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也要守护美强惨夫君》 第1章 第 1 章 凡是经历过三千年前那…… 凡是经历过三千年前那场浩劫的人,绝无一人没有听见过帝族少君白褚易的名字。即便是那些未曾经历过浩劫的后辈,也大多能从那些传说、典籍中,仰闻其旧日的风采。 其中流传甚广的,有这么一段话:“夫天下之大,所谓英雄者无数。盖英才,智略过人者,十有三四;雄才,神勇无双者,十有六七。然二者兼备,同携君子之风者,独褚易一人矣。” 然而,就是这个在世人口中连连称道的少君,在三千年前最后一场大战结束后,便彻底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于此,世人众说纷纭,揣测其下落。不少帝族才俊,乃至一些平民百姓都曾自发奔赴远荒战场遗址,循蛛丝马迹追寻,可惜仍一无所获…… 悠悠千载,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前尘种种,是非成败,转瞬也不过大梦一场,亦如孤影照惊鸿,徒留悲切。 自白褚易重伤沉眠以来,时时梦魇缠身。纵然一次次地想要从梦中挣脱,却又无法抗拒地再次陷入到另一个窒息的梦中。 无论多少年过去,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仍深深地刻在他的骨血里,历历在目。 三千年前,异族破坏天轨,入侵无遏之境,大肆屠戮境内平民,欲掌主宰之位。 时因无遏之境疏于防守,各方势力缺乏准备,故接连败退,伤亡惨重。 一时荒野之上,市井之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森森白骨,殷殷血肉。尸山血海之中,老弱无数,妇幼无数,誓死卫境者无数,其号哭之声动于天地,积怨之深满于山川。 眼见幻冢、迷海等地沦陷,白褚易临危受命,挽狂澜之既倒,力逐异族于无遏之北。 然两方交阵,皆牺牲惨重。异族遂派人约战于北境之野,一战以定生死。 在白褚易的记忆里,那一仗打了很久,从星星之火到烈火燎原,耀眼的火光将暗夜映照得有如白昼。四野皆在厮杀,一个人倒下,又有另一个人迎上去,铁甲寒光,兵器铿锵,鲜血在朔风里纷飞,漫天尽是哀声。 最后,此战以白褚易重伤敌方主将,异族溃败逃亡,众人高喊胜利收尾。 可就在白褚易重伤倒地,听到那声冷笑的刹那,他才恍然明白,这炼狱般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重演。 * 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早晨,少年惬意地仰在绿野上,望着天空,嘴里还随意地叼了根芦草。 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他便是那众人口中天资卓绝,风流潇洒的帝族少君,白褚易。 “就知道你在这儿。” 耳畔传来的声音低沉舒缓,隐隐还带着笑意,白褚易一听,不看便知来者是谁。 白褚易淡淡“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里仍只有流云万千,红日胜火。 他已许久没看过日出了,再见总是分外留恋。 “快看。”白褚易抬了抬下巴,冲裴苏说道。 裴苏挨着他坐下,也望向远处。只见远处群山嵯峨黛绿,云雾缭绕,光影所照之处,如梦似幻,飘渺不似人间。 沐浴在日光下,拥抱着短暂的安宁,白褚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 “活着……真好。” 是的,他渴望活着,比任何人都渴望。可谁又能想到,在那无数日夜梦魇与伤痛的折磨下,他也曾想过一死了之,不再去想,不再去管。 裴苏不忍打扰,便只是陪他静静坐着,听他诉说。 “还能见到你真好。”日光落在白褚易的侧脸,掩去了凌厉,眉眼柔和了许多,不似多年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神。 “在这里,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样恣意洒脱,无拘无束的日子。我们一同玩耍,一同升学,一同教训那群欺凌弱小的坏人,一同受责挨骂……我记得小城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记得每日飘过的各色菜香,甚至记得那时风拂过脸时的感觉。”白褚易感慨着摇摇头,仍是笑着:“一件件,一桩桩分明是几千年前的事儿了,想起来却好似才发生在昨日而已。” “裴苏亦觉如此。”裴苏神色如常,眼眸里却添了一分忧郁,只道:“世人皆知帝族少君威名,而我眼中,唯有褚易。” “南山的朝霞很美,草木馨香,风也和畅,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草地沾染着露水,白褚易轻柔地抚过,垂下的眼眸中似有不舍,“可惜南山再好,终归不是家。” “君既已做决断,裴苏自当追随。”裴苏闭上双眸,竭力压抑情绪,“三千年前一战,裴苏险失挚友。而今外患暂除,内忧不断,前路难行。若你再有半分闪失,裴苏不介意重操旧业,屠戮四野,做个千古罪人。” 白褚易知道裴苏说的不是气话,他既说的出便做得到。 “好,我会保重。”白褚易郑重地拍了拍裴苏的肩膀,起身望向天际尽头。 赤色的圆日缓缓高升,如火般烈烈燃烧,映得四海八荒皆是暖融融的,焕发新的生机。 “天彻底亮了,该启程了。” 自南山向北而行,路险且漫,待二人赶回祁幽城时,已是深夜。吸取了上一役的教训,境内外守卫驻军足足比先前增添了两三成,一片铁甲银光,皆是精卫,布防森严。 抬眼望去,只见那灰褐色的古城墙之上,嵌有“祁幽”二字的牌匾依旧明晰,未曾被岁月侵蚀半分。白褚易心下不禁感慨万分,一笔一划宛若千钧,默默将其在心中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入境之处,早有一老者,身着粗褂薄衣,立于寒风中苦苦等待,见到白褚易时,晦暗的双眼登时有了光泽,不一会儿更是涕泪纵流,大声哭喊道: “老臣司徒渊——恭迎少君回境。” 他的声音有如秋风刮过,簌簌落下的枯叶,竭力控制却仍抑制不住地颤抖。可其身形却有如青松,笔直坚韧,纹丝不动。 “恭迎少君回境!” “恭迎少君回境!” “恭迎少君回境!” 老者身后的士兵们闻声皆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全然不顾劲风刺喉,厉声大呼。呼喊声一遍又一遍,此起彼伏,浩浩荡荡,经久不绝。 久违…… 再见故人,白褚易心中更是悲喜交加,速解了身上的狐裘快步赶去,将其笼在了老者身上。 “褚易拜见先生。”白褚易深深作揖。 “拜见先生。”裴苏素来不拘,可遇上这位,也得毕恭毕敬称上一句前辈。 “真的……真的是你?!褚易?”老者又惊又喜,他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令他怀疑自己,明明就在眼前,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反复确认。 “是我。”白褚易反握住老者颤抖的手,重复道:“是我,我回来了。” 在白褚易的印象中,司徒渊历来严肃、古板,但不可谓不是一位好教习。他曾平定内乱,整顿法纪,后任少司,教诸君读书明理,九州共敬。可现如今,青丝换苍颜,昔日风华不复,他就如一个寻常老人一般,风霜满面,苍老得令人心碎。 “好孩子,回来就好。”司徒渊将白褚易上下打量了一番,复仔细看了看裴苏,确保二人无恙,眼底才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曾以为再见褚易时,两人会有千言万语说不完的话。直到那一刹那,他才恍然,放下了前尘诸般执念,所求只为他平安无虞而已。 “景轩不在了,亦诚也不在了……”司徒渊晦暗的双眼扫过天地,眼角竟溢出丝丝血泪,“我未保护好他们……” 闻言,白褚易的心猛地被揪紧,老者口中的二人,一个是他的皇兄,另一个则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弟。 当初,白景轩在幻冢之战与敌军将领同归于尽,身消道陨。而白亦诚那时还是个方及人膝的小娃娃。白褚易无法忘怀,那道小小的身影站在城墙之上噙着泪,挥手为他送行的模样。 没成想,这一别竟是永恒…… 白褚易早已深知朝堂诡谲,皇权纷争,身在其中,纵使并无野心,也终将被时局的浪潮裹挟前进,成则王,败则亡。 他恨,恨自己终究回来的太迟。 “并不是先生的过错。”白褚易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些人犯下的罪孽,终有一天我会要他们血债血偿。” “不妙!他的身体气机衰弱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寂灭。”裴苏倏然察觉,掌中瞬息幻化出一盏天灯,为其续命。 事实摆在眼前,白褚易不肯也不愿相信,背起司徒渊,自顾自喃喃道:“我去找最好的医师,定能医治好您。” 司徒渊缓缓摇头,拍了拍褚易的手背,似有安抚之意。他又转头看向裴苏,语气慈祥地说道: “裴苏,不必再为我耗费心血了。” 此情此景,伤彻心扉,裴苏不禁落下泪来,“先生,裴苏还有话说。认识先生以来,先生虽有严厉刻薄之时,亦有柔情宽容之胸襟。育人子弟,因材施教,不因家世尊卑而厚此薄彼,不因天资聪愚而踩低捧高。若无先生,无今日之裴苏。在裴苏看来,先生此生未弃一人。” 裴苏说完,手中的天灯将熄,司徒渊的身体也渐渐变的虚幻。 “何尝不是你们救了我……”一声叹息道不尽的离愁,司徒渊自觉活到这个年纪,已经足矣,此时却奢求,再伴他们一程。 据说人死的时候,回忆会像走马灯。对于司徒渊来说,太久远的事很多都已经模糊了,此时他的眼前就只有一张张稚嫩的笑颜,耳畔还听得到他们朗朗的读书声。 “天可怜见,让老臣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殿下,老臣死不足惜,只可惜……未能再陪护殿下身边,死而有憾……” “先生也要离开褚易了么?”白褚易红了眼眶,莫大的无力感充斥心间。他感到背上的重量渐渐消失,极力想要抓住却抓不住、留不住。 司徒渊的身体破碎成光影随风消逝,转瞬间不复存在。 从此,世间再无司徒渊。 “先生苦心,本是强弩之末,还强忍病痛隐藏气机,不想我们担心。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恐怕我们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裴苏闭上眼不忍再视,泪水止不住滑落。 “先生走好。” 二人朝着老者原先站的位置拜了三拜,直到心绪平复才离开。 第2章 第 2 章 远郊,夜幕笼罩,黑漆…… 远郊,夜幕笼罩,黑漆漆的底色之中,无星无月,像被封闭住了似的,压抑得令人窒息。 忠骨葬地,无数座不知名的坟堆落寞地躺在那里,历经岁月更迭,再无往昔之景。多少悲壮慷慨,可歌可泣,最后都付滚滚红尘,随之东流,再鲜少有人记起。 光凭肉眼看,那一座座坟堆并无什么不同之处,仅仅是一抔抔黄土垒成的土堆罢了。 白褚易立身默视,掌心光华流转,一股浩瀚之力随之涌出,直冲云霄。片刻,莹白色的花瓣自天际纷纷飘落,雪一般铺满了葬地。 “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原本死气沉沉的墓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自下而上陡然轰鸣颤动,传来绝望之人极力挣扎声嘶力竭之音,如泣如诉,道尽千百年来的哀愁。 三千年的那场大战,陨落了无数人杰,对于他们的亲人而言,他们是父亲母亲、是兄弟姐妹、是孩子,是唯一的掌上明珠。可是在外敌入侵的那一刻,他们仍不犹豫地披盔戴甲,远赴战场,血战到底。 而今他们埋葬在此,英灵化枯骨,有多少遗憾来不及诉说。 但凡越过生死一线,相别即是永恒。 一场花雨,是祭奠,是告慰,是怀念。 “离开了太久,真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裴苏不由感慨,掌中聚灵灯凝聚,散出一片瑞气,安抚众魂,使其躁动渐渐平息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为仙神也不例外,他们也有牵挂执念,不过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神魂基本磨灭了大半,聚灵灯有凝神补魂的效用,虽然凭己之力不能维持长久,但只期能让他们好受些,哪怕只是片刻也好。”裴苏的脸色苍白无血,方才用天灯已是耗费全部力气,此时更是竭力而行,“大概能支撑一刻钟,他们等了你很久,看来是有话要与你说。” “好。”白褚易不辜负裴苏的心意,迅速闭眼入定,聆听万灵之语。 一刻钟后,裴苏掌中的聚灵灯熄灭,此前构筑的联系也断开来了。白褚易睁开双眸,只见裴苏身体支撑不住,一个趔趄已坐倒在地上。 “过来扶我。”裴苏无奈扶额,朝白褚易招招手。他的身体已无力气,连行走都怕是很难。 “辛苦咱裴大少爷了,等回去以后,你要什么炼丹材料我都给你找来。”白褚易搀扶着裴苏一步步向外走。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裴苏好奇,那些魂灵中,有一些熟悉的气息,当中也有他们先前的战友。 “他们说见到我们活着回来很是高兴,他们还有一些心愿未结,都是些小事,我便都应下了。”白褚易简单概括,没有细说。 “既然如此,那肯定得算上我一份。”裴苏抿嘴一笑,伸手与白褚易击拳。一路走来,他见证过白褚易是如何从无休止的斗争中艰难生存下来的,也深知白褚易给自己身上加的责任有多重。正因如此,裴苏从不过问,从不相劝,只要白褚易想做的,他便与他并肩而战,哪怕把命搭上也在所不惜。 两道身影并立,没入无边黑暗当中。他们的身后,暴雨骤然落下,像是他们含泪为他们送别。 走在街上,家家门户紧闭。白褚易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裂开的缝隙,心情愈发沉重。 往昔的欢声笑语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默的恐惧,只要天轨一日未修复好,这样的日子就一直看不到尽头…… 哐啷—— 一声瓷器摔落的脆响自巷道深处传来,打破了深夜的宁静。紧接着又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一群男人的嬉笑吵骂声。 夜,本就静的吓人,巷道深处那不断传来的声响更如指甲划过玻璃那般尖锐刺耳,听起来绝望又无助,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熟悉?”裴苏蹙起眉头,听得仔细。 “过去看看。”白褚易冲裴苏使了个眼色,裴苏心领神会,二人皆改头换面,隐藏身上的气息,往声源处寻去。 “喂,你们两个不要命啦。” 街边一邻近的小窗偷偷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中年男子轻声叫住了他们,声音低的只能隐约听见气声。 白褚易作不解状,问道:“兄台可知前方发生了何事?我等初来乍到,不明城中规矩,还望兄台明示。” 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警惕地向左右看了看,似乎确认了什么才招手唤他们过去。 “神殿司的司卫正在抓人,你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免得惹祸上身。”中年男子说着,手指往前方不远处一指,“夜已深了,若无住处,从那里左拐有一家驿站,可供你们歇息。” “抓的是什么人?”裴苏忍不住追问,但白褚易按住了他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多谢兄台。”白褚易谢过中年男子,与裴苏转身朝驿站的方向去了。随后,他们听见身后窗户闭合的声音,速度之迅疾,简直是未耽搁半秒。 “怎么不让我问完?”事出反常必有妖,裴苏心急不已,想着没问明原委,便等同于白费时间,不满道:“既有这功夫,还不如早杀过去,自然瞧得明白。” “他眼神躲闪,手脚颤栗不止,刚才微微风吹窗摇,他都会下意识地将窗向里合上些,显然是怕极了。”白褚易目光深邃如海,摇头叹道:“是个忠厚良善之人,好心提醒我们已尽全意,我们再多言只怕被别人听去,徒生是非,牵连到他就不好了。” “还是你考虑周全。”裴苏深深地看了白褚易一眼,脸上并无半分喜色,更添了几分忧虑。 他看不惯,白褚易总先为他人着想,最后才考虑己身的样子。为此,白褚易曾多少次身处险境,可还是不长记性,不长教训。这让裴苏很是头疼。 像他们这样赋有神觉的,要想察觉周围的风吹草动,就如呼吸一样简单。只不过裴苏毫不在意,这些人对他而言连萍水相逢的交情都算不上,是死是活自然更与他无关。 “救命…救……救我……”女子哭得嗓子哑了,喊叫的声音也渐渐弱了。 二人寻声赶到,声源的所在地是一处老宅,看上去年份已久,屋内墙壁上到处是都是发霉剥落的墙皮。地上落了不少断瓷碎瓦,全是人为破坏的,从上面的纹饰工艺来看,有些还是上等,混在当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你们是谁?” 一个女子衣衫破碎,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双腿,手上脸上沾满了血污。看到来人,抬起埋在臂膀里的脸,露出一双小鹿一样楚楚可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 原来是她。 白褚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章 第 3 章 为避人耳目,二人将陆…… 为避人耳目,二人将陆盼藏于暗盒内带走,又施傀儡术将身边的器物幻化成陆盼的样子,留于此处。 “这世道真是变了,堂堂将门之后,竟不曾想会被迫害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荒唐至极。”裴苏看着那些破败的门户,苦笑一声。 白褚易默然,今日事不过是机缘巧合,碰巧被他们遇上。又怎知此间世事,不为人知,最后寥落收场,尽被岁月掩埋的又有多少呢。 “没时间了,神殿司当下应该已经过了玄门,若是真入宫了,再想救人只会难上加难。”白褚易当机立断,二人循着神殿司的踪迹赶去。不到片刻功夫,便杀至神殿司等人身前,截下了他们的去路。 神殿司一行共有五人,前面一个领头,后面四个举着鞭子,不停地鞭笞,催促刑犯前行。 “哪个不长眼睛的,敢阻我神殿司办事?!”见有人拦路,一位粗壮大汉迎上前来,一身盔甲锃光发亮,手里举着一块令牌怒喝道。 平日,他们一说出自己的身份,旁人躲着还来不及,皆是讨饶示好者。可当下这两人却不同,不退反进,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呦,还是个小头目。”裴苏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道:“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小爷我,是你祖宗!”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浩瀚之气自裴苏体内涌出,他速度极快,待神殿司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撂倒四五个了。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头目,被他按在地上,几记重拳下去,被揍得头歪眼斜,神志全无。 就在他最后一记杀招要落下的时候,空中飞来一束紫光化解了他的杀意,裴苏惊愕地抬眼,看向白褚易,不满道:“白褚易,你为何拦我?这些畜牲,非杀不能解恨,他们死不足惜。” “我们目的是救人,不必下死手。”白褚易未动全力,覆掌之间,便将神殿司一干人全部击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裴苏咬牙忍气,直接一拳将那头目身侧的地面轰碎。 随着地表塌陷,一条条黑色的小虫自地下探出脑袋,爬进神殿司一干人的耳鼻口目里。不时,那些人皮肤上便生出一条条暗色的凸起,密密麻麻,可怖至极。 此虫名为噬血虫,虽然没有毒性,可一旦进入身体中,便会随经脉游走全身,吞噬血肉,引起间歇性剧痛。不致死,却叫人比死还难受。 “希望你们记得这个教训,日后莫要再为虎作伥。”白褚易并指成咒,将话原封不动地封入他们的神念之中,每当他们疼痛发作之时,若存善念,自有镇痛之效。反之,则需承受成倍的痛苦。 其实他对这些人本就无半分不忍之意,对他们的痛恶比之裴苏来说,只多不少,他也觉得这些人所犯下的罪过,万死莫赎。但是,他不能让这些人轻易地死去。他给这些人留下一线生机,也是给了他们一份折罪的机会,而之后如何,只取决于他们自己。 收拾完五人之后,白褚易走到刑犯面前,替他解了枷锁。 “幸好只是些皮外伤。”裴苏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结论。 陆回神色木然,仿佛没看见没听见一般,绕开他们继续往前走,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有罪,我要赎罪……我有罪,我要赎罪……” “奇怪,也没有被人控制心神,怎会如此?”裴苏不解,施术将他紧固在原地,上前解释道:“陆行,我们是来救你的,快跟我们走。” “我…我…我不走。”陆回并不完全清醒,但下意识地拒绝了他,“我…我要是走了,妹妹就活不成了。” “你这傻小子。”裴苏不由叹息,他真想狠狠地戳一指头,瞧瞧这个傻瓜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是看到少年脸上滑落的清泪,要责怪的话也都统统憋回肚子里去。 与此同时,白褚易祭出暗盒,一个小人自里面跳出,落地化为一个少女。 “哥哥,哥哥。”陆盼泪水盈眶,不断唤着陆回,可陆回的眼中仍是一片茫然,空空如也。他已不记得与陆盼有关的事情了,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个位置阵阵抽痛。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聪明……”怎么办?陆盼一边拉着陆回的手,一边哭喊。她多么后悔,她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情愿为他去死,可事情已定,覆水难收,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她所求的并不是这些。 曾经他们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曾经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小事此时全都浮现了出来,陆盼意识到,如果能重来,她宁愿与兄长一同赴死。 “盼儿,不哭。”陆回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未忆起什么,全都是惯性使然。 “两个哭包。”裴苏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短短时间内尝尽这么多生死离别,万般苦楚,他自己也是情不自禁心伤,来回踱步了半天,终于背着手郑重地说道:“孩子,此症并非不能解,只不过要解此症非一日之功,咱们还得慢慢来。” “只要能治好哥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我什么都听您的。”裴苏是他们的恩人,陆盼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听到还有希望,马上抹干了泪,眼里多了一份坚定。 “放心,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我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裴苏说着瞟了一眼白褚易,拍着他的胸膛打包票道:“你看他,之前我还是从死人堆里把他救回来的,现在不也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 他说的是实话,不过脸上带着一副吹嘘的模样,换作是别人早会认为是个神棍罢了。陆盼却眨巴着双眼听得认真,满脸虔诚地看着他。 “陆回,你没有罪。无论你是帝族还是世家子弟,皆有其自由选择的权力,去与不去本不该以立法逼迫。”白褚易行至陆回身前,将一柄暗红色的龙须刀交付他手中,“这把龙须刀是你们外祖父留下的,陪伴他征战多年。他以前常说,浴血沙场的日子太苦了,他只期能有一天世上无纷争,亲人竞团圆。如今你们好好活着,总不算辜负他的夙愿。” “谢谢,谢谢。”陆回紧紧握着龙须刀,一股暖意自龙须刀流进了他的身体里,助他调整内息。一路上他被神殿司打骂嘲讽,被他们称为废物,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不配活在世上。白褚易的一番话说进了他心里,也让他更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 “好了,都已经过去了。”白褚易摸摸陆回的头,微微一笑。 他长身玉立,一身紫衣随风飘扬,飘渺如飞仙。他不笑时,仿佛一尊杀神,抬手间就能覆灭山海。笑时,却光风霁月,温柔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陆回不由看得痴了,自他有记忆以来,除了母亲,还未曾有人如此温柔相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章 第 4 章 碧月湖畔,绿水静淌。…… 碧月湖畔,绿水静淌。 不远处的山头,萤火环绕。一袭黑衣盘坐其中,闭目凝神,周身气息冷冽,比那湖水还要寒上万分。男子运转内力,衣上的绣纹随萤火不断明灭,不一会儿额间便下了一层薄汗。最后萤火黯淡,哪怕男子极力克制,还是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裴苏!!!”白褚易快步而至,一把扶住他向后倒去的身体。 “还好你没事。”裴苏看了一眼来人,旋即放心地闭上眼。他很累了,白褚易的到来让他有了片刻真正喘息的时间。 明日、老地方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时间只为掩人耳目,只有这地点不曾变过。裴苏安排好兄妹二人之后,未曾耽搁,便来此等候。 “你怎么样了?!”白褚易焦急地问道。帝族掌控时空之力,破坏之力,对伤病之类,却毫无办法。此时自感束手无策,只好道:“我送你回裴府吧,亚父定会治好你。” “我不回去。”听到回去,裴苏混沌的意识忽然有了焦点,猛地一把推开白褚易,不满道:“你不是不知,这些年来我给家里生了多少是非,我早没有面目回去了。要我回去,不若杀了我。” “况且,我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近来禁术耗费精力过多,身体有些疲乏,多多歇息便好。”裴苏拭去嘴角的血迹,盯着白褚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问道:“你来的这么快,身上又无伤,想来是碰到熟人了。” “我见了六哥。”白褚易对裴苏没有隐瞒,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知。 裴苏则是一脸平静,即使白褚易不说,他也将其身份猜的七七八八了,唯一令他有些错愕的,就只有白梓旭叫白褚易离开这件事了。 “一切都蹊跷的很。”裴苏摸了摸下巴,想来想去仍是摸不着头脑,原先那些本该的一件件都成了不该,全在意料之外。 “别想了,今夜暂且好好休息,天一亮再去探个究竟。”白褚易面色凝重,他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大哥战死,幼弟亡故,司徒渊诀别……再是之后发生的种种,都令他感到不安,或许,这一切事情的背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也好。”裴苏微微颔首,此时的他也无多余精力,倒不如养好精神明日再战。 碧月湖所处城郊,偏僻幽静,鲜少人知。曾经这里是一位神力强大的神祗的栖居地,裴苏少时拜师修行,在此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神祗在九重天外大战,封印邪祟而陨,尸骨未存。 战前,他在这片故地设下结界,庇护一方生灵。然神祗虽身死,结界仍牢不可破,就连三千年前大战也未能波及此处分毫。且想要进入这里,需得到其残念的认可,先时,还偶有故人来探念,久而久之,故人也接连道消神陨,慢慢的此地便荒废了。 时至今日,或许就只剩下两位记得的人了。 