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
1. 前情1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
细微的水声间断响起,滴落在岩石板上。
一个年轻的,面若少年一样的男人蜷缩在铁黑的笼子里。
在牢笼的上方有一个小洞,外头的日光从小洞里倾泻进来,洒在男人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牢底的男人这才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入目除了上空的一抹白光之外,所见皆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周围有什么。
“有人吗?”
男人激灵了一下,立刻爬坐起身来,他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袍,面庞姣好,望着周围的目光里有胆怯与迷茫。
秦湫桐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袍领口,心儿在他的胸腔里砰砰直跳。
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得到他自己一个人的声音。
“这是哪儿?有人在吗?”
所在地格外空旷,秦湫桐的声音撞到了墙壁,又反射回来,有了回声。
秦湫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他从地上站起,借助着头顶上的天光去看黑暗里的东西。
他不相信那些人会将他一个人关在这里,这周围一定有其他人在!
秦湫桐一手抓着自己的领口,一手伸着,在黑暗里摸。
天光的范围就那么点大,他很快就走到了边缘,摸到黑暗里去。
秦湫桐的胆子小,从小就被家里宠着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
他的耳朵里,脑子里全是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如雷鸣一般震耳欲聋。
呼吸跟着急促,眼前也跟面前的黑暗一样,渐渐发黑,手死死拽住领口,试图让自己平静。
“叮”秦湫桐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修剪整齐的指甲从上面划过,发出一点细碎的声响来。
秦湫桐立刻往后面躲,重新回到了天光下,这才捂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喘|息。
他的双眼里全是惊慌,这到底是哪里。
秦湫桐坐在原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任何声音。
他心中有些崩溃。
到底是谁,谁出卖了他!
秦湫桐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吓着了。
他连忙又站起身,又去摸索。
这一回他的胆子稍微大了点,松开了扯着领口的手,两只手一起往前触碰。
“叮、叮、刺啦……”
“刺啦、刺啦。”
秦湫桐再一次碰到了冰冷的东西,他硬着头皮用指甲去划拉,在意识到这个东西是什么后才松了口气。
后背的衣服都被他的冷汗给浸湿,染上了深色的痕迹。
原来是铁栏杆。
他们是把我关起来了吗?
秦湫桐的心忍不住下沉,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被他们抓住了会经历如何的惨状。
那些人都是睚眦必报之人,自己逃离失败,很有可能他们在其中掺合了一脚,也恨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出异常来。
秦湫桐得知了自己大概处境,心倒是落回来一点。
反正他也就剩下这命,他们要就拿去,他是没有什么可以还的了。
秦湫桐松了心神,既然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他便坐那日光下等着,等着看那些人的招数。
只是这般想,可秦湫桐的身子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攥住了胸口前的衣裳,面无血色。
他还没有做好赴死的准备。
只是当他转身走了几步,长袍的袖子拂过什么东西,“哗啦”又“砰”的一声,像是酒杯或者是碗的东西掉在地上被打碎了。
秦湫桐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
他不敢去看,急急忙忙回了日光下,只是他看不到地上的痕迹,那鲜艳的红色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布满整个牢笼。
他的脚步凌乱,脚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啊!”
秦湫桐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蹲下身子,只是他的手才刚刚撑下去,又是一痛。
他连忙抬起手,眉头都因为疼痛而皱起,他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能闻到自己的手指上有血腥味儿。
是他踩了刚刚不小心打碎的碗。
秦湫桐的身体素质差的厉害,一点疼痛都受不了。
手脚接连受伤,他眼眶已经湿润起来,鼻尖也隐隐发酸。
他忍不住回想,若是在他家家大业大的时候,哪里有人敢这么作践他,他何苦受这些伤痛。
秦湫桐憋着一泡眼泪,半天没憋住,一个劲儿地顺着脸庞往下淌,身体僵硬地蹲着,半天都不敢动弹,生怕周围还有他不知道的碎片,把他又弄出血来。
他蹲在地上缓了好久,总算挨过了阵痛,身体接受了这些痛。
秦湫桐穿的是布鞋,他现在哪里能穿的上厚底的皮鞋。
他看不到那本来只有一点大的碗口碎片,愣是刺穿了他的布鞋底跟脚底板,红色的鲜血顺着流出来,滴在地砖上。
血到了地砖上,就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生命一样,往红色的图腾里面钻。
将自己融入其中。
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秦湫桐的脑袋开始发昏,他知道这是失血的表现。
他顾不得周围还有碎片,用手去轻轻摸索,果不其然又摸到了一两块大点的碎片。
秦湫桐一边流眼泪一边捡起来就要将碎片丢掉,可他想到刚刚自己的惨样,又将碎片拢到了一处,咬着牙去摸自己的脚底板,将脚底下的那块碎片拾起来,放到旁边去。
秦湫桐忙活了半天终于坐下来,那刺中他脚底的碎片没有留在他的皮肉里,落在地上,还算不错。
他在地上躺下来,上半身正好在日光圈的范围里。
秦湫桐闭上了眼,眼前是一片白蒙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湫桐醒了。
头顶的日光没了,变成了夜晚的星光点点。
秦湫桐眨巴眼睛,适应了周围的漆黑,甚至还能在黑暗里瞧见一点周围的东西。
只是哭过了没有洗脸,脸上紧绷着,不舒服。
他抬起头,头顶的那一处是一个小小的窗户,怪不得白日里的天光范围那么小。
此时他可以通过这扇小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一两点在夜空中细碎的星子。
只是好饿啊。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自从自己醒来发现在这个地方到现在他都没有吃上一口东西,更没有喝上一口水。
秦湫桐坐起身来,隐约瞧见了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
像是一个桌子,乌漆嘛黑的,比周围的空气要黑上两分。
他眯起眼睛,定睛去看。
那桌台子上似乎也放着什么,像是一座人像。
有一点人形轮廓。
秦湫桐此时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既然是那些人将他带到这里来,在自己没有将家里所欠的债款还清之前,他们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打碎的那个碗来,他想桌子上应当是有吃的。
秦湫桐饿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眼自己的脚,在黑夜里,他的皮肤是白的,血液是黑的。
现在他的伤口没有一开始那么痛,还可以忍受。
只是当他站起来,还是痛到“嘶嘶嘶”的直吸气。
在暗夜里呆的时间久了,他的眼睛也越能看清周围的东西。
秦湫桐凑过去,去看、去摸那张桌子。
桌子是木头做的,秦湫桐在桌子的周围摸到了八条冰冷的铁链,这些铁链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他伸手拽了拽,一头在桌台上面,一头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秦湫桐的手指开始发麻,不是因为铁链很冷,而是因为心跳加速。
他的直觉在拼命叫嚣,让他快点将铁链放开,远远离开这里。
秦湫桐下意识松开,铁链发出一声轻微的细响,隐在黑暗中。
他连忙往后退,但他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的脚下还有伤,一下子结结实实踩在了地上,让他立刻皱起眉头,手按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像是碰倒了什么木制的东西。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苏醒,发出一点细微的绿光。
秦湫桐只顾着自己,哪里有心思去在乎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手臂撑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口中一阵吸气声,很是难受,眉头蹙着,整洁的衣袍也在黑暗中蹭上了灰尘。
秦家千娇百宠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欸?这是什么?”
秦湫桐被桌上的一两点绿色光吸引过去。
但他没有去碰,只是用眼睛看,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他提着心吊着胆,生怕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只用自己的手在桌子上摸,摸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只是他摸了个空。
桌子上没有碗了,只有一个长条的木头,还有一个冷冷的瓷器。
那点绿光就是从瓷器里发出来的。
秦湫桐的手指才碰到瓷器的瞬间,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寒气侵袭,猛然一阵哆嗦。
他瞬间松开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服,等寒意没了,才避开了寒冷异常的瓷器去摸索其他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喊。
“有人吗?有人吗?我肚子饿了!你们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啊!”
秦湫桐的声音又软又轻,像是一阵风。
他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怜爱,当作是闺女般教养。
他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话说着说着便软和了下去。
不像是在跟人提出要求,反倒是要他人的垂怜。
只是这里注定是没有人来帮他了。
秦湫桐喊了好些声就没了力气,靠着笼子滑了下去。
他想,那些人肯定是要折磨自己,要将自己活活饿死在这里。
秦湫桐越想越是害怕,若是这些人爽快一点,一刀毙命,或是送一个枪子让他下去见他的亲人们都可以,但这样磋磨人的,他倒是不愿意。
秦湫桐没什么主见也没什么能力。
脑子里全是害怕与恐慌。
他顿时没了办法,只能再回到那个窗口下面,瞧瞧天上的星子,看看时间。
他才起来走了两步就摔倒了。
脚底的口子又裂开来,这一次的口子比白日的大,两次都将鞋底刺穿,鞋子已经烂了。
秦湫桐的血滴滴答答往下淌,顺着红色的图腾,一点点填充进去。
他去摸自己的脚,这一次那个碎片彻底是嵌入了他的脚底,血一个劲儿地往下淌。
秦湫桐张开嘴大口呼吸,眼前昏昏沉沉。
他不敢将脚底的碎片拔掉,只能忍着,他哪里会包扎,平日有什么小口子都是家里的医生紧急帮他弄的。
再说这碎片之前不是已经弄到别的地方去了吗,怎么就单单这一片在这儿?
他正垂着眼,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的背脊僵直,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扭头望回去。
身后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
他松了口气慢腾腾地挪回去,坐在窗户底下。
正靠着墙伤感着,那一泡眼泪终于是下来了。
他想,还不如一死百了不叫这些恶人磋磨,脑子里却猛然想起刚刚望见的情景,瞬间清醒。
2. 前情2
不对,不对不对!
他记得他刚刚是不小心将桌台上的东西都弄乱的,还弄倒了东西,怎么刚刚看影子,跟一开始自己瞧见的一样呢。
那黑色的阴影还立在桌上呢!
秦湫桐一下子慌了。
双眼睁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暗。
他好像看到了那张桌子上摆放的东西。
桌上的东西在他的眼中越来越明朗。
那是一个木牌,还有一个像是小娃娃一样的陶瓷。
陶瓷娃娃的眼中隐隐露出点绿色的光亮来,在黑暗中如此清晰。
紧紧地盯着他看。
可那只是一个陶瓷娃娃啊!
秦湫桐瞬间头皮发麻,他连忙往后退,大声叫喊,“来人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他的声音其实很小,小到连回声都要没有了。
失血过多、一天一夜未进食加上此刻的惊惧,整个压得秦湫桐头脑发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气若游丝,到最后直接眼睛一闭,就昏倒了过去。
在不远处,有人监视着这间屋子。
他们紧张不安地站在一张放着几座牌位的桌子前,在他们的跟前是一个穿着僧袍的老人,他双手枯瘦,穿着袈裟。
和尚本该慈眉善目,可他眉眼间萦绕着浅淡的雾气,那是沾染上了浓郁的阴气。
一旁的众人见他不曾睁眼,便一句话都不敢说,不敢打扰他的清净。
他们一群人有老有少,上年纪的有七八十岁,最小的才刚刚出生三四个月,正被乳娘抱着要嗷嗷哭嚎,饿了肚子要吃奶。
乳娘一直捂着小少爷的嘴巴,防止他发出来的声音打扰到大师做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睁开眼,拧着眉,面上神色深沉,谁也无法猜测这一次的做法是成功还是失败。
“抓到的人确定是阴时阴月阴年出生的人吗?”
大师问道。
负责办事的几个人连连点头,“是的,秦家的小少爷确实是。”
秦家不讲究风水,只是秦家夫人碰巧那个时段怀上了孩子。
好在依附秦家的有人知道点东西,急忙告知了秦老爷。
只是那小少爷到底是命不好,就算有人支招算好了时辰,要在阳时阳月里出生,但也不知道怎的,快到日子的前几日那夫人受惊小产,秦家的小少爷就在阴时阴月里出生,完全成了另一种命数。
若是按照秦家本来的安排,他家的小少爷不说是个有才学的伟人,至少能再保秦家的荣华富贵一百多年。
可现在命数变了,还是个早夭的命格,秦家无奈这才将那少爷当成了女孩儿来养,试图欺骗上天。
但命数是上天注定的,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了的呢。
这秦家现在还不是一样被灭了门,就剩下那孤苦无依的小少爷。
失去了家门的庇佑,怕是也活不了多少天。
大师捻了捻佛珠,并不立刻定结果,“那且再仔细等等吧。”
“秦家子确定能保我家荣华富贵?”
“大师!他会死吗?”
做主的人开口问道,他话刚说完自己的女儿又忍不住接着问。
他连忙白了眼自己的女儿,扯着对方的袖子退了回去。
他的女儿在他的手中挣扎,满脸的不甘愿。
这秦湫桐不如就直接死了好了,明明是个男子,可偏偏勾引她的秋岚哥哥魂不守舍。
实在是该死!
大师站在牌位前气定神闲:“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想要的都会有。只是你们要的都是从他本该的命数里拿,他暂时还不能死。”
做主的人急忙应下:“”放心吧大师,我们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跑出去的!”
本来听到秦湫桐不能死的少女忍不住拧了眉头,听到了自己爹爹说的话意识到什么后,这才舒展开来。
出不去好啊,死不了也好,一辈子被关在他们家,生不如死,这样就不会有人跟她抢秋岚哥哥了!
他们一家人终于等到做法结束送走了大师,纷纷松了一口气。
“现在关多久了?”老爷问。
小厮急忙回答,“已经有两天一夜了。”
“送过去就没有再管,要不要……”
小厮想到了法师提到的不能让那位死了的话,有些犹犹豫豫。
当家作主的人横了他一眼,脸上有怒气,藏在眼睛里更多的是惧意。
他猛然朝着伺候人的小厮腿上踢了一脚,小厮摔倒在地上,“这种事情还要问?他要是饿死了我就找你!”
小厮急急忙忙爬起来,“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身后的女儿听到后,咬着自己的嘴唇,面露不甘。
小厮从厨房打了一份下人吃的菜就要端去,才出了院门就被他们家小姐给拦下来。
“去哪儿?”
“小姐。”小厮立刻提着食盒跟大小姐鞠躬,“老爷叫我去给地牢里的人送些吃的。”
他们家小姐弱柳扶风,慢步走到他的身边,保养得当的手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里面就只有一碗米饭,一碗菜汤,还有一盘子炒菜,一点荤腥都没有。
她的眉头舒展起来,“这吃的倒是还比猪吃的好些。”
小厮的脑袋往下沉了沉。
“别给他送,再让他饿一个晚上。”
女人嘴角上扬,脑中想到秦湫桐便是一脸的不屑。
“小姐,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怕什么。”她显然是听到了自己爹跟小厮的话,撇了下嘴角,眉眼间骄纵跋扈,“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
“还不快点放回去?欸,还是算了吧,浪费有些可惜,拿去给猪吃了吧。”
她说完一眼都没看旁边的小厮,脚步轻快地走了。
这家里,她爹是老大,她就是老二。
没有人不敢不听她的话。
小厮看了眼自己手里被小姐说是“猪食”的东西,忍不住咬着齿关。
他心里有气,可这气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愤恨地提着食盒又拿了回去。
秦湫桐是被饿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飘在天上,身体没有什么力气,外面的天色到了傍晚,落进来的光是橘色的。
秦湫桐动了动自己的腿,能动,但是没有知觉,像是假的。只知道有一条腿,但无法感知。
他的意识飘忽。
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折辱他,好让他屈服。
秦湫桐感觉自己要死了,身体发冷,没力气,头顶的光亮在他的眼中也越来越黯淡,
这就要死了吗?
秦湫桐望着天,望着望着,他的视线里突然有了光亮,他从小到大的生活如走马观花一样在他的眼前细细放了一遍。
秦家是昌平的大户人家,家财万贯,他生下来就不曾受过任何委屈,结交的朋友们皆是天之骄子,家里人更是将他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爱护,细心照顾,从不肯让他受苦受累,他也从未被短过吃穿。
就这样平安快乐长大,无忧无虑。
可是所有的安稳都在半年前结束了。
秦家遭受无妄之灾,他惊慌不定,父母安慰他,叫他不要担心,他们都会处理好,可是这事情哪里是能处理好的。
家族的至交们皆是叛变,他平日里的那些朋友们也一个个口腹蜜饯,面带笑意但什么都不做,他就跟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
不说救助,也不说爱莫能助,倒是一个个都落井下石,要他给予好处,可是当今的秦家哪里有东西能给呢。
若是有,早就还清了那些恶人的债务,他又怎么会求到了这些“朋友”们的头上来呢。
他说不愿,朋友们都拦着他不放他走,若非从小跟他长大的小厮机敏,护着他回来,只怕他一个人是回不到父母的身边去了。
这半年的时间似乎变得更快了,家里的情况越发低迷,短短的半年里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从小到大的家。
父母临死之前安排他离开了昌平去国外,可现在他被小厮背叛,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就要在此了却一生。
秦湫桐闭上了眼,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下来。
浸湿了他的鬓角,落在了艳红的图腾上,晕开一圈圈水花。
若是当初自己能有些才学,能有些本事,会不会就能与自己的亲人们共同进退了呢……
桌上摆放着的瓷器兀的动了动。
若是秦湫桐在夜间能视物,就会瞧见瓷器上捆着密密麻麻的红绳,一条条与铁链缠绕在一起,根植于地牢,嵌入于图腾。
红线像是有生命,在细微地颤抖。
它们将图腾上的血送到瓷器娃娃的身体里去,却又约束着娃娃。
瓷器在抖动,红绳也在发抖,铁链跟着细细地响,发出一点点响声,后来渐渐变大,叫人无法忽视,将秦湫桐从自己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察觉到这个地牢的地面在抖动。
悉悉索索的,像是要塌方。
秦湫桐的身体也跟着在发颤。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似乎是回光返照了一般,用手撑着地,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
他抬头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小窗户,“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秦湫桐的声音小的可怜,嘶哑着,快三天都没有喝到水,声音像是从拉风箱里发出来的。
秦湫桐喊了好几声,得不到回应,心中越来越绝望。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他闭上了眼睛。
在孤苦绝望中等待死亡降临。
“大师!动了大师!”
感觉到地底下的晃动,幸灾乐祸的男人喜气洋洋地连声重复,他的眼底有深藏着的惊慌,但这些恐惧的东西与自己未来一辈子金尊玉贵的日子相比,丝毫不用太过在意。
为了荣华富贵,他可以亲手做掉秦家的儿子。
在他说话之时,大师睁开了眼睛。
大师的面上平静,与一旁控制不住又是害怕又是惊喜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家主稍等,我们的仪式很快便完成了。”
众人听到大师如此说到,一个个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来。
有的甚至眼中流露出了向往,那些荣华富贵的日子似乎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地牢中一片地动山摇,因为心力交瘁再次陷入昏迷的秦湫桐听不到耳边粗|壮铁链断裂的阵阵爆裂声响,也看不到周遭的陡然升腾而起的黑色烟雾。
他被裹挟在浓稠的黑雾里,黑色的烟雾在他的衣服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冰冷的水渍。
他在噩梦中被冻到一阵颤抖。
“咔擦”一声,黑暗里有东西碎裂开来。一道小小的身影从碎裂的陶瓷娃娃爬里出来,手脚都被尖锐的瓷器所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但它全然不在乎。
被秦湫桐一开始撞倒后又无风立起来的木牌被一只小手抓在手中,狠狠掰碎,丢在一旁的地上。
小娃娃从黑雾里爬出来,在距离秦湫桐不远处犹豫着打量着趴在地上的人。
过了许久,它像是才确定了什么又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小的冰凉的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秦湫桐细瘦的脚踝。
3. 吸血蝴蝶案1
秦湫桐被冰冷的手抓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双眼睁大,手指攥着自己衣服领口,急促地喘气。
他缓了好久,才终于从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里拔了出来。
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脚踝,上面似乎留着那一抹异常的冷气。
把双腿又缩回被子里,只这一块儿好半天怎么都捂不热。
秦湫桐隔着被子摸了摸脚踝,还是软着腿从床上下来,踩着床边放着的毛绒拖鞋进了厨房,接了一杯净水,从抽屉里拿出了药瓶,倒出两粒药咽了下去。
药片下肚,总算来了点心理作用,没那么慌张,浑身都像是来了精神。
他躺在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皮上,另一只细瘦的手臂垂在一旁。想睡又睡不了。
今天又做噩梦了。
他又梦到了那些无厘头的,早就应该要忘记的事情。本该都忘了,结果时隔一个月又想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他的药要吃完了。
秦湫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又睡着地,他等睁开眼,外头的太阳都日上三竿,高高挂在天上。
他爬起来,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上午九点半,乔医生上班了。
-
“乔医生,早上好。”
乔铭听到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抬起脸来,清俊的脸上满是笑意:“秦先生来了。”
秦湫桐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办公室朝南,上午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乔医生的桌面上,也落在来人精致的眉眼间。
秦湫桐的病历本上写的年纪二十三岁,可看着这张脸,却总觉得不到二十。
秦湫桐整个人生得浓艳稠丽,是枝头的一抹海棠,叫人移不开眼。
日光不知何时攀附上他的身体,落在他的指尖。
他柔软的眉眼间一片疲惫,“乔医生,我昨日又做噩梦了。”
乔铭一听,收回了落在眼前人身上的目光,拧开笔帽,一边询问一边在白纸上落下漂亮的花体字母。
“我上回给你开的药都吃完了?”
“嗯。都吃完了,我也没有多吃。”秦湫桐从皮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上头写着的都是跟乔铭落笔一样的字体。
乔铭问他:“最近头还疼没有,除了昨天晚上,前几天还做过噩梦了吗?”
秦湫桐摇头,“没有的。”
他抬眼去看乔铭,一双眼中清澈又多情,不能多看。
乔铭手指按了按手下的纸张,因为用力,纸张凹下去一点。
秦湫桐第一次来时,就将噩梦说给了乔铭听。
他当时觉得自己要死了,魂不守舍,活脱脱一个艳鬼,若不是江立临在一旁支撑着他的肩膀,怕是人就要摔到地上去。
秦湫桐怕得要命,有问必答,他问什么就说什么,仔细描述噩梦的模样,还有拉着江立临的衣袖小声哭着说有人要害他。
说了好几个人名。
江立临同乔铭有聊过,秦湫桐的案子他可以接,他人虽在国外,也能随时回去。
只是从秦湫桐的表述来看,他自己也只知道小部分的内容,更多细微的事情却一问三不知。
有怀疑目标,但怀疑目标过多,无法快速锁定,花费的时间必然是不少。
以及秦家灭门究竟是为何,背叛他的小厮究竟是给谁做事,皆是不清楚。
更叫人担心的是,秦湫桐现在虽身处国外,但一个英文都不认识,还是江立临给前请了个年轻的留学生过来教秦湫桐英语,给他慢慢补,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
“无事,不用担心,回去继续吃药,继续观察,后面如果再次梦到立马来找我。”
乔铭又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见秦湫桐的情绪恢复,他拉开一点书桌的抽屉,里头摆放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药瓶。
乔铭从里面拿了一瓶出来,递给了秦湫桐,语气温柔:“回去歇歇,不要多想。”
秦湫桐抓住了他给的药瓶,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头。
他望着面前的男人,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神直勾勾的,“我总害怕,我听人说可以多去外面走走,散散心,去人多的地方,沾一点人气。”
乔铭也没松开药瓶,就让秦湫桐就这样抓着,男人面不改色,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如一株高挺的雪松:“你听谁说的?”
