吗? 老夏一听,冷了脸色:“你们两个滚开,这死丫头跟了我,还委屈了吗?“ 老夏贪财好色,如今又被三房这落魄贵族嫌弃了,心里瞬间卷起一团火。xbiQiku 他扬起鞭子,将郭氏和沈玉抽到一边,随即拉着沈君如就要走。 沈君如吓的哭爹喊娘。 郭氏扯了一把沈玉,却没将人拉起来。 沈玉这几天没少挨揍,此刻是真的起不来了。 郭氏心慌,耳边都是沈君如绝望哭喊。 她看向二房:“二哥二嫂,娘,你们帮我一起求求情呀。” 沈老夫人其实偏疼沈君如的,可眼下她也看清楚了,这家里她能管得了谁? 就这么一把老骨头,不惹官差都未必活着走到蛮荒。 要是把官差惹怒,自己挨上两鞭子,可能也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别开头,就当是没听见。 郭氏见此,又去看二房。 他们不用帮自己求,就算是杀了官差,也得保住沈君如的清白。 “三婶还是随堂姐去吧,若是真跟了夏官爷,这一路上也算是有人疼了。” 沈君兰悠哉开口。 郭氏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厥过去。 刘氏也淡然道:“弟妹,虽老夏年岁,不如君如看上的六官爷年轻,但是年岁大更知道疼人。” “你们给我闭嘴。” 郭氏嘶吼,知道这群人都靠不住,从地上爬起来,奋力追上老夏。 “还我女儿。”郭氏厉喝一声,也豁出去了。 老夏被惊的脚步一顿,看清是郭氏后,鞭子就扬了起来。 刚要抽,就听见不远处一声男子叫声。 老夏银笑,“李副将都爽上了,你这娘们不松手,老子就带着你们母女一起,这滋味……” 先前押送犯人时享受过一次,好的很。 说着,老夏一把将郭氏也拽了起来。 “你放开,娘。”沈君如吓惨了。 郭氏发了狠,可若是豁出命去又不敢。 她扑通一下跪倒在老夏身前,解下身上的包裹递给老夏。 “求您,求您,放过我们吧,我把身上的银钱全都给您,求您。” 郭氏奋力磕头,屈辱的眼泪瞬间流了一脸。 她从小锦衣玉食,虽不比官宦,可也是郭家嫡女。 何从受过这样的委屈? 都怪沈家人。 都怪沈君月勾引了李副将得到优待,才会带坏她的孩子。 她要恨死了。 郭氏求着。 沈君如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夏见了嗤笑一声,将沈君如丢在地上,抢过郭氏包袱。 郭氏松了口气,爬起来颤抖着抱住沈君如。 沈玉作为一个男人,看着有人图谋自己的妻女无能为力,已经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如今再看郭氏拿出全部家当救下沈君如,脸都气绿了。 这往后的路还怎么走? 二房的人冷笑,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的郭氏和沈君如,也有如此凄惨的时候。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没生出丝丝同情。 沈君月明显是被强迫的,可这沈君如是自己主动贴上去的。 即便被祸害,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