裴苏盘坐在溪边的巨石上,抬眼是满目星河,想起昔日光景,悲伤不能自已,泪花不自觉晕开星芒。 白褚易坐在他身后的树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未真正睡去。虽不去看,白褚易心里也瞧得分明,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有些心绪也只需一人独自体会便够了。 夜色越发浓郁,白褚易的思绪却越发清醒。自醒来之后,他再不敢入眠,他不想再从尸山血海中一次次地站起来,去见那流血漂橹的世界。 他渴望生,但也不惧死,如果再来一次,他不悔。可观如今的无遏之境,并非像他当初所愿那般重启太平盛世。 回想起入城以来所见的人和事,白褚易更加心如刀绞,体内多年未愈的暗伤又向内撕裂地更深了,疼痛蚀骨如髓,换作是别人早该晕了过去。白褚易却心志坚韧,愣是硬挺了过去,只当如此拷罚折磨自身,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一夜无眠,天蒙蒙亮二人便动身离开,不同前次,白褚易既已知晓有人暗中监视,便和裴苏幻化数十道分身,用来混淆视听。 果不其然,未到城镇时就有三四道分身被人截住,只可惜还未动真格的,“白褚易”和“裴苏”就凭空消失,徒留一群人呜呼叹息,大喊受骗。可笑一度忙的焦头烂额,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群人跟着假身在巷子七拐八绕,而正主两人则捡了条捷径,大摇大摆地进了城中心。 “万寿果,又大又甜的万寿果,各位兄弟姐妹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一颗强身健体,两颗美貌常驻,三颗延年益寿……” “现切的龙肉,不鲜不要钱!买十斤还送人参一株先到先得。” 叫卖声此起彼伏,看上去很是热闹,难以与夜间景况相关联。 “还是记忆中的祁幽。”白褚易抱着胳膊感慨,熟悉的景物再看时,心绪却大不相同。 “是啊。”裴苏先是点头,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手指向一处对褚易说:“不在了,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食铺不在了……” 物是人非。事物变迁,不堪细想细究。 白褚易心中黯然,却未表现出来,只道:“人生在世,难得百年。升而为仙,为神,凭自身修为深浅,余百千年不等。人羡仙,仙羡神,说到底还是殊途同归,走到尽头说不准也是以别的道存世。” 这话他是说给裴苏,亦是说给自己。 “要是一生安乐顺遂,落尘归土也不妨是件幸事。”裴苏双手合十,朝那间食铺的方位一拜,口中诵经祈福。 抬眼时,裴苏见白褚易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戏谑道:“怎么了,觉得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是你的风格,至少曾经的你不会如此。”白褚易如实回答,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过,这样很好。” 以前的裴苏我行我素,不贴近人情。唯有白褚易一直相信,裴苏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只是不善于表达。他知道裴苏不惧他人误解诋毁,自己也不会为他人言语而对他改变分毫,但见到裴苏的变化,还是打心底高兴。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裴苏连忙摆摆手,“当初年少轻狂,不计代价,若不是你拦住我……可能……” 往事不堪回首,裴苏没再说下去。白褚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仍是笑着:“都过去了。” “三千年前,是你没有放弃,踏遍无遏的每寸土地去寻我救我。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白褚易看着裴苏的眼睛说道,“你我之间,算起来还是我欠你多些。”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裴苏被看得不自在别过头去,“别人都道你白大菩萨温柔似水,我看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5章 第 5 章 “糟了,还是来晚了。…… “糟了,还是来晚了。”看着城中一处空落落的角落,裴苏不由叹息了一声。 此前常有一位老先生坐守在此,擅占卜,晓诸事,替人答疑解惑。不过,他自有规矩,一日仅限一答,替人解答完后便会离开,踪迹难寻。 “不急。”白褚易像是早预料到了一般,波澜不惊地说道:“少时常去的那家食铺开了,不如先去填填肚子。” 裴苏无言,以他们如今修行的境界已不需要凭外物来满足温饱。可当看到小乞丐那双水汪汪的,充满渴望的大眼睛,他还是心软了,无奈地应了句好。 天空碧蓝无垠,随着光亮渐渐清透起来。 集市上热闹非常,往来人络绎不绝。那间食铺并不很大,却因为老字号闻名,生意很好,里里外外早已坐不下了,老板见来人,熟稔地在最外面张罗出一张桌子,供他们坐下。 “客官,可以尝尝咱家新出的三色锦鲤羹,都是早上刚打捞上来的锦鲤,味道鲜美可口。还有这道百鸟朝凤……”店小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看得出来,这两尊衣衫华贵的主,怠慢不得。 “小鬼头,你想吃什么?”裴苏接过食单,第一反应给小家伙递了过去。 “我……”小乞丐无措地四处张望,最后看向那一屉屉包子,咽了口唾沫道:“我只要两个包子就好。” “这……”店小二站在原地一脸为难,就两个包子,岂不是浪费了辛苦收拾出来的桌位,只好再低声说了句:“客官,再看看后面几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好,方才你说的那几道都上一份。”白褚易很是干脆,直接拍板决定。 “神明大人,不必点那么多的,能吃上热腾腾的包子就已经很好了。”小乞丐眨巴着双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见小乞丐拘束,裴苏思量了片刻,说道:“离开祁幽已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好好品尝美味怎么能行,小二哥,给我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就等这句话了,应的很快,生怕他们反悔了似的,一串小跑去后厨吩咐了。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小乞丐眼巴巴望着,只敢拿了两个包子,其他的不敢妄动。 “小鬼头别怕,这顿是我们请你的,尽管放开吃。”裴苏看小乞丐欲言又止的模样,故意装模作样地逗他,“我们有的是钱,钱多的没处花。” 小乞丐被他逗笑了,说了句谢谢叔叔,就放开了手脚大吃特吃起来。 什么,叔叔?裴苏笑容僵在脸上,想当初他风流倜傥,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美少年,如今却被叫叔叔,怎么能开心。不过,看孩子吃的香甜,而且自己辈分也在那放着,也就说服自己不去计较了。 “叔叔,神明大人,你们都是好人。”小乞丐吃的香甜,边吃不忘言明自己的来历。 原来他是拓跋家一脉的幼子拓跋渊,早些年他的父母因得罪了皇亲贵族,被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处决。事情发生后,平日里与拓跋家素日交好的,却也因为惧怕权势,一个个见了他犹如见了瘟神一般,纷纷避之不及。举目无亲,孤苦无依,小拓跋渊自此流落街头,有时候替一人干点杂活,有时靠好心人救济,勉强维持生计。 “我原先打算出城去西北投奔叔父,可路途遥远,积蓄不够,就想起了娘亲说的,菩萨悬壶济世,普渡众生,见人有难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拓跋渊说起时,眼中熠熠生辉,好像盛满了星光,“不过遇见了叔叔和神明大人,我觉得比遇见菩萨还要亲近,还要好。” “傻小子,你孤身一人此去西北,注定艰险万分,就不害怕?”裴苏一面将空的菜碟撤去,一面将新菜推到拓跋渊面前。他曾经见多了那些胡搅蛮缠的乞丐,所以先前下意识地对小乞丐有些排斥,但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孩子心思单纯,乖巧伶俐,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自然是害怕的。”拓跋渊很懂事地放下筷子,又从筷笼里拿出一双未用过的筷子,给褚易二人添了菜,才埋头吃了起来。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拓跋一族的魂火就一日不灭,我要继承前人的遗志,重整旗鼓,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好好好,有骨气!有志气!”裴苏拍了拍拓跋渊的肩膀,欣慰道:“当世男儿正当如此。” 白褚易默不作声,眼中亦有欣慰之色。 之前,他们不是没想过将拓跋渊保护起来,对他们来说,为他找个地方安身不是什么难事。现下拓跋渊有自己的选择,多经锤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三人聊得正痛快,忽然打食铺内走出来几个青少年,年纪大的看起来十五六的,小的则和拓跋渊差不多年岁,皆是锦衣玉带,有的在擦嘴,有的在剔牙,一个个摸着肚皮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见到小乞丐就一顿冷嘲热讽。 “嘿,你们瞧,这不是那拓跋家的余孽?真是什么倒霉风吹来了,今个儿还能碰见他,晦气!” “是啊,怎么还有脸出来见人。” “啧啧啧,家里犯了那事儿,活该!要我看倒不如找个歪脖子树自觉了断算了。” “你们别那么说。”其中一个年岁最大,气质温润的少年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他们的话,而后却笑得最放肆:“你们没看到吗,这不是摇尾乞怜遇到金主,有大腿可抱了嘛,怎么舍得去死。” 他说完,就将手中擦嘴的帕子劈头盖脸地往拓跋渊的脸上砸去,讥笑着说:“不用客气,当爷赏你的。” 不过出乎少年意料的是,坐在拓跋渊身边的两位都是不好惹的硬茬子,还是一个比一个硬的那种。他的帕子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裹挟住,不进反退,向着原来的丢出去的轨迹冲击回来,直接将少年撞飞出去,后背狠狠地砸在挂招牌的石柱上,少年只感觉一阵目眩,险些晕了过去。即便如此,手帕上的余力不减,震得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6章 第 6 章 看着黑衣少年因惊惧而…… 看着黑衣少年因惊惧而吓得惨白的脸,裴苏没有丝毫心软,照削不误。狠狠地几个耳光下去,打得黑衣少年头昏脑涨,眼冒金星,整个脑袋肿的有原来的两倍大,直到他晕了过去,裴苏才停手,一幅不够尽兴的样子。 “轮到你们了。” 裴苏走到另外两人面前,正准备动手,其中一个见状直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裴苏通常是吃软不吃硬,遇到这种情况,他倒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转头询问似的望向白褚易。 白褚易垂眼看向身边低头沉默了许久的拓跋渊,看见他紧紧攥着的双拳,问道:“小渊,你怎么看?”虽然他们要惩戒几个小孩不费吹灰之力,但他还是将决定权交给拓跋渊。 “我......”拓跋渊张了张嘴,话还是没说出口。 从刚才起,拓跋渊脑海里冒出的两个念头就在不断打架,一会儿看到他们被收拾痛快地想要挥拳叫好,一会儿又看到那样的惨状心有不忍。 他看得出来,虽然神明大人和这位裴叔叔两人并未言明身份,但根据他们得体的谈吐和不俗的实力,绝对是那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但那又如何呢?面对四个氏族,料想是再大的势力也很难对抗,他不能那么自私,让两位帮助自己的人因此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想到这,他甚至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阻止事情的恶化。 拓跋渊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转身依次向白褚易和裴苏行礼恳求道:“神明大人,裴叔叔,这次便放过他们吧,他们不过也只是受裘晋和宋楚潇的教唆罢了。” 白褚易闻言点点头,解开了那几人身上的禁制。 禁制一解,两人原先僵直的身体瞬间如烂泥一般瘫软了下来,脸上挂着一幅茫然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虎擦去眼角的泪水,和王文对视了一眼,两人鼓起勇气跌跌撞撞的地爬到拓跋渊面前,向拓跋渊道歉。 “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我们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论他们是因强势而低头,还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醒悟,这些对拓跋渊来说都不重要。经历得多了,他便明白,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让自己不受欺凌,才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而当下,他没得选。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拓跋渊释然一笑,“作为世家子弟,理应为世人榜样,希望你们引以为戒,以后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若不然,他日我定会亲手加倍奉还。” “他说原谅你们了,还不快滚。”裴苏抬起自己的右手,反复看了又看,漫不经心地说道:“倘若下次再犯,小爷可不会手软。” “不敢了不敢了。”王文头摇的跟筛子似的,抓着秦虎的胳膊,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一下,我还有一事相求。”秦虎突然开口道。 “你小子疯啦!快回去把。”王文难以置信地看向秦虎,连拉带拽地想要拉动他,可秦虎仍是纹丝不动。 “我管不了你,我先回去了!”见此情状,王文只好放弃,拍了拍身上的灰向人群深处走去,没多久就消失了身影。 待王文走后,秦虎忽然扑通跪了下来,向褚易等人抱拳磕头道:“拓跋兄弟,各位大人,秦虎在此求你们放过裘少爷和宋少爷。他们虽然平日里做事专横跋扈,可也曾救过我性命,于情我不能就此弃他们不顾,自己离去。” 说着,秦虎的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自知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已丢人丢到了极致,一时羞愧、害怕之心填满心壑,心想或许随王文离去才是上策。可一想到曾经自己失足落水,被裘晋、宋楚潇所救,留下的心就越发坚定了。他眼看着身穿着月白色华服的身影一步步地走近,心也随之悬了起来,提到嗓子眼。 他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袭来的狂风暴雨。 不料,迎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责打,反是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臂膀,挟着融融暖意,竟有一股力量没入了身体当中,替他驱散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先起来吧。”白褚易扶起秦虎,语气有所舒缓:“秦虎,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正因如此,才会受感情所惑,蒙蔽了内心,失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过我相信,时间会让你慢慢想明白,重新做回自己。” “至于他们两个,”白褚易话锋一转,冷冷地看向裘晋和宋楚潇,“我们不会伤他们性命,但这一次定要他们记忆深刻,长长教训。”说着,白褚易并指向前一点,两道流光瞬时飞出,一道落到裘晋肿的鼓鼓囊囊的脸上,化为“谨言”二字,另一道则落到宋楚潇的脸上,化为“慎行”。 “这......”秦虎看得呆了,他简直可以想象到裘宋二人醒来时看到脸上二字发狂的模样。不过,他心中竟然为此有些欣喜,从小他就性格木讷孤僻,没有朋友。直到后来,他们出现了,裘晋他们便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从此,他们往东,他便往东,他们往西,他便往西,哪怕叫他去做自己不想不愿意干的事情,他也情愿。 他不明白这欣喜从何而来,或许是庆幸二位大人放过了他们,又或许是期冀他们经过这次,会心有约束,不再随意欺侮他人。 “谢、谢谢神明大人。”秦虎愣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向白褚易道谢。接着才起身朝裘晋那边奔去。 裴苏背手立于裘晋身旁,板着一副面孔,犹如一尊凶神。秦虎害怕的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7章 第 7 章 听到消息,二人没有丝…… 听到消息,二人没有丝毫耽搁赶往濯浊门,与此同时,成千上百的人也闻讯往濯浊门涌去,刑场周边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逃犯被绑在高高的石柱上,身体被束缚地无法动弹,像是两只待宰的羔羊,他们半垂着头,脸上充满了绝望。 “生气涣散,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裴苏常与死灵打交道,一眼就看了出来,于是摸着下巴揣测:“莫不会是你六哥找来替我们顶罪的?” 白褚易意外地没有开口,冷峻的脸像是结了一层霜,眼都未眨,牢牢注视着刑场上的一举一动。 不好!裴苏原本劝说的话都想好了,可当他白褚易的眼睛时,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这样决绝的眼神,他曾在白褚易身上见过一次,那一次是在北境之野,他们俩都抱了赴死的决心。 那这一次......裴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裴苏,就送我到这吧。” 画面定格的刹那,裴苏还来不及仔细咀嚼其中的含义,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人群依旧嘈杂,都在时刻关注着刑场上的动向,无人在意场下是否有人离场。一切一如往常,到了时辰,坐在上首的授刑官毫不迟疑地掷出罚令,高呼道:“行刑!” 不料,授刑官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便破空而来,径直击碎了罚令。 “慢着,我才是夜袭司卫的人。”白褚易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跃上刑场。 哪来的疯子?授刑官下意识地想,自他执刑千年以来,劫刑之人不在少数,但在这受刑当场自找上来认罪的,还是头一遭见。尽管如此,授刑官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抚须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妄言,来人,给我拿下!” “在下帝族白褚易,若有不怕死的尽管过来试试。”白褚易怡然不惧,扬手示出一枚令牌。他从不以势压人,不过在关键时刻,说十道千都抵不上这有分量。 “将、将、将令......”奉命上前缉拿的兵丁们看到令牌,顿时脚步一滞,不敢再往前一步。 将令的材质特殊,由万霞玄铁铸成,凌空不断焕出各色霞光。即使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断不会辨错。 兵丁们不敢擅作主张,纷纷抬头向上首的授刑官投去求助的眼神。 授刑官自然也是被将令慑住,愣了半晌才道:“少君失落三千载有余,所属之物亦无所踪。此令虽为真,却保不齐是意外寻得,不足以证。” “好一个不足为证。”白褚易不想多浪费口舌,只随手打了一个响指,便见天地相凝,万籁俱寂。 流云不再浮动,落叶悬停半空。原先正交头接耳的人们此时神态各异,或喜或忧或惧,皆定在原地,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宛如一只只木偶,被一根根无形的线操纵着。这一方天地,千态万状竟被生生构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卷。 久闻不如一见,果真的是帝族少君白褚易......修炼千载,授刑官虽难逃禁锢,意识却还明晰,眼见此间种种,心中有了定论,更是叹服其修为之卓绝,暗自思忖哪怕当下汇集将士,倾尽所有,都不足以敌。 授刑官着实苦恼,可还未想好对策,一缕微风拂过,吹起了他稀疏垂在鬓边的白发,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切照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人们接着交谈,其他事物仍遵循着自然的规律自行发展。只有授刑官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一从寂静无声的环境中解脱出来,五感似乎都被放大,好像有无数的烟火自体内体外炸裂,他不由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好半晌才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少君恕罪。” “少、少......君。”之前奉命缉拿的几位兵丁还未及去细想授刑官因何转变态度,身体就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只听哐当一声,其中一个直接弃下手中的兵器,下跪行礼道:“拜见少君。”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跪下,抱拳行礼。 刑场之下,众人议论纷纷。关于这位少君的传说,那可称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那刚学会行走的小儿,也或多或少听过他的名字。三千年啊,那可是三千年前的风流人物,今日当见,世人仰慕激动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争先恐后地挤上前来,就为能多瞧上一眼,更有甚者,涕泪交零,言不成声,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人各有所司,褚易此行前来,并非刻意为难大人。只是夜袭神殿司一事确为褚易一人所为,不应累及他人,无论任何罪罚,褚易一力承担。” 少年束起的黑发随风肆意飞扬,除了一身月白长袍外,再无其他金珠宝玉修饰,却难掩与生俱来的优雅尊贵。他从容笑着,平淡的语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这......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授刑官此时觉得自己就是老母猪进了夹道------进退两难。于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应即刻将白褚易拿下问罪。于情,白褚易又曾以身卫境,受万民爱戴与拥护,不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连他自己的私心,也不希望白褚易受此惩罚。 见授刑官迟迟未语,白褚易自行做了决断:“来人,先将此二人收押。本君自会入宫向帝君秉明,请罪受罚,还他们公道。” 兵丁们闻言没有马上动身,直到授刑官开口了,他们才依令放下两位逃犯,遣送至刑狱司看管。白褚易亦如所言,只身往宫城去了。 “帝君治法严明,哪怕是少君,恐怕也难逃一劫......”说话之人恨恨地咬了一下牙,挑起地上的箩筐,担起担子一瘸一拐向外围走去。他的脸上满是风霜,叫人看不明真实的年岁。不少人认出他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8章 第 8 章 白褚易醒来的时候…… 天空一碧如洗,和煦的日光徐徐洒落,与天地交融,生出一片暖色。 他是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中踏上处刑台的,寥落的身影披着晨辉,身后余下一道淡薄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影子,仿佛随时都将消散于天地之间。 多年以后,当黎明的红日再度升起,他定会想起这个寒冷浸骨的清晨,想起满目灰暗的世界和脚下淌过的血泪。 “抱歉了,殿下。”押解白褚易的两位执刑官面带歉疚,转身拖来两条黑黝黝的,胳膊般粗的铁链,将白褚易的手脚牢牢锁住,押跪在地上。 铁链泛着寒光,他亦面色清冷,无惧无畏。 这是一场曝露给所有人的审判,他们将会亲眼看见挑战君主权威的人,终会落得一个怎样惨痛的下场。 台下人头涌动,排满了万里长街,放眼望不到边际。其中有很多是自他城跨越千里万里,慕名来的,为的就是来看看当年风光无限的少年,如今是何模样。 当中不乏也有些孩童,只听过他的名字,随着大人一同来,当是凑个热闹。 “娘亲,那个小哥哥便是大家口中的少君么,生的真是好看。”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轻轻地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他要跪着,是犯什么错了吗?” “是呀,他就是帝族的少君,白褚易,记住他的名字。”女人目光柔和,“他呀,是我们的英雄。” “英雄?”小女孩认真思考,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仍是不解:“英雄也会犯错么?” 咚!咚!咚! 随着古钟渐次敲响,女人捂住小女孩的嘴巴,缄默注视着处刑台。所有人都屏息望着上空,等待君主的审判。 浓重的乌云漫过边际,遮天蔽日,无数道紫电从中穿行,炸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只听苍穹之上,一道威严的声音压盖住滚滚雷声—— “白褚易,你可知罪!” “臣无罪。”白褚易神色漠然,事到如今,他已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的争辩。 “尔今有两重罪责,一则为人子女,忤逆不孝!二则为人臣子,目无君上,藐视王法,罪无可恕!” “君要臣死,何敢违之?” 白褚易在心里冷笑,三千年前那个人便想让他死了,想让他光明正大地死在战场上,还能给帝族留下个好名声。可惜天不遂帝君所愿,他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当初异族包围延域,他们孤守城池数月,始终无人支援。 当初捷报传回,那人又命人传话来,警示他收敛锋芒,勿要抢了兄长们的功劳。 当初他重伤沉眠,那人却把他送到了离祁幽最远的地方,让他自生自灭。 在白褚易心里,那个人从来不是父亲,只是一个自私残暴的君主罢了。 “若论罪,帝君恐怕不遑多让。” “逆子!逆臣!” 帝君的声音如滚雷一般远远地回荡在天地之间,一时狂风肆起,山河震颤,百兽奔逃,如临末世。 无数黑色的羽棍破空而来,穿透白褚易的身体,棍棍见血,却也堪堪避过他的要害。 白褚易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了,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发。 “还不认罪!” “无错,何来认罪。”额上的血淌下来,模糊了视线,白褚易仰天大笑道:“戕害英才,不辨是非,这就是你所谓的正途吗?所谓试炼,尽力而已。帝族世族的子弟,本有其自由的选择,而你却逼他们在一片生路中,去寻一条死。