他淡然的态度,让秦湫桐对他卸下坑坑洼洼的心防。
秦湫桐见乔铭似乎对此感兴趣,他笑起来,脸上多了一抹殊丽的艳色,“是怀琅说的。”
怀琅是江立临给秦湫桐找到的那个教英语的留学生。
姓宋,年十九,最是年少慕艾的年纪。
乔铭想到此处意味不明地嘴唇勾起,但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想去就去吧,不过你如今的英语学的如何。”
乔铭与江立临两人是同窗好友,他们与秦湫桐关系熟稔,可以说些玩笑话。
一听到乔铭的问题,秦湫桐的脸上浮现出几许薄红,他的目光也低垂下来。他从小一直生活在国内,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英语,这一个月有人一对一教他,学的也是断断续续的,只会了拼读字母,跟最基本的一些日常对话。
也没出过门,不知道外面人说的话能听懂几句。
秦湫桐一想到宋怀琅给他的那一本厚重的英语词典,就心里害怕,他实在是不喜背单词。
“还不太行。”
他心里发虚,声音也跟着小了。
乔铭就当作没听到,像只是随口问了问。
他接着又道:“如果你想要出去玩的话,可以找人陪你一起去。”
防止被人拐走。
秦湫桐以前被家里人养在后院里,可也时不时有人过来找他一块儿玩闹,还给他带些吃的好玩的,新奇的东西,这一个月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可把他给闷坏了。
此时一听到乔铭松了口,秦湫桐立马说道:“好啊,那我等今天下午怀琅过来问问他有没有空跟我一块儿过去。”
“怀琅还是学生,又是过来上大学的,你让他陪你去?”乔铭将记录秦湫桐病症的字条放到柜子里收起来。
“那我应该找谁?总不能找你跟立临吧。”秦湫桐想想也是,不能霍霍人家大学生,现在大学生可值钱了,哪里有时间出去玩儿啊。
他把目光放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乔铭迎上他满是盼望的目光,喉咙有些发干,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继续说,“为什么不行,我们也是有假期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你什么时候要去?”
乔铭不答反问,他很忙,处理完秦湫桐的事情又拿出来一份病例文件在看,一边看,一边跟秦湫桐聊着家常。
秦湫桐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就跟着对方的话放松下来。
他眼中带着点戏谑,眉眼舒展,“我什么时候去,你们就什么时候有空?这么好?”
他远远坐在桌子对面说话就算了,可偏生还要凑近来问。
乔铭的鼻腔里呼吸到了一丝从对方身上飘过来的甜腻香气,他不着痕迹写完了笔下的字,自然地靠在了椅背上,背脊挺直。
“去不去?”
他又反问。
秦湫桐当然是要去的,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去”,接着又笑开,夸赞对面的男人,“乔铭,你可真好。”
乔铭见他高兴,才是松了口气。
秦湫桐下午就跟人一起到了街上。
左边是乔铭,右边是宋怀琅。
一个少年,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年纪介于他俩中间,但看起来像是少年人的哥哥。
三个人长相都出众,还是国外少见的东方面孔,同时走在一起格外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这是秦湫桐来到异国他乡之后第一次上街游玩。
这是宋怀琅推荐的街市,跟国内的夜市差不多,路边都是人摆的摊子,摊子拜访着许多东西。
秦湫桐都没怎么见过国外的东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这个要看看,那个想要瞧瞧。
身边两个人互不吭声,但他们的目光都放在秦湫桐的身上。
乔铭发现秦湫桐一切都只是看看,什么都不摸,安安静静的。
他知道秦湫桐是在害怕带给他们麻烦,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们三人结伴看其他东西、其他景色的时候,也成为了被人眼中的景色。
相比较乔铭的温文尔雅,宋怀琅的青涩热烈,中间人的气势并不突出,柔软无力,但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这样的人确实是应该要走在那两个人的中间好叫人细细保护。
宋怀琅跟乔铭并不熟,他只见过江立临,与乔铭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三个人走在一起,两两相识,那必然会有一个人成为陪衬。
宋怀琅日日都同秦湫桐相处,他们之间可以聊的话题比乔铭跟秦湫桐聊的更多。
“你想要买那个吗?很漂亮。”
宋怀琅指着的是一个卖蝴蝶标本的摊子。
秦湫桐顺着他手指过去的方向看,摊主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他跟其他人摆摊不一样,来来往往的都是直接在地面上铺了一个干净的布,弄个小凳子坐下来。
但他是自带了小桌子,将那些蝴蝶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
三人凑近一看,桌子上的这些不像是蝴蝶,现实中的蝴蝶并没有如此奇形怪状。
有的蝴蝶一边翅膀是蓝色的,上面有点点细碎的光亮,另一边的翅膀则像是由密密的网编织而成,中间有空隙,又仿佛是将渔网拨弄成蝴蝶翅膀的模样。
还有的蝴蝶翅膀上镶嵌着细细的小钻石,有些蝴蝶身体有棱有角。
一眼望过去,每一只都跟平日里见到过的蝴蝶不同,应该是摊主自己设计出来的。
秦湫桐不喜欢这样的蝴蝶,远远看着那么好看,在夕阳下每一只都翩翩欲飞,没想到走近了才发觉太过奇思妙想,并没有多少的美感。
反倒是在逐渐变暗的天色下,显得过于诡异。
发着细碎光芒的翅膀,眼睛里也好像在发光,一阵阵晚风吹过来,蝴蝶的翅膀晃动,都要活过来一样。
但它们的翅膀、身体上的残缺无法令它们获得新生,都只是被黏在桌子上晃动,但无法动弹。
秦湫桐还未走近,只是扫了眼便身体便发觉一阵阴冷,后背隐隐发凉。
他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身边两个人的手臂,抓的紧紧的。
乔铭立刻低下头去观察秦湫桐的脸,刚刚还笑着,好好的脸,现在倒是换成了紧张警惕的表情,像是柔弱的小动物碰到了令它感到害怕的东西。
乔铭抬眼去看,摊主就坐在摊子后面的椅子上。
在男人的面前支着一块画板,画板上夹着一张纸,上头有一只与桌面上类型一致的蝴蝶。
桌上的这些蝴蝶都是摊主自己做的。
三人走近的脚步声吸引了摊主的注意力。
对方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令人难忘的东方面孔。
长相标志,狭长的眼下有一颗泪痣。
他淡淡扫过来一眼,掠过乔铭、秦湫桐、宋怀琅,但很快收回眼后又来了第二眼,这次怔怔地盯在三人中间的秦湫桐身上。
4. 吸血蝴蝶案2
秦湫桐自然是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松开抓住乔铭的手,搓了搓自己另一个胳膊上立突然起来的寒毛。
周围的温度好像更冷些。
“乔铭,怀琅,我们还是去看看别的东西吧。”
秦湫桐不愿往前再走一步。
他抬起眼,用盼望的目光望着身边的两个人。
宋怀琅立刻说好,他手搭在了秦湫桐的手背上,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他下意识抓住了秦湫桐整个手,这下感觉更加明显了些,身边人的手就跟冰块似的。
“你的手怎么突然这么冷?”
宋怀琅的身体热,手上的温度也热,他的体温把秦湫桐烫到,叫秦湫桐的手不住往回缩。
但少年人的力气大,只是一个劲儿地抓着,“你身体不好,晚上太冷了我给你捂捂。”
“你抓疼我了。”
秦湫桐听他这样说,往回缩的动作都停滞了下,咽下方才要脱口的拒绝,小声说话。
他眉间轻蹙,皮肤冷白,脸上一染上点红晕就格外明显。
眼眶红了,嘴唇也是红的。
宋怀琅闻声低头去看,果见对方的手腕被自己攥上了胭脂色。
他忍不住红了脸,慌张地松开了一点自己的钳制,但没有完全松开,依旧拉着人:“那我轻点儿,现在你还觉得疼吗?”
“不疼了。”
一旁的乔铭被宋怀琅忽视了彻底,满心满眼里只有秦湫桐,一点都看不到另外一个人。
全然将他当成了空气。
乔铭不作声,他跟两人一起往远处走去。
秦湫桐一直到远离那一片,看不到那个蝴蝶摊位这才缓过神来。
“好了,我现在暖和了。”他道。
宋怀琅这才松手。
他们现在来的是一个商场内部,这里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商场内部有三层高,每一层都有许多的店铺,铺子里面、铺子外头、走廊上全是人。
秦湫桐还瞧见了以前不曾见过的可以带着人上升下降的透明大箱子。
他瞧见几个人一起结伴走进去,按了个里头的什么东西,这个透明大盒子就往上升。
叫他双眼发亮。
比起一旁不住将新奇玩意儿往秦湫桐面前捧的宋怀琅,乔铭倒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秦湫桐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电梯上有好几秒。
他微微侧过头,耳边微长的发丝掠过秦湫桐的侧脸,“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
“什么?”
“那个是电梯,你应该没有见过,我带你去瞧瞧。”
他说着,便拉住了秦湫桐的手,将人往电梯那边带。
秦湫桐一只手被拉着,一只手拉着乔铭的手臂,整个人都藏在对方的身后,只露出上半张精致的脸和一双多情眼去看旁边的人群。
他在异国他乡格外怕生。
若不是有身边的人陪着,他都不敢过来。
乔铭则是落落大方,他放缓了步子,好叫秦湫桐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走到电梯前,后面回过神的宋怀琅也跑过来,拧着眉头盯着乔铭看,目光里有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不满。
乔铭全当看不到。
三个人跟着身边的人群一起挤上了电梯。
电梯启动上升的失重感让秦湫桐抓住了乔铭的手,他发出小声的惊呼,但很快就伸手捂住了嘴巴,旁边的人都一脸的司空见惯,他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是第一次坐这个。
好歹他也是秦家的少爷,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不能在这里丢了面子。
秦湫桐心里是这般想,但他的双眼发亮,到了楼上后站在电梯口左看右看不太想走,乔铭看穿他的小心思,提议道:“电梯现在还算是少见,只有大型商场里面才会有,平时都看不到。你要是喜欢我们就多坐几回。”
“我同你一起坐。电梯上升下降容易摔倒,你拉着我。”
宋怀琅也挤了进来,凑到秦湫桐的身边连忙说道。
秦湫桐闻言诧异:“会摔倒?”
“是啊,你刚刚坐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头晕?站不稳?”
现在的电梯也才刚刚出来,晃动的幅度大,第一次坐电梯确实会不适应。
秦湫桐感激地回望他。
三个人又再一次进了电梯里。
秦湫桐站在两个男人的中间。
这个商场里面一共四个透明电梯,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许多人都在等候着。
他们刚刚上来的时候是一大波人一起进,下去的时候就他们三个人。
“刚刚人好多,现在下去人就好少啊。”
秦湫桐正对着电梯合拢的门缝。他侧过脸透过电梯的玻璃墙壁去看另外几个电梯,那里都排着好多人。
“是啊,可能刚刚大家都想着要上来玩儿,现在也没有人想下去。”
宋怀琅嘴唇扬起,浑身的青春少年气息根本藏不住,荷尔蒙直愣愣地往身边人的身上扑。
他话刚刚说完,电梯启动,缓缓往下行。
秦湫桐被电梯晃了一下,很快稳住了身形,也就第一次不懂会惊讶,第二次有了准备已经好多了。
他的目光落在玻璃电梯的门上,隐约瞧见上面落下了什么阴影,不大,只一点点,或许是头顶灯光照的方向不同照出来的什么东西的阴影,他没认出来那是什么的影子。
他的心跟着电梯一阵晃,莫名突然觉得紧张。
他往两个人身后躲了躲。
“门上面那是什么影子啊?”
电梯缓慢下行,秦湫桐跟身边的乔铭小声说话。
乔铭顺着秦湫桐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瞧见:“什么影子?”
“就是玻璃上的啊。”秦湫桐注视着乔铭,又伸手指给男人隔空点了一下。秦湫桐面朝着身边人就没瞧见那影子猛然晃动。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秦湫桐听到男人否认的话又去看,玻璃上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影子,眼睛都睁圆了:“欸,没了吗?”
他感觉不太对劲,整个人往乔铭的身边靠了靠,他胆子小。见到未知的东西就害怕。
“你是说反光嘛?”少年人的声音在密闭的电梯里响起,他指着电梯玻璃上另一处,叫秦湫桐去看,“你看那——”
秦湫桐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去瞧,冷不丁瞧见了一张盯着他的脸。
秦湫桐“啊”地叫了一声,脸色发白,眼睛都闭上了,双手抓住乔铭的手臂往男人的身后缩。
乔铭去看,玻璃上只有头顶灯光的倒影。
“怎么了?”
“怎么了?”
两道疑问声同时响起。
一道是带着安抚的意味,另一道则是带着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茫然无措。
秦湫桐不肯睁开眼,“我看到个男人的脸。”
男人?
乔铭跟宋怀琅今晚第一次互相对上了视线,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乔铭伸出大手抚摸秦湫桐的后背,安抚身边人的心情:“不怕不怕,那只是头顶上灯光的倒影。”
他说了好几声,秦湫桐这才松开手,电梯走的太慢,还没到底。
这不应该。
秦湫桐的心忍不住攥起来。
刚刚上去也没有用这么久的时间。
从今天凌晨被噩梦惊醒,心里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趴着,沉甸甸的,说不出来,也不是不舒服。
此时那种沉重的感觉一下子落下来,他抓住自己的衣服领口,悄咪咪睁开一只眼,还不敢全睁开,只露出了一条缝,果真瞧见了一个清晰的灯光倒影。
秦湫桐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他一口气还没喘上来,眼前的灯光倒影突然晃了晃,是电梯停下来。在这个瞬间,灯光的倒影在秦湫桐的眼中一下子又成了清晰的男人脸。
国字脸,中年男性,浓眉大眼,满脸横肉,瞧着凶神恶煞。
秦湫桐伸手指着逐渐狰狞的男人脸,呼吸一阵阵急促。
他身边的两个男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宋怀琅顺着秦湫桐的手方向去看,“什么啊?你看到什么?”
少年人的话让秦湫桐的心害怕惊慌到猛烈跳动,他不顾身边还有旁人,直接伸手圈住了身边乔铭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怀里。
乔铭怀里的身子在不住颤抖,抖动幅度越来越大,仿佛刚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
一向镇定的乔医生慌了手脚,他要将秦湫桐扶起来,“你带了药没有?带了吗?我今天刚刚给你开的药。”
“他怎么了?”宋怀琅一听连忙问。
“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宋怀琅与乔铭的声音在秦湫桐的耳朵里远去。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在他的面前的地上趴着一个精雕细琢的小娃娃。
眼睛乌溜溜的,头顶的光照下来,都照不亮他的眼睛。
像是两口无尽的深渊。
他皮肤发白,发皱,嘴巴咧开,露出里面比其他牙齿还要长一点的两颗尖锐牙齿。
像是獠牙。
娃娃跟秦湫桐的距离很近,对方身上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往秦湫桐的鼻腔里面冲。
秦湫桐心脏跳动更快,在极度的恐惧之下,人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直,无法动弹。
秦湫桐的眼珠子转了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娃娃冲着他抬起了一只小手,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的球。
说是黑色的球可能并不准确。
上面有头发,有眼睛,有嘴巴,满脸的横肉,凶神恶煞。
它将头举起来,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瞧着秦湫桐。
它手里的人头对上秦湫桐视线的瞬间,突然变了脸色,五官狰狞,嘴唇几乎要咧到耳后根,怨毒又邪恶的视线往秦湫桐的身上扫去。
秦湫桐被吓到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双眼一翻昏倒在乔铭的怀里。
这突然的变故让宋怀琅懵住了,还是乔铭都把人打横抱起来往电梯外面走,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上去。
两个人都没有看到电梯里突然出现的小娃娃。
小娃娃抬起头,视线可怜巴巴地盯着远去的几人,但它想看的人并不能睁眼看它了。
几人离开之后,后面没有人上来坐,过了几秒钟电梯的门又关上了。
坐在电梯外面等,神色待焦灼的人都跟没看到电梯是空的一样,视若无睹,还在抬着头往上看着。
在电梯门关上后,小娃娃突然变了脸。
手上头颅的头发太短它抓不住,它方才是抓住头颅下面的窟窿才固定住的,此时它两只小手化作锐利的爪子,“噗哧”一声刺入头颅的两只眼睛位置,穿透了对方的双眼。
“啪唧”一声,头颅被甩在电梯墙壁上,像是被开瓢砸烂的西瓜,汁水四溅。
5. 吸血蝴蝶案3
接下来一周秦湫桐都一直呆在家里面,门都不出,一出门脸就白,谁说都不好使。
可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面也不是不行,要人陪着,要不然害怕。
江立临结了所里负责的案子也过来了,秦湫桐拉着他的衣服不肯他走,说自己在电梯里面看到了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小孩子,那孩子眼睛乌溜溜的,总之两个都不像是人。
他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口中振振有词,神色焦灼,一看就知道是被吓蒙了。
江立临跟一旁陪着的乔铭互相看了眼。
两个人的眼中都浮现出严肃的神色来。
秦湫桐的精神状态不佳,他本就胆小,身体自小不好,加上受惊吓,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但哪怕睡过去也要拉着他人的衣服或者是衣袖,一定要感知到他人的存在这才能舒展眉头,要不然过会儿还会挣扎着醒来。
“他的状态如何?”
江立临跟乔铭走到阳台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自己拿了一根,又将烟包递给了乔铭。
乔铭没跟他客气,直接从里头拿了一根出来。
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
“不太好,被魇住了。”乔铭垂下眼。
江立临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外头的日光落在这两个人外表出众的男人身上,“你能治吗?”
乔铭:“三成。”
江立临呼出一口烟来,眉眼间带着疲惫,他一下班就匆匆赶过来,没有休息,“你这么厉害,就这么点把握?”
“这个世界上科学和医学不能解释的事情有很多。”乔铭跟江立临讲道理,“三成对现在的他来说很高了。”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乔铭将今天坐电梯的异常说给江立临听。
“商场里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电梯,不应该那一趟就我们三个人下去。我们进去之后旁边的人好像都看不到我们,电梯都已经下来了,可楼下的人他们的目光还在往上看,似乎在他们眼中电梯还没有下来,可我们至少在电梯里面呆了有半分钟,电梯下来门都开了。”
“湫桐被我抱出来时也没有人注意,分明我跟宋怀琅动静那么大,偏偏没有一个人来看我们。这不应该。”
乔铭做出一个适当的猜想,“我们应该是被隔绝在他人见不到的范围里。”
“听起来很玄乎。”江立临不信这些,“可能上方有更加吸引这些人的事情发生。”
乔铭知道江立临时无神论者,只相信科学,他也没有同对方争辩,只是勾唇笑了下,“或许是吧。”
白天的时候宋怀琅过来陪着秦湫桐,在他没有课业的时候,一边陪着一边教他英文,但秦湫桐根本学不进去多少,一直粘着人,宋怀琅走到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儿,一点都不愿挪开。
这让宋怀琅的手脚都没处放,他给秦湫桐倒水,要不是他反应快抓紧了手里的杯子,否则就要失手摔坏了。
乔铭只有下班后可以来,而江立临的任务繁重,来看秦湫桐都是风尘仆仆,坐不了多久就又要出去。
第一天晚上,大家都回去休息。
秦湫桐睡觉前不喝水也不喝汤,不吃米粥,晚饭一口都没碰,生怕会起夜。
他心里想着事情,哪怕睡着了,眉头都蹙着。
半夜时分他醒了过来。
秦湫桐察觉到自己醒了,思维清晰,眼睛一点都不敢睁开,害怕会看到某些东西。
可是他又睡不着。
夜晚格外安静,安静到他可以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响在自己耳畔。
他的手放在被子下,忍不住攥住自己的衣服领口,想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只是他很快就发觉了不对。
这个呼吸声,不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砰、砰、砰、砰……”手掌下感受到的心跳缓慢细微。
“呼呼呼呼……”耳边的呼吸急促,中间吸气的时间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秒,气就呼出来了。
秦湫桐额头的发丝被细细的气流带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臭味往他的鼻子里面钻。
他下意识摒住了呼吸,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僵直住。
有人!
有人在他的身边!
秦湫桐动都不敢动。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啊啊啊!
秦湫桐的脑子里在疯狂尖叫,可是表面上他要保持镇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湫桐睁开眼睛,外头天光大亮,他睡醒后朦朦胧胧,懵懵懂懂,等到睡意散去,这才发觉自己是遗忘了什么,他立刻跑到客厅里,用家里的座机给江立临打去了电话。
他将昨晚的事情告诉男人,男人安静地听他说完,安抚他的情绪:“我等下给乔铭打电话,你介意乔铭住在你家吗?”
秦湫桐陡然“啊”了一声,心莫名就安定下来,他急切道:“是让他住在我家里吗?我不介意的,我不介意的。”
秦湫桐还是大少爷的时候,就有小厮睡在他的屋子外间,专门看护他。
让乔铭过来陪着他,他当然是愿意的。
“行,那我先挂了,等下给你回电话。”
听到江立临这么说,秦湫桐连忙应了几声“好”。
电话挂断了,但秦湫桐手里的电话话筒一直都没有放下来。
他牢牢地抓在胸前,就好像是他的一个救命符,抓在手里就会有无限的勇气。
是人是鬼都靠近不了他的身。
他等了会儿,估摸着时间,立刻将话筒放下去,几乎在他刚放下的时候,江立临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又连忙拿起来,“喂?”
江立临在话筒里问他:“你刚刚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是不是打不进来啊?”秦湫桐以为是刚刚自己拿着话筒对方没有能够打进来。
但江立临说的话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怎么一直喊救命?”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喊救命!”秦湫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眉头都皱起来,他一下子侧过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桌子上,靠着桌子,眼神警惕又害怕地盯着自己身边的任何情况。
但他的眼神湿漉漉的,要被吓哭了。
“你、你不要吓我。”秦湫桐的声音一下子软了。
那一头的江立临闻声顿了顿,转口说了其他事,“我给乔铭打电话了,他说可以跟你住在一起。今天他下班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上你这儿来。”
他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将这事翻了过去。
秦湫桐立马说好。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漫长的等待。
秦湫桐控制不住会去想刚刚江立临说的事情。
他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攥住自己的衣服领口,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
乔铭过来的时候透过窗户就瞧见他这副心神不定的模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秦湫桐被门铃的声音喊回神。
他立马从沙发上起来,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清外面是乔铭后,这才打开门让男人进来。
“你可总算是来了。”
秦湫桐的声音有气无力。
乔铭瞧见他的状态,皱了皱眉头。
刚刚在窗户外面见他就一副精神状态不佳、心神不定的模样。
“江立临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你昨天晚上碰到什么了?”
乔铭跟秦湫桐去客房。
秦湫桐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什么东西。
“我昨天晚上特意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就是怕半夜会醒过来要起身,”秦湫桐将客房的门带上,这里只有他跟乔铭两个人,让他感到安心,“但是我半夜醒了,还感觉到有其他人的呼吸。就在我枕头旁边。”
“其他人的呼吸?”
乔铭的眸光一闪,盯着秦湫桐看。
秦湫桐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他,“是的,我还闻到了它身上的臭味。”
“什么样的臭味?”
秦湫桐拧着眉,不明白乔铭问这个是做什么,但他很听话,细细描述出来。
“是那种比死鱼的气味还要难闻的,但也不是很重,比较淡,但是特别腥。”
说得语无伦次。
乔铭听明白了,他“嗯”了声,“我今天住在你家,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喊我。”
秦湫桐分外感激,“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乔铭道:“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照顾你。”
“好了,早点去洗漱一下吧,今天也早点休息。”
“那我今天晚上也不吃了。”
“不吃怎么行?”乔铭听秦湫桐的话表示不解,在看到对方的湿漉漉的双眼时,略微生硬的语气又柔和些,放软了跟对方讲话,“不吃胃部会难受,还是要垫垫肚子,现在早点吃,睡觉之前去趟厕所,不会影响到睡眠的。”
乔铭是医生,秦湫桐到了这儿后都是在对方那边看病,他对乔铭的话很是信任。
他听乔铭的话连忙去抬眼看墙上的钟表,瞧见时间都到了晚上七点,他有些着急,“现在还能吃吗?”
