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我好像有了特定读心术》 1. 饭团 我叫千岛悠佳,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此刻因为马上要迟到了,我抄了条比较近的小路,正在往学校狂奔。 结果好巧不巧,前面围起了一大圈人,刚好把小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要是放在平常我可能还想凑过去看看热闹,但是现在我只想快点到学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一下——”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感觉自己像是赶上了高峰期电车的乘客,要被挤成沙丁鱼罐头。 我用力捂紧手里的金枪鱼饭团,努力不让它变成金枪鱼馅饼。 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随后被一只冰凉的手扶住。 我勉强稳住身形,连忙道谢,心里诧异这人手也太冰了些,大夏天的一瞬冰得我竟想打个寒颤。 我抬起头看去,眼前是一个有着黑色公主切的漂亮女孩子,只是面色十分青白,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裙子。她扶住我的手很纤细,仿佛用点力就能被折断。 “不、客、气……”女孩子朝我露出了一个堪称有些僵硬的笑,声音有些艰涩,一字一顿朝着我说道。 我下意识地感觉到后脊发凉,高温之下我居然冒出了两滴冷汗。 我的潜意识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可是腿就像被钉在这里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你的皮、好漂亮,我喜欢……”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长长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一道划痕。 她泛青的脸缓缓逼近我,凑到我面前,我却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声。 周围一刹那间安静下来,仿佛我并未置身于满是人的小路,而是到了什么荒郊野岭。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脑子里还蹦出了“糟糕我要迟到了”的念头。 不对,天哪,我还有命离开吗?现在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吧!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儿时听过的很多传说,我已经把对面这位归为某位妖精鬼怪了,心里一阵阵发怵。 就在这时,她好像被什么攻击了一样,猛地收回了手,张开嘴巴,怒气冲冲地转过身。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如同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咽声。 最后只得带着不甘化成了一滩水,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张空荡荡的人皮。 在水面里,我看到了我自己那惨白得不行的脸色,身体的控制权也终于回到了我自己的手里。我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我余悸未消地靠在一边的墙上,想看看那些路人,可是却发现这条小路上除了我和地上那滩水外别无他人。 ——那群围在这里的人呢?还是说,都是幻觉? 我不敢再深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却听到旁边有小声的交谈声传来。 我扭头看去,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为什么我会看到一只熊猫在说话啊? 而且我能确定不是人穿了玩偶服扮成的熊猫,就是一只熊猫。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很眼熟的、很像宗教学校制服的白毛DK,两人正在低声说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他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天还会有更离谱的事情发生吗? 我心累地把金枪鱼馅饼从地上捡起来,好,它现在已经快变成金枪鱼炒饭了。 我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果然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了。 如果距离迟到只有一分钟,我大概会很着急,但是已经迟到这么久了,也就不在意再迟到一会了。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我打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并打算找个时间去神社里拜拜。 结果却被那一人一熊猫拦住,挡住了我前进的路。 DK比我高一点,有着银白色的短发,深蓝色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漂亮的紫色眼睛。 “大芥。”DK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挺好听的……不过,什么大芥? 我四下寻找一下也没看到大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抓了抓头,从兜里翻了翻,翻出一块糖递给我。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紫色的眼睛,尝试开口:“你是在安慰我?” DK眼睛一亮,边点头边说:“鲑鱼鲑鱼。” 一旁的熊猫凑过来,精神饱满地和我打招呼:“你好,我是熊猫,这是只能说饭团语的狗卷棘!” 好,这下真的能确定了,真的是熊猫在说话。 我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得“嘶”了一声,原来不是在做梦啊,我还以为我还没醒呢。 “海带。”狗卷棘在旁边附和一句,朝我招招手,这句我猜测大概是表示打招呼的意思。 “我叫千岛悠佳。”我和他们交换了姓名,眼睛一瞥却看到了那张人皮正在慢慢蠕动着,就好像在疯狂长出新的血肉般。 我伸出手指着那里,声音都有些颤抖:“那儿——” 狗卷棘浑身气质一变,估计没想到怪物还能再生,整个人严肃起来,一个闪身就到了那张人皮面前。 随后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嘴里不知道念了句什么,那张人皮就被吸了进去。 要不是地上还有未干的水迹,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不会遇到了传说中的除妖师吧。 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我感觉我的世界观都被撼动了。 “没事了!你回去后好好休息,今天看到的就当是一场梦!”熊猫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眨了眨眼,并没有解释什么。 我点点头也不多问,好奇心害死猫,我只想过着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 今天的事就像是突然扔进我平静生活湖面的一颗石子——不,撞进来的一辆卡车,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 我开始盘算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在想要给多少才够支付他们的报酬,但是这种救命之恩大概是多少钱也偿还不清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掌心赫然是一枚金枪鱼饭团,小指上勾着的塑料袋里装着的大概是一瓶牛奶。 我抬头望去,是正朝我露出笑意的狗卷棘,他又把东西朝我这边递了递,示意我收下。 我接过来后,他满意地点点头:“大芥大芥。” 虽然他们有些奇怪,但是却实打实地救了我,还很贴心地给我买了早饭。 “谢谢。”我心中一暖,朝他们认真道谢,“报酬……” 但是我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熊猫打断:“啊嘞,我们不需要你支付报酬,能够救下你就很好了。” 旁边的狗卷棘附和的点头,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出一行字:「不用多想,也不用什么报酬。你要去哪儿?我们可以送你。」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就又和他们道了谢,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往学校方向走去。 当再次进入到繁华的街道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风吹过的时候还有些凉。 这一刻,我才终于意识到我已经脱离危险,活了过来。 但是我没注意的是,我的鞋子上沾了一些怪物溶成的水。 那些水现在正在缓缓凝聚起来,变成一个红色小球滚到一边,一跳一跳地跟着我。 等我终于到学校后已经临近中午了,我都佩服我自己居然还坚持来上了学。 担任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温柔女性,她信了我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对我苍白的脸色表示了担心,询问我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拒绝了老师的好意,回到了班级里准备下午的课程。 班里没什么人,大家大部分去吃饭了。我坐在座位上捧着饭团小口吃着,忍不住地回忆起今天上午经历的事。 而那个红色小球就是这个时候跳入我眼前的,它在我桌子上跳了几下,随后直直朝我扑来。 条件反射下,我把它抓紧了手里。那种滑溜溜又带有弹性的触感让我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就像是一块刚刚被宰杀下来的肉,还带着一些活性和温度。 它在我手里安静了一瞬,又开始飞速挣扎起来,我有些抓不住,它趁机又跳了出来。 它就在我面前从一个小肉球变成了一只小章鱼的样子,也不大,就像是一个小挂件的大小,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 “咩咩……” 虽然我不知道章鱼会不会叫怎么叫,但是我猜它应该不是和羊一个叫声吧? 别说,小肉球的时候我还挺害怕,看到是小章鱼的时候,我居然还觉得它眉清目秀不少。 “你这个小玩意儿从哪儿来的?”我尝试着把手里的饭团掰了一点放到手里,递到它面前。 它又叫了一声,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我手上感觉一痛,一看是它咬了我食指一口,有血流出来。它把我的血舔净,伤口也飞速愈合,就像从来没有过伤口一样。 它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起来,快速挪动到我的桌子角落里,安心扮演一个小摆件。 我居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就是一只奇怪的章鱼吗,哈哈。 我深呼吸一下,尝试安慰自己:没事的,都很正常……不,哪里正常了啊! 2. 吃吃 等我放学回到家后,发现姐姐还没回来,我随手找出一个鱼缸,往里面加了水,把小章鱼放了进去。 小章鱼似乎并不满意,只想黏在我身边,但是被我无情扒拉下来。 “不可以,你要在鱼缸里好好待着。”我冷漠拒绝,把放学后去买的鱼食喂给它。 它也不挑食,啥都吃,而且吃得还很香。我给小章鱼取名叫吃吃,它看起来还是很好养活的。 拿到手机后,我发现已经弹出了狗卷棘和熊猫的好友申请,我连忙通过。刚给狗卷棘备注好,那边就秒发来一条消息。 救命恩人·饭团先生:「放学了吗?」 我边撒鱼食边打字:「是的,已经平安到家啦!再次感谢狗卷同学和熊猫同学!」 然后发了个猫猫撒花的表情包。 对面的狗卷棘也秒回,居然还用的我的这个同系列的表情包,是猫猫叉腰的表情。 好啊,你小子偷图倒是快。 我把摄像头对准正在吃鱼食的吃吃,拍了一张发给狗卷棘,把它从肉球变成章鱼告诉了他,询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看起来和普通的章鱼很像,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过去看看,如果有问题直接解决掉就好。」 我想了下还是打算拒绝他的好意,没想到还没发对面很快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或者约一个地方也可以,你可以把它带来,如果你方便的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好意思再拒绝,就和狗卷棘约好了周六下午在一个咖啡店见面。 又一来一往的聊了会,等听到姐姐开门的声音才停了下来,我恍然发现居然和狗卷棘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我连忙放下手机,扑进姐姐怀里。 “怎么啦悠佳,多大了还撒娇。”奈纯把揉了一把我的头,蹲下身来换拖鞋。 奈纯是我的姐姐,比我大11岁,是一名心脏内科医生,从东大毕业后顺利的留在了东大医学部附属医院工作。她的工作非常的忙,加班几乎是常态。 姐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读书厉害、待人和善、长相漂亮,周围的邻居们提起姐姐都赞不绝口。 但是,姐姐要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努力与优秀。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奈纯把走进来看到了鱼缸里面的吃吃,好奇地凑了过去,“这是你新买的宠物吗?是个小章鱼宝宝哎,好可爱!” 我也没想好怎么解释,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对的,它叫吃吃,我看它挺可爱就买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离奇,我并不想告诉姐姐。因为除了会让姐姐徒增担心外,我怕也会让她牵扯进什么奇怪的事情里来。 “好可爱的宝宝……”奈纯盯着鱼缸看了会,才不舍地去坐到沙发上休息,“悠佳,晚上想吃什么?” 我翻了一下冰箱,还有昨天做的梅子饭团和一些半成品,加热一下就可以吃:“姐,你想吃饭团吗?” 结果半天没听到回复,我奇怪地走到客厅,发现我姐已经换好了鞋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走,姐带你吃大餐去。”她朝我wink一下,还吹了声口哨,那副样子好像个不良少年。 我盘算着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和需要还的房贷,担心地看了眼她:“我们要不随便吃点得了?” 奈纯一把把我拉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开口道:“别担心,姐姐今天发奖金啦,走,我们去吃和圣街的那家烧鸟店。” 结果在烧鸟店里却遇到了狗卷棘,他身边还有一个粉色头发的男生,两个人正在等着店员打包。 狗卷棘似有所感,往我们这边桌子看来,正好和我对视上。 “你的同学吗?”姐姐在一旁问道。 “啊不是,是认识的朋友。”我摇头否认,一会儿的功夫狗卷棘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 “海带!”他看起来很高兴,依旧是那副遮住半张脸的打扮,但是状态比上次看起来更松弛,大概是有朋友在身边。 “海带!”我被他快乐的情绪所感染,也学他打招呼,“这是我姐姐千岛奈纯;姐,这位是狗卷棘和他的朋友……” “虎杖悠仁!”粉发男生在一旁活力满满地应声补充。 “你们好,跟着悠佳叫我姐姐就好。”奈纯看了看他们,发出邀请,“真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啊,要一起吃吗?” “就不一起了,我们打包回去吃。”虎杖悠仁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们点的打包好了,匆匆拿到了手里准备离开。 我看他们应该是赶时间,正想和他们告别,却见狗卷棘拉开我们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旁的虎杖悠仁:啊? 我:嗯? “狗卷前辈?”虎杖悠仁在旁边戳了下狗卷,疑惑道。 “鲑鱼。”狗卷棘示意我继续点餐,我刚刚和他们打招呼放下了菜单。 “你要吃些什么吗?”我和姐姐把想吃的点好,询问狗卷棘。 他摇了摇头,接过了我和奈纯的菜单,但又在上面勾勾画画了一下,随后交给了服务员。 等回来的时候他就又和我们告别了,紫色的眼睛在阳光照耀下十分好看,他和虎杖悠仁在告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怎么又走了?” 奈纯则在旁边摩挲着下巴,砸吧了下嘴,倒了杯免费的大麦茶喝了一口后道:“挺有意思的小鬼。” 