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妇她是黑心莲》 第一章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缠绵病榻多年的顾德音今日醒来,突感精神了许多,看来是回光返照了。 她沉思,还是想见丈夫最后一面。 人人都说她嫁了个好丈夫,出身豪门世族,身边却只有她一个女人。 以前哪怕被冷落丢弃在一边,她也为此自得不已,如今想来,真是个笑话。 微睑眉,她想,她还是要与他正式告别,来生不再相见。 正想唤侍女进来交代一声,她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先出去吧,弟妹这儿有我照看着。” 这是大嫂柳若荷的声音。 自打她的病情严重之后,这身体娇弱的嫂子就时常来探望陪伴她。 心里一暖,她正要出声招呼嫂子,就又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把人都打发了,想我了?” 这道调笑的声音带着轻松欢快与柔情蜜意,但却让她孱弱的身体猛地一震,这是她丈夫徐宁宇的声音。 这两人怎么回事? 她有了不好的猜测。 大嫂柳若荷娇嗲地回应,“你这样,就不怕弟妹看到?” “看到就看到了,我可不怕她。” 这两人无视她的存在,公然在此偷情。 她气得浑身直打冷颤,这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两人,居然如此不顾人伦。 她喘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要去抓奸。 就在这时,这两人居然把屏风给撞倒了,发出了一声巨响。 三双眼睛同时对上。 男人不管发妻如何想,一心只扑在情人身上。 “若荷,你没事吧?” 柳若荷直视顾德音那双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眸子,吃吃地笑着。 闻言,她朝男人抛了个媚眼,“有你垫着,我怎会有事?” 她不在乎一个将死之人的怒气。 隐忍了半辈子见不得光的关系,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越发得意。 “宁宇,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同意除去浩哥儿,给我们的诸哥儿铺路。” 沉浸在发现丈夫与长嫂偷情一事上的顾德音,瞬间睁大浑浊的双眼,柳若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惟一的儿子的死不是意外,是这两人所为的? 徐宁宇朝心上人轻笑,“傻瓜,诸哥儿才是我的孩子,一个凌哥儿算什么?” 柳若荷突然转头,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愤怒不已的顾德音,“弟妹,听到了吧?” 顾德音双眼直直地看向徐宁宇,沙哑着声音厉声质问。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宁宇冷冷地回视她,“是又如何?凌哥儿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 那是醉酒一夜的产物。 顾德音知道他不爱自己所生的孩子,但没想到他会绝情至此。 “虎毒尚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徐宁宇的身体猛地紧绷,恶狠狠地回应,“住嘴!” 柳若荷一边扶好头上的珠钗,一边缓缓走向顾德音。 到了她跟前,她俯视她。 “弟妹,你真失败,若我是你,早没脸面活下去了……” 顾德音气得双眼通红,孩子永远是一个母亲的逆鳞! 她怎敢? “住嘴!你不配提起我的儿子!” 她挣扎着撑起身体,举手想要甩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巴掌,看她还贱不贱? 可将死之人哪里是一个康健之人的对手? 柳若荷一把抓住顾德音枯瘦如柴的手。 “想打我?没门!” 看到顾德音气得喘不过气来,她越发得意。 “今儿个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诸哥儿是宁宇与我的亲生骨肉……” 顾德音的身体一僵,耳边有如雷轰。 以前,她以为徐宁宇疼爱诸哥儿,那是把大哥的遗腹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是爱乌及乌的表现。 哪里想到真相竟如此丑陋不堪? 算算时间,那会儿他大哥还活着,他居然就与长嫂私通,可见其人卑劣至极! 既然如此,他当时为何又要同意与她成亲? 她的目光越过柳若荷,看向了那个依旧冷脸站在原地的男人,这么多年,她到底爱上一个怎样的魔鬼? 寡廉鲜耻,不顾人伦,无情无义,冷面自私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一想到这两人背着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她就恶心得想吐。 再想到他们为了侯府世子之位,害死了她的儿子,她就恨不得手刃两人报仇。 气怒攻心,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柳若荷来不及闪躲,被喷得满脸血。 她尖叫一声,一把就将顾德音的手甩开,连退数步。 徐宁宇忙上前去扶住心上人,迅速掏出帕子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去。 看到心上人受委屈,他朝顾德音怒骂,“你找死!” 倒在床上,此时出气多入气少的顾德音已在弥留之际,短短三十多年的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闪过。 她看到年少无知的自己只因一眼,就爱上了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看到自己初嫁时,满怀欣喜,结果却在新房枯坐一夜,最后遭人耻笑不已。 她看到意外怀上孩子的自己,带着憧憬与希冀做着一件件小衣。 她看到孩子溺水身亡那日,自己形容颠狂的样子。 一幕幕,既刻骨铭心,又痛彻心扉! 到最后,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抱在一起的狗男女。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流血的双眼,至死不闭! 第二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顾德音一大早起来,就让侍女把所有的窗户都支了起来。 一直以为在梦中的她,被初春的暖阳一照,这才相信自己真的重生回来了。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年轻鲜活的脸,哪里还有半点上辈子缠绵病榻时形容枯槁的样子? 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没人比她更渴望一副健康的身体。 只有身体好了,她才能去找那对狗男女好好算算上辈子的账。 尤其是想到年幼的儿子的死,那心就像被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疼。 她心中的那团复仇之火,从未熄灭! 正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外面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这是徐宁宇走路的声音。 果然,守门侍女一边掀帘一边行礼,声音略带欢快地道:“二奶奶,二爷来了。” 以前,这是她喜欢听到的禀报声,所以下人也投她所好。 可现在,她光是听到禀报声,胸中的恨意不禁蹿高了几米,恨不得手中拿着八百米大刀,朝那卑劣之人砍去。 深吸一口气,她勉强压下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为了一个渣男再押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当。 报仇,可徐徐图之。 徐宁宇步伐匆匆进来,看到顾德音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梳妆台前朝发髻比对着首饰,他就不禁愕然万分。 毕竟以前只要他纡尊降贵来一趟兰馨园,这女人就会欢欢喜喜地迎上前来嘘寒问暖地讨他欢心。 哪像现在,她居然连头也不回一个,直接将他晾在空气里。 不想则已,一想他就沉下脸来,当即嘲讽开口。 “诸哥儿病了,若荷担心不已,你不说去瞧瞧,居然还有心思在这打扮,你还是人吗?” 顾德音拿着珠钗的手微微一顿,瞬间想起徐凌诸是他与柳若荷的奸生子。 反胃恶心瞬间涌上喉头,这对狗男女,她恨不得生啖他们的血肉。 此时却只能压下恨意,她转头朝男人微微一笑,讽刺的话瞬间出口。 “我怎么不是人了?那又不是我儿子,看你这急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徐宁宇本以为自己站在道德高地,可以俯瞰指责顾德音不知礼数且无情无义。 突然听闻这话,让他猛然心惊,莫非顾德音发现了什么? 顾德音看他变了脸色,扔下手中的珠钗,起身缓步走向男人。 明艳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她忙掩嘴惊呼。 “难道我猜对了?诸哥儿真是你与大嫂的奸生子……” “顾德音!” 徐宁宇大喝一声,阻止她再说出什么惊悚的话来,双眼凌厉地看向四周。 旁边侍候的下人吓得赶紧缩脖子,假意自己没有听到。 徐宁宇上前一把拽住顾德音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到她因痛皱眉,他仍不解恨。 “你不要名誉,难道若荷就不要了?她一个寡妇已经甚是艰难了,这谣言若是传出去了,你让她怎么活?” 顾德音心中的恨意涌起,毫不客气地张嘴就咬向他的手臂,尝到血腥味,这才稍稍解恨。 徐宁宇痛呼出声,见她仍不松口,遂狠狠推开她,咒骂道,“你疯了?” 顾德音可恨没能咬下一块肉来,前两天得了风寒,这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可这不耽误她输出嘴炮。 “说别人之前,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瓜田李下的,你也不害臊,我都替你羞。” 若荷若荷的叫,这是小叔子该称呼大嫂的吗? 上辈子自己是真蠢,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怀疑过半分,只以为这是他们打小认识处出来的情份,所以才会无状了些。 徐宁宇却以为她又在吃些莫名其妙的干醋,心中暗松一口气之余,不禁鄙视地倒打一耙。 “你这一天到晚闲得都瞎琢磨些什么?” 顾德音看到他眼里的鄙视之意,袖下的拳头不禁握紧,自己以前真是眼瞎。 这会儿,他纡尊降贵的来找自己,肯定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什么,她心中已然有数。 遂,转身,她不再搭理这个没品的男人。 徐宁宇看她又坐回梳妆台前摆弄珠钗,不禁皱眉。 换做以前,她早就追着自己问长问短,压根无须他主动开口去提要求。 今儿个,这顾德音吃错了什么药? 他轻咳数声,瞄了眼她,没获得她的反应,又重重一咳,她依旧无动于衷。 顿时,他怒了,大声质问。 “顾德音,有你这样当人妻子的吗?” 顾德音自顾自地一面照镜子一面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当人丈夫的,我就怎么当人妻子。”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公平得很。 徐宁宇哪里在顾德音这里受过嘲讽奚落? 脾气一上来,他转身就要走。 他就不信,顾德音不会出声挽留他? 毕竟他这一走,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再踏入兰馨园一步。 顾德音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又用这一招来对付她? 可惜她已经觉醒了,不会再吃他这一套。 徐宁宇都快要走出屋门,顾德音怎么还不出声挽留? 心里烦乱得很,恨不得一走了之才好…… 可想到诸哥儿病得不轻,还有若荷的泪,他迈出的步子又不得不收了回来。 摆出一副不与女人多计较的表情,他重新回到屋里,直接吩咐。 “顾德音,拿株百年人参出来,诸哥儿还等着用。” 顾德音心谙,果然是为了这事而来。 那个孽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奸生子的原因,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宫里的太医说需得天材地宝才能吊住他的一条小命。 上辈子,她没少为这个忙活,赔人赔时间不说,光是钱财都不知搭进去凡已。 那会儿为了能在徐宁宇心中有些许地位,她是低微到尘埃里了。 现在想起,连她都鄙视自己。 此时,她转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徐宁宇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越看越恶心。 她的目光又冷又直白,徐宁宇被她看得头皮发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顾德音,你看什么?” 顾德音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 “徐宁宇,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徐宁宇一愕。 第三章 这是对他的侮辱! 徐宁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恼羞成怒,跳脚不已。 “顾德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夫妻一体,何来求不求的?” 顾德音欣赏地看他那气得通红的脸色。 这就生气了,才哪到哪啊? “徐宁宇,我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用女人的嫁妆用得这么理直气壮,这是打算吃软饭了?” 此时她的眉毛一挑,嘲讽的意味十足。 徐宁宇被她这样一嘲讽,脸上哪里还挂得住?顿时口出恶言。 “顾德音,看来你以前的温柔贤惠都是装的,不愧是出身低贱的商户女,就是不懂礼数!” 顾德音的脸色一冷,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 她出身皇商顾家,顾家不敢说是大商朝的的首富,但也是家财万贯。 再者老爹只有她一个女儿,自是极尽宠爱。 当初,虽说是她先对徐宁宇一见钟情,但她有自知之明,宣宁侯府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 因而,她虽爱慕他,却从未做过出格之举。 但是,少女心事却瞒不过老爹。 有一天,老爹说,宣宁侯府上门来相看她,问她可否有意? 她心下暗喜,当日虽未吭声,但娇羞的脸庞却出卖了她。 后面的相看很顺利,他虽不热情,但也没真冷落她。 她这才点头同意嫁进侯府。 初初没能看清里面的玄机,直到上辈子缠绵病榻看清了不少人的嘴脸,这才知道侯府看中的是她那丰厚无比的嫁妆。 所以,他徐宁宇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我顾德音虽出身不及你,但你这高高在上的侯府子弟,一再拿妻子的嫁妆补贴自家,哪里又比我高贵了?” 随后,似想到什么,她又嗤了一声。 “哦,我明白了,你徐二爷是打算软饭硬吃吧,啧啧,这是连男人的脸面也不要了?” 这话说得极尖酸刻薄,至少在徐宁宇的耳中听来是这样的,这是对他的侮辱! 他愤恨地瞪着顾德音,“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你清高,你了不起,那就别来求我拿嫁妆来补贴你。” 哼,还当她是那个骂不还口的顾德音啊? 这下子徐宁宇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甚至感觉到那些低垂着头的奴仆在暗地里耻笑他。 哪里还能站在这屋中? 他铁青着脸色甩袖转身离去,不过还嘴硬地放了一炮,“好男不跟女斗!” 顾德音哪会给他挽尊的机会? 只见她轻摇着手中的珠钗,一副漫不经心地讥讽回应。 “软饭硬吃不成的孬货冒充什么好男?也忒不要脸了,我呸!” “你!” 徐宁宇闻言,气得浑身颤抖地转身指着顾德音怒吼! 顾德音半掀眼皮轻蔑地看他一眼,“说理说不过,就想斗斗谁嗓门大啊?好啊,我奉陪!” 徐宁宇斗嘴皮子斗不过顾德音,只能败北离去。 他心里的一口气出不来,看到顾德音的奶嬷嬷在门口处张望。 这老东西一见到他就讨好地笑着行礼,看样子是想说和几句的。 不过,他没心情听,当即抬腿,一脚踢向这老东西的心窝,把那口气先出了。 “哎哟!” 里屋的顾德音听闻,眉头一皱。 这徐宁宇的气量之狭小,她这回算是见识了。 况且,这一来是下她的脸面,二来也是警告奴仆不许多嘴。 思及此,她的脸色一沉,恨意上升! 运气好一会儿,这才缓了脸色。 “二奶奶,苏嬷嬷被二爷给踢了心窝子,晕了过去……” 她头也没抬,“请府医过来瞧瞧,让苏嬷嬷在屋里好生歇段时间吧。” 她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劝和的话。 这苏嬷嬷仗着是她的奶嬷嬷,一向爱劝她要忍要温柔要大方随和,不能耍性子,这样才能讨得夫家人的喜欢。 她可去她的,再听那一套话,她现在就可以去死上一死了。 端起补品,大口大口地吃进肚子里,她得先养好身体才行。 今天不过是耍了点嘴炮收点利息,离真正的复仇还远着呢。 徐宁宇踏入了气氛低迷的莲香园,脸色这才由铁青转为凝重。 挑帘进入内室,果然看到柳若荷正坐在诸哥儿的床前垂泪,那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他的心不由得抽疼了起来。 “若荷。” 听到温柔的唤声,身形有如弱柳扶风的柳若荷这才赶紧拭泪,转身柔柔地看向男人。 “宁宇,你来了。” “诸哥儿怎么样了?” 徐宁宇上前一边揽住柳若荷的细腰,一边探头看向诸哥儿。 一提起儿子,柳若荷又想抹泪。 “还是老样子,对了,你拿回了百年人参,我立刻让人去沏药,诸哥儿早点喝上也能早点恢复精神……” 看到柳若荷欣喜的样子,徐宁宇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柳若荷太了解他了,当即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没拿回来?” 徐宁宇的脸色难看。 “顾德音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说话夹枪带棒的,我跟她说不上两句话就一肚子气。” 柳若荷的一双细眉皱得更紧,心里暗骂徐宁宇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摆平不了。 当然面上她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顾德音怎么这样?婆母去清虚观打蘸,得好些天才能回,那我们诸哥儿怎么办?” 徐宁宇安抚地拍了下柳若荷的背部,“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还不急?诸哥儿若是去了,我也不活了……呜呜……” 柳若荷抽出帕子又开始哭了起来。 徐宁宇更加心疼,“小心哭坏了身子。” 怎么劝也没能劝得心上人止泪,他咬牙道,“我好歹是顾家的姑爷,明儿我就去顾家商行找李掌柜拿这百年人参。” 柳若荷闻言,这才暗松一口气。 “宁宇,这样会不会堕了侯府的威风?” 自打嫁了进来,她方才知道宣宁侯府是外强中干,早就入不敷出。 要不然她那死鬼丈夫也不会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当,跑去从军搏前程,最后尸骨不存,害得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如今想来,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放心,那不过是低贱的商户,我这是给他们脸面。” 柳若荷知道徐宁宇是在嘴硬,这样做并不体面,要不然他也不会去找顾德音出面了。 “都怪顾德音!” 对于柳若荷这咬牙切齿的话,徐宁宇深以为然。 顾德音此时打了个喷嚏,心想,八成是那对狗男女在背后骂她。 美眸一转,她沉思,很快就猜到徐宁宇想打什么鬼主意。 哼,这回看她如何断他的后路。 第四章 你也配? 对于徐宁宇的德行,顾德音现在可是太了解了。 他在她这里讨不到好,必然就要来硬的。 这个软饭男为了他那个奸生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此时她把最忠心的贴身侍女花书唤了来,直接在她耳边吩咐几句。 花书愕然地睁大眼睛,“二奶奶,咱们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虽然她一直对徐宁宇这姑爷有意见,但主子对他的爱得深沉。 这一路看下来,她可是太明白不过了。 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主子后悔了怎么办? 毕竟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尽管二爷从未在兰馨园留宿,但保不齐日后不会回心转意。 顾德音看到花书眼里的担忧,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此刻,她脸色严肃,坚定地道,“我对他死心了。” 花书惊讶地看着自家主子。 好一会儿,她才真的相信主子所说的话,“奴婢这就去办。” 顾德音点了点头。 花书立即出府,直奔顾家商行找李掌柜。 这边的顾德音也没有闲着,开始清点自己的嫁妆。 成婚这三年,她为侯府花费不少,如今先把账算清楚,日后才好讨回来。 几个贴身侍女都忙得团团转。 毕竟顾德音的嫁妆太过庞大,一时半刻要清点完也不容易。 养病中的李嬷嬷听到了风声,撑着病体来找顾德音。 “二奶奶这么大张旗鼓是做甚?传出去又要出闲话……” 刚一掀帘进来,听到那算盘珠子声,她的眉头就紧皱。 顾德音连眼角都没看她一眼,而是继续看着面前的账册。 “嬷嬷来做甚?被踢了一脚心窝子,好生养着才是正经,操心过多,小心减了寿命。” 李嬷嬷闻言,满脸不悦。 “二奶奶,你怎生说话尖酸刻薄的?怪不得二爷要跟你置气,这女人要温柔,男人才会上心……” 顾德音不胜其烦,直接把手中的账册大力合上。 李嬷嬷这才后知后觉地收声,不过仍旧少不得小声嘀咕着。 顾德音不耐烦再搭理她,朝身边最近的贴身侍女吩咐一声。 “你扶着李嬷嬷回去歇着吧。” 李嬷嬷不愿意走,奈何被人强制扶着,由不得她再造次。 她正想要撒泼闹事,就听到顾德音出声,“等一下。” 看来这主子对她还有几分顾忌,她心中暗喜,开始盘算着劝导的话。 哪知顾德音却是道,“花朝,你去把李嬷嬷身上的钥匙解下来,以后这库房归你管,嬷嬷日后无须为此琐事分神,这病才好得快。” 李嬷嬷闻言,顿时心凉一片。 “不,不是,二奶奶,你忘了你小时候是吃着老奴的奶水长大的……” “我没忘,该给嬷嬷的荣养一样也不会少。” 顾德音使了个眼神,花朝不再迟疑,上前直接一把就解了李嬷嬷挂在身上的钥匙。 还想说什么的李嬷嬷,直接被人捂着嘴强硬拖走了。 花朝上前道,“二奶奶,李嬷嬷以前没少偷摸库房里的东西。” 顾德音轻茗一口茶水,悠悠地道,“先记着。” 日后再算账。 花朝应了一声,这下子李嬷嬷没法再翻身了,倒是件令人快意的事情。 另一边厢的柳若荷,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来回踱了好久,方才等到派出去的侍女回来。 哪知却给她带来了个坏消息。 “什么?那李嬷嬷被夺了管库房的权?” 这人不是顾德音的奶嬷嬷吗? 顾德音一向最听她的话,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处处都不顺。 那侍女又道,“大奶奶,那李嬷嬷说,今儿个她是帮不了大奶奶了,但以往的情份,还请奶奶记着,许给她的银子一分也不能少云云。” “可恶!”柳若荷气得将小茶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她还有脸提银子?” 那侍女不敢再出声,生怕扫到台风尾。 柳若荷咬紧一口银牙,现在只能指望徐宁宇明天能顺利了。 翌日,在心上人的催促下,徐宁宇早早就出发去了顾家商行。 昨儿他就让人带信给李掌柜,半点也不给他拒绝见面的机会。 李掌柜也一早就等着了。 看到徐宁宇这个姑爷到来,他忙提着袍子上前见礼问安。 徐宁宇摆出侯府子弟的派头,大摇大摆地由着李掌柜迎着向里屋走去。 落座,寒暄了几句,他直入主题。 李掌柜却是一拍脑袋,满脸懊恼。 “姑爷,这可真不凑巧。” 徐宁宇心一紧,“怎么说?” “本来商行存有株百年人参的,但昨儿张公公有急用,派人来取……” 徐宁宇的脸当即一沉,“你做主给他了?” “小的也不好拒绝,毕竟主家有过吩咐,不能怠慢了张公公……” 这张公公可是当朝太后面前的红人,谁敢得罪他? 李掌柜赔着笑。 徐宁宇当下也不好把气撒在他身上,毕竟他只是顾家的姑爷,不是顾家家主。 这事绕来绕去,还得回到顾德音的身上。 当天午时,顾德音就看到徐宁宇又来了兰馨园。 她正在用午膳,遂不客气地道,“你到一边去,我看到你黑头黑脸,食欲不振。” “顾德音!” 顾德音眼一瞪。 徐宁宇本欲发作,但想到自己有求于她。 鉴于昨天说不过她被气了半晌,遂只能抿紧唇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坐下。 顾德音嘴角上扬,优哉游哉地吃着美味的饭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徐宁宇看她那慢悠悠的吃饭动作,顿时气又上来了。 遂,他转头看向另一边,来个眼不见为净。 顾德音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满屋子都是她的声音。 她倒好,一顿午膳用了将近半个多时辰。 要不是想着还在病中的诸哥儿,徐宁宇哪会枯坐这么久? 看到她终于擦嘴让人撤了饭桌,他这才不客气地上前坐在她对面。 “顾德音,你是故意晾着我的吧?” 顾德音喝茶解腻的动作一顿,斜睨他一眼,“你也配?” 徐宁宇脸色一变,感到受了奇耻大辱,好在理智还在,并没有当场发作。 平复下心情,他道,“顾德音,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咱俩好好说话,成不?” 第五章 入彀 这是软饭硬吃不成了,所以又绕回来找她来软的? 顾德音轻嗤一声,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你好好说话,我自然也能好好说话。” 换言之,你的态度不好,也别指望我的态度能好。 徐宁宇暗暗攥紧拳头,他忍。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可恶的女人一脚踹掉。 “诸哥儿的病你是知道的,他真的很需要这天材地宝,你能不能……” “不能。” 徐宁宇看顾德音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当即忍不下去了。 “顾德音,你还想不想好好说话了?” 顾德音才不管他如何动怒,直接拿起之前整理好的嫁妆账册,甩到他的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自打嫁给你,你用了我多少嫁妆?” 徐宁宇瞄了眼那账册,没拿起来细看。 其实用了她多少嫁妆,他心里是有数的。 侯府只是名声好听,其实如今只剩个空壳子,不然也不会连株百年人参都拿不出来。 这两天为了这个有多焦头烂额,没人比他更清楚。 深吸一口气,他试图打动她。 “诸哥儿的病真的不能拖,你就忍心看他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吗?” 顾德音一听到这话,那刻在灵魂深处的恨意立即涌现。 诸哥儿的命是命,那上辈子她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那会儿他这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人,半分舔犊之情都没有。 如今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提什么同情怜悯? 简直是痴人做梦。 徐宁宇看到顾德音身上瞬间迸发出来的滔天恨意,不由得心惊了起来? 他说什么惹来她这般恨意? “顾德音,你又发什么神经?” 顾德音不看他,免得自己冲动之下想要手撕他。 “我家虽然是皇商,但这天材地宝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当初我陪嫁过来的药材,都被你拿去贴给诸哥儿了,如今我哪里还有?” 徐宁宇不信这话,“你这是在搪塞我。” 顾德音拿起嫁妆账册翻给他看,指着药材那一项。 “这上面的记载已为零,徐宁宇,你是不是得先把这些给我补回来?” 徐宁宇一把夺过来,这回仔细看了。 “怎么可能?” 听到他的呢喃,她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我这里出了家贼。” 徐宁宇一听,恼羞成怒,“你说谁是家贼呢?” “徐宁宇,看来你蠢得可以啊。” 顾德音不给他脸面,直接挖苦讽刺。 徐宁宇好歹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很快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顾德音这回还真不是在骂他,而是有人私下里偷拿了她库房里的东西。 其他的先不论,就药材这一项,谁最需要? 他祖母虽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算健朗,并不太需要进补。 而他父亲忙着风花雪月,并不管后宅之事,再说当公爹的得跟儿媳妇避嫌,一年到头说的话十个手指可以数得清楚。 至于他母亲,那是直接哄顾德音拿钱出来补贴侯府开支,都是明着来的。 