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abo世界的alpha》
第1章 治疗师 疏导
坐在一张柔软的布艺沙发上，韩冬青的手无意识的交握在一起。
这他第一次接受信息素疏导治疗。
“请确认药品包装。”偏冷的嗓音响起，钻进了韩冬青的耳朵。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治疗师，她的身形修长挺拔，一头如同海藻一般浓密卷曲的黑色长发被束在脑后，有几缕垂落在肩头。
韩冬青紧张极了，那双没有攻击性的圆眼睛眼尾下垂，只敢虚虚的将视线的落点放在治疗师被制服严密包裹的脖颈，根本没有向上移动的勇气。
视线向下一些便可以看到胸前挂着的一张名牌——时冉。
十三岁那年，韩冬青分化成了omaga，如今十年过去，长期服用抑制剂已经让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
医生建议停一段时间的药，在这期间接受治疗师的帮助，借助alpha稳定的信息素度过发热期。
治疗师
alpha治疗师
传言中不受omega信息素影响，在失控的信息素包围下也能保持绝对理智的‘性冷淡’。
对于韩冬青这朵23岁的牡丹花而言，即使知道对方是‘性冷淡’，但alpha的身份仍然让他难以放松。
即使现在的社会每种性别都是平等的，omega在alpha面前仍有着天然的劣势。
征服与被征服，侵略与被侵略，占有与被占有——alpha的标记是韩冬青一直以来惧怕的东西。
这也是他长期使用抑制剂的原因，比起身边时刻会失控的alpha，他更相信药剂。
“请确认药品包装是否完整。”
直到治疗师冷淡又疏离的声音再次响起，韩冬青才回过神，低头看着被推到面前的药片。
除了包装完好的药片，视线之内的还有一只被白色手套包裹的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
未开封的药片被装在一个木质托盘里。
不用碰触对方的手指
这个认知让韩冬青松了一口气，随后拿起了托盘里的透明小方盒。
“是密封的。”
“好，请将它放回托盘。”
“好...好的。”
虽然这是他的第一次疏导，但韩冬青知道，治疗师们在疏导之前都会吃药。
将装着药片的小方盒放在指定的地方，韩冬青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治疗师，一张好看的过头的脸就像子弹打入胸膛，带起猛烈的冲撞和热意的余波。
生理无可抑制的情热就像喷发的火山，让每一寸皮肤都染上红色，呼吸也瞬间急促了起来。
“抱...抱歉。”
气息有些不稳，热意蒸腾的omega就像一个成熟的苹果，带动着连结果实得到枝叶也开始颤动。
他抖着手将药片放回托盘，用尽全身力气竭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没有抑制剂的发热期如此煎熬，仅仅只看到对方的脸就...
大脑一片空白，后颈发烫，身体也开始空虚。
omega的信息素散逸在密闭的治疗师，有着如同成熟的水果一样的芳香。
时冉清楚的闻到了，是白桃味的信息素。
治疗师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被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所覆盖，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
克制住拿出除味喷雾的冲动，时冉抬眼注视着对面因发热期而信息素失控的omega。
alpha的本能叫嚣着占有和标记，微尖的犬齿牙根处也有了细微的痒意。
可她的呼吸依然平稳，耳根，脖颈，脸颊这些情动便会泛红的地方也依然保持着皮肤本来的颜色，眼尾微微上挑的纯黑色眼睛也依旧冷淡。
“抱歉，请稍等。”
时冉将托盘里的小方盒打开，把药片倒进嘴里吞下。
这是标记阻隔片，每位治疗师正式开始安抚前都要服用的药片，以此来保障申请人和治疗师双方的安全。
omega服用后将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被标记，alpha则相反，会因此暂时失去标记能力。药片拥有些微的副作用，不可每日服用。
治疗师的工作频率是每月四次，这是阻隔片的研究人员给出的，不影响身体各方面机能的安全线。
迷蒙间抬起头，韩冬青看清了治疗师的动作。她的嘴唇是淡红色的，可吞食药片时隐约能看清里面颜色鲜艳的舌尖。
治疗师的头微微仰起，原先被制服衣领覆盖的女性alpha并不明显的喉结此刻却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吞食的动作上下滚动。
眼前的这一幕让韩冬青也不自觉的吞咽，十指也不自觉紧握着的将沙发布，留下一道又一道凌乱的折痕。
他已经分不清从眼底印入脑海的画面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现实，呼吸急促，情热像波涛与海浪，不断冲击着理智的沙滩。
身体在渴求着信息素，渴求着alpha强势又充满攻击性，几乎可以摧垮一切的信息素。
可是...信息素呢？
从神志不清的幻象沼泽中猛然清醒，韩冬青突然意识到，自从自己进入治疗室开始，竟然没有感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属于alpha的信息素。
这样的现象是反常的，因为与他接触过的alpha无论有多克制，身上依然会有信息素的味道，甚至是alpha们呆过的地方都会有信息素的残留。
无意识泄露的，稀薄克制的信息素对公共秩序不会产生影响，可对于发热期的omega却很不友好。
而眼前这个alpha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竟然从头到尾没有泄露一丝信息素吗？
这就是...治疗师？
被本能控制的是野兽，而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人类拥有控制本能的可能性。
看着对面陷入生理的情热理性却重新回归的omega，alpha治疗师的气质依旧冷淡疏离，先前因为信息素而皱起的眉毛却重新舒展。
她站起身走到青年的身后，俯下身缓缓摘下手套。
“韩冬青先生，是否允许我碰触你的腺体。”
即使没有释放信息素，alpha的压迫感依旧清晰，青年白皙的脖颈上因陌生的颤栗起了一片细密的疙瘩。
仰起头，他对上了治疗师纯黑色的眼睛，发热的头脑已经没有多少残存的理智，胡乱的点了点头。
“好...好的。”
得到允许，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放在了对方的腺体上。
对于发热期的omega，直接接触腺体能起到更好的安抚作用。
温热柔软，淡色的几乎看不到的绒毛，微微凸起的颈骨节，身体随着呼吸而细微起伏。
时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omega的身体在她碰触的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仅仅只是指尖的碰触，却仿佛全身都被套上了枷锁。
征服、掌控、标记...