后续是狗卷棘不仅多点了一些吃的,而且还已经付过了钱。 回家后,奈纯给我转了一笔钱,让我之后把钱给狗卷棘。还附赠了另外的一笔钱,美其名曰“游玩基金”。 “小悠佳也要学会劳逸结合呀,我看这个狗卷同学就很不错,有空的时候你们也可以一起出去玩玩什么的~” 奈纯兴致勃勃地给吃吃喂食,还意有所指地朝我说道。 我在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姐,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发展嘛,小悠佳,校园恋爱可是很有必要体验一下的哦。”奈纯又剪开了一袋新的鱼食,抓了一把扔进鱼缸里。 吃吃舒展着自己的小触手,在里面游来游去。它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喂多少都能吃掉,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家伙怎么吃下那么多东西的。 我耸耸肩,没再说话。我的姐姐哪里都好,就是热衷于想让我赶紧体验一段校园恋爱,甚至还很想和我再次分享她高中时候的几段恋情。 姐,我觉得你的恋情说出来是不太能过审的程度。 我一边胡乱想着,一边把打包回来的烤串收拾好,然后把钱转给了狗卷棘。突然又想起来忘了和他说吃吃的事了,就随手录了个吃吃吃东西的小视频给他发了过去。 狗卷棘并没有收下钱,但是却秒回了消息。 「这么看它还挺可爱的,不过也不排除有强攻击性的可能。」 「不用转给我的,吃得开心就好OvO。」 配图是一个猫猫星星眼的表情包。 看到这个末尾的颜文字,我都能直接代入到狗卷棘的脸上了。虽然一直遮着半张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 我回了一个猫猫感谢,也没有多客套,回复他:「好的,等下次见面我请你吃东西。」 很快,对面回复了一个“ok”。 过几天就又见面了,下次正好我来请回来。 . 等到周六的时候,我带着吃吃去约定好的咖啡店,本来已经提前了约定时间十多分钟,却已经看到狗卷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了。 今天狗卷棘并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件浅棕色的外套,依旧是能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还好店里空调冷气给得足,不然我猜他大概会很热。 不过他为什么要遮住脸呢?而且也只能说一些饭团语,难道是什么独特的信仰?之前聊天的时候有提到,他快从高专毕业了,但还没想好之后做什么。 唉,我也没想好要读什么专业,不过读什么最后也是打算去考警察,我可是励志要考进职业组的人。虽然这是一个很难实现的目标,但是还是要努力的嘛。 吃吃用小触手勾了勾我的指头,小吸盘滑溜溜又冰凉凉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我连忙回神。 “狗卷你看,这个就是吃吃,章鱼如其名,它真的很能吃。”我献宝一样把吃吃推到他面前,又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他那边,“这个是我选了很久的礼物,请一定要收下。” 吃吃先蔫吧了一瞬,又生龙活虎起来,舒展着自己的小触手们。 它似乎很喜欢狗卷棘,朝着狗卷棘“咩咩”叫,但是发现狗卷棘不理他,失望地小触手都不动了。 然后就是狗卷棘和吃吃大眼瞪小眼,对视半天,一人一章鱼都一动不动。 最后是吃吃率先败下阵来,朝着狗卷棘的手指挪去,身下留下一些水痕。 我和狗卷棘都看着它想干什么,没想到它最后又飞速咬了狗卷棘一口,快得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嗯?”狗卷棘也被惊到了,见吃吃吸走了他的一滴血,伤口也飞速愈合起来。 我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难道吃吃遇到一个人就要咬一口吗?可是它并没有咬姐姐……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唾液似乎有治愈的力量,我把它给我老师看看,他可能会知道。」 狗卷棘给我发完这段话又把它拍了下来,发给了另一个人。 我对他口中的这位老师产生了好奇,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又很强大的除妖师形象。 “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我把我的想象和他说了,可是狗卷棘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起来,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吐出了句“鲑鱼”。 狗卷棘的老师很快就发来了消息,他告诉我们吃吃是来自异世界的礼物,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坏处,甚至还对我们有好处。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我有些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吃吃又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我看着这个小家伙,戳了戳它:“异世界的章鱼也长这样吗?” 吃吃被我戳也不生气,呆呆地扮演一个小摆件,黑豆眼一动不动,端咖啡的侍应生还认真夸了句它可爱。 3. 读心 自从那天和狗卷棘在咖啡厅分别后,我本以为后面不会有什么机会再遇见,但是居然经常在各种地方偶遇。 不仅会在上下学的路上碰到,有时还会在一些小吃摊前碰面。 后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保持着联系,渐渐熟悉起来。 但这遇见的概率也未免有些太高了? “遇见太多次就不是偶遇了哦,很有可能是故意制造的相遇。”奈纯今天加班,深夜才回来,眼底一片乌青。 但是她听完我的话后来了精神,非要拉着我继续分析。 我觉得她完全是想多了,打了个哈欠从沙发起身,从厨房里把热好的牛奶拿出来塞进她手里,催她赶紧回房间里休息。 “姐,你快去睡觉吧,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已经快比眼睛大了!”我把小镜子对准她,让她能更直观看到自己疲惫的脸色。 她捂住自己的脸,露出了《呐喊》同款表情,含糊不清道:“天哪,感觉我的生命都被透支了,我恨加班!” “明天是周六,就不用上班啦,好好睡一觉。”我把她推进房间,又把她床头的漫画书没收,“早点睡哦。” 而我也回到了房间,打算继续学一会儿。 我深知我并非是什么聪明的孩子,而我想走的那条路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能做到的就是夜以继日的努力。 我把书桌前摆放着的全家福拿起来看了几眼,又不舍地放下。爸爸妈妈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我和姐姐却已经长大成人。 我叹了口气,喝了口温水,继续做没做完的题目。 直到睡前我才看到狗卷棘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几个小时前了。 「我给吃吃买了一些零食,明天你有时间吗?」 我想了想,想回复明天不太方便,但是看了看时间又觉得太晚了,就打算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回。 等到第二天起来回完消息后,我发现已经弧了对方好多个小时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依旧是秒回:「没关系,等你有时间再说。或者我可以送到附近,你之后有时间的时候顺路拿一下就可以。」 我想了下,询问他中午想不想来我家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饭,然后我顺路拿一下。 狗卷棘很快给我了肯定的答复,还附赠了一个猫猫撒花的表情。 这个表情包我没见过,去搜了下发现是那位老师出的最新系列,于是火速存图。 看到可爱的猫猫,心情都变好了! 我开心地给狗卷棘发了个新的猫猫表情,然后定好闹钟,继续看书。 夏天的风都是热的,从空调房出来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仿佛置身蒸笼里,地上的温度大概是打个鸡蛋都能立刻煎熟的程度。 我整理了下裙摆,撑开遮阳伞,往约定好的店铺走去。 今天给狗卷棘带了一些我自己做的甜品,给钱他不会收,还会盯着你然后发消息说谈钱太生分,还要配上委屈巴巴的表情。 有一次我送了一些自己做的甜品,他看起来也很喜欢,于是后面见面的时候我也会下意识准备一些。 这次反而是我先到,狗卷棘一向是会提前到,这次却没有。 离着约定时间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我看到狗卷棘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进来,头上都竖起了两撮呆毛,衣服上还有些灰尘。 他匆匆在我面前站定,身上还带着外面的热气,我还嗅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赶紧摆手:“没有,还没到我们约定的时间。” 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我还是问出了口:“你没事吧?我好像闻到了血的味道,你是受伤了吗?” “木鱼花。”他在胸前比出了一个“叉”,摇头否认,仿佛在和我说不用担心。 我猜大概和他的身份和能力有关系,没再多问,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的时候我们的手不小心碰撞到了一起,就在那一刹那,我听到了一个清澈又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 ——「好可爱。」 我呆愣了一瞬,这是谁在说话? 狗卷棘吗?可是看着他擦额头的动作又被我否认,应该不是他在说话吧。 他叫我盯着他,手下动作一顿,略带疑惑地看向我。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啊,有没有镜子可以让我看看,不会溅上了咒灵的血吧……」 他没有张嘴说话,我能确认;我没有幻听,也能确认。 那么问题来了,我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咒灵又是什么? 一个有些荒谬又有些合理的猜测涌进我的心头,我不会能读到他的心声吧! 「啊,悠佳居然还在盯着我,好像是在发呆,发呆也好可爱,卡瓦卡瓦——」 狗卷棘的声音又传来,把我拉回神,我赶紧转移目光低下了头,假装在看菜单。 但其实现在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完全看不下菜单。 我好像有了读心的超能力,那我下一步要做成什么,去买个耳机吗,还是去做一个名侦探? 不对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丢掉,努力回到眼前这页菜单上来。 但是很快,我发现我的读心术似乎只对狗卷棘起作用,而且还是保持在一定距离内才可以听到,因为我在洗手间的时候就听不到了。 好的,原来还是个特定的技能。认识到这一点后,我反而松了口气。 这个技能我觉得有些像烫手山芋,心声是件很私密的事情,如果我能被别人听到心声,我感觉这和裸奔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我感觉如果现在告诉狗卷棘我可以听到他的心声,大概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为了减少听到他心声的频率,后面还是少见面吧。 我心里默默下了决定,但是抬头的时候正好和转过头的狗卷棘对视,他弯了弯眼眸。 「悠佳吃的好少啊,不知道有没有吃饱。这家店味道好好,悠佳推荐的果然没错!」 听到他的话,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下意识垂下了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狗卷,你后面什么安排?”我轻咳了一声,问道。 “鲑鱼。”他拿起手机给我发消息。 「如果可以和悠佳正常聊天就好了……在手机上打字总会有些不方便。」 「不过可以给悠佳发很多有意思的表情包。」 看着屏幕上发来的猴子吃香蕉结果香蕉掉进水里了的表情包,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的话……感觉也不是很糟糕,起码能和狗卷棘沟通更顺利了? 而且主要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关上这个技能的办法。 想到这儿,我没忍住叹了口气。 “鲑鱼?”狗卷棘吸了口面条,吃饭空隙抬头看向我。 「怎么叹气了,不要叹气,叹气会把福气都叹走的。」 我乐出了声,狗卷你怎么还迷信啊? 哦不对,这个世界好像本来就有一些超乎常理的东西存在,那我还是浅信一下吧。 “没事。”我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吃。 吃完饭后,我和他在店门口告别。 他不仅给吃吃买了很多小零食,还有一小袋甜品是送给我的。 看着上面醒目的“仙台市”的标志,这是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屋。 我刚想瞅向一旁的狗卷棘,就听到消息提示音,看到了他发来的消息:「昨天朋友去仙台,让他顺路帮忙带回来的。」 可他心里却在说:「这家店五条老师很喜欢,味道应该很不错,希望你能喜欢。」 听到他的话,我瞥了一眼袋子,却发现在不起眼的地方印着生产日期,时间却是今天上午。 联想到他今天匆忙赶来的样子,不会是既完成了任务又去排队买了很火爆的甜品吧。 “谢谢。”哪里是什么“顺路”,我手里的袋子感觉一下子就变得沉甸甸了起来,这包含着的更是他的心意。 “腌鱼子。” 这是一个我第一次听到的词,我来了兴趣,猜测这个饭团馅料的意思。 “是不客气吗?” “木鱼花。” 这个词我知道,是表示否定,看来是猜错了,我又想了一个:“表示‘没事’?” 又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看到悠佳开心、喜欢我的礼物,我也很开心,好耶!」 于是我非常厚脸皮地作了弊:“是表示‘好耶’的语气词吗?” 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鲑鱼鲑鱼!” 「好厉害。」 我脸感觉有些烧得慌,一般一般,主要靠超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狗卷棘看到来电显示后面色一变。接起电话后,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表情越来越严肃。 等他挂断电话后,我有些担忧:“你有事就先去忙,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猜测应该是和他的那些任务有关,他衣角还留着一小块大概是上午任务留下的暗红色血迹。 他点点头,收起了手机,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们匆匆告别,这让我心情也有些沉重,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一定要注意安全,等回来记得回我一下。」 低头看到手里包装精致的小点心,我拿出一个拆开放进嘴里,点心的香甜安抚了我有些担忧的情绪。 「甜点很好吃,我很喜欢。」 傍晚的时候才收到了狗卷棘平安的消息,我放下心来。 他还传了一张照片给我,看起来是某个山头,周围看起来荒无人烟,全是一些野草。 图片的中心是一朵嫩黄色的小花,在一片绿草中很显眼,被风吹到一边。 「看到了特别的小花」 「好可爱,只有它一支吗?」 「是的。」 虽然是很无聊的对话,我和他却聊了有一会儿,最后对话以我催他赶紧去休息告终。 晚安,狗卷。 . 最近姐姐经常性加班,我把晚饭收拾好,打算等姐姐回来热给她吃。 只是很奇怪,今天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多也没回来,看了看手机,消息界面还停留在下午姐姐告诉我她今晚要加班。 但是往常加班到这个时候也会有消息来,今天好特殊。我有些不放心,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发现手机是关机状态。 正当我打算去医院找姐姐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响声,她终于回来了。 “今天有件很棘手的事,回来有些晚了……”她面色不是很好,朝我解释,“真不知道那些人想干什么。” “姐,怎么了?”我瞧她面色惨白,还带着一丝疲累,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她却摇摇头:“一些工作上的事……没事,你别担心。” “姐,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和我说。”可是她的表情却并不是这样告诉我的,思来想去我还是开口道。 姐姐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低头慢慢地吃着饭。 可是看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发慌。 