所以,顾德音这话是冲着柳若荷来的。 想明白后,他立即跳起来大声反驳,“若荷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诬蔑她!” 顾德音用看智障的目光看着他,“不是大声就占理的。” “总之你别想往若荷身上泼脏水。” 对于他这话,她嗤之以鼻。 她承认自己是不安好心,当白月光不再白之后,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爱下去? “等我哪天抓到了证据……” “若真有那一天,我双倍赔给你。” 徐宁宇直接打断她的话,并且放下豪言。 顾德音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徐宁宇,口说无凭,你立个字据为证吧。” “顾德音,你别太过份了……” 顾德音不跟他耍嘴皮子,而是拍掌让人拿来文房四宝。 看着摆在面前的文房四宝,对面的顾德音又虎视眈眈,徐宁宇根本找不到台阶下。 况且被这么一激,他气血上涌,真的拿起笔写了张字据,然后直接甩到顾德音的面前。 “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德音这下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拿起字据看了看,然后就让人收好。 “好了,你可以滚了!” 徐宁宇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直接无视顾德音逐客的话,“那百年人参……” “我这没有。”顾德音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没说让你拿出来。”徐宁宇一副商量的语气,“李掌柜说仅存的那枝百年人参送给张公公了,我的意思是……” 看了看顾德音没有表情的脸,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一株百年人参,一时半会儿是用不完的,如今诸哥儿急需,你跑一趟把剩下的要回来……” 顾德音立即变了脸色,抓起茶碗直接把喝剩的茶水泼了过去。 看到徐宁宇顶着一头茶水狼狈的样子,她仍旧不解恨。 “亏你说得出口,莫说这样做会得罪张公公,我家的生意还如何做下去?” 此时她义正辞严。 “再者那张公公虽是个废人,但他却是个好色之徒,你居然让我去登他的门?这是为人夫该说的话吗?” 徐宁宇知道自己理亏,把脸上的茶水抹去,为了诸哥儿,他还是开口再劝。 “你也说他是个废人,并不能对你做什么,这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为了诸哥儿,你就不能牺牲一下吗?” 顾德音不想再听这些混账话,直接起身拿起鸡毛掸子,毫不客气地用力打在徐宁宇的身上。 “滚,你给我滚,要牺牲找你的若荷去……” 徐宁宇被打得疼痛不已,这顾德音简直就是个泼妇! “什么我的若荷?你别胡说,再者若荷这么柔弱,她……” “滚,你给我滚!” 顾德音听不下去这混账话,使劲地驱赶他。 徐宁宇想要夺过鸡毛掸子反客为主,哪知这屋子里的侍女都一拥而上。 这下他可招架不住,只能先一步撤了再说。 看到渣男灰溜溜地跑了,顾德音这才冷着脸将鸡毛掸子甩给身边的侍女,转身回屋。 “二奶奶,别气坏了身子。” 花书重新沏了碗茶,奉了上来。 顾德音接过茗了一口,这气才顺了些许。 “今儿个大家表现得很好,这个月月钱翻倍。” 众人一听,脸上大喜,立即行礼,“谢二奶奶。” 顾德音扫视她们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好好干,就什么都有了。” 这话颇有深意,众人不由得深思。 顾德音不再言语,挥手示意她们先退下。 此时,她靠在引枕上微闭眼养神,总算引得这对狗男女入彀。 手轻敲着罗汉床,她在心里细细地盘算着。 徐宁宇到了莲香园,还气得七窍生烟。 “这是怎么了?”柳若荷沏了碗茶到他面前,“顾德音又给你气受了?” “别提那泼妇。” 看到男人排斥的样子,她心里顿时甜如蜜。 挨着男人坐下,她柔声道,“你别跟她置气,她就一商户女,懂什么礼数……” 徐宁宇不耐烦提顾德音,立即转移话题。 “对了,你可有私下里动过那泼妇的嫁妆?” 柳若荷闻言,心下一紧。 第六章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莫不是徐宁宇怀疑了什么? 可不该啊,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这么一想,柳若荷的心定了。 “谁在你耳边嚼舌根栽脏嫁祸?我动她的嫁妆做甚?” 她佯怒。 “你把这多嘴多舌的人唤来,我跟她当面对质。” 徐宁宇看她气恼的样子不似做假,这才暗松一口气,“我就随口问问。” 倒是没把顾德音给供出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者若荷体弱,若是跟顾德音那泼妇起冲突,他怕她会吃亏。 柳若荷见把男人给糊弄住了,心下稍安,不过脸上依旧挂着怒容。 “我清清白白做人,哪里能任人背后如此诋毁?你快说,是谁……” “真没有,我就是看兰馨园那边在清点库房,怕那泼妇拿这大做文章,所以才提前问问,你别这么紧张……” 徐宁宇忙安抚心上人的情绪,然后指天发誓自己并没有轻信他人所言。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方才将柳若荷给稳住。 柳若荷垂眸,那个苏嬷嬷,得想办法解决掉才行,不然日后肯定要坏事,顾德音起疑心了。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百年人参。 毕竟这关乎自家儿子的小命。 一提起这茬,徐宁宇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他倒也没有隐瞒,把今儿个的不顺都一一说了出来。 “事情就这么不凑巧,如今这株百年人参在张公公的手上,我们怕是要另想办法,你也先别急,我出去再找熟人问问,看看哪家藏有,先去借来救急……” 柳若荷的心一再往下沉,百年人参并不好找,再者交情不够,人家也不会轻易外借。 宣宁侯府的外强中干,在那些实权人家那里并不是秘密,人家也未必会卖这个面子。 “还是得找张公公讨回用剩的。” 她这结论,徐宁宇早就想到了,于是长叹一声,“顾德音不肯跑这一趟。” 柳若荷冷笑一声,“怕是由不得她不肯。” “你有好主意?” “你等着看便是。” 柳若荷没有多说,起身就去修书一封,着人快马加鞭地赶去清虚观交到婆母许氏的手中。 必须要把婆母给请回来才行,有这座大山压着,顾德音才能乖乖地就范。 莲香园这边的举动,很快就有人跑去给顾德音打小报告。 顾德音倒是不意外柳若荷会这么做,她这人一向喜欢躲在人后,自己倒是半点尘埃也不沾。 那算盘打的,她在这里都能听到响儿。 此时她看向那报信的小丫头,这不过是她院里洒扫的三等丫鬟,觉悟性不错。 “你做得很好。” 赞赏过后,她直接让花朝拿五两银子打赏这小丫头。 果然,小丫头的脸兴奋地红了起来。 有这榜样在,自然就有人会替她盯紧莲香园那边的一举一动,毕竟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小丫头磕头谢恩后,拿着银子退了出去。 她一出去,就被不少低等仆人围住,问长问短的。 本来大家就都还在观望,毕竟这两天二爷跟二奶奶吵得厉害。 再者今儿个屋里侍候的那些个大丫鬟对二爷动了手,反倒得了二奶奶的赏,她们又怎会不心动? 如今看到有人真立功拿到赏银,顿时大家都心动不已。 这一心动,自然就会行动起来。 就连苏嬷嬷那边也多了不少眼线盯着。 毕竟以前这老虔婆得势时没少欺压人,这园子里的人八成都恨她恨得牙痒痒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在二奶奶那儿失势了,还不得趁她病要她命。 总之,在赏银的推动下,兰馨园的下人积极性都调动了起来。 反之,莲香园的下人却觉得自己的人缘好了不少,兰馨园那边的人都爱跟她们来往,一天到晚嘴巴都没闲过。 这些小细节的变化,并没有引起主子们的注意。 顾德音也没有闲坐着,而是吩咐下人做了好几样香软的点心装在盒子里,提着就往徐老夫人住的康平园而去。 康平园是侯府布置得最雅致的地方,可见老夫人自己就是个雅人。 她到来的时候正值傍晚时分,徐老夫人正给她养的花儿浇水。 一看到她,老夫人就立即抓了壮丁,“你来得正巧,快过来帮我浇花,等花儿开好了,我送你两盆。” “那敢情好。” 顾德音爽快地应了,把食盒交给徐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人,然后自己挽起袖子上前,提起花洒就慢悠悠地给花儿浇水。 徐老夫人笑吟吟地直接就坐在台阶上,也不顾忌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看顾德音脸颊红润,动作不骄不躁的,看来身体是恢复过来了。 浇了约莫一刻钟,方才把花儿给浇完,顾德音把花洒递给小丫头,然后也学着徐老夫人那般直接坐在台阶上。 “老夫人,我给你做了点您喜欢吃的糕点,您尝尝。” 她接过食盒,直接打开,献宝般地举到徐老夫人的面前。 徐老夫人探头一看,这里面的糕点都是她爱吃的,这丫头有心了。 她笑眯眯地拈起一块就吃了起来,嗯,这甜度刚刚好。 “你也吃。” “好。” 顾德音温和地应了一声,然后陪着徐老夫人吃了起来。 祖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随意聊着,气氛倒是十分的好。 顾德音从不到徐老夫人这里来哭诉。 这次也不例外,吃完点心,再讨了顿晚膳,就直接回去了。 这引得徐老夫人身边的人直夸顾德音有孝心。 徐老夫人却叹道,“这丫头嫁进来后,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老奴听说这两天宇二爷跟宇二奶奶在闹矛盾,吵得不可开交,宇二奶奶还直接拿着鸡毛掸子把宇二爷给赶走了。” “还有这等事?” 徐老夫人眯了眯眼,对于徐宁宇这孙子其实并不太欣赏。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不表态支持徐宁宇当世子的原因所在。 “他们吵到了院外,自然就有人瞧见。” 这府里永远不缺嘴碎的人。 徐老夫人皱了皱眉,最后叹息一声。 “也罢,你留意看看他们因何争吵,看在这丫头孝心一片的份上,我自不会看着她任人欺负。” 此时的顾德音正由贴身侍女花书打着灯笼,走回兰馨园的路上。 “二奶奶,在老夫人面前,您怎不把二爷的荒唐行径说出来?” 好歹也让徐老夫人管束管束自个儿的孙子。 顾德音轻笑一声,“无须我多言。” 自有好事者告诉她,说多了反而落了下乘。 徐老夫人与她的婆母许氏不对付,所以往她这儿使劲,倒是能借力打力。 翌日,宣宁侯夫人许氏自清虚观回来了。 第七章 猫腻 顾德音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报信。 挥退了报信人,她懒洋洋的自罗汉床上起身,准备换身衣物,前去迎接婆母许氏。 花书和花朝侍候着她梳洗。 “二奶奶,太太这个时候回来,怕是别有目的。” 花书一边给顾德音插戴发饰,一边发表自己的见解。 “奴婢也这么觉得。”花朝附和。 毕竟这次打蘸,太太从二奶奶这里要去了五百两银子。 原先说好要做够七日的,可这提前回来,必是为了大奶奶和诸哥儿。 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些愁,生怕自家主子吃了亏。 “不管她打什么主意,我都不怵。” 顾德音左右照了照镜子,觉得这装扮太素了些。 以前怕别人说自己是商户女满身铜臭,她总喜欢打扮得老气沉稳,自以为是素雅,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至极。 指使花书拿那支赤金多宝孔雀钗,斜插在发髻上。 再左右照了照,这富丽堂皇的才衬自己。 花朝笑道,“二奶奶还是这样装扮好看。” 明明就是浓颜大美女,偏学大奶奶那小白花的打扮,以往看起来总透着些许怪异。 顾德音也深以为然,自己以前是魔怔了。 总想着要讨徐宁宇的欢心,所以不管适不适合自己,都一味地学别人,最终就是四不像。 好在现在幡然醒悟了,人活在世,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她拿起团扇,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她现在还没打算跟徐宁宇和离,不把这府里的天给搅翻了,她不甘心。 不然心中总憋着一股气,她怕自己会活活憋死。 在后院的入口处,她碰上了同样赶去迎接婆母许氏的柳若荷。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与柳若荷正面交锋。 如今再看柳若荷,除却那惺惺作态的举动,这人长得其实乏善可乘,说好听点就叫清秀有余。 也就徐宁宇眼瞎,喜欢这么一朵小白花。 不但顾德音在打量柳若荷,柳若荷也不动声色地看向顾德音。 这次换了浓妆打扮,再加一身华服,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可恶! 这顾德音什么时候学精了? 以前学她的样子,整一个东施效颦,见过的人都在背后笑话她白瞎了一副好长相。 她在心底疯狂地羡慕嫉妒恨,面上却是挂着浅浅的笑容。 “二弟妹,真是巧了,我们在这儿遇上,走,一道迎婆母去。” 她伸手欲拉顾德音的手一道走,这是她表达亲近的方式。 以前顾德音很吃这一套,要不然也不会被蒙住,以为柳若荷温柔又善良。 直到上辈子死前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如今看到她伸过来的手,她第一时间就避开了。 柳若荷惊讶,“弟妹,你……” “哦,我的手最近长了个疥疮,刚擦了药。” 顾德音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朝柳若荷扬了扬自己的手。 柳若荷没看清楚那青葱似的手上到底长没长疥疮,看顾德音收回了手,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拿人家的手细看,遂皱了皱眉,假意关心。 “我那儿有上好的治疥沧的膏药,回头我让人送到兰馨园去……” “不劳烦大嫂了,我现用的药膏可是宫里出的。” 换言之,你那所谓上好的膏药不过是大路货色,也好意思拿出来现? 被顾德音这么一噎,柳若荷气得握紧手中的团扇。 怪不得徐宁宇说这顾德音现在说话夹枪带棒的,果然,没有一句是中听的。 “既如此,我就不献丑了。” 她心里气得要命,面上却还得挂着笑容应和着顾德音的话。 顾德音瞟了眼柳若荷那死命压抑气愤表情的样子,不由得暗爽。 这小白花只要不给她面子,她就得憋出内伤来。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整个人都透着明媚欢快。 “弟妹在高兴什么?” 柳若荷跟不上顾德音的节奏,又想维持一贯的作风,于是故做温声地问了句。 顾德音却反问,“婆母回来,大嫂不高兴吗?” 柳若荷心下一惊,怕被对方抓自己的小辫子,于是勉强一笑。 “高兴,我怎会不高兴呢?只是想到诸哥儿,就笑不出来,我们可怜的诸哥儿,病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几个人过来探望……” 这话暗藏机锋,指责顾德音对晚辈漠不关心。 顾德音却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柳若荷一脸惊讶,她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是了,是了,顾德音这人一向好蒙骗,愚钝得很。 正想得出神,就听到顾德音清脆地回应。 “大嫂说的是,我前段时间病了一场,府里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我这心啊,到现在都拔凉拔凉的,这人情冷暖啊,惟有自知,大嫂你说是不是?” 这是把话又甩了回去,指责别人不懂礼数之前,先看看自己是否懂礼数? 她病了,也不见她去探望一二? 柳若荷干笑数声,顿时不再就这个话题伸展下去了。 可惜自己本来还想借机向她要百年人参的,如今只好把话先吞回肚子里去。 那会儿诸哥儿病得厉害,她哪里还顾得上她病不病的? 再说她巴不得她早早死掉,这样一来,那庞大的嫁妆不就归了宣宁侯府?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区区一个皇商,是斗不过侯府这样的功勋世家的。 只可惜她居然挺了过来,短短几日又生龙活虎了。 可恶! 她再度气得握紧团扇暗自运气。 这不是在屋里,由得她随意打砸东西来出气。 顾德音看对方那快憋出内伤的样子,脸上都快笑出花来。 好不容易挨到大门口,柳若荷深吸一口气,等婆母许氏回来再慢慢收拾顾德音也不迟。 这么一想,她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点笑意。 顾德音慢条斯理地站着,对婆母许氏这作派颇为嗤之以鼻。 好在没用等多久,马车就驶了进来。 柳若荷急忙迎上去。 顾德音不跟她争这头功,而是缓步踱过去。 还没走近马车,就听到急忙掀车帘的柳若荷惊呼,“婆母,这是怎么了?” “太太得了急病,这才急着从清虚观赶回来……” 许氏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珊瑚急忙应声。 “太太得病了,你们传信回来时怎么不提?”柳若荷怒道。 “太太不让说,怕府里担心。”珊瑚满脸委屈。 柳若荷柳眉一竖,“先送太太回院子里去,回头再收拾你们这些个无法无天的。” 珊瑚等下人都一脸的灰色。 顾德音瞄了瞄马车里晕着的许氏一脸的苍白,再看看一脸着急样的柳若荷。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猫腻。 “婆母病了,快唤府医来诊治。” 她直接给她们助攻。 不把这场火烧旺点怎么行? 柳若荷急忙点头,“极是,极是,还是弟妹想得周到。” 第八章 撕下虚假伪善的面纱 直接送了顶高帽给顾德音戴,柳若荷此时心里颇为得意。 顾德音看似精明了,实则还是跟以前一样蠢,一样好摆弄。 这顶高帽戴上容易,脱下来难。 她倒要看看,顾德音到时候还怎么说话噎人? 估计她说什么,她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一想到那场景,她就不禁浑身一阵兴奋。 正在这时,顾德音的声音似从天降。 “大嫂,你还杵在这儿做甚?婆母都被抬回院子里去了。” 不待柳若荷反应过来,她似恍然大悟般语出惊人。 “大嫂,莫不是你刚才关心婆母的举动是装出来的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下人都惊呆了。 除了跟着柳若荷的下人之外,其他下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柳若荷。 若不是顾忌在场的俩主子,这些下人都想要交头接耳八卦起来。 柳若荷的脸瞬间气得通红一片,这该死的顾德音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是给她泼脏水。 她顿时有些维持不住小白花的形象,声音又尖又高地回应。 “二弟妹,你莫要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名声,我对婆母的关心日月可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嫂不用这么紧张,我又没说你的孝心做假,你这气急罢坏的样子,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怕是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哎呀,我乱说的,嫂子别往心里去……” “你,你……” 柳若荷气得直接哭了。 这次的眼泪不是做假的。 “大嫂,你怎么就哭了呢?” 顾德音一脸的急切。 “你快别哭了,若不是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到时候夫君又要误会我弄哭你,啊,你该不是故意让我们夫妻失和的吧?” 顾德音猛地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可在场的人下人却是眼睛一亮,瞬间听了个全。 这两天徐宁宇与顾德音有矛盾还打起来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下人之间都传遍了,纷纷猜测他们因何争吵,说什么的都有。 但没有人将此事跟柳若荷这个大奶奶联系起来,毕竟这是个孀居的寡妇,还是要嘴下留德。 可现在看来,似乎这大奶奶也不无辜啊,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估计…… 柳若荷本想以弱态取胜,毕竟世人都喜欢同情弱者,更何况这一招让她一向无往不利。 哪曾想,居然在顾德音这里翻船了? 她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哭泣? 必须马上辟谣,不然谣言一起,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必定一传十,十传百。 “二弟妹……” 她刚要说话,就听到徐宁宇一声怒吼。 “顾德音,你在做什么?” 随着这一声吼,徐宁宇匆匆走过来,还顺手把马鞭甩给身边的小厮。 此时徐宁宇满脸怒容,上前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柳若荷的面前。 此时他两眼瞪着顾德音,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顾德音,你又在欺负若荷?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啊?” 顾德音冷笑一声,“看看,我刚说什么来着,大嫂,让我们夫妻失和,你这是故意的吧?” 在场的下人虽然八卦欲很旺盛,但是,真听到什么秘辛,倒霉的就会是她们。 顿时,下人们都赶紧低下头,但耳朵却是下意识地支棱了起来。 徐宁宇上前一把攥住顾德音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还说你没有欺负若荷?你看看,若荷都被你欺负得哭了……” 顾德音不顾被攥疼的手,转头看向柳若荷,“大嫂,你说,我可有欺负你?” 这话让柳若荷如何答呢? 说是,那岂不是坐实了想要他们夫妻失和的说法? 那她到时候该是个什么形象? 说不是,那徐宁宇这么大动肝火地维护自己,又是个什么说法? 只怕流言该甚嚣尘上了。 到时候,自己又该是个什么形象? 第一次,她感到左右为难,似乎怎么选都是错的。 “大嫂,你倒是说话啊,我的手都要被攥断了……” 顾德音催促。 “我,我,我……” 柳若荷语结。 似乎什么都不说,也不对。 最后,她只能含泪看向徐宁宇,暗示他快松开顾德音的手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是正道。 可这回徐宁宇与她并未心意相通,他以为柳若荷是被欺负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更为气愤。 “顾德音,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欺负她,你我不和,跟她有甚关系?” “我欺负她什么了?我让她说句话澄清一下事实而已,这有什么难的?偏要支支吾吾的,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顾德音直接撕下柳若荷虚假伪善的面纱。 在场从头看到尾的一众下人,都暗暗点头。 本来没有什么的,可柳若荷这大奶奶却是一再支吾,故意拖着。 这不就是故意让二爷误会二奶奶嘛? 再说,哪有小叔子直呼长嫂名讳的? 顿时,她们眼睛暗暗地瞄了瞄徐宁宇这个二爷,又暗暗看了看柳若荷这个大奶奶。 这俩人怕是关系不简单啊。 脑海已是不由自主地往不可描述的方向想去。 柳若荷觉得自己都冤死了,这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心里暗骂徐宁宇是个蠢货,这事闹起来倒霉的是她。 正在场面僵持住的时候,接到母亲生病了的消息急忙赶回来的徐家三爷徐宁开,正着急忙慌的从马上下来。 看到一众人忤在这门口处,他不解地皱了皱眉。 “娘生病了,你们不在病床前侍候,在这里做甚?还有,二哥,你攥着二嫂的手做甚?” 被外人看去,怕是要起流言蜚语。 柳若荷心一惊,这才记起这是大门口,这回顾不得再思量。 忙上前,她拉住徐宁宇道,“宁宇,你快松开手,看,把二弟妹的手都攥红了。” 暗暗地给了徐宁宇一个眼神。 徐宁宇这回终于与柳若荷的思维在同一条线上,故意咳了两声,就立刻松开了顾德音的手。 “听闻娘生病了,我这不是心急嘛?这一急,自然就出错了。” 顾德音揉着红肿的手腕,冷嘲一声,“是啊,急着给嫂子出头去了。” “顾德音!”你有完没完? 徐宁宇警告地怒吼一声。 顾德音直视他,轻嗤一声,“我又没说错。” 本来哥嫂争吵,身为小叔子的徐宁开是不好做声的,但在这个地点吵起来有损府里的形象。 于是,他又道,“二哥,二嫂,我们先去看看娘吧。” 你们有什么要争吵的,回去关起院门再吵也不迟。 “对,对,对,不知道婆母那边情况如何?我这都担心得要命。” 柳若荷赶紧附和,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这次顾德音没再故意挑事,毕竟过犹不及。 先见好就收,毕竟来日方长。 再者经过今天这一遭,柳若荷在这府里的形象会一落千丈。 流言嘛,她在背后轻轻推一把,传着传着就会变了样。 第九章 逼迫 徐宁宇为了挽回形象,不再与顾德音争锋相对,率先甩袖急忙往母亲许氏所住的院子而去。 徐宁开为了避嫌,急忙跟上自家二哥的步子,省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柳若荷跟顾德音落在后面,两人各怀心事,暂时相安无事。 跟在最后的一众下人,却在暗地里挤眉弄眼,悄然地八卦着。 到了许氏所住的梅园,四人匆忙往里屋去。 里屋的气氛很凝重,许氏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府医正在往她的人中穴扎针。 许氏这才轻哼一声,幽幽地转醒。 府医吩咐下人把窗户支开,让空气流通。 四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徐宁宇抢先一步上前询问母亲的病情。 府医叹息一声,说了一长串病情如何如何的话,云遮雾罩的,众人有如听天书。 柳若荷装模作样地加以询问,然后又开始抽帕子抹泪。 顾德音看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厌恶。 “大嫂,你哭什么?婆母还活着呢。” 柳若荷闻言,哭声一噎。 徐宁宇朝顾德音狠瞪一眼,心里恨她恨得要命。 他正想要怒斥,就见自家亲弟徐宁开居然附和顾德音。 只听他道,“二嫂说的是,大嫂你这一哭,岂不是在咒娘?”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柳若荷眼里的泪要掉不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小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 徐宁开摆摆手,没心思与柳若荷多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吃她这一套的。 也就他二哥傻,围着她转。 柳若荷见状,心里瞬间苦死,暗恼徐宁开这个小叔子是个榆木疙瘩。 难怪他媳妇宁愿在娘家多侍疾几天,也不愿意提前回来。 在一旁看着的顾德音,心里都要笑死了。 第一次见柳若荷这朵小白花遇到对手,瞬间对徐宁宇这个小叔子好感顿增。 “三弟!” 徐宁宇见不得心上人委屈难过,立即朝徐宁开警告一声。 徐宁开皱紧眉头,自家二哥就是个糊涂蛋。 “我说,如今最重要的该是婆母的病情。” 顾德音义正辞严地提醒一句。 所以,你徐宁宇想要给心上人出头,也得看看场合。 没见到本来脸色不好的许氏,这会儿脸色更难看了吗? 一脸虚弱的许氏却是朝柳若荷警告地一瞥。 平日的机灵劲上哪儿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是不想要诸哥儿得好是不是? 果然烂泥就是扶不上墙。 当年自己没看上她还是对的。 只可惜自己的长子哪哪都好,惟一的缺点的就是上了这女人的当。 当初非要娶这么朵小白花回来当长媳,她怎么反对也没用。 世上没有父母能拗得过子女的,她也一样。 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儿媳妇,至今她还是一百万个看不上柳若荷。 不过想到死在战场上的长子,她的心又柔软了下来。 诸哥儿是长子留下的最后一滴血脉,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命。 此时她的眼神一黯,似乎更虚弱了。 接收到婆母那一瞥的警告之意,柳若荷又恼又怒,可现在有求这个老太婆,只能先收敛起来,遂不再故意争表现。 顾德音以前对这些微毫的地方是半点也发现不了的,可现在她眼眸一转,立马将这对婆媳的猫腻看在眼里。 果然,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这两人联合起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有柳若荷自以为是地争表现,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府医皱眉做了个总结,“大太太的病来得急切,恐有性命之危,需得百年人参为引方可救命。” 呵,果然是百年人参。 顾德音心下冷笑,为了这株参,这些人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徐宁宇却是第一时间看向柳若荷,这就是她说的办法? 随即沉眸细思,其实这个办法妙啊,婆母是长辈,她顾德音还能拒绝独善其身吗? 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她就得乖乖就范。 他抬眸看向顾德音,顿觉心里畅快。 这两天接连在她那里吃瘪,他早就懊恼不已。 如今总算风水轮流转,轮到她吃瘪了,思及此,他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一笑。 顾德音冷冷地看他一眼,这个虚伪至极的小人。 “夫君,婆母病危,你似乎很高兴?” 