“能的,别担心。”
男人的话似乎有某种能力,奇异地让秦湫桐砰砰乱跳的心逐渐安定。
秦湫桐道:“行,那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菜,你吃面条吗?”
“好啊。”
“行,那我下去给你做。”
秦湫桐说完就“噔噔噔”跑下去了。
等乔铭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下了楼,秦湫桐端着两碗清水挂面出来。
乔铭瞧见不禁有些想笑,也是,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到了异国他乡能打通什么会做饭的任督二脉来。
两个人就这简单的面条吃完,又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乔铭坐在沙发上,秦湫桐睡着了,枕在他的大腿上。
等乔铭放下手里的报告,看了眼时间都到了晚上十一点,他眯了眯眼睛,想着要将秦湫桐抱起来回他自己房间睡觉时,他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滴答、滴答——”
规律的滴水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在寂静无声的晚上显得格外突兀且清晰,忽视不掉。
6. 吸血蝴蝶案4
乔铭是在秦湫桐之后在用的卫生间,长久的医生工作,让他的生活习惯都很是谨慎,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将卫生间都清理干净这才出来。
家里的卫生间如果出现问题,按照秦湫桐的性格一定会立刻跟他们说明。
那现在里面的水龙头是怎么被拧开了。
是零部件老化,还是说有其他的人。
乔铭打开客厅里的灯,一瞬间家里的黑暗尖叫着散去,一片亮堂。
他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手抓住了门把手,“咔嚓”一声转动,卫生间的门就打开,露出里面的内里来。
借着客厅的灯光,可以将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乔铭按开了卫生间的灯,明亮的灯光照亮这里的每一处地方。
他看一眼水龙头,没有滴水,他又去检查泡澡的浴缸,也没有出水。
他还去检查了水箱。
检查完之后一切正常,根本找不到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乔铭的目光锐利,他怀疑有人藏在秦湫桐的家里,让对方误以为是超自然的现象。
他盯了好久,这才离去。
卫生间的灯被关了,门也被带上。
男人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他抱着躺在沙发上的人上了楼。
等他离开后,卫生间的水声又再次响起。
洗脸池、浴缸和水箱的水源源不断滴落下来,逐渐加快,很快的速度就蓄满了一池子的水,水漫过了池子淌了下去,水箱里的水也逐渐漫过了水箱,渗透了出来。
“咕嘟嘟”一个小小的圆溜溜的东西从水里冒出头,它的眼睛漆黑一片,比此刻乌漆嘛黑的卫生间里的黑还要更黑。
它抬头看了眼自己脑袋上的天花板,视线随着头顶上的脚步声一点点挪动。
秦湫桐穿着睡衣睡裤躺在床上,乔铭将他放下,动作间他的脚踝露出来,他的皮肤很白,上面一小片乌黑色的痕迹就显得格外惹眼。
乔铭的视线掠过,他立刻警觉去看第二眼时,那一片的皮肤毫无问题,依旧白皙,与周围皮肤一样。
乔铭伸手碰了下秦湫桐的脚踝皮肤,凉凉的滑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盯着看了会儿,这才将对方上滑的裤脚给抚平,遮盖住那片脚踝。
或许是知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在的原因,秦湫桐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只是他觉得梦境里有些吵闹,自己像是在游泳,一整夜耳边都是水波涌动的细碎声音。
于是乔铭就在秦湫桐的家里住下来。
不过因为乔铭天天上班,只有下班跟晚上住,居住的痕迹并不多,宋怀琅白日里来,到了傍晚就要回学校去住校,也算能陪着秦湫桐,江立临来的最少,可他给予秦湫桐的安全感是最多的。
他这个人就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暂时收进了剑鞘的利剑,只是看着,就定了心神,一切事情甚至是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顶着。
有三个人的陪伴,秦湫桐的心情稍显缓和,总算是愿意出门到屋外走走。
宋怀琅一听就高兴起来,少年的脸上藏不住情绪,洋溢着鲜明的快乐。
“好,那我陪你走走,晒晒太阳,人家都说多吸收吸收太阳的阳气。”
秦湫桐拿了钥匙,拿了水杯,宋怀琅站在门口等他。
两个人沿着这片住宅区的外围走,一片绿树红花,好在今日天气不热,阳光也算温柔。
秦湫桐的目光落在了一处灌木丛间,那儿有蓝色的亮晶晶的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问一旁的宋怀琅:“那是什么?”
“在哪儿?”宋怀琅顺着秦湫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他的视力极好,一眼看得清清楚楚,“哦,是蝴蝶。”
“蝴蝶?这个时候还有蝴蝶?”秦湫桐的目光一直黏在那一抹蓝色身上。
那蝴蝶是真的亮。
像是蓝色的晶石,很是耀眼。
旁边的美妙风景都比不上它的一分。
“你要不去看看?”宋怀琅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秦湫桐愿意出来他比谁都要高兴,此时见对方对蝴蝶感兴趣,便想让秦湫桐走近点儿瞅瞅,“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把它捉住养在家里。”
他说着就要过去。
秦湫桐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动作,“欸,别!”
“我听我娘亲说有些蝴蝶身上的粉末是有毒的。颜色越是艳丽越是致命,远远看一眼就好了。”
宋怀琅听他的话:“好,那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前面还有没有。”
“好啊。”
两个人走了一圈,都没有再见到刚刚那样漂亮的蝴蝶了。
甚至除了那只之外,其他的都不曾见过。
秦湫桐不常运动,今日走了这么久,身上出了一层细汗,他跟宋怀琅回了家,宋怀琅刚打开门,就听到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欸,怀琅,你看那是不是我们刚刚见过的蝴蝶?”
宋怀琅刚打开了门,眼前飘过一只蓝色光亮的蝴蝶。那只蝴蝶直接从打开的门里飞了进去。就像是它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飞回来一样。
“是欸。”
宋怀琅记忆好,他看一眼就认得。
他们走了这么久就见到这么一只,铁定是不会忘记的。
秦湫桐声音里的喜悦下去,带上了一点担忧,“能不能把它弄出去啊。我怕它飞到厨房里去。”
“我来试试。”宋怀琅拍拍胸脯。
秦湫桐格外信任他。
过了会儿,两个人拿着帽子挡住脸从房子里出来了。
在他们颇为狼狈的时候,对面的门打开,一个清俊的男人走了出来。
秦湫桐与宋怀琅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往后看了眼,两人都睁大了双眼。
这个男人不就是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的卖蝴蝶标本的那个摊主吗?
他竟然住在这里?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望了过来,眉头一皱,“我的蝴蝶怎么在你们那儿?”
“这是你的蝴蝶?”宋怀琅开口,“它自己飞到我们这儿来的,你快点把它弄回去啊。”
“我们刚刚出去散步就瞧见它了,你都不看好它吗?”
对方的态度诚恳,“不好意思,是我的错,你们别害怕,我这就来。”
男人看出了秦湫桐与宋怀琅的害怕,他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细细的小网兜,又拿了一个罩子蒙在了脸上,这才进了秦湫桐的家。
这个家原来的主人与主人的朋友都站在外面等着,一步都不敢进去,任由对面的邻居上阵杀敌。
男人进去还没有几分钟就出来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大的玻璃瓶,放在秦湫桐的跟前,“不用害怕,我已经抓住了。”
秦湫桐垂眸去看,一只比起普通蝴蝶身型更大的蝴蝶吸附在光滑的玻璃瓶壁上,微微扑扇着自己漂亮的大翅膀。
远远看这只蝴蝶就极易被它的美貌所吸引,等到蝴蝶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近距离的欣赏,冲击力一下子就放大了。
秦湫桐的目光落在蝴蝶身上好一会儿都回不了神,“这蝴蝶真好看啊。”
“这是什么品种的蝴蝶啊?”
他仰起头望向男人。
男人避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在这儿叫什么名字。它是来自于我的家乡,我们那里都叫它灵蝶。”
“灵蝶?”秦湫桐听到这个名字,落在蝴蝶身上的目光便立刻收了回来,他的脚踝隐隐有些发热发痒,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这个名字真特别。”他道。
“像是话本里面的名字,”宋怀琅平日里什么书都看,“我们之前在街上见过你,你卖的那些蝴蝶都是你自己做的标本?”
男人说是,“只是一点兴趣爱好,顺便看看能不能赚个钱。”
秦湫桐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忽视不掉,他匆忙进了屋子,“真的是谢谢你抓住它了,不过你要不要把它看好了,我们刚刚在外面散步的时候也瞧见它。它是被你带过来的,对你还挺重要,被别人抓住也不好吧。”
对方又说是,“我会看好它们的。”
宋怀琅细心,见秦湫桐进了屋子,就知道他不想再谈,便跟着人一起进去。
“行,那你先忙吧。”他同男人道。
“嗯,好的。”秦湫桐的新邻居回了自己的家。
宋怀琅目送对方进了对面的房子,这才关上了门。
“他什么时候住到你家对面了?”他转头问秦湫桐。
秦湫桐到二楼自己卧室拿衣服:“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天天盯着这附近周围的人看的。”
“你不喜欢他吗?”
“你这话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喜欢。”
宋怀琅上了楼,进了秦湫桐的屋子,他站在门口,看着秦湫桐解开衣服扣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分明大家都是男人,可偏偏就是无法正视对方。
秦湫桐的一言一行在他的眼中似乎都带上了一点别样的色彩。
“我看你好像很怕他啊。”
秦湫桐低着头找衣服,又仔细想想,“也不是怕他,就是那些蝴蝶感觉有些瘆人。”
“瘆人?”宋怀琅不解,“那些只是死去的蝴蝶而已。是死物,你不用怕的。”
秦湫桐白了他一眼,将干净的衣服放在干净的盆子里,走到门口时用手臂撞了对方一下,“闭嘴。”
他才不想听。
秦湫桐去卫生间迅速冲了个澡出来,身上的汗被冲洗掉,走动间都是一股冷薄荷的香味。
宋怀琅嗅到了,“你怎么喜欢这个味道?”
“不能喜欢?”秦湫桐又飘了一个白眼。
“也不是,”宋怀琅面上带笑,“我觉得你更适合花香味道的。”
秦湫桐说不要,“太甜了,那些是女孩子才会用的。”
现在这个洗澡的肥皂还是他问乔铭要的。
乔铭身上就是这样的气味,闻起来很精神。
宋怀琅无奈道:“好吧。”
他是真心觉得花香气味更适合对方。
这种冷薄荷的气味不适合对方,适合更为高大的男人,比如他自己。
他陪着秦湫桐又坐了半天,这是夏日,只是今天还没到下午五点就暗了。
宋怀琅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放下来,“怎么突然下起了雨。”
他的眉头皱着,这要是下雨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好回学校得跟老师请假。
秦湫桐也站起来,往外面跑。
宋怀琅瞧见了,下意识追了过去,“你干什么去?”
“我衣服还挂在外面,得收回来。”
外面现在还未下雨,天黑的快,一开始只是阴下来,现在都像是被泼了一盆泥水搅合起来,混乱的,昏暗的。
两人刚出了屋子,一阵风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
两人在风里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秦湫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想到自己的衣服还在外面他愣是顶着风出去。
宋怀琅松开手,门“哐”的一下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们出来还算早的了,但秦湫桐的衣服还是被吹跑了两件,附近其他房子里的人也出来,大家都在收衣服。
没收衣服的人家,衣服都飞了出去,被卷在风里,也不知道要掉哪儿去。
宋怀琅抓住了秦湫桐的手,外面的雨滴瞬间就下来了,“别去了,就两件衣服。”
“那是我的衣服!”秦湫桐力气小,被他抓着手跑了回去,进了屋子他忍不住软着声音抱怨。
宋怀琅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给你买好嘛?我把那两件衣服赔给你。”
“又不是你弄没了的你怎么赔。”秦湫桐抿着唇坐在沙发上。
“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一起去找衣服的。”
宋怀琅舔了下嘴唇,笑着道。他说着话一扭头瞧见了什么,眯了眯眼睛,语气里有些诧异,“欸,那是你的衣服吗?”
秦湫桐问了句什么,站起来凑过去,顺着宋怀琅的手指看去,果真瞧见自己的衣服被风刮到了邻居家的屋檐下。
那一处有走廊,一侧上面有突出的挂钩,是用来收纳一些打扫用品的。
此时秦湫桐的衣服就被风带到了那里去了,挂着下不来,像是认了新主人。
秦湫桐抿唇,还不如不让他瞧见。
那邻居不是其他的人,正是今天才见过的卖蝴蝶的男人。
他一点都不想跟对方打交道,那些灵蝶距离他太近会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心脏直跳。
让他这样难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蝴蝶。
7. 吸血蝴蝶案5
这场雨来势汹汹,从下午三四点开始下,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隐隐有变小的趋势。
乔铭被困在了诊所里,出不来,他给秦湫桐打了电话说今晚怕是来不了,他要在诊所里过一夜。
秦湫桐说知道了。
住大房子就是好,家里空余的房间多,乔铭已经有了一间,现在还有其他的屋子可以给宋怀琅去住。
宋怀琅已经跟他的老师打过了电话说明情况,老师善解人意同意了,还叫他如果明日下了大雨,可以等雨停了再来学校。
秦湫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咂舌。
这估计就是优秀学生的特权吧。
秦湫桐拉开窗帘去看邻居家,走廊过道的衣服没了,就是不知道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被对方收走,还是被风雨给刮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
乔治亚纶是生物学的学生,他前几日晚上同朋友去喝酒看到了一个路边的摊位在卖精美的蝴蝶标本。
他们学校的生物学专业博物馆里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动物标本,蝴蝶的也有许多,他全都见过,但没有一个能有那个摊位上的蝴蝶标本更加好看,更加猎奇。
晚风吹过桌上的蝴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些蝴蝶是活物,只要将束缚住它们身体的相框拿掉,它们就能飞起来,重新获得自由。
世界上的所有物体,对称是最美,所有的生物都可以一分为二,两半一样。
可这些蝴蝶不同,这些蝴蝶就像是从他见过的幻想小说里面飞出来的一样,每一只身体两半各不不同,甚至还有的有残缺。
他就瞧见桌上有一只大型蝴蝶,翅膀上方跟蝴蝶尾部是正常的,唯独身体与翅膀中间缺少了一块,成了上下两截。
但这残缺丝毫不影响它的美貌,它像是一片破碎的枯叶,格外漂亮。
颜色要比枯叶蝶浅许多,比起枯叶蝶更美。
他一眼就对这只蝴蝶心动,直接去了摊位买下了这只蝴蝶。
摊主是个东方男人,身形高大长得并不符合他的审美,但他没有表示歧视,询问了价格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店主用一个黑色的,上面画着怪异金色图案的盒子将蝴蝶相框装起来,递给了他。
叫他不要随意打开,摆在家里当一个摆件就好。
店主又说了些什么,但乔治亚纶什么都不听不见了,他满心眼里只有这只蝴蝶。如果用一种情绪来形容,大概可以说是,他对这只蝴蝶一见钟情了。
店主说一声他就点一下脑袋,等对方不吭声了,他直接转头立马告别了自己的朋友们回家去了。
咖啡色的蝴蝶在相框里面像是在闪闪发亮,乔治亚纶被迷得神魂颠倒。
他举起了相框在客厅里细细端详,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采。
他用画笔在洁白的纸张上一笔一划勾勒出蝴蝶的相貌来,他的画工很好,勾勒出来的蝴蝶在纸面上栩栩如生。
他画完蝴蝶,在画纸上面情不自禁亲了一口。
他画出来的蝴蝶有实际蝴蝶的五倍之大,他的吻落在了蝴蝶的翅膀上、中间断裂空缺的地方、蝴蝶的头部。
他都细细描摹。
他在摊位上看到这只蝴蝶的第一眼就深深被迷住。
乔治亚纶此时早就将店主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他的脑子里此刻就只有面前的这只精美的、振翅欲飞的蝴蝶,哪里还能想到点其他什么东西。
他将封印着蝴蝶自由的相框拿起来,语气温柔,眼神眷恋。
“亲爱的小蝴蝶,我亲爱的小蝴蝶,不要害怕,我现在就过来救你了,我要还给你自由,成为你唯一的主人。”
他直接将相框给拆开,将里面的蝴蝶拿出来。
蝴蝶停在他的手掌上,随着他的动作似是要振翅欲飞,其中像是充满了灵魂。
乔治亚纶所有的心神都在这只小小的蝴蝶身上,对方只是一个简单的煽动翅膀的动作都足够叫他魂牵梦萦。
他看着蝴蝶在自己的手中颤抖,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为什么这只蝴蝶标本会动。
他发现,这只蝴蝶的身体虽然残缺了一块儿,还是可以一起动。
他用手指去拨动蝴蝶的上半个翅膀,底下的尾部也在跟着他的动作在动。
就好像中间的那一块其实没有残缺一样。
还是完整,只是他用肉眼无法瞧见罢了。
真的太神奇了。
乔治亚纶心想。
往后的几日,他更是着了魔。
去哪儿都带着这只蝴蝶。
要去学校上课,他就将这只蝴蝶放在自己的背包里,还特意做了个精美的黑丝绒盒子装着,不让自己的专业书籍压到小蝴蝶的翅膀,要出游他就将蝴蝶用精美的水晶瓶装起来,挂在自己的脖颈上。这就是他最精美的宝物,可以让所有人看见,但他们无法从自己的身上将它偷走。
他要随时随都能看到这只蝴蝶。
周围的人一开始还会惊讶他的举止,不过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们尊重乔治的做法继而赞叹这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标本,甚至乔治亚纶的老师也都对此表示了好奇,想要细细观察一下。
但乔治亚纶一个人都没有给,更不让他们触碰蝴蝶。
“别碰。”
“好吧,不让碰就不让碰吧,不过亲爱的,你真的不要去医院看看吗?你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欸。”
乔治亚纶的好友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乔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蝴蝶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现在的自己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乔治亚纶拒绝了自己的朋友,“不用,我就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的,等我晚上早点睡觉,多吃点东西我就又养回来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他的朋友也没有其他的话要讲的了。
乔治亚纶看不到他自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大家问他晚上去做了什么,他都回答说就是看蝴蝶看到舍不得睡觉。
“你们都不知道,我的这个蝴蝶真的美,让我心动,对是的,我感觉我比爱我的前女友还是更加爱它。”
“这么说你们可能很难理解,就是我可能,嗯,想要永远和它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我形容不出来,但是这种感觉真的不赖!”
大家听完也都只是点点头,不说什么。他们知道就算他们说的再多,可乔治亚纶还是听不进去的。
他就只喜欢他的那只该死的蝴蝶。
时间长了,他周围的人也都习惯了乔治亚纶对那个新奇蝴蝶上头,他们不再管。
同时也对乔治的身体状态无法苟同。
这晚,乔治亚纶一个人在家,他同往常一样,为自己的蝴蝶作画,他觉得自己的朋友们根本无法了解自己的内心,现在的蝴蝶在他的眼中哪里只是一只蝴蝶,它就是自己的精神寄托!
如果没有对方的话,他都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是好。
蝴蝶在他的眼中不像是一个标本,反而像是他的一个知心朋友。他有许多的话,许多的秘密都可以分享给对方。晚上总会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小小的令人着迷的蝴蝶。
毕竟晚上只有这只蝴蝶能一直陪着自己。
乔治亚纶入了迷,还是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的声音唤醒了他的神智,将他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他的思绪被打断了,心里很是烦躁。但必须吃点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的肚子安静下来。
他忍不住站起身,踢了一脚自己坐着的凳子,结果力气太大,凳子直接撞到了他的工作台,桌子上的画笔跟纸张滑落下来,让他惊慌失色,他这些都不管,第一时间去扶住蝴蝶。
“哦!该死!亲爱的亲爱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他忍不住骂道。
他捧住了蝴蝶,蝴蝶的翅膀颤动了一下,他没有在意,只是当和平时一样,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太大,让蝴蝶的翅膀跟着一起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将蝴蝶放在了桌上,又将自己掉在地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捡起来,放在桌上码好,他这才要直起身走向厨房。
但他还没有到厨房里,走到了半路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脚步折返了回来,将桌上的蝴蝶用双手捧起来,小心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语气轻柔:“哦,我的宝贝,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一个在这儿等着,你跟我一起吧。”
他将蝴蝶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轻轻隔着口袋拍了拍,这才进了厨房给自己做晚饭。
他今天的晚饭是一份水果沙拉,再加一个汉堡。
简单又便捷。
他拿出了水果刀来削苹果,突然他口袋里有什么震动了一下,十分明显,这个突然的动静瞬间牵扯到他的心神,他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给削去了一小块皮。
乔治亚纶瞬间丢掉了手里的水果刀,抱着手指跪在了地上哀嚎。
“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他压抑着自己的痛呼。
水果刀弄出来的伤口格外大,血止不住地往外面淌,将他的整个手都染红。
他的眼前发黑,这段时间来他的身体体重不断下降,身体素质也变差了许多,只是他自己并不觉得。
他眼前一片昏沉,无法站起身去找医药箱,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细细的,毛茸茸小东西在轻轻触碰他的手。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过了三秒眼前的黑色区域才亮了一点。
他看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蝴蝶标本从口袋里面爬了出来,还伸出了细长的触手来触碰他的伤口。
乔治亚纶瞬间僵直住,眼瞳猛然缩小,他还未反应过来,一根细细的触手直接轻柔缠上了他的流血的手指,猛然在他吃惊的时候一头扎进了他的伤口里,大口大口饮血。
-
到了半夜,秦湫桐的家门被人敲响。
秦湫桐在梦中没有醒,过了会儿,客厅里的电话铃声也响起,把秦湫桐与周公的相会给搅乱。
秦湫桐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黑暗。
周围只能听得到窗外的雨声跟黑夜里突兀出现的电话铃声,还有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声。
他的脑子还浑浑噩噩的,根本没睡醒。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躺在不想起来,等到睡意散去一点,这才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窗户外面从拉上的窗帘间透进来一点光。
秦湫桐听到房间外面出现了脚步声,紧接着电话铃声就没了。
他知道是宋怀琅也被惊醒,下楼去接电话了。
秦湫桐有人陪着一周多的时间,也缓过了神,只要不去想当天在商场里面碰到的事情,他就不会感到害怕。
他从床上爬起来。
他现在可是主人家,怎么能让住的客人来接电话呢,会叫人觉得没有礼貌。
秦湫桐下楼之前去看了眼窗户,对面邻居家的卧室灯、客厅灯、外面的走廊灯都亮着,家门口也多了好多人。
都是开着有四只轮子的汽车来的,也不知道那些警察来了多久。
他看到好多人在对面跟自己的门口之间来回走动。
秦湫桐转头下了楼。
宋怀琅接完了电话,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你下来了?”
“嗯。”秦湫桐道,“我听到电话声音和外面有人按门铃的声音。”
“是江立临。他在我们对面邻居家。”宋怀琅解释,“他让我们跟邻居不要走得太亲密。”
“怎么了?”