但我无论再旁敲侧击地问什么,她都是闭口不谈了。 我只能作罢,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中。 4. 秋叶 等到周一上学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同桌藤原秋叶终于来上学了。 她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有着一头柔软的栗色短发,说话柔声细语。我几乎没有见过她和谁生过气,她在班级里的存在感也好像有些低。 她是我在学校里很不错的朋友,但是最近一周因为要处理家人的后事所以没有来上学。 “秋叶你回来啦……” 她比之前消瘦了很多,整个人也很没精神。 她听到声音后扭头看向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悠佳,好久不见。” “还好么?”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秋叶点了点头,还反过来拉住我:“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身上的那种哀伤而低迷的状态是骗不了人的。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拥抱她。 同样感受过失去家人的痛苦,我至今还能想起年幼时父母下葬那天的那场大雨,以及周围人们的争执声和吵闹声。 姐姐把我紧紧拉在身边,顶住所有人的视线和他们争吵。 那天的周围那些亲戚的面容已经有些记不清,可是我却还记得那些贪婪又刻薄的话语。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却又很闷热,让人心情烦躁。 本来心情就烦,放学路上还遇到了更让我烦的事。 我看见一个巷子里有几个不良聚在一起,把一个女孩逼近角落里,隐约能看见女孩穿的是和我一样的校服。 我赶紧先走到稍远的地方报了警,又从书包里掏出防狼喷雾放在口袋里,随后跑了过去。 我用力把外围的两个不良扒拉开,他们大概没想到身后有人,被我推的一踉跄。 看到里面被堵的人的时候我很惊讶,居然是秋叶。 秋叶眼眶通红,攥紧衣角,见到我来了眼睛先是一亮,又让我赶紧走,不要管她。 “哟,还挺讲义气。来了就别走了啊,你们两个还能一起。”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高大又魁梧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眼角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我挡在秋叶身前,仰头盯着那个男人,手里紧紧捏着防狼喷雾,内心盘算着警察来的时间。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呸”了一声,这种人放在番里都是活不过三分钟的没品反派。 “我没时间和你们废话了,把她们两个都带回公司。”男人把没抽完的烟随手扔在地上碾灭,吐出一股浓浓的烟,正好喷在我面前,我被呛得只咳嗽。 旁边的几个人已经要上手来抓我们两个了,我掏出防狼喷雾直接喷在了离我们最近的人的眼睛上。 “走——”我拉起秋叶往巷子外面跑,狠狠撞开了前面的两个人。 感谢平时有一直在锻炼,我拉着秋叶努力往前跑,但他们还在后面紧追不舍。 跑出了巷口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狗卷?” 他也有些惊愕,但看我们急匆匆跑来,又看到身后的那群人,什么都没说,然后不出几下就把那些人全部放倒。 “大芥。”狗卷棘把我们拉到身后,担心地看向我。 「没事吧?」 “我没事……”我紧紧攥着秋叶的手,稍微活动了一下刚刚撞得有些疼的左肩膀。 警察几乎是同步到来,最后把我们全都带回去做笔录。 坐在警车上的时候,秋叶整个人像卸了力气一样,捂住脸啜泣起来。 我揽住秋叶的肩膀,试图传递给她力量。 一边的狗卷棘默默递来了一包纸:“大芥。” 「这群渣滓真是太可恶了,还好悠佳和她的朋友没有受伤。」 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狗卷棘的担心,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们……你又救了我一次。” 狗卷棘摇摇头。 「如果我来得再早一些就好了。」 “已经很好了……”我一不留神把心里想的嘟囔了出来,狗卷棘应该是没有听清,疑惑地看向我,“我说,能遇到狗卷真的很幸运、很好。” 然后就看到狗卷棘的脸堪称飞速地红了起来。 我们没有再说话,秋叶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了下来,疲惫地靠在我肩头。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 事情要比想象的还要令人气愤一些。 秋叶的父亲在公司即将面临资金链断裂的时候突发疾病去世,公司一下子陷入了濒临破产的处境。 而她父亲生前留下了一大笔债务,秋叶一家的资产都被冻结住,这些天既要手忙脚乱地处理丧事,还要面临各方的催债。 这次来的人就是最大的债主,本想绑架秋叶威胁她母亲,后来又想威胁她签下不平等条约去下海。想让秋叶签订三十年的卖身契约,所有收入都归于公司。 “真够无耻的……”我听完愤愤不平,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只觉得更加面目可憎。 男人被狗卷打了两拳,凶神恶煞的表情配上熊猫眼显得有几分可笑,可是一张嘴却更让人感到愤怒:“无耻又怎么样呢?我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不就被放出来了?小丫头,你别太天真了,你在这儿说我有什么用,你真心疼你朋友就把钱替她还了,我们公司上上下下的人还要吃饭呢。” “怎么,”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支烟,肆无忌惮地在警局点燃,吸了一口,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没话反驳了?” “呵,你们公司吃的是女人的血肉吗?”我看着那副嘴脸就觉得心里发堵,恨不得打爆他的头。 一旁的女警冷着脸,朝他严肃道:“先生,这里禁烟。” 男人脸色一变,但见女警态度坚定,最后还是讪讪地灭了烟。 狗卷棘在旁边环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男人,身边气压很低迷,仿佛要冰得凝成实质。 “我不可能签什么协议,”秋叶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回握住她的手,有些紧张地咬唇看向她,“我有手有脚,我会努力工作把钱还清,但是绝对不会去拍色情片。” 我在此刻只觉得荒谬无比,阶级与权力的力量在此刻被清楚地展现出来,明明身处警厅,却上演着一出奇怪的戏码。 「比谁的后台强硬吗?」 狗卷棘的声音突然传来,把我拉回现实,狗卷棘的眸子中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我上前把狗卷棘拉到一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抚,给我发消息叫我别担心。 “啊嘞嘞——”一道男声从窗外传来,随后从窗户里翻进来一个高大的白发墨镜男人,“听说我的学生被欺负了,那老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我惊讶地看向来人,又看向被打开的窗户——这可是五楼,他是怎么进来的? “海带。”狗卷棘上前和男人打招呼,男人想上手摸他的头,但是被狗卷快速闪开,在胸前打叉,“木鱼花。” 「五条老师还是喜欢这样!」 五条老师?这位就是狗卷棘提过的很厉害的老师五条悟吗,和我脑补中的鹤发老翁的想象完全不同,反而是一位看起来颇有活力的大帅哥。 之前没有想过,如今结合起来,难道这个“五条”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五条”家族? “啧,哪里来的臭鱼烂虾们啊。”五条悟都懒得看男人一眼,直接抽走他身下的椅子,自己坐了上去。 男人被挑衅后涨红了脸,从地上爬起来,扬起拳头说要给五条悟一个教训。 五条悟头都不抬一下,男人就被一层屏障拦住一般,随后飞了出去。 五条悟的到来让事情完全翻转过来,当男人和警部知道他的身份后立马转变了态度,谄媚地跟在他身边,试图赔礼道歉。 最后男人被以伤人未遂等多项罪名暂时被拘留,不平等协议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而秋叶也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她妈妈告诉她公司断裂的资金链已经被他爸爸生前的好友续上了,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回去的路上心情很沉重。 「悠佳看起来很难过……是今天被吓到了吗?」 “不是的……”我下意识回答,又很快反应过来,“我只是在想,如果今天没有狗卷和五条老师的话,事情会怎么样……” “而且这就是所谓的公职人员保护国民吗?他们对得起胸前的警徽吗?”我想到自己已经逝去的父母,又想到自己为之努力很久的目标,只觉得现在有些可笑。 制度中的腐朽已露出冰山一角,背后还有着很多不堪的模糊血肉。 我长舒一口气,抬头望着一轮孤月,阶级的固化让追求的公平与正义反而变得可笑起来。 “小朋友,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腐朽不堪的存在,所以你才要更努力地去改变他们,不是吗?”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们身后冒出来,手里提着两个袋子,递给我和狗卷棘一人一个,“向着你心里的目标前进,去改变这一切吧。” 我盯着口袋里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发愣:“我可以吗?” 「一定可以的。」 “为什么不行呢?” “鲑鱼鲑鱼。”狗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膏,塞进我手里,指了指我的肩膀。 我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肩膀,看到药膏上面“活血化瘀”的功效,完全不知道狗卷棘是什么时候买的,心底划过一阵暖流。 “谢谢你们。”我感觉我认识狗卷棘以来总是在说谢谢,他也确实帮了我太多太多。 夤夜里总会需要人来点亮烛火,那些人里为什么不能有我一个? 我想尽我所能,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哪怕一点点,也足够了。 5. 训练 吃吃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就像小炮弹一样飞过来了,本来我上学的时候它也想跟着,但是被我无情拒绝,强制性留在家里。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章鱼宝宝了,要学会独立。”看到它后我心情好了不少,我接住湿漉漉的吃吃,捏了捏它的小触手。 吃吃却挣扎出来,一溜烟钻进我的口袋里,把狗卷棘给我的药膏翻出来。它一双小黑豆眼看向我,仿佛在问我怎么了。 “这个是狗卷给的药膏。”我本想从它手里拿出来,结果它却牢牢卷住不让我动。 因为吃吃的特殊性,我坚信它是有灵智、可以听懂我们的话的。 也确实如此,吃吃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个几岁的小朋友一样,虽然有的时候有些调皮,但是也很乖巧。 我再次尝试去拿,但是吃吃还是坚持不给我,只能严肃朝它道:“吃吃,这个不是可以零食,不可以吃。” 它抱着一支和它差不多高的药膏飞到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把药膏放在上面,又飞到我的肩头。 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很温暖的感觉包围着我的肩膀附近,就像是被人轻轻抚去了疲劳与疼痛,很快,我就感觉我的肩膀一点都不疼了。 而吃吃则累得趴在了我的肩头,变成了一滩小章鱼的样子。 我想起了狗卷棘说的它的唾液似乎有治愈的力量,原来是它本身就拥有这种力量吗? 我看着有些没精神的吃吃有些担忧,把它拿下来捧在手里:“吃吃,你怎么样?谢谢你,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吃吃蹭了蹭我的指头,嘴巴蠕动起来,最后发出了一声类似“妈妈”的气音。 我:嗯?我没听错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它很快又叫了一声“妈妈”,这次比上一次清楚了很多,是一道清脆又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 天哪,我家的章鱼好像成精了。 我有些恍惚地把它放进了鱼缸,看它有些不满地碰了碰缸壁,我知道这是它饿了的表现,下意识地给它扔了把鱼食进去。 我下意识地给狗卷棘发消息:「说来你可能不信,吃吃不仅是个奶妈,而且还会叫我妈妈。」 对面的消息很快回过来,狗卷棘和我有着一样的猜测:「吃吃成精了?」 「异世界的章鱼真的好名不虚传啊……我看我能不能给你录个视频。」 我把摄像头对准吃吃:“吃吃,你还可以再叫一次‘妈妈’吗?我想给狗卷发过去。” 吃吃听话地叫了一声“妈妈”,我刚想结束拍摄,就又听它喊了一声“爸爸”。 我听到手一抖,手机没拿稳掉在桌子上,手忙脚乱地拿起来后却发现刚刚的视频已经发了出去。 一下子尴尬得不知道发什么过去好,然后我们两个人半天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狗卷棘先回复了回来,我以为过去很久了,这么一看居然才五分钟。 「吃吃会说的话还不少,哈哈。」 「是啊,哈哈哈,是很聪明的章鱼宝宝。」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的狗卷棘看到视频后,也手忙脚乱了一瞬,脸红得让人怀疑能立马去外面嘣爆米花。 而此刻的我愤愤隔着鱼缸戳了一下吃吃:“不能瞎叫!” 吃吃还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在水里游来游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和狗卷棘第二天的训练。 ——是的,训练。 狗卷棘得知我想当警察以后询问我是否要提前进行一些体质上的训练。 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有专业的老师教导,比我自己以后抹黑去学要好得多。 于是就同意下来每天定一个小时去训练场训练,狗卷棘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任何报酬,最后以每天给他带晚饭作为交换。 又欠了一个人情。我心里默默盘算着狗卷棘帮我的种种,人情债才是最难还的。 . 今天是训练的第一天,我把场地看了一圈,有些紧张。 “海带。”狗卷棘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训练服,依旧是挡住半张脸,袖子被高高挽起,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肌肉。 「早上好!」 “早上好狗卷!”我把给他带的龙角散递给他,总感觉有的时候他的嗓子会很沙哑,不知道是因为用嗓过度还是什么,听起来就会感觉他很难受。 他拿到之后很惊喜,当即拆开一小瓶,倒出一颗飞快塞进嘴里,然后竖起大拇指:“鲑鱼!” 「悠佳好贴心!龙角散好甜!」 而我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了狗卷棘的嘴角有什么特殊的纹路,但是一闪而过,我也不能确认是否是眼花了。 但是很快,我就没心思纠结他的嘴角是否有暗纹了,因为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狗卷棘非常尽职尽责,甚至可以说是很严格。 我一次次被撂倒到地上的时候又一次次站起来:“我们继续。” 狗卷棘有些担忧:“鲑鱼?” 「要不要休息一会?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没事,我们再练一会儿!”我摇摇头,其实我能感受到狗卷完全是收着力的,不过我们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我一直在被击倒。 越是这样我反而越兴奋,被激起了好胜心。 今天打不过就明天继续,也许我们之间永远会有力量的鸿沟,但是总会一天比一天小吧? 狗卷棘纠正了一下我的动作,我抬手后一扭头正好撞到他的衣领处,与他高高立起的衣领相碰,第一反应是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脸还挺软。 “鲑……鲑鱼……”狗卷棘如同受到惊吓般磕磕巴巴地向后闪去,几乎跳出了三米外。 「太近了太近了……刚刚碰到了悠佳的脸哎,好软好软,悠佳好可爱呜呜,不服输的样子也好可爱,怎么感觉我好像变态啊呜呜……」 “狗卷你的弹跳能力好好……”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这要是去练跳远,感觉可以分分钟进国家队。 听到狗卷棘的心声后我勉强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表面很天然呆的狗卷内心戏居然这么丰富,感觉好反差萌。 