徐宁宇闻言,立马收敛表情,严肃道,“你别胡说八道。” “是吗?刚看到你笑了,我还以为你高兴了呢?” 顾德音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戳穿他。 徐宁开朝自家二哥看了一眼,其实刚才二哥那表情,他也看到了。 只是身为弟弟,他不好说什么。 徐宁宇不想被顾德音乱扣帽子,赶紧上前以行动表示对母亲许氏的关心。 “娘,儿子这就去库房拿百年人参来。” 柳若荷赶紧搭腔,“宁宇,库房里的百年人参早就用完了,你忘了吗?” 说完,她朝顾德音看去。 其他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顾德音。 是了,宣宁侯府没有百年人参的库存,但皇商顾家肯定有。 这是侯府里很多人的认知。 徐宁开这个孝顺儿子,为了母亲的性命,自是焦急万分。 遂,当众朝顾德音行了一礼。 “二嫂,还请你出手救一救娘的性命,我们自当感激不尽。” 为怕顾德音不答应,毕竟之前二哥二嫂争执得厉害,他又赶紧补充一句。 “他日二嫂若有召唤,弟莫敢不从。” 这一番话说得极至诚恳,颇为感人。 柳若荷之前有多讨厌这小叔子,现在就有多喜欢他。 此时她不怀好意地看向顾德音,这招看她怎么接? 当然,这回她学精了,没再故意抹泪装柔弱,省得顾德音又借题发挥。 徐宁宇也收起自己那副自大的样子,装出一副忏悔的模样。 “娘子,你就救救母亲吧。” “之前都是为夫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为夫计较,为夫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 说完,他当场做了一揖。 那姿态同样诚恳,绝无敷衍之意。 若是顾德音还要斤斤计较,那就是顾德音的不是了。 就连许氏也用殷切期待的目光看向顾德音。 无形的一张网罩向顾德音,逼迫她要大度,乖乖就范。 第十章 反击 顾德音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 换做以前她早就惶恐不安,急忙拿出一切来讨好这一群人。 可现在,她不痛不痒。 除了徐宁开是真为了许氏的病而担忧之外,剩下的那些个,都是藏着私心的。 看到许氏的那张脸。 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临死前,柳若荷似乎提到过许氏的名字。 她说,她儿子浩哥儿的死,许氏也是知情的默许者。 如今细细回想,其实有诸多珠丝马迹。 许氏看似对浩哥儿也极为疼爱,但远远不如对待诸哥儿一样。 她是偏心的。 浩哥儿意外溺水死了,她痛不欲生,而许氏仅仅是落了两滴泪就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是她傻,一直没有看明白许氏对她是利用的态度。 许氏看不起她,自然就看不起她的孩子。 哪里会允许浩哥儿挡住诸哥儿的世子之路? 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她心中一直燃烧着的恨意,似乎烧得更旺了。 原来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样的一群人,自私自利又卑鄙无耻。 她上辈子早就领教透了。 现在哪里还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许氏见顾德音没有第一时间做声,不由得心里不快,怪不得柳若荷这个大儿媳说顾德音变得油盐不进。 她初初还不太相信,可现在她这个婆母需要她出钱出力,她倒好,一声不吭。 此时她眼眸一黯,气弱如丝地叹息一声,采取怀柔之册。 “老二家的,我也知道难为你了,我这把老骨头少活几天也没甚关系,你莫要做难,我虽是你婆母,但平素待你如女儿一般,哪舍得你为我做难?” 徐宁宇不悦道,“顾德音,你的心肠怎么那么硬?” 顾德音瞥了眼徐宁宇,论心肠硬,她远远比不上他。 不过,她可以用强硬或挤兑的态度,来对付徐宁宇和柳若荷这对狗男女。 对许氏,却不能用这招。 许氏是长辈,稍有不恭,她就会声名狼藉。 犯不着为了一个许氏,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她太知道名声不好,会让自己寸步难行。 她要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他们,让他们万劫不复。 所以,戏还要做下去。 深吸一口气,她急忙奔上前,抓住许氏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一副关心体贴的表情。 “婆母,您别这么说,这是要羞煞儿媳啊。” 看顾德音这样,许氏心下颇为得意,果然还是那个好拿捏的商户女。 此时,她反握住她的手,一副好婆母的样子。 “快别如此说,我听不得这样的话……” “婆母……” 顾德音眼眶含泪,感动不已。 看她这样一副样子,许氏也放下了戒心,赶紧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来。 顾德音看她放松了,这才继续说下去。 “婆母,不瞒您说,这百年人参,我当初嫁进侯府的时候,我爹确实给我备下几株当嫁妆,可这些年来,夫君拿去保住诸哥儿的命,这百年人参早已用完……”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宁宇和柳若荷。 她不是不愿意拿出来,而是这天材地宝早已被人挥霍一空。 许氏没想到顾德音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把这些摆在台面上,羞的是她儿子徐宁宇的脸面。 果然,徐宁宇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柳若荷也脸色不豫,只是不好当众说什么。 倒是徐宁开虽然跟着羞愧得脸色通红,但一想到母亲的性命。 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二嫂,不知顾家商行是否有存货?若有,还请你出手相救。” 助攻来了。 顾德音继续一脸做难。 “顾家商行,本来存有一株的,但前些天张公公急着用,拿走了……” 徐宁开一窒,没想到是这答案。 反倒其他人没有多少诧异之情,显然是早已知情。 柳若荷急忙插嘴。 “这百年人参个头也不小,一时半会儿估计用不完,这剩下的估计也能救婆母的命。” “是啊,娘子,你就劳累跑一趟,去张公公那儿讨回来吧,救母亲的命要紧。” 徐宁宇再度开口提及此话题,这次占着大义。 遂,他一脸的义正辞严。 顾德音看着这俩人唱双簧,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可笑至极。 慷他人之慨的事情,这两人没少做。 此时,面对许氏投来的殷切目光,她继续一脸的为难。 “不是我不愿意跑这一趟,只是这样一来,我顾家的生意怕是要遭难,婆母,这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啊,伤了哪一面,我都难受至极……” 说到这里,她也开始扯帕子抹泪。 “顾家生我养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嫁进徐家,我尽心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回,她干脆扑到许氏的怀里痛哭出声。 不就是用哭来搏同情嘛,她也会。 这下子,众人面有赧色,再逼迫顾德音,似乎就不太人道了。 儿子是柳若荷在宣宁侯府安身立命的所在,若是儿子没了,她一个寡妇还能有什么前途? 再与徐宁宇生一个,那就真的坐实了奸生子的名义。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也上前跪坐在许氏的床头,看似在安抚着伤心难过的顾德音。 “二弟妹,快别哭了,你的心我们都知道,但人命大过天啊,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婆母就此离世……” 正说着大义凛然的话的她,突然被顾德音猛地抓住双手。 她当即错愕。 只见顾德音流泪的双眼迸出一抹惊喜。 “大嫂,我是顾家女儿,为了顾家的生意,不好出面向张公公讨要这用剩的百年人参,可你不同啊,为了婆母的性命,你可以走一趟啊……” “这样一来,我也不用做难了,而婆母的性命也有救了……” “大嫂,你说,这是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柳若荷却是惊呆了。 让她出面去找张公公,这怎么行? 回过神来,她立即拒绝。 “二弟妹,我就是一寡妇,如何能去找张公公?他虽是阉人,但我也不好与他会面啊。” 那就是一好色之徒,到时候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德音一脸的失望,“大嫂,为了婆母的性命,你都不愿意牺牲一下吗?” 要道德绑架,谁不会啊? 她反过手来,就把这顶高帽子戴回柳若荷的头上。 柳若荷忙辩解,“为了婆母,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是了,是了,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那为什么不能去一趟张公公的府里?那儿又不吃人。” 说到底,你就是自私自利,不舍得牺牲奉献。 顾德音一脸的正义。 柳若荷被击得节节后退,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她的身上? 第十一章 拆穿 徐宁宇看柳若荷如此被逼迫,心痛不已,当即跳了出来。 “顾德音,那株百年人参是你顾家的东西,你去讨要天经地义,若荷是守寡的节妇,你这样逼迫她,居心何在?” 听闻这话,顾德音都要笑死,就柳若荷这偷汉子的作派,还节妇呢? 不知她那大伯哥在地下能否瞑目? 此时她抬眸看向徐宁宇质问,“夫君,你舍不得大嫂,就舍得我这妻子吗?还是,你就这么急着要顶绿帽子戴戴?” 那张公公是何等样人?大家都门儿清。 这下徐宁宇进退维谷了。 一个是亲亲心上人,一个是名义上的妻子。 伤着哪个,他的脸面都不好看。 就连徐宁开这小叔子也只能干着急,却不好再说什么。 许氏眼神阴暗,这下场面难收拾了。 顾德音这反应出乎她的预料,让她的计划没法再继续推进。 心下正盘算着该如何再逼迫顾德音时,守门的丫头在外禀报。 “太太,老夫人来了。” 许氏心惊半坐而起,这老虔婆怎么来了? “婆母,可是身体不适?” 顾德音假意关怀。 “我头晕。” 在儿媳妇面前,许氏不想表现出弱势的一面,故而只能又一副不胜体力倒回床上的虚弱模样。 顾德音心下暗笑,这是老鼠碰着猫了。 当然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戳破许氏的伪装,这个坏人不该有由她来做。 柳若荷暗退一步,不敢往前凑。 徐老夫人一向看不惯她,她可不想上前去讨嫌。 “见过祖母。” 看到徐老夫人由下人扶着进来,众人忙行礼。 “都起来吧。” 徐老夫人面色和蔼的抬抬手,一双凌利的眼睛却是看向了病床上的许氏。 “许氏,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你病危了?” 许氏虚弱地想要起身给徐老夫人见礼,可却是撑了半天也没能撑起来。 徐老夫人看不下去了,忙道,“好了,好了,你既病危,就莫要行那劳什子的虚礼了,宇哥儿媳妇,你扶你婆母躺下吧。” 顾德音忙应了声“是”,然后扶着许氏又躺回床上。 徐老夫人坐在下人端来的雕花圆凳上,就那样紧紧地盯着许氏看。 许氏被看得背冒冷汗,不知道这老虔婆的来意,她就更不敢大意。 “劳婆母挂心了,都是儿媳的不是……” 她这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徐老夫人不客气地又问了一句。 “听说,你这病还需得百年人参才能治?” 许氏一时口哑哑,这老虔婆看似不管事了,但这府里一有风吹草动,她比谁都知道得快。 可恶! 她心下是又恨又怒,可又无计可施。 徐老夫人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许氏是越发下作不顾脸面了。 “既然你病得如此严重,府医的本事也有限,我已拿名帖请太医过府来给你诊治……” “不,不用。” 许氏忙推却,可又怕引人怀疑,于是又忙道,“我是说,不用劳动太医跑这一趟了……” “人都请来了,你就莫要再推辞。” 徐老夫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就让人把太医请进来。 这下子,不但许氏,就连徐宁宇和柳若荷也变了脸色。 徐宁宇想要出面解围,哪知他那不知情的三弟徐宁开又冒了出来。 只见徐宁开一脸感激地朝徐老夫人行礼,“还是祖母想得周到,母亲的病能得太医诊治,怎么也会好得快些。” “那是。”徐老夫人点了点头。 许氏剩下的这俩儿子,就这个还勉强上得台面,只可惜是个直肠子,不适合官场。 顾德音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机会。 她也赶紧给徐老夫人行谢礼,一脸期许地道:“这回婆母肯定有救,必定能否极泰来。” 一听她这话,许氏气得差点歪了脸。 这顾氏一定是故意的,她恨恨地想。 徐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德音,“你这孩子,倒是一片孝心,你婆母能得你为媳,是她的幸运。” “老夫人谬赞了,”顾德音有些汗颜,“孙儿媳妇受之有愧。” 不过很快她就又心安理得了,许氏不仁在前,莫怪她不义在后。 一旁的柳若荷听到这赞美声,顿时心生嫉恨。 顾德音何德何能,让徐老夫人给她的孝心背书? 她也想表现一下对许氏病情的关心,但心里更清楚,内里是个怎样的乾坤? 偏在此时,门帘处有响动,太医已是被人请了进来。 许氏见状,心里着急,开始给柳若荷使眼色,让她想办法阻止太医给她诊脉。 柳若荷自也心急如焚,又接收到婆母的眼色,一时间,竟是六神无主。 看到太医步步趋近,她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瞄准方向,她假意身体柔弱向前倒去。 而那正是太医走向许氏病床的路线。 顾德音一直都有留意柳若荷的举动,毕竟许氏装病,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只有柳若荷能为她解围。 果然,她这是想撞向太医制造事故,阻止诊脉。 遂,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冲向前,眼疾手快地扶住撞人的柳若荷。 而太医则是吓了一跳,忙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差点这府里的女眷就要撞到他,好险。 不然到时候又要扯皮,对他颇为不利。 “大嫂,你没事吧?” 顾德音状似关心地问了句,脸上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柳若荷恼恨不已,面色自是不豫,但戏还是要做下去。 “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啊,这可大可小,待会儿让太医顺道为你诊治一二。” 柳若荷贝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心下却是慌乱不已。 顾德音让侍女扶着柳若荷坐下来,这戏都还没唱完,谁也不许先离场。 转身,她就恭敬地请太医上前给许氏诊脉。 徐老夫人早把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太医坐下后。 顾德音就扶着许氏有些僵硬的手臂到脉枕上,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盖在许氏的手腕上。 “婆母,您别紧张,太医水平高,兴许这病情啊就能有转机。” 她故意如此说,看似宽慰。 但落在许氏的耳里,却有如魔音,她想要缩回手,哪知手臂却被顾德音死死地按住。 她不满地朝顾德音看去,却又不敢当场发作。 顾德音却是故意再劝,“婆母,您不能讳疾忌医,府医说这病来得凶险,我们就更要重视。” 反正,她就是不松手,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许氏的脸色更加败坏,如今骑虎难下,惟有硬着头皮迎上。 太医看了眼这对婆媳的举动。 常给内宅妇人看诊,他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心中有数后,他开始沉心诊脉。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许氏压根就没病。 徐老夫人看太医收回手,适时地开口询问许氏的病情。 太医是徐老夫人用名帖请来的,自然不会偏向许氏。 “宣宁侯夫人没有大病,只是肝火过旺,只要吃上两剂去火的汤药,即可痊愈。” 这话一出,惊讶声四起。 第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徐宁宇与柳若荷对视一眼,脸色都不由得沉了下来。 许氏有些慌乱,正想办法挽回局面,哪知她那傻大儿偏在这个时候裹乱。 只见徐宁开皱紧眉头,立即质疑。 “刚府医给我母亲诊脉,说我母亲病危,需得百年人参为引开方才能救命,怎到了您这儿却是没有大碍呢?可是诊错脉了……” 太医捋着胡须冷哼一声,“那是庸医,真吃了百年人参,宣宁侯夫人才真的危在旦夕。” 徐老夫人淡定开口,“开哥儿,你这是在质疑周太医的能力?他可是给太后娘娘看诊的。”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来的。 徐宁开被这么一噎,顿时脸红不已,忙给周太医行礼致歉。 “小子无状,还请周太医见谅则个。” 周太医却不是个不近人情之人。 “你只是担忧你母亲之病,一片孝心可嘉,老夫自不会与你计较。” 徐宁开忙又做了个揖,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看向母亲许氏,一脸的欲言又止。 许氏被这傻大儿拆台,气得半死,只是在这场合发作不了,只能憋出内伤。 正不知道该如何圆回来才妥当,她就听到顾德音发难了。 “婆母,我自幼丧母,自嫁进侯府,您说待我如亲儿,我心下一片感激,不管您有何要求,我都尽力满足。”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打蘸,您说侯府银两一时不趁手,我二话不说立即拿出五百两银子来帮补,做为儿媳妇,我做到问心无愧。” “可您怎么能这样?用虚假的病情来强逼于我,这就是您拳拳一片爱女之心吗?” “您对待俩小姑子也这样吗?” 许氏看到顾德音满脸不可置信后,就是一片痛彻心扉,顿时有些无措。 “老二家的,不是这样的……” 她急忙辩解,哪知却被徐老夫人打断。 “好了,许氏,你就别难为孩子了,这事是你做得不地道,哪有拿生死大事来做文章的?你这就不是长辈该有的作派。” 许氏这下子真觉得自己冤死了。 要不是为了宝贝孙子诸哥儿,她又岂会演这一出? “不是的,真不是这样的,是……对了,是府医这庸医误诊的,府医呢?” 把一切都推到府医身上后,她方才发现府医不知道何时已经偷溜了? 当即恼怒不已,忙命人速速把府医给抓回来。 顾德音早就发现府医见势不对开溜了,看到许氏歇斯底里地寻人,她心下一阵冷笑,面上还是那副错付了的表情。 “婆母,如今人不在,您如何说都行,我这当小辈的无置喙的余地,可人心是肉做的,您太让我伤心了。” 说完,她一副伤心过头的样子,直接掩帕转身离去。 许氏想要拉她也拉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钱袋子走远。 徐宁宇和柳若荷一直都没敢多说话,就怕引火烧身。 哪知,不说话并不代表火就烧不到身上。 徐老夫人让徐宁开送周太医离去,省得周太医左右为难。 没了外人在,她看了眼缩在角落里减少存在感的柳若荷,再看了眼挫败的许氏。 “人命有数,有时强求也未必是件好事,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回她并未久坐,立即由身边的下人扶着起身离开,经过躬身的徐宁宇的时候。 “宇哥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越大越不分好歹?后院不宁,你在前朝又能有何作为?” 她叹息一声,没再看徐宁宇羞红的脸庞,摇了摇头,直接就走了。 等徐老夫人一离开,许氏立即气愤地抓起枕头砸向门口处。 “老虔婆,一个继室,算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耀舞扬威?呸!” 这是不顾脸面地大骂出口了。 柳若荷听得直皱眉,心下暗想,人走了才敢骂,人家也听不到,这不是白骂了吗? 许氏也就这点能耐。 正在心下腹诽,哪知道一个抱枕就砸到自己的身上。 她尖叫一声,“婆母,您这是做甚?” “没用的东西,刚才怎么不做声?杵在一边看我的笑话,你很得意是不是?” “没有,儿媳没有这么想……啊……” 柳若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许氏用东西砸到,这下子她也怒了。 “婆母,计划失败了,您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朝我出气算什么道理?我若不得好,诸哥儿也得不了好。” 许氏恨恨地瞪着柳若荷。 “若不是你这扫帚星嫁进来,我的儿又怎么会战死沙场?你这克夫克子的毒妇,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自打丈夫亡了之后,柳若荷就一直被许氏这样咒骂。 顿觉自己命苦,她掩面痛哭起来。 早知道那是个短命鬼,她就不会使计嫁进宣宁侯府了。 徐宁宇本来因为被祖母说了两句而心生惭愧,现在一看到心上人被自家亲娘欺负,顿觉心疼,忙上前将哭泣的心上人挡在身后。 “娘,您又朝若荷发什么脾气?这次设计顾德音没能成功,是她狡猾,您不朝她发难,尽找无辜人泄气,又是什么道理?” 看到儿子护着那贱人,许氏气得胸口疼痛不已。 她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让她失望。 另一边厢的顾德音,离开了许氏所住的梅园后,立即收起并没有沾上多少泪水的帕子。 “二奶奶,我们就不该早走,该当众拆穿他们才是。” 花朝气不过,直接咕哝一句。 顾德音却是淡定一笑,“没证没据的,许氏为保柳若荷,也不会承认的,还不如早些走,让他们狗咬狗骨更好。” 破裂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的。 再者徐老夫人虽说是继室,但老宣宁侯的正室却是她亲姐。 她对侯府有怨有恨,最多就是拿了侯府半数家资给亲生女儿当嫁妆,却不愿意真的家丑外扬。 她并不想做得太尽太绝,以致亲生女儿在夫家脸面无光。 毕竟有掣肘在,她顶多就是与许氏唱唱对台戏,让许氏颜面扫地而已。 再多的,就不能指望她了。 花朝还是不满地撇了撇嘴,“倒是便宜了他们这些始作俑者。” 好一会儿,看到这不是回兰馨园的路,忙问道,“二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莲香园。” 来而不往非礼也。 柳若荷一再设计她,她又岂能让她好过? 第十三章 你早就该死了! 花朝一脸的不解,“二奶奶,去莲香园做甚?那地儿晦气。” 以前这些话不敢讲,怕主子不高兴。 可现在主子变了,她也就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徐宁宇这个姑爷,跑莲香园都勤过来兰馨园。 以前还不明白,以为他心疼身体不好的侄子,如今哪里还看不明白? 分明就是叔嫂二人有见不得人的奸情。 越想越为自家主子不值,所以她此时噘着嘴一脸的忿忿不平。 顾德音却道,“身为婶婶,我得去瞧瞧生病的侄儿才是道理。” 这次,她就要去会会柳若荷那宝贝儿。 况且,柳若荷还在梅园,被许氏拌住了手脚。 机会难得,她可不想错过了。 花朝听后撇了撇嘴,就那病秧子,不知道吃去了自家主子多少天材地宝。 想想都心痛不已。 罢了,主子心善,她也不好多言。 莲香园的下人看到顾德音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事给她行礼。 有几个得脸的婆子,甚至凑了过来,腆着笑脸说着好话给她带路。 顾德音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只说来探望诸哥儿。 婆子们就簇拥着她往诸哥儿住的东厢房而去。 诸哥儿住的地方常年飘着药香,屋子里更是门窗紧关,密不透风。 一进来就闷得慌。 生活在这里面的病人,都不会心情舒畅。 说来,诸哥儿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儿,但却极其瘦弱,打眼看去,仿若两岁稚童。 顾德音看着这气息奄奄的娃儿,内心半点怜悯之情都没有。 未重生之前,她待这个孩子的好不亚于柳若荷这个亲生母亲。 那些天材地宝,当时也是她心甘情愿拿出来给这孩子续命的,不全是为了搏徐宁宇的好感。 诸哥儿跟她也颇为亲密,小嘴儿二婶婶地唤个不停。 她就以为这是个善良的孩子。 上辈子直到她意外怀上了浩哥儿,诸哥儿开始露出恶魔的一面。 他对还是胎儿的浩哥儿极为仇视,甚至数次故意碰撞她的肚子,就是为了让浩哥儿不能出生。 那时候她故意躲着他,除了心凉,倒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想得太天真。 她的浩哥儿落水时,诸哥儿就在现场。 此时她阴暗地想,或许她儿子的死,也有诸哥儿的手笔在内也未定。 在儿子小小的棺材前,诸哥儿以为她走开了,露出了得意张扬的笑容。 “你要怨,就怨你的命,怨你为何生来要与我相争?” “宣宁侯世子只能是我,而你,只是个孽种而已。” “你早就该死了!” 那一句句恶毒的话,让当时去而复返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记得自己那会儿有多震惊。 这不是一个孩子该说出口的话。 她那时候想得很简单,就算徐宁宇袭了爵,但诸哥儿做为嫡长一脉,这世子之位就该是他的。 她从未想过让儿子取代诸哥儿袭爵,毕竟这于礼不合。 再深一层的原因,就是她对宣宁侯这爵位没有执念。 如今的大商朝,天子年幼,摄政王把持着朝政。 此人冷酷无情,手段狠辣,在朝中说一不二。 为了巩固他的统治,他打压功勋派,大力提拔寒门子弟。 像宣宁侯府这种功勋人家,能混吃等死已经算好了,就怕他会找机会削爵。 所以,这爵位的价值已经是大打折扣。 有能力者,无论出身。 像徐宁宇这种没啥能力的,只能凭祖荫得了个五品闲职。 想要更进一步,难于登天,就是有银子也不太好使。 当然,她老爹为了女婿能升官也没少花银子就是了。 思及此,她顿觉胸闷堵得慌。 有这钱,养条狗也好过拿来培养白眼狼女婿。 自那之后,她对诸哥儿再无以往的疼爱。 但碍于徐宁宇,她没有往大了闹事,当然也存了给柳若荷留点情面的想法。 如今细思,诸哥儿的举动,有柳若荷的引导,也有他自身的原因。 譬如现在,哪怕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还要闹着出去玩。 看到她到来,诸哥儿眼睛一亮。 “二婶婶,你带我出去玩。” 命令的语气随之而来。 以往,顾德音都会耐心地劝说他要好好养病。 如今,看着那张神似徐宁宇的脸,一想到这是个奸生子,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她笑眯眯地回应,“好啊。” “使不得,二奶奶,哥儿的病见不得风,大奶奶知道了,得怪罪奴婢。” 诸哥儿的奶嬷嬷急忙摆手劝说。 顾德音上前,朝床上的小人儿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看,你娘不许。” 诸哥儿的小脸沉了下来,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随后就狂暴地抓起床上的小玩具朝奶嬷嬷砸去。 “你滚,你滚……” 奶嬷嬷被砸习惯了,忙又上前说着好话哄着诸哥儿。 可诸哥儿不吃这一套,对着奶嬷嬷拳打脚踢。 他体弱,踢打人并不疼,但闹得让人心慌,就怕闹着闹着发了病救不回来。 所以奶嬷嬷一脸的担忧。 顾德音道,“你先下去弄点哥儿喜欢吃的拿来,我来哄哄他。” 奶嬷嬷一脸感激地朝顾德音行了个礼,就忙退下去,实在是怕了这孩子。 顾德音朝自己的侍女花朝使了个眼色。 花朝会意,忙拉着屋里侍候的丫鬟到一边说话去。 顾德音以往时常来探望诸哥儿,一众丫鬟也没有多想,都高兴不用看孩子。 屋子里顿时空旷了下来。 顾德音坐在床边,细心地拍着诸哥儿的背。 诸哥儿闻到她的气息,整个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小手拉着顾德音的衣摆,小声祈求。 “二婶婶,我闷得慌,想出去玩……” 顾德音叹息一声,“二婶婶倒是想带你出去玩,可你娘知道后该骂人了,二婶婶也不敢啊。” 诸哥儿的小脸上升起一抹戾气,“我娘怎么那么讨厌。” “别这样说你娘,你娘也是为你好……” “二婶婶骗人,她就不想我好,我要出去,她不让,我要吃好吃的,她不许……” 诸哥儿一股脑地说着抱怨柳若荷的话。 以前顾德音听了,都会耐心地纠正诸哥儿的三观,当然收效也甚微。 如今,她听了只是一脸的惊讶,“怪不得……” “二婶婶,怪不得什么?” 诸哥儿人小,但心性上却是极聪慧的,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争这争那。 “我不好说。”顾德音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你娘知道了,该说我的。” “那就不让她知道。”诸哥儿哀求,“二婶婶,你就说嘛……” “唉,我本不该说的,”顾德音一副怕了他的样子,“你娘有机会为你求得百年人参,可你娘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不肯出面为你去求张公公……” “我娘怎么这么自私?” 诸哥儿震惊,随后像炮仗般指责起亲生母亲。 顾德音又加了一把火,“你娘怕是有别的想法了……” 随后朝他瘦弱的身体一看。 哪怕是个三岁幼童,常年养病,心性比一般的孩童要敏感脆弱得多。 所以她这一眼,诸哥儿秒懂。 他娘这是想弃了他啊。 顿时,他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顾德音勾唇一笑。 这辈子,她不会要了诸哥儿的命,但她会要柳若荷与诸哥儿离心离德。 她要柳若荷也尝尝,“失”去儿子是个什么滋味! 第十四章 这种腌臜事得找个人来做 目的达到了,顾德音并没有在诸哥儿这里久待。 她刚说要走,诸哥儿就不舍地拉着她,不让她走。 