然后又逼他们在一片死路当中,去寻一条渺茫的生路。此等不公不义,你又该当何罪!” “你听好了,无论再问多少遍,我还是会这么回答。”白褚易狠狠瞪向穹苍之上的身影,朗声道:“我白褚易,为正心中之道,万死而无犹。” “冥顽不宁!你一日不认,刑罚一日不免,本君倒要看看你能耐到什么时候!” 铁鞭抽打,利刃剜肉.......抽碎的骨片连着皮肉横飞,围观的人们不忍目视,尽皆散去。 裴苏穿过人海,来至处刑台时,白褚易已倒在血泊当中了。 他的头发乱在地上,身上插满羽棍,有些穿过皮肉,有些穿过骨头,血流不止。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伤口,血肉模糊叫人看不大清了。一张惨败的脸上爬满了暗红色血迹,他闭着眼睛,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下一小片阴影,嘴唇翕合,哑着嗓子,轻声吐出几个字:“你来了。” 见他如此模样,裴苏也不知被戳着什么痛处了,心中无比悲痛,险些要掉下泪来。他半跪下来,呜咽道:“何苦至此。” “不苦。”白褚易强打精神,竭力扯了扯嘴角,“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他从不后悔。 “呸呸呸。”裴苏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我守了你三千年,不是为了让你上处刑台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的。” “是是是,裴兄教训的极是。” “你也真是的,两个将死之人,死便死了,何必再将自己搭上。”裴苏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也该怪那天杀的帝君,你说说,你好歹是他亲儿子,血脉相连,他怎么能狠心将你折磨成这样。莫非你又顶撞他,跟他对着干了?还是你的兄长们又煽风点火,存心找你的不痛快?” “我只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平白背负罪责。就算是自愿顶罪,留下的恶名堵不住悠悠之口,他们的亲朋好友当如何自处。”每说一个字,四肢百骸便疼得厉害,白褚易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与帝君之间,所谓父子,不外是虚名而已。说我顶撞,其实不过是同他讲道理罢了,但是你也清楚,他就不曾讲过道理。至于兄长们,有几个是说了些难听话,但我不想与他们理会。” 听了这些,裴苏气不打一处来,“不然我们反了吧,拆了皇城的招牌,踏平紫清殿。” 反?白褚易将裴苏的话在心里反复过了几遍,沉声道:“即便他如此待我,我也从未想过与他兵戈相向。” 嘴上说着父子虚名,说到底你心中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9章 第 9 章 白褚易抬眼看去,发现…… 白褚易抬眼看去,发现执伞的是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她肌肤雪白,面容精致,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就像秋天月夜下的两潭泉水,清澈明净。身上一袭红衣如火一般烈得张扬,却不显艳丽,反而越发衬出其出尘脱俗的气质。 这样的人,他未曾见过,更别说有别的交情。 如今的景况之下,怎会有人冒死前来,定是自己的幻觉。白褚易理清思绪,打算无视。 “一定很疼吧。”看着白褚易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红衣女子半弯下身子,轻柔地抚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细微的酥麻感迅速蔓延全身,而后疼痛竟随之减轻了不少。白褚易心里一惊,本能地看向她。 红衣女子亦是一惊,朱唇微张:“你能看见我?”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了一瞬,女子红润的樱唇旋即漾起微笑,显得越发甜美。 “这里危险,姑娘还是速速离去吧。”脸烧的火热,感觉随时都会晕厥过去。白褚易作出劝告,便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你,你是个好人。”红衣女子没有离开,反倒是跪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喜欢你。” “你......”也是个好人五个字还未脱口,姑娘后面的那句便把他咽得明明白白,白褚易藏起心中莫名升起的欢喜,苦笑道:“褚易本是将死之人,姑娘就不要再寻我开心了。” “没有说笑,我喜欢你,你是我命定的夫君。”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退反进,白皙的手捧起他脸,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唇上,像是羽毛般轻柔。 你到底是谁? 话没说出口,白褚易感觉眼前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伸手想去触碰,却落了空。随后,便闭上眼眸彻底昏死了过去。 待后来再睁眼,视线中,浮现出一张妖魅男子的脸,满眼惊奇地打量着自己。 “裴苏,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裴苏反问道。 白褚易捂着脑袋,有些抓狂,“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 “哪来的姑娘,你该不会是做梦了吧。处刑台这种地方,除了我还有谁敢来。” 说得有道理......白褚易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道:"不过,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来给你送伞。”裴苏努了努嘴展示了下伞后,无奈地摊开手,“只是我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但是,你什么时候自愈能力这么强了?”裴苏眯着眼睛,在白褚易身上反复游走,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蛛丝马迹。 他一说,白褚易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居然悉数愈合,连一道疤都没有留下。 “是她。”白褚易反应过来。 裴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故意调笑道:“少君,你怎么脸红了?” “没有。”白褚易想都没想立马否认。 虽然裴苏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多年来纵横情场的经验,已经将事情前后猜了个大概。但见到白褚易常年冷面无情,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想继续逗逗他。 “作为兄弟,不就应该互不欺瞒吗?更何况你先前还一言不合拿''时移''对付我,害我到现在还头疼得紧。”裴苏一边委屈巴巴地用手捂着额头假装头疼,一边透过指缝偷瞄白褚易的表情。 “抱歉,我不是故意瞒你。” 道歉来的措不及防,看到他眼底的失落,裴苏心软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清楚你也是为了我好,与你受的伤相比,一点头疼算不了什么。” 就当白褚易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的时候,裴苏又双眼放光地盯着他,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害羞是不是因为那个红衣服的姑娘?唉,能让我们的千年老铁树动情,相貌绝对不赖。” “那位姑娘的确有倾世之姿。” 想起那个吻,白褚易不禁脸上有些发烫,这一次没有伤痛的影响,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心脏的加速。他又想起那一袭红衣,一把纸伞,轻轻浅浅地走来,为他遮雨。 又想起她说喜欢时,嘴角明媚的笑意,就好像......孤夜里忽然亮起的一盏灯,驱散了世间的黑暗与寒冷。 “开窍了。”裴苏看着白褚易,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白,这位姑娘既有如此回春妙术,想来出身不凡。你若对她有意,不妨我派人去替你寻寻那位姑娘,如何?” “不必了。我辈本就是福薄命贱之人,头悬在裤带上,朝夕不保,更无资格谈论其他。”白褚易眼底藏了化不开的落寞与惆怅,沉吟了片刻又道:“姑娘替我遮雨,不论是悲悯也好,欣赏也罢,皆是她的情义,褚易生当不忘。或是他朝我得幸限中求生,如若有缘,自当相逢。” 话题越发沉重,裴苏何尝不清楚白褚易在顾虑什么,正因为清楚,心里才越发替他难过。在他印象中,白褚易自小失去母亲,又遭其他皇子排挤,受尽万苦。生在那般环境下,不走邪路已是难得。可他却仍保纯良之心,深爱着这片土地,爱着天下苍生,所虑常以人先,而置己为末。 如若没有枷锁在身,像你这般的人定能快意潇洒地度过一生,那该多好。裴苏抿了抿嘴,内心深处不觉有些苦涩,原本想说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你说得对,而今当务之急是得先救你出来。”裴苏脸色缓缓沉了下来,低声说道:“自明日起,这里便由刑狱司接管,由镇狱有司代为行刑。” 刑狱司接管本是平常,但见裴苏这般神色,白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0章 第 10 章 雨后初晴,庭院里的…… 雨后初晴,庭院里的花叶上海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风一拂过,便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伴随着的还有脚步匆匆,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父亲,我回来了。” 裴苏见到裴老,缓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藤椅上的男人看上去年岁不大,有着一张和裴苏近乎相同的脸,但其气韵风度却更显文雅,目光神色也更显沉着。 他看着裴苏,眼里带着几分慈祥,“坐。” 裴苏依言在另一张红木藤椅坐下,屁股一沾,便迫不及待开口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何叔应该都跟您说了吧?” “嗯,说了。”裴老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又往茶叶里添了些水。 尽管裴苏打心底抗拒依靠家族势力,但如今事态紧急,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知道了,您还有功夫在这里品茗。”裴苏紧紧攥着藤椅的把手,险些要站起来,“他可是我的结拜兄弟,是您的义子,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吧?” “急,未必成事,倒不如静下心来。”裴老笑了笑,把手中添了新茶的杯中放到裴苏面前,“来,先品品虚断山新出的好茶。” 茶香馥郁,加诸雨后特有的清新气味,颇有置身空谷山林的意境,裴苏捧茶喝了,只觉得淡然无味,心心念念还是想着白褚易的事情。 “你们这些小娃娃,出去那么多年,性子也不见收一收。”裴老笑意更盛,“老话说得好,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鎡基,不如待时。看来你们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裴苏仍是不明就里,“待时?” “当下帝君还在气头上,贸然前去岂不是自讨苦吃?更何况,帝君不可能真的置褚易于死地。” 那可未必。裴苏暗中腹诽,表面上却还是乖顺地应道:"此话怎讲?" “褚易才回来,锐气过盛,行事莽撞,难免落人口舌。而帝君身为一境之主,天下之尊,待人处事自有他的道理,更哪许他人置喙。这回帝君罚他,一方面既表明了帝权的不容置疑,另一方面,也算是某种程度的保护。” 裴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父亲,其实孩儿心里还压着一件事,想请您解惑。” “但说无妨。” “其实......我也认为,帝君立所的新法,颇违人道。” “孰利孰弊,总有取舍。你们以为要维护这一境的安稳有多容易?没有牺牲,何来太平?”裴老脸上一如既往地平和,既无一丝不悦也无一丝责怪,“你们回来时也应该也看到了吧,天轨并未完全修复,只要天轨一日不复原,我们便不能有一刻松懈。” 裴苏还想问些什么,但裴老却先一步说了出来:“无遏之境当中并没有修复天轨的力量,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 修复天轨的力量不在无遏之境,那显而易见,是在极域。 裴苏心下刚解了一个问题,又生出一个新的问题,“那为什么不直接把真相说出来,难道只是为了粉饰太平。” 裴老摇了摇头,并未直接作答,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多说无益,很多事情你们并曾经历,是不会明白的。” 至夜,裴苏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在想白天父亲所说的话。 难道,他和白褚易从一开始便错了吗? 夜不能寐,裴苏披衣起身出门,先去了趟东街采买所需,折返时突然听到有人弱弱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回头一瞧,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裴大哥,真的是你啊。”少年兴高彩烈地奔了过来,“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是的,他还是老样子,但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已全然不记得了。 “你是?” “边宰,我是边宰呀,哥哥。”边宰故意鼓起两边的腮帮子。 提起名字,裴苏倒是想起来了这么个人。以前隔壁边家的老幺,原来是圆滚滚的小胖子,如今也长成了大人模样。 “原来是你。”世事变迁太快,转眼间就长成了翩翩儿郎,裴苏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边家家规森严,怎会放你大晚上的出来闲逛?” 边宰有些委屈,“裴大哥,你是不知,我并不是闲逛,而是方从极域回来正准备回家呢。” “你也去了极域?”裴苏虽然早前听闻了许多极域的事,但心里说到底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边宰点了点头,其实算算年纪,他也是刚到拾古之年。 想起陆姝先前所说,前往极域的人鲜少生还,裴苏紧锁眉头,语气低沉地问道:“你们在极域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边宰没有立马回答,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裴大哥,边家与裴家是世代的交情,我便不瞒你了,不过此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说出去。” “定不说出去。” 有了保证,边宰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帝君要我们去极域,实际是为了寻找修复天轨的力量。你也知道,在无遏之境,世族拥有''感知''之力,帝族拥有''掌控''之力,但极域却不同,那里传说有一种特殊生灵拥有''治愈''之力。” “然而,要想找到''治愈''之力并不容易,极域里有无数的时空,每一个时空都是原来极域的一个分支,因此,我们便各自被分往不同的分支去寻找。” “所以说简直就同大海捞针一般。不光如此,异族也派人去了极域阻拦我们的计划,暗中杀害了许多世族子弟。” “但那还不是最可怕的。”边宰面露惧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最可怕的是,极域无法长期容存外来事物,如果一直待在那里,我们的意识就会被逐渐侵蚀,逐渐变成另一个自己。” 裴苏不解,“另一个自己?” “就是身体和意识都将慢慢地不受控制,有时会放空,有时会发狂,乃至......杀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边宰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听边宰述说那些事情,裴苏忽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觉得是自己再次揭开了他的伤口,但有些话他不得不问。 “那......你是如何回来的?” “是守护灵,只有守护灵心甘情愿的献祭,我们才能从极域里解脱出来,否则就会迷失自我,,被永远地困在失落之地。” 裴苏看着边宰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慰好还是庆幸他捡回一条命来。 虽然他还不了解守护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他能想象到心甘情愿为一个人献祭,需要付诸多大的勇气,而那样的深情重义,又怎不叫人黯然神伤呢? “要是白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1章 第 11 章 “白褚易违抗帝令…… “白褚易违抗帝令,死有余辜。”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敢跟帝君对着干。” “ 边宰松了口气,在一旁随意找了个石阶坐下,埋头沮丧道:“正所谓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我能理解。但是这墙还没彻底倒呢,他们就开始落井下石趁机踩上一脚,我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你就打算以力服人?”裴苏俯身,伸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一时冲动有可能筑下难以承计的后果。” 从前,他置身其中,从不计较生死。可当被推开后,不得已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时,他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就算你能暂时堵住他们的嘴,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更何况,当中有些不过是平民百姓,听风就是雨,何必和他们计较。” “那白大哥当下是不是伤的很重?”边宰这回声音压低了许多,但想起刑狱司又恨恨道:“据说刑狱司那种鬼地方,用的尽是些折磨人的手段,哪怕是钢筋铁骨,也绝对承受不住几日。” “放心,暂无大碍。”裴苏让他安心,“明日我便进宫找六皇子,看看从中还有没有什么斡旋的余地,实在不行,我只能.....” 边宰也想出一份力,便自告奋勇道:“裴大哥,我也去。” 看着少年诚挚无比的目光,裴苏不忍拒绝,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今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辰时,我们文胜门见。” “遵命!” 二人话毕,裴苏目送边宰回府后,也自返身回去睡下了。 次日大早,裴苏方欲出门,却被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给拦住了。 “等等。” 裴苏停住脚步,回身看去,便见父亲站在花圃前面,手臂里躺了一件水蓝色的鹤氅,正对他微微笑着。 裴苏对上父亲的目光,忽而觉得眼前的男人竟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 从小到大,他在外没少给家里添过麻烦,可几乎每一次父亲都会毅然决然护在他身前,替他挡掉绝大部分的伤害和流言蜚语。 “父亲。”裴苏走到裴老身前,行了一礼,起身见他眼底淡淡的青色,更是心疼,“父亲昨夜又没睡好?” “孩儿听说东街十里铺子的香有安神助眠的功用,昨夜便去买了些回来,但又恐夜深打扰到您,就先烦何叔暂为保管了。以后,您睡前便可让何叔先将香燃上......还有最近天凉了,我也叫何叔换了厚些的......还有......”裴苏的眼睛里渐渐弥漫出雾气,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好孩子。你想说的爹全都明了。”裴老将鹤氅打开为裴苏披上,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只道:“今日风大,路上小心。” 裴苏没再说话,只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的刹那,泪水终是忍不住,迎风飘落下来。 不出所料,此时的街上甚不太平。一群由平民自发组织的队伍,一路游行呐喊着,要替少君鸣不平。 没有帝族上天入地的本领,裴苏不得已只好在人潮的裹挟之下,艰难地往文胜门方向行去。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此刻文胜门门前竟也聚集了好些人。他们一律身着绯袍,头顶纱帽,济济跄跄,正朝着大殿的方向跪拜。 这些都是世族子弟,一张张全新的面孔,没有一个他叫得出名字的。 “裴大哥,你来啦。”边宰一眼看到裴苏,起身拍了拍膝间的尘土,朝他这边走来。 “他们......”裴苏久久未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你们是来请命?” “不错。” “你叫来的?” 边宰没有否认,只道:“有些是我的至交好友,还有一些是白二少君叫来的。” “白二少君,你是说白琊?”裴苏拧了拧眉,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虽然白琊平日里看起来温厚纯良,待人极好。但从直觉上来讲,裴苏又觉得此人城府极深,更值得小心防备。 “是的,白二少君让我们在外等候,自己先进去求情。”边宰想了想,又补充道:“没多久,白三少君也押着白大哥进殿去了。”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裴苏发现边宰的神色有些躲闪,忙问道:“是不是白褚易出事了?” “白大哥......白大哥被押来的时候,情况很糟......”边宰不忍回忆,脸上的线条因痛苦而扭曲,“他浑身是血,脸也被划得面目全非。” 裴苏蹙眉,不忍去想。尽管这样的场景已在脑海中预演了千遍,他还是无法平静面对。 “让他们先回去吧,褚易的事我来想办法。”裴苏又嘱咐了边宰几句,自行去了。 通往正殿两边的路上种满了海棠树,树上的海棠糟了昨日的一番骤风急雨后,碎了一地残红。 血迹凝在花瓣上,又开出另一种妖异的色彩,逶迤了一路,仅是看着都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离了很远,裴苏依稀听见殿内几人争执的声音,不禁握紧拳头,直捏到指节发白,同时加快了脚步。 “二哥,你居然还护着这不知好赖的混账东西!” “妄延,大殿之上,休得放肆!再怎么说,褚易都是我们的弟弟,即便他做错了事,该打也打了,该骂也骂了,难道还不准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够了!”帝君厉声喝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2章 第12章 裴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躲…… 裴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躲过那一击的,只记得那双黑暗中由蓝变紫的眼睛,接着就像后脑勺着了一记闷棍,甚至来不及骂一声偷袭,人就昏了过去。不过还好,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还有人好心地给他垫了层人肉垫子,以至于他向后仰的时候,没真的摔坏脑子。 “醒了?” 少年温和清越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他的脑中轰然炸开。 裴苏这一觉似乎睡得很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就看见眼前有一个人盘腿坐着,手里正拿着一块已雕成人形的木头,一把小刀,在细细雕刻着。 尽管那人戴着面具,但裴苏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唉哟,我们的白小少爷,在刻什么呢?”裴苏懒懒地翻了个身,嘴角一扬,作势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木头,“也给我瞧瞧。” “没什么。” 白褚易反应很快,不等裴苏出手,便向后一闪,将那些东西小心包好收进怀里。 “打算送给姑娘的吧。”裴苏见状,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一面之缘,没想到竟能让我们少君如此惦念挂怀。” “莫取笑我了......”白褚易话方说了一半,便觉喉间猛然涌上来一股腥甜,闷声吐出一口血来。 暗红的血蔓延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渐渐失去原有的颜色,反而呈现出一种更压抑,更道不明的色调。 断开的记忆忽地接续起来,昏迷前的一幕幕浮跃在眼前。裴苏连忙起身搀住他,带着他靠墙坐下,责备道:“你都伤成那样,还强行用''时移'',是嫌命太长了么!” “不打紧。”白褚易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低眸轻笑道:“废了白妄延一只手,不亏。” 只不过,他们自己也没落着好,一个伤上加伤,另一个被禁术反噬,元气大伤。 二人对视了一眼,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默契地等待追兵的到来。 破败的庙宇里阴冷潮湿,二人并肩坐在地上,只感觉凉意穿透了衣裳,侵入骨髓。 裴苏时常会想起,他们一起坐看日升云起的那个清晨。他常常在想,要是他们能脱去身份的束缚,就只做个在山野间追风逐雨,清闲自在的散人,该有多好。他沉浸于那些想象中,头脑却分外清醒。他们既然已经举步维艰地走到这里,就没有回头路可言。 沉寂了许久,裴苏才缓缓开口道:“褚易,你可曾后悔?” 白褚易闭上眼睛,想了想,“要是从前,我会说不后悔,但是———” 说到这儿,他睁开了眼。面具之下裴苏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深邃和坚定。 “我走错了一条路。”白褚易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是我太过固执。” 裴苏很是意外,他从未听过白褚易说这样自我否定的话,不由微微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一意孤行,救不了任何人。”白褚易眼帘微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沉声道:“救不了你。” 他复闭上眼,让自己沉入黑暗当中。 白褚易喜欢这样思考,因为在鲜血浸染的世界里,所想的一切似乎都会变得更加真实、深刻。 他已记不起是从何时起,眼前出现了第一张死人脸。但他记得那是一张苍白至极的,却又雅致温柔的脸。再后来,又出现了第二个,那是一张面目狰狞,双眼凸出,满是鲜血的人脸......饶是如此,他也未曾感到半分害怕,只将这些当作是一种陪伴。 直到经历了那场大战,越来越多的面孔出现,像山一样堆积起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裴苏,你不能死。” 