我把手握拳挡在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狗卷,我们继续吗?” 狗卷棘赶紧点点头,继续教我格斗技巧。 等到我们训练结束后,我累得直接躺在地上,身体酸痛的完全不想起来。 “金枪鱼金枪鱼。”他凑过来,蹲在我身边,想要把我拉起来。 嗯?又是一个我没有听过的词,我觉得狗卷的饭团语很有意思,每次出现新的我都很想猜测这个词代表的意思。 「悠佳快起来拉伸一下,要不然明天会很疼。」 我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结果差点扭到腰。 “狗卷,‘金枪鱼’是什么意思?”我借着狗卷棘的手臂慢慢起身,开始慢慢压腿。 他却保持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冲我摇头不语。 「不告诉悠佳。」 这反而让我的好奇心更重了,我尝试着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能说吗?” “木鱼花。”狗卷棘结巴了一瞬,在胸前坚定打了一个叉。 「就算悠佳撒娇我也不会说的!」 啊,撒娇,哪里撒娇了? 我不由得怀疑起狗卷对我的滤镜到底有多大! 拉伸结束后,我看了看手机,姐姐给我发了讯息,告诉我今晚和男朋友约会,就不在家吃了。 我就打算顺路吃点东西当晚饭,想到了离这里不远的那家有名的猪排饭,感觉嘴巴里都要有酥脆喷香的味道了,扭头看向一边的狗卷:“狗卷,你要不要吃猪排饭?” 当我坐在位置上吃到热乎的被炸得金黄酥脆的面衣的时候,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如果采访我现在的心情,我一定会告诉全世界:碳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周围是喷香的炸猪排的香气,身边的人们都在大快朵颐着,配上一瓶冰可乐,我感觉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狗卷棘默默地买来一瓶电解质水,放到我面前。 「慢点吃,小心噎住;回去以后记得要冲一下澡……」 我瞥了一眼狗卷棘给我发来的密密麻麻的一大长串嘱咐的消息,朝他笑了笑:“好的好的,狗卷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转头不理我。 「不许乱叫!」 “怎么了,怎么了,狗卷老师怎么生气啦?”我故意逗他,看到狗卷棘无可奈何地又转过身来,指了下我的碗,示意我认真吃饭。 而他则在旁边托腮看着前面的厨师出神,他并没有吃饭,而是让店员帮他打包一份。 「悠佳应该是想考国立大学吧,那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哎,感觉悠佳每天都要学好多东西,好辛苦。」 我不知道狗卷棘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话题,顺着他的心声问道:“狗卷快毕业了吧?打算留在高专吗?” 狗卷棘被我问得愣了一下,沉思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和我发消息。 「我也没想好,不过,只要他们有需要,我就会留在这里。悠佳呢,打算考哪所大学?」 “我的话,想考京大,然后考公进职业组,后面再去警校……”我说起自己的规划,虽然很清楚,可是每一步都非常难,“我想成为和父母一样优秀的警察。” 我很少会和别人谈及已经双双殉职的父母,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狗卷棘提了一嘴。 或许是在他的身上,我同样感受到了那种想努力守护普通人的勇敢和善良。 “金枪鱼。”他再次说出了这个词,弯了弯紫色的眸子,温柔地看向我。 「一定可以的,悠佳一定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察。」 6. 青蛙 “结婚?”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把我炸了个外酥里嫩。 姐姐无辜地看向我,却又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我一直知道姐姐和男朋友本田志一的感情还不错,也很稳定,已经谈了四五年的恋爱了。但是没想到两个人突然说要结婚,这倒是让我有点惊讶了,完全越过了求婚、订婚一系列步骤。 姐姐是一个很追求仪式感的人,在我看来她不可能就心血来潮说结个婚,起码会把一切流程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经历过了才会同意。 “姐,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姐姐心情不好,她和我说和工作有关,她的男朋友本田志一还是姐姐的同事,难道和他有关? 姐姐把我推进房间里,边推边说:“哎呀,悠佳你别想啦,没什么大事啦。” “结婚难道是小事嘛?” “我和志一商量啦,一切从简,就是熟悉的家人朋友来一下就好了。”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事处处透露出奇怪来。 “姐,结婚是要准备很多东西的,你们婚期定了吗?” “定了,下个月18号就挺不错,十月份秋高气爽嘛……”姐姐也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下个月?”为什么要这么急?我盘算了一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整出来一场婚礼呢?这么仓促吗? 姐姐反而是认真点点头:“是的,下个月,只是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话倒没有把我感动到,反而担心我姐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姐,你清醒一点,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可是姐姐这边却又打听不出来什么,我就打算去另一个当事人——本田志一那边瞧瞧。 本田志一和姐姐同科室的医生,要比姐姐小两岁,人长得斯文白净,我也见过很多次,他是一个儒雅又体贴的人。 他对姐姐很好,姐姐对他也很满意。我对他们的感情并不反对,结婚也不反对,只是对他们突然要结婚的行为感到不解。 等到周六的时候,我坐电车去了附属医院附近,我提前有和本田志一约好,打算一起吃个饭。 本田志一和我上次见他的那副样子大差不差,除了头发少了很多。 天哪,他才二十多就要秃顶了吗。 我默默在心里想着,朝他那边走了过去。 “小悠佳,好久不见!”他笑眯眯地朝我打招呼,“你怎么突然要约我出来还不叫我告诉奈纯?”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边说边聊。”我示意本田志一往前面的一家咖啡厅走。 咖啡厅人里不多,我们选了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我没有多和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和我姐姐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 他听到这话手里的咖啡杯都没端稳,直接扣在了裤子上,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 “什……什么结婚?奈纯没和我说……” “啊?”我听到这儿也很惊讶,“她没和你……” 我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姐姐不会用这种事和我开玩笑,但是为什么没告诉他呢? 难道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结婚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啊? 就这么想着,我听到对面传来药瓶倒药的声音,看向他发现他正拿着一个药瓶倒出白色的小药片来吃。 他皱着眉头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样?”我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看他嘴唇发紫,猜测他是不是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果然在药瓶上看到了“救心丹”的字样。 他还有力气朝我摆摆手,虽然面色不好却还是让我别担心:“没事,悠佳你坐,我缓一会就好了,老毛病了。你别担心,没事没事。” 本田志一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安。 但最终我对本田志一也没问出什么来,他保持一种诲如莫深的态度。 姐姐到底打算做什么呢? 这件事让我心事重重,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带晚上训练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鲑鱼?”狗卷棘察觉到了我的走神,在差点一拳真的打上我的时候连忙收了力,担心地看向我。 「悠佳还好吗?怎么感觉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我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抚上胸口,又难免想到了今天本田志一心脏病发时候的样子。 我瞧着狗卷棘担忧的样子,欲言又止,话在嘴里绕了几圈,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他。 “狗卷,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一屁股坐下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跟着坐到我身边,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你去找了她男朋友的事有和姐姐说吗?」 “没有哎,”我看着手机上狗卷棘发来的消息,“我怕姐姐会怪我。而且这下子我还闯祸了。” 我想到我把他吓到心脏病发,愧疚得低下头,感觉嘴里都在泛苦。 还好最后没有出什么事,要不然我一定会后悔死。 “我太冲动了……这件事做得很差……”我环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说道。 狗卷棘的消息飞速发来,我听到提示音后把手机拿出来。 「没有什么冲动的,悠佳只是太担心姐姐了。换位思考的话,我也会去尽我所能问个明白的。」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可是我又真的会很担心,我总感觉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种预感甚至让我感觉到心慌,我很少有这种时候。我坚信人的第六感,因为相信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上天在给我预警。 「悠佳,如果真的很担心的话就去问问姐姐,和她坦白吧,这个事情也不是可以瞒住的。」 狗卷棘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兜里变魔术一般掏出一张折纸,手下动作灵巧,很快折出一只小青蛙来。 他把小青蛙放到地上,一摁它的屁股再松开,小青蛙就超前跳去。 我看着这只小青蛙,沉闷的心情也有所缓解,看着旁边认真摁着小青蛙往前跳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想哭。 「啊,悠佳怎么哭了,是小青蛙太丑了吗?」 狗卷棘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赶紧掏出纸巾递给我。 我不由地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小青蛙特别可爱,狗卷也特别可爱。” “大芥。”狗卷棘朝我抿了抿嘴,把小青蛙递给我。 「别难过,小青蛙……和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接过小青蛙,下定决心,掏出手机,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姐姐。 很快,姐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接起来时姐姐那边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疲惫。 “悠佳,你别自责,是姐姐的错。” “姐……”我一听到姐姐的声音就忍不住了,带着泪音喊了一句。 “志一的时间不多了。” . 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需要多久?或许要从小时候开始算起。 本田志一本身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最后虽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心脏方面的医生,却不能治好自己。 在前些日子,本田志一做了一场手术,对一位老人进行了长达十个小时的抢救。 可是不幸的是,老人没有抢救回来,最终还是去世了。 其实老人的状态本就是强弩之末,本田志一的整个流程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已经尽全力去抢救了,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老人的子女无法接受,开始三番五次地来医院吵闹,要求医院赔偿,甚至闹到了主治医生本田志一那里。 挂大字报、哭天喊地去医院闹甚至跟踪本田志一,让他一定要赔款。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正为老人感到伤心,还是想要讹诈金钱。 本田志一这段时间不堪其扰,医院方面选择了给他暂时停职避避风头。 而他本人的状态也不好,他在之前查出了患癌。本来他已经计划移交手头工作进行治疗,但是在得知治疗可行性很低后,决定放弃治疗继续工作直到无法工作的那一刻。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选择了将一切告诉奈纯,想和奈纯分开。而奈纯不愿意,反而是打算先斩后奏,准备一场婚礼。 “他觉得他会变成我的拖累,其实我愿意的。”姐姐的声音带着难过,“我们有过约定……如果他的身体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我也希望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我无法说姐姐的想法如何,从理智上来讲,这是一个太过仓促的选择;可是从情感上来看,姐姐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她的决定。 “姐……”我吸了一下鼻子,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你可以早一点和我说的,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挂下电话后,我才注意到狗卷棘一直在旁边不远处担忧地看着我,他主动避开了听到我和姐姐的通话,却又一直关注着我的状态。 「悠佳是和姐姐说明白了吗?希望她心情能好一些,我等下去买点甜品吧,吃些甜的会开心一点吗……」 训练场里地方很空旷,他的心声在此刻也显得格外突出。 我遥遥地望着他,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有一个人在与我共感,这是一种很奇妙又温暖的感觉。 所有的不安与孤单都慢慢散去,我朝着狗卷招招手手,将小青蛙放在地上。我摁住它又撒手,让它往前跳去,正好跳到了大步过来的狗卷棘的鞋子上。 我看了看小青蛙,又看向他,对视一瞬,又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7. 发卡 最终还是定下了婚礼的日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本田志一的生命在一步步地走向倒计时,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姐姐的意思是婚礼一切都从简,但是本田志一不太同意,想给姐姐最好的。 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商量后时间定在了两个月后,场地之类都要精心挑选。 婚礼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我在周六日有空的时候会拿着姐姐定下来的单子去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比如今天,我需要去一家店里直接拿姐姐定好的作为伴手礼之一的香薰蜡烛。 因为东西拿的比较多,我找了狗卷棘来帮忙。 店主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姐姐,大波浪卷发被随意地扎成马尾,耳边还有两捋细发垂下来。一双漂亮的茶褐色桃花眼看向我的时候,我下意识真的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 店里点着香薰,闻起来是淡淡的橘子味道,不浓烈也不刺鼻,非常清新。 「悠佳眼神都看直了哎。」 