治疗师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细长的眉毛又皱了起来——alpha的本能令人厌恶。
只用食指指腹轻轻的做最细微的碰触，时冉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对着手下乖顺的omega道：
“韩冬青先生，我要开始了。”
就像暖阳照在经过了漫长严冬的黑森林，包裹着针叶的冰雪开始融化，滴落的水珠带着松叶的清香。
像冰雪又像初春的信息素以治疗师为中心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蔓延，渐渐的将对面的omega缓缓包裹，白桃的甜味也被缓缓冲淡。
不带任何攻击性的信息素，清冽又不过分冰冷，像把下坠的水线凝成透明的冰，化作地基与房梁，将岌岌可危的理智重新搭建。
不是侵略，不是占有，也不会摧毁一切——这是韩冬青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奇妙的信息素，这样独一无二alpha。
......
治疗结束，治疗室的门在经过充分的通风换气后也终于再次打开。
“又一张满分的评分表。”治疗室外，一位beta医师拿起挂在门口的电子评分板啧啧称奇。她挑起眉毛侧身看着治疗室内正对自己360度无死角喷洒信息素除味剂的时冉，最后给出一句简短的评价：
“不愧是天生的治疗师啊...”
......
全身消毒后换上备用制服，碰触了腺体的手因为反复冲洗消毒而泛红。
时冉熟练的套上定制的备用手套，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将已经有些松散的头发解开，海藻一样的长卷发顺着肩头蜿蜒而下。
头皮被拉扯的感觉并不舒适，若非工作需要，时冉一般都会将头发直接散开。
治疗师的正式安抚工作平均一周一次，其他时间大部分用在信息素暴露训练，锻炼对信息素的耐受度。
对于时冉而言，这是一份相当清闲，报酬可观的工作。
她从入行起就已经通过了最高浓度的信息素暴露实验，这些普通治疗室的训练与她无用，因此被所有认识她的人评为天生的治疗师。
整理完毕，时冉走出治疗室将门锁好，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有传来。
“时冉前辈！”
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青年抱着一块平板跑了过来。
他有着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在暖色灯光的照耀下像翻涌的金色波浪。
“前辈！”
青年胸前挂着的名牌上写着季成双三个字，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像是个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学生。
时冉礼貌的朝他点头：“季先生。”
“时冉前辈，晚上有空吗？”
季成双有一双和发色相同的眼睛，卷长的睫毛覆盖在透亮的眼瞳上，里面满是时冉的身影，像是星星一样在夜空中闪着光。
任谁看都能一眼察觉到，这是一个陷入了爱情，正在追逐意中人的人——即使这是单相思。
眼前的alpha在感情上就像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寒冰，从不给任何人一丁点希望和机会。
亦或是说，因为一视同仁的拒绝，反倒让那些对她抱有好感的对象坚持了下去——那个特殊的人还没有出现，那么...那个最终能成为时冉治疗师爱人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抱歉，有些私事。”
意料之中的拒绝。
虽然早就料到了时冉的回答，季成双仍感到失落。闪闪发光的棕色圆眼睛暗了下去，就连那头蓬松的头发也仿佛两只狗耳朵一样耷拉了些许。
“...知道了，前辈。”接着又低头小声的抱怨，“明明之前都是叫我成双的。”
可在他表露了好感后，成双就变成了‘季先生’。
季先生，像是在称呼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时冉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季成双的低语后听停了下来，侧身对着站在原地的青年。
她似是有些无奈，看着身后的青年低声回应：“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成双。”
“我先走了。”
女人修长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立在原地，季成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重新整了整怀里的资料朝着匹配室走去。
“...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他是个omega，长得也不差，时冉前辈明明是alpha，为什么就一点都不心动呢。
是性别问题吗，难道比起男性，前辈更喜欢女性？
独自苦恼，待回过神，他已经走到了匹配室门口。
确认身份后，特制的金属门自动朝两边打开。
“不知道这次的匹配对象是谁...”
若非特殊情况，治疗师每个周期的安抚对象由匹配室自动分配。
走进去，季成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光屏前，顿时打起了精神。
“院长。”
“是成双啊。”
转过身来的是一个高大的青年，一头及肩的银色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气质温柔亲和。
但季成双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无害。
“院长，您怎么来匹配室了。”
“有点苦恼。”
“苦恼？”
季成双走了过去身边，视线落在光屏上。
“中心指派了一位特殊的申请人...”银发青年叹了一口气，抬手轻揉眉心，“我正在苦恼该让哪个治疗师去负责。”
涉及申请人的隐私，季成双并不打算过多的询问细节，但旺盛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问了一句。
“omega还是alpha？”
低头与季成双对视，银发青年思忖了片刻，镜片后深灰色瞳孔像是被雾气笼罩：“...omega”
就像是触发了脑内的反射机制，来不及思考，话语已经脱口而出：“时冉前辈！交给时冉前辈一定没问题的！”
“时冉前辈是最优秀的治疗师！”
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季成浑身都僵住了——虽然时冉前辈十分优秀没错（否则他也不会坚持那么久都不放弃）
咳...但是，这相当于把棘手的工作甩给对方啊！
他连忙补救：“当...当然还需要考虑双方的意见...哈哈。。”
“看来我们心中的人选是一致的。”被叫做院长的青年勾起嘴角，抬头将视线重新落回光屏，伸出手在一个绿色的方块上点了点，“那就暂时让她负责吧。”
季成双：“......”