“今天有人死了。”
秦湫桐跟宋怀琅凑到窗边,宋怀琅给秦湫桐披上了外套,防止对方在下雨天的夜晚着凉。
“每天都会死人的。”秦湫桐道,他的声音很轻。
“这个不太一样,他的蝴蝶在死者家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停在死者的心口。”
宋怀琅离得近,呼吸就喷在秦湫桐的耳垂上,秦湫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说蝴蝶是凶器?用这个来定对面的邻居的罪行?”秦湫桐开玩笑道。
但这次宋怀琅的表情很是认真,“不清楚这件事情是不是,我没有见过现场。但是我从书上看到过,说蝴蝶是食腐动物,会在碰到尸体的时候停在尸体的伤口上汲取血液,来获得它们需要的营养。”
“以前一些死在灌木丛里面的尸体也就是这样被发现的。”
“因为上面停了一只蝴蝶?”秦湫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只觉得今夜下了雨可真冷,冷气都隔着玻璃传进来了。
“不是,是一群,全都在吸血。”宋怀琅补充,“听说都快被吸成了人干。”
这话让秦湫桐倒吸一口凉气。
他侧过脸,咬着牙很是害怕,外头的光亮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温柔又暧昧。
秦湫桐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宋怀琅:“好了,别再说了。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可小的。”
宋怀琅笑了:“没事,只要听江立临的话,别跟人家距离太近就好。”
“再说了,那些案子也是极小的概率,没事的。”
他眉眼弯弯,倒是有一两分不是这个年纪的成熟。
8. 吸血蝴蝶案6
秦湫桐是从报纸上得知了前一天晚上发生的有关蝴蝶的案件细节。
只是报纸上面写着的都是英文,还是需要宋怀琅来给他翻译。
“死者是伦亚大学生物专业的大三生,家住在西区xx街道。警方在他的房子里面只发现了他一个人留下来的痕迹,所有情况表明案发当场只有死者。死者的手指上有一处刀口,还有若干撕裂的痕迹,警方初步怀疑凶器有可能是厨房里的那把水果刀,上面有死者的血。”
“死者身上若干细窄的撕裂伤口不排除是死者自己抠出来的。”
“现在警方开始怀疑对方是否是吸食了□□,导致神经紊乱,产生了幻觉,做出了自残的举止。”
宋怀琅跟秦湫桐靠在一起,一字一句翻译给对方听。
秦湫桐听完后表达不解,“这个就算是结束了吗?”
“算是吧。”宋怀琅应了声,“国外有些警察就是这样办案,尤其是自杀案件,破案很快。”
“怎么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吸了大|麻确实时会有幻觉出现,不过做出自残的举动一般是无法吸食但毒|瘾犯了的时候。”宋怀琅说道一半话题一转,“你上面还有哪些单词不懂意思的?”
他问道。
秦湫桐抿着唇很是不好意思,“好多的。”
于是他伸手在报纸上的第一句话十八个单词里面就当着宋怀琅的面,点出了十二个单词。
又抬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去看身边的男人。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好多的”。
宋怀琅忍不住失笑,他看其他人都是恨不得一个都不点,要么只点出来一两个,愣是要打脸充胖子,像是秦湫桐如此真挚的人倒是少见。
这一句话里面就有这么多,那这一整篇怕是百分之九十都不认得吧。
宋怀琅语气轻柔,“没事,你做的很好,就是要这样,将自己不明白的都告诉我,毕竟我也是拿的你的钱。我们是朋友,也是雇佣关系。”
宋怀琅不说钱的事情还好,一说到钱,秦湫桐的头就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全都是靠乔铭跟江立临资助。
他要是会一点什么手艺还好,可是他什么都不会,以前在家也没有人来教他。
他什么求生的手艺都没有便什么钱也都没有。
如果不是江立临跟乔铭,他怕是刚来不久就要饿死在街头。
秦湫桐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去学个吃饭的手艺,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贵公子了,需要自力更生,独立门户。
宋怀琅不知秦湫桐心中所想,认真教导对方的英文。
秦湫桐学得也比以往更加认真。
乔铭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坐在一块儿,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秦湫桐都快坐到宋怀琅怀里去了。
乔铭的眉头一皱,开门发出声响来,“你们在干嘛呢?”
秦湫桐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望见是乔铭,眉眼弯弯,他的眼睛好看,上头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瞧起来亮晶晶的。
“你来了!”
他的声音惊喜,“怎么还带了菜来?”
“改善一下伙食,清水挂面实在是不想吃了。”乔铭在玄关处换了自己的拖鞋,提着一袋子的菜进来,“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乔铭路过秦湫桐身边时,看了眼他手里的报纸,“你今天在学这个?”
秦湫桐“嗯”了声,“今天的这个好难,好多都不会。”
乔铭说当然难,“里面有好多的专业术语,又长又难记,知道意思就好,不用勉强自己会拼写。”
“好奥!”
秦湫桐乖乖说好,眼睛黏在他手里的袋子上半天都没有移开。
里头有蔬菜,还有鱼有肉,可比他做的清汤寡水好太多。
就算乔铭不会做饭糊弄糊弄一下他那也是没问题的,只要能吃上就足够了。
秦湫桐的底线在慢慢下降。
毕竟现在自己都能下厨,就不用再想能吃到当年家中丰盛的饭菜了。
宋怀琅教了会儿秦湫桐就要走,秦湫桐在他的帮助下已经将这篇报道啃得七七八八。
但总体上还是颇为吃力。
他拉住对方的衣袖:“要不要留下来吃个晚饭。”
“不行的,我们学校晚上要关门,去晚了就不能回宿舍睡觉了。”宋怀琅低着头收拾自己带过来的课本,没有拿开秦湫桐抓着他衣服的手。
秦湫桐用的课本都是他以前刚开始学英语用的,幸好当初没有丢掉,现在正好可以给秦湫桐用。
“那你可以住在我家啊。我家有你的房间。”
秦湫桐站到宋怀琅的身边,两人小声说话,“你可以给老师请个假,我看你老师人很好欸,上次不就是请假请到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不行。”宋怀琅将自己的包背在身上,“我明天还有早课,在你这儿过夜的话明天早课来不及,是要被扣分,有可能会影响到毕业的。”
秦湫桐听了手指蜷缩了下,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身上挪开,“哦,那、那好吧。”
他送少年到门口,“那你路上慢点,回到学校之后在电话亭给我打电话哦。”
宋怀琅笑起来,他的笑容青春洋溢,爽朗大方。
“好,那我走了。”
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秦湫桐目送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这才关上门,乔铭端着一盘红烧鱼走出厨房。
男人的目光掠过秦湫桐的身边,对方身边空荡荡:“他走了?”
“嗯。”秦湫桐点头,“他明天有早课,晚上住在这儿明天赶不上。”
“他毕竟是学生,还是住在学校里面更加方便。来,先吃饭吧,今天吃点家常菜。”乔铭摆上筷子,秦湫桐坐了过去。
男人今晚做了四菜一汤。
鱼香肉丝、西红柿炒蛋、蒜炒油麦菜、红烧鱼还有一锅紫菜蛋花汤。
两碗热腾腾的米饭摆在桌面上,饭菜香喷喷的气味不停地往秦湫桐的鼻腔里面钻,占据秦湫桐的嗅觉。
“我真没想过你竟然会做饭欸。”
秦湫桐吃了一口红烧鱼,滋味很是美味,令他赞不绝口。
“我一个人住当然会做饭。”乔铭用公筷给秦湫桐夹了一筷子油麦菜,“多吃点青菜补充营养。”
“嗯嗯,好!”乔铭的手艺是真不错,秦湫桐连忙抬起碗来接他夹的菜,后面一直在吃,头都没抬。
两人吃饱喝足后秦湫桐要去洗碗,被乔铭赶了出去。
“你去好好复习今天宋怀琅教你的英语,我等下要看的。”
乔铭道。
秦湫桐的精神顿时蔫儿了。
可他还是听从男人的话重新拿起了报纸,一点点看起来。
将那些对现在的他来说很复杂的知识往自己的脑子里面塞。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毕竟不是他自己请的家教,是江立临请的。
他不能让江立临的钱白花。
秦湫桐在卧室复习功课,他吃了晚饭,才认真复习了没多久,脑子就开始犯困,他的眼睛眯一下又睁一下,瞌睡虫在不停地在跟他的理智拉扯。
秦湫桐的意志力弱,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诡计多端的周公,他眼睛闭上,过了会儿睁开,中间反应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
到了最后他猛然醒来的时候差一点手掌撑不住脸,人就要磕到桌面上去。
秦湫桐双眼朦胧,意识模糊间他的视线里陡然多了一点黑色,他起先没有在意,但很快黑色的斑点越来越大,几乎占据了他视线的一半。
什么东西啊?
秦湫桐抬起脸来,周围的一切在卧室的灯光下被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黑色的东西。
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有了问题,伸手去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也稍微清醒了一点,开始继续看英文。
只是纸面上的这些他本来还有些眼熟的英文,此刻就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蝌蚪,在纸面上游来游去,晃来晃去,叫他根本看不清。
秦湫桐看了会儿,上下两片眼皮就要黏到一起去了,他的脑袋也一个劲儿地点头。
就在他的脑袋一下秒要磕到桌子上时,突然有一个冷冰冰的小小手伸出来挡了一下他的脑袋,秦湫桐的脑门砸在了惨白的小手上面,顿时被冰的瞬间清醒。
他睁开眼睛,视线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双眼里瞬间染上了害怕的神色来。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一抹冰冷的触感到现在都还留在他的脑门上面,挥之不去。
这点突兀的冰冷在告诉秦湫桐,他刚刚经历的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刚刚碰了他的脑袋。
秦湫桐立刻站起身,身下的椅子跟地面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在楼下处理工作的乔铭。
乔铭察觉到异样,马上上楼去找秦湫桐。
对方怕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湫桐?湫桐?”他喊了两声,又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屋内一点回应的声音都没有。
这不应该。
他想。
乔铭的脸色严肃,他后退一步,随后去撞击秦湫桐的房门,用全身的力气去撞,身体上的肌肉都绷紧,但面前的门板依旧纹丝不动。
秦湫桐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小孩子。
说小孩子其实并不正确。
这个孩子并不是普通的孩子。
秦湫桐的身体一阵阵发抖,他早就该忘记的记忆又在他的脑子里搅合,一阵阵的,让他的脑子都有些发痛。
小小的身影跟他的距离很远又很近,它趴在墙角,一双空洞漆黑的大眼睛盯着秦湫桐看。
在房间里呆在距离秦湫桐最远的地方。
秦湫桐的身体在它的注视下打着哆嗦。
脸上没有血色,额头上和后背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的嘴唇也在抖。
秦湫桐一步步往后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身型娇小的娃娃,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恐惧害怕。
他下一秒转身就往门口跑,用力抓住了门把手,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儿转动,可是平时可以轻而易举打开的门锁,现在用上了全部的力气都却无法打开。
“乔铭!乔铭!”秦湫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不断呼喊在楼下的男人。
“啪啪啪”他不住拍门,门纹丝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门死死地固定在墙上,无论谁都无法撼动。
外面的乔铭听不到里面发出来的崩溃哭喊声,里面的秦湫桐也感受不到乔铭的撞击力道。
秦湫桐的双眼像是开了水闸,被吓得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眼睛里的瞳孔因为恐惧而不住扩散,人也随时都能昏厥过去。
黑色的娃娃慢慢靠近,秦湫桐根本不敢往后去看,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东西。
是以前想要遗忘的记忆。
雾蒙蒙的视线里,突然多出来的一点黑色格外清楚,冰冷的小手触碰他的脚踝,手腕。耳边是哗啦啦的铁链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如雷轰鸣,震耳欲聋。
那时候的他终于是知道这些铁链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是为了束缚这个鬼!
娃娃爬到了他的身边,一动不动,秦湫桐咬着牙,紧紧闭着眼睛,身体都应激到抽搐。可怎么都不敢睁开,只希望面前的鬼娃娃能够下手快一点。
可是他又不想死。
鬼娃娃用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嘴角裂开,像是一个白面馒头突然被人掰开了一半,露出来的全都是黑漆漆的。
小娃娃将自己团啊团,团成了一团,然后挤进了秦湫桐的怀里。
秦湫桐浑身又冷又疼。
小娃娃身上的阴气像是针刺,一下下全都往他的身上扎。
“疼、我疼……”
秦湫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哭出了声音,眼睛里的光线也一点点暗淡下来,很快便归于了黑暗。
此刻,那些秦湫桐来到这里后一直想要忘记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出来。
很是清晰。
他无法逃脱。
秦湫桐的目光中流露出绝望。
他马上就要死了,可是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为什么还要再看到这个鬼娃娃呢!
它是追着我来,要我的性命吗?
秦湫桐背对着小娃娃,他没有看到在他最抗拒的时候,小娃娃停了下来。
如果秦湫桐的胆子大一点,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小娃娃的手里抓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那只蝴蝶的一只翅膀被小娃娃撕碎,还有一只翅膀被它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大口大口咀嚼,蝴蝶在它的手里一个劲儿地乱颤,像是疼到了极致。
鬼娃娃的眼神凶狠。似乎它手里的这只蝴蝶是全世界最坏的东西。
它本能的想要让秦湫桐看看它手里残缺挣扎的蝴蝶,但最后还是停在了秦湫桐的身后,盯着秦湫桐看了好久才离开。
在它离开的瞬间,“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乔铭终于冲了进来,秦湫桐应声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男人脸上焦急的神色瞬间变得慌乱。
他看到秦湫桐满脸的泪痕。
乔铭将秦湫桐抱起来,“湫桐?湫桐?”
怀里的秦湫桐已经被吓到迷糊,双眼的瞳孔都无法聚焦,乔铭不敢耽搁,连忙带着秦湫桐去了江立临那儿。
9. 吸血蝴蝶案7
乔铭从楼上下来,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睡了?”
江立临问道。
乔铭应了声,“嗯,不过精神状态不好,一直在做恶梦。”
乔铭拿起一个杯子倒水,动作间露出了自己的手腕,上面发了红,江立临一眼认出来这是被人抓出来的。
秦湫桐一直抓着乔铭的手不肯放开,口中小声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嘴唇也是白的。
整张姣好的面庞都没有血色。
“他这个病拖着也不是什么办法,还是得什么时候跟他一起回去查查情况。”
江立临将手里的报纸放下。
乔铭知道他在看报纸上的那个案子,“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吗?”
“不是,我只是外聘,没人听我的。”报纸上的答案可笑,不明所以的人听到或许认为是真的,这个结果也就只能糊弄一下不知情的群众罢了。
乔铭双腿交叠,端起水杯喝水,“那你觉得这个案件的结果是什么?”
说起这个,江立临的表情变得奇怪,拧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令自己感到不解的事情。
“法医已经鉴定过,死者手指上的伤口确实是小刀划开,但他的死因并不是这个。他要是能立刻消毒包扎伤口,是能活下来的。”
那么大的口子,出血量毕竟还是有的。
“只是,让我惊讶的是那些细碎的小口子。”江立临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分享给自己的好友,“是撕裂伤。”
“都从皮肤的中间扒拉开,而不是报道上面说的用指甲抠开。”
指甲撕开的口子,是朝着一个方向。手指甲在手指的一侧。
“这就有些奇怪了,”乔铭的态度也跟着认真起来,“难不成是用的针头戳开?”
“不是,他家里没有针头,也没有找到毒|品,”江立临的疑问就是在这儿来的,“可是通过度数格外深的放大镜,可以看到这些伤口的周围残留一两根小小的绒毛。”
“现在我们的疑惑,就是这个绒毛是从哪里来的。”
江立临就是搞不清楚这个点,带有绒毛的凶器会是什么。
秦湫桐又做了噩梦,半梦半醒间都要抓着乔铭的手不放,对方刚下去没一会儿,秦湫桐就惊醒。
在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他甚至连自己的拖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跑了出去。
“啪”的一声,二楼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楼下坐在客厅里的两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
乔铭动作快一点,他往楼梯上走,“湫桐你醒了吗?”
秦湫桐“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直接扑到了男人的怀里,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呼吸间是对方身上冷淡的薄荷香气。
“你刚刚怎么不在房间里,我醒来后都看不到你,把我吓了一跳。”
秦湫桐的声音带着细碎的哽咽,乔铭抬起他的脸,望见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忍不住想要发笑,但是害怕伤害到秦湫桐的脆弱心灵,他便止住了自己的笑意。
乔铭摸摸他的脸,身后响起江立临的声音,“湫桐,你怎么不穿拖鞋?”
“啊!”秦湫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从乔铭的脖颈处探出了脑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去看面前不远处的男人,“我忘记了。”
乔铭将秦湫桐抱起来,带到楼下去,让人坐在沙发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拖鞋。”
秦湫桐“嗯”了声。
他的双腿蜷缩在沙发里,江立临坐在他的身边。
有江立临陪在他的身边,秦湫桐一下子就不怕了。
他小心翼翼在江立临看不到的地方攥住了对方的衣服下摆,“你今天休息啊?”
“请假的,乔铭说你晕倒了,我就回来了。”
“会不会扣钱啊?”秦湫桐一听立马担心起来,“你老板还好相处吗?”
江立临没说会不会扣钱,反问道:“你现在好一点吗?”
“嗯,好多了,对了,我今天看了报纸说那个案件,就是这个结果吗?”秦湫桐的目光落在放在茶几上面的报纸上,他想要江立临陪陪他,说说话。
“不是。”江立临不瞒着自己的朋友,将刚刚他跟乔铭讨论的事情也都告诉了秦湫桐。
秦湫桐听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么看,国外的警方也不是很认真啊。”
“是的,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些口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只要知道了另一个凶器是什么,这个案件就会有一定的突破。
秦湫桐也忍不住陷入沉思,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突然脑子里窜出来一个人影,是宋怀琅。
对方的话仿佛还落他的耳边。
“蝴蝶是食腐动物,会在碰到尸体的时候停在尸体的伤口上汲取血液,来获得它们需要的营养。”
秦湫桐顿时不啃自己的手指了,他无意识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没注意身边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蝴蝶是食腐动物,这是常识。
蝴蝶会吸血,这也是常识。
可是死者的那只蝴蝶那么小一点,身体是残缺的,被分成了上下两段,这样的蝴蝶还活着吗?
还是现场会有其他的蝴蝶?
江立临蒙在的思绪的云雾被秦湫桐拨开。
当初因为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竟被他给忽略了过去。
他在看到案发现场的第一眼,就见到了蝴蝶。有个警员戴着手套左手拿着蝴蝶上半身,右手拿着下半身。
蝴蝶就成了两个个体,没有呼吸的个体。
他竟然将这个信息忽略掉了。
江立临坐不住,他的直觉在告诉他,秦湫桐刚刚说的有可能是突破口。
“这是你家里人教导你的吗?”
江立临的声音让秦湫桐回了神,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将这句话说出来,看起来江立临还挺在意。
秦湫桐的脸忍不住发红,他的皮肤白,脸上一有点什么颜色都会格外清楚,“不是我,我也是昨天晚上听怀琅说的。”
“你昨晚不是去我家敲门,给我打电话嘛,就是那会儿他说的。”
秦湫桐补充道。
江立临点了下头表示知情。
秦湫桐见他起身,便松开了自己抓着人家衣服的手,“你是要出门吗?”
“嗯,我去一趟警局等会儿回来。”
“可是现在天都黑了。现在晚上出门不安全的。”秦湫桐不想让对方离开。
他刚刚在家里还有乔铭陪着,不也遇上了那个鬼娃娃。
江立临看着比乔铭能打多了,阳气也足,说不定有他在鬼娃娃害怕就不来了呢。
江立临说没事。
乔铭从楼下下来,手里拿着秦湫桐的鞋子,跟要出门的江立临打了个招呼,“要出去啊,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忙完,你们今天晚上就住我这儿吧。”江立临拉开门就走了。
乔铭到沙发边,让秦湫桐抬脚,“他刚刚又想到了什么?”
秦湫桐将他跟江立临说的话告诉给乔铭听,接着道:“他不是外聘的吗?工钱都是固定的,干什么还要去啊,天还这么黑。”
秦湫桐的皮肤白,身上哪里都是白的,在灯光下白到几乎要反光的程度。
他虽然时一个男人,但身上除了白,又哪里都小,都细。
乔铭手里的脚,骨肉匀称,脚趾圆润,指甲也被修剪过,他给对方穿好鞋子,“随他去吧,他就爱干这个,你不让他去他会不高兴的。”
“我也是担心他的安全。”
秦湫桐立马收回了自己的双脚。
乔铭去卫生间洗手,声音飘出来:“随他吧,你想他这么大一个男人,有什么事情。”
“话是这样说啊。”秦湫桐小声反驳。
但一想到江立临衣服下肌肉分明的身体,还有那一巴掌能盖住他脸的大手掌,他反驳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最能打的应该就是江立临,谁都比不了。
除非是瞎了眼或者是脑子疯了的人,才会跟江立临正面起冲突,那么大一个拳头砸下去,怕是不要命了。
另一头的江立临开车回了警局,正好碰上了从里头出来要去巡逻的同事。
“亲爱的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才刚刚请了假回去的吗?”
“我刚刚得到了一点信息,想要再看看那个案子。”
江立临急匆匆过来,男人的身形高大,一米九的身高比国外魁梧的男性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他的同事在他的身边气势无端矮了许多。
“今天早上的案子嘛?”他的同事跟他一起往里面走,巡逻也不着急着去了,“这个案子吉娜已经接手了,你就不要这个时候跟她抢啊。要不然她觉得你在给她希望。”
“不是。”江立临否定,他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将警方拍下来的死者伤口以及放大的细节照片都拿起来一点一点看。
“这不是结案了吗?”同事凑过来一看,才发现不是自己说的那个案子。
“你相信?”江立临反问一句,对方不吭声了。
他一看江立临的态度就知道对方是要出手,江立临可是他们警局重金聘请的外援。能力出众,是他们的得力伙伴。
但对方那天晚上也去过,也在现场,不是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现在回去了一下就有了?
江立临带着自己的东西又离开警局,身后的人大声询问:“你去哪儿啊?”
而江立临早就已经上了车,听不到了。
半个小时后,江立临终于通过机构的化验得到了结果。
死者身上那些细碎的小伤口上面残留的毛的DNA跟死者买回来的蝴蝶的DNA一样。
这个结果在江立临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坐了会儿才接受,站起身来。
蝴蝶会吸血,他怎么能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
那么这个蝴蝶在吸血的时候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它身体的残缺又是怎么来的。
-
江立临说好晚上回去,但当天还是没有回去,早上也没回来。
乔铭去上班了,对方没有喊醒秦湫桐,直接留了个字条自己走了。
秦湫桐睡醒起来就喊人,在隔壁房间里面找乔铭跟江立临,一个人影子都没看到。直到他看到放在一楼茶几上的字条。
瞬间心情紧张起来。
两个男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是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还是要先回自己家?
秦湫桐开始做起了思想斗争,他的目光警惕又害怕地扫视周围的环境,生怕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远处的餐桌上摆放着做好的早饭。
秦湫桐不安地坐过去,吃饭没法全神贯注,他吃完将碗给洗了。
他坐在沙发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想起来。
他把宋怀琅给忘记了。
宋怀琅今天照例还是要去他家里的。
于是秦湫桐又急急忙忙地要回去。
现在国外的路上,四只轮子的专门拉人的车子还是少见,但不是没有。
秦湫桐招招手拦下了一辆车。
他将自己居住的地址告诉给了司机听,司机让他上来。
路上的景物在不断往车后退,秦湫桐看着想到宋怀琅在自己家等他便安心了些。
只是他自己没有来过这儿,不知道从自己家到江立临的家要经过哪些路段,等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湫桐出来的匆忙,他在江立临家里也没有适合的衣服,还是穿着前一天晚上的睡衣,只是外面披着一件江立临的外套,免得出门不像样子。
他脚上穿着的还是他自己穿过来的拖鞋。
他长得好,皮肤白,因为呼吸急促面上染上了浅淡的红晕,又衣衫不整地从别墅区出来。
司机不免多想了些。
他试探性地往偏远的地方开去,后座的小美人也什么都没发现,他便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司机的嘴角都要笑咧开,他开车了开一晚上,正是疲惫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秦湫桐,眼中都泛着浑浊。
真是好家伙,司机心想。
这是刚从一个主顾那里出来,就要去另一个主顾的家里吗?