听到狗卷棘在旁边的还带着惊叹感觉的吐槽,我感觉略微微尴尬,就像小时候犯错被抓包了一样。 但是没关系,能看到大美女是我的荣幸。我这样想着,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背。 “姐姐,我们是来拿订的东西的。”我把清单翻出来找给店主看,努力把视线落在手里屏幕上,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变态。 店长往我这边靠过来,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芬香,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离得这么近,下意识地僵了僵身体。 店长姐姐大概是感受到我的反应,撩了下头发起身,朝我挑眉笑了笑。我看到以后完全顾不上什么距离的,只感觉自己血槽直接要被这一笑清空了。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呜呜,感觉她笑起来身边都要飘下樱花的特效了。 “嗯,我给你们准备好了,等我拿一下。”店长转身拿出来两个没有封口的箱子,搬到柜台上,“你们可以清点一下。” 我点点头,和狗卷棘对着清单清点起来。 香薰蜡烛是分了五个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味道是不同的动物形状。按照不同味道分装在了一起,拆兑起来还是比较简单的。 “你们看起来很年轻嘛,一到法定年龄就结婚了吗?” 店长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话里的内容却给我震了一跳。我手下的动作一顿,赶紧放下东西抬头想反驳,却和正好抬头的狗卷棘撞到了一起。 两头相撞之下发出“咚”的一声和我的闷哼,狗卷棘的头也太硬了,我感觉头被撞到的地方一阵发热,估计是红了。 “大芥!” 我揉了揉发热的头,与伸手来摸我头的狗卷棘的手碰到了一起,他像被烫到一样又飞快缩回手。 「悠佳的头都被我撞红了……」 “没事没事,”我见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本就挡住大半的脸更往衣领里缩了缩,赶紧说道,“等下就好啦。” 店主也凑过来看了看我的头:“怎么样,有没有事?头晕吗?别太激动啦你们~” 我泄气一般垂下肩膀,半月眼看向她:“不是我们结婚,我是来帮我姐姐拿东西的。” 她朝我wink一下,夸张地捂住嘴笑出声,笑了一会儿拍了下我们两个的头:“两个小鬼,我逗你们的!奈纯和我说过啦,小悠佳和她的小男朋友狗卷同学是吧,你们叫我月夕就可以。” 我和狗卷棘对试一眼,他又被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地否认,在胸前打叉:“木鱼花木鱼花……” “也不是小男朋友,是好朋友。”我赶紧在旁边解释道。 “哦~好朋友~” 我感觉越解释越乱,索性不解释了,叹了口气无奈地继续清点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反而听不到狗卷棘的心声,难道是狗卷棘的心情太波荡起伏,读心术失效了? 但是我反而来了兴趣,好想知道现在狗卷在想什么啊! 不行不行,能听到他在想什么就已经很犯规了,我怎么还对这个能力渐渐有了依赖感呢? 我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踢飞,专注到眼前的香薰上,发现数目有些不对,好像多了几个。 我又数了一遍,发现确实多了一组。 “月夕姐,这里面多了一组。”我扭头看向在一旁给绿萝浇水的月夕,开口。 她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哦对,那个是送给你们的,当给奈纯的结婚礼物了,够吗?不够再装一些走。” 说完她又放下喷壶,匆匆翻找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礼物盒塞到我怀里:“差点把这个忘了,我这脑子……这个是我送你姐姐的贺礼,你帮我把这个给她带过去,麻烦你啦小朋友。” 说完她还顺手捏了把我的脸,我捂住被捏的地方:“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我满十八岁了。” 她朝我粲然一笑:“比我小的都是小朋友哦,好了,小朋友们,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把这些东西拿走吧!你们怎么来的?可以拿走吗?” 我看了看两个箱子,估摸着它们的重量,狗卷棘在旁边点了点头,给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 月夕见状利落地给两个箱子用胶带缠起来封好口,用马克笔在上面勾画了一会儿就出来两个活灵活现的Q版小人,正是我姐姐和本田志一。 “画得好像……”我扯了扯狗卷棘的袖子,示意他看向箱子上的小人。 “鲑鱼鲑鱼!” 「真的好像悠佳姐姐哎!」 月夕听到我的夸赞满意地叉着腰,十分骄傲:“当然啦,我画画可是专业的……” 她又拿起旁边的白纸,在上面飞速画了两个小人递给我们,居然是我和狗卷棘刚刚撞到头的样子。 Q版的我头上肿了一个大包,委屈巴巴地捂住头,对面的狗卷棘焦急地举着手,旁边还有“我错了”三个大字。 “好可爱哎。”我喜欢地摸了摸画面里Q版的小狗卷,和身边的正比狗卷进行比对,“呐,各有各的可爱。” 「喜欢。」 狗卷棘的心声一闪而过,快得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我敏感地抓住了这两个字,与他对视一眼又很快交错开视线。 “哦对了,你们看看店里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喜欢的可以拿走就当见面礼了。” 店里不止卖香薰,还卖一些其他的小饰品,比如一些耳钉、发卡之类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我赶紧摇摇头:“月夕姐,不用麻烦了……” 月夕却很热情,兴致勃勃地选出了很多发卡,盯着我耳垂看了半天,砸吧了一下嘴:“悠佳耳朵形状很好看,可以以后考虑去打个耳钉。” 我摸了下耳垂,看着那些漂亮的耳饰,其实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如果以后做警察的话也不方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边的狗卷棘在里面挑出了一枚抱着星星的棕色小熊的发卡,递给了我。 「感觉很适合悠佳。」 我顺着他的心意接过来,别在了头上,月夕适时地递上了小镜子:“很适合悠佳唉,悠佳长得很漂亮,小发卡还中和了一下悠佳的气质,给人可爱的感觉,很□□。” 好,如果我遇到的每一个导购都像月夕一样,我大概会买下推荐的每一件东西。 我被夸之后感觉到心情很好,摸了摸头上的小发卡,给狗卷棘比了个大拇指:“狗卷很会挑!” 狗卷也回了我一个大拇指:“金枪鱼金枪鱼。” 「是悠佳很适合,戴什么都很好看。」 本着礼尚往来的想法,我翻出了一个黄色星星发卡递给狗卷棘,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星星和他很搭配。 狗卷棘却凑到我面前,低下头。 我看着他毛茸茸的头发,鬼使神差地上手揉了一把,然后飞速把星星发卡给他别了上去。 “手感不错。”我抬头望天,点评了一句。 “哇哦,小熊抱着星星,星星抱着小熊~”月夕在旁边突然笑起来,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小熊……抱着星星……」 “星星抱着小熊……”我下意识接道,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摸头上的发卡,本想摘下来,却被狗卷轻轻摁住。 “腌鱼子。”他朝我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发卡。 「很喜欢,很开心。」 我的手一顿,停下了摘下来的动作:“我觉得也很好看,那我们就戴着吧?” “鲑鱼鲑鱼!” 我接下来强力拒绝了月夕还要给我们装礼物的行为,还搬出了姐姐,最后终于和她顺利告别。 月夕姐真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啊。 在我和狗卷把箱子搬出来的路上,我在心里默默感慨。 狗卷把我拉到了一个隐秘角落,掏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扔在了地上。它很快变成一个黑色的圆形铺在地上,就像小时候看过的动漫里的任意门。 接着狗卷棘把两个箱子放在上面,它们一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就像被圆片缓缓吞没。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狗卷棘把圆片拎起来,又团成了一个黑团。 “这是什么存储器吗?” 他点点头,给我发消息:「朋友的特殊能力,很好用。」 简直是太好用了,感觉是什么搬家出行的必备神器。 这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我们两个慢慢悠悠地坐进了回去的电车。 可是总是觉得有些怪异,这班电车为什么看起来颇为老旧?但是见狗卷棘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我又觉得是我想多了。 8. 蝴蝶(大号登场) 车厢里乘客并不多,车里还有一种浓郁的桃子香味。 大概是哪位乘客喷的香水味道太重了吧,我这样想着,打了个哈欠。 「悠佳困了吗?可以睡一会儿,到站我叫你。」 身边的狗卷棘大概看我有些困倦,给我发了条消息。 我摇摇头:“不用了,反正时间也不长,我们可以聊会天。” 话音未落,我见从远处飞来一只黑黄相间的大蝴蝶,慢慢地朝我们飞来。 哪里来的蝴蝶? 我刚想开口,却发现身边场景一下子扭曲变换起来——身边所有的人与器物都渐渐变成漩涡,而我踩在了一片绿地之中。 我看着狗卷棘瞪大眼睛,想拉住我,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被迫消失在我眼前。 我置身于一片奇怪的空间之中,周围什么也没有,地上是一片空地。那只蝴蝶飞到我的面前,在我面前飞来飞去。 “你是想我和你走吗?”我尝试性地问道,蝴蝶上下飞动地更快了,往前飞去。 一时想不出什么离开这里的办法,虽然感觉太过诡异,但我只能拔腿追上蝴蝶。 周围的场景是在不停变化的,我仿佛跑过了整个春秋冬夏,刚刚还是繁花满地,现在就已经是大雪纷飞。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我打了个喷嚏,完全不敢停下,埋头往前跑去。 等到蝴蝶停下的时候,我到了一片森林中,温度也很宜人。 蝴蝶翩翩飞上一棵树上,树上挂着一个个被枯萎的叶子裹起来的东西,就像是树结出的果子。 微风吹过,一颗颗果子从树上掉下来,落在我的面前。 我心底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赶紧往后错去。 果子落地后自动爆开,里面却是一枚枚红色的眼球,不,或者说是像眼球的生物。它们汲取着土地里的养分,很快膨胀起来,直到变成足球那么大。 而其他的花草树木却飞速枯萎,那只蝴蝶也变成了飞灰,飘落在地上。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后脊发凉,牙都有些打颤,在被不知名力量的桎梏之下努力着一步步往后错去。 发觉我的动作后,所有的眼球都一下子直勾勾看向了我。离我最近的眼球朝我扑来,而此时我身上的束缚感也随之消失。 感谢这段日子狗卷棘对我的训练,我灵活地躲向一边,如果有什么武器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居然在我脚边出现了一把无鞘的长刀,我赶紧捡起来拿在手里。 我并没有用过冷兵器,长刀并不轻,我只能努力握住它。 在眼球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候,我用力挥动了长刀,长刀非常锋利,直接把眼球一砍两半。 眼球里面并没有血,却是一种软软的又弹弹的感觉,迸发出一股非常浓烈的桃子香味。 这是……一开始上到车厢里的味道! 我感觉我的意识越来越沉,屏住呼吸,用力咬了一下嘴巴,让自己清醒过来。 感受到嘴巴里的血腥味,我逐渐清醒回来。眼前的那些眼球似乎在忌惮着我手里的刀,又一下子退开,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除了地上的那只一分两半的眼球——它却慢慢化成了一只蝴蝶,竟和我一开始见到的一模一样。 蝴蝶很快飞走,消失不见。它去哪儿了?去引来下一个人吗? 如果不是这把突然出现的刀和这段日子的训练,我是否也会像这些植物一样成为它们的养分? 我皱起眉头,拎着长刀打量起身边景色。就像玻璃破碎一般,旁边的景物也如同镜子一样碎成了一片片,碎片落下之后,我置身于一片虚无中。 从远处传来一些打斗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看到有人跑到我的面前。 我警惕地后退几步,握紧手中长刀。 等眼前人露出熟悉的面庞后,我又是一怔:“狗卷?” 眼前的狗卷棘又和我印象里有些不一样,他拉下了一直挡住半张脸的衣服,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全脸的样子。 他也没了平时那副呆萌柔和的样子,浑身带着一种冷漠的气息。他身上的杀意似乎要凝成实质,眼中的冰冷还未淡去,头发和肩膀上带着还没有融化的雪花。 狗卷棘的嘴边带着独特的蛇纹,给他整个人带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就像是远古部落中的祭司,有着强大的力量。 可当他看向我时,周围的杀气又瞬间散去,眼中的冷漠也被担忧冲散,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我熟悉的人。 “想抱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除了饭团语和一些无意义音节外的字词。不同于好像总会有一些朦胧的心声,或许也是我的错觉和心理作用,他此刻的声音更清澈一些。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身体就不受控制般直直扑了过去,与他抱了个满怀。 嗯? 「还好你没事。」 就在此刻,一陀长满刚刚看到的红色眼睛的肉山般的怪物飞速滚来,接着我感受到狗卷棘轻轻地蒙上了我的眼睛。 “去死吧。” 短短的三个字如同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般,仿佛又有人在我耳边摇着铃铛,清脆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让我浑身一震。 铃铛声中夹杂着怪物的怒吼和“噗嗤”的一声,接着狗卷棘慢慢移开了挡在我眼睛前的手,眼前什么的都没剩下,仿佛那只怪物没有存在过一般。 联想到狗卷棘身上的神秘之处,我终于明白狗卷棘的力量是什么,或许是“言灵”,带着不可反抗的规则力量。 直到此刻,我才感觉到心里安定下来,有了狗卷棘在,就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或许不只是因为他的强大,还有一些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发卡歪了。」 他抬手伸向我的发卡,却又在半路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卫生纸,抽出一张擦干净手,才为我整理好了发卡。 然后又拿出一张纸,探向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却听他说:“别动。” 我就像被钉在那里一样,动弹不得,看着他凑近我轻柔地擦去了我脸上的尘土。 太近了。 他紫色的眼睛如同漩涡一样,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中湖面的平静被打破,荡起一圈涟漪。 “好了。” 身上桎梏我的力道一下子就没了,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 “狗卷,你是不是有言灵的能力?”我听出他的嗓子有一些沙哑,担忧地望向他,是能力使用过度了吗? 他点点头,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下脸上的纹路。 「被悠佳发现了……悠佳会不会被我吓到……」 他想把领子翻起来,被我压住他的动作:“狗卷很厉害,这样也特别帅气,就像少年漫里的主角一样。” 我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有点嗓子不舒服,兜里还装了一小包龙角散,赶紧拿出来一颗递给他。 他眨巴了下眼睛,居然快速附身直接吃掉了我手上的龙角散,我的手指上传来他嘴唇柔软又温热的触感,甚至他的舌头还碰到了我的手指。 我触电般收回手指,又觉得自己反应好像有些大,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狗卷,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没有信号,消息发不出去,他把话打下来递给我看:「像是什么异空间,这里的时空是被扭曲的,随时会有坍缩的可能性。我目前也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我们可以先往南边走。」 “南……朱雀神的方位吗?”我思索了一下,如果按照来的时候春夏秋冬的顺序排序,现在想出去是否可以原路返回? 