前辈，对不起，他有罪
可惜他是omega，匹配对象只能是作为互补性别的alpha，无法分担时冉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文荒于是自己产粮（苦笑）
第2章 叔叔 后劲
匹配中心为每一位治疗师分配宿舍，宿舍在中心附近的高档小区，时冉也住在那里。
刚进家门，终端熄灭的屏幕伴随着细微的震动亮起，打开信箱，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前辈，对不起QAQ】
是季成双
还没来得及回复，另一条更长的信息又弹了出来。
【中心来了一个棘手的治疗对象然后我推荐了前辈然后院长说要让前辈负责实在对不起QAQ】
【为了赔罪请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
看完这段话，时冉在终端上输入：
【只是本职工作，不用在意】
为申请对象疏导过剩的信息素是治疗师的本职，治疗室没有挑选‘病人’的权利。
季成双：【QAQ】
时冉换上家居服，打开冰柜挑选今晚要用的食材。才过了没多久，终端又有了动静。
放下食材，时冉拿起一旁的终端走出厨房，点开接听键。
下一刻，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浮现在眼前。
“阿洛斯院长。”
“抱歉在工作之余打扰你，时冉治疗师。”
半透明的投影与时冉对视，轻扶眼镜，“你下周的安抚对象比较特殊。”
时冉对‘病人’的情报不感兴趣，只道：“我会依照流程进行疏导。”
“当然，流程不变，你的能力我一直都很放心。”银发青年嘴角勾起，嗓音温柔。他用食指轻点着桌面，“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我毕竟是你的上司。”
会爱护下属的上司才是好上司。
“这个时间...”阿洛斯看向时冉身后的厨房，“是在准备晚餐吗。”
他笑道：“看来你的习惯还没有变，时冉。”
即使中心食堂非常方便，加上联邦政府的监察和补贴，无论是口味上还是菜式的种类和花样都能满足几乎所有人的需求，可时冉却像初识那般，入口的东西全都由自己准备。
烹饪并不是她的兴趣，更像是一种...被迫养成的习惯。
他观察过，别人递给时冉的食物或者饮料她都只是礼貌性的接过，并不入口。就算是在外面喝水，她也会选择购买贩卖机里密封的瓶装水。
收回目光，阿洛斯若有所思，随后又笑着与时冉对视。
时冉侧头移开视线，余光扫过厨房内案板上的食材，“还有其他事情要交接吗？”
明白对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阿洛斯也不多做纠缠。
“没有，你先忙，之后我会把申请人的资料发给你。”
“好的，谢谢。”
“职责所在，不客气。”
刚挂断终端，一份资料便传到了时冉的信箱。
江佑庭
第一性别：男
第二性别：omega
年龄：30
...
江佑庭，江氏制药的继承人。
常年使用抑制剂度过情热期，没有恋人，也没有接受过中心的信息素疏导，似乎对alpha十分抵触。
江氏制药拥有联邦最大最先进的抑制剂研发实验室和完整的产业链，对联邦平权运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厌恶alpha的碰触，从未接受过疏导...信息素严重紊乱，抑制剂抗药性高...”
预计下一个周期会在下周二前来到。
...
一行一行读下去，时冉也明白了院长与季成双口中的‘棘手’究竟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健康状态还是身份都相当棘手。
资料只有短短一面，很快就看完了。把终端放在一边重新走进厨房，时冉将衣袖折叠至手肘，洗净双手后才重新处理食材。
无论申请人的身份与状态如何，她只要遵循以往的流程进行疏导就好。
...
联邦首都大学
走进宿舍，韩冬青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人群中稀薄的alpha信息素不再让他感到不适，只有后颈被治疗师碰触的皮肤仍然温热发烫。
指腹微凉的触感仿佛仍然停留在腺体上方，那块指甲盖大的皮肤甚至有种在微微发烫的错觉。
他抬起手附在后颈上不自在的摩挲了一下，只轻轻碰触了一秒便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立马拿开，手指微微蜷缩着。
走进双人共用的浴室，青年omega用手接水拍打在脸颊上。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根本克制不住。
“清醒一点...”
“...只是治疗。”
母胎单身产生的错觉罢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从发梢和睫毛上滴落。视线的焦点散开又重新聚拢，镜面上的形象逐渐变得模糊，像混在一起的白黑灰的颜料，最后用清晰的线条勾勒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全身上下被制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卷曲的黑色长发像海藻一样披散，蜿蜒向下。
纯黑色的眼睛眼尾上挑，平添几分锐利的冷意。
而韩冬青最在意的是那双被修长白皙的手，克制的碰触，微凉的指腹...
雪后森林一样冰冷的信息素似乎又将他包围了。
“韩冬青，干嘛在镜子前发呆？”
右侧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青年猛地回过神，镜子里的人就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滴，烟雾般顷刻散开，消失不见。
他回过神，侧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江延。”
“周期到了吗？怎么魂不守舍的...”名叫江延青年留着一头碎发，发烧被挑染成深蓝色。
他仔细的观察着韩冬青，黑棕色的眼睛连一缕头发丝都不放过。裸.露的锁骨上方有一个时钟模样的黑色纹身，耳朵上金属材质的耳钉反射着冰冷的光。
将舍友的反常看在眼里，江延狐疑的皱起眉，稍微凑近吸了吸鼻子：“不对啊...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
用手推开没有距离感的朋友兼室友，韩冬青彻底回神，有些无奈的回答：“我今天去中心疏导了。”
“你去中心了？！”青年黑棕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很快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难怪闻不到你的信息素！”
“不过...感觉怎样？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alpha。”
江延是beta，信息素稳定，没有周期，也没有去中心的需求。他笑着问韩冬青，“中心的alpha治疗师是不是和传言中的一样，都是性冷淡？”
“咳...”韩冬青不自在的移目。
作为朋友，江延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实在有些太口无遮拦了。
看清韩冬青的窘状，江延又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他们都会吃药。”
他对韩冬青的这次疏导经历显然十分好奇，从浴室出来后，这个话题仍在继续。
“疏导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会难受吗。”
韩冬青摇头：“不难受。”
反而...很舒服，甚至有些留恋——这些话显然说不出口。
韩冬青将牛奶倒进麦片里，恍惚间，alpha治疗师的模样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江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又在走神。”
“啊...抱歉。”
韩冬青用勺子把碗里的麦片搅匀。
所有接受疏导的人都会像他这样念念不忘吗，还是说...只有他会这样？
放任话题的中心落自己身上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于是，他问江延：
“你好像对疏导流程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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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忆 初恋
十年前
“三年级的时冉，听说过吗？”
“时冉学姐？”
“听说她是时家的人。”
“时家？那个alpha家族？”
“老古董家族，啥年代了还搞性别歧视，继承人都是alpha，omega就联姻嫁人...”