出了门衣服都不知道穿好,浑身还带着一股子遮不住的香味。
10. 吸血蝴蝶案8
秦湫桐看到车开到了偏僻的地方。
这一片到处都是高大的灌木,只有窄小的一条路可以进出,他哪怕再无知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师傅,这是到哪儿了?”
秦湫桐的声音很软,分明是个男人,但这声音听在司机的耳中倒像是种奖励。
他几乎瞬间有了反应。
男人盯着后视镜去看坐在自己车子后座逃不掉的人,双眼中露出了淫|邪的目光来。
“你坐好,马上就带你回家。”
秦湫桐的心陡然跳得更快,他的直觉很准,尤其是来了国外之后。他感到不安立刻要求下车,“师傅,我要下车。”
“下车做什么,很快就到了。”
秦湫桐不想过多解释,他会的日常英语并不能够跟这个司机进行无障碍的交流,他立刻去开车子的门锁,使劲儿去掰。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将他当成了一只想要逃离他牢笼的金丝雀。
他心中升腾翻滚着淫|邪的欲|望,他都想好了,等到了隐蔽的地方,就要对这个美人如何如何。
好让自己称心如意。
秦湫桐以前在家没有坐过这样的车,他们那儿顶多就是那种在路上少见的黄色拉车,没有车门,前面有拉车师傅抬车,上下车很简单。
他到了这儿也坐过汽车,可明明之前坐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都不懂为什么这会儿他去拉车门,但这个车门就是死活打不开。
司机早早就将车门都锁住,怕的就是美人会突然跳下车。
秦湫桐打不开车门,甚至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去砸车窗,但他穿着的是拖鞋,对车窗没有一点伤害力。
反而自己倒是急得出了一身汗。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江立临家里等他回来,为什么要先走。
他哪怕用江立临家里的座机给自己家里的座机打电话也好啊。
只是现在他后悔也没有用了,他觉得自己要被这个人给杀掉了。
就在秦湫桐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下来,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司机直直往后车座来。
他一把就打开了刚刚秦湫桐无论无何都拉不开的车门,伸出了蒲扇大的手就去抓秦湫桐细瘦的手腕。
秦湫桐害怕极了。
他尖叫着往后面退,只是司机的力气比他大多了,两个人的体型跟力气差距就在这里,他打不过,手腕都红了一片,疼得要命,根本无法挣扎开。
秦湫桐拿手里的拖鞋去打对方,被对方一把抢走丢到了车外。司机狞笑着就往秦湫桐的身上扑,秦湫桐瞬间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秦湫桐怕得要命,嘴里都在发苦,呼吸急促,车子好像又成了一个牢笼,要将他困住。他隐约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
在国内的时候,他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断袖听过,但从没有人将这事拿到他的跟前来。
可到了国外,他就不得不见多了。
他很抗拒一个人走在路上,那些突然从路上窜出来不认识的男人给他送花,跟他说“i love you”“you are cute”这种事。
可把他给恶心坏了,他喜欢的可是女孩子。
现在他更是眼泪跟鼻涕一起下来,被吓到哇哇大哭。
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后悔。
司机选择的目的地是一片人迹罕至的乡间,旁边就是芦苇池塘。
住在这儿的人少,芦苇池塘这里几乎没有人来。
也是一些人释放兽性的好去处。
司机在这里可不止弄过一个人,他早就对这里的地形熟记在心。
芦苇池塘起了风,风儿吹动着轻飘飘的芦苇花,其间有白色的小蝴蝶从中间飞过。
悄无声息。
“簌簌、簌簌”是什么芦苇丛中乱动的声音,只是被秦湫桐的尖叫声给盖过去,司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一只大体型,能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的蓝色蝴蝶在芦苇丛中翩然起舞,它的身体轻,动作快,借助着风儿的力气,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司机的后脖颈。
它停在了对方的衣服上,没有触碰到对方的皮肤。
它的触手在瞬间变长,身体的体型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一个巴掌那么大,变成了一个脸盆那么大,到最后几乎能遮盖住司机的整个上半身。
司机没有感受到身上蝴蝶的重量,蝴蝶太轻了,轻得像是一阵风,根本不会发现。
但秦湫桐看到了。
他双目睁大望着司机的后背,惊惧到都不敢反抗。
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举动,引起了这只蝴蝶的注意。他在这只蝴蝶的身上感受到了异样。
这只蝴蝶格外眼熟,跟前几日自己见过的那一只非常相似。
尤其是蝴蝶翅膀上的蓝色斑纹,简直是一摸一样,那为什么这只蝴蝶会变得这么大!
秦湫桐被吓得紧闭双眼。
司机还以为身下的小美人是终于不装了,乖乖束手就擒。
他解开自己的皮带草草就要办事,脸上的表情激动到狰狞,“刚刚就这么乖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你看看你,手腕都弄红了,我真的心疼……唔、唔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两根粗壮的触须通过开合的口腔进入了喉咙管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四根触须快准狠地刺入了他的双眼、双耳。
“唔唔!”
男人的喉咙瞬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呼,整个人朝着秦湫桐到了过去。
鲜血从他的眼眶跟双耳里缓缓流出来,如果秦湫桐能睁开眼,就会瞧见对方的脖颈跟胸膛在猛然剧烈的起伏。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疯狂地汲取他的生命力。
秦湫桐感到身上的重量,尖叫一声,浑身突然来了力气,闭着眼睛立刻一把将人给推开,一推开就立刻睁眼跑走。
一刻都不停留。
他头也不敢回,鞋子也都不敢转回去拿。
就这样赤着双脚跌跌撞撞地按照来时的路跑回去。
他、他看到了!
那只蝴蝶会杀人!
江立临回家后才知道秦湫桐失踪了。
宋怀琅不知道他单位的座机号码,就一直在秦湫桐家里用座机给他的座机打电话,直到傍晚他下班回家这才接通。
“湫桐还在你那儿吗?”
宋怀琅焦急地问道。
江立临瞬间眉头皱起,“你没有看到他?”
“没有。”
“他不在我这儿。应该是回去了。”
宋怀琅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有些失真,“我今天在家里等了他一天,他都没有回来。”
江立临道:“我立刻出去找他。”
江立临跟宋怀琅出门,两个人从两头往对方所在地走。
想要在路上寻找秦湫桐。
不过他们不知道秦湫桐会去哪儿。
秦湫桐没有经常来江立临的家,应当是不知道中间路线的。
那就是会打车回去?这么晚打车还没有到家,估计……
那点估计,江立临不敢去想。
江立临开着车,半个小时后就看到了徒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的宋怀琅,宋怀琅一边走一边喊秦湫桐的名字,在路上也会询问看到的人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相美艳皮肤白皙的东方男人,但被他拉住询问的人都说没有看到。
他脸上的焦急根本藏不住。
江立临望见他后叫他上车。
“你说湫桐到底是去哪儿了?”宋怀琅拧着眉头,他已经跟自己的老师请过假,今天不回去了。
他见江立临没有吱声,只是掉转车头往其他方向开去,他忍不住急切问道:“你去哪儿?”
“去警局。”
“去警局做什么?报告失踪?不是要等到四十八个小时还是找不到人才能报警吗?”
宋怀琅一想到警局的办事效率,心里就很是急切,不过他还记得身边的人就是在警局上班,他不能当着江立临的面说他们单位的坏话。
宋怀琅觉得这个律法不应该这样定。
为什么要等到四十八小时后,如果秦湫桐在这两天之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四十八小时后也不知道见到的还是不是活人。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这样的例子很多,宋怀琅不敢再去想。
只能在攥紧了拳头,在心中默默祈祷。
-
秦湫桐迷路了。
他踉踉跄跄出了芦苇池塘就找不到来时的路。
芦苇池塘的路上都铺着各种石头,有尖锐的,也有圆钝的。
但秦湫桐急切求生,哪里会看路去避开,他没有留神,脚底上被许多的石子划开,流出了血来。
甚至还有些石子嵌入了他的脚底板,痛得他眉头都拧起来,可他依旧还是吸着气,不敢放松,不停往外面跑。
他不敢停下来,他不想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秦湫桐体力不支这才停了下来喘着气。
他已经跑出了芦苇池塘,来到了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是国外人员聚集的地方少,两户邻居家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
他要找到愿意送自己回去的人。
秦湫桐走路一瘸一拐,双脚的拖鞋都掉了,流血的脚面跟地面接触,让他痛到脸色发白。
“秦湫桐?”
有人在喊秦湫桐的名字。
秦湫桐的心一沉,接着猛然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
秦湫桐立刻忍着疼一瘸一拐拼命往前走。
心中不断祈祷,对方一定不要看到自己。
只是他的祈祷落了空,他身后的男人还是追了上来。
对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果然是你。”
声音里带着吃惊和一点惊喜。
秦湫桐没有回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就瞧见了那一张自己过目不忘的脸。
是他家的邻居。
秦湫桐立马就想到刚刚杀人的蝴蝶,那是对方从家乡带过来的灵蝶。
秦湫桐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对方没料到怀里的人突然剧烈挣扎,若不是他的力气大,只怕是要让秦湫桐给跑走了。
只是秦湫桐不怎么经常运动,身子骨弱,体力也小,刚刚的奔跑几乎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邻居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将人给牢牢制服在自己怀中。
怀里人的身上是香的。
不是沐浴的肥皂的冷薄荷香味,而是一种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香,闻嗅起来,颇像是祠堂里在祭祀时点燃的禅香气味。
他的眸光不由一暗,不知道这禅香秦湫桐是在哪里染上的。
11. 吸血蝴蝶案9
秦湫桐被男人开车带回了家。
在车停下来时,秦湫桐打开车门如发疯一般往自己家里跑去。他脚底的血迹还没有干,跑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仿若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看得背后的男人眉心直跳。
男人不可能让秦湫桐跑回他自己家,他直接两步追了上去,抓住了秦湫桐的手腕,攥住了,将人往自己家里带。
在他碰上来的时候,秦湫桐立刻放声大喊大叫,偏不让男人靠近。这附近人多,何况自己家就在面前,说不定宋怀琅还在家等着自己。
“怀琅!怀琅!怀琅救救我!怀琅!有没有人啊!有人要杀人了、杀人了!”
秦湫桐为了活命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他想自己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一定可以吸引他人的注意。
只是想法很好,可是男人怎么会让他如愿。
秦湫桐身体素质不行,也不是真的感受不到脚底上的疼痛,只是都在强行撑着罢了。
他心中不免愤恨,他两次受伤,两次都在脚底板的位置。
这都是遭了什么罪啊。
男人快走上来轻松追上他。
一手攥住他,一手捂上他的嘴,不叫他发出声音来。
秦湫桐在他的怀里“呜呜呜”地挣扎,用自己的胳膊肘去用力撞击男人的下腹但都被强行压制。
自己的家门也不过就几米的距离,可恨他就在自己家门口被男人带回了家。
把人关在自己家后,男人对他的态度很是殷勤,除了不肯让他出去,别的都很好说话,给好吃的好喝的,怕他担惊受怕又怕他挨饿,甚至还找了医药箱给他清理脚底板上的伤口,用绷带裹好。
“我说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东西!”秦湫桐一被照顾好,立刻往后缩。只肯待在沙发一角,抱着膝盖坐着。
对方的家里满是各种各样的蝴蝶,有小的有大的,五彩斑斓,颜色各异,一只只在相框里都栩栩如生。
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冲破相框上的玻璃飞出来,然后变大,伸出触角吸食他的血液。
这种感觉令秦湫桐毛骨悚然,他总觉得这些蝴蝶在看他,令他不寒而栗。
他环紧了自己的身子,试图用这样的姿势来给自己安全感。
“你快点放我回去,我有一个朋友他是这里的警察,如果他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出来找我,国外的警察都有枪的!小心他用枪打爆你的头!”
秦湫桐威胁道。
他说的分明是威胁人的话,可他说着说着偏偏自己倒是落下了泪。情绪激动,眼睛泛红,鼻尖也隐隐染上了粉色。
活像是男人在威胁他,要他做出某种牺牲。
“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男人给秦湫桐递过来一碟点心,端过来一杯花茶,“你今天受惊了,喝点茶暖一暖吧。”
“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你知道你这些蝴蝶会杀人吗?我今天——”
秦湫桐的声音突然顿住,他猛然想起若是自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那对方会不会要杀自己灭口,来保全这些他养的蝴蝶。
秦湫桐是俗人,他怕死,他还胆小。于是他将没有说完整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埋进肚子里。
“你今天怎么了?”男人似乎很关切。
秦湫桐别开眼睛,“没什么。”
他的那点小心思几乎全都写在了脸上,他不说男人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
他只当成了没看见:“听不懂我的话,那就听不懂吧。”
“那你还不快把我放了!”
秦湫桐的声音哽咽,又发软。
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在撒娇。
期望对方能心软。
这男人一进门就跟他说什么,他们两个人是一种人,什么是一种人!秦湫桐听不明白。
但他能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人是个杀人犯!
他养的这些蝴蝶就是他的杀人工具。
秦湫桐浑身瑟瑟发抖,害怕想要逃离又不敢,生怕这个看起来精神很不正常的男人突然发疯,放一只蝴蝶出来把他弄死。
“如果你现在把我放了,那么等我的朋友过来,我就会跟他说让他放过你一马。”
秦湫桐依旧在虚张声势。
但他的这点威胁对于男人来说不痛不痒。
男人的面容平静:“你说要抓我,我犯罪了?你有证据吗?”
“我……”
秦湫桐的话头顿住了。他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男人是在诈他。
若是他说了怕不是江立临他们过来之前自己就死了。
男人又将点心和茶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快吃吧。”
他说道,“吃完了,休息好了,你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秦湫桐非常警惕,面对跟前的甜点,他一口都不敢吃。
男人瞧见他像一只竖起了耳朵的兔子,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不由得一笑。
“你别怕我,我就是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在国外的模特都好贵,我没有那么多钱聘请他们,你又长得如此漂亮,我当初一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我经常会想,如果让你画在纸面上该有多好,今天你会让我如愿吗。”
他说的是疑问句,但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今天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湫桐哪怕是拒绝了,也依旧只能待在这里。
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秦湫桐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朋友都不在这里,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他今天所遭受的遭遇,如此屈辱,都没有人可以来保护他。
秦湫桐闭上了眼睛,如壮士扼腕一般道:“好,我、我同意。”
他紧张极了,睫毛紧张颤抖如一只振动翅膀的蝴蝶。
慌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男人毫不意外能得到这个答案,他面上露出了笑容,嘴唇微扬,格外绅士。
“真的太感谢你了,等我画完之后,我一定送你回去。”
秦湫桐一句话都不说,蜷缩在沙发上。
画家的准备工作是如此繁琐,先是寻了纸张,搬了画架,又备好颜料。
用刷子蘸取颜料在调色板上搭配出他需要的颜色。
他拿出一只炭笔,在洁白的纸张上勾勒出秦湫桐面容的大致轮廓,一点一点细细描摹,笔尖与纸张接触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他在摩挲自己最亲密的爱人。
男人在画画的时候神情如此专注,他去盯着秦湫桐的脸看,秦湫桐避开他的视线不愿与他相对。
他被男人摆出一个姿势,双腿伸长、交叠在一起,身体展开侧卧在沙发上,手臂攀扶着沙发,后背对着男人。
从脖颈到腰线呈现出脆弱的弧度来。
秦湫桐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等醒来时,日光已经昏黄,夕阳攀上了山头,可见天上点点星光。
强迫他躺在这儿的男人已然不见踪迹,整个屋子里偌大安静仿佛就只有他一人,哦,不对,还有满墙寂静的蝴蝶。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露出来的光亮,屋内一片昏暗。
秦湫桐不敢去看那面墙的蝴蝶,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他看,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害怕。
尤其是在这种封闭的昏暗的空间里,使他的身体又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恍然好像回到了当初,在那个牢笼中,他孤立无援,无论如何嘶喊吼叫,都无人应答的困境中。
秦湫桐不敢在这儿多待上哪怕一秒,他立刻就要趁着男人不在,跑出去回到自己的家中,去寻求江立临他们的帮助。
他咬着牙从沙发上起来,他心想,若是等自己逃回去,他一定要将今日自己所有的遭遇全部告诉给江立临听,让对方帮他做主。
他这样想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以往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眼泪滴在沙发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秦湫桐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跑去,他赤着脚鞋子都没有穿,脚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没有之前那样疼痛,他一瘸一拐地小跑挪到门口,一阵阵抽气。
疼,真疼啊,疼死他了。
只是秦湫桐忘记了,若是主人不愿意他离开,也是可以将他反锁在屋内,不许他出去的。
秦湫桐死活拧不开门锁,额头上都出了细汗,他使劲的拍门,大声朝着自己家门方向呼唤。
“怀琅!怀琅!怀琅——”
“啪啪啪……”
秦湫桐发出了巨大的噪声,他背对着后面身后的墙,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墙上,那些蝴蝶的翅膀在相框里无风而动,似乎它们都是活物。
马上就要苏醒过来。
突然秦湫桐的动作一顿,他在外面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
紧接着发出的声音更大了。
“乔铭!立临!”
乔铭一下班就接到了江立临的电话,在电话里,江立临告诉他,秦湫桐不见了。
他今日与宋怀琅沿途寻找对方许久,都一直没有找到。
就连沿途经过的路人也都被他们拦住,细细询问。
尤其是那些摊贩。
他们询问摊贩们是否见过一个瘦弱漂亮的男子,这些人都非常茫然的摇摇脑袋,丝毫不知情,都说没有见过。
“那现在湫桐到底是去哪儿了呢?”乔铭坐在沙发里,江立临坐在他的对面,而宋怀琅明日还有早课,不得已只能先行离开。
乔铭有一个猜想。
“会不会是你这几年树敌太多,让对方抓到了把柄,用湫桐来威胁你。”
“当初湫桐来这儿的时候,是你安顿下来的。湫桐容貌较好,若是那些人以为他是你的情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乔铭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江立临陷入沉思。
他做侦探多年,结下梁子的人数不胜数,他在听到乔铭的这段话时,脑子里瞬间列出一系列的人名,都是与他“交往”颇深的人。
两个男人之间的情分,这在国内只能算是兄弟情且不能超过界限,否则会被视为异类,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但在如此开放的国外,这种情分可以衍生为许多的感情。
瞧见江立临如此照顾秦湫桐,这些开放的外国人难免会多想。
“我已经打电话让我的同事们都帮忙找找湫桐,但还没有到四十八小时,能做的还很有限,”江立临拿出了雪茄,剪好抽了一口,烟雾升腾而起,迷糊了他的眉眼。
男人声音暗哑:“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找到湫桐的。”
12. 吸血蝴蝶案10
“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的男声让秦湫桐被吓了一跳。
他猛地定住了身形,趴在门上,一点都不敢回头。
身后的男人正是应该已经出门的邻居。
“没,没干什么。”秦湫桐听到身后逐步逼近的脚步声,立刻磕磕绊绊地回应。
如果他能转过身直视对方的眼神,或许效果会更好。
男人走过来,顺着秦湫桐的目光看过去,也瞧见了两家门口前停放的车辆。
他的嘴角勾起,“你是在喊你的朋友们来救你吗?”
秦湫桐不吭声,抿着唇,一言不发。
用自己的沉默应对对方的问题。
男人哪里不清楚秦湫桐对自己的抗拒。
他走上前,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就要盖在秦湫桐的身上。
他语气温柔:“晚上冷了,小心着凉。”
男人的衣服上带着浓郁的香薰气味,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气味。
像是炭笔的雪松味,又夹杂着一股热烈的玫瑰花香,夹着着一股很淡的腥味。
秦湫桐不爱花香,鼻子又灵敏,他闻嗅到那点味道,忍不住眉头蹙起。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躲避开男人的动作,叫对方扑了个空。
“你不要靠近我!”秦湫桐知道乔铭跟江立临在自己家里后,他仿佛是瞬间就有了无穷的底气,猛然往后一退,跟对方拉开了距离。
年轻的画家看起来被他无情的举动所伤心。
他的手僵住,脸上也露出脆弱的表情来,过了两三秒,这才将外套重新穿回了自己身上。
“不要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出声安抚面前受惊的人。
秦湫桐才不听他的话,“那你把我放回去!”
“放回去是不行的。”俊美的画家嘴角咧开一抹笑,“你都瞧见了我蝴蝶的异样,你要我怎么能放你回去。”
秦湫桐的心猛然“哐哐哐”地跳动起来,他从男人的语气里听到了杀意,但不多。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对方将他当成了“同类”。
虽然他不知道男人口中的同类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你要做什么?”
“放心,不会害你的。”
-
四十八小时一到,警局的报纸最底下的那一片小区域就多了一条新的讯息。
宋怀琅拿着报纸急匆匆找到了江立临。
“江立临!”他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呼唤,“出事了!”
听到声音的江立临从楼上走下来,他在调整自己的领带,虽然两天都没有睡好,有些疲惫。但成熟男人身上依旧荷尔蒙浓郁,扑面而来。
“怎么了?”他问道。
宋怀琅道:“我们学校里有人死了。”
江立临一听二话没说,立刻给警局打了电话报备一声,就开车带着宋怀琅去了。
学校里死去的学生是宋怀琅的直系学弟,跟宋怀琅的关系还算不错,否则宋怀琅也不可能会直接跑来找江立临。
男生的年纪不大,比宋怀琅要小两个月。
在专业里成绩优异,与人为善,是老师们的得意门生,跟身边接触的同学们的关系也一直都很融洽。
宋怀琅检查了男生的皮肤和身体状态,“是昨晚死亡,死亡时间不超过八个小时。”
死者死亡的地点是学校宿舍的公共厕所。
宿舍里每一层都有两个大的卫生间,一层一共是二十四间宿舍,每一间宿舍两个人,条件不错。
公共卫生间的门被江立临带人用黄色的隔断围起来,不让学生们靠近。
也幸好此时正是上课时,除了特意请假的宋怀琅,与得知消息后匆匆赶过来的教导主任,其他的学生跟老师都在宿舍区域不远外的教学楼上课。
“那就是昨天半夜没了的?”
“是。”
江立临办案时说话颇少,“主任,我想跟他的舍友们谈谈。”
“你是怀疑是他的舍友们杀害他的?”
教导主任倒吸一口凉气。
他真的被这件事情给吓懵了,这还是他们学校第一次发生命案,他今天都特意吃了宋怀琅给的华国的保心丸都没啥用。
江立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等他们下课我们去找他们。”
教导主任连忙应声,“好,好。”
很快死者的舍友和住在旁边宿舍的学生们就带到了江立临的跟前。
几个学生低着头,脸上没有血色,胆子大的还能挺得住,胆子小的身体都开始颤抖。
江立临问:“昨天你们同学半夜死亡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们都在睡觉。”
“是的,我也在睡觉。”
几个学生连忙点头回答,说出来的话如出一辙。
“你们同学晚上是会起夜的吧?”
“我和他不是一个宿舍。”
“我也不太清楚,我晚上睡觉太熟了,基本上都听不到什么声音。”
“我听他自己说过晚上会起来。”
“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同学的呼救声?”