狗卷棘从冬季往西而来,找到在秋季的我,那我们如果继续往夏天走呢? 我拿出手机,找出指南针,这里的能量场太过混乱,指南针的指针转个不停,磁场在一瞬间又会飙升的很高。 “滚开。” 狗卷棘低呵一声,我手中的指南针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指出了方位。 我猜测这附近可能有什么我看不到的能量体,保持着好奇心害死猫的原则,我选择了沉默。 总觉得那些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我们顺着南走去,那把长刀被狗卷轻松地拿在手里,在他手里拿起他就像拿起一把塑料玩具般轻松。 「感觉之后可以给悠佳上强度了,增加一下核心强度和冷兵器训练……」 听着狗卷棘在心里的碎碎念,我心情复杂,突然感觉之后自己的训练日子会有点痛苦。 果然,在走了一会儿后我们便来到了夏季,我们又朝着青龙神代表的东边走去。 在春季所在地,流水潺潺,鲜花遍地,上面还有蜜蜂飞来飞去。 可是只要盯着看久一些,就会发现那些东西都是纸扎的东西,在机械地运动着,透露出诡异和不详。 狗卷棘把我护在身后,扬起了长刀,狠狠朝着前面的方向跑过去挥了一刀。 “咚”的一声传来,狗卷棘不像是砍到了空气,反而是砍在了了什么铁皮上面一样。 刹那间飞沙走石,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运动起来。 我勉强稳住身形,看到左前方的空间很奇怪,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狗卷,朝着你的左上方再砍一刀!”我朝他大声喊道。 狗卷棘朝我点点头,再次挥刀。 又是一刀,口子变得越来越大,狗卷棘借着这个口子砍了好几下,最终砍出来一个洞来。 从这里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洞的那边一片漆黑,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我们对试一眼,我开口问他:“我们要不要赌一把,进去看看?” 他用力地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走进了那个洞。 「费大力气砍出来的洞,总不能白费了。」 听到狗卷还有心思吐槽这么一句,我感觉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很多。 是啊,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9. 虚实 “悠佳,悠佳……快醒醒……” 我感到有人在轻柔地呼唤我,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抚我脸颊。 我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是妈妈正在温柔地看着我:“小懒猫,别睡懒觉啦,快起来吃饭了,你姐姐还等着你呢。” 明明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个早上,我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又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姐姐在等我做什么?”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只能求助于妈妈。 “你们不是今天约好了要去陪她去看看要不要换一下婚纱吗?”妈妈伸手挨了挨我的头,“怎么感觉小宝今天有些不一样,是不太舒服吗?” 哦,对哦。听妈妈这么一说,我脑海里突然就找到了关于这一段的记忆。我摇摇头,随便找了个由头含糊过去,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出来看到客厅里在逗猫的爸爸,我的心底那种奇怪又空落落的感觉更深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今天是周六,爸爸妈妈都不用上班。姐姐的婚期定在了来年,已经开始着手筹备了。 “悠佳,我今天拿到他们那边给的结婚照了,感觉还有几张不是特别满意,你来帮我挑挑哪张放在外面立着好呀?”姐姐拿着平板走过来,把我拉到沙发上,给我翻看着照片。 姐姐和准姐夫本田志一两个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可是我为什么总感觉本田志一的气色应该是很亏空的?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他的身体明明非常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随便选了一张,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想着这一切。 “悠佳不开心吗?” “没有。就是还有点困。”我赶紧否认,对姐姐笑了笑。 姐姐温柔地摸了一下我的头:“悠佳还是小孩子呢。” “我们悠佳就是小孩子呀,不止悠佳,妈妈的大宝小宝无论多大都是妈妈的小孩子。”妈妈从桌边端过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我们面前,把我们揽进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亲密互动,我今天却有些想哭。 就好像……想要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得到,一直梦寐以求的愿望突然实现了一般。 “妈妈……”我回抱住她,“我好想你……” 妈妈不明所以地拍了拍我的头,以为我在撒娇卖痴:“妈妈也想小宝,虽然只是一晚上没见,妈妈总觉得好像和小宝好多年没见了一样。” “妈妈昨天还梦到了小时候的悠佳,那么小一个,偷偷用妈妈的化妆品涂了个大花脸。”妈妈笑得前仰后合,耳坠不小心扫过了我的脸。 耳坠……怎么会有耳坠?妈妈不是没有耳洞吗? 我呼吸越来越急促,脑子里好像有两个人在拉扯着打架一样,头越来越痛,两份截然相反的记忆在不断碰撞着。 “悠佳,怎么了,是头不舒服吗?要不再去睡一会?”姐姐在一旁替我揉着头,问我。 “没事,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婚纱店那边?” 我翻看着手机的消息。总感觉好像心里缺了一块,好像应该还有个人一样。 到底是谁呢?思来想去还是想不起来,我只能暂时放弃。 “你们先吃饭然后再过去吧。”爸爸把两碗乌冬面从厨房里端出来,“悠佳的这份要不要加淡奶油?” 吃完饭后就收拾东西去了婚纱店那边,店主很热情也很和善,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太不正常。 到底是哪里不正常? 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一样。 我心里一惊,一旦接受这种设定,就感觉身边什么东西看起来都虚假了起来,甚至是看到别人笑的时候都感觉像是假人在笑。 屋子里的桃子熏香的味道萦绕在我的鼻尖,闻得我有些昏昏欲睡。我窝在沙发里,看着姐姐在乐此不疲地试着一套套婚纱,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袖子,我睁开眼,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的有着紫水晶般的眼睛,头发服帖地顺在耳后,正板着脸严肃地看着我。 这种表情出现在小朋友的脸上反而形成一种反差感,我打起精神,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朋友,怎么了,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印象里从来没见过这个小朋友,我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很奇妙,似乎有一个人在心底告诉我可以相信他。 对一个小朋友产生弄弄的安全感,可真是很独特的体验。 他竟凭空掏出了纸笔,在上面“唰唰”写完字给我看。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狗卷棘。」 “狗卷棘?”我喃喃读出这个名字,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我的身体告诉我我是认识他的,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悠佳,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异常似乎都能解释的通了,那我看到的这些人、这些事,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虚假的? 头又开始撕裂般疼痛起来,我难受得捂住头,闭上眼睛整理错乱的思绪。 记忆中的薄纱被缓缓掀开,姐姐的婚期并没有定在明年,她也早就选好了婚纱,不应该存在我和她再次来挑婚纱的事情;妈妈是警察,并不是普通的公司职员; 而最重要的是……父母早已去世,根本不应该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更不用说会一家人温馨地聚在一起生活。 这对我来说,是我的黄粱一梦,从我醒来…不,从我进入到洞里的那一刻,我的记忆就被篡改了。 这里是一个我梦想里的世界,父母健在、家庭和美,每个人都很幸福。 甚至,为了让我沉溺其中,抹去了我的记忆中狗卷棘的存在。 在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身边的场景也开始飞速变化起来,我一瞬间又回到了家里面。我和狗卷面前站着我的父母和姐姐,我和他们明明隔的很近,可是此刻又感觉隔着天堑。 狗卷棘现在小小的一只,现在我身边,做出提防的姿态,似乎在时刻准备着攻击。 可是狗卷棘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缩水,而力量也跟随着回到了幼年的状态,我能感受到他的紧绷状态和紧张。 “小宝,留在这里不好吗?”爸爸望向我,颇有几分哀求的样子。 妈妈在旁边捂住脸,耸动着肩膀,看起来是在哭。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总会想象,如果父母还存活于世,我们一家人会是什么模样。今天这场梦大概也是圆了我的一个梦想,让我体验了一次这种感觉。 可是梦终究是梦,到底都是虚幻的,也终将会醒来。 “小宝,你要是留在这里的话,妈妈和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想怎么样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妈妈的脸上带着祈求,期盼着我能说出留在这里的话。 父母的模样其实早就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慢慢变老后就会是这个样子。 他们的脸上有了皱纹,头上有了白发,可是还是如同记忆里般那样温暖。 “虽然是场梦,但是还是要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我的父母。”哪怕这是一场居心叵测的梦,“但是,再见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狗卷棘告诉我这是为我构建出来的梦境,只要我意识到这里是梦并且有强烈的离开的欲望,我们就能离开。 周围的一切慢慢融化开来,父母和姐姐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狗卷棘的身量也开始抽长,慢慢从小孩子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可是妈妈突然温柔而坚定地看向我:“看到小宝和大宝都平平安安地长大,妈妈已经很满足了。” 我的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让我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她就是我真正的妈妈一样。 “快离开这里吧,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带着我们的那份。”爸爸也爽朗一笑,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他朝我们挥挥手,望向我们。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当中,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少年音:“睡吧。”而我则沉沉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在医院里了。 姐姐和狗卷棘在旁边守着,狗卷棘一直注意着我的动向,看我醒了赶紧凑过来,给我倒了杯水喂到嘴边。 他扶着我撑起身子,我接过水杯慢慢喝着。姐姐趴在旁边睡着了,她和狗卷棘眼底都有着浓浓的乌青。 姐姐听到动静后立马醒了过了,看到我醒了后松了口气:“你可算醒了,你睡了整整三天了。” “三天?”我很惊讶,“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是的,你可快要把我们吓死了,什么病都没查出来,就是一直不醒。”姐姐捏了捏眉心,疲惫地看向我,“可算醒了,饿不饿,要喝粥吗?” 我摇摇头,肚子里并没有空腹感,甚至嘴巴里还有一股乌冬面的味道。 那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 或许虚虚实实,谁都分不清。 我又想起了妈妈和爸爸最后的那些嘱托,他们真的只是根据我心里的记忆构建出的虚影吗?还是说他们是彼界的亡灵? 但是此刻看来,或许都不重要了,我现在所处的是真实世界就足够了。 生活还在继续,身边也有重要的人需要我守护,我需要的是好好生活下去、朝前一步步走去。 “姐,狗卷,你们这几天是不是都没休息好,赶紧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的。”我伸了个懒腰,感觉再躺下去人都要酥了,打算起床去外面转转,“姐,我不想住医院了,你可以帮我办理出院吗?” 我拉住姐姐的胳膊和她撒娇,最后姐姐拗不过我还是去给我办手续了。 而一旁的狗卷棘却在偷偷生闷气,他想让我再住院观察一下,但是被我无情驳回。 “好啦好啦,我知道狗卷是担心我,但是真的没事啦。”我拍拍他的肩膀,“谢谢狗卷带我出来!” 虽然不知道梦境坍塌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狗卷棘又一次救了我。 「别担心,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狗卷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在我的追问之下,和我解释了起来。 我们确实是进入了一个异空间,这个异空间通过某一列特定的车次进行链接,会挑选特定的人进入,并且把他们留在那里。 这一切是由之前我见过的那种眼球怪物操纵的。狗卷棘告诉我,这是一种独特的生物,由人类的不好的情绪转化而来,称为“咒灵”。 这种怪物爱化身蝴蝶,引诱别人,最后吃掉人的灵魂。它们擅长编织梦境,身上的味道可以让人的灵魂消亡。被它吸进去的人的躯体会留在现实世界,在灵魂被吃掉后就会陷入沉睡。 而现代的医疗查不出任何原因,只能给定性为“植物人”,其实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丢了魂”。 「但是我已经把他们全都袚除了。」 狗卷打完这行字亮晶晶地看向我,挺直了腰背,仿佛一个在等待夸奖的孩子。 我看着他这样,赶紧给他顺毛:“狗卷真的太厉害啦!” 「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嘿嘿,悠佳夸我啦,好开心……」 听到狗卷棘心里都要飘小花了,我莫名感觉手有些痒痒,于是顺从自己的心直接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嗯,和我想象的一样软滑。 “和小狗卷一样可爱。” 10. 关东煮 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冷得早一些,我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可以只穿单衣,今年已经早早把厚衣服翻出来穿上了。 冬天的下午是一天中我最喜欢的时候,我坐在一个很舒服的位置,下午的时候有暖暖的太阳照进来。 但是也有些不好的点,就是太舒服了容易打瞌睡。 比如现在,我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还是支撑不住合上了眼睛。要不是秋叶拉了我一把,我真的要给前面的老师磕个头了。 被秋叶拉了一把后,我清醒了很多,偷偷低头打了个哈欠。 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我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记的笔记——好,一堆凑在一起连起来的歪曲扭八的线,根本看不懂我记了个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桌子上闭上眼睛。 突然好想吃关东煮啊。 这个念头一涌现出来后就要控制不住了,完全被勾了起来,甚至我都可以想象到喝到那一口热乎乎汤的时候的满足感。 很好,今天的盼头就决定是你了,关东煮! 