“但人家有钱有势，时家谁敢惹啊。”
...
闹哄哄的教室里，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一个叫时冉的人。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一个少年正趴在桌面上闭目养神。
有人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江延，醒醒，我知道你没睡着。”
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
少年慢吞吞的从臂弯里拔出脑袋，露出了惺忪无神的双眼和额前凌乱的头发丝，一脸不耐烦：“干嘛？”
“所以时冉真的是那个时家的人？”
“哈？什么鬼。”少年伸出手快准狠的揪住了来人的耳朵，猛地往下扯。
“痛痛痛痛痛...轻点啊大哥。”
“就为了这个吵我睡觉，你们有多无聊。”
“我知道错了，大哥饶我一命。”
“不熟，不知道，滚。”
说完江延松开手，又把头埋进了臂弯，闷声道：”别吵我，昨天通宵了。“
“好嘞大哥。”
寸头少年搓着自己耳朵麻溜的滚回座位，在同桌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咧嘴直抽抽：“好家这么大力气，耳朵差点掉了。”
同桌耸肩：“江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去惹他，自找的。”
“我这不是看他是江家人，以为他知道点内幕所以才...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嘛...”寸头少年松开饱受摧残已经充血的耳朵，“害...好奇心害死猫。”
无论是不是时家人，时冉本人的存在就已经够令人在意了。
毕业班，17岁的少女，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却至今没有分化出第二性别。
第二性的分化一般在10-15岁之间，16岁才分化的占极少数，17岁还没分化的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惜物种了。
时家人（疑似）
优等生
长得好
17岁未分化
Buff叠满，简直就是行走的话题制造机。
联邦首都，有钱有权的人很多，时家却很特殊。这份特殊并不指代家族积累的财富或是权势，而是继承人的培养方式。
就像是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一样，继承人只在alpha中挑选。alpha子嗣们互相竞争，最后的胜利者获被选为继承人，新一代的家主。
延续血脉的方式也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参与继承人竞争的都是家主的直系血脉，最高纪录是23人。
而直系血脉数量多的离谱的原因是——每代家主会挑选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omega，与他们签下契约，孕育胎儿，培养后代。
为保证生殖细胞的质量，这个过程会在五年内完成。因此，时家的子嗣岁数差别不大。
时冉今年17岁，光从年龄上看的话，的确符合这一代时家继承人候选的年龄区间。
据往年的新闻，时家的长女如今也不过19岁的年纪。
“听说分化越晚，初次爆发的信息素浓度就会越高。”趴在桌子上，寸头少年眼睛看着教室前面的光屏，“17岁还不分化...简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啊。”
“不可能是beta了。”beta的信息素很稳定，一般在12岁前会完成分化。
和江延一样，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是beta。
“总之，时冉前辈分化的那一天要是在学校，那就糟糕了。”
信息素初次爆发的时间无法预测，信息素浓度越高，本人越容易失去理智，周围的环境也或多或少会被影响。
“无奖竞猜，时冉学姐alpha还是omega?”
“猜不到，好难，其实我觉得学姐像beta多一些。”
“可如果学姐真的是那个时家的人，还是分化成alpha更好吧。”
“时家的omega真的很惨啊。”
“替有钱人操心那么多干嘛？”
...
就像一万只虫子在耳边打转，扇动翅膀嗡嗡作响。
原本安稳的午休因为一个陌生的名字搅得一团糟，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不断钻进耳朵里，让江延无法入睡。
明明有室温制冷，教室里的温度却仿佛比露天场馆还要蒸人，让人心烦意乱。
“啧...”
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本就凌乱的黑发朝四面八方胡乱翘起。江延从座位上站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出教室。
睡眠不足让脑袋晕胀，他急需找到一个可以安稳睡觉的地方。
穿过走廊往左拐，江延走到医务室门口，敲门走了进去。
“老师，我头痛，想躺一会儿。”
校医看了他一眼，递给了他一张表：“填下资料。”
“好的。”
“后面还有两个空床位，你自己挑一个。”
江延点头，把填好的表递给校医：“谢谢老师。”
校医接过申请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少年——看着挺叛逆，没想到还挺有礼貌。
校医室很安静，像是一方桃源隔绝了尘世的喧嚣。躺在柔软的单人床上，少年紧皱的眉毛终于舒展，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下沉。
半梦半醒之间，江延仿佛漫步于高纬地区的原始丛林，鼻尖萦绕着松木与草叶的香气，令人感到放松与安宁。
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让江延从睡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头顶明晃晃的灯光刺得眼睛重新眯起，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等终于适应了光亮，江延掀开床位的帘子朝着生源初望去，只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背着一个学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学生的头埋在老师的肩膀，看不清模样，只依稀能分辨出性别。她有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像海藻一样散落在肩头。
森林的味道仍未消失，反而在这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江延终于意识到，这时信息素的味道——而味道的主人，就是趴在老师肩头的少女。
“抑制剂和除味剂，快！”高挑的女人将少女放在沙发上，“这孩子分化了。”
“马上。”校医立马响应，早已习惯于处理各种紧急情况的他熟练的把药剂注射到了少女的手臂里，然后开启了室内空气净化系统，关上了校医室的大门。
做好这一切，两人松了一口气，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校医室有另一个人存在，转身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到了江延身上。
江延对上他们的目光，想要放下帘子的动作顿了顿。
“我是beta，老师们不用担心。”
omega与alpha的信息素对beta没有影响，虽然会闻到味道，但这个人的信息素他并不讨厌。
床帘重新拉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森林的味道并未消失，丝丝缕缕的在室内缓慢的绵延。
过了一会，江延又把床帘掀开了一角，躺在枕头上侧头，透过这一角空间观察着被安置在沙发上的少女。
也许是抑制剂已经起效的原因，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少女的表情并不痛苦。她紧闭着双眼，卷长的黑发像丝绸一样铺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微微泛红的耳根。
每个人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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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佑庭 十指相扣
“董事长，这是负责您这次信息素疏导的治疗师的资料。”
“好的，谢谢。”
接过下属递来的文件，男人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按揉眉心。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黑棕色的发丝微微卷曲，垂落在耳侧。眼睛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黑，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深色的水晶手串围着左手腕绕了两圈，余下的部分任由其垂落，随着手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宝石互相碰撞的声音。
这是这个全身上下都穿戴整齐，连领口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一丝不苟的男人身，唯一不那么规整的装饰。
直到头脑的胀痛稍微缓解，男人才缓缓睁开双眼，垂眸将视线落在那份资料上，过了几秒才将封页翻开。
一个女人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的下方写着时冉两个字。
“时冉...时家。”
放下文件，男人闭目靠着椅背，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左手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拨动着垂落的水晶串珠。
过往令人不愉快的记忆片段像海潮一样涌上脑海。
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连嘴唇的颜色也愈发浅淡。
泛起轻微的痒意，被布料包裹的喉结上下滚动，可吞咽的动作来不及完成，隔膜与肺部的收缩便让不稳又急促的气息涌出了胸口。
“咳...咳...”