“没有的。”
几个人都是一样的回答,他们在江立临的跟前就像是被老鹰盯上的几只可怜兮兮的小鸡仔,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太慢,生怕会被面前不苟言笑的俊美男人所盯上。
江立临又问了些问题,待几人都仔细回答过,这才让几个学生回去。
他身边的警察探头探脑,“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江立临没回答。
江立临后来又找了十多个学生询问。
尤其是靠近厕所的宿舍,以及晚上起夜的学生,询问他们昨晚是否听到过奇怪的动静。
在他盘问之下,还真发现了一点线索。
江立临站在厕所里,抬头去看墙壁上的小窗口。
那个窗口一天到晚都一直开着,不会有人去关上,哪怕是晚上。
除非下雨天才会有保洁的人关。
江立临想到了那个学生的死状。
学生倒在地上,脸上有一点粉末,在阳光下带着一点细闪。
嘴唇破了一道口子,在正中的位置,伤口像是被死者不小心给咬破的,但他询问了对方的舍友与朋友,在前一天晚上入睡之前对方身上是没有这样的口子。
除了嘴唇上的伤口之外,让江立临在意的是死者的双耳。
双耳内部附着着一层薄薄的黑色血痂,江立临摸了一点在鼻尖闻嗅,一种熟悉的铁锈味儿就冲入他的鼻腔里。
死者的双耳耳道都有撕裂的痕迹。
但耳朵耳廓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完好无损。
像是有什么极细的东西刺入了死者的耳道内部,冲破了鼓膜甚至是进入了更里面的地方。
导致双耳出血。
现在死者的尸体已经送往了检察院,尸检报告起码要等到晚上才能够出来。
这件事情急不得。
江立临上午暂时处理这起案件,中午匆匆吃完饭,就带着自己的组员去找秦湫桐。
和昨日一样,他们找了秦湫桐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江立临看到了秦湫桐邻居,那个在路边摆摊的年轻华人画家。
江立临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路边支起画架,用颜料为客人在纸面上画画。
江立临没走,坐在一旁等着人结束。
“老大,咱们就坐在这儿等着吗?”
他的组员问道。
江立临侧过脸,“你们先回去吧,看看上午案子的结果。”
他的组员也乐得回去歇息,他们一听老大说可以走,就立刻纷纷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老大,那我们就走了啊。”江立临的小徒弟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喊我,你就到便利店那儿去给我打电话。”
江立临应了声。
他的队员们就走了。
学画画的耐心都一向充足,否则也坚持不下来将一幅画从起稿到结束长时间的枯燥过程。
好在江立临来的时间还算正巧,他坐在一侧又等了对方半个小时,对方终于是画完了。
江立临之前只见过这个画家一次。
画家将手里画完吹干的画小心用牛皮纸带装好,笑着递给了他的顾客。
他的皮相貌美,最是招小女孩子们的喜欢。
画的主人红着脸在自己朋友们的跟前接过了高大帅气男人的画,一直垂着眼不敢去看。
手心都出汗了。
“小姐,你的肖像画完了。”英俊的画师连说话的声音都如此动听。
“接下来要帮我画画了吧!”
“我也要!我当初可先问的!”
几个女孩子抛开了矜持,她们本就开放恣意,面对自己心仪的男生勇敢主动。
画家依旧面带笑意:“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有些事情。等下一次过来我再给你们画吧。”
几个人都红了脸,一个个都说好。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有人追问道。
画家道:“难说,看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好。应该也很快吧。”
几个顾客都不愿意立刻走,她们又跟幽默风度的画家聊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们才离开没一分钟,画家还没有收拾好的凳子上坐了一个男人。
江立临:“你好,介意帮我画张肖像吗?”
画家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
“前几天我看你卖的那些蝴蝶真好看,不过上一次我没有带钱出来,你还有蝴蝶卖吗?”
江立临突然提起今日不在画家身边的蝴蝶。
“想要买的话等我下一次摆摊好吗?我今天也没有带出来。”
男人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若不是江立临已经有所察觉,只怕是看不出对方的轻视与微弱的不满,会相信对方。
“我有个朋友,我听他说他就住在你家的对面,跟你是邻居,我可以跟你拼个车,我去看看我的朋友,顺便去你家看看蝴蝶。”
江立临依旧老神在在。
画家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下来。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他反问道,“你确定吗?”
江立临的眼神幽暗,对方的态度有问题。
“嗯,我等你,车子就在一旁。”
男人看都没看他的车子,继续收拾东西:“行。”
江立临跟男人到了地方。
“你不是要去看你的朋友吗?怎么跟在我身后?”画家的表情平静。
江立临厚着脸皮跟在他的身后:“他家的灯都没开,可能是有事出去了,我在你家坐坐,等等他回来。”
画家在暗中给了对方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没叫对方瞧见。
不过他手上拿出了钥匙,将自己的房子大门打开。
此时天色还不错,屋子里都是明亮的日光。
“我这里的东西少,比较空旷,你不介意吧?”
画家去厨房给江立临倒水。
江立临则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个房子。
这一栋房子跟秦湫桐现在住的房子很不一样。
秦湫桐住的那一间房子,屋子里都用的是原木家具和雪白的纱帘。
房子里是一种非常淡的甜腻味道。
秦湫桐喜欢晒太阳,只要是天气晴朗,总要开窗透气,好叫阳光进来。
室内一片阳光明媚。
且他屋子里置办的东西多,身处其中一种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这里却是截然不同。
客厅里空荡一片,墙壁上连个装饰的东西都没有。
整个客厅里就只摆放了一张皮革沙发,一个玻璃茶几。入户门前还有一个鞋柜,其他就没有了。
就连画家随身携带的背包都放在地上,瞧着一点都不上心。
江立临扫视着偌大的空间,在唯二家具的沙发上坐下来。
他心里想着事情,不免有些焦躁。
今日是秦湫桐失踪的第三日,他却毫无线索。
他正思索间,突然鼻尖闻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
他的眉头拧起,侧过脸,于沙发的靠背上闻到那股带着丝丝缕缕甜味的禅香。
13. 吸血蝴蝶案11
江立临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心猛然一跳,但面上不显。
画家从厨房里端出来一杯茶水递给了江立临,“我这里只有蜂蜜,你尝尝这个滋味如何?”
江立临端起来,凑到嘴唇边,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才将杯子放下来,“还不错。”
画家见他喝了点,脸上的笑容又扬起来。
江立临没有在他这儿多坐,他的传呼机就响了,是警局里的人在喊他。
告诉他上午的案子尸检报告已经出来。
“你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作为主人家的画家起了身,送江立临出门,语气里满是遗憾,“可惜我们不能多聊一会儿了。”
“下次来也是一样的。”江立临道。
画家抿着唇,目送他离开自己的家。
等外面的车子离开,画家又再次回到了家中。
这一次的家跟江立临刚刚进来看到的不一样。
墙上的窗户玻璃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单薄的烟雾,屋外的阳光无法进入房间里,整个屋子里光线昏暗。
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的墙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蝴蝶。
画家只扫了一眼,便要端着刚刚江立临用过的茶杯去厨房。
他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视线又转了回来,在墙角的那一片地方,本该密密麻麻的蝴蝶群出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缝隙。
好像突然就少了两只。
画家端着茶杯走了过去。
细细一看,果真是少了两只。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忍不住咬住牙,在脑中不停回忆刚刚江立临的一言一行,试图从中找到对方不寻常的举止。
只是他不停回忆,无论如何去想,也都没有回想起来一点。
他想不到对方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两只蝴蝶偷走。
警方是不是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这个结果不好说。
秦湫桐躺在楼上睡觉。
一个小小的影子小心翼翼推开了房间门爬到了他的床边。
似乎是知道他在睡觉,小影子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惊扰了秦湫桐的梦。
他背靠着秦湫桐的床沿坐下,只是他无法行走,双腿耷拉在身后,宛若一条矮小胖胖的小蛇。
四肢只有一双小手能动。
小小的影子从自己的怀里将藏着的好东西拿了出来,仔细放到了秦湫桐的床边。
那是一只黑色的,点缀着点点光斑的偌大蝴蝶。
看它的体型,几乎能有秦湫桐的脸那么大。
小孩子几乎是在看到这只蝴蝶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也幸好这只蝴蝶在自己伸出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好叫他可以拿下来。
这只蝴蝶似乎是有神智的,知道刚刚在它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生物的本能不断叫嚣,叫它要离开这里。
可它根本动不了,一双漂亮的宛若夜空的翅膀,被小孩子从根部撕扯,扯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部分跟身体连接在一起,摇摇欲坠,随时都能完全从自己的身上断裂。
别说飞起来了,就连动一下都满是疼痛。
小孩子看着漂亮的蝴蝶分外满意,这只蝴蝶跟秦湫桐的眼睛真的好像。
小孩子的身体颜色还很寡淡,像是灰色的影子,只能依稀看到点非常稚嫩的面庞轮廓。
它的妈妈带它从罐子里面出来,它获得了自由,可它被剥夺的力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回来的,否则它要将自己的妈妈藏起来,不让他人靠近。
好在它发现了可以补充自己能量的东西。
只要自己多吃点,很快就能够跟以前一样强大,也能保护自己的妈妈了。
小孩子在自己的怀里摸啊摸,终于又摸出来一个满是褶子的蝴蝶来。
这是一只翅膀上全是“眼睛”的蝴蝶,密密麻麻格外可怕。
但小孩子一点都不觉得什么。它将蝴蝶上面的眼睛一口一个依次全部吃掉,蝴蝶翅膀上面的毒粉末扑簌簌地掉落下来,落在地板上和它的身上。
粉末掉在地板上,很快地板那一片变黑,开始腐烂,像是被烧后留下来的痕迹。
粉末掉在小孩子的身上,黑色的烟雾里起了一点橘色的光亮。
小孩子的眼睛都瞪大了,都顾不得自己嘴巴里还在吃的蝴蝶,立刻伸手将身上陡然升腾起来的橘色火焰都拍掉。
“啪啪啪”,火焰灭了。
小孩子就继续吃。
吃一阵拍一阵。
自己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只是它自己坐着的地方已经被烧出来一个大窟窿,房间里也满是刺鼻的烟味儿。
秦湫桐在睡梦中也闻嗅到了这样的气味,眉头慢慢蹙起,他分明是在浅睡眠的状态,但无论如何都醒不来。
小孩子它看到了,那个男人给它的妈妈灌下去一碗水,它妈妈就睡着了。
楼上的烟味浓郁,也顺着飘到了楼下。
画家将杯子洗好放到碗柜里,这才不急不慢地走上去。
他推开门,瞧见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美人,跟美人枕边的蝴蝶。
“嗯?”他走上前,将小孩子送给秦湫桐看的黑色蝴蝶拿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自己飞上来的吗?”
他的话才刚刚问出来,他手里的蝴蝶当着他的面突然就掉下来一片翅膀,画家的眼神顿时凝固住了。
“是谁,谁把你弄成这样?”
他的语气突然间变得阴冷。
眼神里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惜。
他问蝴蝶,但蝴蝶不会说话,只能虚弱地抬起自己的触角,颤颤巍巍地搭在画家的手腕上。
画家眼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瘆人的小脸蛋,跟他距离十分近。
男人屏住自己的呼吸,生怕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张惨白的小脸蛋也不过是蝴蝶的回忆。
他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知道了一直跟在秦湫桐身边的小鬼的身份。
许是他的灵蝶差不多。
不,不对,应该是比他的灵蝶更加厉害,也不知道秦湫桐是哪里来的机缘。
画家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个小鬼就在这间屋子里,它到底去哪儿了?
画家咬着牙,去打量房间里的一切,试图找到对方存在的痕迹。
只是这只小鬼跟他的灵蝶性质一样,不可能会在人间留下什么踪迹。
男人在秦湫桐的床边不断走动,脚步踩在地面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但这些声音还是没有将床上的人惊动。
他给秦湫桐下了药,叫对方喝了灵蝶的粉末,足够让他好一会儿都醒不过来。
怪不得楼下墙面上的蝴蝶少了两只。
原来一只差点被玩死,一只进了那只小鬼的肚子。
男人忍不住恶劣地想,若是找到了这只小鬼,他要给他的灵蝶们当食物!
这种鬼怪之类的当然是比普通的俗物更适合喂养这些灵蝶。
只是男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甚至还从楼下又带上来好几只蝴蝶,但都没有什么用处,蝴蝶在房间里胡乱地转圈,一点都没有什么发现。
画家的嘴唇抿起。
他不由得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刚刚离开他家的江立临身上。
不能怪他多想,只能是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凑巧。
画家脸色阴沉,目光巡视了房间一圈,见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才离开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不过他留下了三只黑色的蝴蝶在房间里,只要屋子里出现了什么情况,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
“老大,你来了!”
江立临刚到了警局,他的几个组员立刻围了上来。
“嗯,尸检报告让我看看。”
江立临伸出手,一旁的小徒弟立刻将手里的报告递给了他。
“死者最奇特的地方是在他的耳朵,法医在他的耳道里面找到了残留的几根绒毛。”
他的徒弟一脸兴奋。
江立临的手一顿,“绒毛?”
“跟之前的案件一样?”
他的组员们纷纷点头,“按照老大您的嘱托,我们立刻让人分析了两个案件的这些绒毛。”
“您猜怎么着——!”
“是同一种绒毛?都是蝴蝶身上的?”
江立临道。
“天啊!老大你可真厉害,果然这些事情都瞒不过老大你的眼睛!”
江立临的小徒弟立刻大声崇拜自己的师傅。
国外现在的医疗水平比国内要好很多,许多人都是特意来到国外学习更加先进的技术,以后带回国内。
医疗水平的提高,不仅仅体现在民生的方面,也体现在办案上。
江立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很小,里面只有一张试纸。
他吩咐自己的组员,“你把这个送到实验室里面去,让他们和今天那个死者身上的粉末对一对,以及上一个学生案件里的蝴蝶身上的粉末也对比一下。”
“看看是不是同一种。”
他的徒弟小声问:“师傅,你怎么想到和蝴蝶有关的啊。今天的案发现场都没有蝴蝶。”
江立临没有透露,“你先去忙,这两个案子估计很快就能破了。”
他的小徒弟一听,立刻双眼发亮,“真的吗!师傅真的好厉害!我这就送过去!”
看到小徒弟的笑脸,江立临也跟着笑了下,但又想到现在还不知所踪的秦湫桐,江立临嘴角的笑容又消失了。
14. 吸血蝴蝶案12
秦湫桐又醒了。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点光亮。
是外面的月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洒落进来。
“扑簌簌、扑簌簌……”
“嘎吱嘎吱……”
细碎的声音从秦湫桐的床边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秦湫桐听到了声音,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立刻闭上眼,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绞紧。
心跳“砰砰砰”地加快。
他清晰意识到此刻有人在他的身边。
秦湫桐的耳边全是他的心跳声,如雷鸣一般响亮,将刚刚听到的吃东西的声音淹没了。
他还未想明白是不是画家在他的身边吃东西,就感到有一股非常冷的气息慢慢在靠近他的脸。
这种感觉非常明显。
夏天晚上的温度凉快不到哪里去,空气还是干燥热烈的,这一点凉便分外突出。
秦湫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感觉到有凉凉的风落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仔细看他的脸。
这种感觉叫他寒毛直竖,若不是怕叫正望着他的怪东西发现自己醒来,他怕是都能尖叫出声。
小孩子努力支棱起自己的小身体,试图爬到床沿,好去端详它的妈妈有没有醒过来。
它的感情缺少,但此刻胸腔里满满当当,鼓鼓囊囊,好像有什么东西充满了它的身体,就快要溢满出来。
小孩子阅历少,它看到了秦湫桐不断颤动的睫毛,但并不清楚对方是醒着的。
只以为是妈妈做了噩梦,在害怕不安。
它连忙想要爬上去,但它的身体软塌塌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
它的身体在被人送到罐子里时,已经被砸碎,只是手臂还好些,有骨肉打碎连接,倒是可以勉强爬行,不影响行动。
只是想要用残肢断臂支起它的身体,还是较为困难。
它的嘴巴上好粘着好些蝴蝶翅膀上的沫沫,它伸手给自己擦擦嘴巴,将刚刚偷吃的痕迹都擦掉,不让妈妈发现。
随后又满怀不舍地将最后一只蝴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将蝴蝶放在了自己妈妈的枕边。
它伸出去的小手上只有三个手指头,长短不一,很是难看。
小孩子将最后一只蝴蝶送给妈妈后,身体就软了下来。
它将自己的小手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含着。
小小的嘴巴张开,变成了足足有足球那么大的洞,一口就咬掉了自己的一只小手。
小孩子嚼巴嚼巴,断掉的小手又从断开的地方慢慢长了出来,重新变成了三根原来那样粗粗短短的小指头。
它忍不住盯着妈妈看。
它见过妈妈的手指,又细又长又白,像是天上的太阳那样好看。
它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黑黑丑丑的,还只有三根,跟自己妈妈的一点都不一样。
小孩子正低着头观察自己的小手,脑袋上仅剩的半只耳朵忽然动了动。
门开了,画家踏着走廊里的灯站在门口。
他在察觉到蝴蝶死亡后立刻起身往这儿来,还是迟了一步。
秦湫桐听到了房门被打开,心中一阵发紧,在感觉到凉意不见且听到皮鞋声,这才放松。
他知道是谁进来了,那冷冷的东西也害怕对方。
秦湫桐察觉到自己忽上忽下的心情,免不了一阵难堪。
厌恶邻居的人是他自己,可现在听到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后又是格外安心。
画家的目光在墙角处停留,那里也有一个烧焦的痕迹,是今晚刚刚留下来的。
他的眉眼染上了不愉,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如此难缠的小鬼。
只是画家不知道,他以为小鬼是法力通天,这才没有叫他抓到,实际上小鬼的能力太弱小,现在连出现都是个难题。
只能偷偷摸摸地趁着他不注意爬到楼下去抓几只蝴蝶吃一吃,补一补破败的小身体,恢复能力。
画家进来后拉开椅子坐下,翘着腿,闭上眼,头靠在椅背上,已经做好今晚要抓到小鬼的准备。
只是他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在秦湫桐的床边枯坐许久,小鬼还没有抓到,秦湫桐倒是在他的陪伴下又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秦湫桐才瞧见对方竟然都没有离开,依旧睡在自己身边的椅子里。
秦湫桐抿着唇,他见男人闭着眼,瞧着疲惫极了,想要逃跑的心思又生了出来。
他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见对方一动未动,这才悄悄地蹑手蹑脚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床边有一双男人给他拿的拖鞋,秦湫桐没有穿。
这双拖鞋的跟厚重,踩在木地板上哪怕再轻的力气,也会发出声音来。
秦湫桐不想吵醒对方。
于是他看了看自己的脚底板,见伤口处已经结痂,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了按,不见疼痛,这才松了口气。
他赤着脚下了床。
只是双脚踩在地上,还是能感受到不可忽视的刺痛。
秦湫桐缓了一会儿这才从床上下来。
他屏住自己的呼吸,从男人的身边经过,慢慢往门口走,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心跳猛然加快,他的耳边感受到了一阵呼吸。
秦湫桐的双眼瞬间瞪大。
“你怎么这么不乖?安静的睡在这里不好吗?”
男人伸出手捂住了秦湫桐的嘴巴,他在跟秦湫桐说话,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屋子里别的地方,凌厉地扫视房间里的每一处,想要找到那个小鬼的藏身处。
一团小小的淡淡的烟雾穿过了地板,抢先一步来到了客厅。
此时客厅里一片星光点点,各种各样的光亮都出现了,像是一片独自的夜空。
这群蝴蝶贴在墙上,恣意地煽动自己的翅膀,它们在这里无拘无束,惬意地伸展自己的身体。
灰色的一小团烟雾慢慢凑了过去,一点点地悄悄从边缘覆盖住一只蝴蝶,见蝴蝶没有任何反应,小烟雾又猛地扑过去,将这只蝴蝶淹没在自己的身影里。
接着又不着痕迹地偷偷跑开,拖着战利品躲到阴暗的角落。
就像是突然从自己看不惯的人手里抢到了好吃的零食,得快点跑走,被抓到就没有吃的了。
被小团烟雾抓走的蝴蝶不住地煽动自己的翅膀,要将这团烟雾给打散,它不住扑棱。
它确实很努力,也打散了烟雾好几回。
可是它打散后的每一次,小团的烟雾又会重新聚集起来,再次恶狠狠地扑向它。
每一次扑过来,小烟雾总会消融它的部分身体,渐渐地,蝴蝶的身体越来越小,被小团烟雾一口一口给嘎吱嘎吱吃完了。
而这过程只是过了一分钟都不到。
小团烟雾吃完,升腾起来,跳起来的高度还没有沙发高,像是伸了个懒腰的猫儿。
一个小孩子的样貌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它砸吧着自己的小嘴巴,细长的舌头从口腔里探出,嘴巴里的口水如洪水决堤,不断流淌滴落到地上,很快将角落里的地板烫出来一个个小窟窿。
“吸溜”,小小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若隐若现。
有几只蝴蝶的五感分外敏锐,它们的翅膀颤动的当作有片刻的停滞,角落的小影子瞬间不敢再动弹一下。
等到蝴蝶们重新恢复了扑棱棱的动作,墙角的小影子这才又缓缓靠近过来。
楼上,秦湫桐跟男人扭打在一起。
实际上是他慌慌张张,汗流浃背地冲着男人丢东西,什么台灯、枕头、被子、拖鞋……只要是他能够得到,能拿起来的,他都朝着对方扔过去。
但他的动作太慢,又没有什么准头,男人一开始的愤怒逐渐被熄灭,到了后面生出了点兴趣,也愿意陪着秦湫桐慢慢玩。
他总是在对方丢过来的东西快砸到自己的前一刻才避让开去。
他闲适的姿态,让秦湫桐白了脸色。
秦湫桐赤着双脚踩在地上,不仅仅是要忍住脚底板的刺痛寻找趁手的东西攻击对方,还要顾及着自己脚下别踩到什么。
房间就这么一点大,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自己砸出去的东西。
秦湫桐的脸白了又红。
被气的。
他总觉得对方是在戏耍自己,如猫抓老鼠一般舒坦。
就是要看自己惊慌失措。
画家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就没了。
他的蝴蝶被偷了。
等到有蝴蝶反应过来进行复仇时,小团烟雾已经偷摸吃掉了九只蝴蝶。
这几只被他吃掉的都是处在墙壁的边缘位置,加上它的动作又小,更加难以被注意。
画家的好脾气瞬间就没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湫桐的手腕,秦湫桐痛地“啊”了一声,手腕都被对方给攥红了。
男人扫了眼房间,没有找到绳子,他抿着唇,解下自己的腰带将秦湫桐的双手束缚在椅子上。
秦湫桐奋力反抗,但他的力量之于男人无异于浮游撼树,一点用都没有。
他的脸红了又白。
是害怕的。
画家将秦湫桐束捆绑住便跑了下去。
楼下客厅里,蝴蝶一只只从墙上的相框里出来,相框玻璃碎裂,客厅地板上满是细碎的玻璃渣子。
蝴蝶们在空中飞舞,像是一个小型的龙卷风。
灰色的小影子知道它们发现了自己,便立刻躲在角落里极力缩小自己的影子,隐藏身形,慢慢窜到墙里去。
客厅里的蝴蝶在转圈,一只体型最硕大,几乎有一个男人上半身那么大的蝴蝶悬停在半空,其他所有的蝴蝶都绕着它飞。
盛况宛如祭祀、膜拜。
画家从楼梯上下来,瞧见此刻的景象面色隐隐发白。
他担心的最失控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15. 吸血蝴蝶案13
秦湫桐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惨白。
他的嘴巴里被塞了一块布,上面还有股颜料味道。布被塞得很深,都抵到他的喉咙管,叫他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他虚弱极了。
这辈子受过的折腾,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秦湫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突然他的手腕处感到了一股凉意,擦过他的手腕,在他被攥红的那块皮肤上摩挲。
秦湫桐的呼吸停住,他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立马闭上,自欺欺人。
好像只要自己不睁开眼睛,他的身边就没有鬼。
小孩子一上来就瞧见自己妈妈被捆在椅子上一动都不能动,眼睛瞬间红了。
它急急忙忙爬过去,踉踉跄跄,仔仔细细去检查妈妈的手腕,果不其然瞧见了红痕。
它的眼睛红到发黑。
若不是它的能力没有恢复,那个男人只要出现在它的跟前,它一定要将对方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它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摸妈妈的手腕,它摸到的地方秦湫桐都感到一阵阴冷,但紧接着那种发热细痒的感觉就没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手腕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小手在他的身后作乱,给秦湫桐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但是小娃娃的小手没有那么灵活,两只手加起来只有长短不一的五根小指头,很难独立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秦湫桐哆嗦了一会儿,很快也发现了这怪异的地方。
他以为身后的鬼要杀死自己,没想到现它竟然要帮自己解开皮带!