晚上和狗卷棘训练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关东煮,于是走神的时候就下意识脱口而出了。 狗卷棘发出一声带着疑问的“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拉着在外面走。 “我们去吃关东煮吧!”我期待地看向狗卷棘,几乎要露出星星眼了,“这么冷的天气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关东煮多舒服!” 「呜呜,为什么悠佳这么可爱,完全拒绝不了任何请求,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狗卷,你这样真的很像痴汉阿喂! 一到室外,我被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把手合成半圆形在嘴边哈气,白色的气出现在我的眼前又很快消散。 我们两个人买了两杯关东煮,找了个背风处捧在手里慢慢吃着。 热意透过杯子传递到手上,我凑近杯口喝了一口关东煮的汤,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这个鱼饼好好吃哦……” “鲑鱼鲑鱼。” “竹荪也好好吃……” “鲑鱼鲑鱼。” 不管我说什么,狗卷棘都会在旁边附和一声。对我而言,这是十分舒适与放松的时刻。 虽然天气很冷,可是能够有自己的时间去和朋友放空,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很舒服。 “是不是要下雪了,”喝完最后一口汤,我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今天阴沉沉的,月亮被一片片乌云遮起来,“初雪要来了吗?” 狗卷棘则在旁边拿出了手机认真地翻看起了天气预报,告诉我目前来看未来一周都不会下雪。 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就看见狗卷棘一脸严肃地打下一行字:「天气预报不准。」 我被他逗笑:“好的,那神通广大的狗卷大人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会下雪吗?” 他认真地看向我,眼里满是笑意:“此刻。” 清澈的少年音响起,接下来居然真的有细细碎碎的雪花落了下来,而我则被这一幕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有我们两个人所站的地方在下雪,雪不大,但是雪花一直在慢慢落下。 我伸手接住一片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我手里化成水。 “谢谢狗卷,”我朝他弯了弯眉眼,“这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一场雪。” 我们静静地并肩在雪下站着,直到我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呜咽声。 听起来可怜巴巴又奶声奶气的,我屏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辨去,但是又没了。 “狗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呜咽声?”我总感觉并非是我的错觉,拉了拉身边的狗卷棘,让他朝我这个方向听听。 狗卷棘耳聪目明,五感要比我好很多,他听了一会儿,朝我肯定的点点头:“鲑鱼。” 「怎么感觉像是什么小动物的声音?」 “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飘落的小雪在此刻停下,狗卷棘朝我点点头,我们两个顺着声音的来源地走去。 角落里摆着一个小纸箱,里面是两只依偎在一起,浑身毛湿漉漉的、眼睛还没睁开的小狗。 两只小狗都是棕白混色的,毛发很少,露出粉色的身体,看起来并不是品种狗。一只很瘦一只稍微胖乎一点,但是都差不多只有手掌大。 它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时发出一声呜咽。 看到两只小狗这样我心都被揪起来一般,眼眶一热,如果不救它们估计在这样的天气很快就会没命。 在它们身下垫着一张破旧的小垫子,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实在无力抚养,只能遗弃,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帮助它们。” 我将纸条上的字读出来,上面的字迹写得很潦草,像是在极其仓促的条件下写出来的。 我决定救下两只小狗,狗卷棘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一拍即合,先带它们去了宠物医院。 离这里最近的宠物医院正好还没关门,医生是一位四五十岁上下的胖乎乎的阿姨。她看到这两只小狗后心疼地把它们接过去查看情况。 “应该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了,我先来看看,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麻烦您了。” 宠物医生很快出来,她表情不算太好:“它们太瘦了,估计会很难养活……我给它们喂了一些羊奶,现在它们在休息,你们可以来看看。” 两小只正缩在干净柔软的毯子里睡觉,看起来睡得很香。 “你们送来的挺及时的,我检查了下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有些先天不足,没有狗妈妈在的话估计是很难养活。”医生又一次向我们强调。 听到这话我有些难过,但是还是决定收养它们,尽我可能去照顾它们。 医生帮我们把它们放进宠物箱,不仅没收我们钱,还送了我们小奶瓶和羊奶粉。 她和我们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还和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狗卷棘提着宠物箱先去叫了车,我在离开之前偷偷在店里门口附近放了一些钱。 . 狗卷棘还是第一次来我家,显得有些局促。 “别傻站着了!”我摇了下狗卷棘胳膊,从他手里拿过宠物箱,给他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让他换上。 「我是不是应该走了?悠佳姐姐应该也在吧,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她们……第一次来悠佳家里好仓促啊,什么都没准备。」 “快进来,你要喝什么,橙汁?还是其他的?”我把宠物箱放到沙发边,轻轻打开,把它们抱出来,放在刚刚买的狗窝上,给它们盖上毯子,“我姐姐现在一般和姐夫在新房那边住,你别太拘谨,就我们两个人。”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我清了清嗓子,朝着卧室喊:“吃吃,你快看谁来啦!” 一个黑影小炮弹一样冲出来,先飞到我这里和我撒娇好一阵,又扑倒狗卷棘肩膀上,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吃吃居然还这么小,怎么一点都不长个。」他摸了摸吃吃的小脑袋,吃吃也顺从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头。 这时,两只小狗开始哼哼唧唧,小鼻子拱来拱去。 「是不是饿了?」 狗卷棘从旁边翻出羊奶粉和小奶瓶,我接过来道:“应该是饿了,找吃的呢,我去给它们冲点奶粉。” 我一边搅拌奶粉,一边注意着他们那边。 “爸——爸——” 吃吃凑到狗卷棘耳边喊道,然后我就看到狗卷棘手忙脚乱地捂住它的嘴,朝它“嘘”了一声。 “木鱼花。” 「这么叫悠佳会生气的。」 我愣了下,没想到狗卷棘会是这个反应。 测了测手里奶瓶的温度,感觉差不多了,我把两个奶瓶拿过去,和狗卷棘一人一个。 我还是第一次给这么小的狗狗喂奶,抱起来它的时候感觉它在我手里一抖一抖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能一拱一拱地往奶瓶那里凑。 看它们都大口大口地喝奶,我舒了一口气,不怕多吃,就怕不吃。 它们也在很努力地求生,一定要活下来啊。 我摸了摸手里小狗的后背上的毛,继续给它喂奶。 吃吃好奇地看着这两只对它来说应该是庞然大物的新奇生物,然后字正腔圆地吐出了新的词:“丑!” “吃吃,它们只是还没有长大,而且生病了哦,等它们好起来就会越来越好看的。” 我完全把吃吃当成小朋友看待,它也听懂了,尝试着摸了摸狗卷棘怀里的小狗。 “之后它们就是妹妹啦,要好好照顾妹妹们。” “妹——妹——” “太聪明了吃吃!”夸了一句吃吃,吃吃就欢快地蹦跶起来,我看狗卷棘那边也喂好了小狗,“我们给它们取下名字吧?” “鲑鱼鲑鱼。”狗卷棘指了指自己怀里这只瘦瘦的小狗道。 “就叫鲑鱼吗?” 然后得到了狗卷棘肯定的回答。 我思考了一下,摸了摸我手里这只:“就叫它关东煮吧!” 「感觉起的名字都又随便又很好吃的样子。」 “我们这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名字,要不是我们去吃关东煮也不会遇见它们……”说到后面我都有些心虚,其实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好啦好啦,感觉我起的好随便!” “木鱼花。”狗卷棘摇摇头。 「是很有意义的名字。」 我听他这样说道。 我蹲下身看着它们的睡颜,轻声说道:“鲑鱼和关东煮都要好好长大。” 不过我又想起来其他的事,扭头看了眼时钟,发现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狗卷,你回去方便吗?要是不方便可以住在我家。” 我还想和他说家里有全新的洗漱用品什么的,然后就看到他整个人脸红得如同刚出锅的虾一般,憋红了脸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然后我听到的心声就都是乱码了。 11. 神社 “客房那边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但是就是屋子有点小。” 狗卷棘这才像刚回神一样,手忙脚乱地拒绝我:“木鱼花。” 「留在这里太失礼了,但是如果悠佳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发信息给我,我会很快过来。」 狗卷棘发完消息后和我告别,让我不用送他了。 拗不过他,我就跑到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似有所感,回头朝我挥了挥手,又把双手合十放在脸边,侧头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我也学他,做了一个这样的动作,就当互道晚安了。 睡觉前我把小狗们搬到了卧室床边,不过一晚上也没有睡好,主要是关注小狗们的动静。 小狗们状况还算稳定,除了中间醒来哼唧唧找一次吃的的外就在乖乖睡觉,状态看着好了很多。 第二天早上,我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去开了门,姐姐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站在外面,我扫了一眼是一些零食和狗粮。 姐姐把东西分类放好,捏了把我的脸:“小悠佳,你这黑眼圈也太重了,怎么还水肿了,昨晚睡前喝水了?” 我点点头,给小狗们冲羊奶粉:“没事,很快就消下去的。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看着两只小狗崽心都要化了,好可怜的小宝们,就想着给你们都买点吃的,结果买多了……”姐姐把生鲜类的放进冰箱。 我突然想起来最近都没怎么在家生火,一般都吃点速食糊弄,心头预感不妙,果然姐姐下一秒就有些生气看向我:“我两周前放里面的东西还在呢?你是不是又图省事随便吃点了?” “嗯……”我连忙低头,小声承认,“还是吃了的!” “我真是无话可说了。”姐姐翻了个白眼,“以后一日三餐吃什么都必须给我发照片!营养跟不上,学习还累人,你以为年纪小就没事啊?” “知道了姐。”我知道姐姐是担心我,心底划过一阵暖流,“姐,快来看小狗!” 我兴奋地拉她来看,给她介绍:“这只稍微大一点的叫关东煮,另一只叫鲑鱼。” 小狗们鼻子很灵,嗅到了奶味儿,就拱起身子哼唧。它们腿都站不太起来,发着抖一颤一颤的,又很快趴回狗窝里。 我赶紧给它们喂奶,它们小嘴巴一吸一吸的吃得很香。 姐姐看了会,从兜里掏出一个御守递给我:“这个是我从神社那边求的保学业的,那家神社可有名了呢,听说很灵。” 御守和普通御守没什么两样,是红色的,小小一个。 “谢谢姐姐。”我把御守拿到手里,却感觉到了手里被灼痛了一下,御守好像在发热。 可是下一刻,就又感觉没什么异常。 “哪家神社啊?” “叫什么……源岛神社?” 这个神社的名字我敢确定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可是却突然有了关于这座神社的记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诡异的事经历多了,我居然有些习惯了。我感觉这个神社有些问题,但是我并没有和姐姐说,把手里的御守放到了桌上。 中午简单的吃了乌冬面,然后姐姐还有事情,就打算离开了。 “你注意身体,钱不够和姐姐说。”姐姐从包里拿出来一些钱塞给我。 我赶忙拒绝:“姐,我还有钱,不用了。” “拿着吧。”塞进我怀里后姐姐接了个同事的电话,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就快步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和我挥挥手。 我看姐姐离开后也回到屋子里开始收拾餐桌,然后就见吃吃抱着那个和它差不太多大的御守来到我面前。 “坏!”吃吃把御守扔在地上,在上面蹦蹦跳跳地踩它。 我则拿出手机搜索“源岛神社”这一词条,发现确实有这个神社,布局装修之类的也没什么出奇的。最近这地方还很火爆,有很多人都说到这里所求的愿望都实现了。 可是我总感觉这神社里处处透露出诡异,一个凭空出现的神社和号称许什么愿望都可以成真的噱头,带有太多的神秘色彩。 我把这件事分享给了狗卷棘,没想到他下一秒就给我发了个文件过来。 我点开后发现大意是一个袚除咒灵相关的任务,而任务地点就在这个神社,可是任务对象和等级后面都写着未知。 「那个御守尽快销毁,初步判定是咒灵吸收人们的愿力,签订契约,愿望实现后会索取高额的代价。」 「签订契约是怎么判定的呢?」 「现在还不知道,可能是持有者许下愿望就会签订契约。」 看到这儿我松了口气,但是还是有也担心,我不知道这个的持有者到底是算姐姐还是我。 姐姐已经许下了让我学业顺利的愿望,但是把御守送给了我,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会不会伤害到姐姐? 但是很快,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解答。因为我被吸入到一座神社之中,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源岛神社”。 神社里静悄悄的,我环顾一周,目前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存在。 我尝试着朝前走了走,拿出手机,发现果然没有信号。 突然,一阵铃铛声传来,一位身穿巫女服的“人”缓缓飘了出来。祂有着两个头,却只有一副身躯,瞳孔是金黄色,可以看到里面还有着倒的三角形。 两个头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左边的人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右边的则面色阴沉,有着阴鸷的目光。 “你有什么愿望吗?”左边人头开口道,“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都可以哦~”另一边的人头在旁边补充,声音交叠之下充满了诱惑力,诱导着人张口。 心底的欲望被无限放大,我咬了一口舌尖勉力保持住清醒,止住了我想要开口的冲动。 是人大概就会有欲望,或大或小,每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都会被祂抓住,进行不断地放大,诱惑人们许下愿望与祂签订契约。 在一瞬间,我似乎能与祂共感,看到了无数的狂热的信徒。 “保佑我和她可以在一起吧!” “希望妈妈的病可以好起来……” “我想升职加薪……” …… 人们的愿力化为祂的养料,而祂也会收取他们的寿命作为代价。 我又咬了一口舌尖,能感受到嘴巴里传出来的血腥味儿:“我没有愿望。” 其实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但是此刻,我竟然是出奇的平静,我必须没有愿望。 12. 鹤织 场面上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气氛凝滞,近乎让人窒息。 许下的愿望与付出的代价息息相关,我也想过能否许下让祂直接消失的愿望,但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我那样我的生命会飞速消亡。 而祂却一直在诱惑我许愿,却并没有对我展开其他的攻击。我猜测祂有特定的限制,只有在持有者许下愿望后才可以攻击或者收取报酬。 而如今谁都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清醒状态多久。 我还能苦中作乐的想一下,如果我的脑袋旁边有san值条的话估计现在正在唰唰往下掉。 “说出你的愿望不好吗?”