一旁的通讯器响起，江佑庭按下接听键：
“董事长，您还好吗？”
来电的是江佑庭的私人医生，由于不太乐观的身体状况，他们在江佑庭的体内植入了监测芯片，一旦身体有任何的异样，医生们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咳...不用担心，我没事。”
“下周就能接受疏导，您应该减少用药量了。”医生声音带上了几丝忧虑，“实验室的新药虽然能够短期内抑制信息素的生成，但它的副作用太大...”
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温声打断：“付医生，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请放心，我有分寸。”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态度却强硬无比。
...
止住咳嗽，江佑庭切断通讯，打开抽屉拿奖早已分装好的药片倒进嘴里。
信息素的紊乱也影响到了身体其他器官的正常运作。
头很痛——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
时家
玫瑰温室里，一个容貌艳丽，眉眼极具攻击性的女人听着下属的汇报。
“时冉？她负责江佑庭的疏导？”
堪堪到脖颈的碎发被染成张扬的红色，锋锐的眉毛高高挑起，她用食指勾起茶杯的杯柄，“暴殄天物。”
“时冉姐姐？”一旁的青年先是一愣，随后抱怨道：“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青年有着和女人相似的容貌，黑发黑眼。
“就那么喜欢时冉？”女人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捏住青年的两颊收拢，把艳丽又帅气的面容捏的五官乱飞，“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姐。”
“嘶～老姐！痛痛痛痛！”
终于挣脱魔爪，青年吸着气轻柔着自己的脸颊，小声的腹诽：“...时冉姐至少比你温柔。”
耳朵清晰的捕捉到弟弟的吐槽，女人只是冷笑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她以为她真的脱离了家族？”
放下茶杯，她的神色淡了下来。
“父亲可没说过要放弃她。”
...
周二
换上制服，时冉准时抵达中心治疗室，准备好工具后坐在沙发上，等待治疗对象发到来。
治疗室的装修风格与心理诊疗室相似，采用偏淡的暖色，软沙发，圆角用具，致力于营造能让病人放松的环境和氛围。
墙上的复古时钟指针缓缓转动，而坐在布艺沙发上的治疗师一举一动都仿佛自带冷气，隔着天堑般距离感扑面而来，与温馨的治疗室格格不入。
江佑庭走进治疗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时家的时冉
江佑庭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但马上便回过神来，朝着治疗师对面的沙发走了过去。
虽然早就看过照片，但初见的冲击却并未因此冲淡——这的确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而放在alpha身上过于特殊的气质让这份视觉冲击蔓延到其他感官，只增不减。
空气很干净，没有任何信息素的残留。
“你好，我是时冉，是负责此次信息素疏导的治疗师。”
看清来人，治疗师的神色不变，站起身礼貌性朝着疏导对象颔首，等对方坐下后才重新落座。
公事公办的完成自我介绍，时冉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片放在托盘上递给对方。
“请确认药品包装。”
“是完整的。”
依照流程服下药片，时冉询问：“江先生能接受哪种程度的身体接触？”
江佑庭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抱歉，我讨厌别人碰触腺体。”
申请人神志清醒，时冉又按照流程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您希望这次疏导达到怎样的效果？”
“时冉治疗师，常规范围之内就好。”
了解了申请人了诉求与底线，时冉脱下单边的手套，朝对面的男人伸出手，“双手的碰触，这种程度，江先生能接受吗？”
时冉一边提问，一边将目光落在了男人青黑的眼底和没有血色的苍白面颊上——这是信息素紊乱已经影响到身体其他机能的表现。
身体的接触会让疏导效率变高，治疗效果也更好。
江佑庭沉默了片刻，左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已经染上了体温的串珠，最后抬眼与治疗师对视，伸出了右手。
“只是手的话...能够接受。”
“好，疏导马上开始，请您尽可能放松。”
治疗师修长的手往前探区，最后停在了另一只骨节分明，同样白皙好看的手的面前。即使并未碰触，但突然的接近也让男人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忍耐与压抑的抗拒，时冉再次确认：“可以吗？”
“如果无法接受，无接触疏导同样能进行。”
在治疗师的注视下，江佑庭闭上了眼睛。握着串珠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最后脱力般的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眉毛皱得更紧了。
“可以，开始吧。”
江家的继承人一向以温润儒雅的的形象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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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要求 答案
就像置身于冰雪初融的深林，草木的芳香浸润了每一寸土地，身体却是温暖的，仿佛被温暖的阳光包围。
深色的眼睛缓缓睁开，额前，一缕卷曲的头发落到一边。
待周围的一切清晰的映进眼底，男人原先全然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他猛地直起身，覆盖在身上，给予人恒定温暖的毛毯也随之滑落。
侧过头，女性alpha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你醒了，江先生。”察觉到动静，治疗师停下笔，抬眼注视着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抱歉。”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毛毯，男人深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暗沉，细长的眉毛也不自觉的皱起。挂在手腕上的串珠随着他的动作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却不刺耳的声音。
江佑庭熟练的将毯子叠成四方形放在一边，随后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抬眼注视着对面的治疗师，姿态从容，拇指却不自觉的轻抚指根。
他竟然在疏导过程中睡着了——在一个陌生的alpha面前。