秦湫桐心中又急又怕,急的是男人怎么还不上来,怕的是刚刚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屋子里有鬼的事情告诉对方,让自己现在遭到了这种罪。
若是对方能跟自己一起遭罪,他心里也是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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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立临带了人风风火火要去画家家里。
乔铭得知了消息,从诊所里急忙也赶了过来。
江立临将案件的调查结果给了他。
档案上不止有两个被害者的资料和案发的经过,甚至还出现另外三个三者。
只是这三人死亡的时间和地点在一个月之前,也不在附近。
乔铭继续往后翻,看到了曾经出现在报纸上的蝴蝶。
“这些蝴蝶是从佛国被偷渡过来,这三个死者,一个是负责海关检验的人,检查出他携带了不知名的蝴蝶不让他进入米国,一个是佛国的商人,也是卖家,另一个是不出名的棒国画家。”
乔铭的思绪刚缕开,又打了结。
“前面两个好理解,他为什么要杀了一个画家?”
江立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身份证,颜色发黄,还带着污垢,用小小的袋子装着。
“小野向人,这才是他真实的名字。”
乔铭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他是学医的,自然是认出来身份证上面的照片跟画家本人是同一个。
虽然画家的相貌改变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但他的骨相是没有多大变化。
“现在湫桐在他的手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江立临道:“灵蝶在佛国又被称为‘死亡之蝶’,与佛牌、古曼童等都是一类之物。但其能力远远没有后面两者厉害,但胜在繁衍数量庞大,更为廉价。”
江立临回想他今日去画家看到的,“那些灵蝶应该还在他的家中。”
“他家中的客厅里只有一对沙发和茶几,别的什么都没有,墙壁空空荡荡。他既然能将灵蝶卖出去随机杀人,那家里铁定数量不少。”
江立临肯定,那几面空荡荡的墙壁上定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灵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不到。
乔铭对江立临的工作并不指手画脚。
他坐在车子里,旁边是江立临的组员。
他与江立临都用的母语交流,旁边的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很快,车子就到了画家门口。
前后三辆车下来十多个人,每一个人都穿的密不透风,头脸手腕脚踝都裹得仔细,一点风都吹不进来。
所有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枪,手里又抓着一个渔网,口袋里有打火机。
做好了只要捕猎到一只蝴蝶就将其烧死的准备。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江立临的组员们跟在自己队长的身后上前。
江立临敲了敲画家的家门,又按响了门铃,他们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房屋内没有传出来半点声音。
“砰砰砰。”
“叮咚叮咚叮咚——”
“组长,会不会人不在家?”
有队员紧张问道。
江立临垂下眼,他拔出□□,对着门上的锁孔就是一枪,“砰”,大门应声而开。
他身边的组员们立马两个两个一组从门口窜进去,江立临跟乔铭是第三个和第四个进去。
十多人进了屋子后就发觉这里的异常。
窗户上没有窗帘,但屋内昏暗无比,几乎跟半夜时分的室内光线一样。
大家身上的寒毛瞬间竖起。
他们举着枪警惕地观察着自己周围的环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躲在暗中的人给偷袭到。
江立临从人群之中穿过,循着记忆,走到了一处墙面前,他伸出手就要去按墙上的开关,但在即将碰到时,他的后背突然升腾起一阵阵的凉意,阴冷刺骨。
他立刻将手指缩了回来。
他隐约看见在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接着又重新隐没入黑暗。
似乎是没有攻击到他,在暗中也不安分,蠢蠢欲动的。
做好了只要江立临伸手,它就立刻攻击的准备。
江立临往后退步。
乔铭若有所感,他小声询问:“怎么了?”
江立临没有吭声。
乔铭跟他们身后的人瞬间警觉。
几人的夜视能力没有江立临好,但人的双眼在习惯了周身的黑暗之后,就会逐渐看清黑暗里东西,可能只是一个轮廓,但也比什么都看不到好。
江立临拿出了打火机,他点燃的瞬间,一张狰狞诡异的脸出现在他的跟前,几乎要紧贴着他的脸。
“啊啊啊!\"
跟着江立临的十多人能做警察的胆子都比一般人要大,可他们在看到这样的一张脸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了恐惧,有几人甚至瞬间被吓出了叫声。
他们纷纷退后。
哪怕时江立临,也被吓得面色一沉。
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蝴蝶。
蝴蝶的脸就对着他的脸,怪不得那一刻他的眼前瞬间闪过了什么,原来就是它。
乔铭很快反应过来,“江立临!”
他刚喊一声,江立临那边的火就熄灭了。
不远处的几人瞬间毛骨悚然,他们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他们连夜探寻到的资料,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起来。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都会引起蝴蝶的注意。
乔铭倒是胆大,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在火光重新亮起的那个瞬间,他看到了江立临瞬间抬起的匕首,借着他的火光快准狠地从下至上撕裂蝴蝶的身体。
有什么东西从蝴蝶的身体里钻出来,细细长长的很快将它跟前的江立临要包裹起来。
乔铭的脑子里瞬间想到“触手”两个字,他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越过了一众警察直接冲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夜视能力有所下降,在他的视线范围的角落里,总有一团灰色的雾,扭头都甩不掉。
小娃娃本来已经快要藏到墙里去,它的动作很轻,即使是它也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它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被所有蝴蝶包围在中心的那只大蝴蝶,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它的目光中流露出憧憬,还有渴望。
如果自己能够将它吃掉,那它的身体一定会恢复许多。
就是这样的想法,叫他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反而就躲在角落里,睁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只要有一点破绽,它哪怕是爬也要爬过去!
本来只有它自己在寻找时机,但没想到突然从外面出现十几个人。
他们为它拖住了这只大蝴蝶,那它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小娃娃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在蝴蝶被劈开时,死死扒拉了上去。
江立临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被蝴蝶的触手缠住了脖子,而他的手也触碰到了蝴蝶的身体摸到了点什么东西,像是人的头颅。
他连忙叫乔铭不要过来:“乔铭,你去开灯!”
乔铭奔跑的动作停下,他听从江立临的话,脚下拐了个弯跑向刚刚他看见江立临去的方向,果然灯的开关是在这里。
乔铭没有犹豫,直接按下开关。
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照亮了整个客厅。
“天啊!那是什么!”
“这是什么怪物!”
在看清现场的情况后,江立临的组员将慌失措,脸上带着恐惧,还没干什么就个个冷汗淋漓。
在他们的面前,一只一人高的蝴蝶出现在他们面前,蝴蝶开膛破肚,身体里面不止有一簇簇的触手,还包裹着一个人。
16. 吸血蝴蝶案14
这种画面无端叫人心里瘆得慌。
那人不是别人,虽然他满脸鲜血,身体上都是大片的破洞,他们也都能认得出来,这可不就是他们要找的画家吗?
但是对方怎么会死在他自己养的蝴蝶手里?
跟随江立临一起来的警员们纷纷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忍不憋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住后退,生怕自己会吸引到这只怪异蝴蝶的注意。
江立临双目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画家的脸。
昨天对方还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跟前,没想到今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画家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窟窿,这些窟窿的大小正好跟这只蝴蝶的触手大小一样。
小娃娃趁着蝴蝶攻击别人的时候爬上了蝴蝶的背脊。
蝴蝶的身体细长,但如今吞噬了一个人类,它的身体也变得粗胖,小孩子的身体软,除了双手之外全身就没有其他地方是能够使得上力气的。
它张开一双手,剩余的五根手指顿时变作为利爪,狠狠地刺进了蝴蝶的背脊。
蝴蝶猛地身体一抬,一阵阵粉末朝着江立临落下,若不是江立临反应快,立马侧过脸屏住呼吸,怕是这些蝴蝶粉末就要到他的鼻腔里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粉末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小心点还是好的。
他的身体已经被蝴蝶整个束缚住,乔铭拿着从厨房里找到的菜刀朝着蝴蝶的触手上面砍。
江立临的徒弟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但他依旧鼓起勇气冲了上来,他见有人要退缩,立刻大叫:“你们还不快点来帮忙!如果它不死的话飞出去之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遭罪!”
他的声音唤醒了几名同事的良知,他们挣扎了一小会儿,不敢靠近但拿着□□朝着蝴蝶身体射击。
而还有一些人则是怕死的不得了,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就好,才不管之后的事情呢。
“小心开枪!不要打到师傅身上!”
江立临的徒弟大声嘶喊。
蝴蝶的后背被小娃娃刺入,痛得不住痉挛。
这些人类来得太快,它还没有来得及将刚杀死的人类消化完毕。
小娃娃则是有吃的就不会退缩。
一口是吃的,两口也是吃的,它的脑子里就没有“怕死”这两个字。
它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蝴蝶的背上,趁机在蝴蝶的身体上狠狠咬下一口,将蝴蝶咬得血肉模糊。
它的牙齿锋利,跟普通的人类宝宝完全不同。
它的嘴巴能张得很大,张开能吞下一只小皮球,这一口下去不仅是把蝴蝶身体的尾端咬穿了,还咬下了一小块画家的血肉来。
蝴蝶和人类的血肉对鬼娃娃来说都是大补的东西,它贪婪地立刻咀嚼,在感受到蝴蝶乱颤时,它更是双眼红到发黑,生怕到嘴的东西跑了。
嘴巴里还没有消化完,它低头又是一口。
这下蝴蝶吃痛极了。
它立刻放过了眼前的小人类,打算将身后的这个小东西给处理掉。
江立临被蝴蝶松开摔倒在地上,乔铭连忙过来扶住了他。
两人双眼警惕地盯着突然飞起来的蝴蝶。
跟过来的警员们一个个都拿出了自己的□□,冲着蝴蝶不停地射击。
密集程度几乎要将蝴蝶射成筛子。
蝴蝶被他们的枪支弹药所伤害到,绿油油的血液从它的身体里迸溅出来,滴落在地板上,“滋滋滋”发出腐蚀地板的声响。
它被迫飞高,停在了天花板上,江立临跟乔铭都掏出来□□朝着它射击。
但蝴蝶躲避速度实在是太快,到了天花板上后,他们怎么都打不到对方。
“该死!打不到这可怎么办啊!”
有人开始嘀嘀咕咕说后悔来这儿来。
这只蝴蝶看着就格外可怕,那张虫类的脸堪为噩梦。
“我要是能活下来,我再也不敢摸虫子了,这也太可怕了。呕——!”
还有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干呕,叫他身边的同事们都连忙退开,防止对方真的吐,到时候弄自己一身。
“昆虫大多是复眼,蝴蝶也是,所以它能看到我们从什么方向射击过去。”乔铭道。
“那怎么办?”江立临的组员询问道。
乔铭则是站在一旁,忽然直愣愣地抬头去看挂在天花板上的蝴蝶,他抬起手,做出了一个禁止射击的姿势:“先等一等,不要动。”
几个人还想问什么,但等到他们抬头去看天花板,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灰色的东西是什么?”
“影子吗?”
“不太像,影子不是黑色的吗?怎么会是灰色的。”
“天啊,那个影子还在动欸,蝴蝶在攻击影子!”
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
他们停止射击之后,蝴蝶就有了空处专门对付它身后跟着的小娃娃。
小娃娃只是一团烟雾,没有什么重量,可就是阴魂不散,一直黏在它的身体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它身体的尾端已经被对方给吃掉了好几口,它有痛觉,哪怕它知道自己碾死对方十分简单,但这种被生吞活剥的感觉令它感到了恐惧。
它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快一点将对方给弄死,自己就会成为对方的养料,被生生吞下去。
“我去找湫桐?”乔铭跟江立临商量道。
江立临说好,“我护送你上去。”
乔铭不跟他客气。
乔铭带了两个人小心翼翼去了二楼,二楼的氛围比一楼安静。
像是一个房子里面被割裂成了两个世界。
楼下是腥风血雨,楼上是寂静无声,风雨欲来。
二楼的窗户都是透明的,窗外的光亮一股脑儿地洒了进来。
几个人的心一直提着不肯放松。他们非常警惕楼上会出现什么怪物。
“啊!”有人走着突然踩到了什么,旁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
“我踩到东西了。”
“踩到什么了?”
“不敢看呜呜。”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就呜咽起来,叫他的同事无可奈何。
乔铭走来,扶住他,“小心点。”
他配合男人迅速挪开脚这才发现对方脚底下踩着的是一只死掉的蟑螂。
只是蟑螂的身体上有个洞,被贯穿了整个身体。
旁边的地板上也有焦黑。
“没事了,别怕。”乔铭安抚道。
另一个警员推了被吓到的同事一把,“老子真的是要被你给吓死了!”
被吓到的警员这时候也缓了过来,“原来是一只死蟑螂啊。”
“你竟然怕一只蟑螂?哈哈哈哈。”
“好了,别笑了,再笑老子给你把头都给打掉!”
他哪怕这么威胁了,可身边的同事还是不给面子,继续嘻嘻哈哈。
最后还是乔铭出声:“安静一点,一间一间找。”
两个人立刻闭上了嘴。
秦湫桐还被捆在椅子上发呆。
刚刚那只鬼摸他的手,后来又急急忙忙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比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好。
他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久,他出声喊画家,屋子里没有一个人答应他。
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儿。
被束缚的时间太长,他难受极了,双腿都坐麻了,下半身都像是没了知觉。
此时他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自己是秦家的少爷,家里的人都对自己分外好,哪里舍得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秦湫桐不能多想,一想就要掉下泪来。
他想娘亲也想爹爹,想自己家里所有的人。
就在他自暴自弃以为自己就要在这儿等死时,突然门开了。
秦湫桐的心瞬间一紧,“是谁!”
他大声问道。
但哪怕是大声询问,他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震撼力。
跟在乔铭身后进来的两个警员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美人,眼神黏在秦湫桐的身上都下不来。
乔铭找到了秦湫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大步走进屋内,给秦湫桐解开束缚,不过在看到捆绑住对方的东西竟然是皮带时,脸色瞬间沉下来。
“你终于来了!”秦湫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忍着自己的委屈,可现在看到自己的朋友来找他,眼泪瞬间就决堤,眼睛眨巴一下就掉下来。
“乖,”乔铭安慰他,“江立临现在在楼下,我跟他们两个人上来找你。你这个是小野是向人给弄的?”
秦湫桐被解开束缚的手,手腕红了一片,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上的泪,“小野向人是谁?”
“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也就是卖蝴蝶的画家。”
乔铭言简意赅。
秦湫桐的眉头拧起:“是的,就是他,我们让立临把这个人抓起来吧!”
乔铭扶着秦湫桐站着,让他舒展一下弯曲许久发麻的双腿,“他已经死了?”
“什么?”秦湫桐大惊失色,“他怎么死了?”
他还要报复对方呢!他要亲眼看着江立临将对方关到牢房里才能舒服!
“被他养的蝴蝶杀死了。”一旁的警员忍不住插嘴道,“一人高那么大的蝴蝶,把他给吃掉了。”
17. 吸血蝴蝶案15
秦湫桐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对方在跟他说话,但是很遗憾,他的英语不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而那名警员说完后一直盯着秦湫桐的脸在看,想要从这张柔美的脸上看出害怕的痕迹。
但是他盯着看了许久,对方的面色平静,这让他兴奋的心情跌落下来,他有些不满地抿住了嘴唇。
他听不懂乔铭跟秦湫桐之间的对话,两人之间用的是中文。可是他听到了小野向人的名字。
乔铭不着痕迹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他刚刚说的什么?”秦湫桐有些不好意思,“说的太快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得懂。”
宋怀琅教他英语的时候,语速总是放慢,一遍一遍来,好叫他能够容易听得懂。
这中间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但秦湫桐不清楚。
时间长了,秦湫桐是真的以为自己的英语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而不知道是自己的朋友专门为他配合,量身打造的。
乔铭说:“他说江立临在底下处理事情,楼下有些危险,让你不要下去。”
“那他一个人可以吗?”秦湫桐有些担心。
乔铭说没事,“底下不止他一个,他还带了好多人一起来。”
秦湫桐应了声,稍稍放下心来。
“这次多亏了你们,改天我请你跟江立临来我家吃饭吧。”
秦湫桐想到自己现在囊中羞涩,只能说改天。
乔铭嘴唇弯了下,给他这个面子:“好,到时候我跟立临一起去。”
楼下的战况激烈,不是人跟蝴蝶,是蝴蝶跟灰蒙蒙的小影子。
一群人本来心情格外紧张,现在发现自己出不上什么力气后,心情便缓和下来,甚至还有心思点评它们两个的战况。
“看着是蝴蝶更厉害,但是影子也不弱。”
“没错,蝴蝶翅膀总是会把它给打散,但是它还会重新聚拢。”
“这等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有人夸赞道。
也有的人一刻都不敢放松,他们知道,等到蝴蝶将小影子给弄死,接下来死的就是他们了。
小娃娃是全凭着一股气扒拉在蝴蝶上的,没有了底下人分散蝴蝶的注意力,小娃娃瞬间就跟蝴蝶陷入了僵持。
它没有办法再偷偷吃到蝴蝶的一块肉,蝴蝶开始不断飞舞,那些触手拼命朝着它的脑袋甩过来,幸好它是烟雾,是影子,没有成型。
要不然它的脑袋就要掉了。
与此同时,蝴蝶也在加快速度吞噬已经死去的画家尸体。
它的动作被人迅速发现。
江立临本以为小烟雾至少也能消耗掉蝴蝶不少的精力,但是从现在的状态来看,显然不行。
它的能力根本打不过蝴蝶。
消耗不了。
现在能做的,可以拖住蝴蝶的办法就是双方通力合作。
江立临下定决心便立刻行动。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蝴蝶,在心中默默猜测蝴蝶的行动轨迹,就在蝴蝶跟小娃娃拼命扭打在一起时,江立临立马拔出了自己的枪,对着上空就开了一枪。
“扑簌”一声,蝴蝶的身体瞬间被打出一个窟窿,绿色的血液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
下方的警员们立刻四散开来,保护好自己的头脸,防止被从天而降的“雨水”给腐蚀。
在蝴蝶疼痛往下掉的时候,被打压许久的小影子终于是冒出了头,它张开自己满是尖锐牙齿的嘴巴,恶狠狠地咬在蝴蝶的身上,活像是几天都没有吃饭了一样。
它这一口不偏不倚,直接咬在了蝴蝶的脑袋上,一口气直接将蝴蝶的半个脑袋给咬掉。
蝴蝶“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将地板砸出来一个窟窿。
红色的血液混着绿色的血液流淌出来。
是画家的人类血液与蝴蝶的血。
两种血液并不相容,泾渭分明。
蝴蝶的身体还在抽搐,小灰影子被它刚刚打怕了。下定决心直接按死它。
于是,跟着江立临他们一起来的众人就瞧见刚刚奄奄一息的小影子突然又支棱起来,如恶狼出动一样,扑向了蝴蝶。
他们的耳边似乎都听到了咀嚼、撕咬的声音。
“老大,我们要不要把它也干掉啊?”江立临的组员瞧着这团小烟雾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全都起来,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惨。
他的老大没有第一时间下令,而是用□□对着蝴蝶又“啪啪啪”开了好几枪,他甚至都没有避开缠在蝴蝶背上的小烟雾。
跟蝴蝶不一样,子弹落在烟雾身上基本上听不到一点声响,也看不到烟雾露出伤痕。
“我们的攻击对它没有任何效果。”
江立临道。
“那我们就这样离开,让它一直在这里?”
江立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起案件已经超出了他的三观,无法用科学来进行解释。
“立临!”这时,秦湫桐的声音传来,他跟乔铭在楼上听到枪声和重物坠地的声音,两个人的心不住发慌。
一刻都坐不住,全都下来了。
乔铭拉着秦湫桐的手,小心扶着对方。
秦湫桐走到楼下一抬头,脸上担忧的表情瞬间呆住。
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情景,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无论是砸破了地板的大蝴蝶,还是此刻如地狱一般的客厅,或是地上红的绿的血,都叫他头脑发昏。
乔铭立刻圈住他,防止他落到地上去。
江立临淡定的神情在瞧见他们二人下来后变了,“你怎么下来了?”
乔铭不让身边的人过去,“我跟湫桐在楼上听到了枪声担心你有危险这就下来了。”
江立临:“你们别过来!”
他不说,乔铭这几人也会站在原地不动弹。
在听到秦湫桐的声音后,灰色的小影子僵直住,它在独自吃食跟找妈妈之间选择了后者。
于是众人就看到它从蝴蝶的后背上移开,往乔铭他们的方向过去。
乔铭几人立马朝着楼梯后退。
江立临他们也没有想到它会放弃蝴蝶。
灰色影子不是要吃蝴蝶吗?
现在就不吃了?
灰色的小影子才刚刚撤走,被它跟江立临他们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蝴蝶又支棱起来。
它微不可察地煽动自己的翅膀,在感觉到有人要凑近它时,立刻抬起翅膀用力扇了过去,一个警员措手不及,直接被拍到了墙上。
脑壳都甩破了,整个人陷入了墙里,身体里红色的血跟着白色的脑浆一起涌了出来。
“天啊!鲁特!”
他的好友瞬间叫嚷起来,眼泪冒出了眼眶。
秦湫桐被蝴蝶的举动给吓傻了,他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乔铭将他交给身后的两个警员。
乔铭嘱咐他们:“我会跟江立临一起掩护你们离开,你们一定要将他给带出去。”
乔铭恳求:“拜托你们了。”
这话的意思两人不会听不出来。
他们送秦湫桐出去,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们。
他们不必死在这里。
两人想通后心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但他们望着乔铭的认真的双眼,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带他出去的。”
乔铭笑了。
他转身就要走,秦湫桐伸出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别去。”
秦湫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会看人的脸色。
在听到乔铭的话后,身边两个人原本紧张不安瞬间平静下来,这肯定是乔铭说了什么,许诺了什么好处。
又见乔铭一脸凛然地朝着江立临的方向过去,秦湫桐就模模糊糊猜测出来对方是要去帮助江立临。
“你别去!”秦湫桐拉着乔铭的手不肯松开,“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好不好?”
他实在太害怕了,双腿在打哆嗦。
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他的胆量有所提升。
他的脸皱巴巴的,情绪激动就会掉眼泪,根本止不住。
秦湫桐说着话,眼泪就涌出来,乔铭连忙用手去擦他的脸,根本擦不掉,还把秦湫桐的脸给弄红。
秦湫桐不管脸上的麻痒,他忍着那点不适感,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对方,“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啊?”