她笑看着这不讨喜的孩子,承诺会尽快再来探望他,到时候偷偷带些好吃的过来给他云云。 诸哥儿这才舍得放她离去。 “二婶婶,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忘了。” 看她要跨出屋去,他忙提醒一句。 还是二婶婶好,说话温柔又疼他,也不会阻止他做想做的事情。 他以后长大了,要娶二婶婶做妻子。 诸哥儿小小的心里,突然种下了一个这样大大的愿望。 顾德音扶着门框,回头看向满眼含着期待的孩子。 她无法喜欢这个孩子,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上辈子夭折的孩子。 她的凌哥儿还来不及长大,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但眼前的诸哥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哪怕心中燃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她也做不到向一个孩子真正出手的地步。 毕竟她是人,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不然,她跟徐宁宇和柳若荷这种畜生又有何异? “那你可要乖乖吃药哦。” 她微微一笑,一个完美的婶婶就此出现。 诸哥儿直点头,“我一定乖。” 顾德音看着他一直没有松开的小拳头,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当然,为了当好一个完美的婶婶,她还向奶嬷嬷等人好生吩咐几句,这才施施然地离开莲香园。 在回兰馨园的路上,花朝心生怜惜,“诸哥儿倒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怜? 顾德音讽刺一笑,“是啊,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比起来,她的浩哥儿才是真正可怜的孩子。 花朝看主子笑得渗人,顿时不敢再言语了。 回到兰馨园,顾德音刚换了身家居服坐下品茗。 花书就匆匆进来,俯身与她耳语。 “二奶奶,我们先一步找到了府医,太太那边的人扑了个空。” 听到这消息,她喝茶的动作一顿。 截了许氏的胡,她心生痛快,脸上浮现一抹喜悦之色。 “那他的家人呢?” “李掌柜先一步把人从住处接走了,如今安置在我们京郊的别院里。” 花书一边禀报一边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来。 “二奶奶,这是顾老爷让李掌柜转交的信。” 顾德音一听到老爹的名号,急忙接过信,当即就打开看了起来。 果然,她的异常举动,身为老爹心腹的李掌柜,还是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禀报给还在外行商的老爹知道。 信中,老爹没有多问,只是嘱她行事不许莽撞,万大事等他回来再说。 但老爹又表示,李掌柜是他的亲信,她可以放心用。 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老爹,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自幼丧母,早已不记得母亲在时是怎样的了,但她记得自己的亲爹在时,她是一直被呵护被保护的那个。 上辈子,老爹去了,她才真正体会到没爹的孩子,像根草。 宣宁侯府那样的欺她辱她害她,不就是看她没有倚仗了吗? 拿帕子抹去泪水,她把信珍重地收好。 然后让侍女备好文房四宝,她当场写了封回信交给花书。 “你待会儿出府转交给李掌柜,让他尽快寄出。” 她在信中表示,她行事有分寸,让老爹不用担心她,然后叮嘱老爹回程需注意安全。 花书接过信,点了点头。 一旁的花朝却忍不住高兴道,“有府医的家人在手,要他说什么话不行?” 转头看向顾德音,她又继续说道。 “二奶奶,之前没凭没据的,不好指证太太是始作俑者,现在好了,这下子看太太还如何狡辩?” 顾德音让人收了文房四宝,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不急。” 花朝和花书都不解地看着她,难道不该趁热打铁吗? 顾德音微掀眼皮冷冷道,“这府里的腌臜事又岂止这一桩?” 这府医是许氏的人,知道许氏的秘密肯定不少,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不少话来。 可这样还不行。 “我不能背个坏名声,这种腌臜事得找个人来做。” 至于这个人是谁,她心中已有了好人选。 花书和花朝闻言,均微微一怔。 主子的意思是不亲自动手? 不管俩女有何疑问,顾德音都不再给予解答。 轻轻地用茶盖拨了拨上面的茶渣,她慢慢地啜饮着甘甜的茶水。 另一边厢的柳若荷带着一肚子气,回到莲香园。 毕竟挂念儿子的病情,连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她就先去看望儿子。 哪知刚掀帘进去,就被儿子用枕头砸了个准。 她还来不及发怒,就听到儿子朝她叫嚣道,“你不是我娘,你滚,你滚——” 柳若荷在外人面前会装柔弱,到了儿子面前,她就是个强势的母亲。 一脚踢开脚下的枕头,她满面怒气地跨步进去。 “不尊敬母亲,为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看着怒火冲天的母亲,诸哥儿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但他天生性子倔脾气坏,很快就顾不上害怕,倔嘴回应。 “你若是真疼爱我,为什么不肯为我牺牲?” 被儿子这样质问,柳若荷先是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诸哥儿满脸戾气地看着母亲,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张公公那儿明明有百年人参,你为何不肯为我去向张公公求药?你根本就不疼我!” 他越说越气,小手抓到什么东西都往母亲身上砸。 柳若荷一边避着一边寻思,这事情刚起,诸哥儿又一直在病中,如何得知? 她一双厉眼看向周围低垂着头的下人,喝道,“是谁多嘴多舌?说!” 一众下人,包括奶嬷嬷都发懵了,赶紧下跪。 她们也不知道诸哥儿为什么会说这话? 柳若荷气得胸口直疼,劝儿子又劝不住,更怕他气岔过去,小命顿时玩完。 遂,她只能先退出儿子的屋子,再好好收拾碎嘴的下人。 可不管怎么审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奶嬷嬷灵机一动,把顾德音前来探望一事说了出来。 柳若荷眯了眯眼,“你说二奶奶来过?” 奶嬷嬷点了点头,为了自保,她不管不顾地将事情加油添醋地说了出来。 柳若荷呆怔半晌,握紧拳头。 好你一个顾德音! 这是直接到她的后院来点火了。 她往日倒是小瞧她了,居然还有这等心机? 气不过的她,转身就往院外而去。 她要打上顾德音的院子,问问她是何居心? 一改往日柔弱的作派,她风风火火地带着怒气冲向兰馨园。 第十五章 做坏事,得留名啊 此时天色渐黑,顾德音这边正在摆晚膳。 柳若荷气冲冲地闯进来,已经有人第一时间给她通风报信。 “二奶奶,可要奴婢去拦住大奶奶?”花朝第一个请缨。 “拦她做甚?”顾德音面色依旧。 她还怕她不来呢? 柳若荷这朵小白花,有时候就要狠狠打击才能稍稍解气。 机会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 花朝等侍女面面相觑,她们现在都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换做往常,主子早就愁眉苦脸了,就怕二爷怪罪。 哪像如今当没事人一样? 不,主子反而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看不透的她们,惟有选择缄默。 顾德音却是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小酒倒上,喝着,好不美滋滋的? 柳若荷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侍女,直接扯开帘子,闯进内室。 看到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顿时她眼睛都气红了。 上前,她用手指着顾德音。 “好啊,二弟妹,倒是吃上喝上了……” 顾德音不客气地直接把她的手指给打到一边,“大嫂,是不是要一起吃啊?” 话说得客气,面上却是挑衅的一笑。 柳若荷今儿一再在顾德音这里吃瘪,本就没消的怒气,如今又新增,顿时怒不可遏。 “二弟妹,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你是不是到我的诸哥儿面前胡说八道了?” 顾德音眼睛大张,“什么时候的事?大嫂,你可别听风就是雨,这事得讲证据。” “二弟妹,就今儿发生的事情,你别不承认,我没想到你的心那么歹毒……” 顾德音“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这一声重响打断了柳若荷滔滔不绝的指责的话。 “大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凭没证的事情,说到天边去我也不认。” “二弟妹,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 柳若荷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窒丢了脸面,当即将桌上的饭菜都掀翻在地。 顿时,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顾德音早就预判了柳若荷的举动,身子往后一缩,倒是没有被汤汤水水给波及到。 只是屋里一片狼籍。 她的脸色一沉,上前当即一把揪住柳若荷的衣领。 “大嫂,你这是故意到我这里撒野来了?走,我们找老夫人评理去。” 柳若荷的力气不如顾德音,只能挣扎着被她拖着走。 “你放手,二弟妹,你这是野蛮行径……” “你到我这里来打砸就不是野蛮行径了?” 顾德音不给她脸面,直接戳穿她大家闺秀的假面具。 一路上,引得不少下人围观。 花朝等人也机灵,一面着急地跟上去,一面悄然跟人说起柳若荷的野蛮行径。 反倒柳若荷的下人只能一脸的干着急,毕竟自家主子那找茬的理由站不住脚。 徐老夫人今儿个打击了大儿媳妇的气焰,心情正好。 她正吃着晚膳,就听到下人禀报,俩孙媳妇撕扯着过来找她评理。 “这又是唱哪出?” 身边的得力嬷嬷一边布菜,一边道,“老夫人,估计还是为了今儿个的事情。” “远哥儿媳妇不服,找宇哥儿媳妇的茬?” 得力嬷嬷点了点头,大差不差就是这样了。 徐老夫人一听这样,顿时就把筷子一扔。 “那这就不占理了。” 许氏今天装病,跟柳若荷脱不了干系。 她自个儿先设计别人,别人反杀回去,天经地义。 她就最看不惯这种人。 “别拦着,让她们都进来。” 顾德音一路上都扯着柳若荷的衣领。 柳若荷反抗不了,早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一进到里屋,顾德音一松手,她就急忙边咳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顾德音帕子一甩,只见她哭声大雨点小地扑到徐老夫人的怀里。 “老夫人,孙儿媳妇找您做主来了,我前儿生病了,没能去看望诸哥儿,大嫂一见面话里话外阴阳怪气得很。” “我想着,自己当婶婶的确实该去看望生病的侄儿,所以一得了空闲,我就过去探病。” “可这一探病,倒探出罪名来了……” 徐老夫人自然看得出来顾德音是假哭,同样看不惯柳若荷平日作派的她,配合地问,“什么罪名?” 顾德音朝徐老夫人眨眨眼,假哭得更响。 “大嫂她说,我到诸哥儿面前胡说八道,挑唆他们母子关系,天地良心,我这么做能得什么好?” 她说完,还转头瞄了眼好不容易喘匀气的柳若荷,微微莞尔。 气不过的柳若荷立即冲过去指着顾德音为自己辩解。 “老夫人,您不能信她一面之词,要不是她故意挑拨,诸哥儿又如何会与我说那样的话?都是她的错……” “老夫人,您听,大嫂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孙儿媳妇冤啊……” 顾德音又唱捻做打起来。 以往这都是柳若荷的绝活,凭着这招,她在侯府无往而不利。 可这回被顾德音抢了先,她再想要做出这一套动作来,就显得刻意了,只怕会是反效果。 所以柳若荷气红了眼眶,没敢哭诉别人欺负她一个寡妇。 徐老夫人看到柳若荷这气得要命又没法的样子,心里也暗笑不已。 年轻时她吃过得宠的妾室不少这样的暗亏,如今倒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 先安抚住顾德音,然后才看向柳若荷。 “远哥儿媳妇,凡事都得讲证据,你把证据摆出来,我这老婆子才好给你做主啊。” 柳若荷面色有些焉焉的。 她心里明白,就凭奶嬷嬷的一面之词是无法定罪顾德音的。 但骑虎难下,她惟有把奶嬷嬷给推了出来。 徐老夫人立即让人把诸哥儿的奶嬷嬷带来,亲自审问。 这奶嬷嬷当时是走开了的,压根就没听到顾德音与诸哥儿的对话。 所以被严声厉词一审,瞬间就丢盔弃甲,抖着身子承认那些话是她捏造的。 柳若荷用帕子掩面,她知道这次自己又输了。 此刻她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徐老夫人对柳若荷,就是狠狠的一通批评。 “你是长嫂,就该有长嫂的样子,这听风便是雨的性子得改改,不然长此以往,你这是不把府里的天给搅翻了不罢休……” 柳若荷憋屈地听着,这事事不顺让她开始怀疑人生。 当然,徐老夫人为了表示公平,自然也要说顾德音两句。 “你呀,也别在心里记恨你嫂子,往后还是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是,孙儿媳妇受教了。” 顾德音很是乖顺地应了声。 “孙儿媳妇得闲了,就过来陪老夫人您说说话。” 徐老夫人很是受用地拍了拍顾德音的手,这才放她回去。 一出了徐老夫人的院子,顾德音凑到柳若荷的耳边,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柳若荷,我就是故意的。” 故意挑拨你们的母子之情。 故意走你小白花的路,让你这朵小白花无路可走。 怎样? 很气愤吧? 气愤就对了。 我终于体验了一把上辈子你在我临终前说那番话的爽感。 做坏事,得留名啊。 第十六章 她得把这池水搅得更浑才行 柳若荷气得头顶直冒烟,顾德音这个贱人。 她转头狠狠地瞪着顾德音,抬起手直接往她脸上刮去。 看她打不死这个贱人! 顾德音的身子迅速往后撤,随后就是突然倒地,手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柳若荷。 “大嫂,你这是做甚?” “你对老夫人有不满,你就打我出气,这是什么道理?” “刚老夫人还劝我们要和气,这才刚一离开她老人家的院子,你就不把她老人家的话当话了吗?” “大嫂,亏我还相信你会知错能改……” “我的一片真心错付了……” 这噼哩叭啦的一大堆话,说得又密又快。 柳若荷只能干瞪眼,一句嘴也插不上,好不容易觑到机会,她直接反驳。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有本事,你把刚才在我耳边说的话重复一遍……”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说老夫人说得对,我们要相亲相爱……” “不是,你不是这样说的……” “相亲相爱有错吗?” “不是,谁要跟你相亲相爱?” “老夫人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呸,她一个继祖母算什么东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柳若荷突然住口,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顾德音这个贱人带进沟里去了。 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她正想要反悔这话,猛地就看到徐老夫人阴沉着脸,由下人扶着手走了过来。 这吓得她赶紧跪下。 “老夫人,不是的,我没说过那样的话,都是她,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顾德音捂着脸也赶紧跪下,立即反驳。 “老夫人明鉴,我只是遵从您的吩咐,想跟大嫂和好,哪知大嫂她却突然打我?孙儿媳妇冤枉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她,是她含血喷人……” 柳若荷这下真着急了,越是想辩,越是没法分辩,顾德音把她的台词都给抢了。 “住口!” 徐老夫人愤怒地大喝一声。 这下子,柳若荷和顾德音都不再互相指责,乖乖跪好。 徐老夫人冷声道,“我就知道你们还要出幺蛾子,不放心着人过来看看,果然刚走出我院门又闹了起来。” 先给这事定个基调。 然后话锋一转,她看向柳若荷,“远哥儿媳妇,我这个继祖母可是待你不慈?” “不曾。” 柳若荷脸色一紧,赶紧摇头否认。 “我既入了徐家的门,就是你们法理上的祖母,管教你们,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是,孙儿媳妇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柳若荷这会儿已经是哭出声来。 徐老夫人却不会吃她这一套,只见她冷哼一声。 “你上不敬长辈,下教儿无方,今儿你就到祖宗祠堂罚跪三日,静思己过。” 柳若荷闻言,瞬间跌坐在地。 经此一遭,传出去后,她的名声会一落千丈的。 “还请老夫人开恩,诸哥儿还在病中,请让孙儿媳妇先照顾他再行罚跪……” 她把儿子拉出来当挡箭牌,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让许氏来跟这老虔婆交涉。 只可惜,她想得太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在徐老夫人这里,诸哥儿可不是一张王牌。 “正是考虑到诸哥儿,我才会如此轻罚,柳氏,你可是不服?” 这话只能有一个答案,除非柳若荷想把徐老夫人得罪得死死的。 虽说这老太婆如今不大管事,但她余威犹在。 柳若荷只能咬牙道,“服,孙儿媳妇哪敢不服?” “服就行了,去跪着吧。” 徐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心腹嬷嬷,示意她带柳若荷去祠堂罚跪。 正在这时,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的徐宁宇,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忙上前挡在那嬷嬷和柳若荷之间,显然是要护住柳若荷。 “敢问祖母,若荷做错了什么事?您要这样罚她……” 柳若荷也下意识地往他身后躲,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一双柔荑抓住了他的衣袖。 看戏看得正过瘾的顾德音,在这傻叉开口之时,不禁挑了挑眉。 她得把这池水搅得更浑才行。 于是,她故意张大口,指着两人惊呼,“夫君,大嫂,你们……” 她这一出声,就把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两人过密的举动上。 徐宁宇不护妻子,急忙护着长嫂,这怎么看怎么古怪。 徐老夫人看了看这局面,第一次有了些许怀疑,眉头瞬间皱紧。 徐宁宇与柳若荷先是一懵,毕竟他们太熟悉彼此了,从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异常。 可是被人这么看着,他们也觉得头皮发麻,仿佛被人看了个透彻。 柳若荷急忙松开男人的衣袖。 徐宁宇气急败坏地上前一把拉起顾德音。 “你又想搞什么事?顾德音,我真是看错你了……” 顾德音猛地甩开徐宁宇的手,一溜烟跑到徐老夫人的身后。 “老夫人,为了大嫂,他要打死我,还请您护着孙儿媳妇……”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徐宁宇的脸色瞬间铁青,大踏步地走向顾德音,想要将她从徐老夫人的身后抓出来。 “老夫人,您看,他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要吃人?孙儿媳妇害怕,为了长嫂,他不是第一回了……” 众人看去,徐宁宇震怒的样子,确实有几分狰狞。 徐老夫人张开手将顾德音护在身后,“宇哥儿,你要干嘛?” 徐宁宇不敢真的与长辈动手,忙拱手道,“老夫人,她满嘴胡沁,孙儿这就带她回去好好管教……” “哦,你想如何管教?是要打她一顿吗?” 徐宁宇忙道,“孙儿不敢,也不会这么做。” “我看你敢得很,当着我的面都这样,背着人还不知道如何呢?” 徐老夫人半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还有,柳氏是你的长嫂,你直呼长嫂名讳,又是何体统?” 这话将遮羞纱布一把扯了下来,徐宁宇和柳若荷俱是一怔。 徐宁宇意识到不妥,忙道,“孙儿跟若荷……长嫂一块儿长大,一时没注意称呼,日后一定会改。” 徐老夫人冷冷地看着他,“最好如此。” 她再看柳若荷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那嫌恶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你,好生到祠堂跪着吧,罚抄《女诫》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可以出祠堂。” 柳若荷身子一软,险些晕倒。 徐宁宇心疼她,但这会儿也不敢再出面维护她,就怕老夫人会深究。 两人投鼠忌器。 柳若荷再不甘再不满,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由着徐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给请到祠堂。 徐老夫人拉着顾德音转身走回院子。 “天色不早了,今儿个我就留你媳妇住一宿,你先回吧。” 徐宁宇只能不甘心地一拳打到柱子上,恨恨地看着顾德音转头朝他得意的一笑。 这贱人! 他从没一刻这么恨顾德音。 这女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随徐老夫人返回内室,顾德音“啪”的一声,当即跪了下来。 “还请老夫人责罚。” 第十七章 对策 “你何错之有?” 徐老夫人由侍女扶着缓缓落坐,只是一双浑浊的厉眼却是紧盯着顾德音看。 顾德音心里很清楚,别看徐老夫人现在不管事,但她心里清明得很。 她今天的一系列举动别说没骗她,就算想骗,她也骗不过的。 她还需要徐老夫人为她保驾护航,所以不能招了老夫人的厌。 因而,她直接开诚布公。 “老夫人,今儿个是孙儿媳妇故意所为,利用了老夫人对我的怜惜之情,该罚。” 说完,她直接向徐老夫人磕了个头。 徐老夫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居然不藏着掖着,这顾德音似乎有长进了。 当然,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让顾德音过关。 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碗,她轻轻地拨着茶渣茗了一口。 晾了顾德音半晌,她这才开口,“还不扶你家主子起来。” 大气都不敢喘的花朝,这才暗暗呼吸一口气,上前小心地扶起顾德音。 “坐这。” 那是徐老夫人身边的座位,她看向主子,暗暗请示。 顾德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花朝这才扶着顾德音坐到徐老夫人的身边。 徐老夫人伸手抓住顾德音的手,轻轻地拍着,“宇哥儿跟远哥儿媳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对这问题,顾德音心里早有准备。 只见她略微迟疑,最后却是一副干脆的样子直白说道。 “我以前从未起过疑心,哪怕夫君老往莲香园跑,我也只以为他是去看望诸哥儿的。” 说到这里,她苦涩一笑。 “不瞒老夫人,我以前确实对大嫂有过嫉妒之心,但从未将他二人的关系想歪。” “直到刚才,我方才惊恐地发现……他们过从甚密……” 最后给出结论。 “天底下没有这样亲密的大嫂和小叔子,天下人的眼睛也不全都是瞎的。” 一番话下来,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徐老夫人却没有怀疑顾德音在说假话,毕竟以前她有多爱徐宁宇,大家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要是早知情,估计早闹起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此时,她轻拍顾德音的手安抚她气愤的情绪。 “祖母知道你心里是又气愤又难过,但夫妻是一体的,宇哥儿得不到好,你也同样得不到好……” 顾德音的心里却是在想,徐宁宇得不到好那是肯定的,但她肯定能得到好。 重活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再过得那么憋屈。 “祖母的心都是向着你的,这你知情,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当然我们做长辈的绝不会继续放任此事……” 顾德音心里早就明白,徐老夫人心里恨着徐家,但为了女儿,又不想毁了徐家。 所以,这番安抚的话直接当成放屁就得了。 不过,此时她还是微垂着点了点头,一副识时务的样子。 “孙儿媳妇绝不对外乱说。” 这些桃色绯闻,不是她不说就没人传的,所以她这承诺说了等于白说。 徐老夫人心里颇为满意,顾德音这孙儿媳妇还是顾全大局的。 “好了,夜深了,我让人收拾了厢房,你去歇上一宿吧。” 顾德音忙起身屈膝行礼,“那孙儿媳妇告退。” 徐老夫人挥挥手,“去吧。” 顾德音这才一脸乖巧又感激地退了下去。 身为宣宁侯府的当家主母,许氏很快就收到了风声,顿时大怒。 只是她还不及发作,就听到下人禀报,说老夫人叫她过去一趟。 许氏对徐老夫人的不满都是放在心里的,面上她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所以,赶紧换了衣裳,她就急匆匆的去觐见徐老夫人。 屋里灯火通明,徐老夫人正在等她。 她忙上前见礼,“婆母……” “许氏,你是怎么当家的?” 徐老夫人直接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许氏一脸懵,柳若荷犯了不敬之罪,关她什么事? “儿媳惶恐……” 徐老夫人怒瞪着她。 “宇哥儿跟远哥儿媳妇有私情一事,你知道多少?” 闻言,许氏的头顿时天眩地转,手忙撑住桌椅,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婆母,您在说什么?什么叫他们有私情?” 她尖声反问。 徐老夫人冷哼一声,“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当我有心情捏造这等耸人听闻之事吗?” “他们怎么可能?”许氏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老夫人却是半点也不给许氏缓过来的时间,继续说道。 “我叫你来,是来商量如何解决此事的,你心里该明白,此事若是传出去,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到时候,她的女儿在夫家还如何做人? 好半晌,许氏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婆母放心,儿媳会处理好此事。” 此时她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好你一个柳若荷。 害死了她的长子不算,如今还勾搭了她的次子,这女人该死! 心里那是恨毒了柳若荷这个长媳。 徐老夫人见状,没有什么要说的,直接挥手让许氏退下。 许氏也无意久留,行礼告退后,直接去前院找儿子问个清楚。 这边的事情,顾德音很快就知道了。 看来今晚很多人都要失眠了,她却能睡个好觉。 上辈子,他们爱得太轻松了,如今有了压迫,她倒要看看,他们还会如何爱? 徐宁宇是个犟脾气的人,当初娶她非自愿,自此就将她冷落丢弃到一旁一辈子。 如今别人要阻拦他“伟大”的爱情,只怕他的反抗会更激烈。 嘴角噙着一抹笑,嗯,今晚可以做个美梦。 明儿,美梦就会成真。 另一边厢的徐宁宇正为柳若荷被罚而焦头烂额,突然亲娘就杀到,不问青红皂白,上来直接就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 “娘,你这是做甚?” 话还没说完,又被亲娘打了一掌。 “娘,儿子做错了什么?” 这会儿,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他娘在发什么癫? 许氏想到死去的大儿子戴了绿帽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直打了徐宁宇五巴掌,她这才因为手疼而收手。 “跪下!” 徐宁宇不明所以,但亲娘喝令,他不敢违背,直接就跪了下来。 “说,你跟柳若荷那个贱人通奸有多久了?” 徐宁宇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母亲如何知晓此事的? 许氏本来心里还存有几分希冀,但看到儿子这表情。 知子莫若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气得脑壳直疼,只见她手指着儿子质问。 “你还想不想要这世子之位了?” 第十八章 翻旧账 一听到母亲这话,徐宁宇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娘,大哥去后,这世子之位只能是儿子的。” 他不可能将到手的爵位拱手让人。 许氏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可儿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血气上涌。 “可儿子与若荷是真心相爱的,求母亲不要拆散我们,若荷也甘心隐在幕后,她不会成为儿子的阻碍的……” “住口!” 