密闭的治疗室里满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却不会勾起肮脏的欲.望，反而令头脑愈发清醒。
疏导已经结束，时冉按照固定流程询问了身体状况，填写完表格后，她打开了治疗室的换气按钮。
信息素的味道逐渐散去。
确认室内没有信息素残余后，时冉打开了治疗室的大门。
“疏导结束，您可以离开了，祝您身体健康。”
这些都是写在疏导手册里，官方又客套的结束语。
接受疏导前，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建议服用抑制药剂。
疏导的本质是互补信息素的结合，让身体积压的信息素得到嵌合，释放，以此来减少信息素对身与心的影响。
可江佑庭在接受疏导前很明显服用了抑制剂，整个治疗过程中，释放的信息素少得可怜。再结合对方糟糕的身体状态，时冉可以预料到，此次疏导的效果注定不会太好。
不过，这是对方的选择，时冉不会干涉。
“好的，谢谢。”
整理完衣袖上的最后一丝褶皱，江佑庭朝时冉微微颔首。
“辛苦了，时冉治疗师。”
目送疏导对象离开，时冉回到房间，照例进行了全身的除味消毒。
又一周的工作结束了。
治疗中心外
一辆黑色的磁悬浮商务车已经在停车区等候多时，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站在车旁，他带着黑手套和墨镜，身后别着一根金属棍，让人一看就明了对方保镖的身份。
直到那抹熟悉的人影走出治疗中心的大门，壮硕的保镖连忙迎上前去，拉开车门。
“董事长。”
身形修长的男人朝他颔首，姿态如同往常般从容不迫。
支付了昂贵的停车费用，商务车驶出了停车区，搭上相应的轨道，像一抹流星一样拖拽着银色的尾巴消失在了车流之中。
躺在柔软的靠背上，江佑庭的左手无意识的拨动着串珠。
他皱着眉闭上眼，不久前疏导治疗的画面却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
信息素的味道
交握的手，治疗师冰凉又修长的手指嵌在指缝间的触感...
男人搭在腹部的手指微微蜷缩——陌生的触感似乎仍然停留在指缝之间
他睁开眼，抬起右手放在眼前，像是在仔细观察着每一丝纹理和细节，又像在透过它们看着其他东西。
许久后，江佑庭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揉捏着重新开始酸胀的额角。
“通知中心，换个治疗师。”
“好的，董事长。”
...
刚迈进家门，时冉的终端就响了起来。
看清光屏上显示的名字，时冉按下了接听键，下一刻，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阿洛斯院长。”
“时冉治疗师。”
有着一头银色卷发的青年朝时冉露出一个看似抱歉的微笑，镜片后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很抱歉在你的下班时间打扰你。”青年端坐在办公桌上，知道时冉的性格，他开门见山，“是关于今天的疏导，时冉，你和你的疏导对象之间是否有什么矛盾？”
时冉摇头，“我只是按照流程替他疏导。”
“旧识？”
“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阿洛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治疗师，这一点无可辩驳...”
也几乎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
“中心刚刚收到了那位先生的申请信息，他要求下次疏导更换治疗师。”
要求更换治疗师，可时冉这次疏导的评分表却仍是优等。
alpha治疗师纯黑色的眼睛闪了闪，只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内情，对着阿洛斯道：“我会服从中心的安排。”
治疗师本就没有挑选疏导对象的权利。
闻言，投影里的男人轻轻挑了挑眉。
“好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你知道的...”他用手指扶起鼻梁上的金属边框眼镜，“我一直对你的过去很感兴趣。”
他很好奇，是怎样的环境才培养出了时冉这样的alpha——一个奇怪的，否定自己的本能，不像alpha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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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陌生alpha 微笑的假面
晚上
江延拨通了江佑庭的终端号，很快就被接通。
“叔叔。”
“阿延，什么事？”
倚靠在阳台上，江延看着楼下熙熙攘攘走进宿舍楼的人，手指拨弄着一个打火器。一簇小小的火光映照在他深色的眼睛里，明明灭灭。
细微的卡嚓声也顺着电波信号传入了终端的另一边。
办公桌前，正在处理公司文件的男人拧起眉。
“江延，你在抽烟？”
“没，早戒了。”青年回过神，把打火器放在一旁的三角桌上。
烟是戒了，但摆弄打火器的习惯却一直在。想事情的时候拿在手里，把开关拨弄的卡嚓卡嚓响，不然两手空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因此，那些跟他玩的都知道，没带火的时候找江延，一找一个准。
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比他爸妈还管的严。
沉默了一会儿，江延步入正题，“叔叔，您的身体怎样？听说您今天去了疏导中心。”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江延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准备再问一次，终端里又传来了声音：“不用担心，都是老毛病。”
察觉到对方似乎在逃避着某个话题，江延皱起眉，手掌也紧紧的握着阳台的黑色栏杆，最终还是担心对方的心情占了上风：“叔叔，你不会没去中心吧？”
全家人都知道，江佑庭对alpha极度排斥，因此不肯接受疏导似乎也在常理之中。
终端那头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似是十分无奈。
“我从未爽过约，阿延。”
坐在办公室男人无奈的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挂在手腕上的串珠互相碰撞。
“行，您去了就好。”青年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对亲人的担忧落下，夹杂了私心的关切又缓缓浮了上来。
“负责疏导的治疗师怎样？”江延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一向张扬的几乎无法无天的人此时却有些瞻前顾后，试探着开口，“我的室友上个星期也去疏导了，听说体验很好，他碰上了一个不错的治疗师。”
终端那头又安静了。
“...叔叔？”
“...阿延，治疗师的事，中心会安排好的。”
江延终于确定了，他的叔叔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他思忖了一会儿，又道：“负责我室友的治疗师叫时冉，叔叔，您的治疗师难道也是她？”
这次，终端那头迅速有了回应。
“阿延，你好像格外在意那位治疗师。”
江延：“......”