白褚易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裴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想不到这个平日里郎朗若明月,逸逸似清风,半滴眼泪都不曾掉过的小少君,心里究竟藏了多少心事。 “不会有人死。”裴苏宽慰道:“帝君在殿上既已默许,想必不会再过多为难。至于白妄延,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 前事揭过,裴苏又将先前遇见边宰等事一一复述。白褚易静静听了,像是早料到了一般,毫无异色,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想清楚了,会向帝君认罪。” 这时,他们眼前的空地上忽然卷起一阵旋风,一道虚影从中幻化而出。 这是影从,帝君的分身之一。 “至刚易折,上善若水,你能有这个悟性,本君甚慰。念在白琊和一众世族子弟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君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若不然,本君也不为难你们,只是往后极域之事,你们无资再提。” 这番话听上去,似乎退了一步,留了情面也给足了他选择的余地,但白褚易没有立马答案,而是反问道:“帝君所说的将功折罪,可是要我赴极域寻那修补天轨之力?” 虚影不置可否,淡淡一笑,从虚空中取了一纸罪状扔到他面前。 摊开罪状,看着上面白纸黑字陈述的都是自己的罪状,白褚易心里不由觉得可笑,他笑那个人是有多恨自己,才能心安理得地把这些罪状加到他头上,也笑自己,对那个人居然还抱有最后一点点希冀。 “劳帝君费心。”白褚易划破手指,以血代墨,干脆利落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又抛还回去。 “世侄,你这番入宫,动静闹得着实不小,也该给本君一个交代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3章 第13章 子夜时分,天色昏沉。 …… 子夜时分,天色昏沉。 此时的天上既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浓重的夜幕就好似一个无尽的黑洞一般,无声无息地将周遭所存在的一切吞噬殆尽。黑暗中,唯有几缕幽蓝色的火光忽明忽暗,依稀映着“寄灵司”三个大字。 寄灵司坐落于古道深处,两旁树木林立,杂草丛生,常有风吹翏翏之响,又因地僻山险,鲜有人烟。而今又是两扇重门紧闭,便愈发显得静谧异常。 不知何时,天忽然地就下起了雪,且来势汹汹,大有吞并山河之势。但见一时寒风呼啸,雪浪纷飞,一重胜过一重,直将那铜绿精雕的大门拍打的哐哐作响。少顷,便将那重门掩了三尺有余。 萧十四是寄灵司里的镇灵使,巡完夜后,就回库房拿出今日送来的名录核对起来,看了一会儿,挡不住倦意袭来,原想着小憩一会,后来竟不知不觉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可没多久,门口突然传来似有山崩地裂的声响,吓得萧十四瞬间惊醒,也不顾整理衣冠,急匆匆地跑去门口,打算探查一番。 寄灵司附近设有禁制,能在门外闹出那么大动静,绝非什么山野精怪作祟,除非...... 萧十四越想越慌,不由在心里捏了把冷汗。 推开门,迎面猛地灌入一冷风,迷得她睁不开眼,萧十四连忙握紧准备好的匕首,在空中胡乱比划几下,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她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探个究竟,却被那风雪呛得一连咳了好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辨出不远处的空地上,卧着两个被雪埋了大半的人。 见状,她匆匆回身点了一盏灯笼,只身冒着风雪,艰难地朝他们走去。 还未走近,萧十四就已探查到他们身上的气息,很显然,他们还活着。但是......这两人着实古怪,既像是从外界而来,可又好似混杂着几分极域的血气。 萧十四蹲下来,举着灯笼仔细端详,虽然火光下只能照见小小的一块地方,但也能看得出,其中一个是个面貌极好,长相妖孽,衣着华贵的男子。而另一个,头戴面具,衣衫褴褛,破损的衣物和皮肉黏连在一起,看样子像是受了重伤。 要救还是不救?萧十四默默在心里掂量了几番,心想他们身份不明,是敌是友犹未可知,如若救了,只会平添一身麻烦。但若置之不理,却又于心不忍。 思量再三,萧十四还是将灯笼往旁边一搁,伸手扫开他们身上的雪。 谁知她才将一人胸前的雪扫落,那人便忽燃睁了眼,抬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横眉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冰冷而有力,让她挣扎不开,四目相对,萧十四茫然无措的咬住唇角,想要解释:“我、我.....救你们,不、不是......坏人。” 看着她说话结巴的样子,裴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本来他只是想逗逗她的,没想到适得其反,只好把“果然吓到了吧”这句话原原本本噎了回去。 裴苏也不知为何,自己纵天生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引得无数桃花,可屡屡尽心维护却也难得长久。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裴苏忙松开手坐起身来,对她温柔一笑,“你是说你想救我们,你不是坏人对吗?” 萧十四垂眸不敢看他,也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身为镇灵使,她向来深居简出,鲜少与人来往,这时平白多出个活人,与其打交道,不免有些拘谨。 “你叫十四对吗?十四姑娘。” 萧十四一惊,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锁骨处,这才发现平日里压在领子里面的玉牌,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萧、萧......十、十......四。”她费力地说道。 “小十四。”裴苏留意观察,注意到她似有謇吃之证,浅笑着说道:“真是人如其名,是个可爱的名字。” 可爱?萧十四从没想过这个词会被用在自己身上。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在极域,最多只能算是个残次品,有时候甚至连残次品都算不上。 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暖意,萧十四微微抬头,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裴苏,“你、你......呢?” “裴苏,我叫裴苏。” 裴苏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不过这也得亏他生了张不错的脸,否则便是被人说成是轻浮下贱,也一点不冤枉。除了那些对他本性很是了解的人之外,其他的基本很难不被这笑颜迷惑。 但萧十四不同,在她的脸上很少能看到情绪的变化,似乎就连眼神里都没有一丝波澜。 愚钝-----这是众人对她的一致看法。因此,在这世上很少有人与她说话,也都不大喜欢与她说话。他们要么嫌她无趣,要么就是把她当成异类对待,避之不及,更别说是亲近了。就连她的父母都曾说过,说哪怕她是块木头,养久了也该抽枝发芽了。 起初萧十四还会偷偷难过,但日子久了,她自己也也并不在意了。她守在寄灵司,岁岁年年都这样过去,不曾想,竟还会遇见这么个人。他好像那遥远云端间璀璨闪烁的星辰,两者相较终归是云泥之别。 裴苏。 萧十四点点头,不敢开口污了他的姓名,只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 “十四姑娘人美心善,应该多笑笑才是。”裴苏说过不少场面话,但是能让他真心夸赞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笑起来一定更好看。” 说完,裴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也不知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说出这样的话。一贯来说,他夸赞别人的前提,是为了获取某样利益。可这回,他发现自己并未多想就已经脱口而出。 萧十四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仪容整洁,相貌清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4章 第14章 “裴苏。”白褚易在疼…… “裴苏。”白褚易在疼痛的刺激下悠悠转醒,注视着手里握着的银制古锁,哑着声问道:“我们这是在极域,对吗?” 体内几股力量不断交错碰撞,让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裴苏闻言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不让他身子沉下去。 裴苏早就猜到白褚易来极域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可与白褚易不同。与他而言,救人固然重要,但与之相比,白褚易的安危更重要。 “白大英雄,我明白你救人心切,但你瞧瞧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怎么救人?依我看,咱们还是暂时歇歇,待你伤好了,再从长计议,可好?” 背上的人不作回答,阖眼又昏昏睡去。 裴苏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又重新放松了下来,想他应该是听见了,无奈地笑了笑。 客栈二楼之后几间房,裴苏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进了其中一间,将白褚易安置好,又喂了药,才返身下楼。 下楼时,裴苏听见那个男人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诸如久别,嫁娶云云。 他说得正起劲,裴苏开口唤了一句“十四姑娘。”打断了他。 听到裴苏喊自己,萧十四急忙站起来,转身面向他,“怎、怎......” “我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裴苏走到她身前,拱手相求,诚恳道:“朋友伤重,我本想出门买些换洗及药物,但恐不识路,所以特来烦请姑娘,替我引路。” “好、好。”萧十四欣然应允。 “好什么好!不好!”那个男人脸上挂满了怒气,一拍桌子,震的周围几张桌子都跟着直颤,要不是收了力道,恐怕那掌下之物早化为齑粉。“十四,这小白脸一看就是居心不良,不是什么好人,你莫要上他的当!” “阿、阿......晋,别、别、别......乱说,你再、再......这样,不、不......理你。” “十四,你别着急,我错了还不成。”被她换作阿晋的男人垂头叹了口气,又转头不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裴苏说道:“喂,那个小白脸,你不是需要人带路吗?我带你去。”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裴苏深知此时与阿晋争执无益,更会叫十四为难,遂故作释然,抱拳笑道:“那便有劳兄台了,裴苏在此谢过。” 阿晋余怨未消,见裴苏这番行事,不由微微一怔,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讶异。 本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为的就是让裴苏知难而退,自行离开。亦或是要揭了他那虚伪的假面,让萧十四看个清楚。 可事到如今,裴苏一言一行都好似无懈可击,他竟也辨不明眼前人,笑里藏着的究竟是真心更多,还是假意更多。 不过既然是自己亲口提出来的,阿晋也没有理由再推脱,只好硬着头皮朝外挥了一下手,不耐烦道:“跟我来吧。” 说罢,阿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萧十四一眼,再三叮嘱道:“别走,等我回来。”而后待她点头答应,他才彻底放心,转身出了客栈大门。 见阿晋先行一步出门,裴苏也不急着跟上。本来他有些话想对十四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了,最后化成一个轻轻浅浅的微笑。 “我、我......在。”萧十四看裴苏迟迟不走,以为他担心朋友,于是伸手指了指楼上,竭力保证道:“放、放......心。” “傻十四,谢谢你。”裴苏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心里暖融融的化为一片,“我走了。” 门外,月色如水。 皎洁的月光照在少年干净的脸上,映得那双黑眸越发的沁凉。可想到萧十四,裴苏的唇角下意识地勾起一缕温柔的笑意,他明白,她与自己先前认识的女子不同。 虽然他们相识很短,说的话也不多。但与她相处,裴苏感觉很自在。 裴苏心下想着,正要举步向前。忽然一阵冷风袭过,裴苏侧身一闪。便见一道银光咫尺而过,刀光划破空气,速度极快,险些割开他的咽喉。裴苏见势反手制住来者的手腕,另一手欲挡住那人肩膀,勉强缓住攻势,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得他退了几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依稀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兄台要为我引的路,莫非是黄泉路?”裴苏看清来人,面上仍是笑笑。他知晓对方身上并无杀意。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阿晋冷着一张脸,刀锋往前进了一寸,“我劝你别打十四的主意。” “她是个好姑娘,你们只会害了她。”阿晋接着警告道:“十四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剁了你。” 前面的话,裴苏没放在心上。可听到阿晋说十四可能会出事,手中的力道不住松了松,就连刀刃划破肌肤,也浑然不觉,要不是阿晋及时收手回刀,恐怕就已命丧黄泉。 “总之,你们好自为之。”阿晋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背过身叹了口气,一边收刀入鞘,一边又似自言自语般说道:“没想到竟也是个痴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苏跟着他,两人一路同行,却刻意保持距离,没多说一句话。 走在街上,两旁商铺灯火通明。但见人群往来,熙熙攘攘;车马船只,川流不息。玉壶光转,笑响萦绕,端的一派和谐繁华之景。 或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裴苏想起无遏之境,想起每日深夜,家家因恐惧紧闭的门户,不禁心下黯然。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为达目的,他不惜拿活人炼药。在别人眼里,他早就是罪孽深重的恶鬼。但他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在他眼里,除了他所在乎的,其余人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白褚易,他绝不会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也绝不会有一天站在这里,为他人拼命。 想到这里,裴苏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问了路,径直朝典当行走去。 说起来这玉佩是他娘亲留下的,裴苏随身戴了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5章 第15章 “让我试试。”裴苏冲阿…… “让我试试。”裴苏冲阿晋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使力将横梁移开。裴苏随后扶起黑衣人,取针依次在其手臂、头顶几处穴位扎了下去。 扎完最后一处,黑衣人迟不见醒,阿晋期待的眼神渐渐变得黯然,不耐焦虑的情绪持续上涌,“我说过,他活不了了。有这功夫,倒不如去寻人。” “再等等。” 时间过得越久,裴苏心中也越没有把握,正待二人打算放弃,另寻他路时,那黑衣人却猛地睁开了眼,连咳出几口黑色的液体后,忽然捂着脑袋疯了似的大喊大叫道:“怪、怪物啊啊啊啊---” “什么怪物?”裴苏不放过一丝机会。 “他......他来了......不要过来!”黑衣人似乎不愿回忆,双手不住地颤抖,嘴里不停嘟哝:“杀了他,杀了他......不对,他要杀了我......救我,救救我......”他说着,身体一面往后退去,十指在地上摩擦,拖出几米长的血痕。 “看来是疯了。”看着黑衣人痛苦万状而渐显灰白的脸,阿晋无奈地叹了口气,拔刀打算给黑衣人一个了断,“看来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了。” “先别动手。”裴苏脸色一沉,忍着杀人的冲动探向黑衣人的脉搏,此时要杀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可要他活着,却比登天还难。 从脉象上看,黑衣人受了很重的内伤,体内淤血严重。而最致命的伤则在颈部,没有一击毙命,看样子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及时让对方收了手。 综合诸般迹象,裴苏在脑中迅速还原现场,此人先是中了一记化源真诀,再被扼住咽喉......而化源真诀乃是帝族所修功法之一,大概率是白褚易所为。 可若是白褚易的手笔,断不会轻易留下活口,定是有人从中阻拦。 裴苏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他难以想象对方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和速度,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白褚易制服。想来想去,裴苏还是认命,心想白褚易还真是流年不吉,出师不利,一来可能就碰上个难缠的家伙。 不过往另一方面想想,裴苏觉得情况也未必是一边倒,好歹目前在这也没见他们二人的尸体,兴许是白褚易见势不妙带着十四杀出重围也未可知。 见裴苏呆在那里半天不说一句话,阿晋再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掰过黑衣人的肩膀狠狠问道:“方才在这的姑娘去哪了?!” “姑娘......”黑衣人眯着眼睛,迷迷糊糊作出捅刀的动作,咧嘴一笑:“拦者,必杀之。她拦我.....就、就杀了.......” 阿晋眼一下就红了,刀正要落下去,却见黑衣人突然狂笑不止,笑了没几声,竟脖子一歪,断气死了。 “死有余辜。” 阿晋没反应过来,就见裴苏站起身,甩了甩手,嫌恶地踢了一脚尸体。黑衣人应声倒地,他才换上往日的笑容,笑着对阿晋说:“这样的人,不必脏了手。” * 白褚易醒来的时候,翻着自己洁净无垢的双手看了又看,一时有些恍惚。 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继续充斥着他的大脑,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冷静抽空,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愈演愈烈的痛苦。 很快,他就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白褚易还记得当时服下药没多久,听见门外有打斗的声音,就立刻起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的刹那,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所有的感官,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身体骤然失去了控制......紧接着自己便像是发了狂般,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毫无缘由地,只要是所见之人,无论是谁,都悉数沦为手下取乐的牺牲品,就连萧十四也不例外。 那时十四已身中数刀,奄奄一息,可还是挡在门口,不让黑衣人进门,而他却站在她身后,扼住她的后颈,生生掐断了她的脖子,了结了她的性命......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白褚易闭上双目,黑暗中又多了一张沉静的脸,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怨色,而是带着淡淡笑意。 他杀了十四之后,跨过了她的尸体,又朝黑衣人走去。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接了一招便跪伏在地上,艰难地喘气,想要逃跑,却被他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他全然无视黑衣人说的那些求饶的话,一心只想着掐断他的脖子,只不过那时四面突然被蓝色的火焰包裹了起来,火势迅猛,令人无法忽视。 “怪物,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方落,一群身着素色外袍的男女从天而降,他们手中飞速结印,嘴里说着诸如替天行道,收了妖孽这般的话。 面对那群人的围攻,他弃下手中的猎物,在周围人的惊骇中,转而闪身取了其中一人的心脏,那人的心脏握在手中是温热的,还顽强地跳动着,他轻轻一捏,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随即炸开来,鲜血形成的血雾令他更加兴奋。 剩下的人,有的被他割去头颅把玩,有的躯体被他从中撕成了两半......白褚易张开双手,手上似乎还带着血液的余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斜映进来,在他手上渡上一层柔和的光,他却怎么看都只能看到罪恶。 “看什么呢?” 白褚易闻声抬眼,看着门外忽然走进来的男人,浑身不自觉地开始颤抖,眼中情绪更是被止不住涌现而出的恐惧所代替。 “人是你杀的。”那个男人背着手,不怒自威,淡淡说道:“你该偿命。” 白褚易抑制住自己莫名产生的恐惧,目光紧随,总觉得眼前人莫名的熟悉。待他走近,看得清清楚楚,白褚易才笃定地喊了他一声:“舅父。” “你还记得我?”穗洲眉尾轻挑,冷硬的轮廓陡然柔和下来,他属实没想到,他与这小家伙仅仅就见过一面,却被记了这么久。 “舅父乃我所敬所亲之人,自然不忘。”白褚易客气地答道。虽然他一眼便认出了穗洲的身份,可眼前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除了相貌一样以外,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以前的穗洲身着墨绿直襟长跑,言笑之间儒雅自现,温润飘逸。白褚易还记得小时候临别时,穗洲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他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7章 第17章 “你这......”穗洲…… “你这......”穗洲料想白褚易会答应,却不想他答应地如此干脆,见白褚易一本正经的样子,穗洲摆起架子,说道:“等等,你要认我做师傅,我未必愿意收你做徒弟。” “为何?”白褚易一脸不解。 “我收徒弟,要看资质。”穗洲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似乎很头痛的样子,“终有一日,待我故去后,他得继承我的衣钵,代我继续守护这里。” 换作是以前,白褚易说不准会先答应下来,再做计议。可当对上穗洲目光的那刻,白褚易竟下意识地回避了。 他犹记得那些在他手下无辜惨死的扶光宗弟子,尽管后来那位红衣姑娘救了他们,但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却是如何都无法洗清的。 他过不了自己那关。既不明晰自己下次失控是什么时候,更无法保证下次会作出什么事情,岂能妄谈守护二字。 “你不必马上回答。”穗洲看出白褚易心有顾虑,所以话中留了退路,“待你考虑清楚再告诉我也不迟。” 白褚易听了穗洲的话,心里反复挣扎,沉吟片刻,才抬眸,似下定了决心:“承蒙不弃,白褚易定当竭力。” 看着身前的少年,穗洲恍惚间又看见了穗兰。白褚易身上有很多地方像她,眼睛像,脾气像,甚至就连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那股傻气和无措,他都觉得和她一模一样。 因为遗憾,他承认自己在心里曾经自私地闪过让白褚易留下的念头,他会尽全力去庇护这个孩子,让他少受伤害。可在白褚易醒了以后,那个念头却动摇了,他本可以找诸多的借口让他留下,可到最后还是作罢。 他无比清晰地知道后果。他赶白褚易走,希望他离开极域,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留在这里每天提心吊胆地想着什么时候会被夺取意识。更何况他想,对于白褚易而言,丧失自我,会比死亡更为痛苦。 但白褚易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明知前方艰险无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还是坚定地走了下去。 他尊重白褚易的选择,就像当初他支持穗兰一样,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他也不会阻挠他们的意志。即便前方是深渊,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们觉得值得,他便会在后面为他们守望,作他们的后盾。 “小易,你当真想好了,绝不后悔?”穗洲再一次问。 “绝不后悔。”白褚易认真答道,眉宇间透着一股见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保极域无虞。” “好,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扶光宗的弟子了。”穗洲笑着扶起褚易,“走,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 行至大苍山水穷处,有一灵碑,上书“天地大观”四个大字,字体雄浑有力,大有囊括天下之势。若不是瞧见了不远处的宗祠牌位,白褚易绝不会想到这里是一出坟冢。 穗洲:“这后面是扶光宗的坟冢,扶光宗的弟子世世代代都葬于此。” 白褚易默默地点头,不由想起裴苏曾经说过的话,想起裴苏说要去寻一口上好的棺材,将来把他埋南山上,还说会给他年年烧纸钱。 如今南山可能是回不去了,但那口上好的棺材,白褚易想着恐怕还得再向他讨要讨要。 “以后我也要葬在这里。”白褚易发自内心地说。 穗洲笑而不语,并指为剑,划开白褚易左掌掌心,将血引入灵碑之中。 灵碑不断吸食血液,从天字流向地字,知道最后一个“观”字被填满,还迟迟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溢流入地下。 这已完全超出了穗洲预想。从极域创世以来,资质到【地】者,已属上乘;及【大】者,屈指可数;及【观】者,除了史料中记载的始祖和二道祖以外,就只有穗洲一人,而他本人的资质也仅仅【观】字过半。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风云变色,突然阴沉了下来。脚下的土地以灵碑为中心,向四周崩裂开来。树木翻倒,鸟虫惊飞,狂风一来,便如摧枯拉朽般将它们卷落,留得一地粉碎。 见此情景,穗洲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白褚易的嘴唇渐渐干涸发白,瞳孔也从冰蓝渐渐转为暗紫色,穗洲心里暗道不好,待要动手阻止,却为时已晚。 