一个人头突然开口,脸上带着的表情十分疑惑,“我们明明是在帮你们人类,只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可以获得到很多的报酬,多么划算的一笔交易啊!” 另一个人头却在一旁舔了舔嘴唇,开始磨牙,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或许对于这种怪物来说,人类的寿命只是祂漫长生命中的不起眼的一部分而已。 我才懒得理祂,与祂争论并不会有任何的意义,我飞速思考着如何破局。 狗卷棘接到了那个任务,如果能够感受到这里力量的波动,应该会赶过来。 但是也不能完全在这里坐以待毙,我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所在的神社这条路两边有些对称的红色柱子,上面有着雕花和壁画。 离我最近的两幅壁画上画的东西是一样的:一个女人分娩出了一个孩子,却发现孩子有两个头。旁边的人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女人旁边的丈夫提刀砍下了孩子的一个头。 “是不是很残忍?”祂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开始“桀桀”笑起来。 我依旧保持沉默,注意到柱子上的建筑和神社里不远处的一个屋子有些相像。 虽然装饰已经不同,可是大体布局还是相像的。 而我眼前仿佛出现了壁画的具体画面,女人在极大的痛苦下喊出了孩子的名字:“阿布,希子——” 鬼使神差中,我跟随着开口:“阿布,希子。” 无论是神明还是怪物,又或是人类与其他的东西,“名字”都有着独特的含义,而在此刻颇有一种束缚的意味。 祂突然发出了尖锐无比的声音,一瞬间地动山摇,柱子倾然倒塌,落在我的跟前。 “母亲——母亲——您在哪儿!” 祂两个人头都开始大声喊着,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耳,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可我的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笼罩起来,挡住了这些碎石,也挡住了祂的攻击。 我躲到了一个角落里,看着祂在那儿发疯。 神社的建筑被祂一一毁去,当祂来到我这里时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可是祂就像看不到我一般,直直把我略过,转向了另一个角落。 我完全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僵硬着身体屏住呼吸。 突然,已经转过身的祂又“噌”一下的回头看向我,我正好与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 我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起来,我捏紧双手,盯着祂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我感觉到有一双手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我就被那双手的主人直接拉走。 我被拉出了神社,回到了我的房间里。 而拉我出来的是一个身形高挑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她大概有一米七多,这是在日本女生中很少见的身高。她有着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增添了几分可爱的气息。 “怎么样,你还好吗?”她伸出白净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随后在我头顶上面地空气处抓了一把,在手里团吧了几下。 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是我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 “我没什么事,”我摇摇头,“谢谢你把我拉出来……” 她朝我笑了笑:“我叫千秋鹤织,是狗卷学长的后辈,你叫我鹤织就可以。” 听到和狗卷棘相识,我心里产生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对她更多添了几分信任。 吃吃见到我,赶紧扑进我怀里,呜呜着撒娇。 “吓到你了嘛,对不起……”我赶紧揉揉它。 我招呼鹤织坐下,给她拿来了几种饮料让她挑选。 鹤织拿起一罐桃子汽水打开,清脆的铁环声伴随着气泡声:“谢谢悠佳。” 我摇摇头,和她讲起了我在神社中经历的事情,说了我的猜测:“叫祂的名字会让祂进入到癫狂状态,但是也会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庇护;我猜测可能是被困住的地缚灵之类,神社可能也是活的。” “活的神社?” 我点点头,随手拿起桌上的草稿纸,尽量把神社的布局和那些柱子上的壁画画下来,有一幅我印象十分深刻。 生下双头孩子的母亲被视为灾厄,和孩子一起被圈禁起来。最后被残忍杀死,并且撒上镇魂符咒,建起神社,以示镇压。 神社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压,与祂相克相生。 “如果要袚除祂,大概要连带着神社一起毁去?” 当祂降临的时候必然会带着神社,也许靠着蛊惑人心的手段和力量,吸引到大批量的信徒;祂也依靠吸收愿力和寿命,变得越来越强大。 “祂的弱点确实在神社中,我看到了。”鹤织肯定了我的猜测,“那里或许埋着祂和祂母亲的尸体。” 她把掉落在地的那个御守捡起来,却又一下子在她掌心里变成黑灰。 她扭头看向我:“别担心,这上面的束缚被我解除了。” 鹤织的语气很温柔,让人不自觉地去相信她。 我突然想起来我和狗卷棘之前还在聊天,赶紧拿出手机,发现他给我发了好多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悠佳,我马上到”。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出现,我有些担心,赶紧给他报了平安,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鹤织看我的动作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主动开口:“狗卷学长被一些事绊住了,就让我赶紧过来了,还好没有来晚。” “他有没有事?”我觉得以他的实力,能绊住他的应该不是什么小事,甚至会很棘手,有些焦急地问。 鹤织拍拍我的肩,朝我眨巴下眼睛:“别担心,是有些棘手,但是他能处理。” 13. 火锅 听到鹤织的话,我这才放下心来。 两只小狗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哼唧了起来,我凑过去看了看它们,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又饿了。 但是才喂过它们没多久,不应该吧? 鹤织也凑到它们面前,问了一句:“还没睁眼吗?” 我摇摇头:“没有的,说身体太虚弱,而且也才出生不久。我之前没养过这些,还挺担心养不活的。” 鹤织了然地点点头:“那估计还要等个一两周,我看它们精神头很好,能养活的。” 顿了顿,她又给我讲起了一些养狗狗的注意事项。尤其是这种小奶狗,是很脆弱的,很多时候离开狗妈妈是根本活不下来的。 我很认真地记下来,亮出星星眼——鹤织也太厉害了,又强大又很温柔,还懂得这么多! 我照鹤织所说把小狗们轻轻抱在怀里,它们拱了拱我,就继续睡了。 “没事的,哦对了,”鹤织突然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不明所以:“当然可以!” “狗卷学长最近头上一直戴着一个发卡,我们打听哪儿来的他也不告诉我们,后来熊猫告诉我们这个是他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鹤织说到这里直直望向我的眼睛,眼睛里十分澄澈,但我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丝紧张,“那个人我猜是不是你?” 很重要的人…… 我心底突然有些乱,感觉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在被好好珍视着,可是又想到自己当时送得又有些仓促。 鹤织用一种“果然是你”的眼神看着我,低下头小声说道:“狗卷学长可喜欢那个发卡了,还和我们每个人炫耀,非要我们夸好看不可;还有这次——” 鹤织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 我们两个的对话被迫搁置,我放下小狗们,先去开门。 我一边过去一边有些抓心挠肺地想着,这次怎么样了?啊啊啊好想知道啊,到底是谁在敲门…… 打开门却发现刚刚的当事人就在门外——狗卷棘这次穿了深蓝色的校服,并没有把脸遮挡住;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高个子酷帅的男生,头发是很特别的海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同款校服。 我把两个人迎进来,鹤织也从屋子里走过来。 我注意到那个高个子男生见到鹤织的时候脸上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他身上那种游离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狗卷,你还好吗?”我打量了一下狗卷棘,看上去应该没有受伤。 注意到我的视线,狗卷棘下意识地理了理衣服,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海带!”狗卷棘的声音很嘶哑,我猜他大概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赶紧给他泡了一杯雪梨水。 扭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鹤织靠在高个子男生的身边,和他有说有笑。 男生也侧下头,认真地听她讲话,时不时点头附和。 被这种氛围带动,我心头的沉闷也散去:“鹤织,你们要喝什么?” “温水就可以,麻烦悠佳啦!” 我把温水和雪梨水都端出去,放在茶几上。 “悠佳,这是我的幼驯染伏黑惠;惠,这位是千岛悠佳。”鹤织给我们简单地介绍了下。 然后就见伏黑惠朝我点点头:“千岛前辈好。” 我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叫我千岛就可以。” 狗卷棘低着头捧着雪梨水小口喝着,看着乖乖巧巧,头上还有一撮小呆毛,我盯着那撮毛,莫名感到手痒。 「悠佳好贴心,还准备了雪梨水!呜呜,又是很xx悠佳的一天!」 听到一个动词的模糊音,我挑了下眉,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吞字词的情况。 怎么今天都喜欢话说不清楚啊! 但是我又不能去问:“嗨,狗卷,请问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鹤织,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快继续讲吧!”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鹤织清脆的声音响起,把我飘忽的思路拉了回来。 “鲑鱼。” “解决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们找到那座神社真正的地点了。后来听鹤织说了千岛的猜想后,我们去把尸体挖了出来,又砸了神社,最后成功袚除了祂。” 伏黑惠把事情说得言简意赅,但面色并不算太好看。 「差点栽了个跟头……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配上狗卷棘的这句心声,我大概猜到袚除过程并不简单。 “没事就好,”我舒了一口气,“那那些之前许过愿望的人呢,他们的寿命会回来吗?” “木鱼花。”狗卷棘摇摇头,放下水杯,在胸前打了个“叉”。 “契约已经成立,许愿者实现了愿望,也要付出当时承诺的代价——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鹤织也有些严肃,皱起眉头,“这是规则的束缚,没办法改变。”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五味杂陈。 “大芥大芥!”狗卷棘看我心情低落,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给我发消息。 「悠佳别不开心了,我们去吃顿好吃的吧!」 我转达这条消息后鹤织给我们推荐了几家据说味道很不错的店铺,有一家还是我一直想去但是不敢尝试的据说很辣的特色火锅。 “要不去吃火锅吧?”我有些跃跃欲试。 鹤织却有些抱歉看向我们:“我和惠还有些其他的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你们两个好好吃,我们下次一起去!” 听到这儿我赶紧点点头,托着下巴应声说好。 “悠佳好乖好乖!”鹤织突然探出身子抱住我,我一下被揽进了一个满是青橘香的怀抱中。 被喜欢的妹妹抱了! 我开心地回抱她,听到她伏在我耳边轻声道:“还有这次,狗卷学长猜到你可能有危险,几乎要急疯了,我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然后她起身和我们挥手告别,还递给了我个眼神:“我们就先走啦,你们玩得开心!” 「啊!鹤织怎么这都和悠佳讲了!」 我起身打算送他们,顺着鹤织的眼神看去。 我看到了狗卷棘此刻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仿佛要把装雪梨水的杯子盯出个洞,又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看来雪梨水很好喝。”伏黑惠在旁边默默来了一句,就看到狗卷棘吞咽的动作一顿,差点呛住。 “狗卷你慢点!” 前面的鹤织拍了把伏黑惠,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我们真的得走了,不用送啦。” 等他们走后,屋子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人。 莫名气氛有些奇怪,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 “要不,我们去吃饭吧?” “鲑鱼!” 一拍即合,我们两个去了火锅店。 出于谨慎,我们点了一个鸳鸯锅,狗卷棘嗓子沙哑,我勒令他只可以吃清汤这边的。 菜很快上齐,热乎乎的锅子吃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蒸腾的水汽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们点了微辣,对于我来说虽然可以忍受但已经足够辣了。 对面的狗卷棘适时地递来了豆奶,又用公筷给我夹了一筷子肉卷。 “谢谢狗卷。”我也给他夹了一些,然后低头慢慢吃着。 温暖的灯光下,我和狗卷棘面对面吃着火锅,对我来说此刻就是一种平淡幸福的具象化。 「我似乎一直在给悠佳带来危险。」 嗯?狗卷怎么会这么想? 我从来不觉得狗卷棘会给我带来危险,反而是我自己,一直在受着狗卷棘的帮助。 从认识到现在,我感觉都要数不清他救过我多少次了。 “谢谢”二字似乎已经表达不出我的情感,而我更不想看到狗卷棘这样做无意义的自怨自艾。 “狗卷,我感觉我好倒霉,总是遇见这些事情。”我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继续说,“总是在麻烦狗卷,我好没用。” 狗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忙摇头:“鲑鱼!” 「悠佳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明明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我问过了一些人,咒术师会对普通人产生影响,让他们更容易遇到这些东西。」 「都是因为我悠佳才会遇到危险的。」 我看到这两条消息,又看向垂头丧气低着头的狗卷棘,感觉他头上都可以长出蘑菇来了。 我微微起身伸手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笑了下。 “咒灵难道是因为你们才产生的吗?” 狗卷轻微地摇了摇头。 “相反,你们还一直在努力地袚除咒灵保护人类对吧,你们就在做着很有意义的事情。” “难道没有狗卷,我就不会遇到那些东西了吗?不是的,只有没有那些咒灵,我才可以不会遇见它们。” “给我带来危险的不是狗卷,而是咒灵,狗卷反而一直在保护我。” 狗卷眨了眨眼睛,好像被我这一番有点像“诡辩”的言论惊到了。 “鲑…鲑鱼?” 「怎么感觉好像很对又哪里不对的样子……」 “好啦好啦,狗卷之后再说这种话我会很生气的,我很喜欢狗卷。” 狗卷才不是什么带来危险的人! “小姑娘你注意点,不要把衣服掉进锅里了!” 老板的声音传来,我看了眼已经快到危险区的衣服,赶紧缩回了手,安安分分地坐下来继续吃了。 「悠佳刚刚说……很喜欢我?」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听到这么一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刚刚话里的歧义,天哪,狗卷不会误解我在和他表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