试探着试探着，原先还有些终于抓住了某种‘把柄’的微妙的刺激感，现在却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底给透了。
他的叔叔又回到了先前公事公办，仿佛一切尽在掌控那个之中的态度，“今天为我疏导的治疗师是时冉，她的确很优秀，但我已经向中心递交了替换治疗师的申请。”
江延不解：“...为什么？”
“她是时家的人，为我疏导并不合适。”办公室内，清隽的男人合上了文件，倚靠在椅背上放松疲累的身体，“我的身体你你不用担心，我和实验室的团队都有数，不过阿延...”
“那位治疗师很危险，我不建议你与她深交。”
这种危险无关家世背景也无关性别，而是本身具有的人格之中的单方面的吸引力。
“时间不早了，我准备下班，你也早点休息。”江佑庭不欲继续深入话题。
“...好，叔叔您也早点睡。”
终端被挂断，江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伏在栏杆上，眼睛却因为逐渐远离的思绪慢慢失焦。楼下往来的人变成了模糊的黑色小点。
许久后，他回过神，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拨乱挑染成深蓝色的头发。
“啧...”
时冉很‘危险’，这点他当然知道啊...
医务室的一面之缘却让那一幕成为了缠绕了他十年的梦境，将将要遗忘却又猛的浮出水面。深邃的纯黑色眼睛，黑色丝绸般的长卷发，以及...独一无二的，信息素的味道。
手指关节开始发痒，江延把一旁的打火器又握在手里开始拨弄。
卡嚓卡嚓——
某种冲动细密的从心底泛起，就像一万只小虫子在啃咬一样，不痛却痒极了。他用舌头抵着自己的牙根，深吸一口气做祈祷的姿势将双手放在额前，闭上双眼。
“呼——”
烟瘾犯了
就像那个十年如一日的梦境，他从未戒成功过。
...
正如治疗师不能挑选自己的疏导对象一样，正常情况下，申请人也无法随意挑选或是更换治疗师。
除非治疗途中发生了摩擦或医疗事故，又或是治疗师的自动评分表分数过低，申请人才能提交更换治疗师的申请。
但江佑庭的情况显然特殊，他是江氏制药的董事长，名下的实验室与疏导中心有合作。中心的抑制剂，以及疏导治疗过程中所使用的药物几乎都来自江氏制药名下的工厂。
身为董事长的江佑庭自然有权利直接更换治疗师。
第二天
本来已经结束了本周工作的时冉又被传唤到中心，办理治疗师更换手续。
“不用担心，只是走个过场。”
阿洛斯微笑着看着时冉，如同往日般一派温和的模样。
一般，这个手续只有在疏导过程产生重大失误的治疗师才会办理，而且每位当事人都战战兢兢，因为下一秒也许就直接失业记过一条龙了。
时冉这边的情况明显特殊。
“江先生已经说明了情况，更换治疗师只是他的私人喜好问题。”银卷发青年微笑着安抚自己的下属，手指轻扶眼镜：“而且，你的治疗室自动评分表是优等，说明疏导流程没有失误，也正好应证了江先生的话。”
阿洛斯将一份文件递给时冉：“在最后一面签名就好，放心，后续工作不会受影响，下周的疏导对象系统也已经匹配好了。”
时冉接过文件，仔细浏览了内容后在最后一页签名。
“好了，不打扰你的假期了，回去休息吧。”
整套流程下来，任谁都只能说，阿洛斯是一位体恤下属的上司。时冉却将目光短暂的落在那张一直笑着的脸上，片刻后又自然的移开。
阿洛斯的心情很好。
时冉总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阿洛斯的笑容也像是焊在脸上一样，谁都没见过他板起脸来的样子。
阿洛斯是所有分院里最年轻的院长，温和守礼文质彬彬，风评也如同他的笑容一般，是个公认的温柔负责的好上司。
可时冉刚刚入职第一次与阿洛斯见面的时候，就觉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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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拥抱 晚宴
“时曜。”时冉走下楼梯，隔着一段距离停在青年的面前。她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到青年身后的车上，“这里不能停车。”
“知道了，姐你快上车，我送你回家。”时曜一笑起来就会露出尖尖的虎牙，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样绅士的做派放在他身上十分违和。
时曜是时家最小的孩子，20出头的年纪，还是个学生。
时冉比他大三岁。
从小开始，时曜就很粘时冉。年纪小长得可爱，听话又会撒娇，像一只热情的小猫咪。时冉和时家断了联系，时曜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唯一加了时冉终端通讯的人。
或者说，是时冉唯一通过了通讯号好友的人。
时冉坐上了副驾驶，问：“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刚刚！”见对方关心自己，青年的嘴唇翘着，眼睛都满足的微微眯起，像一只抓到猎物的猫咪，再将猎物叼到主人面前‘炫耀’，露出肚皮讨要夸奖：“拿到驾照我就过来了！”
“时冉姐是第一个坐上我副驾驶的人哦。”
从终于满足驾驶年龄的那一刻起，时曜就在期待着这一刻。而今如愿，从脚跟到头发丝都洋溢着雀跃。
驶上空中轨道后后，车自动跳转到自动驾驶模式，随着大部队飞速在钢铁森林里穿梭。
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时曜松开方向盘，拿起一旁的终端藏在手心。他快速瞥了一眼时冉，趁她不注意按下拍照键。
熟练地把照片发到某个一年都不见有几条消息的群里，时曜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随后不着痕迹的将终端放回原位，把手放在头顶比了比身高，笑着对时冉说：
“时冉姐，我现在比你高了诶。”刚刚碰面的时候他就打量出来了，大概高半个头。
这个认知明显让他的好心情更上了一个台阶。
从小到大，在时冉面前，时曜‘胡搅蛮缠’的撒娇手段已经炉火纯青。时冉的性格冷，自己如果不主动点的话，那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等着被疏远吧。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那些家伙是他的血亲。
时冉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他期待的回应：
“时曜，我的工作表和住址，谁告诉你的？”
话音落下，前一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开心的青年瞬间僵住了。许久后，他僵硬的身体才重新放松，靠在椅背上小声道：“不用谁告诉，全部都知道。”
父亲知道，时家的所有人都知道。
得到答案，时冉的表情不变，她闭上眼睛，背靠着软硬适中的靠背，双手环抱，右手的食指一下又一下点着左臂。
时曜知道，这是时冉心情很糟糕的表现。
他安静的坐在一旁，乖巧的端坐着，给时冉留出思考的空间。
许久后，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悄悄地朝着时冉瞥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不敢再说话。
猫猫祟祟jpg.