白褚易紫色的瞳孔中透出幽幽红光,混乱中,他已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实,他想要阻止这一切,身体却像是被强行控制住了一般,由不得他。 “你终于来了。” 混乱中,白褚易耳边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震得他头疼不已,好似灵魂被拉扯撕裂了一样。 白褚易强忍着疼痛,循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幽幽翠竹环绕中,正有一仙风道骨的老者垂首抚琴,琴音袅袅,时缓时急,初闻时若绵绵细雨,待曲终时却犹如惊涛拍岸,荡气回肠。 一曲奏罢,白褚易忙上前行礼,“晚辈白褚易,见过前辈。” 老者目光慈祥,一面挥手示意他坐下,一面关切问道;“头疼之症可有缓解?” “好了许多,谢前辈相助。”白褚易微微拱手,随即淡笑道:“方才要不是前辈以琴音压制,恐怕褚易当下也坐不到这里了。” 虽说二人从未见过,但褚易却能感觉到那种来源于血脉深处的亲切感。果不其然,老者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想法。 “孺子可教。”老者欣慰一笑,缓缓点头,“若真要谢我,待回去后,记得往穗恒的灵位前上三柱香。对了,要上好的那种。” “遵命。” 白褚易说完,正欲再打探些什么,却不料身后骤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看来还真是闹出了不晓得动静。”老者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身姿渐渐隐去,只留下一句话:“快回去吧,他们都很担心你。” 他们?回过头,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8章 第18章 “终于找到你了。”裴…… “终于找到你了。”裴苏激动地搭住白褚易的肩膀,生怕一不留神这人再不见了一般。 “嘘!”白褚易示意他噤声,“小点声。” 裴苏刚想向他抱怨一番,看到他怀里的娃娃,到口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转而打趣道:“呦,你这是哪里拐来的瓷白娃娃,生得好生喜人,看这稀罕的样子,莫不是抱来当媳妇的?” “休要胡说。”白褚易剜了他一眼,继而解释道:“她是我的守护灵。” “就是那个献祭的守护灵?!”裴苏一脸茫然,“不是吧,这么小?她还是个孩子。” 白褚易想了想,觉得一两句解释不清,于是道:“算了,这些以后再谈。” “那她有名字么?”裴苏又问。 “这里的人唤她为虚无。” “虚无?多不好听。要我看,她生得这么白白净净,叫小瓷不是更好听,姓白名瓷,白瓷的白,瓷白的瓷。” “白瓷?” 白褚易还没反应过来,裴苏就已经一口一个小瓷的叫上了。 白褚易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正色道:“别的先不论了,先将她的伤治好。” “别紧张,不打紧的,都是些轻微的皮外伤。”说完,裴苏从袖里掏出一瓶药塞到白褚易手里,“喏,治外伤的,好得快,不留疤,只是上药时会很疼,你可要温柔点,小心弄哭人家。” “知道了。”白褚易克制住一股想揍人的冲动,道了声谢,“对了,萧十四还在后方灵碑附近,你要去见见她吗?” “我这就过去。”裴苏答的干脆,又拉过白褚易的胳膊再三嘱托道:“好兄弟,待会儿你要是看见一个叫阿晋的傻大个,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去找十四了,也不要跟他说十四在哪。” 难得见裴苏慌张的样子,白褚易忍住不笑,答应道:“好,我一定不说。”却忘了告诉他,自己的舅父也在那里。 最终果不其然,裴苏是被穗洲缚了绳索押回来的。 经过一番“审问”后,裴苏认了罪,挨了罚。 白褚易实在裴苏被惩戒完后才知晓此事。那天晚上,穗洲牵着绳子,黑着脸来找白褚易,见面便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球小子,是你朋友?” 裴苏被捆得严严实实,在穗洲身后蹦跶,嘴里无声地做着口型:“救我。” 不知裴苏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白褚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舅父,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的确是我朋友。” “那就交给你了。”穗洲甩下绳子,头也不回气呼呼地走了。 待他走远了,裴苏才敢小声地问道:“那个男人什么来头,可怕程度跟帝君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舅父。”白褚易一边松绑,一边给他解释道:“今日我行了拜师礼,往后就是我师傅了。” “你舅父,你确定是你舅父?生得这般年轻貌美,我还以为......”裴苏似乎想起了什么,话没说完,一时间就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谨慎地向四下张望,“你们家的长辈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他没说下去,白褚易看破不说破,只是将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他听。裴苏则将自己与阿晋结伴寻人一路上的艰辛,还有满满一肚子的苦水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好在你们无恙,否则我在阿晋那边受的气就白受了。”裴苏悻悻地嘀咕了一句,又道:“话说回来,那日袭击你们的黑衣人我验了一遍,你来猜猜,他是何身份?” “刑狱司。”白褚易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但吐出的每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裴苏点点头:“不错,正是刑狱司麾下的破锋军。” 虽说这破锋军隶属刑狱司,可实际上却与其他卫队不同。另外几支卫队的成员,多是从世家子弟中重重选拔而来,而破锋军则实打实是一支由死刑犯组成的队伍。 为了更好地约束和掌控那些被选中的死刑犯,在他们进破锋军之前,都会在其头顶打入一根噬魂钉。一旦出现有不服从命令者或是想逃跑的,待到这“活死刑”发作起来,将会受尽无穷无尽炼狱般的折磨。 不过说来可笑,正是这么一支队伍,在当年大战之时,却成了无遏之境最强的战力之一,他们作为先锋部队,以一当百,战绩不菲,而后便打出了第一卫队的名号。 当年白褚易也曾和他们打过交道,在印象中,他们并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曾见过破锋军救助受灾后的老弱妇孺,也曾见过他们听闻城破之后的陪同欲绝,泪湿衣襟。却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沦为了他人手下无情的杀人利器。 “这白妄延真是阴魂不散。你前脚刚来,他的人后脚就找上门来。”裴苏狠狠啐了一口,“早知如此,之前就不应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想取我性命的绝不止他一个,该算的账,日后我会一一向他们讨还。” 牵扯到破锋军,白褚易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一切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布局,静待着他一步步落入陷阱。 不知不觉,二人谈了整宿,彻夜未眠。待到晓雾将歇,忽有一扶光宗弟子前来,引他们去祠堂。 那位扶光宗弟子面色不善,似是极不情愿,简单说明来意后就不再言语。 穗洲早已在祠堂等候,裴苏大老远地望见他,便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19章 第19章 “你就是白褚易?”来人笑…… “你就是白褚易?”来人笑了笑,走到他身前,“我听穗恒那家伙提起过,他说你资质不错,上一次便是你唤醒的他。” 只见眼前人身着一件黑白连襟八卦袍,肩披一件鹅毛大氅,面若凝脂,眼似桃花,正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 “您是......二道祖?” “不错,你小子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实际上还是挺机灵的,也难怪那丫头愿意跟着你。说吧,找我们何事?” “晚辈听闻,寄灵司有一道碑,可跨越两境,故前来求教其重启之法。”白褚易如是说道。 “重启道碑?”二道祖明显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盯着白褚易,“此事不难,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白褚易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不卑不亢。 “你把小虚无带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听到虚无二字,白褚易平静无澜的眼里忽然泛起了微波,就像是被风吹醒了沉寂的湖水。 沉默了一会儿,白褚易才试探地问道:“您与她相识?” “岂止认识!”二道祖轻蔑笑道:“以前我护着她时,你还未出世呢。” 得到他的回答,白褚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此事我不能保证。” “怎么,你犹豫了?”二道祖挑了挑眉,不解道:“你把她带来,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在我看来,此事无关交易。是否应约,全凭她自己意愿。我尊重她的选择,至少当下,面对前辈您,我无法替她擅作决定。” 真是坦率的过分,但这一点二道祖倒很是欣赏,不再继续为难:“无妨,我在这里等你。”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风声渐止。白褚易回到祠堂,只觉方才的一切就同是做了一场梦。 回身看去,祠堂里已经没了裴苏的身影。尽管穗洲坐镇在此,很难出差池,但白褚易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便开口问道:“师傅,裴苏去哪了?” “他去寻那方子上的药,说是尽早炼好,你们才能更安心地待在这里。” 这的确是裴苏的作风,只是他并未和自己商量不告而别,白褚易心里不由有些恼意。 他本想和裴苏结伴去的,路上相互间也有个照应。谁料裴苏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而且他这一去,约莫于失了消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穗洲见白褚易担心的样子,嘴角隐含笑意,“别担心,我已安排人同他一起去了。” “是十四姑娘。”白褚易反应过来,低头无奈浅笑。怪不得,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裴苏绝不会如此果决干脆离开。 “你这情况如何?”穗洲问道。 “我已见过二道祖,他说重启道碑需得答应他一个条件。” “你还未答应他。”白褚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穗洲看在眼里,心里猜到了七八分,“想来是跟虚无有关。” 白褚易不置可否,有时候穗洲就像他心里的一面镜子,他不必把话说完,穗洲也全都明白。 穗洲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给白褚易讲了一个故事。 “创世伊始,始祖于星陲之野偶见一灵识,力益微弱,奄奄垂绝,遂动了恻隐之心,设寄灵一司以养其声息,并赐以虚无为名。虚无聪慧乖巧,讨人喜爱,始祖夫妇待她如子女,始祖之子亦待她如兄妹。四人常伴多年,直至始祖离世,虚无也随之陷入了沉眠。” 听穗洲这么一说,白褚易心中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才发现,他对虚无的过往知之甚少,甚至双方之间连一次认真的对话都未曾有过。正因如此,他更加珍惜,更不愿让她成为交易的筹码。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阳光透过门沿,披洒在身上,霎时多了一丝暖意。 “师傅,虚无姑娘这时候约莫醒了,我该回去给她换药了。” 话不多说,拜别穗洲,白褚易急匆匆赶回院落,站在门前时却踌躇了一下,在脑海中演习了几遍神情语气,才轻轻敲了敲门。 “虚无姑娘。” 虚无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的声音,双手撑着床榻想要坐起来,身上却没了力气,身子一晃,险些摔下去时,却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方受了伤,还是少动为好。” “白白,我害怕。”虚无双手环住白褚易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抽泣道:“他们一直跟着我......我害怕。” 虽然白褚易不清楚她口中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但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道:“别怕,我回来了。” 虚无仰起小脸,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鼻尖红彤彤的一抽一抽,可怜兮兮地“嗯”了一声。 “好了,不哭了。”他用指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避开伤处,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了下来,重新为她上药。 裴苏说过,上药时会很疼,所以白褚易上药时动作很轻,可当指尖碰到她冰凉的肌肤时,还是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睁着红红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 “为什么叫我虚无姑娘?”她的眼神及其纯粹,不沾染尘世,“我不是叫小瓷么?” “你都听见了?”白褚易上药的手顿了顿,惊讶之余,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窘迫和慌乱。他瞬间想起自己当时毫无遮拦的言语,不免有些难为情。 她点点头,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嗯,我喜欢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白瓷。” 说着她伸出小手弱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纯真无邪地笑:“那个木雕的小人,是不是要送给我的?” “不......”听到这些,白褚易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紧张到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还没做好,等做好了再给你。” “不许反悔。”白瓷笑意更盛,她看向窗外,小手覆上他的大手,恳求道:“白白,我想到外面看一看。” “好。”他答应下来,上完药便带她出去走走。 正值午后,院子里弥漫着绿叶和花果的清新气味,白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自她有意识以来,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寄灵司里度过,像这样单纯地看看风景,似乎少有。 白褚易见她开心,不想打扰,就把原先想要问的话通通憋了回去。 “白白,我饿。” 逛了没一会,白瓷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0章 第20章 “故人?”白瓷眼睛一…… “故人?”白瓷眼睛一亮,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是对我很好的人么?” “嗯。”白褚易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与二道祖见面的场景,还有穗洲说过的故事,微微笑道:“像兄长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他在哪儿?什么时候来见我?”白瓷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心情,一扫先前的阴霾。 白褚易愣了愣,盯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失神。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讲,要去见以前相识的人,就同看见一朵新开的花,一只未见过的蝴蝶的心情是一样的。 本不该如此。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责起来。但与此同时,他也想着或许见过故人,她便会更快地好转起来,也说不定。 “白白,我们去见他吧。”白瓷拉起他的手,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化为一抹淡淡的浅笑。 “等等。”白褚易忽然想起什么,取出先前自己雕的木头小人,交放到她手心。 “不是说还没做好么?”白瓷握紧木头小人,温热从她的手心蔓延,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从前我也只是观摩他人雕刻,未曾自己动手。想来第一次做的不好,便想等做个更好的再给你。” 白褚易慢慢地意识到,面对她时,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考虑更多,他开始不明白很多不一样的情绪从何而起,更不懂得该如何去表达。 “好看,喜欢。”白瓷轻笑起来,笑响似一串银铃,在风中轻轻摇摆。 这一次,白褚易没有再说什么,他怕说得更多,自己会愈发舍不得。 一切都是未知。 出门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阴沉沉的,乌云笼住了日光,根本寻不见太阳的踪影。 白褚易撑着一把纸伞,抱着她往祠堂走。一路雨势渐大,打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白瓷盯着雨滴从伞的边缘落下,兀自出神。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白瓷眼睫轻颤,眼底流露出些许悲伤,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全都忘了。 白褚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处刑台,你救了我。” 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一天大雨如刀,落下的每一刀都是刺骨的疼和冷。 他微蹙着眉,浓重如墨,凝着化不开的惆怅。白瓷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清隽的侧脸,睫毛覆盖的阴影之下,藏着说不清的孤独。 白瓷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抱住他脖子的双手紧了紧,“白白,以后有我。” 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渗透人心的力量。白褚易平复下来,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还好有你。” 到祠堂时,雨已停住。白褚易将纸伞收起,倚放在门口。 白瓷乖巧地坐在蒲团上,看着他从香案上取了香,跪在灵牌前面。灵牌上写了许多字,她看不大懂,只觉得字符在她眼前逐渐倒转,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无声无息地将人吸纳进去。 她看着眼前忽然幻化出的人影,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就是我的故人?” 那人无视白瓷诧异的目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冷冷说道:“没想到你为了他,竟成了这副鬼样子!” “才不是鬼样子,我是人,活生生的人。”白瓷不满他说话的语气,连忙反驳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我认的始终是一个你罢了。” 二道祖蹲下,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见她往后退了两步,只得无奈地缩回手。 “我不认得你。”白瓷摇摇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裙摆。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永远是你阿兄。”二道祖负手而立,眼眸低垂,“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为什么?”白瓷有些慌了,握紧手中的小人,边往后退边大声喊道:“白白,你在哪儿?白白,救我!”可是四面传来的只有回音,再没有其他。 “不必喊了,他听不到的。”二道祖微微眯了眯眼,且不说他在此列了结界,白褚易进不来。就算在这结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专门为他布下的法阵,就凭白褚易目前的力量,自身都难以顾及了,又有何功夫顾忌他人。 闻言,白瓷的心一下坠入了谷底,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划过,看起来既无助又可怜。 “别哭。” 一见她哭,心如搅碎了一般疼,二道祖语气软了下来,柔声道:“阿兄是为了你好。” “阿兄?” 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眼前身影越发模糊起来,可记忆里的光影却在不断地重现组合,慢慢交叠出那个她唤作阿兄之人的模样。 二道祖静静地看着她,“近来是不是有些黑影缠着你?” 白瓷点点头,听他继续说道:“那些是恶灵,他们正是打算趁你松懈的时候,抢占的你身体,夺去你的力量。” 有些事,他们从未和白瓷提起过。哪怕在当初在寄灵司时,她还只是灵识,未修成人身,他们也是以保护为由,不曾让她出去。 “如今你的灵识和身体都受到重创,处境更加危险,那小子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凭什么保护你?” 保护......白瓷脑海中画面一闪,那一日,阿兄穿着同今日一样的八卦袍,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纵身跃入无妄裂谷,四肢五体随之化成无数的细小的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不!我......我不需要保护。” 这些事情回想起来令人难受地无以复加,白瓷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哭得厉害,还是逞强道:“放我出去!白白需要我,我也需要白白。” “司徒静瑄,即便只剩下二十年,你也要待在他身边吗?”二道祖嘴角绽放出狂放的笑意,眼底却隐隐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哀愁。 此刻,他就像是一名赌徒,亮出了最后的底牌,要么得胜所归,要么满盘皆输。 “二十年?” “照目前的状况,或许连二十年都撑不下去。” 白瓷睁着大眼睛,眼中的泪水方消退一点,又止不住地倾泻出来,呜呜哭道:“我死了,白白一定会难过的。” “是啊。”男子白玉般的手递到她身前,继续劝道:“留下来好不好,阿兄会护你周全。” 白瓷心里有些动摇,低头看向白褚易送给自己的木头小人,最后使劲地摇了摇头,“他会来找我的。” “不,他不会来的。你不明白吗?早在他将你送来之时,你在他眼中不过便是可随意交易之物,你又何苦执迷不悟。” “你胡说!白白绝对绝对不是那种人!”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结界崩解破碎的声音。 “小瓷——” 映入眼帘的第一眼,是她瑟缩在角落里痛哭的样子。 见到她这副模样,怒火一下焚尽了白褚易仅存的所有理智,他不再顾什么礼法道义,执剑直指二道祖。 二道祖凌空避过杀招,还手亦不落下风。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居然已经过了数百招,一直未分胜负。 飞沙走石,月落星沉,双方毫不留手,招招皆是致命。就在白褚易找到对方空隙,正要一击毙命之时,体内的暗伤再度侵袭而来,剧裂的疼痛瞬间蚕食了他的力量,手中的剑陡然脱力坠落。 二道祖自然没有错过这个时机,紧接着一掌落下,白褚易整个人仰面坠落,从高空中重重地坠入地下。 他没有给白褚易喘息的机会,直追而下,打算彻底了结其性命。正在这时,一道极致的白光闪现,横剑挡在了白褚易身前,格挡了二道祖一切的攻击,同时也解开了白瓷身周的禁锢。 “师......师傅......” “带上虚无先走。”穗洲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代替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1章 第21章 院内,火炉上的砂罐冒…… 院内,火炉上的砂罐冒着滚滚热气,随着热浪飘散出浓郁的草药味。 萧十四把熬好的药小心倒进碗里,端进房来。 她醒的很早,身上只受了一点轻伤,只因连夜赶路未眠,才会堪堪睡了过去。 白褚易伤势未平,又强撑着身体连日照料他们几人,体力逐渐不支,这一躺下去,也足足昏迷了几日。那几日,白瓷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裴苏更不必说了,伤口虽是处理过了,可身上依旧不断地发烫,别说吃药了,就连水都很难喂进去。 萧十四把裴苏从床榻上扶起来,将药吹凉,一勺一勺喂进他口中。他昏迷很深,一碗药见底,有半碗是顺着嘴角流下,她便一边拿着毛巾替他轻轻拭去。 白褚易在十四进来前就醒了,他看见白瓷在他身边,枕着衣角睡着了,心里登时送了一口气,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他轻轻地抽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放在枕头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昏睡的这段时间,白褚易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再次见到了那位弹琴的老者。老者交给了他一块方形的石头,并且将道碑的重启之法告诉了他,只不过仍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条件,便是要他再去祠堂上三炷香。 白褚易握紧拳头,感受手心那块方石,冰凉且有些硌手。他想起离开时听到的琴音,发觉似乎每当陷入危难之时,那位前辈总会出手相助。 虽有疑问,但白褚易并不打算追根究底。 十四给裴苏喂完药,正要出门,见白褚易醒了,便微微欠身行礼。 白褚易也恰好有满腹的疑问解,遂开口问道:“十四姑娘,你与裴苏寻药才是不过一日有余,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萧十四脸上也露出同样疑惑的神情,“一、一......日?我、我们去、去了......月余。” 