徐宁宇依旧梗着脖子看向母亲。 “事情都败露了,你还不知道悔改?” 许氏的手直打颤,就连嘴唇都气得哆嗦着。 徐宁宇看到母亲这样,非但不心疼,反而咬牙回应。 “娘,当年我也心慕若荷,向你表达过想娶她为妻,可你却偏心大哥。” 提起当年事,他手握拳头恨得眼睛发红。 “你让大哥如愿以偿,然后塞给我一个商户女,娘,同样是你的儿子,你怎能如此区别对待?”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许氏没想到儿子还会翻旧账? 再说,当年选择了要嫁大儿子的是柳若荷。 同样是女人,她知道柳若荷为何选长子不选次子,因为长子袭爵啊。 可这个傻儿子却偏偏看不明白这里面的算计。 “你大哥都过世了,你还如此记恨他,你还是人吗?” 被母亲这样指责,徐宁宇干脆不跪了,他直接起身,压迫性地走向母亲。 “从小到大,就因为他是大哥,所以我要处处让着他,不然就是我不知事不懂礼。” 此时,他句句含恨。 “就连我心爱的姑娘,也要拱手让给他,凭什么?就凭他先比我出生吗?” “当年他说要去从军拼军功,你以为他多有上进心?” “哼,我告诉你吧,他早早就打点好一切,只要去装个样子镀个金,回来就能升官,谁知他命不好,遇到了偷袭,这才命丧沙场。” “这就是你的好大儿。” 许氏从没想过原来徐宁宇是这么想的。 “你这个畜生,他是你大哥,他人都去了,你还要诋毁他的名声?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起身,她握紧拳头打向儿子。 哪知,徐宁宇一把攥紧她的拳头,冷冷地看向这个生他养他又没善待过他的母亲。 “到如今,你还要偏袒他,娘,你就不能看到儿子的好吗?” 许氏的手被儿子攥得很疼,可也比不上此刻的心疼。 “我自问待你们兄弟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徐宁宇笑得悲凉,他就不该期待母亲有一天会偏向他。 好一会儿,他收起那抹希冀。 “娘,我不会与若荷分开的,在我的心里,她才是我的妻。” 许氏恨声道,“你这个孽障,你就没想过若是传出丑闻……” “不会有丑闻,只要你不说。” 许氏没想到这个儿子会愚蠢至此。 “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知道这消息的?” 徐宁宇皱眉,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不管是何人告诉你的,既然她选择了告诉你,就不会随便告诉别人,不然又何必跟你说?” 许氏一怔。 这消息是徐老夫人处听来的,她会这么好心不告诉别人? 看到母亲冷静下来了,徐宁宇这才松开母亲的手腕,扶她坐下。 “娘,请您相信儿子,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人懂他对柳若荷的执念。 顿了顿,他开始套话。 “娘,您能告诉我,是谁如此多嘴多舌吗?” 许氏没想过隐瞒儿子,只见她疲惫地道,“是你继祖母。” 徐宁宇对这答案并不意外,看来徐老夫人是彻底被顾德音那个贱人给蒙骗了。 “娘,您先别急,这事儿子自有分寸。” 许氏狐疑地看向儿子,他能有什么主意? 徐宁宇冷哼一声,顾德音再如何,现在还是他的妻,他就能做得她的主。 看到儿子一条道走到黑,许氏的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既然在儿子这边劝不动,那她就去找另一个当事人。 在祠堂被人盯着罚跪的柳若荷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冷风吹来,心里愤恨,她脸色难看地转头大喝一声。 “还不把门关上?我如今还是府里的大奶奶,你们就敢如此怠慢我?等我从这里出去后,仔细小心你们身上的皮……”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婆母许氏由下人搀扶着缓缓走来。 晕黄的灯光映着许氏那张略显老态的脸,在夜色中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婆母,您怎么来了?” 她忙想起身相迎,不禁心生喜悦,看来徐宁宇是去给她搬救兵了。 徐老夫人派来的嬷嬷却是重重一声咳嗽。 她畏惧地看了眼,又缓缓地跪了回去,然后一脸希冀地看向许氏。 许氏没有看向柳若荷,而是朝徐老夫人派来的嬷嬷道,“钟嬷嬷行个方便,我有话要问问柳氏。” 钟嬷嬷权衡了一下利弊,当即弯腰道,“大太太请便。” 然后,她就快速退了下去,犯不着跟当家主母作对。 没了钟嬷嬷在,柳若荷的神色也好看了许多,她正想起身去讨好许氏。 哪知,许氏却是突然变了脸色,命令俩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抓住她按在地上。 “婆母,您这是何意啊?今儿的事情,儿媳一句也没有透露给老夫人知道……”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许氏的脸就气得扭曲了。 她推开搀扶的侍女,上前,让人将柳若荷的脸抬起面向她,只见她咬牙切齿地开口。 “柳氏,你害死了我的长子,如今又勾搭了我的次子,看来你是不甘寂寞啊。” 提起这桩,柳若荷的瞳孔一缩,本能地下意识否认。 “没有这事,婆母,这是有人故意抹黑栽赃我,我敢对着灯火发誓,我与宁宇是清清白白的,日月可鉴……” “啪”的一声,许氏直接一巴掌打向柳若荷的脸。 看到柳若荷的脸偏向一边,她仍不解恨。 接过侍女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她冷笑一声。 “既然你守不住这身子,那我就帮你守。” 柳若荷瞬间感到恐惧袭满全身,许氏要做什么? 随着许氏“啪啪”两声,有婆子一手提着只猫,一手拿了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看到那只猫,柳若荷的眼睛猛地睁大,害怕地挣扎起来。 “婆母,您别这样,您听我解释,我……” 许氏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明白她的用意了。 “看来你是见识过的,那就更好了。” 这是青楼老鸨用来对付不听话妓子的手段,当然不少后宅妇人也会沿用。 柳若荷头皮发麻地想要往后退,但被俩粗壮婆子按住身体,她动弹不得。 “不——” 痛苦声响彻祠堂上空。 翌日,顾德音醒来,正梳洗之时,就看到花朝匆匆进来。 “出什么事了?” 花朝的脸色青白,上前俯身与顾德音耳语。 “猫刑?” 第十九章 坐收渔翁之利 顾德音皱紧柳眉,神情十分严肃,“你确定吗?” 花朝猛点头,“奴婢确定没有听错,二奶奶,这刑罚太可怕了。” 她现在一想起就直打冷颤,也不知道大奶奶能否承受得了,总之太吓人了。 顾德音轻拍了一下花朝打颤的身体安抚她的情绪,此时她的神色很冷。 许氏会震惊会愤怒会出手阻止叔嫂通奸,这些都是可以想到的,但这么变态残忍却是始料未及。 这就是出身名门的侯府当家主母? 真是呵呵了。 细思起来,上辈子,或许柳若荷也是经过这一遭的。 所以,后来的柳若荷会变得更疯狂。 许氏想要借此来吓阻柳若荷的想法,注定会落空。 突然,她微微眯了眯眼。 猛地抓住花朝的手,她问,“这个消息是你从哪儿听来的?” 花朝被转移了注意力,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微蹙眉道,“是使银子买通了太太身边侍候的人知道的。” “府里下人们有议论的吗?”顾德音问。 花朝一怔,她听了这耸人听闻的消息,赶紧回来禀报时,一路上都没听到下人在讨论这事。 按理说,这么爆炸性的事情,下人之间也会悄然议论一二才对。 顾德音一看这情形,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氏下了封口令,封锁了消息。 当然,这事瞒不过徐老夫人。 一旁给顾德音奉茶的花书插了一嘴,“二奶奶,奴婢怎么觉得太太是故意让消息泄露给我们知道的?” 顾德音沉声道,“她这是想杀鸡儆猴。” 柳若荷是那只必须要打杀的鸡,这样一来,才能保住徐宁宇的名声。 而她是那只必须要警告的猴,因为装病一事,她开始脱离了许氏的掌控,这是许氏绝不允许的事情。 一石二鸟之计,许氏这当家主母,名不虚传。 花朝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都白了,“二奶奶,那咱们该怎么办?” 她不敢想象这刑罚落在自家主子身上会是个什么情形? “别怕。” 顾德音安抚地轻拍花朝的手。 现在若是因为害怕而自乱阵脚,那才中了许氏的计呢。 她这死过一回的人,没有什么是能吓住她的。 许氏的算盘注定会落空。 沉思片刻,她吩咐花书。 “你出府一趟,找李掌柜赶紧去寻俩个练家子来,不拘是姑娘还是婆子,总之人品要正,速度要快,天黑前就带进府里。” 花书把手中的事情一放,立即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她们这些个陪嫁侍女,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找人进府来保护二奶奶的安全。 有了对策,顾德音也好,一众陪嫁下人也好,都神色安定了下来。 顾德音继续梳妆,她现在每天都会仔细地打扮自己。 女子如此,不为悦别人,而是在悦己。 哪知,正在戴簪子的时候,就有侍女匆匆进来。 “二奶奶,二爷负荆请罪来了,现在正在老夫人那。” 顾德音微微挑了挑眉,哟,徐宁宇这是打算改变路数了。 把簪子插好,她起身,“走,我们也过去。” 花朝跟在身边,“二爷怕是来者不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难道还怕他不成?” 顾德音冷笑一声。 虽然满怀恨意,但她从来不小看任何人,要想复仇成功,首先就不能自大。 她到达花厅的时候,正好看到裸着上身背着荆条的徐宁宇,正跪在徐老夫人的面前,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 “老祖母,昨儿是孙儿的错,孙儿日后一定会改,还请老祖母劝劝顾氏,让她跟孙儿回去和好如初……” 徐老夫人看徐宁宇这认错的态度,还是十分满意的。 许氏惩罚柳若荷出了重手,看来还是有些成效的。 虽然手段腌臜了点,但成大事不拘小节,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你有这改过之心,祖母甚是安慰。” 正说着话,她抬眼看到顾德音到来,当即笑着朝顾德音招手。 顾德音也立刻扬起一抹笑来,缓步朝徐老夫人走去。 徐老夫人拉着她坐到身边,指着还跪在地上的徐宁宇。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猫儿哪有不偷腥的?” “我们当正室的,大度点便是了,只要日后改过自新,夫妻俩还有什么坎儿迈不过去?” “宇哥儿媳妇,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徐老夫人笑看着她,一脸的和善。 徐宁宇也抬眼看她,看似诚恳,但眼里那抹阴暗却是一目了然。 顾德音在徐老夫人的面前不会自毁形象,当即起身也跪了下来。 “老夫人的教导,孙儿媳妇哪敢不遵从?” “您老人家吃过的盐多过我们吃过的米,这都是宝贵的经验,我们求都求不来,如今白得了您的教诲,心里只有感激的。” 然后转头看向徐宁宇,一脸的希冀。 “只要他不对我动粗便好……” 徐老夫人赶紧道,“宇哥儿,听到了吗?男人打女人,那都是孬种。” 徐宁宇看顾德音这做作的样子,心里一阵呕,但面上却是赶紧点头表示,“孙儿肯定改,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听到了?”徐老夫人朝顾德音笑问。 顾德音脸上含羞地点了点头。 徐老夫人顿时大笑,“看到你们和好如初,我心大慰,等会儿早膳要多喝一碗粥才行。” “老夫人要吃什么,老奴这就去布。”一旁的心腹嬷嬷立即笑着请示。 徐老夫人转头下起了菜单。 顾德音趁这机会,凑近徐宁宇,耳语一句。 “你知道昨儿柳若荷遭受了什么惨不忍睹的刑罚吗?” 对柳若荷施以残忍的猫刑,许氏肯定对儿子瞒得死死的。 她就偏要挑破这层窗户纸,加速这对母子反目成仇。 徐宁宇本还在装悔改,一听这话,神色立即就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德音好整以暇地道,“知道猫刑吧,婆母昨儿这样对待大嫂了。” 纵使对柳若荷一往情深,但徐宁宇为了应酬,还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的。 所以对这个刑罚,他并不陌生。 一想到心上人柔弱的身体,遭受了非人的刑罚,他顿时心如刀割。 只见他猛地站起来,二话没说,立即转身就往外走。 顾德音忙唤道,“夫君……” 可不管顾德音如何唤,徐宁宇都没有回头。 本来还高兴的徐老夫人,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宇哥儿,你回来……” 可她的叫唤同样无济于事。 她当即转头看向怔怔的顾德音,“怎么回事?” 顾德音带着哭腔回应,“我不过是提起大嫂,他就这样了……老夫人,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转头伏在徐老夫人的膝上哭了出来。 这回的伤心仿佛不是装的。 徐老夫人当下就明白了,许氏用猫刑惩罚柳若荷一事,顾德音知道了。 许氏的用意,她也一想就明白, 这招太毒辣,这让她对这个大儿媳妇越发的心生忌惮。 等她将来老得不能动了,许氏会不会反过来也如此对待她? 不思即可,一思则后背冒冷汗。 她的手猛地攥紧。 不行,这爵位不能再落在大房的手中。 本来中立的她该扶持另一房人与大房相争,这样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伏在她膝上哭泣的顾德音,把她的肢体语言看得一清二楚。 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绽开一抹笑。 许氏,你杀鸡儆猴,我就祸水东引。 第二十章 不再当冤大头 顾德音没在徐老夫人的院子里久待,看人家乏了,她也识趣地告退回去。 临了,徐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温情款款地说道。 “你别怕,若是那不孝孙真的对你动拳头,我这老太婆定还会为你出头。” 既是给了颗定心丸顾德音吃,也是暗中埋下一颗雷。 只要把人品败坏这顶帽子给徐宁宇戴上,徐家宗族的族老都不会支持他请封世子的。 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就是个杀神,只要被他抓到丁点痛脚,这爵位也就到头了。 顾德音会意地点点头,“在这府里,孙儿媳妇能依靠的就只有您老人家了。” “天可怜见的。”徐老夫人叹息一声。 她是真喜欢顾德音这个孙儿媳妇的,只是这孩子命不好,嫁了徐宁宇那么个夫君。 拍了拍顾德音的手,为表示重视,她吩咐身边的钟嬷嬷送顾德音回去兰馨园。 顾德音刚回到兰馨园,挑帘进了内室,就看到自己的衣裳和首饰被丢得七零八落的。 这疑似遭贼的画面,让她的脸色一沉,而屋子里的人却半点也没有发觉。 乖巧在一旁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看到顾德音,眼睛就是一亮。 只见她急忙过来请安,“二嫂,你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那拿着顾德音的首饰往头上插的少女立即转过身来。 “二嫂,你回来得真即时,你看我这戴这簪子好看吗?” 顾德音板着张脸看着记忆中那张张扬的笑脸,许氏所出的二姑娘,不管前世今生,脸皮都一如既往地厚。 至于一旁庶出的五姑娘,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唯唯诺诺,甘当嫡姐的绿叶。 上辈子她对几个小姑子都掏心掏肺的,可结果呢? 这几人没有一个记得她的好,在她儿子的死一事上,都表现得极其冷漠。 此时,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们看。 只见她上前一把将自己的发簪从徐惠珠的头上拔下来,直接扔到首饰盒里。 “你娘没教过你,不能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吗?尤其是主人不在家的时候。” 徐惠珠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以前她也时常来顾德音这里翻衣裳和首饰,看到好看的都直接拿走,顾德音都会笑眯眯地任她拿,从来没翻过脸。 这会儿顾德音是吃错什么药了? 她不需要她在二哥面前美言了吗? 一想到这点能拿捏住顾德音,她的脸也瞬间冷了下来。 “二嫂,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怪我二哥都不来你这兰馨园。” 啧啧两声。 “看看你这尖酸刻薄的样子,我是男人都不会搭理你……” 以前顾德音为了讨好她,都会打落牙齿和血吞任她奚落。 如今,她还给她这个脸,都对不起自己重生一回。 “不问自取即为盗。” 徐惠珠顿时气得跳脚,“顾德音,你说谁偷了?” 顾德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谁应不就是谁了。” “顾德音,你好大的胆子,你敢骂我是小偷,我这就去告诉娘和二哥去。” 徐惠珠转身就要往外走。 顾德音才不会拉住她,“尽管去。” 本想拿捏顾德音的徐惠珠这下子骑虎难下,惟有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等她把娘和二哥请来,看他们不好好地治顾德音的罪。 敢得罪小姑子,就得有被搓磨的觉悟。 经过畏缩的徐惠玲身边的时候,她怒喝一声,“你还不走?” 徐惠玲瑟缩地看了眼顾德音,见她没有出声挽留她,心里不禁满是失望。 这次从嫡姐的外祖家回来后,只一照面,她就发现二嫂似乎变了。 可这变是好还是坏,一时间,她还分辩不出来。 “你走不走?” 徐惠珠心里有气,伸手直接狠狠地掐了一把庶妹。 这贱婢居然敢不听她的话,作反了她? 徐惠玲被掐得暗哼一声,这下子不敢犹豫,抬脚立即跟上徐惠珠的步伐。 嫡姐性子残暴,她若是敢怠慢,那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顾德音只是冷眼看着这对姐妹走远,换做以前,她肯定早就为徐惠玲出头了。 毕竟这样明止张胆地被欺负,她实在看不过去。 可如今,一想到上辈子柳若荷说,她的浩哥儿在水中垂死挣扎时,徐惠玲就躲在暗处看。 她心中对她的那点怜悯与疼惜,瞬间化做灰飞烟灭。 对一条狗好,它还会给你摇下尾巴。 这辈子,她是不会再为徐惠玲出头了,更不会为她费尽心思觅良人。 一个庶女,命如纸薄,心却如天高。 她还记得,徐惠玲私底下抱怨,她给她挑的夫婿出身低微。 可她也不看看,那可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二十岁不到就进士及第,放眼京城,这样的人才能有几个? 家世不如才干重要,这是现在大商朝的现状。 可很多人偏生活在梦中,看不清楚状况。 深吸一口气,她不再忆及上辈子那些倒霉摧的事情,不然只会气死自己。 为旁人生气,不值当。 更何况那还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缓缓落坐后,她看了眼屋子里垂手而立的侍女,显然她们都意识到自己有错。 “日后我不想再看到今日这场面,二姑娘和五姑娘再来,我若不在,就让她们在院子里等着。” 一众侍女忙应声。 她这才手一挥,“赶紧把屋子里收拾干净,若是丢了什么物件,立即报上来。” 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没一会儿,花朝就拿来花名册。 “二奶奶,丢了个赤金镶珊瑚翡翠镯、珍珠麒麟通宝镯、缠枝花镂空赤金镯……” 光手镯就不见了五个,还不论其他的。 顾德音直觉得晦气,这个徐惠珠果然是属鼠的,就是会偷。 花朝合上册子,“以往二姑娘来,拿走的都比这些多,二奶奶,这次干脆还是算了……” “不能算,这种风气不能长。” 顾德音不肯再当这个冤大头。 “你把今儿个丢失的东西,连带以往被她拿走的,都单独列个单子出来,誊抄两份,分别送到许氏和徐宁宇的手中。” 花朝心一惊,“二奶奶,这样怕是不太好看……” “人家都做得出来,我还怕不好看?” 顾德音都要被气笑了。 “做贼的都不怕人知道,我这抓贼的还要遮遮掩掩的,还有天理吗?” 花朝顿时服气没有话说了,转身就要去办。 顾德音想了想,又唤住她。 “你待会儿直接给他们传个话,最迟明儿晚上我就要见到的失窃的物品,不然我就去告官。” 这回花朝没有迟疑,赶紧应了声。 既然自家主子不打算过这日子了,做为忠仆,她也得紧跟上。 顾德音这才觉得气顺了些,虽然她不在乎这点钱贱,但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给徐家人。 这一家人都没个好东西。 第二十一章 过招 徐惠珠从顾德音这里离开后,就气鼓鼓地往母亲许氏所住的梅园奔去。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告状,她要顾德音这次吃不了兜着走。 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哪知,她刚踏进梅园,就听到了母亲跟二哥正在激烈的争吵。 梅园的下人们都缩着脑袋不敢抬头,她心有疑虑,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她二哥徐宁宇带着怒气的声音越来越响。 “娘,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若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这话听得她心跳加速。 随后就是她母亲许氏激烈的回应。 “你这个逆子,为了个女人,你连老娘都敢忤逆,你会遭……” 就在她踏进内室之时,就听到下人的惊呼。 “太太,太太晕过去了……” 她立即加快步子走进去,结果看到二哥阴沉着脸走出来。 “二哥,你要去哪里?娘晕过去了……” 她想要拉住徐宁宇。 哪知,徐宁宇一把推开她的手,“别拦住我。”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宠她的二哥吗? 她怎么觉得这么陌生?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二哥走远,她左右顾盼了一会儿,还是提起裙摆往里屋去。 她还要找母亲主持公道呢。 里屋的许氏因为人中被狠掐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转醒。 结果看到只有二女儿在这里,那个逆子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她顿感悲怆。 “娘,你好些了没?” 她微垂眼眸,没把气撒在二女儿的身上。 “好些了,刚回到家来,怎么不先歇歇?” 一边说一边示意侍女将枕头竖起,她好靠得舒服些。 徐惠珠看母亲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开始一脸气愤的告状。 最后义愤填膺地握紧拳头,她扭曲着脸满怀恨意地总结。 “娘,顾德音这么过份,你得狠狠地惩罚她,让她知道怎么做徐家的儿媳妇。” 许氏皱紧眉头,对顾德音的不喜又增加了几分,看来光杀鸡儆猴还不够。 “你去招惹她做甚?” 一听这话,徐惠珠就不高兴了。 “娘,过两天安宁郡主要办个赏花宴,我的衣裳和首饰还没有着落呢,我不去找她要找谁?” 府里的供给是有定数的,她想要出彩,就得去顾德音那儿打秋风。 谁叫顾德音的衣裳和首饰都是京城最流行的? 有好些,母亲都不舍得给她做。 许氏头疼不已,忙指着侍女给她揉按额头。 “你呀。” 徐惠珠一听母亲的话软了,顿时笑着揽住母亲的手臂。 “娘,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许氏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这会儿,她还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直到顾德音派来的花朝,带来了长长的单子。 母女俩这才色变。 徐惠珠尖叫道,“顾德音,她是疯了吧?” 许氏也神色严厉地道,“她敢告官?” 花朝看到许氏,就会想起猫刑,心里不禁打怵,但身为下人,她不能堕了自家主子的威风。 于是,她挺直腰板。 “太太,二奶奶说了,若是明儿傍晚时分,她见不到这单子上所有的东西,那就要见官,让官府来查。” 徐惠珠闻言,心里是又气又恼,同时还有几分惧怕。 她若是坏了名声,日后哪里还能找到好人家? 此时,她急忙拉住母亲。 “娘,您就不管管顾德音吗?由得她这样胡来,我们宣宁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许氏安抚地拍了下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她冷冷地看向花朝,“这府里还轮不到她一个媳妇子来当家,我还没死呢。” 花朝福了福,“太太的话,奴婢会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二奶奶。” 至于她家主子要不要听您的,那就得看她家主子的心情了。 输人不输阵,她当即退了出去。 许氏的脸色瞬间铁青,想要发作,又没找到由头。 她还没打算真与顾德音撕破脸皮,毕竟顾德音的娘家还在。 想到顾家那天量的财富,她就垂涎不已。 眼神一厉,她心里瞬间有了决断。 抬眼看到大女儿徐惠玉匆匆进来,她的神色又柔和了起来。 比起眼皮子浅的二女儿,这个大女儿哪哪都符合大家闺秀的作派。 所以她对大女儿一向更为疼爱。 “别急,为娘没事。” 徐惠玉急忙上上下下地看了母亲好一会儿,这才相信了母亲的说辞。 “吓死女儿了。” 在外祖家听闻母亲生病了,她就立即收拾东西回来,好在是虚惊一场。 随后,她就抱怨了起来,“二哥怎么这样?” 一提起那个忤逆她的孽子,许氏的脸色就不好看。 “别提他了,对了,你来得正好,你待会儿去兰馨园走一趟。” “出了什么事?” 徐惠玉一向不大看得上顾德音,所以跟她并不太亲近。 一旁的徐惠珠却是忙把之前的事都抖落了出来,“大姐,你去好好地教训她一顿。” “胡闹。”徐惠玉当即训斥。 徐惠珠不忿又气恼地跺了跺脚,“她现在要抓我去官府,我还要忍她不成?” “针尖对麦芒,终究是落了下乘,女儿待会儿去劝劝二嫂。” 听到大女儿这冷静的话,许氏欣慰地点了点头。 除了早死的长子,剩下的几个儿女中,也就这个大女儿能让她省心。 徐惠玉拍了下二妹的头,“你乖点在这儿好好侍疾,我去去就来。”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 此时的顾德音正在听花朝的禀报,许氏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花朝却是担忧地道,“二奶奶,太太怕是要下狠手。” 顾德音心里有数,她现在还不是孤女,许氏还有顾虑。 正在这时,花书领着一老一嫩俩女子走了进来。 见礼后,她禀报道,“二奶奶,这是桂娘和她的女儿秀儿。” 顾德音这才朝母女俩看去,只见这母女俩都是大脸盘子,身形却挺拔矫健,应是练家子无疑。 桂娘上前给顾德音行礼,样子落落大方的。 “二奶奶,老奴家里原是开镖局的,会几手功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这才到李掌柜那儿混口饭吃。” 花书凑到顾德音的耳边低语。 “二奶奶,她家男人染上了赌瘾,偌大家业倾刻间都没了,债主上门讨债,这才自卖自身。” 而那叫秀儿的姑娘上前抱了抱拳,一副干爽利落的样子。 “二奶奶,奴婢除了使得一手好拳之外,还学过毒术。” 顾德音闻言,眼睛瞬间一亮。 第二十二章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真是刚想磕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顾德音一直很怀疑,上辈子的死,是有人暗中下毒所致的。 不过那时候她身边侍候的人,不是现在这一批。 所以想找出这内鬼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上辈子最后贴身侍候的人,她这辈子是一个也不会扒拉到身边的。 秀儿会毒术这个技能,正是她身边最缺的。 “一般的毒,你都会分辩吗?” 秀儿看到顾德音颇为热切的眼神,瞬间会意。 “二奶奶放心,教奴婢的师父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别说一般的毒,就是罕见的,奴婢也不带怕的。” 虽然这个秀儿口气有点大,但顾德音对她的话还是信了几分的。 “日后我饮食这一块由你全权负责。” 这辈子,若是能抓到上辈子那个暗中下毒的幕后主使就最好,不能的话,预防一二,也是好的。 一来就受到主子的重用,秀儿很是兴奋,又抱了抱拳,“奴婢必定尽心尽力。” 花书看秀儿这不伦不类的动作,当即就皱紧眉头,上前指教秀儿如何行礼。 顾德音却摆手道,“秀儿如此,于她自身并不是坏事,无须纠正。” 只要是人才,她都能礼贤下士。 秀儿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许多,“谢二奶奶。” 看到女儿被重视,桂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多多少少都驱散了她为奴的忧愁,而且她看顾德音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主子。 日后若是攒了钱,想要赎身也不是件难事。 自家败落后,她第一次感到身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 顾德音看她们母女初来乍到,遂让花朝领她们先去住处熟悉一下环境,明日再当值。 等几人都出去后,顾德音这才问,“她们的底子都干净吗?” “李掌柜说,让二奶奶尽管放心用便是。” “他们那个当家的,如今被拘在顾家商行当苦力,他想再去赌也没这个条件了。” “有他牵制着,这对母女的忠心就毋庸置疑。” 顾德音这才点了点头,显然李掌柜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你吩咐下去,不许欺负人家新来乍到,待人处事要和善些。” 实行怀柔之策,才能尽快收取人心。 花书应了声“是”。 正在主仆俩说话之时,就听到守门的小丫头禀报。 说是大姑娘和三奶奶一块儿来了。 