“不行。”乔铭的声音温柔又有力量,到现在他都愿意温柔地同秦湫桐说话,“江立临是我的好友,我必须救他一起走。”
“你乖,你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如果你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分心的。”他给秦湫桐分析,“现在我们必须要将这只蝴蝶还有那团灰色的雾气给处理掉,要不然它们要是出去了外面的人怎么办。”
“那样以后的世界都会不安全。”乔铭哄着他,“你要是出去了也能帮我忙。”
“什么忙?”秦湫桐连忙问道,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你就去找江立临的上司跟他再多要点人过来支援。”乔铭这个理由一出来,秦湫桐这才同意了。
他擦了一下自己被泪水沾得湿漉漉的脸,声音哽咽,“好,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第18章 吸血蝴蝶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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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最新章节、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时景星、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全文阅读、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免费阅读、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 时景星
《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简介:
【男妈妈文学,背景架空民国】秦湫桐曾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爱惜,当做是闺女般生养。后来家族没落,债主围堵上门。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小声刺耳地喊着他。叫他“妈妈”。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娃娃版: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我想让他不要怕我。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会保护妈妈,因为——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指南:男妈妈文学。主角是崽崽。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文案:2023.1.9——————————推推基友预收文~《物种不同禁止谈恋爱
时景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我养大佬们的那些年[快穿]》作者:时景星
《非典型养崽》作者:时景星
第19章 又见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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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妈妈文学,背景架空民国】秦湫桐曾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爱惜,当做是闺女般生养。后来家族没落,债主围堵上门。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小声刺耳地喊着他。叫他“妈妈”。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娃娃版: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我想让他不要怕我。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会保护妈妈,因为——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指南:男妈妈文学。主角是崽崽。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文案:2023.1.9——————————推推基友预收文~《物种不同禁止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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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突发事端
她非常不体面的想要去挽留一个决定离开自己的人,并且是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面,这一点让安好好和席城以及认识简兮的人都非常的意外,以她这么决绝对自己狠的人来说,要做出挽留的决定真的很不容易。
“哈哈,你留不住他的,因为他是我的。”湘仪突然一把将藜麦拉了过来,像是在这么多人宣誓自己的主权,仿佛藜麦只是一件物品,一件让人争抢的玩具一样。
简兮见藜麦竟然不反驳,心渐渐的寒了起来,两行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但是简兮很快便用手擦拭干净了,她的手洁白无瑕,手上还戴着长长的白手套,那双纤细的手指原本是用来戴戒指的,现在却用来擦眼泪了。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我就当作从来都没有认识你。”简兮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她的冷漠和清高,像是一株逆生的植物一样,果敢而又坚强。
“简兮。”安好好下意识的拉了拉简兮的手,希望她能够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要一开始就把话说得死了,毕竟将来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因为藜麦和湘仪的之间的事情大家都不清楚,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安好好凭直觉觉得藜麦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只是还没有弄清楚罢了,而且安好好以自己的经验中得知,爱情从来都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情,简兮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并且也愿意走上婚姻的道路。
如果这一次她在藜麦的身上受伤了的话,估计这个伤口再也不会好起来了,也许简兮真的就只能是一个工作狂人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开心和快乐的时光了,只剩下一堆工作和钱。
这不是安好好所希望看到的,她希望看到简兮脸上是幸福快乐的笑容。
可是藜麦在听到简兮这么说之后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定一样,他知道下面有很多现在的同事和曾经的朋友在这里,在他们见证了这场闹剧之后,他再也不可能坦然的面对他们了。
“你还在留恋什么,她都不要你了,让你走了,然道你还舍不得骂?”湘仪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藜麦带走,好像怕简兮会反悔一样,会卷土重来,会挽留藜麦,让他为难,会让她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简兮,对不起。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说完藜麦便拉着湘仪的手,在总目睽睽之下,决绝的离开了婚礼的现场,这个美得像是油画一样的地方,留下了他的背影。
大家看的目瞪口呆的,本来是抱着祝福的心态,却不曾
想看到了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好在大家也识趣,纷纷找了理由离开了。
只有简兮公司的几个女同事在一旁幸灾乐祸,她们之前也是藜麦的爱慕者之一,后来见简兮和藜麦在一起了,心中颇有不甘,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将心中的羡慕嫉妒恨放在心里。
现在看到简兮落得如此的下场,心中可是非常的畅快,并且暗自庆幸还好和藜麦结婚的人不是自己,不然闹一个这么大的笑话,以后还怎么在公司里立足呢?
简兮听到了她们的窃窃私语,但是这个时候,她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心中的痛楚,像是一把刀在一遍一遍的刻画着心里的某个位置,原本将自己全心全意的交给对方,换来的只是欺骗罢了。
简兮心情非常的糟糕,她再也顾不上那些看热闹的人了,也不想理会什么骄傲和体面,眼泪不断的往下流着,就好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
泪水将她的妆容给打湿了,脸上模模糊糊一片,但是简兮也不管不顾了,安好好一直在安慰着她,将她扶到房间当中,席城原本想着婚礼结束之后便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中,因为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是眼下出了这种事情让他怎么能离开呢?他知道简兮是安好好最好的朋友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的话,怎么说都显得不太道义的样子,况且因为简兮身边的男性朋友不对,总要有人留下来清理现场才行。
席城只能狠狠心,将心中惦记的工作抛在了一边,留下来和安好好一起为简兮帮忙着,安好好负责安抚简兮的情绪,不要让她在这个时候再横生枝节了,而席城则负责与现场的那些工作人员酒店等沟通。
婚礼举行到了一半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席城也只能尽力挽回一些损失了颜面了。
这么一忙下来,席城累得精疲力尽,天也渐渐的暗了起来,席城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温婉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可是他没有接到。
他连忙回了一个电话过去,温婉那边的语气非常的着急。
“席城,出事了,出事了,你可算接电话了,快点回来。”
听到温婉的话,席城顾不得放下电话,平日里温婉是一个优雅的女人,说话和神情举止都是优雅得体,重来不会有如此焦急和无助的时候,一定是出了大事才会慌乱起来。
“席城,你去哪里?”安好好见席城面露难色,脸色铁青,很不好看的样子,连忙问道。
“公司出事了
,我要去处理,你这边先自己应付一下吧。”席城回答道。
安好好点点头,对席城说:“路上小心。”虽然安好好不知道席城的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看他的神情也能猜出来一定是大麻烦。
一时之间安好好感到非常的无助和迷茫,这真是糟糕的一天,原本是非常值得庆祝的,可是总有些时候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会改变一些日子的定义。
安好好带着小宝一起,将简兮带回了酒店之中,这个酒店定的总统套房原本是简兮和藜麦订的婚房,因为藜麦在国外有房产,所以他们便在酒店举办了这场婚礼。
房间布置得非常喜庆,是结婚的欢快模样,天花板上飘散着气球,整个房间还用红色的彩带装饰着这种礼花和图案,非常的漂亮。
安好好甚至能够想象得出,当简兮和藜麦举办完婚礼回到这里,看到这个温馨的场景,两人相拥在一起,这原本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一天啊。
一切都不一样了,简兮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一样瘫软在婚床上,上面还盖着非常喜庆的被子,小宝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从小就会察言观色,看到简兮不高兴悲伤难过的哭泣着。
给简兮递了一包纸巾,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拍着简兮的肩膀,简兮在床上终于痛哭了起来,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安好好也宽慰了起来,至少哭出来的话,简兮的心里会好过一点,她一开始可是非常担心简兮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上不愿意说出来,不想让自己的伤口好,而是紧紧的捂着,只会让伤口越来越溃烂。
安好好甚至在想,如果谢安在这里的话,如果看到别人这么伤害自己爱了这么长时间的姑娘,一定会无比的生气的。
只是谢安不在,别人也没有办法体会到简兮的这种心情,不太圆滑的人总是不懂得如何去取悦好别人,自然别人也不会对你伸出友谊的橄榄枝了。
现在简兮收到的更多是嫉妒和嘲笑,笑她一开始太得意了,现在终于摔来了吧,现在终于从高处脸先着地了吧,看她以后还怎么故作高冷……
安好好太明白这种感受了,因为她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当初她和席城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冷嘲热讽的声音什么时候少过,但是她都没有怕的,她坚持的挺过来了,软弱的她在那样的日子里,扣着墙壁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
安好好可以,她相信简兮也可以,只是还需要时间罢了。
安好好决定要多花点时间来陪她。
至少现在看到,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可是也不适合上班。应该多休息一下或者散散心。
“简兮,不如你搬到我那去住吧,我那里比你这热闹。”安好好提议道,酒店肯定是不能住的了,简兮住在这里只会自我折磨罢了,只会睹物思人,会想起藜麦在婚礼上的落荒而逃,会想起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人。
而简兮自己的家里又太过冷清,一个人的话总是会胡思乱想,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安好好担心简兮会再一次抑郁,抑郁症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也许没有的病的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每年有那么多人因为抑郁症而自杀,而简兮原本就有抑郁症的毛病,后来她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给挺了过来,现在安好好真担心会复发,所以才要求简兮住在她家中。
“不行,我可不想变成你和席城的电灯泡。”简兮虽然心中悲伤,可是脑子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楚状况,安好好已经成家,自己住到她家中只是会给她添加麻烦罢了,况且也不太方便。
“你不要那么担心,席城上班可忙了,经常早出晚归的,他曾经还对我请示以后搬到办公室住,我没有答应,不过现在你来了的话,他正好也可以如愿搬到办公室去住了,这么一来的话可以省去很多时间了。”
安好好对简兮不放心,只好将席城暂时赶到办公室去住了,虽然他的心里也非常的明白,席城去办公室住的话,无异于增加了他与温婉相处的机会,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威胁,也是一件非常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可是眼下安好好为了简兮,只能暂时的牺牲一下了,而且如果席城真的要背叛自己的话,自己拦也拦不住的。
安好好不由简兮的反对,擅自将简兮的行李搬弄到了自己的家中。就等着席城来的时候先斩后奏了。
而席城匆匆赶往公司的时候,温婉告诉他,因为在开发土地的过程中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塔防事件,有一个工人被埋在了里面,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公司必须对这件事情负全部的责任。
而席城身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更是难辞其咎,他竟然在那么关键的时候不在现场,已经是严重的失职了。
席城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也知道自己过错非常的大,心中后悔懊恼不已,自责却也没有办法。
温婉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吓到了,整个人都六神无主的样子,好在工人的性命是已经保住了,可是他的一条腿却失去了。
席城听到了这个消息非常的伤心,在医院的长廊里,
席城看着那个工人脸色苍白,面目狰狞着,因为身上传来的剧痛,也因为心里的难受。
席城想着时光如果可以倒流的话该多么的好啊,他一定在现场盯着,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据了解,席城知道了这个工人的家在偏远的地方,一个人独自到大城市里来讨生活,因为没有能力,所以只能做一些体力活,他的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两个已经失去了劳动力的老人需要养老,他的妻子在乡下独自照顾着两个老人和孩子。
而他则这个城市里讨生活,将每个月的生活费寄回去,现在他倒下来了,心里惦记着不是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而是这一家老小以后的生活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席城痛苦万分,因为自己的失职导致了这种悲剧的发生,顾总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非常的难过,对席城非常的失望,因为席城的失职,公司将赔上一大笔钱,并且这事情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一时之间公司里人人自危,每个人都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也不敢在工作上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了,因为害怕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出错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
“席城,你先回去吧,你在这里熬着也不是办法。”温婉可怜席城现在变成了众矢之的,人人讨伐的对象。
她在医院里看到了席城非常沮丧的模样,虽然自己心情也很糟糕,但是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安慰席城。
“我没事,我在医院里更加安心一点。”席城说着,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承受着困难的折磨,他的内心便觉得难受到了极点,他却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他什么都没有。
“眼下你在医院也帮助不了他什么,还是回去养好精神,等明儿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吧。”温婉劝席城
第21章 画皮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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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简介:
【男妈妈文学,背景架空民国】秦湫桐曾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爱惜,当做是闺女般生养。后来家族没落,债主围堵上门。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小声刺耳地喊着他。叫他“妈妈”。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娃娃版: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我想让他不要怕我。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会保护妈妈,因为——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指南:男妈妈文学。主角是崽崽。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文案:2023.1.9——————————推推基友预收文~《物种不同禁止谈恋爱
时景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我养大佬们的那些年[快穿]》作者:时景星
《非典型养崽》作者:时景星
第22章 画皮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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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画皮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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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画皮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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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画皮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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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画皮鬼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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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画皮鬼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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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国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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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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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小怪物追着我喊妈!》简介:
【男妈妈文学,背景架空民国】秦湫桐曾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爱惜,当做是闺女般生养。后来家族没落,债主围堵上门。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小声刺耳地喊着他。叫他“妈妈”。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娃娃版: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我想让他不要怕我。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会保护妈妈,因为——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指南:男妈妈文学。主角是崽崽。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文案:2023.1.9——————————推推基友预收文~《物种不同禁止谈恋爱
时景星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我养大佬们的那些年[快穿]》作者:时景星
《非典型养崽》作者:时景星
第32章 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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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妈妈文学,背景架空民国】秦湫桐曾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爱惜,当做是闺女般生养。后来家族没落,债主围堵上门。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小声刺耳地喊着他。叫他“妈妈”。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娃娃版: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我想让他不要怕我。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会保护妈妈,因为——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指南:男妈妈文学。主角是崽崽。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文案:2023.1.9——————————推推基友预收文~《物种不同禁止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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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佬们的那些年[快穿]》作者:时景星
《非典型养崽》作者:时景星
第33章 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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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妈妈文学,背景架空民国】秦湫桐曾是昌平里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谁见了都要让他三分的颜色。只是被家人爱惜,当做是闺女般生养。后来家族没落,债主围堵上门。他随家中仆从去坐那离开昌平去往海外的飞机。但被仆从背叛,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漆黑的牢笼中。被锁在中间台子上的是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陶瓷的娃娃。——秦湫桐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手指。他挣扎着去看,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怪物一般在地上匍匐爬行。小声刺耳地喊着他。叫他“妈妈”。他当场被吓得哭昏了过去。醒来后,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他坐上了离开昌平的飞机。却总是在幻觉时,能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身影。——娃娃版: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妈妈。妈妈很甜很香,也很怕我。我想让他不要怕我。我会和妈妈一起的,不要丢下我。会保护妈妈,因为——是妈妈唤醒且救了我。+指南:男妈妈文学。主角是崽崽。可能是刑侦+灵异题材。主角的男妈妈真的很胆小,可以理解为圈养到成年的金丝雀美人(没有任何感情线)。崽崽是没有感情的无情怪物。【很多父子之间的拉扯。爱与成长。】文案:2023.1.9——————————推推基友预收文~《物种不同禁止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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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佬们的那些年[快穿]》作者:时景星
《非典型养崽》作者:时景星
第34章 归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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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归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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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归路3
唐鸿离开了总部。
黄河组织,总部职能,其实与官方超凡办事处的职能有一部分重叠。
倒不是避免官方具有唯一性,而是增强黄河机构话语权,神物兑换,极其重要,目前国内十六个民间机构全都拿到了中央研究所的相关授权。
“高级神物!”
唐鸿轻轻地离开。
顺便兑换了一瓶蔚蓝颜色的高级神物。
小蓝瓶变成大蓝瓶,确实是晶莹剔透的神妙之物,唐鸿把这瓶高级神物放在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位上,想了想,又觉不好。
“万一撞车了。”
“神物洒出去。”
唐鸿莫名想象出街头一大堆人陷入疯狂,冲过来争抢神物的生动画面。
高级神物,蕴含神只的诱惑!
普通人接近,只要闻一闻,轻则变成植物人,重则七窍流血而死,尽管前者和后者好像区别不太大。
“好吧。”
“放在两腿之间最安全。”
唐鸿放好这瓶高级神物,一路开车慢悠悠回到酒店。
这一次帝都之行,他有两个事。首先是营地演讲,已经完成,然后是看望弟弟唐钧,唐钧在帝都师范大学,今年刚上大二。
“哎。”
唐鸿扫了眼微信:“这家伙居然跑出去旅游,大后天才回来。”
想了想。
趁着红绿灯时间,他发条语音,询问道:“唐钧,你大后天坐几点的动车回来?”
“晚上吧,没看。”唐钧回得有点慢。
“我准备送你辆车!”
“这么大方,啥子情况。”弟弟唐钧顿时好奇心膨胀起来:“我们学校不让骑电动车啊,自行车吧,飞鱼牌的就行……话说唐鸿你怎么突然跑帝都来了,老爸老妈知道不。”
两人平时都直接叫名字。
唐鸿笑了笑:“自行车?你不是刚拿完驾照吗,有辆车平时出行也方便。”
对面。
沉默了好一会儿。
只听到唐钧声音都散发出无比浓烈的震惊:“不是,唐鸿你被哪个白富美包养了?”
第二句:“多少预算!”
第三句:“我后天中午就回。”
第四句:“唐鸿……大哥,你可千万要等我啊啊啊!”
“哦。”
唐鸿回了一个字,顺便拍了个方向盘发过去:“别告诉老爸老妈,其实我又中彩票
了,咱们俩偷偷分了。”
这话骗骗老爸老妈还可以。
弟弟唐钧撇撇嘴,看了眼不远处打闹嬉笑的同学,又点开方向盘图片。
恩。
不认识。
看起来挺便宜的。
确认过文字,这是个亲哥,唐钧追问道:“瞒着老爸老妈好像不太合适吧,而且,为什么说又啊大哥?”
“大哥?还在吗……”
“大哥说句话呗……”
酒店前台,唐鸿低头,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
为什么要说又呢。
算了。
后天再研究,唐鸿站在酒店前台小姐姐的十五米远处,一口喝光大蓝瓶。
外力介入,高级的神物资源!
正常而言,一位金红色,压根没资格兑换高级神物。即使标准超凡者也要多次参战,才能凑出兑换高级神物的大功。
没错。
超凡积分不管用,只能兑换标准神物小蓝瓶。
一个大功,换一瓶高级神物!
嘶!
唐鸿倒吸一口气,脸色微变,青红交加。
蔚蓝颜色的高级神物入口入喉入胃袋。
‘我的天。’
‘这滋味太奇妙了。’
唐鸿很难描述,仿佛浑身侵泡在万载冰川之下的寒泉,又突然跳进沸腾起来的辣椒油锅,滚了一圈又一圈,飘飘欲仙的感觉,又有脚踏实地的压力,沉重,以及神只的诱惑。
轰!
意志力瞬间镇压。
体表肌肤开始泛着显眼的红色。
唐鸿穿着运动服,戴着口罩,不担心被人察觉到异常之处。
况且他感官敏锐,有视线聚焦,便生出感应……酒店前台,人来人往,偶尔有目光划过唐鸿,五脏六腑等器官渐渐冰冷,血管血液却加热。
一冷一热,如冰火交替,如日月此间轮转。
这就是高级神物的淬炼奇效!
千锤百炼,永无止境,似炙烤似冷冻似拉扯的复杂感觉,让人觉得时间流逝变慢了,其实是思维专注所导致的神经错觉。
提升……
还在提升……
唐鸿已经站了半个小时多些。
“这瓶高级神物的效果,大概比我想象的更好。柔韧要素,耐力要素,灵敏要素和速度要素都在疯狂加强,简直像是在开挂。”
“只可惜。”
“服用完高级神物,必须再隔一个月才能服用神物。”
标准神物是五天间隔。
高级神物是三十天间隔。
可是这效果,强出十倍都不止,唐鸿甚至感觉到柔韧要素如同坐上了火箭,节节攀升,每分每秒都在大幅度提升。
“舒服。”
唐鸿缓缓闭上眼,握紧拳头,体会着身体四大要素全方位增强。
柔韧提升的最多,次之是耐力,最后是速度灵敏。
还差最后一丁点神物效果。
神只在耳边低语。
诉说着种种梦幻。
听不清,也听不明白,却蕴含无穷诱惑。
唐鸿睁开眼,有点惊诧:“标准神物都只有一次诱惑侵染,高级神物却有三四次,怪不得服用限制这么多。”
像张景,初入门槛的超凡,根本没办法服用。
“限制多。”
“效果好。”
“今天变强一点点。”
唐鸿感觉到方方面面的明显变化。
骨骼关节,肌肉组织,乃至于目力听力全都得到了极大增强,包括心脏跳动变得更有活力,劲道运转之间,更加迅速流畅。
体力要素……源源不绝的体能充斥体内。
柔韧要素……仿佛,脖子可以扭过来大半圈。
“唔。”
唐鸿回到房间,试了试,没那么夸张。
又试着甩出一记炮拳,薄薄的纯白棉被都被掀飞,唐鸿对此很满意:“外力介入太重要,没有神物,就没有当今超凡。”
身躯承载意志力,乃是超凡之力的根基。
反过来,意志力掌控身躯,超凡都有自控力,所以是超凡,不然空有一身强大的武力根本谈不上超凡。
“确实。”
唐鸿走到酒店房间的窗前,忽然又想爬出去。
一个人跳楼事件,已经刷过,可是一个人从一个楼顶跳到另一个楼顶还没有尝试过。
“罢了罢了。”
唐鸿有点惋惜的摇摇头:“这才十几层而已,太矮了。”
他住在帝都的偏远郊区,离总部近些,没什么高层楼房。
这一刻望向窗外。
安静极了。
外面下起小雨,又降温,唐鸿默默回到床上盖紧小棉被。
他拿起书包,翻出几本哲学书。认真地翻看起来。
碧天冷,雁来疏
,一人看书却无一人值。
渐渐地黑夜笼罩。
唐鸿又听到了颇为熟悉的超凡者APP警报声音。
哗!
一把掀开小被子,点开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便看到超凡者APP发出紧急任务:疑似两尊常规神降临,请附近超凡者尽快前往。
距离……八十公里!
唐鸿一路开过去,降临点附近区域没道路,他下车狂奔……战意正待燃烧起来的下一刻,又收到提示消息。
“警报解除,警报解除!”
“该任务估测出错——疑似两尊常规神,实际降临是一尊,两个超凡阻击队已经解决,如有打扰,请见谅。”
这个,从两尊变成一尊,倒是合情合理的。
其次,两个分区阻击队,便是两位顶级,三十多位超凡者,很快就击毙一尊刚刚降临的虚弱阶段常规神,也是合情合理的。
最后,估测出错是好事,所有阻击任务用的都是‘疑似’,当神力波动模糊,难以精准预估,尽量往高估。
“但是。”
唐鸿回到车里,扶着方向盘,有点愣。
这也太真实了吧!
浓浓的怅然若失卷起心头百重浪。
下一刻,喜悦爆发,为那些阻击成功的超凡者感到喜悦……弑神信念的影响正在一点点削弱,唐鸿也察觉到了。
“没能弑神没关系。”
“人没事才最好啊。”
唐鸿美滋滋开车回酒店睡觉。
……
云海市。
某处火锅店内。
两个顶级超凡在这儿碰头,一个是官方超凡张博元,一个是云海分区阻击队的费谷。
“有什么事吗。”
费谷没好气说道:“只知道你要请我吃这个,还不如我自己回家做饭。”
张博元陪着笑脸,给费谷倒了一杯冰凉凉酸梅汁:“有时间帮我跟唐鸿说一下,这边欢迎他常驻。”
费谷一怔:“这事儿你找我?”
张博元也怔了怔:“你不是跟唐鸿一起参战过,应该很熟悉吧。”
“那一战……”
费谷目光幽幽道:“我见到那尊常规神的时候,祂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