正当二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穗洲背着手缓步走了进来。 “师傅,您终于回来了。” 白褚易欣喜非常,注视着穗洲,上下打量看他是否无恙,甚至忘了行礼。十四正欲躬身,却被穗洲伸手拦下,他低低笑道:“不必拘礼。”又转而面向白褚易,没说什么客套寒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先前的事委实难缠,耽搁了些时日,便也来不及赶回来。”穗洲拂了拂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十四很小就待在寄灵司,极少出去,又不爱言语,所以对外了解得不多。” “我与你说过,此处乃是极域中心,是其命脉所在。以大小苍山为界,越过边界的地方,时间流逝的速度便与这里大不相同,于我们而言,或许才觉得过了须臾时光,但对于外界而言,便相当于度过了几日光景。” “原来如此。”白褚易面色凝重,他不知裴苏他们这些日子具体去了哪些地方,却不难想象他们一路上经历了什么。 他侧过头,看向另一边安静躺在床榻上的裴苏。裴苏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转,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脸色也越发地苍白,怎么都找不到平日里生龙活虎,能说能笑的样子。 白褚易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他和裴苏走上这条路注定会有牺牲者,但当看到裴苏浑身是血毫无意识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猛地一阵战栗。 要不是因为他先前那次失控,或许裴苏不会这么急于去寻药。 “师傅,裴苏他......” “你们怎么都苦着一张脸。”看着白褚易欲言又止的模样,穗洲笑道:“向死而生,能活下来本就是一件幸事。” 说完,穗洲径直走到裴苏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面不改色地说道:“他伤得很重,外伤倒还是其次,最致命的事他体内的毒素。只要这毒一日不清,这伤就一日难愈。” “中毒?”白褚易听到这里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裴苏生来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怎么会......” “这世上哪有什么百毒不侵,无非是他身上自带的那份毒过于霸道,压制了其他毒发作罢了。”穗洲蹙眉凝神,细细分析道:“此毒由来已久,如果是生来就带着的,那他天生痛觉就会比他人敏锐许多倍,一旦受伤伤口恢复也得比他人多上许多时日。” 白褚易沉默地听着,心一点点下沉。 若不是难以治愈的顽疾,裴苏又怎会只字不提? 裴氏是无遏之境第一丹药世家,要说裴苏一点都不清楚身上的状况,那时绝无可能的。只是这件事裴苏从未和人说过,白褚易也从未察觉。他还记得儿时他与裴苏相识的时候,裴苏常常因为一点小伤而哭得死去活来,又因为人长得清秀文弱,所以不乏有些贫嘴滑舌之辈会在背后偷偷叫他裴姑娘。 不过他们话虽如此,明面上却没有一个敢跟裴苏叫嚣的,就算有些个不长眼的,认为他柔弱可欺,结果也是被裴苏一边哭着,一边揍回了家。 绝不服输。 正是这样的性子,让人忽视了他的脆弱。就恰如一个华美雅致的花瓶,可远观欣赏,却不可亵玩,若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它,它必定也要扎的人满手。 “不要看他总是没心没肺,他这个人总是能为人豁出命来。”白褚易想起裴苏每次受伤后风轻云淡的样子,心底不由苦笑。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裴苏那份无畏背后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而他却一直没能勘破。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相逢一场亦是一桩幸事。只不过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穗洲一面说道,一面在裴苏身上点了几个穴位,“眼下没有解毒的法子,我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元气和心脉,至于能否挺过这一劫,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师傅。” 白褚易道了谢,复又多看了裴苏两眼。自打到极域以来,他们就不曾停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身体还有未褪去的倦意,但他们的确没太多的时间耽搁了。 “师傅,您曾说过,要想超脱那些失去意识之人需得入往复院,引他们进天命宝鉴,再入轮回。而今我已得到重启道碑之法,可否前去?” 他的语气中没有悲伤,仿佛无事发生。可穗洲知道,白褚易这时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穗洲答道:“裴苏如今伤势未明,等他醒了,你再动身不迟。” “不了,师傅。”白褚易摇摇头,笑道:“此事乃裴苏与我共同之愿,你别看他有时候每个正形,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他心里有自己的坚守。如果只为个人,他大可用无数种方式劝我留在无遏之境,而不是像这样陪我来送死。” 除此之外,白褚易心里其实还有另一重打算。毕竟裴苏还有至亲至爱的家人,终有一天该回去,那么与其让他留在这冒着随时失去意识的风险,倒不如早一点将这些事了结,送他回去。 穗洲面有豫色,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见状,一旁沉默已久的十四也开了口:“放、放心,我、我会......照顾好裴、裴公子。” 架不住他们二人的一唱一和,穗洲只好答应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跟我来吧。” 往复院与巡检司不过数丈之隔,在去的路上,往来弟子中间莫不投来异样的目光。是忌惮的,是憎恶的,似乎隐晦地在说,异类快死出去。 莹白的雪落在白褚易身上,他不觉得寒冷,而那些目光却像削尖的冰锥一样,落在了实处,冷的穿髓透骨。 不要在意。 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2章 第22章 话说这日,十五之夕,一…… 话说这日,十五之夕,一轮圆月悬空高挂,银雾般的月光温柔洒落,落满了襄州,同时,也落在了一张因惊惧而极度扭曲的脸上。 “你们......你们是谁啊?!” 正在茅房里蹲坑的元以安,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会有这么一道不长眼的惊雷,轰地一声将自己身前的土墙打烂。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唯一用以遮挡蔽身的土墙倒塌之后,眼前竟会毫无预兆多出两个人来,而且方才他竟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奇了怪了,也不知是人是鬼?! 算了,管他是谁,还是得保持体面。 怀着三分不解两分小心五分试探的心情,元以安迅速地打理好自己,拉上裤子系紧裤带,打量起眼前人来。 只见高的那个,一袭紫衣负手而立,而在其身旁较矮的那个,从身形上看是个小姑娘。黑暗中元以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想起那些市面上流传的恶鬼传说,脚下便不自觉地打战。 元以安自诩胆子不大,但绝大部分时候还是能保持镇静,于是硬着头皮说道:“私闯民宅,闹到官府可是要问罪的。只要我喊一声,街坊四邻听到了,必会察觉相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伙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我理解你的苦衷,不如各退一步,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则自行离去。” 说到苦衷二字的时候,元以安还饱含深情地朝小姑娘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跟我们走一趟吧。”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是跟在紫衣身边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凑了上来,面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走一趟,去哪?! 诡异,太诡异了。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元以安的意料了,他没见过阎王,但身边阴恻恻吹过的邪风也让他感觉自己似乎离见阎王也不远了。 而女孩下一句话更是让他的后背凉了半截。 “别怕,我们是来助你解脱的。” 元以安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念头,想着如果非有一死的话,他不要死在茅房里,而且还是自家的茅房里,否则说出去名声多难听啊...... 他接着又听紫衣身旁的小女孩说:“他好像很害怕?是我们吓着他了吗?” “或许吧。” 紫衣眸中闪过一丝为不可察的不耐,似乎不愿再浪费时间,再一抬手,元以安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副银色的镣铐。 “公子且.....”元以安这“慢”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紫衣一个冷厉眼神给吓退了。 硬的行不通,那就来软的。转念一想,元以安很快又有了对策,两行清泪并下,哭道:“爷,这位爷......不对,大菩萨,小菩萨,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一妻一儿,妻子体弱多病,孩子还未断奶,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他们不能没有我呀。” 元以安声泪俱下,虽说其中或多或少有些许杜撰夸大,但他扪心自问觉得怀揣的这份感情端的是真真切切,毫无作假。 就在这时,从里屋忽然走出一个美妇,面带怒色,两袖挽到小臂以上,手里握着一根擀面杖,风风火火地似要找人算账,嘴上说着:“这天杀的元以安,不知又到哪里鬼混去了,莫叫我到万花阁和赌坊碰上你,否则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 她打算出门,却依稀听见后院传来窸窸窣窣有人说话的声响,转而向后院走来。 美妇紧张地两手攥紧擀面杖,轻手轻脚地一步步往前挪去,却见后院里站着一个人,在朝她挥手。 这个人哪怕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她的丈夫元以安。 “该死的,喊你不应,站在哪里做靶子?” 那人影仍是挥手,不作声。美妇正欲破口大骂,却见那人儿竟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以安!!!”美妇眼中瞬间失去了色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人影跟前。却见自己所爱之人早已面如土色,没了气息。 “以安,你回来,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元以安静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冰冷僵硬,看着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不是铁石心肠,只因他晓得这一切都已经发生,眼前这两人有通天的本事,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尽快离去,也免得再连累家人。 “走吧,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 浮生三千,如幻梦一场。 元以安醒时,后脑传来阵阵钝痛,他扶着额头,觉得脑袋似乎比往常沉重了不少。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边,元以安缓了一口气后,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周身的环境。房间整洁雅致,陈设简单,但屋内一应物件看上去都造价极高,不是凡品。西面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并着各色文玩,邻近一张紫檀案几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香炉,兰花等风雅之物。另一面墙上则挂着镶金边的锦绣山河图还有一些名家字画。就连他身下的床,都极有讲究,一看就是请了技艺超绝的工匠,精心打磨而成的。 显然,这是一大户人家。 投胎到富贵人家,那可是元以安前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不,准确来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对于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而言,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元以安翻身下床,快步行至铜镜面前,心里带着一点仅存的希冀。好在镜子里的面容与他先前的模样无差,只是两颊略微瘦了些。他方要松一口气,又看见自己手上原先落下的疤痕不见了,再检查身体其他几处,尽都踪迹全无。 失去了亲人,又失去了强健灵活的身体.....元以安心情一下跌落到了谷底,他笃定,就这么一副羸弱瘦削的身体,杀只鸡都有被反杀的可能。 但抱怨无用,既然得以重生,那倒不如好好活。 前生那么苦,让自己过回少爷生活应该也不过分吧。 元以安不断地暗示自己,以此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不过想到换了个身份,没有原主的记忆,也着实令人头疼。元以安正琢磨着如何蒙混过关,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吓得他一个健步又冲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3章 第23章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在事发旁边不远的小摊上,白瓷刚舀起一勺热乎乎的汤圆,正准备吹凉,便瞧见元以安那儿出了事,小手紧张地顿在半空,一动不动。 “无妨。” 白褚易看了一眼天命宝鉴,上面并无显示异常。唯一令人有些头痛的,便是来此之后,他感到自身的神魂变得越发地狂躁难安。一旦控制不住时,就同换了个人似的,暴戾非常。即使有白瓷的存在,也只能暂时削弱不能完全避免。 在穗洲提议带白瓷同往之时,白褚易心中是千个万个的不愿。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利用。此前种种,本就歉疚万分,他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置她入陷境。 “白白,你是不是又不舒服。”看见白褚易阴郁的神色,白瓷立马抓住他的手,满是担忧地问道。 “别担心。”白褚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接着静观元以安那边的动向。 据天命宝鉴重置后的命簿记载,元以安是本朝骠骑大将军的独子,弱冠之年娶了嘉平公主,后承父业,征战西北,收复失地,直至天武六年,才于胜战归途病逝。 纵观元以安着一生,算得上顺遂。不过不可侥幸,仍得时刻提防其突发的变故。 这一回元以安碰上的那两位姑娘,其中一位就是他将来命定的夫人——嘉平公主。 且说这边元以安上前一拦,眼见那几人撸起袖子准备动身,忙指了指他们身后,有模有样地喊道:“护城军过来了。”而后便趁他们回头的功夫,拉起身后的姑娘就跑。明羽和另一个姑娘见状,也匆忙跟了上去。 那几人也是心虚,听到护城军一个个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去,但哪见有半个护城军的影子?一想到被当猴耍了,忙气急败坏追上去,边追边骂道:“他奶奶的小兔崽子,快给老子站住!看老子不打断你咧个狗腿。” 甚有光骂不解气的,直接抽出脚底板的草鞋就瞄准元以安头上扔去,可元以安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挪就轻巧避开了。 “想追上爷,下辈子吧。”元以安轻蔑一笑,笑得肆意张扬。论其他的他不敢保证,但论跑路他绝对是一把好手。 只见他脚下生风,跑的飞快,眼看就要拐进巷子里,甩掉那拨人,奈何听到身后姑娘急促不匀的喘息声,便硬生生地停了脚步。 “明羽,你先带两位姑娘藏好,我去会会他们,晚点醉香楼见。”元以安拍了拍明羽的肩膀,又扫了一眼身旁的姑娘,毅然决然道:“无论什么情况,你都要保护好她们。” “公子,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明羽留下来吧。” “叫你去你就去!”元以安没有再和他啰嗦,将他们几人往巷子里一推,自己则把在巷口,坐等那些人过来。 都道等待之时漫漫无期,可到此时此刻,元以安倒盼着这时间能再长些。 三、二、一。 元以安默默在心里敲打了三个数,数到一的时候,那些人恰好赶到了这里。 “你......你小子,怎么不跑了?”其中一人大喘着粗气,面涨得通红,看到元以安还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便如见到鬼魅,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 “诶,这个问题问得好!”元以安挑了挑眉,不以为然道:“提起这个,那恐怕就说来话长了......” 谁料他还未接完茬,那几人中忽冒出一尖锐的声音,谄媚地对那领头都说道:“大哥,这小子准是想拖延时间。咱倒不如快快折了他的手脚,看他还怎么猖狂!” 领头的是个高个壮汉,左脸斜挂着一条刀疤,一听此言,摩挲着下颌的胡须,眼神里逐渐迸射褚一股摄人的狠劲。他原先见元以安镇定自若地坐在那儿,细思恐有埋伏。结果经此煽风之下,火气又腾地蹿了上来。 紧接着他们几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分为两拨,一左一右地朝元以安包抄过来。 元以安早就意识到情势不妙,虽然努力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但要说心中没有半分惧意,那定是假的。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地暗示自己,不要慌乱。 再说上一辈子,他已苟且活了许多日子。在这儿还怕什么?还受什么窝囊气?逞他一次英雄又何妨?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也算过一回瘾了。 元以安攥了攥拳头,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刚准备动手,见几人已逼近身侧,瞬间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一下子弃武从文。 “且慢,且慢......我看诸位大哥相貌不凡,器宇轩昂,想必不是人中豪杰,就是淑质英才,小弟一介井蛙,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各位哥哥能高抬贵手,饶了小弟我这一回。” 这对于元以安来说几近是一种本能,在过去很长的一段逃亡生活中,为了活命他不觉得丢人。而且说瞎话时总是比不说瞎话时情感来的更加真挚真诚,神情也较平时更加生动鲜活,往往叫人辨不明真假。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听到这些话,似乎很是受用,撇嘴示意那几人停下,“这小子看着挺机灵的,先饶他命,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听到这话,方才那尖锐声音又抢着赶回领头的身边,怕被抢了饭碗似的,对他附耳说道:“老大,万万不可啊,我看这小子鬼得很,滑头滑脑的,指不定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你可别再被他骗了。” “老大如此英明神武,哪轮得到你这凸嘴歪舌的在这儿指点江山。”元以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又整了整衣冠,对领头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乃当朝骠骑将军之子,而方才那位被我带走的姑娘是我表妹。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大哥海涵。再说了,有言道不打不相识,僵持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倒不如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借此交个好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领头的听了默不作声,只是微微抿唇,似乎在考量他们话中的真伪。 那尖嗓门见领头的仍在犹豫,终是耐不住性子,继续见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4章 第24章 元以安方抬脚进门,入…… 元以安方抬脚进门,入眼便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尽管他们几人来得不晚,却早没了位置,而在其身后还有人不停地朝里涌进来,顷刻间便将这偌大的酒楼挤的满满当当,险些没有落脚的地方。 没了位置,人潮拥得元以安等人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只得侧身向旁靠去,才得以喘息。领头的那位虽不做声,但面上已显浮出一抹恼意,眼神扫过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舞台的左侧——那一桌人看起来文弱,也最好对付。 默了一会,领头的有些耐不住了,对元以安道:“元兄弟,你瞧瞧那个位置如何?” 元以安闻声一面看向他眼神示意的位置,一面又将整个醉香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只见醉香楼分为上下两层,一楼大堂明净敞亮,横竖列了十八九张圆桌,几十条方凳长椅,看上去与寻常酒家无异。二楼几间雅间,则端的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数道门前或配剑鞘,或饰珠宝,或挂书画......各色各样,皆是价值不菲,琳琅满目,更不必说里面风光。 “大哥莫急。”元以安嘴上应承着,脑子里同时也飞快地运转着,凭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判断,他眼前的这位大哥绝非善类。 且不论别的,就单论他们身上的穿着,虽看上去与当地人无异,但从相貌和说话的语调中却能明显的察出不同。显然。他们对此地并不熟悉,元以安明白正是自己身上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才暂逃过一劫。 “不瞒大哥,我与这醉香楼的老板娘也算是就相识了。凭个面子套个交情想要匀个位置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且待我前去说一说,也省得动一番干戈。” 尽管看元以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领头的还是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一遍,才摆手吩咐身后的人道:“小隋,你便陪你元大哥一同去一趟罢。” 闻言,那位唤作小隋的少年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前,抱拳答了声是,就紧跟着元以安一同去了。 在他们一行人中,小隋年纪最轻,一身素衣简洁干练,略显稚气的脸上不见半分笑容,反倒显出几分远超常龄的沉稳。从始至终,他都默然旁观,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小隋个子不高,元以安原本并未认真打量过他,此时并肩而行,便顺势多觑了几眼。 他的侧脸曲线柔和,本该是性情温和之人。可那黑漆漆的双眸却时刻透露出异常的坚毅肃穆,仿佛他们这趟不是去与人说情的,倒像是去取人性命的。 正是如此,元以安恍惚从他身上看见了几分过去的自己。 “这位小兄弟,你是叫小隋是吧?” 小隋冷着张脸,并未作答。在他看来,他与眼前的陌生男人从前并不相识,往后更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说的再多也只是徒费口舌罢了。 元以安不灰心,接着扬起张笑脸说道:“小哥,咱们这次是去攀交情,莫老板着张脸,总得对人笑一笑吧。” 闻言,小隋眼里有一道光闪过,就像流星划过天际又坠入群山背后,转瞬即逝。小隋侧过脸,微微扯了扯嘴角,动作僵硬地不像话,自嘲般地说道:“笑?我不会笑。” 见状,元以安心头又升起些许怜意,叹息道:“你跟着大哥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小隋不作声,但他略带防备般紧皱的眉头已替他先作了回答。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元以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以往像你这般大的孩子常在书院里念书,我想......” 你也不希望整日混迹江湖,浸在这无休止的血雨腥风之中吧。 可惜元以安这话还未说完,一抹寒光就从眼前闪过横在了颈间,元以安顿感脖子一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两指掐着剑刃朝外挪了半分,“小隋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一上来就动刀动剑。” “我的事,毋须你管!”小隋横了元以安一眼,带着哀与怨,狠狠说道:“别自作聪明做些多余的事。碍事之人,吾必杀之。” “自然不会妨碍。”见元以安连连保证,小隋这才把剑撤了下来。 醉香楼地方不小,人又密集,要想找人属实不是一件易事。元以安和小隋一路默了一路,找到醉香楼老板娘时,恰见她游走在各桌之间,跟客人们寒暄着吃好喝好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她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笑起来眼角带起浅浅的细纹,虽然从衣袖里露出来的那半截手指已有些圆润,但并不妨碍她的美貌,仍能看出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 “哟,这不是元家的小少爷嘛,今个儿怎么有空赏脸过来了。”老板娘一眼瞅见了元家的这位公子,摇着蒲扇身姿款款地走了过来。 “见过五娘。”元以安抱拳施礼,堆着笑道:“五娘,今日我与几位兄弟同来,烦请五娘替我们寻个位置,可好?” “哟,瞧您这话说的,大名鼎鼎的元府元大公子吩咐的,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哪敢不从呐。”五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轻蔑笑道:“我们这些位卑的可不敢惹你们这些权重的,只盼您以后呀,少拿我们这些人取笑便是。莫叫我们这等烟柳之地,贫瘠贱下的人儿,污了您的眼睛,扰了您的清净。” 