顾德音一愣,徐惠玉会来这一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白念涵也来了。 她的神色一冷,“让她们进来吧。” 此时,门帘一动,有道人影快速地进来。 “德音,听说你病了好些日子,如今好些了吗?我都担心死了。” 长得娇小玲珑的白念涵一脸担心地冲进来,拉着顾德音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 一边看一边念阿弥佗佛,她脸上的释然清淅可见。 “真好的演技。”顾德音心想。 也不怪她上辈子眼瞎一直没有看穿她的为人。 谁会想到自己的手帕交会是个冷心冷肺,等着看她倒霉的人? 就好比现在,她嘴里说着担心,脸上表现得担忧无比,但实际行动呢? 真的挂心她,就会在她生病时立刻从娘家回来探望她,或者书信表达一下关怀,可这些通通都没有。 人家现在回来,那是因为婆母许氏“病”了。 是她傻。 真以为会有官家女真心与出身商户的她交友。 所以自己掏心掏肺的,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可结果却是活脱脱地当了个送财童子。 眼前这人但凡念她丁点好,就不会冷漠地看着她儿子溺水身亡,也不会让她一直被丈夫和长嫂的奸情所蒙。 所以,什么手帕交,不过是假花姐妹情。 白念涵看顾德音不做声,这才发现了异常。 于是,她胳膊肘撞了下顾德音,故做亲密道:“不是吧?你真记恨我啊?” “怎么会?” 顾德音冷淡地回应一声,并且离她有点距离。 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假仁假义的气息,她怕会作呕。 白念涵一副受伤的表情,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子就被人一扯。 “三嫂,你挡着我的路了。” 徐惠玉不客气地越过白念涵,直接走到顾德音的面前。 “有些日子没见了,二嫂清减了许多。” 顾德音看了眼徐惠玉,“大姑子前来,有何指教?” 她跟徐惠玉的来往其实并不多,两人关系并不亲密。 “指教不敢,你毕竟是嫂子,我是小姑子。” 徐惠玉滴水不露地回应,她是不会轻易被人抓到话柄的。 顾德音在她落坐时,看到她身上挂着的一块质地并不太好的玉佩,顿时眼睛微微一眯。 这大姑子其实很会装腔做势,但没想到谈起情爱来,却是个脑子成浆糊的人。 上辈子,许氏发现这个最得意的女儿,居然跟个穷书生私定终身。 气恼之后,她就把这事告知她,要她想法子阻止这段恋情。 她上辈子一直困在对徐宁宇的一往情深中,对恋爱自由一事,颇为推崇。 所以当时她明面上答应了许氏,背后却是着人调查穷书生的事情。 结果却发现,这个穷书生不但家有恶母懒弟,自身才学也不突出,并且是有意接近徐惠玉的。 明显是想娶个贵女平步青云。 她当时以长嫂自居,责任心爆棚。 不想徐惠玉所遇非人将来吃尽苦头,于是出手阻止了她的爱情。 结果,却落了她一辈子的埋怨与憎恨。 徐惠玉始终认为,就是她阻止了她的幸福,让她一辈子困在无爱的婚姻里,痛苦一生。 所以,每每看到她,都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 想来,确实是她多管闲事了,难怪遭人记恨。 如今看到徐惠玉身上的劣质玉佩,她知道那个穷书生出现了。 估计是徐惠玉在外祖家时,有人暗中牵线搭桥。 可这关她什么事?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由她去吧,或许挖挖野菜,就能醒醒脑了。 再或许她提前把这一切都捅给许氏知道,让许氏更加头疼?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徐惠玉看顾德音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这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二嫂,大家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二妹少不更事,我替她向你说声抱歉,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第二十三章 连着一起收拾 轻飘飘一句抱歉,就能抵了她不扉的真金白银? 顾德音都气笑了,这徐惠玉好厚的脸皮啊,她以为她是谁啊? 徐惠玉看顾德音笑了,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于是微昂着头准备告辞。 “二嫂,那就这么说定了,母亲那儿还病着,我先回去……” “谁跟你说定了?” 顾德音微挑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徐惠玉皱眉,加重语气道:“你真要闹得大家的脸上都无光才高兴吗?” “不是我要闹,而是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按单子还回来,大家脸上就都有光了。” 顾德音摇头道。 柳若荷偷窃的把柄不好抓,毕竟那些都是入嘴的药材,她得慢慢来。 但徐惠珠拿走她的珠宝和华服,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她不拿徐惠珠这软柿子先开刀,那就是她脑子有坑了。 徐惠玉很不喜欢现在的顾德音,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 以前的顾德音不是这样的,起码面对她这个大姑子,她都是小心讨好的。 “二嫂,二妹妹只是贪玩了点,拿了些你的东西,当初你可是应好了的,如今反悔,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苦主,想讨回来天经地义,更何况她不问自取的次数那是数不胜数。” 顾德音寸步不让,从始至终就一个态度,那就是把东西全还回来。 在一旁听了半晌的白念涵总算听明白了她们的争执。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德音,她哪来的胆子让二姑子还东西? 徐惠珠这个二姑子,那就是个贪婪无度眼皮子浅的人,谁的便宜都要占。 以前也想占她的便宜,她就把她引到顾德音这里,让顾德音当这个冤大头。 现如今看来,顾德音是不想再被人薅羊毛了。 这怎么行? 她绝不允许顾德音改变。 于是,她以和事佬的姿态开口。 “大家都别动气,有话好好说。” 把基调定下,她先朝顾德音开炮。 “德音,不是我说你,咱们当嫂子的得大方点,小姑子那都是我们的妹妹,爱护还来不及呢,你呀你,什么时候沾染得满身铜臭?” 责备的话张嘴就来,反正她以前说惯了的。 顾德音斜睨她一眼,本来还不想那么快收拾她的,偏她要跳出来,那她就不客气了,连着一起收拾。 “白念涵,你从我这儿拿走多少,你心里有数。” “我也不跟你废话,还账单子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少不了你的……” 白念涵一听顾德音要她还钱还东西,顿时跳了起来。 “你想钱想疯了吧?” “那可都是我的钱,况且当初都是借给你的,莫不是你不想还了吧?” 顾德音才不惯着她,直接戳破她借钱不还的本质。 白念涵比徐惠珠要面子,从她这儿要财物,都会说先借我周转一段时日,迟些日子就还给你。 当然这话只是说说而已,迟些日子就没下文了。 然后过段日子,她又会故伎重施。 以前把她当自家姐妹看待,她从不讨债,只要她有困难开口,她都会全力支持。 现在她还想要这待遇,做梦比较快一点。 白念涵本想当和事佬,趁机数落顾德音的,如今被她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她的脸涨得通红,又打起感情牌。 “德音,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又是妯娌,你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我也没说不还你,只是我这手头有点紧,你就宽限我些日子……” 顾德音懒得听她的废话。 “欠账单子,我迟些让侍女拿给你,若你在期限内不还,我就直接向小叔子讨要了。” 徐宁开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大家都知道。 这人的性子有点一板一眼的,他平日里是管不了白念涵,但动起真格来,白念涵也拗不过他。 白念涵没想到顾德音会如此绝情,真把这事闹到丈夫那里,估计徐宁开会想跟她和离。 此时,她眼睛瞄了瞄徐惠玉,有这大姑子在,她也不好跟顾德音说软话求情。 只能等徐惠玉走了之后,她才好说些同仇敌忾的话讨顾德音欢心,到时候还账一事就不了了之。 心里思定后,她不再吱声。 徐惠玉鄙夷地看了眼白念涵这个三嫂,真是堕了她们官家千金的威风。 此时她不想再跟顾德音这个出身低微的嫂子扯皮,直接放狠话。 “二嫂,你真要闹到不可收拾才肯罢休吗?到时候,我们徐家怕是容不得你了。” 顾德音知道这个大姑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她以为徐家现在还有底气说这些话吗? 看来,她对自家的真实状况并不了解,一如她对穷书生一样,只知道个皮毛。 “你这话吓不倒我,大姑子,我还是那句话,明儿傍晚,我要看到二姑子还回所有的东西,不然就见官,没得商量。” 徐惠玉这下子算是看清楚了,顾德音的态度极其强硬,已无协商的余地。 这一趟的结果出乎她的意料。 此时,她沉着脸站起身。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花书,送送大姑娘。” 徐惠玉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怒气,拂袖转身就走。 白念涵看徐惠玉离开了,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凑近顾德音。 “大姑子那人就是个不讨喜的,老是端着个脸,她以为她自己是谁啊?” 顾德音看她这背后说人的样子,实在丑陋难看。 以前的她怎么会将这种人引为闺蜜? 心里暗暗吐槽了一下自己,面上却还是那副冷肃的表情。 “背后说人是非,你倒是挺起劲。” 白念涵被这一噎,刻薄的话顿时不好说出口了,只能强力挽尊。 “我也是实话实说。” “你要道人是非,找别人去。” 听出顾德音有驱客的意思在,白念涵忙收起自己想要吐槽徐惠玉的话。 “德音,我们打小就认识,是最好的朋友,你真的要这对我这么冷漠无情吗?” 顾德音仔细打量她片刻,“你想欠钱不还?” “不是,”白念涵还是要脸的,反正继续拖下去,就会不了了之,“我只是迟些还给你……” 顾德音故做思量。 “这样啊,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话,白念涵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肯定不会不念我们的交情的……” 顾德音好笑地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我这是有条件的。” 白念涵的笑容一收,有些紧张地问,“什么条件?” 顾德音勾勾手指,她会意地靠过去。 第二十四章 孙猴子逃不出五指山 然后,白念涵就听了一耳朵顾德音要她做的事情,她当即忙摇头。 “不行的,这样做我会被徐家扫地出门的……” 她瞪着眼睛看着顾德音,这条件跟她直接把欠账单子甩到徐宁开的脸上,有何区别? 这算哪门子的条件? “德音,你是耍着我玩的吧?亏我还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手帕交,你怎能如此对待我?” 顾德音看她一副错付了的样子,顿时只觉得好笑。 这样两面三刀的朋友,她可要不起。 “不行啊,那就算了,你同样明儿还钱吧。” 她一副懒得跟她再说的样子,直接吩咐回转的花书送客。 花书上前,礼貌地请白念涵离开。 白念涵看这情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顾德音,让她如此不给她脸面? “德音,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顾德音撩起眼帘看她,“你在背后说我什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话,成功让白念涵的脸色变白。 此刻她心里却是暗暗在排查,是谁背后嚼她舌根? “没有的事……”她矢口否认。 顾德音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扬声,“花书,送客。” 又是送客? 这顾德音能不能换个词? 白念涵眼中闪过一抹恼恨,忍不住放了句狠话。 “你就不怕我出了这个门,把你的计划宣扬出去吗?” 顾德音在跟她说条件时,就把后路都给想好了。 “你尽管说,到婆母许氏那儿去说也没关系,你看许氏会否替你还钱?” 白念涵私下攥紧拳头,她当然知道许氏不会帮她背债的。 对许氏这个婆母,她从来不抱任何幻想。 这就是个狠辣又自私的人。 也就以前的顾德音傻傻地相信她那些虚情假意的话。 当时背后笑顾德音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两难。 “德音,咱们姐妹真要走到这步田地吗?” 顾德音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白念涵,我没有姐妹。” 她家老爹就生了她这一个女儿。 至于堂姐妹和表姐妹之流,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白念涵见顾德音又要拍掌让人送客,忙按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 “德音,你先别急嘛,容我再想想。” 顾德音这下连眼神都欠奉了。 “送客!” 就在花书要强制拉走白念涵之际,白念涵急忙点了头。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 顾德音这才示意花书松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向是聪明人。” 白念涵神色依旧难看,被顾德音杀了这么一记回马枪,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我不像你,我有孩子,顾德音,你别真害了我。” 顾德音起身,让人拿来薄披风,今儿个外面有细雨,还是有些凉。 闻言,她斜睨对方一眼,“你没听过,法不责众吗?” 白念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怔愣之际,就听到顾德音的唤声。 “大嫂病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她后知后觉地抬脚跟上,“这是要去探望大嫂?” 她不喜欢柳若荷,这女人时刻散发着勾搭男人的气息。 所以一回到府里,听闻柳若荷病了,她暗自高兴不已。 “怎么?你不关心她吗?” 白念涵迫于顾德音摄人的眼神,下意识地附和,“关心。” 顾德音笑着轻拍她的肩膀,“那就对了,咱们可是好妯娌嘛。” 白念涵很想拔腿就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德音笑得如此渗人? 但两条腿还是跟上了前方顾德音的步伐,谁叫她欠了她的钱。 一路上,话多的白念涵出奇的沉默,反倒是顾德音似乎兴致颇好地说着话。 另一边厢的徐惠玉已经返回母亲所住的梅园,把顾德音的一言一行都学给母亲听。 “我看她是吃了秤坨铁了心,娘,我们得想个对策才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妹妹徐惠珠就又尖叫出声。 她忍不住喝了一声,“闭嘴。” 看到妹妹安静下来,她这才又继续说。 “娘,反正那都是些俗物,不如就还回去吧……” 这下徐惠珠还没有跳起来表示反对,许氏就先反对了。 “不行。” 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以前吞下的都得吐出来。 要维持侯府的光鲜亮丽,就得有人在背后托着。 看了眼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女儿,她这女儿就这点最不好。 皱眉细思了一会儿,她头疼道。 “她再如何蹦跶,也蹦跶不出侯府。” 此时,她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你待会儿吩咐下去,侯府各个门口都不许给她开,我看她是不是能插翅飞天去?” 徐惠珠高兴地拍手附和。 “妙啊,出不了府,她到哪儿去告官啊?” 然后,上前一把圈住母亲的脖子。 “娘,还是你有办法治住那个贱人。” 许氏脸上带笑地轻拍女儿的手背,心里也有几分得意。 哼,谅你只孙猴子,也逃不出老娘的五指山。 徐惠玉细思片刻,竟也点头同意。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闹笑话给人看。” 在她看来,这事是顾德音不对在先,也不怪她们出此对策。 此时的顾德音和白念涵已经到了莲香园。 一看到她们,立即就有人飞奔进去禀报给养病中的柳若荷。 柳若荷本被折磨得半死,又被继续关在祠堂里,奄奄一息的她当时命悬一线。 好在徐宁宇去得及时,把她抱出祠堂,大夫又早早侯着,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受了此等刑罚,让她的心里受了极大的伤害。 醒过来后,人就一直在惊惶中。 徐宁宇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如今听闻顾德音来看望她,她第一个想法是,她是来看她笑话的。 顿时气恼地将徐宁宇喂她的汤药推倒,歇斯底里地嚷叫。 “让她滚,宁宇,让她滚——” 徐宁宇忙抱紧她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好好好,你别动气,我这就去赶她走。” 柳若荷这才恢复了些许理智。 徐宁宇让侍女小心侍候着,自己却沉着脸转身出去。 顾德音刚走到柳若荷住所的外廊,就看到徐宁宇脸色不善地迎面而来。 一上来,他就不客气地攥住顾德音的手腕,使劲将她往外拉。 “你来这儿做甚?回去。” 第二十五章 联手 白念涵看到他们夫妻起争执,憋屈的心这才觉得舒畅了些许。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前去劝架,最好让顾德音吃尽苦头。 思及此,她心下更是暗暗兴奋起来。 顾德音没有理会白念涵在想什么,她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宁宇。 “我来看望大嫂,轮到你替她出头吗?” 徐宁宇攥住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得加重,都怪顾德音,不然若荷也不会受伤。 “你还好意思提她?你的良心不痛吗?” “我的良心当然不痛,我又没做亏心事。” 顾德音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那张便秘的脸。 这人真是可笑,居然跟她提良心? 偷人的还没有良心痛呢,她痛个屁。 不过,她来此趟可不是为了跟徐宁宇这个渣男吵架。 顶着对方吃人的目光,她毫不退缩地挑眉说出来意。 “她的状况不好吧,你让我去见她,我保证她的心情会好起来的。” 徐宁宇被她那目光看得恼火不已,一直以来,都是他站在高处俯视顾德音。 何时轮到她用嘲讽的目光来看他? 这让他相当不舒服。 “你以为我会信你?” 顾德音故做叹息一声。 “那不信我就是你的损失了,况且你没问过柳若荷,又怎知她就一定不见我?” “若荷说过了不见你,你回去吧……” 徐宁宇冷声赶她离开。 正在这时,柳若荷贴身侍候的大丫鬟急匆匆出来,朝三人行了一礼。 “二爷,大奶奶说请二奶奶进去。” 徐宁宇皱紧眉头,刚柳若荷还说要赶顾德音走,怎么现在又变了态度? 顾德音轻笑一声,趁对方怔愣之际,使劲抽出自己被攥疼的手。 看到手腕红了一圈,当即记下,日后有机会再十倍百倍讨回来,她小气地想。 “徐二爷,好狗不挡路,你还不让开?” “你!” 徐宁宇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顾德音才不管他,既然他不让道。 她就趁他不注意,使劲将他往旁边一推,然后自己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徐宁宇被顾德音当场下了面子,怒得在她身后吼道。 “顾德音,你别得意!” 顾德音却是甩了甩帕子,头也不回地应声。 “哪来的狗吠,聒噪!” 这下,徐宁宇气得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白念涵看了看徐宁宇怒火满面的样子,更不敢说什么,抬脚就急忙去追前方的顾德音。 “二嫂,你等等我。” 顾德音连最爱的徐宁宇都这般对待了,她更不敢有别的妄想。 当下还是顺着顾德音走才是明智之举。 卧室里,柳若荷躺在床上,被子盖到她的脖子上,没让人看到半点伤痕。 顾德音看着她那张小白花般的脸还是一如往昔,不禁感叹这刑罚真变态,伤哪都不伤脸。 “大嫂,你还好吗?” 柳若荷看到顾德音进来,再也装不出往日的样子来,只见她阴沉着一张脸。 “你遣人偷偷进来说,让我有机会报仇,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半点客套话都不想说了。 顾德音却不着急,指使人搬来雕花圆凳,慢慢坐下,整了整衣摆,这才好整以暇地道。 “急什么?来,弟妹,你也坐。” 白念涵顶着柳若荷阴沉的目光,头皮发麻地在顾德音的旁边坐下,顿时如坐针毡。 她暗暗缩了缩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哪知,顾德音又点了她的名字。 “弟妹听说你病了,提议来看看你,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走这一遭吧。” 白念涵睁大眼睛看向顾德音,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探望柳若荷这样的话? 柳若荷顿时恶狠狠地瞪了眼白念涵,简直多管闲事! “你们也看到了,我正在病中,不宜劳神,你们若没事就先回吧……” 顾德音笑着打断她的话。 “我说大嫂,你这么着急驱客干什么?我们妯娌难得人齐,坐下好好说说话,多好啊。” 这话真噎人。 不管是病中体弱的柳若荷,还是被迫陪客的白念涵,都在心里问候顾德音的祖宗十八代。 “你有话就直说,没话就滚!” 柳若荷没有了耐性,说话都直接了许多。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本来还想多关心你几句的。” 顾德音一脸失望的样子。 柳若荷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无需你关心。” 这次,她所受的罪,都是顾德音害的。 顾德音无视她脸上的恨意,依旧笑眯眯的。 “真拿你们没有办法。” 听到她这句无耻的话,无论是躺着的柳若荷,还是坐着的白念涵,都暗暗咒骂她。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德音摊了摊手,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她这才收起气人的态度。 “既然我们都苦许氏久矣,何不联起手来坑她一把?” 柳若荷一愣,下意识追问,“怎么坑?” 她是恨顾德音戳穿她与徐宁宇的奸情,但她更恨对她施以惩罚的许氏。 复仇可以一个一个慢慢来。 白念涵一看柳若荷这急切的样子,就知道她也进了顾德音的套里,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些许。 不能只有她一人受害,大家都受了顾德音的害,那才公平公正。 这次她抢着发言。 “二姑子也有到大嫂你这儿拿东西吧,不如我们一起报官,就说失窃。” 三个儿媳妇联手告官,传出去那就不是儿媳妇不做人,而是做婆婆的有问题。 该反省的是做婆婆的,这样一来,许氏白璧无瑕的名声就会受损。 到时候,只怕别人家宴客,她都不敢去。 当然,实质的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被徐惠珠拿走的财物能讨回来。 柳若荷正缺钱,对这提议瞬间心动。 虽然她的财力不及顾德音,但徐惠珠也时常到她这里翻珠宝盒。 只要一见到,她就会心生不悦,但为了维持好嫂嫂的形象,她也只能扬着笑脸任她白拿。 如今能报复回去,她自然不会放过。 三人瞬间达成了协议。 徐宁宇看到顾德音走了,这才走进内室。 一眼就看到柳若荷飞扬的嘴角,顿时皱眉。 “她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 “没说什么。” 柳若荷下意识地就隐瞒,毕竟徐宁宇再如何,那也是许氏的儿子。 他就算跟许氏闹翻了,保不齐听闻她们的计划,又会倒戈偏向许氏也不定。 再说徐宁宇现在还不是宣宁侯府的世子,能动用的财物是有限的,所以跟他多说也无益。 徐宁宇的脸色一沉,心知柳若荷有事瞒着他。 第二十六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若荷见状,小脸一皱,急忙呼疼。 徐宁宇顿时顾不上生疑,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看到那一条条恐怖的伤口,对她的心疼瞬间占了上风,就更顾不上追根究底地查问。 在徐宁宇看不到的地方,柳若荷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个男人,她是吃定了。 在返回兰馨园的路上,顾德音看着仍自兴奋不已的白念涵,眼神越发的冰冷。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白念涵一怔,她要跟她说什么? “德音,你怎么了?” 看着对方那假意的关心,顾德音自嘲一笑。 是她着相了,居然对她的友情还有些许期待。 毕竟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上辈子临终前柳若荷单方面的说辞。 她今天之所以这样对待白念涵,有试探,有报复,有拉拢。 可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柳若荷那会儿没骗她。 这段友情,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而她存着的那一点点期待,就像个笑话。 白念涵准备再说些关心话之时,就听到顾德音问道。 “徐宁宇出现在大嫂柳若荷的住处,你觉得正常吗?” 这话让她怔愣在当地,额头突然冒出冷汗。 她以为顾德音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她乐得看她被蒙在鼓里。 顾德音说完,转身就走,显然不是在问询她。 反应过来的白念涵,急忙追上顾德音的步子。 “德音,你听我说,我……我这不是怕你伤心嘛……” 这解释苍白无力。 没有哪个好友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帕交吃亏的。 “弟妹,这不是回你园子的路,你请回吧。” 顾德音冷声驱客。 花朝退后一步,拦住白念涵追逐的步伐。 白念涵停在原地,任冷风穿过自己的身子。 她总算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顾德音。 虽然知道了原因,但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毕竟她虚情假意的一面,已经暴露在顾德音的面前。 后悔吗? 当然后悔,早知道就该藏得更好些。 咬了咬牙,跺了跺脚,她气恼地转身回自己的住处。 顾德音抬头看着天上飘着的云朵,努力忍住心里的难过。 爱情,友情,亲情。 她现在仅存的只有亲情了。 “二奶奶,您别难过,那样的人不配当你的朋友。”折返的花朝安慰出声。 顾德音很快收起自己外露的情绪 朝花朝笑了笑,“对,不为那种人伤心,不值当。” 重整心情,她回去的步子轻松了许多。 刚一回到兰馨园,花书就急忙迎出来。 “二奶奶,府里今日的气氛颇为紧张,奴婢暗中打探,说是太太那边暗中给您下达了禁足令。” 这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出不了府,后面报官的话就只是一句空话。 花朝等其他侍女闻言,面上满是担忧。 顾德音倒是表情依旧,“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许氏想着把她关在府里,她就是笼中鸟,自然任她搓圆捏扁。 当然现在还不到炸干她价值的时候,所以许氏才会暗中行事。 等到了可以要她命的那天,估计她会像惩罚柳若荷那般,毫不犹豫地就动手。 所以她才会去拉拢白念涵和柳若荷。 花书等人这才松了口气,主子有对策那就好办了。 顾德音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这让许氏派去监视她举动的人不禁也有些惫懒了起来。 禀报给许氏的都是好消息。 徐惠珠撇嘴道,“她会那么好心去探望大嫂?” “慎言!” 徐惠玉看了眼口无遮拦的妹妹,然后转头与母亲许氏说道。 “娘,我看二嫂也就说说吓吓我们而已,我们没有必要被她带进沟里。” 许氏依旧眉头紧皱,对大女儿的话有些许赞同。 一旦真的报官,那可是双刃剑。 侯府脸面难看,她顾德音就会脸面好看了? 这世道对儿媳妇苛刻得很。 到时候,她自己的名声也会被毁掉。 徐惠珠立即附和,“娘,大姐说得对,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许氏揉了揉额头,“目前还在她给的期限内,她没有什么举动也很正常,明儿夜里开始,府里全面收紧。” 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她当然不是吓大的,但该有的警戒心还是要有的。 徐惠玉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侍女进来禀报,说是三太太来了。 许氏这才打起精神,穿上见客的外衣,让俩女儿在里屋待着,她单独出去见客。 顾德音自从重生后,就一直在府里暗中布置眼线。 很快就收到了三婶母前去探望许氏的消息,当即皱了皱眉。 她对三房的印象一向不深。 二房一直想要与大房争世子之位,这也是徐宁宇一直未获族老全力支持的原因所在。 而三房是彻底与爵位无缘的,所以三房一直很低调。 