五娘的话里话外不无讽刺,元以安先前打听的时候,未曾听得仔细,如今看来,怕是五娘与这身体的主人是有旧怨在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以安清了清嗓子,俯身作揖道:“五娘勿恼,先前是以安的不是,以安再次向您陪个不是,还请见谅则个。” 什么?自恃清高,眼高于顶的元家公子竟然亲自登门赔不是!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目光纷纷向这里看来,生怕错漏了什么关键消息。 “算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五娘原作好了与他翻旧账,大吵一次的准备。哪怕他是达官显贵,她也不带怵的。可见他态度如此诚恳谦卑,就也不好再多怪罪了,便叹口气道:“今日算你运气好,楼上的雅间还有位置,随我来吧。” 见事情谈成,小隋举起手打了个手势,跟领头的打好招呼。紧接着一行人便跟着五娘上了二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5章 第25章 “良辰美景,宜与佳人…… “良辰美景,宜与佳人共赏,还请美人赏面共饮一杯薄酒。” 尖嗓门一边调笑着一边提着酒壶往杯中倒酒,步步逼近。舞姬慌忙摆手拒绝,可尖嗓门仍旧不依不饶,趁势将酒杯塞入她的手中,还伸手欲抚摸她的秀发。 舞姬万不得已接连退了好几步,不留神脚跟绊到身后一块略高些的台面,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下去。幸得元以安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扶稳。 “多......多谢公子。”舞姬轻蹙着眉,额角沁出几滴薄汗,眼神迷离,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似的,却还是紧咬着唇强撑着。 元以安见状,扶住腰肢的那只手更紧了紧,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 舞姬晓得他是好意,虚弱地眨了眨眼表示默许,身子也自然往他那侧靠了一靠。 “周二哥,无意得罪。实不相瞒,这位姑娘乃是我先前认得义妹,许是近来夜里风大,害了些病,恕今日不能招待,还请海涵。” 元以安随口编了个由头,接着便揽着舞姬准备离开。 义妹?恐怕是情妹妹吧。尖嗓门小眼睛提溜一转,坏笑道:“元兄弟客气,你我都是男人,你心中所想我怎不知,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若喜欢直接带走便是,何必弯弯绕绕。” 话虽如此,但尖嗓门也不是一个白白吃亏的主,再加上他对这小娘子着实喜欢,于是握着酒杯的手往元以安身前一拦:“带走可以,不过要要抱得美人归,还是得付出点代价的。” 他本就与元以安不对付,几杯酒下肚,更觉得元以安所说所做皆是与自己挑衅作对。 “周二哥想如何?”元以安依旧笑面迎人,他本就知晓此人难缠,所以在出手前就考虑到了种种后果。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没得选,可他还是愿意一试,哪怕只有几分把握。 “既然在酒楼,不妨咱们来比比酒量。”尖嗓门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叫嚣道:“谁赢了,这小美人今晚就陪谁。” 他说着还向舞姬抛了个媚眼,引得舞姬一阵恶寒,下意识往元以安怀里又缩了缩。 “好。”元以安一口应了下来,拢了拢舞姬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嗯。” 元以安答应的毫不犹豫,,一来是论酒量,他元以安还从来没有怵过谁。想当初他年少混迹大街小巷摸爬滚打的时候,就常以酒会友,久而久之,不仅结交了天南地北的朋友,酒量也日益见长,到后来简直可以说是喝遍天下无敌手了。二来,他也是借此放松他们的戒备,为明羽找护城军拖延时间。 只不过元以安还有一点顾虑,凭借来时路上他人对尖嗓门的态度来看,不难发现这尖嗓门能做到二当家的位置,除了心狠手辣外,还使过不少下三滥的手段。恐怕这一回他也不会依矩行事,表面上说是拼酒,暗地里却指不定会下什么黑手。 “元兄弟爽快!”尖嗓门大笑一声,拍案喝道:“小隋,上酒!” 对比其他人见到美色后的丑态,小隋当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他抱剑立于门旁,长身之上是一身洗了发白的破旧以上。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孤傲清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与周围的声色犬马格格不入。 “来了。”小隋就近取了一坛酒,走到他们身前,将桌上的两只空碗盛满。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做完便默默退居到尖嗓门身后,等待吩咐。 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个表情,不喜不愠,眼神淡漠,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到麻木了。 元以安见过这样的人,这类人要么是天生,要么就是刻意隐藏情绪,而小隋明显倾向于后者。 看着他袖口残余的细微粉末,元以安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他想,小隋在这群虎狼的爪牙下,要活下来定然很不容易。 知而不言,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 “多谢。”元以安没有戳穿他,只是举起酒碗笑着示意了一下,仰头喝尽。 多谢?小隋不明所以,看向元以安的眼神里多了一分陌生与迷茫,他从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好事,更没有什么值得别人道谢的地方。 莫非......被他看出什么了?小隋下意识地握紧剑鞘,在想要不要将眼前的男人一并灭口。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倒酒。”酒碗见空,尖嗓门回头看着身后一动不动的小隋,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向他的膝盖,破口骂道:“一天天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二当家教训的是。”小隋眼眶微红,忍着疼上前将酒盛满,面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脚是踹在别人身上一般。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二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经历流血结痂,再流血再结痂,那些看起来触目惊心的疤痕大多已经不疼了,只余下扭曲与不堪的记忆,还在灵魂深处时时刻刻地折磨他。 元以安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更是不忍,决意今日若能有幸活着,必将这孩子带回正道。 “奇怪,这酒怎么后劲这么大。”才喝了几碗,尖嗓门便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手上渐渐没了力气,差点连碗都拿不住了。 怎么回事?尖嗓门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他的确是趁元以安不注意时偷偷在酒里动了手脚,可他自己已服过解药,照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难道对方也在酒里动了手脚? 他不由地怀疑起来,目不转睛地观察元以安的一举一动。 “好酒,好酒!”此时元以安将胳膊支在桌面上,勉强撑着脑袋,双眼迷离地盯着尖嗓门身前那只空碗,不满道:“还没分出胜负,周二哥怎么不喝了?” 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尖嗓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刚打消疑虑,就听见身后兵器出鞘的声音。待他反应过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6章 第26章 服下解药后,元以安感到身…… 服下解药后,元以安感到身体滞塞之处逐渐舒畅开来,除了头脑还有些昏沉,再无其他不适。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一屋子人一哄而散,一下子就只剩下元以安和那位被他护下来的舞姬。 舞姬安然地坐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元以安暗暗看着她,画一般的人物,诗一样的布景,不禁令人看得入迷。 “护城军应该很快会来。” 她说话温声细语,好似杨柳轻抚过湖面。 许是因为这句话,元以安时刻紧绷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但此处不宜久留,要是那群人折返回来,恐怕再难脱身。 正待元以安起身,楼下忽然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一队人马火速地冲了上来,里里外外,自下到上将醉香楼围了个严严实实。 明羽第一个冲了进来,看着自家公子半身躺倒在桌面上,不由悲从中来,不停摇着元以安的身子,哭着喊着:“公子,你怎么了公子,你不要吓明羽啊。” “我没事。”元以安轻声道。 药效虽已消去了大半,但这具身体扛不住喝下去那些酒的分量,整个人处于半迷半醉的状态,元以安只期早点归去,好好大睡一场。 可惜事不如愿,护城军的一位领军上前通报:“护城军南部领军萧石玉见过元大公子,如今六个贼人俱以抓获,还请元公子移步指认。” 明羽听了有些不悦:“没看到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改日再议。” 领军脸上有些窘迫和为难,护城军一向都是公事公办,从不拖泥带水,可毕竟元以安身份特殊,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无妨。”元以安朝明羽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又对领军说道:“烦请带路。” 原本这事元以安大可找件托词应付过去,可想到领军口中说的六人,心中委实还是放不下。因为是六人的话,大概小隋也在当中,没有走脱。 醉香楼后院,抓获的贼人手脚皆用绳子捆得结实,一个个整齐有序地跪对墙壁,十数个护城军将士守在其旁,若发现有不老实的,上去抬手就是一鞭子。 元以安一连指认了几个,那些皆是被抽怕了,双目含着殷切地恳求,不敢出声造次。直到来到领头的面前,那粗犷汉子见着元以安便似见了亲人似的,开口求道:“元兄弟,救我!告诉护城军,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这是他们头目。”元以安没有理睬他说的话,默然走过。身后响起接连的鞭打声,还有那人的怒号:“元以安,你说话不算话,你卑鄙无耻,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抽打地越厉害,那人越叫囔地起劲。 “借用一下。” 说着,元以安抽出身旁领军所佩长刀,回身眼也不眨地砍了那领头的脖子。因为失去了连接,那头颅在原位上不过待了片刻后便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滚到元以安脚边。 直至临死那一刹那,头颅的主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双眼圆瞪,死不瞑目,在黑寂的环境下显得尤为瘆人。 说好的体弱呢?说好的谦谦公子呢?不光是明羽,在场的所有人俱是惊出一身冷汗。 未经审问,就......这可是动的私刑! “处理利落干净些。”元以安一语双关,将长刀递还给萧石玉。接着又跟没事人一般,继续指认。 来到最后一个,也就是小隋面前,元以安曲膝,凝视着那张仿佛写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臭脸,笑道:“从今往后,跟着我可好?” 小隋微微愣住,别过头去:“与其羞辱,倒不如像刚才那样给个干脆。” “你小子,想什么呢。”元以安不由被这误会引得发笑,却还是忍住笑意,认真说道:“跟着我,以后送你去学堂念书,若是想要习武就给你找个师傅,我看你底子很好,学起来肯定不差。总而言之,只要有我元以安一口肉吃定不会缺了你的。” 小隋呆呆地注视着眼前人,不晓得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仔细想来,元以安说的这些条件的确是很诱人,令人心向往之,可非亲非故,天上怎会免费地掉这么大一块馅饼,还偏巧砸在自己头上。 “你想要我做什么?”小隋警惕地问道。 “保护我,做我的侍卫。”元以安早已想好。 “如若我不应,会杀了我?”小隋小心试探,他实在摸不准眼前人的心思。相较于自己处心积虑埋伏十几年,眼前这样随心所动,指不定何时就会拿人性命之人,其实更叫人感到害怕。 “我不会杀你,天下之大,你来去自由。” 元以安回头向萧石玉解释了一番,萧石玉立马命人替小隋解开了绳索。 卸下束缚的那一刻,小隋心里的戒备也随之土崩瓦解。他知道元以安本可以拿性命作威胁的,可实际上并没有。这一举动让他不禁对眼前人的看法有所改观。 “好,我跟着你。你救了我的命,我便誓死追随。” 相关事都处理清楚之后,元以安在门口碰上了自己先前见义勇为护住的两位姑娘。她们站在那儿,似乎等待很久了。其中一位看见他们过来,主动上前搭话:“元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元以安没有推诿,另外几人识趣地退守到别处。两人移步到一块清净,无人的树下,才开始说话。 “多谢元公子今日出手相救,宋葳铭记于心。”宋葳福身行礼,清理雅致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元以安礼貌回道,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将其打开递了过去,“这手镯也该物归原主了。” 宋葳没说什么,大方收回,重新戴回腕上。 元以安早已知晓宋葳即是醉香楼上与自己作伴的那位舞姬,宋葳也知晓元以安明白她是。二人心照不宣,默契地闭口不谈,将对方的情谊默默记下,只互道了句“有缘再见”,便各自离去。 夜里,元以安想了又想,那姑娘动人的身姿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7章 第27章 五月初十,嘉平公主的生…… 五月初十,嘉平公主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宴会设在琼华殿,不到开宴的时辰,众多达官显贵、各国使臣就已纷纷送礼入座。 元以安此行虽为退婚,但不想让公主难堪,于是也备了一份厚礼,早早赶来了。 又因与公主有婚约在身,往来宾客对这未来驸马皆是另眼相待,有些背后议论,有些刻意攀谈巴结,以至在公主入场前,元以安都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在他人口中,公主蕙质兰心,钟灵毓秀......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元以安都未曾听到过关于嘉平的半句恶言。听得太多美言,元以安越发觉得那位公主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公主什么都好,只可惜人无完人,自幼就罹患心疾,实乃天妒。” 元以安原先盯着嘉平公主空着的席位,盯得入神。听到心疾,才将将转回注意。 自幼心疾......短短一句话,内含了无尽心酸。若是一个本就不为人所喜的人患了,人们只会道句罪有应得;可当同样的事出现在一个尽善尽美,无可挑剔的人身上,人们便会说美玉有瑕,扼腕叹惜。 元以安照应了前者,嘉平公主则照应了后者。作为一个冒牌货,只有天晓得他们之间横亘了多少的阻碍。 如此想来,元以安欲退婚的心思愈发强烈。并非是因为心疾而瞧不上公主,反是觉得自身卑劣,不愿明珠蒙尘。 “嘉平公主到!” 随着内侍一声通禀,殿内原本嘈杂喧闹声悄然停息,元以安照着身边人模样,起身行礼。 只见嘉平公主身穿一袭鹅黄镂金立水裙,梳着朝云飞仙髻,耳饰流彩明月珰,玉步轻盈,携风抚过缕缕清香。衣饰华贵无匹之余,再加之生得一副好相貌,雪肤清眸,浅浅一笑,端的是娇颜好似花含露,姿仪有如天上仙。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元以安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眼,除却被这美好姿容所摄之外,更多是因为意外而感到惊诧。 怎么会是她? 元以安大感为命运作弄,眼前的嘉平公主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心念的宋葳。 在嘉平公主朝他这边看来时,元以安慌乱低下了头。 公主入座不久,皇帝携妃嫔入席上座,简短陈词过后,宴会正式开始。 席间觥筹交错,佳肴不断。更有新贵,事先备好节目,请人表演,或歌或舞,引得赞声连连。 几场歌舞下来,有人觉得还不尽兴,遂提议来点新鲜的。而后便有几位世家子女自告奋勇,上前进献才艺。 当中或有尤为突出的,得获皇帝青眼的,自是少不了一番奖赏。 元以安静坐独酌,别人拍手叫好的时候,他也跟着拍手叫好,别人沉浸不语时,他也跟着沉浸不语,总之,从头至尾都专注在节目上,不曾再向嘉平公主那面多看一眼。 珍馐美食尝之无味,好戏连台观之心如止水。元以安表面上乐呵呵的,实际上却心乱如麻,几近快疯了。他想着来时的目的,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宴程过半,世家子女尽皆展示完才艺,忽有好事者想起公主的这位准驸马来,向皇帝举荐道:“皇上,臣素闻元家郎君腹有诗才,今日公主生辰,不若要元家郎君作诗一首,以此为贺,可好?” “爱卿言之有理。”皇帝点头称是,转而将问题抛给了元以安:“元家郎君意下如何?” 天子敕令,岂敢不从。元以安没有推拒的理由,在此情形下,他就如光脚走进了蒺藜窝——进退两难。 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明晃晃地投了过来,窘迫当中,元以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嘉平公主。他不害怕丢脸,可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当元以安抬眼时,他对上了那一双漂亮的带着涓涓暖意的眼眸,她温温浅浅地笑着,明媚如花。 与旁的看热闹的不同,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抹愁绪。 短短的时间里,元以安煎熬地恍若度过了一生。正待他开口打算说些什么,意外却发生了。 “父皇,孩儿身体有些不适。” 嘉平公主支起身子,欲向皇帝行礼告退,可刚从座位上离开,她就像一只被风雨击打过的蝴蝶,翩翩坠落。 公主心疾又犯,皇帝心急如焚,连忙宣太医,命人送公主回寝宫休息。 就此生辰宴作罢,该散的尽皆散去。没人再记得要元以安作诗一事,这本是该值得庆幸,可元以安再笑不出来,只遥遥望着公主寝宫,来回踱步,久久不曾离开。 直到向从寝宫出来的内侍打听了消息,确保公主无恙,元以安才离宫返家。 见着自家公子失魂落魄地回来,明羽不免多问了几句,可元以安只字不提,回房后就将自己锁在了里面,一连几日闭门不出。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眼见婚期将至,元以安唤来明羽和小隋,说要出游散心。 表面上说是如此,其实元以安心中早有了另外的打算,他打算借此机会,顺利成章地“消失”。 对此,元以安已事先私下跟小隋说过,让小隋去安排人手,以便到时候制造身死的假象。 而对明羽,元以安则有另外考量。毕竟明羽与原主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极深。他不怀疑明羽会有背叛之心,只怕明羽关心则乱,难保计划不出差错。 明羽没有多想,依元以安的吩咐安排一应事宜,向其他世家递了邀约帖子。 出游的那日,天气晴好,和风舒畅,元以安的心情从未这样的好。 自打元以安来此,虽平白混得一个将军之子的身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总是过得拘谨小心,生怕被人看破。最后他想明白了,自己始终不适合做那笼里的金丝雀,他要逃,逃离这些束缚,天高海阔,总有他的去处。 至于那一纸婚约,就让它随风去吧。如果她不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嘉平公主,如果她是宋葳,就只是宋葳,他会选择带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8章 第28章 月光清冷,不带温度地落…… 月光清冷,不带温度地落下,半笼在一具身体之上。 白褚易和白瓷是在半山崖壁的一株岩柏树上找到他的,那时身体的主人已陷入了昏迷。 他的胸腔被利器刺穿,而后又被一脚踹下了断崖。要不是白褚易及时出手,延缓了其下坠的速度,恐怕元以安这次就得丢了性命。 白褚易将元以安从树上救下,暂时安置在崖底的溪流边。 元以安伤的极重,如果不尽快治疗,照这个架势下去,命不久矣。白瓷在旁边看着,白嘟嘟的小手蠢蠢欲动。 “这点伤送去医馆医治便可。”白褚易看穿了她的意图,嘴角微微下沉,“以后你万不可轻易耗费自己的灵力,知道了吗?” 白瓷乖巧地点了下头,踢着自己脚下的小石子,心里有一点难过。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隐身跟着元以安去过了许多地方,以防突生变故。在元府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白褚易教她识字、下棋;在街上的时候,他们一起看悬丝傀儡,听说书人讲故事......所有的一切对于白瓷来说是那么新奇有趣,她既珍惜也舍不得那些时光。 在那些时候,她能感受到白褚易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而此时,白褚易眉眼间难以掩藏的唯有化不尽的忧愁。 她想替他分担,仅此而已。可在被拒绝后,白瓷发现自己竟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了。 “对不起。” 白褚易后知后觉,察觉自己语气稍微重了些,即时道歉。 不知为何,这句话反而让白瓷感到几分客气与疏离。就好像明明是关心,却又时刻不断提醒,不该逾矩,不该擅自替他人做主。她知道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像害怕得到了又再失去。 “我知道白白是为了我好。”为了不让白褚易多想,白瓷坦率道:“我只是有点难过,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 听她这么说,白褚易释然一笑,“谁说小瓷帮不上忙,我刚想到一件事,而要办此事非小瓷不可。” 时值六月,宫墙上的凌霄花开了,一片片翠绿之间点缀着朵朵橘红,溢翠飞红,艳若云霞。它们恣意生长着,依靠细小的枝干,不断向上,倔强而坚持,热烈而夺目。 入夜,本到了该歇息的时候,宋葳却感到莫名地躁郁起来,左右睡不着,便行至窗前,望着宫墙上的凌霄花兀自出神。 “公主可是在想元家郎君?” 宫墙旁的树丫上不知几时坐了一个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看起来甚是可爱。 宋葳没多想,第一反应只担心道:“树上危险,快下来吧。” 可当她说完,那个小女孩便瞬间没了影了,宋葳将身子探出窗户,仔细察看,却一无所获,只道是自己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回过身时,宋葳才发现小女孩已站在自己身后多时了,饶是宋葳心理强大,此时也被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料想皇宫重重封锁,能这么轻巧入内还未被察觉,定非常人。 “公主莫怕,我不是鬼魅。我乃月老仙师门下的小仙官,此行前来,正是为了促成你和元家郎君天定的姻缘。” 白瓷背手眨巴着大眼睛,说得活灵活现。但事实上,她与这月老仙师既没打过交道,也没见过面,全是凭着印象里说书的故事,自己编纂的。 宋葳松了一口气,见过眼前人的手段,又听她说明了因由,疑虑自然消除了大半。再加上来者身上天然的亲善感,宋葳相信她没有恶意。 “小仙官来此,莫不是元公子出了什么事?” “正是。” 嘉平公主的配合,令白瓷省去不少功夫,白瓷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元家郎君今日出游,意外碰上山匪,重伤坠落山崖,此刻危在旦夕。我虽为仙官,但有仙规束缚,不得亲历插手凡间事,只能现身引导,请公主相助。” 说完这话,白瓷心里很是没底。其实只要细细梳理都不难发现当中漏洞疑点颇多,很像是个诱人的陷阱。 但就算是陷阱,也只能说是个善意的陷阱。单纯救人对白瓷和白褚易来说,并非难事。而让他们真正头痛的是,随着命簿上姻缘线的衰弱,天命宝鉴上的三盏魂灯也日益微弱,如果不及时修正,难保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命簿崩碎,三魂消散。 宋葳听了没有马上答应,略微思索了片刻,才答道:“元公子对我有恩,如今有难,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弃他不顾。小仙官尽管引路便是。” 事情进展地太过顺利,反倒让白瓷不由一怔,但仔细想想还是想得通的。她来这世上,见过的男男女女不算多,却也不少了,在这其中,嘉平公主算得上是她难得认为的顶顶好的人儿。 在嘉平公主与元以安初相识的那次,嘉平公主即使心有余悸,也努力安抚明羽和自家侍女,孤身前往醉香楼冒险,为护城军赶来争取时间。在生辰宴上,嘉平公主看出了元以安的为难,便作势晕倒替他解围。而这一次更是明知前路有一定的危险,还不惜一试。 白瓷真心欣赏宋葳。本来作为公主的宋葳可以过着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实际上,宋葳时常偷溜出宫去,赈济灾民,资助学堂,很多杂事难事累事亲力亲为......她实在好得太过于突出,以至于令白瓷都要忍不住怀疑,命簿是不是出了差错,怎会将她跟元以安那样的人安排在一起。 而令白瓷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样好的人,元以安反倒要一再再而三地抗拒逃避。 白瓷心底暗暗为宋葳鸣不平。 难道就如那些话本所说的,真爱就非得排除万难? 忍住腹诽的冲动,白瓷不忘使命:“公主请跟我来。” 白褚易早铺好了路,在寝宫的门上事先布下了术法,白瓷一推开门,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们就来到了断崖底下。 宋葳还没从瞬移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便看到前方溪水边上,那个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9章 第29章 崖底的路…… 崖底的路很不好走,遍地布满碎石,或圆钝或锐利,形状各异,宋葳忍着脚下的刺痛,背着元以安走了十几里地。 尽管这时暑气消退,可汗水还是无情地打湿了她的秀发。 肉眼可见的困难打不倒宋葳,可唯独心里的忧惧难以消除,她不止一次听过人熊的威名,性猛力强,可以掠牛马而食,而食人自不在话下。 宋葳只庆幸,好在有蝉鸣相伴,以至于自己没有那样的凄清寂寥。 眼见离城门不过半里地,宋葳攒足最后的力气,一鼓作气加快了步伐,对守城的护城军连声喊道:“救命!快来人呐!” 今夜护城军恰是南部领军萧石玉当值,听到有人呼救,连忙带着几个手下,离弦箭似的冲了过去。 “元......元公子!”萧石玉视力极好,一下认了出来。他早前才见元以安并着另外几个贵族公子一行人风光出游,谁成想不到一日的功夫,元以安竟伤成这样回来。 而背着元以安回来的那位姑娘,看上去似乎比他更为狼狈。额前鬓边垂落的发丝遮了大半张脸,裙上除了有撕裂的痕迹,还带着不少泥渍和血渍。