她努力搜索上辈子的记忆,但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她还是吩咐人要仔细盯紧点她们的来往。 最好能打探到她们交谈的内容,为此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花书应声出去安排。 翌日,顾德音起来刚梳洗好,正吃着早膳,就见白念涵慌慌张张地跑来。 “不好了,今儿府里戒严了,谁都不许出府。” 顾德音斜睨她一眼,“你慌什么?” “不是,你说婆母那儿会不会知晓我们的计划?” 越说她心越慌。 “我就说柳若荷那人靠不住,肯定是她把消息往外露的。” 要不然,那贱人如何勾得徐宁宇与她通奸。 顾德音懒得搭理她。 白念涵独自说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音,这才发现顾德音自顾自吃着东西。 她当即将顾德音准备夹的点心挪远,“你怎么还吃得下?” “放回原地。” 顾德音看她一眼,低喝一声。 白念涵心头一跳,迫于那目光,乖乖地把那碟点心放回原位。 “我这不是担心嘛?” 顾德音挟了块点心慢悠悠地吃了起来,斜睨她一眼,没有吭声。 白念涵讪讪地收声,坐在一边等顾德音吃好早膳。 看到她放下筷子,示意下人收拾桌子的时候,她这才开口。 “德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 顾德音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水,轻轻漱了漱口。 白念涵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她倒是说得轻巧。 出不了府,一切都是白搭。 顾德音起身进内室换衣裳,她想跟进去问问她有什么好办法。 哪知被侍女拦着,她只能回转坐在原地等待。 好一会儿,顾德音这才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 “走吧。” “去哪?” 她怔愣一会儿,急忙起身跟上顾德音的步伐。 顾德音皱眉看她一眼,这人怎么蠢得这么厉害? “出府啊。” 第二十七章 谁这么大胆敢议论摄政王? 白念涵下意识就想要说出不去啊,她试过了的。 可一接触到顾德音冰冷的眼睛,她当即把话吞回肚子里去,乖乖跟着顾德音走。 桂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必须保护好顾德音这新主子。 反观秀儿第一次当差,掩不住心下的兴奋劲儿。 她牢牢跟在顾德音的身边,争取今天有个好表现。 顾德音走在这对母女的中间,倒是意外地颇有安全感。 半信半疑的白念涵看了眼这俩陌生的下人,心中暗暗有些猜测,看来顾德音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她也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一行人直接往府外而去,可闻迅而来的下人也渐渐围了上来,阻拦的人越来越多。 管家腆着笑脸上前跟冷若寒霜的顾德音交涉。 “二奶奶,太太吩咐今儿个谁也不能出府。” “您看,您这阵仗,老奴看了腿脚都软,您不若先回院子里,或者请示了太太,再行出府也不迟……” 顾德音看了眼这许氏的走狗,虽然话听起来客气,但那语气颇让人不舒服。 “你看,我就说出不了府的呀……” 白念涵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顾德音突然朝秀儿吩咐一声。 “出手吧。” 秀儿响亮地应了声“是”,然后掏出腰间早已备好的药粉,往管家的方向撒去。 顾德音朝怔愣的白念涵低喝一声,“屏住呼吸。” 白念涵下意识照做,然后就看到管家以及他带来的人突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她吓得心跳得厉害,想问但又不敢开口,生怕不慎吸入毒粉。 而其他下人顿时惊慌,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瞬间鼠蹿。 顾德音倒是神态自若,跟在开路的桂娘身后,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淡定。 走出大门不过是几步路的路程,可白念涵等人却像是走了一辈子。 一出了宣宁侯府的大门,白念涵就狠狠地吸了口新鲜空气,憋气都快憋死她了。 她正想追问,就看到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马车驶到她们的面前,立即有个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跳下来,朝顾德音行礼。 “见过姑娘,姑娘可有受伤?” 顾德音立即虚扶了一把这中年男人。 “李掌柜,无须多礼,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在外接应,我心甚感激。” “姑娘客气了,请赶紧上马车吧。” 顾德音点了点头,由花书扶着上了马车。 回头看到白念涵还站在原地,她皱眉问,“你不上马车吗?” 白念涵回过神来,忙回道,“这就上。” 她的贴身侍女忙扶着她上马车。 待她刚坐定,马车夫就扬鞭起程,驶离宣宁侯府。 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坐在外面车辕上的李掌柜这才转身,稍稍掀起车帘子问道。 “姑娘,真要去报官?” 这样闹下去,姑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日后姑娘还如何在侯府生活? 自从参与了这个计划,他就整宿没睡着。 时间太赶,他也来不及飞鸽传书给外地行商的东家请示。 又怕如果自己不参与,顾德音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更不好跟东家交代。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按顾德音的吩咐行事。 “李掌柜,你放心,这事我心中有数。” 顾德音知道他的顾虑。 “我爹那儿,等他回来,我亲自跟他交代清楚。” 李掌柜忙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怕惹事,而是怕姑爷那边……” “不用管他。” 一提起徐宁宇,顾德音的神色就又冷了一分。 李掌柜看这样子,心下明白了,东家这姑娘怕是跟姑爷闹翻了。 就徐宁宇这姑爷,若不是有个好出身,其实也不算是良缘。 话说到这份上,他就不再多言,看了眼白念涵,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 如果真有什么流言,到时候就把一切都推到白念涵的身上。 反正一个五品官的女儿,无须太多顾虑。 他掀车帘子的手慢慢放下,然后缓缓坐直身体。 顾德音微微睑眉,知道李掌柜已是明白她的用意,这样甚好。 白念涵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 “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出来,还能按原计划行事吗?” 婆母许氏那边怕是已经收到了消息,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本来她的想法是偷偷出府,杀许氏一个措手不及。 事后她再向丈夫哭诉,这一切都受顾德音胁迫的,她是无辜受累的。 只要她哭得伤心一点,丈夫徐宁开就会信她的说辞。 顾德音一眼就看穿了白念涵的想法,或许人死过一次后,某方面会突然开窍。 “你怕什么?横竖不做都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你不懂吗? 白念涵只能勉强笑笑。 “没怕什么,对了,没见到大嫂,她不会退缩了吧?” 她挑起车窗帘子,朝后面看了看,也没看到有马车跟上来,不禁皱紧眉头。 “我就说她这人靠不住……” 顾德音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你放心好了,她比你更恨许氏。” 白念涵又被怼了,顿时不悦地闭紧嘴巴。 如今的顾德音,她跟她是越发说不上话来的,遂赌气地也看向窗外。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仪仗出现。 “摄政王出行,闲人回避!” 随着锣鼓声响,长长的声音传来,大马路上人朝两边分开,低垂着脑袋,给中间让出道来。 李掌柜也赶紧把马车赶到一边,不敢挡了摄政王出行。 然后他与车夫跳下马车,垂手而立。 顾德音微掀车窗帘子,暗暗地看着那威风的出行场面。 她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着摄政王的身影,结果却突然撞进一双厉眸里。 这双眼睛极其好看,但却让人不禁心生胆寒。 哪怕她重生以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小心脏也害怕地“扑通”跳了两下。 她忙将车窗帘子拉上,不敢跟对方直视。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胆怯。 上辈子她是见过摄政王本人的,不过那是远远的一瞥。 毕竟宣宁侯府在走下坡路,她就算当了侯夫人,也是不起眼的那一撮。 男人没本事,女人也就没办法夫贵妻荣。 宫宴也是坐在边角位,哪里能靠近直视摄政王本人? “德音,你看到摄政王没?听说他长得极好看。” 白念涵八卦地问了句。 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摄政王本尊在哪里? 其实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也没见过那等贵人,哪里能找得出来? 顾德音好整以暇地回了句,“没有。” 此时,骑马经过她所坐的马车的男子,正好听到这番对话,厉眸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下。 而他身边的侍从,却是吓得胆颤心惊,朝男子的方向看了看。 谁这么大胆敢议论摄政王? 第二十八章 这只小老鼠表里不一 男子很快收回视线,一回头看到侍从一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他微皱眉。 他知道自己行事严苛,但这些人也太没有胆子了,还不如刚才那只小老鼠,起码还敢跟他对视一眼。 “本王先行一步。” 一众侍从听闻,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摄政王出行喜欢神从鬼没,阵仗虽然很大,但大多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本尊实际到了何地。 因此,想要打探他行踪的人往往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尊一撤,仪仗也很快走过。 李掌柜重新跳上马车车辕,朝马车帘子后面的顾德音道。 “姑娘,没吓着吧?您别看这阵仗很大,摄政王从不扰民……” 顾德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你放心好了,我在马车里,吓不着。” 摄政王那人,在老牌功勋集团里没有好名声,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都恨不得他死。 但在新兴文人集团里,他倒是名声不错,毕竟他愿意给寒门学子上位的机会。 在黎民百姓这里,名声就更好了。 毕竟凡事都怕比较,前面两任皇帝的荒唐让百姓受够了罪,现在这位行事好歹还有谱。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对这些事情倒是颇为了解。 虽然直面那位,她会心生胆怯,但要说有多害怕,那又不至于。 甚至,她还隐隐有些兴奋。 这可是条粗大腿,若是能靠上,自家的生意或者还能再做大。 最重要的是,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她还真有机会靠上这条粗大腿。 而且这个机会并不远矣,她得细细地规划才行,不能让摄政王看出破绽。 不然依他传闻中的行事风格,到时候她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旁的白念涵不知道顾德音已经发散思维到别处,自顾地说道。 “德音,你说,哪家的姑娘能这么好命嫁给摄政王?” 顾德音一回过神就听到了这话,顿时皱眉,一盆冷水泼下去。 “哪家姑娘嫁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我都没有机会。” 再说,上辈子直到她死,都没有听闻摄政王立正妃,所以这个问题连老天爷都回答不了。 甚至,坊间还有传闻,说摄政王好男色,是不是真的,她就不知道了。 白念涵忙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他那等天上人,我这地底泥也不敢肖想。” 顾德音没有再说话,她是不会随便将自己贬为地底泥的。 这辈子,她要活得有滋有味的。 “有这心思想这些事,还不如想想待会儿报官时该说什么。” 白念涵闻言,神色一凛,心思总算不再荡漾。 顾德音暂时也得了耳净,这会儿她没有心思再看车窗外的景致,而是闭目沉思。 顺天府到了,李掌柜先行下马车,然后掀车窗帘子,请顾德音下马车。 扶着花书的手,顾德音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抬头看着顺天府的牌匾,她的神色莫名。 李掌柜见状,忙凑近道了一句。 “姑娘,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事情不闹得太僵,就还有转寰的余地。 顾德音摇了摇头,早在重生那一刻,她就豁出去了。 之所以还顾及到名声,无非是为了和离时,踩徐宁宇一脚,不给他舆论翻身的机会。 至于将来再嫁良人,她不想了。 婚姻一事,经历过一次,知道其中滋味,哪里还敢再涉之? 她朝白念涵看了一眼。 其实到了这里,白念涵有些想打退堂鼓。 “要不我们回去吧?” 顾德音一把掐住她的手臂,看似亲密地往前走。 “都到了这一步,哪里还能回头?” 随后,她眯了眯眼。 “莫非你想现在就还钱?” 一提到钱,白念涵就没有了底气。 遂,只能任由顾德音扯着她往府衙而去。 顺天府的张捕头一听她们是来报失窃的,顿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般像这样的大户人家,这些小事往往都是内部自行解决,没有人会往大了闹。 “怎么?不能处理吗?” 顾德音的脸色一沉,有些压迫性地问了句。 张捕头忙道,“能,肯定能,两位奶奶这里坐,把事情详细说一遍。” 顾德音拉着白念涵坐下,然后示意花书上前,把所谓的失窃单子递了上去。 白念涵迫于压力,也让自己的侍女把单子递过去,顺便回话。 张捕头觉得头大,不过还是详细问了遍。 顾德音神色如常四处看了看,毕竟第一次进这府衙。 哪知,又与那双厉眸对上,她顿时心惊。 摄政王此人怎么在这里? 他那声势浩大的仪仗可不是往顺天府衙这里而来的。 正与顺天府尹说话的萧明章,不过是随便一瞥,又看到那只小老鼠。 这回,小老鼠还多看了他两眼,方才惊慌地收回视线,装做一副温良的样子。 他顿时觉得好笑。 这只小老鼠摆明了表里不一。 坐在一旁的顺天府尹钟时名看萧明章这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结果看到是捕头房那边有人来报案。 他招手示意身边人近前,低声吩咐了两句。 萧明章没有阻止他的举动,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真正的亲朋好友。 没一会儿,钟时名身边的人回来,朝他耳报了几句,就退到一边。 他这才朝萧明章笑着禀道,“这是宣宁侯府的女眷。” “哦,她们来做什么?” “报失窃。” 说这句话时,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户人家哪来的失窃案,而且追究的还是女方的嫁妆,摆明了是要让夫家出丑。 萧明章不以为然道,“看来徐家并不安宁。” 钟时名一听这话,心下了然,徐家想要再袭爵怕是有难度了。 “爷们没有本事,自然就管束不到家中女眷。” 对于这话,萧明章不置可否。 他再看向那小老鼠的方向,只见她扯着另一个女子起身,随着捕头往外走。 而且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她的背影多了一分慌张。 此时的顾德音只觉得芒刺在背,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这等大人物? 那双厉眸似乎一直盯着她看。 所以,她下意识地加快步伐。 这让被扯着走的白念涵跟得有些吃力。 “德音,你慢些……” 第二十九章 我可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 对于这一桩小事,萧明章并不放在心上。 天下大事那么多,徐家这点狗屁倒灶的内宅之斗,他也就听了个乐。 至于那只小老鼠,也不过是闲暇生活的点缀。 钟时名见他说回正事,自然也聪明的不再提徐家之事。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着人跟上去一来给予方便,二来顺便看看此事的进展。 将来萧明章若问起,他也好回话。 当然出身寒门的他对这些功勋贵族很是不感冒,所以必要时,肯定要偏向弱质女流,这才是他一个父母官该有的态度。 再度坐马车回宣宁侯府,白念涵惴惴不安。 “德音,我们出府都有些时间了,你说现在张捕头带人去搜,不知道还能搜到那些东西与否?” “肯定是搜不到了,我若是婆母,现在肯定找地方藏起来……” “小姑子一向是她的心头肉,她哪舍得这个女儿名声受损……” 顾德音实在受不了她这念叨叨的样子,当即低喝一声。 “闭嘴。” 白念涵此时颇为后悔,万一从徐惠珠那儿什么也搜不到,那她到时候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她不禁幽怨地看了眼顾德音,恨得牙痒痒的。 都怪她,为什么要拉她上这条船? 顾德音对她的恨意不痛不痒,如果她不恨,她还不依了呢。 要的就是她恨,但又没法干掉她的样子。 此时,她心情颇为愉悦。 今日之事一旦传开,徐家的名声就会扫地。 许氏怎么补救都是徒劳无功。 马车抵达了宣宁侯府,因为有衙差的到来,这回惊动到了徐家爷们。 顾德音扶着花书的手下马车时,看到徐宁宇领着人匆匆赶来,后面跟着的居然是现任宣宁侯的长随,府中人称郑叔。 徐宁宇一眼看到的是顾德音,当即咬牙到她身边,低声喝问。 “怎么回事?” “我那儿失窃了。” 顾德音看也不看他就这样回了一句。 徐宁宇气得头顶冒烟,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对顾德音大呼小叫的。 “你不见了什么东西,回头我补给你,赶紧把这案子给我撤了,你还嫌不够丢人的?” 顾德音嘲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到了现在,他还以为他能命令得动她? “对呀,再丢人点我也不怕。” 这话直接就能噎死人。 徐宁宇看着像滚刀肉一般油盐不进的顾德音,很是头痛,只好转头看向白念涵。 “三弟妹,你也要跟着胡闹吗?” “我……” 白念涵瞄了眼顾德音,看到顾德音的嘴唇动了动,她读着似是个钱字,当即又缩了回去。 徐宁宇讨了个没趣,只好去与张捕头交涉。 “劳烦捕头来这一趟了,府里并无失窃,不过是我与内子争吵了几句,她一时气愤胡乱报案而已……” 张捕头听着这话,知道对方这是在给台阶下,他顺着下去,这事也就完了,回头还能捞一笔茶钱。 但他身边跟着的是顺天府尹钟时名的人,他哪敢捞这钱? 遂,一副禀公处理的样子看向顾德音,他问,“这位奶奶如何说?” “张捕头,我那儿确实失窃了,而且都是我的嫁妆。” 顾德音强调嫁妆二字,毕竟嫁妆从来都是女人的私产。 张捕头一脸无奈地看向徐宁宇。 “徐二爷,您看,这事不是小的不给行个方便,只是涉及私产且失窃数额巨大,小的也是禀公执法。” 徐宁宇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在这京城,这般不给他脸面的小官小吏,他还是头一回见。 “张捕头,你这是不将我们宣宁侯府放在眼里?” 就这么个低贱的小官吏,素日里连踏进侯府的资格都没有。 张捕头看到他变脸,脸色一沉,瞬间挺直腰杆。 “徐二爷,我们是依法行事。” 既然看不起他们,那么也别怪他们不给脸面。 他把手中的公文拿出来往徐宁宇的面前一抖。 “这是府尹大人签发同意搜查的公文。” 世家大族还以为能像以前那样霸道横行,殊不知,这天早就变了。 徐宁宇从未受到如此羞辱,顿时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今日过后,他怕是会成为京城的笑柄,脸面顿失。 那叫郑叔的宣宁侯身边的长随,看到徐宁宇如此无用,不禁皱紧眉头。 就这样一副窝囊的样子,将来如何能担起侯府世子的担子? 他不禁对其深深的失望。 难怪侯爷纵情声色,看到这些个不成材的后代子孙,谁都会绝望的。 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他上前朝张捕头客客气气地一拱手,然后拉着张捕头到一边,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上。 “劳兄弟们白走一趟了,这是请大家喝茶的茶钱。” 看张捕头不接但也没有拒绝,他自认为还有希望。 “不过是我家二爷与二奶奶口角几句,回头小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岂不是害他们小夫妻矛盾加深?”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换做以前,张捕头也就顺着接话了,但此刻,他却是大义凛然地道。 “既然苦主坚持,我们衙门就得禀公执法,还请你们徐府给个方便。” 说完,他立即朝顾德音走去。 “还请这位奶奶前方带路。” 顾德音瞟了眼怔愣地拿着银票的郑叔,不禁嘴角微微一扬,然后在前方带路,领他们到后院去查案。 徐宁宇这边阻拦不成,只好命人火速把这边发生的事情报告给许氏。 有外男进入后院,未出阁的女眷就得回避。 郑叔也不跟徐宁宇多废话,匆匆折回去禀报给主子知道。 一时间,侯府的主子们都知道了有这么一桩事情。 许氏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虽然她早已做好万全之策,但顾德音此举还是深深惹恼了她。 “娘,她真去报案了?”徐惠珠吓得语无伦次。 许氏安抚地拍了下小女儿的手背,心疼地道。 “别怕,跟着你长姐先回避一下,为娘去打发他们离开。” 徐惠玉这会儿也没有好主意了,只好拉着不安的二妹离开,心里越发恼恨顾德音。 而徐老夫人以及二、三房的太太们没有一个露面,显然对于大房闹出的这事,持的是隔岸观火的态度。 张捕头到了兰馨园,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到白念涵的住处查看。 其实不过是装装样子。 这失窃案很好破,无外乎是这府里的女眷给私下拿去了。 首要嫌疑就是徐府未出阁的姑子们。 当提出要到她们院子里搜查时,许氏及时出现。 只见她穿着一身诰命夫人的装束,满面威风地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我看谁敢?我可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 第三十章 峰回路转 许氏这一招,当即把张捕头等衙差都给镇住了。 毕竟小小的捕头如何能与当朝一品侯夫人对抗? 许氏这才冷冷一笑,瞟了眼顾德音和白念涵这俩吃里扒外的儿媳妇。 这俩给她等着,把这事解决了,必定要这俩人吃不了兜着走。 白念涵瞬间白了脸色,看到许氏威风凛凛地缓缓走到主位落坐,那股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她突然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许氏的面前。 “婆母,儿媳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儿媳计较,儿媳这都是受人蛊惑,才会做了此错事…………” 这一墙头草的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给弄懵了。 顾德音倒是不意外白念涵临阵倒戈的举动,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指望过她。 所以此时她依旧老神在在,显然半点也不受许氏这举动的影响。 毕竟许氏这举动在她的意料之中。 许氏低垂眼眉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念涵,这儿媳妇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拿捏,当初选她当小儿媳妇,也是看中这特质。 “先起来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表现得越大度,就越显得这俩儿媳妇混账。 白念涵感激涕零地起身,立即蹿到许氏的身后站着,把一个好儿媳妇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许氏成功把白念涵给收服了,目光转向了顾德音。 只要她肯低头,这事就过去了。 外面或许会有难听的话,到时候她故意引导一下舆论,宣宁侯府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顾德音却是对许氏殷殷期盼的目光视而不见,直接转头看向张捕头。 “张捕头,我这是明明确确的失窃,莫非如今大商朝不讲王法了?” 她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或许很吓人,但比起大商朝的法理制度来说,就一文不值了。 再说上辈子她也当过这个劳什子的一品诰命夫人,所以无论是生理或者是心理,她都不会被吓到。 一提起王法,张捕头又挺直了腰。 “这位奶奶莫要担心,天子犯法尚要与庶民同罪。” 这话虽然假得不能再假,但不妨碍此刻拿出来镇场子。 只见他上前朝许氏见了一礼,再度拿出顺天府尹签署了的文件。 “宣宁侯夫人,小的还请您行个方便,莫要阻碍小的当差,不然……” 剩下的难听话,他就不说了,免得落人口实,但意思表现得很明显。 许氏的脸色当即一黑,她是万万没想到张捕头居然还敢再提搜查一事。 第三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道声音响起得突然,犹如炸雷般轰响。 众人怔了怔,立即转头朝门口处看去。 只见柳若荷如弱柳扶风般地由两个侍女搀扶着,缓慢地走进厅堂,苍白的脸色,我见犹怜。 徐宁宇第一个反应过来,毕竟这是他的心上人。 他匆忙走近她,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心。 “若……大嫂,你身子骨不好,怎么不卧床多休息?” 顾德音听闻他这小心翼翼的问话,看来他并不是不懂礼数,只是不想在她面前装而已。 她为曾经捧着一颗真心到他面前的自己,而感到悲哀。 好在经历过生死,她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而感到伤心难过。 柳若荷带着歉意看了眼徐宁宇,但还是坚定地越过他直接走到风暴的中心。 许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上前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臂。 “你身子不好,回去多休息,别在这个时候添乱。” 话里满是警告之意。 柳若荷微昂头看着她,怎么? 又想对她动用猫刑? 还是说想结果她的性命? 她柳若荷再不济也是有出身来历的,她在娘家再不受宠,也不是她能随意捏死的阿猫阿狗。 此刻,她恨毒了许氏。 努力提高声量,她道,“那些赃物早已被我的婆母给转移了……” 顾德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氏,“婆母,您……” 许氏看她那惺惺作态的样子,恨得咬紧牙根。 顾德音带着微微泣音追问,“大嫂,那些赃物如今都藏在哪儿?” 柳若荷看她那副戏精上身的样子,心口的怒气上涌又开始泛疼。 若不是顾虑到彼此的合作,她真想扇这张脸几巴掌。 没有回答,她微眯眼地看向张捕头。 “这会儿怕是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了。” 张捕头还没有说话,跟在他身边的顺天府尹钟时名派来的长随就立即开声。 “出去,守住这附近,若有人靠近,当即抓起来,视同嫌犯。” “是。” 几个衙差立即应声,然后气势十足的出去将这地方包围了起来。 顾德音与柳若荷对视一眼,大家心领神会。 此时不过是做做样子,在许氏转移赃物之时,早就已经有人盯紧许氏的下人的一举一动。 如今想要再转移赃物,难了。 许氏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处,只见她狠狠地瞪着顾德音和柳若荷,没想到这俩人居然里应外合来阴她。 白念涵朝后缩了缩,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心里现在如火烧般难受,这不是当日她们商量好的剧本,顾德音和柳若荷居然合起伙来骗她。 让她如今进退维谷,可恶! 宣宁侯徐孝礼看着眼前这一幕,恨不得晕过去算了,实在丢人丢到家了。 若不是还有所顾忌,他当即就想拂袖离去。 徐宁宇懵过后,立即冲到柳若荷的面前,“大嫂,你说什么?” 柳若荷含泪看向他,他该明白,她有多恨许氏。 他若爱她,就该明白她此刻想要报复的心理。 徐宁宇看懂了那眼神,不禁朝后退了两步。 而许氏偏在这时候对他施压。 触及到母亲那严厉的眼神,他知道,母亲是想让他管好柳若荷,不让她毁了侯府和妹妹们的名声。 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选择哪个,他都会痛苦不已。 此时,他一脸痛苦地朝后又退了两步。 这场争斗最先波及到的是他。 顾德音看得都想拍掌了,啧啧,看他那为难的小样儿,怎么那么可乐呢? 母亲和老情人,捞哪个,他都是错。 不捞也是错。 这一幕实在看得她舒心至极,今晚都可以多吃一碗饭。 不过面上她还是急切地追问,“大嫂,你快把藏赃物之地说出来。” 柳若荷看着许氏那难看至极的神色,冷笑着说出一个地点。 “不但俩个弟妹被偷的嫁妆在那儿,就连我被偷去的也在那儿,捕头,我也要报失窃案。” 许氏闻言,狠狠地闭上眼睛,袖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她知道大势已去了。 那地点既然被柳若荷知道且爆了出来,那就无可挽回了,她们必定还有后手,她的人来不及通风报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局她输定了。 张捕头立即领着人按柳若荷说出的地址搜去。 钟时名派来的长随领着其余的衙差,依旧守在原地。 徐孝礼突然起身,一巴掌甩到许氏的脸上,满脸怒容地道。 “看看你做的好事。” 教女无方,管理后宅又无能。 他怎么娶到这么一个这么无用的女人。 许氏的脸被打歪到一边,一串鲜血沿着嘴角流出来,她此刻觉得脸上火辣辣地难受。 她被当众打脸,日后哪里还能有威信? 咬着牙,她恨恨地看向窝囊废丈夫,除了窝里横,他还有什么本事? 徐孝礼背着双手不看她,他心里明白,许氏是不会当众跟他反脸的。 看到婆母被打,三个儿媳妇全都无动于衷,就连爱表现的白念涵也没有装样子上前关心一句。 惟有徐宁宇这个儿子还有几分记挂母亲,他忙上前扶住母亲,朝父亲不满道。 “爹,你拿娘撒什么气?” 许氏没有阻止儿子为她出头,到头来,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的亲儿子。 徐孝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宁宇,为了侯府名声,这个时候就得有人背锅,他懂不懂这个道理? 三个儿媳妇都是苦主,那就说明婆母无道。 甩锅给其中一个儿媳妇的主意是打不成了,所以背锅的只能是许氏。 许氏也在一瞬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凭什么她要背锅? 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他徐孝礼要名声,她就不要了? 徐宁宇读懂了父亲眼里的意思,再度陷入两难境地,默默打消了为母亲出头的主意。 许氏看着退缩回去的儿子,不禁失望又伤心。 她可是他的亲娘啊。 十月怀胎生他的亲娘啊,他怎能如此对待她? 顾德音真恨没有提前备下瓜子和茶水,不然她就能好好地欣赏眼前这一出戏。 实在是太合她胃口了。 这一波又一波的变故,府里其他的主子也收到了消息。 徐老夫人皱紧了眉头,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传出去,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身边的嬷嬷问道,“老夫人,您要不要出面管管?” 徐老夫人摆了摆手,明哲保身地道。 “这个泥潭不能踩。” 一旦陷进去了,怕是抽身就难了。 她站在岸上,才能不让泥星子溅到身上。 就在时间胶着,众人都觉得难挨之时,张捕头带着一箱又一箱的赃物返了回来。 他朝顾德音几人道,“你们看看这可是你们丢失的嫁妆?” 顾德音没有上前,而是指示花书前去查看。 柳若荷和白念涵也派出了侍女。 对着单子核实,大差不差都在这儿了。 几个侍女点了点头。 张捕头这才神色严肃地宣布。 “既然苦主已确认,那就立即捉拿嫌犯归案,大人将亲自开堂审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9 第三十二章 此事我听大嫂的 许氏一听,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人饶过她。 “把太太弄醒。” 徐孝礼冷脸吩咐。 扶着许氏的嬷嬷不敢违命,忙狠掐许氏的人中。 许氏幽幽转醒,就看到小女儿徐惠珠正大喊大叫地由官衙押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急匆匆的大女儿。 她忙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嬷嬷,冲上前去想要解救小女儿。 “娘,快救救我,我不要到公堂去……” 徐惠珠哭得涕泪纵横,半点也没有往日公侯千金的作派。 知道事情藏不住之后,长姐当机立断给她换了身下人的衣服,要送她出府到外祖家躲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后,再去接她回来。 哪知她刚走出藏身处还没有几步,就被衙差抓了个正着,显然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此时她一面向母亲求救,一面恶狠狠地瞪向三个嫂嫂,肯定是她们联合起来害她的。 “你们放开我的珠姐儿,她没有罪……” 许氏叫嚣着,想要将女儿解救出来。 哪知张捕头伸出拿刀的手拦住她,“有没有罪,大人审过之后自有决断。” 许氏几乎崩溃,这样走出家门,女儿的名声何存? “娘,当务之急就是先保住二妹的名声。” 徐惠玉凑到母亲的身边,耳语说了几句。 顾德音离得近,隐约听到几个字眼,她微微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地看了徐惠玉一眼。 居然是个狠角色,以前倒是小瞧她了,可惜却是个恋爱脑。 许氏闻言,神情狠了狠,“就这么办。” 心里打定主意后,她的理智又回来了,此时只见她朝张捕头道。 “小女系出名门,女儿家名声最重要,顺天府尹要公审,本夫人不拦着,不过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看到许氏的态度转变,张捕头也不想真跟徐家结仇,毕竟他只是个小衙吏,于是很是通情达理地回应了一句, “夫人想如何?” 许氏看到他们态度有所软化,这才从容的继续说道。 “我是她亲娘,自会亲自护送她到公堂之上,只要顺天府尹没有定她的罪,我的女儿就是无罪的。” 张捕头与钟时名派来的长随对视一眼,最后点头同意了许氏之举。 柳若荷见状,皱紧了柳眉,看来要出变数了。 她当即站出来,“既然我们是苦主,就让二姑子跟我们一块坐马车去顺天府衙吧。” 徐宁宇想要阻止柳若荷,哪知迟了一步,只能满脸痛苦地站在原地。 许氏恨恨地看向柳若荷,这个搅屎棍,上次的刑罚还是太轻了。 顾德音看柳若荷做了那只出头鸟,于是也赶紧附和一句,“大嫂所言甚是。” 白念涵左右看了看,没敢表达意见。 立场不坚定的她,直接被几方人马忽视。 在送小女儿上马车之际,许氏捏了捏小女儿的手心,朝她拼命使眼色。 徐惠玉拉着庶出的徐惠玲上了另一辆马车,许氏跟着也跨了上去。 在马车里,徐惠玲像个鹌鹑般地缩在角落里。 许氏却是一反常态地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态度很是和蔼地跟她说着话。 “你姨娘病了好些日子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立即给你姨娘延医问药,如今你姨娘的命就握在你的手里。” 这说出的话让早慧的徐惠玲打了个冷颤,她看了眼表情狞狰的嫡母,以及一脸冷漠的嫡姐。 自己这是大劫难逃了,她想到。 到了顺天府衙。 众人下马车,顾德音看到焉焉的徐惠玲被许氏拽下马车,心下已是了然。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次,她是不会再为她出头的。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公堂之上,身为侯爷的徐孝礼自是被钟时名请入座,而徐宁宇只能站在父亲的身后,一同给钟时名见礼。 一拍惊堂木,庭审开始了。 周围的百姓听闻了这案子涉及到豪门家丑,顿时扔下手中的事情,赶到公堂之外旁听,顿时把顺天府衙挤得水泄不通。 就连世家大族也遣下人来打探最新消息,嘴里八卦着宣宁侯府以往和现在的丑事。 徐惠玉满身不自在,若不是此事涉及到自家二妹,她定然是不管的。 徐宁宇将大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侧身挡住他人的视线,不让大妹难堪。 顾德音看着他们兄妹友爱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 转眼一瞥,她就看到虚弱的柳若荷绞紧帕子满是不悦地看向那对兄妹,显然是吃醋了。 于是,她不怀好意地小声拱火道,“你说,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他妹妹重要?” 柳若荷瞥了眼顾德音那看好戏的姿态,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这顾德音怎么不像以前那般将徐宁宇看成眼珠子了呢? 这一刻,她发现她看不懂顾德音。 正在各方暗流涌动之际,徐惠玲就跳出来揽下一切罪名。 只见她哭得极其悲切地陈述。 “大人,都是民女贪玩,看到嫂子们那些亮晶晶的珠宝和好看的衣裳,民女就想着先借去把玩一段时间,哪知后来玩过了头不记得派人送回去,这才让嫂子们误会了……” “后来听说衙差要来搜查,民女一时吓得六神无主,只好先行藏起来……” “一切误会都始于民女,跟我二姐姐没有关系。” “嫂子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不想坐牢……呜呜……嫂子们……我姨娘还病重,她不能离了我……” 她一边认罪一边朝顾德音还有柳若荷磕头。 她年纪小,又是这般姿态,一众看客不禁心软起来,舆论顿时倾斜了。 纷纷指责当嫂子的太小气,跟这么小的小姑子计较什么。 而一旁的徐惠珠,立即一副护妹的姿态上阵。 “几位嫂嫂,你们的良心不痛吗?三妹妹还小,你们就这样与她斤斤计较,还是人吗?” 许氏看到舆论转向,心情总算舒畅了些许。 “这误会只是小孩子贪玩引起的,我们当大人的就该大度一些,儿媳妇们,我知道你们也受委屈了,好在东西也找了回来,这事就此罢休,如何?” 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至于庶女的名声,与她何干? 钟时名微微眯眼,这许氏倒是有两把刷子。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徐惠玲是被推出来背锅的,这事确实可大可小。 徐孝礼朝钟时名拱拱手,暗中求情,希望他高抬贵手,让他家的闹剧赶紧下场。 钟时名不置可否。 他一拍惊堂木,阻止了那些窃窃私语。 “几位苦主,已有人认罪,你们有何话要说?” 许氏忙朝白念涵看去,几个儿媳妇里面,就她最好拿捏。 白念涵看到这情形变化,明显是婆母占了上风。 她再一次当起墙头草。 “既然是小姑子贪玩,我们这些个当嫂子的就不该过多计较,我同意撤案。” 她的大度赢得不少掌声。 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皮球踢到顾德音和柳若荷那边。 顾德音抢先道,“此事我听大嫂的。” 所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柳若荷。 柳若荷瞪了眼顾德音,这女人太狡猾,她这是吃准了她不会罢休的心态。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wap.99 第三十三章 互相攀咬 《侯门弃妇她是黑心莲》全本免费阅读 徐宁宇满是期待的看向柳若荷,希望她看在他们的情份上,愿意在这关键时刻息事宁人。 至于出来背锅的庶妹,回头再补偿她便可。 柳若荷别开头,不与徐宁宇对视。 她是不可能为了他放过许氏的,只要能让许氏痛苦,她什么都愿意做。 这次只牺牲一个徐惠玲,就想事情过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许氏原本心里也有几分期盼的,可看到柳若荷的神色,她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于是,她一咬牙,直接以侯夫人之尊向柳若荷下跪。 “大儿媳妇,玲姐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待她如亲生女儿,实不忍看她一生被毁……”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可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我老了,死也不怕,可玲姐儿还没有及笄……” 柳若荷被许氏这举动吓了一跳,她怎么说跪就跪? 她忙跳开,不受她这一跪,免得折寿。 许氏说得情真意切,眼角又含泪,一个慈母的形象就此出现。 围观的民众见状,不禁纷纷夸赞她品德高尚,是个好嫡母。 而对于始终不松口放过此事的柳若荷,颇有微词。 甚至还有妇人与许氏共情,朝柳若荷喊话。 “亏你是个当嫂子的,如此为难一个小姑子,你配当个嫂子吗?” “就是,人看着柔弱得很,心却如此狠硬,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没看到她婆母都跪地求她了,换成我,早就跪下来认错了。” 苛责有失偏颇的话一句接一句。 柳若荷本就苍白的小脸,越发苍白难看。 顾德音看着这一幕,并不觉得意外,她可是领教过许氏怀柔手段的人。 深知许氏在关键时刻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所以她将不利局面发展成有利自己的一面,并不出奇。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许氏是个中好手,可她别忘了,柳若荷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果然。 只听“扑通”一声,柳若荷也跪了下来,此时她声泪俱下。 “不是我心硬不肯放过小姑子,可是非曲直总得论个清楚明白,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自我嫁进徐家以来,侍候夫君,孝敬公婆,友爱弟妹,我哪样没做到?” “婆母,您又何必把罪名往我身上推?” “正正因为把小姑子当成自己的妹妹看,我才不想她行差踏错,哪怕是为人顶罪也不行。” “您不能因为她是庶出就把她推出来背锅,我身为长嫂如何忍见?” 这番话一说出来,众人再度哗然。 有些深受嫡母苛责的人,看向许氏的目光立即就不同了。 再看徐惠玲那瘦弱的样子,与在场的俩嫡姐相比,哪里像是得宠的样子? 她若是被推出来背锅,她又哪里拒绝得了? 感同身受之下,当即有人感叹道,“可怜的哟,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就是艰难。” 不过这样的言认一出,顿时有人反驳。 “你又怎知那徐家大儿媳妇所说的是真的?” 围观民众分成两派吵了起来。 许氏的神色顿时就变了,柳若荷这是想要跟她鱼死网破吗? 徐惠珠恨恨地看着柳若荷,手按在徐惠玲的肩上,示意她行哀兵之姿。 可这会儿徐惠玲却退缩了。 她同样恨毒了嫡母嫡姐。 这一场狗咬狗骨的大戏,看得顾德音很是舒畅。 就该这样互相攀咬,要不然都对不起她精心设计的这场大戏。 钟时名适时的一拍惊堂木,“安静!” 群情激愤的民众,这才全体收声。 钟时名看向柳若荷,“徐柳氏,你坚决不肯撤案?” “是,大人。” 柳若荷回答得异常坚定。 钟时名又看向顾德音,“徐顾氏,你也一样?” 顾德音盈盈一拜,点了点头。 钟时名最后看向白念涵“徐白氏,你呢?” 本以为把皮球踢走的白念涵,看到球又踢了回来,顿时有些无措。 接触到婆母许氏阴森的目光,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又万分舍不得那些钱财,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听到惊堂木一响,吓得她立即下跪。 “我撤案。” 最后她屈从许氏给予的压力。 许氏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 钟时名却是沉着脸道,“既然你没有失窃,为何又要报案?你这是在藐视律法?以为这是儿戏吗?” 白念涵一惊,撤案也不行? 她顿时惊惶地四看,一时间,找不到主心骨。 结果看到珊珊来迟的丈夫徐宁开,她顿时哭着看 向徐宁开,“夫君……” 徐宁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她怎么不蠢死算了 第三十四章 那只小老鼠才是背后的主谋 《侯门弃妇她是黑心莲》全本免费阅读 许氏闻言,当下着急地想要阻止,“大人……” 哪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遭到钟时名呵斥。 许氏恨恨地看着这顺天府尹,这种寒门出生的子弟最不是东西,一朝小人得志便猖狂。 这口气她咽下了,他日有机会,她定当要这钟时名百倍千倍奉还。 钟时名自然看出许氏对他的怨恨,可他连她家爷们都不怕,更何况她一个深宅妇人? 当即,他对柳若荷的请求欣然允诺。 徐惠玲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时间,只能惴惴不安地看向柳若荷。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大嫂一向对她都是无视的,她知道她看不起她是庶出的。 惟有顾德音这个二嫂,以前还会同情怜悯她,给她温暖和帮助。 她含泪地看向顾德音,希望她还能像以前那样护她为她出头。 可顾德音对她祈求的目光视若无睹,不管她有多可怜,都别想从她这里再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 她此时胸中憋着一团火,想到上辈子儿子的死,她恨不得送这一群人都进地狱。 徐惠玲看顾德音如此冷漠,心里一阵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二嫂如此待她? 柳若荷对徐惠玲楚楚可怜的样子半点同情也没有,这招她用得多了,看到别人用,只会觉得东施效颦。 这个庶出小姑子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关键时刻,她可是会咬人的。 她就不信她对许氏和徐惠珠母女真的半点怨恨都没有? “你说你偷拿了我们的东西,那你把你偷拿的东西一一说出来,看看与失窃单子是否吻合?” 徐惠玲一怔,没想到柳若荷问的是这个问题。 她被推出来背锅,时间很是仓促,没来得及把失窃的物品背全,所以她说了一两样,就说不下去了。 许氏的额头冒汗,想要提点几句,但碍于这场合不好开口,只能干着急。 徐惠珠跳起来指着徐惠玲的鼻子,不客气地催促提醒。 “你怎么会不知道?徐惠玲,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难道你想连累全府人跟着你名声受损?” 徐惠玲也满脸是汗,看得出来她也很急,但就是张嘴说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后,她哭丧着脸朝许氏和徐惠珠拼命地磕头。 “母亲,二姐姐,我没用,我真的尽力了,可我……只记得这些……” 原本分成两派的围观民众,当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这是嫡母在苛责庶女,偏袒自己的女儿,让庶女为嫡女顶罪。 **纷纷指责许氏和徐惠珠。 徐惠珠承受不住,当即破罐子破摔。 “徐惠玲,你就是故意的,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平素听话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二姐姐,我没有,可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徐惠玲顶着磕红了额头的脸泪流满面地看向徐惠珠,“为了姨娘,我连命都能舍去……” “徐惠玲,你就是故意的,我打死你……” 徐惠珠气不过冲上去就对着徐惠玲拳打脚踢。 钟时名大怒地拍下惊堂木,“来人,把疑犯拦住。” 两名衙差立即上前制止徐惠珠施暴,两人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再轻举妄动。 徐惠珠依然红着眼睛叫嚣。 徐惠玉看到这一幕,当即气得转身不看,只恨母亲平日里太过娇纵二妹,导致她如此沉不住气,居然不顾场合就发颠。 这下岂不是把罪名坐实? 真是有够蠢的。 “**,你若不安静下来,本官就要对你动刑了。” 钟时名的声音像惊雷一般在徐惠珠的耳边炸响,她终于不再挣扎,而是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整个身子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许氏看到女儿这样心痛如绞,正想要不管不顾地护着女儿时,就听到丈夫冷漠的声音响起。 一直端坐的徐孝礼实在没眼再看这场闹剧,当即起身表态。 “钟大人,本侯教女无方,自是不再袒护她,还请钟大人依法宣判。” “爹……” 在他身后的徐宁宇和徐惠玉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就这样把二妹推出去吗? 徐孝礼冷酷地回视了儿女一眼,告诫他们要知轻重,徐家不能为 第三十五章 生离 《侯门弃妇她是黑心莲》全本免费阅读 那里有一面墙,顾德音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后面是否藏有人? 她若有所思地皱紧柳眉,该不是她过于紧张产生了幻觉? 想想也有道理,人家摄政王日理万机,哪会有心思关注她这么一桩小小的案件? 这案件顶多是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入不得摄政王的耳。 她脸上的若有所思很快就消失不见,又继续去欣赏眼前的戏码。 其实顾德音看过来时,萧明章两眼正透过密孔看向她。 两人的视线一交汇,他当即微微一笑,这女人好敏锐的直觉。 一下子就抓到了他的藏身地。 只不过很可惜,这面墙另有玄机,她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果然,她很快又心安理得地转过头去。 这女人的直觉很厉害,但似乎阅历不深,不能一下子就看穿眼前的迷障。 摄政王身边的人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个女人看,他们也立即顺着那目光看去。 果然是在场最漂亮的那个美人。 看样子,应该是宣宁侯徐孝礼的其中一个儿媳妇。 顿时就有人动了歪心思,若是把这美人献给摄政王,不知道能否为自己换来平步青云? 至于宣宁侯到时候会怎么想,这完全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 相信真到了抉择的时候,宣宁侯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牺牲一个儿媳妇,能换来爵位的再一次承袭,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只不过这歪心思还没有付诸行动,他们就看到摄政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迅速想起最后一个给摄政王献美人的人的下场,他们当即打消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心思。 别到时候巴结不成,反倒惹了一身腥。 还有人立即想到宫里那位,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想通过献美人平步青云,在当下是行不通的。 眼前这位可不是好惹的,那双厉眼仿佛能把你看穿。 在他的面前,最好老老实实的。 萧明章把底下人的蠢蠢欲动镇住后,就没有心思再看这后续,起身抬步就离开了。 底下人赶紧低垂着脑袋跟上他的步伐,深怕被他落下。 至于宣宁侯府的丑闻,他们也看得差不多了,剩下那点,事后听个响便是。 顾德音没再感到如芒在背,轻舒口气之余,她微眯眼再看了看公堂之后。 看来那令人心惊胆颤的摄政王走了。 她虽然出身商贾,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哪会不知道富贵人家都喜欢弄个秘室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公堂之上也会弄这一套罢了。 好在她装傻充愣得及时,没有让那人对她起疑心。 不然日后她去抱大腿的时候,就很难让人信服了,只怕还会弄巧成拙。 心情总算又明媚起来,她再看徐家这群人的生离,怎么就这么欢呢? 好吧,她承认她不是好人。 徐惠珠不管如何哭,许氏如何再不舍,还是被当场收监。 因**数额巨大,量刑不能从宽。 但念及她是初犯,又是女子,所以钟时名判刑还是予以宽容。 死罪可免,须流放三千里,左臂刻**二字以示警戒,若是再犯,必定不再宽容。 徐惠珠一听到这惩罚,当场吓尿。 至于失物,柳若荷和顾德音各自按单子领回自己那一份,而白念涵因为临时撤案,属于她那张单子的东西因无苦主直接充公。 徐孝礼早已先行离开,惟有许氏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有一双儿女扶住,她只怕晕倒当场。 “娘,救我,救我,我不要流放三千里——” 徐惠珠一边被拉走,一过回头呼救。 这让看热闹的人唏嘘不已,堂堂公侯千金落得这样的下场,一辈子都被毁了。 顿时,他们看向柔弱的柳若荷的目光颇为不善,毕竟当下的人奉行家丑不外扬,这样做置夫家于何地? 这样的事情分明可以家族内部解决,偏闹到公堂上,谁家娶了这样的儿媳妇,那是十世不修,倒霉到家了。 倒是表现低调的顾德音直接被人忽略,成功将自己始作俑者的身份藏在幕后。 然后把所有的指责谩骂都留给了柳若荷。 柳若荷咬着牙承受一切,在同 第三十六章 这样一来,肯定能坑徐家一把 《侯门弃妇她是黑心莲》全本免费阅读 顾德音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许氏扇向她脸庞的手。 她哪会乖乖地站着给她打? “婆母,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泼妇之举,宣宁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许氏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顾德音,要不是她与柳若荷联手,她的小女儿岂会被毁得彻底? “大胆,你敢顶撞婆母?” 今天她豁出去脸面不要,也要教训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儿媳妇。 周围看热闹还没有散场的民众看到这一幕,顿时又一脸感兴趣地驻足。 有人说这儿媳妇胆子真大,当众顶撞婆母,要是她家的,她也一巴掌扇过去。 这番言论立即遭到年轻的媳妇们吐唾沫,她们都受过恶婆婆的苦。 虽然不敢像顾德音这样反抗,但看到有人反抗,她们还是十分亢奋的,仿佛代入自己一般,恨不得也这样对恶婆婆还以颜色。 所以**虽然也两边倒,但很明显年轻力壮派占了上风。 徐惠玉听着这些言论,神情不禁焦虑起来,伸手拉住许氏的胳膊。 “娘,咱们别在这儿再闹了,好吗?” 许氏一把甩开大女儿的拉扯,她今天非要教训顾德音。 顾德音却是微眯眼看向她,威胁意味的话脱口而出。 “婆母,这里还是公堂之上,你是不是想让我再去告一状,把府尹大人再请回来?” 柳若荷被施以猫刑弄出来的伤还没有消退,就这些够许氏喝一壶了。 至于柳若荷会不会临时反水不跟她合作了? 顾德音相信,刚挨了一巴掌的她肯定更恨许氏。 许氏的理智渐渐回笼,她看了看顾德音身后的公堂,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钟时名那个寒门出身的官员,又冷又硬,她暂时是不想跟他再打交道了。 眼角瞥到柳若荷,看到她一脸的跃跃欲试,她顿时气得想要吐血,但徐家不能一天出两桩官司,不然这名声还要不要? 小女儿算是废了,就算想法子免去三千里流刑,就她偷盗的名声,日后也许不到好人家。 她还有大女儿要顾着,不能连大女儿也跟着毁了。 彻底想清楚后,她冷着脸抽回手,要收拾她日后有的是机会。 伸手拉住大女儿,她转身就走。 看到恶婆婆退了场,没有热闹可看,最后围观的那点人群也彻底消散了。 顾德音看到柳若荷一脸可惜的样子,又再瞄了瞄徐宁宇瞪向她的目光。 她故意叹息挑拨道,“可惜了,大嫂,没能如你所愿再告一状。” 柳若荷这才记起徐宁宇还在身旁,忙又一副柔弱样子,红着眼睛回应。 “二弟妹,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顾德音挑眉一笑,“大嫂就别对着我白废功夫了,可惜我不是男儿,欣赏不了大嫂此刻的柔弱之姿……” “顾德音,你闭嘴!” 徐宁宇怒喝一声,她没有看到若荷快要晕倒了吗? 顾德音嘲弄地看了眼徐宁宇,也就这个傻叉始终没有看清楚柳若荷的把戏。 她懒得跟他们再多废唇舌,转身就往公堂之外走去。 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她可不想浪费了时间。 一见到顾德音出来,李掌柜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他全程都在围观这场官司,手心都被汗给湿透了,好在东家这闺女有惊无险地出了来。 “姑娘,接下来您还要回宣宁侯府吗?” 他满是担忧地问道,就怕她一回去,就会遭到苛待。 徐家今日吃了大亏,肯定要在其他方面找回来。 “回,为什么不回?” 顾德音一面上马车一面坚定地回答。 她还没有把那府里搅得天翻地覆,哪里舍得走? “可是……” “李掌柜,没有什么可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对自己的小命很是在乎。” 李掌柜见劝不动顾德音,遂也不再劝,东家这闺女一向有主见。 “消息都放出去了吧?” 听到顾德音问,李掌柜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容。 “在官司进行时,各大商家都收到了徐家动用儿媳妇嫁妆的消息,他们现在怕是正在盘账,就怕收不回账。” 徐家虽然一直在薅顾家商行的羊毛,但其他商户跟他们家也是有来往的。 毕竟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 徐家买东西都是先赊账后付款,往往都是一个季度结一次,有些甚至是年底才结账。 徐家这场奇葩的官司传出去后,商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徐家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