就连脚下的一双绣花鞋都不能幸免,从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鲜红。 萧石玉觉得眼熟,就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但此刻不是该细细追问的时候,于是先命人接过元以安,送往最近的医馆。 与此同时,宋葳卸下重负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多做停留,似不知道疼似的,疾步追上了护城军的步伐。 夜深了,街道两旁的商户大多闭门打烊了。 萧石玉敲响医馆大门时,里面传来一道愤愤不满的声音。 “谁啊!大半夜的还扰人清梦!小病等天亮再来,大病请另寻高明!” “萧老三,开门。”萧石玉耐住性子,和声道:“是我,萧石玉。眼下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救还是不救?” 话音落下,医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探出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懒懒道:“进来吧。” 萧石玉侧身让出一条道,让其他人先进去,自己留在最后关门。 待回转过身时,他发现萧石兰没有走开,正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臭小子,你刚刚怎么叫我什么来着?” “萧老三。”萧石玉老实地回答了一遍后,架着萧石兰的胳膊就走,“事急从权,那可是元以安,骠骑大将军的公子。”他对骠骑大将军钦佩久矣,因此连带对元以安也上心不少。 “管他是元已安还是元未安,管他是有权还是没势,和我有何关系!”萧石兰哼了一声,甩开萧石玉的胳膊。 “兄,阿兄~你医术高超,为人高尚,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行了行了,收起你的假惺惺,我救还不成。”萧石兰撇了撇嘴,又附在萧石玉耳边小声说道:“方才走在最后面的那位姑娘,我曾见过,她就是名动岁安的嘉平公主。” “什么?!”萧石玉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我就知道你个呆头呆脑的笨家伙没有认出来。”萧石兰哎呦了一声,一掌盖在了萧石玉的后脑勺上,“此事不可声张,要是被他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时下赶紧回府上找妹妹借一身干净衣裳,再想办法天明之前送公主回宫。” 萧石玉恍然大悟,依言行事。萧石兰则匆忙入内,遣散一众兵士,为元以安诊断医治。 “已经脱离了危险,再休养些时日或可无恙。” 给元以安上药包扎好后,萧石兰又从匣子里取出一瓶药递给宋葳,微微躬身行礼道:“此药有镇痛消炎之效,公主拿去用罢。邻近那间是沐浴盥洗的地方,我已交代萧石玉备好干净的衣裙,一会儿就会送来。” “萧大夫无需多礼。”宋葳回了一礼,又道:“承蒙恩惠,应是我与您道谢才是。” 她的面容憔悴疲累,可眼里依旧跳跃着无限的生机。即便是在这样的情状下,尤有一种特别的美好。 不时,萧石玉带着一大包包裹回来了,见到宋葳时,直接跪下来双手奉上。 “卑职无眼怠慢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萧领军言重,快快请起。” “公主叫你起你就起。”一旁的萧石兰看不下去了,架起萧石玉的胳膊就往外走,然后对宋葳说道:“我们兄弟两到外面守着,公主您请自便。晚些,石玉再送您回宫。” “好。” 看到萧石玉被强行连拖带拽走的滑稽模样,宋葳轻轻笑了出来,回首再看向元以安,她忽然觉得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因为值得,所以经历过的苦难都能顷刻间化为乌有。 元以安得救,嘉平公主回宫。一切似乎就此告一段落。白褚易伫立良久,注视着嘉平公主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早知道欲成此事,必要之时需以谋算手段,免不了利用牺牲。可说到底,白褚易心底还是不忍的。 “白白,不要自责。”白瓷读懂了白褚易的情绪,劝慰道:“你救了元以安,也给了嘉平公主自行抉择的机会。你默默地守护他们,为他们驱散走山林间的豺狼虎豹。你为他们做了很多,不求回报。你,从来没有亏欠过他们什么。” “只可惜公主离开了,元以安没能醒来和她见上一面。”白瓷思考着,食指指节轻轻在下巴间游走,而后忽然双手一合,喜笑颜开地拉着白褚易的手就往医馆里走,边走边说:“当下最要紧的是要让元以安知晓是谁救了他,万不可让公主的牺牲付之东流。” 白褚易任由她拉着,看着她认真严肃的模样,唇边浮起一抹笑容。 白瓷的话击溃了他原有的顾虑,给了他坚定下去的理由。 接触地越多,见过她更多不一样的一面,使得白褚易对她的认知不再是初始时的一片空白和他人口中的寥寥数语。与她相处的每时每刻,星星点点都随着时间推移,由起初的一湾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0章 第 30 章 在离开岁安城以前…… 在离开岁安城以前,元以安打算去见嘉平公主最后一面。他委托萧石玉替他传话,与公主约好戌时在皇城南面的宫墙相会。 元以安认为,有些话他必须和嘉平公主说清楚,好叫自己和她都能彻底断了念想。 未到戌时,元以安早早等候在约定的地点,站在宫墙之外,仰头看着云聚云散。眼见那月儿似乎越发地明了,他听见墙的另一头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 “元公子,你来了吗?” “公主,我在。” 仅仅一墙之隔,两个人却好似隔了好远好远,入耳的声音也随之变得轻盈缥缈。 嘉平公主明了,知道元以安不愿相见,却对此只字不提,只道:“元公子的伤看来是好些了。” “托公主的福,捡回了一条命。” 继而是双方默契的沉默,连带着风吹动的沙沙声都显得异常嘈杂。 最后还是元以安先开了口:“其实......我不是真正的元以安,原来将军府的元公子骑马受伤,我......我也是意外才接管了他的身体,我并无任何害人之心。而真实的我在此之前,出身卑劣而不堪,实在无法与公主相配。以安已死,婚约即废。特此临行一别,望公主珍重,另觅佳偶,万福攸同。” “我早知你不是他。我与元家公子早有数面之缘,再怎么说对他的脾性为人也有几分了解。但真正护我的人是你,我中意的那个人也是你,这些,与身份无关。” 听到公主所说的这番话,元以安的心脏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麻痹了起来,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元以安咬牙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止不住声音颤抖:“我......我已有妻儿。” 妻儿......宋葳的心中闪过一瞬失落,不过很快她释怀了:“公子去意已决,宋葳不便再留。此去山高水远,万望珍重。” 她说的果断决绝,给元以安留足了体面。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元以安心里却没有预想中的解放。他心底深处甚至还有一点奢求,企盼她能再挽留他一次。 痴人说梦!!! 元以安自嘲地笑了笑,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口道别:“我走了。” 那头,不再有回音。 他走得不快,就好似身体的所有部位尽被塞住,双腿有如灌铅一般不受自己的控制。明明脑子里说好了快离开,身子却自发地抗拒。 耳边再也没有风吹动树叶的响声。 风起,风止。 周围陡然无声,元以安忘了,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走到长街上的。直到有人撞见他,呼喊他的名字。 “公子,公子......元以安!” 来人由敬称转为直呼其名,情绪由喜转忧。他边喊边抓着元以安的胳膊直晃。混乱中元以安一点一点看清他的面容,暗淡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又一闪而逝。 “小隋,你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元以安欣慰地拍拍小隋的肩膀,错身而过,又慢悠悠地往前方去了。 “怎么了,受了伤怎么不去医馆?”小隋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你到底要去哪?” 元以安扯出一抹苦笑:“一切事都已了结,我不再是元府公子,承诺你的那些事情大概是不成了,你我就此各自散了吧。” “好好好,好一个就此散了。”小隋冷笑一声,“你当我先前真是贪慕你的身份,只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吗?我跟着你,不论你是不是将军之子,我都跟着你。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从不过问。今日你说要散,我倒要问个明白,你究竟在逃避什么......你说,是不是因为明羽?是不是因为他威胁你?” “我累了。”元以安勉力调动身体,只感觉身心俱疲,缓缓道:“放过我吧。” 拖着沉重的步伐,元以安再次绕过小隋的堵截。 这一次,小隋没有再赶上来。 元以安只听得他嗤笑一声,冷冷说道:“我杀了明羽。我看见了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我杀了他。我要你知道,所有阻碍你的人,我都会一一为你清除干净。” 明羽......死了。 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刺激着元以安的大脑,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疯了。 举目四望,看着那些住宅商铺,元以安又想起明羽当初滔滔不绝的模样,记得他当初连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事物都没有放过,就是为了让他早日恢复记忆。 ......或许他本不该死的。 要是元以安不曾来过这里,或许一切都是最美满的结局。不难想象曾经的那个人该有多么惊才艳艳,风光无限的一生。他的身后有强大的靠山,身边有忠实的朋友,他会与公主喜结连理,相濡以沫,白首到老...... 眼前的景物渐渐扭曲模糊,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元以安的身体自然地向前倾倒,思绪如同暗夜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 在那一刻,元以安忽然感受到了解脱。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如被狂风摧折的朽木,就这般倒下去。 是的,他该庆幸,所有声音终于都戛然而止。 * 凭栏远眺,一行清泪无声落下。 钝痛来得后知后觉,袭来之时催命夺魂似的难受。宋葳独自倚靠在栏前,望着那朱红色的宫墙出神,连眼泪滑落都无察觉。 看着美人垂泪,谁人不怜。白瓷站在她身边很久了,拧巴了半天的手帕最后还是递了过去。 “公主,尽情哭吧。” 想了好几个措辞,犹豫了半天,结果白瓷还是选择了自己一开头的想法。她想,与其让公主一直憋在心里倒不如一次性痛痛快快地释放出来。 她为嘉平公主感到不值,恨不能将元以安千刀万剐。 “多谢小仙官。”答了声谢,宋葳接过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 “公主既然中意,为何还要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1章 第31章 修文中先别点 “老爷,您回来了。” 管事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又略带着一丝担忧地提醒道:“老爷,公子身子尚未彻底痊愈,您还是轻点折腾为好。” “瞧我这脑子,一时激动给忘了。”元世安一拍脑袋,松开手一边满是欣喜地上下打量元以安,一边感叹道:“久久不见,以安长得比以前高了不少,身体也壮实了些。” 看着眼前的人物,元以安心中有些悲喜交加。元世安跟他之前滥赌的父亲相比,太不一样了,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人摸爬滚打久了,总是会不知不觉失去一些东西。元以安早已忘了那些和父母相处的点滴,只记得儿时食不饱穿不暖、挨打受骂的日子。此时,让他面对元世安,他也不知道该以哪种情绪去面对。 多说多错,元以安保持一贯的沉默,面上挂着客气的微笑。 “孩子,难道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在怨我?” 元世安显然是误会了元以安的意思,说话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小隋见势不对,连忙上前行礼替元以安解围道:“公子上次坠马离魂魄症还未好转,又突遭变故,受了惊吓,症状加重,还请将军勿怪。” “我怎会怪他,要怪也是怪我离家太久未能照顾好他。”元世安大声驳斥,生怕被元以安误会似的。 “父亲一路长途跋涉,早些休息为好。” 元以安行礼退下,兀自回房中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元世安喜难自禁,颇为得意地用胳膊碰了碰管事的胳膊:“老朱,你听见没,以安他在关心我,以安他真的长大了。” “是啊,以安长大了。” 管事也跟着笑了笑,他自小看着元以安长大,待他有如自己亲子一般,见元以安一步步地成长,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翌日,元以安复生的消息很快又传开了,什么逃生论回魂论应有尽有,编的故事那叫一个比一个离奇古怪,不多时,他就成为了岁安城中名人中的名人。 但元以安向来大方和善,从不去与人计较,有时甚至也加入其中,和那些人打成一片,顺便旁敲侧击打听一切有关嘉平公主的事。 奇妙的是,这一回听到这些故事,与当初生辰宴时听到的那些大多相同,但听时的感受却大不相同。 不再排斥,反为享受。 不过当听说嘉平公主答应和亲之后,元以安立马便坐不住了。 “要说那日,公主在殿上如是说道:百姓尊我敬我爱我,护我如温室之娇花。我亦应如此。若能换得两国和睦,少生纷争,嘉平愿往。” “公主大义!” “能得一嘉平公主,乃我国之幸!” “.......” 流言虚虚实实,不知哪些为真哪些为假,却仍引得人们称赞无数。 人人脸上喜笑颜开,元以安没有扫他们的兴,默默离开。 回府的路上,小隋看穿了元以安的心思,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喜欢嘉平公主?” “有......有这么明显?”元以安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公主既应了和亲,此事就难了。事关两国再想逆转岂非易事,我看呐,公子如果真心喜欢公主,不若找机会将公主劫走,从此山高路远,你们二人双宿双栖,做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元以安尴尬地笑了笑,“我真谢谢你,给我想了个这么好的主意。” 事实上,他很想骂小隋,送他去读书结果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成天脑子里还是想着劫掠和打打杀杀。 只可惜,以元以安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战斗力显然为正常偏弱的范畴,完全不是小隋的对手,要是真冲突起来,他能被小隋轻易地扭成麻花。 后来几日,元以安潜心研究,把府内外的关系打点透彻,了解了原身先前的过往,将他的过去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 原来原身的母亲也是早亡,父亲征战多年极少在家。世人都盼着虎父无犬子,期待着元家公子子承父业,可原身偏生得体弱,与他母亲极像,虽然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可最终却活不成他人想要的样子。 他试图抗争过,逼着自己去学搏击去学射箭去学骑马,最后却因此失了性命。 除此之外,元以安还在屋中一处隐秘的角落找到了原身留下的日志,上面记述了其记事以来一路成长的心路过程。在日志中,很大一部分是灰暗的一面,从中元以安能体会到他的那份孤独自闭绝望的心情。 直至过半的时候,页面中忽然出现一朵褪色的浅橘红色的干花,那一页写了原身遇见嘉平公主的那一日。 那日春暖花开,景色宜人。皇家出行狩猎,原身随行,在留守营地时,嘉平公主看他一个人寂寞无聊,便将新采来的花,挑了其中一朵最好看的送给了他。 至此一见误终身。 从初次相遇到后来的好几次见面,他都将他难以诉说的爱意偷偷写满于纸上。又怎料多年过去,花不如初见,人不依旧。 再往后翻去,又写到了原身学射箭骑马的原因,除却从他人那边了解到的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想奔赴边境,想和他的父亲一起上阵杀敌。 每一个少年心底深处都有一个英雄梦,而在原身的心里本就住着一个英雄,他不仅想活成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2章 第32章 距离十城之约定下…… 距离十城之约定下的期限还有两年有余,连下七城的喜悦并没有冲昏元世安等人的头脑,他们始终没有懈怠,日夜相继地练兵、商讨对策。 在这期间,元世安将自己多年来的所学和上阵杀敌的经验倾囊相授,加上实地经历,一刀一枪血与肉的拼杀验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元以安和小隋进步神速,很快便能够独当一面。 但同时他们也深知,拿下前面七城,不光有众将士的汗水和努力,还有关键的天时地利。说来也奇,每每元家军处于逆境之际,便会突生各种异象,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使得他们屡屡化险为夷。 可战场依旧是战场,是两军厮杀,你死我活的地方。为将者不能心存侥幸,将众将士的性命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地方。元以安吸取前几次的教训,与父亲和小隋商议出万全的计划,才举兵向第八座城池进发。 第八座城池占据地理优势,易守难攻,两军交战僵持数月才堪堪攻下。这一战,人马损失惨重,耗费了一段时间来休养整顿。 重整旗鼓之后,将士们的士气不降反增,势如破竹攻下了第九城。城破之时,接连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第十城的主将得知前面九城皆破后,主动弃城归顺投降。 准备回岁安城的前一天,元以安彻夜未眠。他想起嘉平公主,想起那个令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有一天,他有资格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 不知再见,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会说些什么,她会爱上别人吗? 元以安有些害怕。 回城的那日清晨,元以安心中祈求了千万次,只盼她能出现。可当元以安亲眼看到自己心仪的姑娘站在城楼之上等他时,他却怀疑自己身处梦中,反复地揉眼睛确认。 兴许上苍是眷顾他的,听到了他内心的祈求,眼前的一切既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元以安昂起头,欣喜地向她挥手。嘉平公主笑颜如花,行礼以作回应。 那一年夏末,元以安如愿迎娶了他心爱的姑娘。 良辰吉日,万众瞩目,嘉平公主身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入了将军府。 新婚之夜,元以安拿起喜秤轻轻掀起了新娘的盖头,只见盛装之下的公主美的更加不可方物,一笑足以令万物失色。 视线交错的刹那,元以安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以安擅作主张,还请公主恕罪。” 宋葳勾唇一笑,明净的眸子饶有意味地看着他:“元公子所犯何罪?” 元以安低着头,不敢直视,“臣不敢直视心中所想,有负公主真心,实乃一宗罪;臣不愿公主嫁与他人,恳求父亲去请陛下赐婚,而未过问公主意思,此乃二宗罪。公主心中若有怨,要打要骂要杀皆可,只是以安绝不会再放手,以安是真心喜欢公主。” “公子言重了。”宋葳起身扶起元以安,令他坐在自己身侧。 “公子所付诸之力,一点一滴宋葳都记在心上。易地而处,我所做的未必能及公子的十分之一。”宋葳握紧元以安的手,不给他留有一丝退缩的余地,“所谓公主不过一个虚名,除却这层身份,宋葳便是与寻常人家无异,公子莫要因此看轻了自己。” “那......那公主心中可还有我?”元以安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殷切,似乎急于得到一个答案。 “呆子。”宋葳笑声中带着宠溺,“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了。” 她起身端过案上的交杯酒,递到元以安面前道:“赠君一寸心,定以赴白首。” 宋葳说着挽过他的手臂,两人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过酒,宋葳白嫩的脸颊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云。元以安虽然未醉,但看到心上人那般娇柔的模样,却也不由地醉了。 等你等了好久......赠君一寸心,定以赴白首......方才宋葳的话在元以安的脑海里反复回荡,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垂死的枯树忽然又等到了春天,重新焕发了生机。他再也忍不住了,将宋葳裹入自己的怀中,忘情地吻了下去。 一吻缱绻而缠绵,炙热而深情,恨不得诉尽多年相思。 红烛微闪,床幔落下,掩住了其中风景。 得见此情此景,白瓷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声抽泣:“太好了,历经万难,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褚易欣慰点头回应,而后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顷刻间便将白瓷带离了元府。 “白白,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白瓷紧张不已,第一时间没注意到自己已来到元府外面,只注意到白褚易的那声轻咳。她正欲上前为他疗愈,白褚易却先一步闪身躲开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白褚易低下身,手指轻柔地顺了顺她额边的碎发,“今夜集市想来十分热闹,不如陪我一起去走走。” 这两年,他们随着元以安东奔西走,屡屡救他于危难之中。若不是他们暗中相助,恐怕元以安早已葬身敌手,更难说赴这十城之约。 天命宝鉴上姻缘线曾经断开处的细微裂痕经过重新拼接修补,看上去完好如初。尽管当中发生了一点波折,但总体来说有惊无险,没有产生太大的偏移。 所有的事情照着预想的方向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三盏魂灯趋于平稳,如遇危险,天命宝鉴会提前给予警示。如今想想,挨过了那么多提心吊胆又险象环生的日子,白褚易觉得也是时候该带白瓷到处逛逛散散心了。 “好呀好呀。”白瓷连连答应,收回即将滴落的泪水,愁容换笑颜。她向来就喜欢热闹的地方,新奇、有趣,能见着各色各样的人,共情他们的喜怒哀乐,全不似极域里的人,天天端端正正木着一张脸,一身素白如死人一般行来走去。在她眼中,极域中人,大多还不如悬丝傀儡来的有灵魂。【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3章 第33章 算她倒霉 应该是沾了公主新婚的喜气,夜市整体来说比以往热闹了不少,街道上很多商铺小摊都挂上红绸用以妆点门面,并且提早将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使其焕然一新。 从入口处放眼望去,一眼是望不到尽头。不过就明眼所见便能轻易得知,这其中的摊子,当以吃食最多。 水晶鱼会、七宝粉丝、糖饼、肉串......一排下去数不尽有多少个小吃摊子,林林总总,看上去皆是色香味俱全,诱得人们大排长队。 而在小吃摊子的邻边,间或支起一些杂物摊,譬如一些瓷器陶器、文玩古董、日常用具、药材、衣服......各类商品琳琅满目,任君挑选,人们若有看中的,大多还会故作犹豫,与小贩切磋几个来回,基本要商议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才肯罢休。 路过的时候,白瓷偶然被其中的一家面具摊子吸引,旋即拉着白褚易凑了上去。 见来了新的客人,小贩一扫倦意,精神气一下就足了,忙不迭招呼道:“公子小姐,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物美价廉人人夸。” 白瓷就近摘下一个“人人夸”的面具,反复看了两遍,忍不住轻笑出声。因为这面具不光外形看上去丑陋,就连做工上都有着几处明显瑕疵,一看就是别人挑剩下的残次品。她再看过摊上剩下的那几个,终是没找着一个尽如人意的。 白瓷冲卖面具的小贩使了使眼色,等他凑过来又低声说道:“小哥,你说这物美价廉人人夸,恐怕太言过其实了些。” 小贩闻言抓了抓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客人太多,早早将那些好的挑了去,就只余下这些。小姐若不嫌弃,价格都好商量。” “不妨我替你做笔买卖,若是成了,你便将面具送与我们,若是不成,我们就照价买下。” 小贩心里盘算了一下,料想左右都不亏,便爽快应下:“可以,就依您所言。不过,您打算怎么做?可需要我配合?” “看到跟在我们身后那些人了没有?”白瓷回过头,目光有意朝方才背后议论她和白褚易的那群人的方向看去。她笑着磨了磨自己的小虎牙,说道:“信不信?只消我们在这儿呆上一会儿,该上钩的鱼儿自会上钩。” 白瓷说完,从架上摘下一张白狐面具,为白褚易戴上。白狐面具妖冶张扬到极致,却半点也压不住他本来的风骨神采,唯独增添的那一些许邪气,反倒更勾动人的心火,叫人挪不开眼。 “怎么还是好看得过分......”白瓷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将白狐面具取下放回了原位。 就在白瓷选好了第二张正要取下时,一双纤纤玉手横空掠过,摘下了她方才挂回去的白狐面具。 “小妹妹,我看你阿兄戴这个面具很是好看,怎么就不要了?” 说话之人是一女子,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衣着织锦云丝长裙,头绾飞云髻,五官平淡无奇,但胜在肌肤白皙,倒自成一派独特的气质。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娇媚,一副人畜无辜的模样,很是淑女。但早在她还未靠近,白瓷就已清楚这些都是虚假的表象,在其背后藏着的满满都是罪恶和肮脏。 白瓷与生俱来便有感应善恶的能力,每当碰见心肠恶毒之人,她就会闻到来自对方身上不同程度腐臭发酸的气味。从身体自然给出的反应来说,这个女人给她带来了极度的不适,白瓷强行忍了再忍才不至于当场呕了出来。 她到底杀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才会带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白瓷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忍着恶心开口道:“我家兄长风姿绰约,美玉天成,修饰太多反倒成为累赘,倒不如简朴些为好。” “公子,那你觉得呢?” 那女子心思全在白褚易身上,哪还顾得上白瓷说了什么。她直勾勾地盯着白褚易,眼里透出的欲望像是想把他吃干抹净一般,一手摘下一张红狐面具,另一手将那白狐面具递至白褚易身前。 求爱之意,昭然若揭。 白褚易自然不予理会,他的眼里只有白瓷。他换上白瓷先前准备取下的青面獠牙面具,左右晃了晃脑袋,逗她开心:“只要小瓷喜欢的,我都喜欢。” 见此情状,那女子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