时冉住的住处由中心分配，步行是最方便快捷的通勤方式，坐车因为首都过于复杂的空中轨道脉络反倒要麻烦许多。
十分钟后，时曜把时冉送到了小区楼下。
“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青年的姿态显然变得有些拘谨，端坐在驾驶位上，两只手乖巧的放在大腿上，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时冉。
乖巧jpg.
见状，时冉叹了一口气，像从前那样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顶。
“开车小心。”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孩子长大了，但所有的习惯都和小时候一样。怕惹她生气，又总忍不住踩着她的底线试探，事后又会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撒娇。
久违的触感和温度让时曜的身体彻底僵住了，细密的电流从沿着脊背攀升，顺着发丝钻进脑袋里噼里啪啦，把所有的心机搅的一团糟。
他突然有些不满足了。
真是...明明该一步一步来才对嘛...
金灿灿的蓝眼猫咪朝时冉张开手，向着主人讨要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姐姐，抱一抱。”
就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他。
没等时冉回应，他的身体就往前倾，将表情有些许错愕的圈在臂弯里，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对方的颈侧。
“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他的声音有点闷，带着软软的鼻音，蓝色的眼睛缓缓闭上，时曜汲取着这个熟悉的怀抱的每一丝温度，“你真的要丢下我吗？”
真的不要他这个弟弟了吗？
小小的车厢很安静，湿润的呼吸声钻进耳朵里，心跳也无比清晰。
“...不要撒娇了。”
时冉伸出手，拍了拍青年的脊背。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那双手又收紧了些。半晌后，理智重新回归，时曜才重新将手松开。
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撒娇是没用的——这是时冉不会为他动摇的底线。
时冉默许他知道她的行踪，允许他不打招呼就来疏导中心找他，默许他偷偷拍一张用来耀武扬威的照片，也允许他像小时候一样向她讨要拥抱...唯独回时家这件事，时冉不会为他妥协。
“姐姐，如果我把时家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能回来吗？”
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时冉，不再故作柔软的撒娇，也不再小心翼翼的试探，青年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在向他的血亲许下承诺，也在讨要对方的诺言。
“两年后的选拔，我要参加。”
作为时家最小的孩子，加入那群豺狼的斗争，只有成为家主才有改变整个家族的能力与资格。
金发蓝眼的青年几乎是虔诚的握住了时冉的手举在胸前，就像是在向信仰的神明祈祷：“你会帮我吗，姐姐。”
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蓝色眼睛，时冉久久没有回应。
半晌后，时曜听到了一道像羽毛一样轻的声音。
“...好。”
......
双手放在制服的口袋里，一阵风吹过，垂倒到膝盖的白色衣摆扬起，也扬起了时冉披散在身后的发丝。
目送着张扬的新车汇入车流，消失在轨道的尽头，时冉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了小区。
终端亮起，是陌生的号码。
时冉停下脚步，终端的信号灯不断闪烁，对方来势汹汹，显然没有挂断的意思。
这样的势头，时冉大概知道了号码的主人是谁，她按下接听键。
“你好。”
终端那头的人开门见山：“时冉，下周老头子生日，整岁，你来不来。”
“...不来。”
“啧...你真的很难伺候。”
终端另一头的是一个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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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疗养院 血亲
纯白的疗养院房间里，女性omega双手交叠在腹部。她紧闭着双眼，浅金的卷发很短，将一双形状小巧的耳朵全都露了出来。
她的皮肤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安静的躺在那里，胸口缓慢地起伏着。
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人走了进来。衬衫的质地偏向于丝绸，光滑，肤感冰凉，质地柔软。
她缓缓走到病床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注视着病床上的人。
黑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在肩上滑落。
这是omega专用的私人疗养病房，不允许除了时冉外的任何alpha进入。
躺在病床上的omega，是比她小三岁的同父同母的妹妹，名叫时静书。
常年卧床，时静书的身材瘦弱，手上背上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因为精神方面的疾病，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每次来探望，时冉见到的，都是自己的血亲卧床不醒的模样。
她的妹妹有一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遗传自她们生物学上的母亲，浅金色的卷发也是。
时冉伸出手，将妹妹的一只手捧起，再放在眼前。时冉的体温偏低，但时静书的手比时冉还要凉一些。
“时曜准备参加两年后的家主选拔。”
每次来探望，时冉都会对时静书说最近发生的事。
“我答应了要帮他。”一下又一下轻抚着omega指尖，时冉低下头，在病床上撑着手抵住额头。
黑色的发丝像雨帘般倾泻而下，垂落在两边，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如果时家的下任家主是他...”
如果时曜真的能做到他的承诺事，那么...也许，除了亲手摧毁这个盘踞在联邦数百年的庞然大物外，她又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若只寄希望于他人，时刻都有跌落悬崖，陷入绝望的可能。
时曜只提供了一个可能性，可能性之所以是可能性，是因为它们不一定能成真。
敲门声响起，负责照顾时静书的护工推开门走了进来，“时冉小姐，您的时间到了。”
为了病人着想，每次时冉被允许探视的时间都很短。
“好的，谢谢。”
时冉将妹妹的手放回原位，她站起身，伸手轻轻拨开时静书额前柔软的金发，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我要走了，静书。”
“再见。”
走出门，护工将门轻轻合上，再对时冉道：“时冉小姐，院长在等你。”
疗养院的院长，时冉与时静书共同的母亲，时清云。
护工引着时冉来到了最顶层的房间，打开门便看到一个穿着疗养院制服的女人站在落地窗边，她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卷发，长度堪堪盖过耳朵。
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眸便与时冉撞了个正着。
云舒疗养院，时清云从母亲手上继承并发扬光大的，保护区内唯一一间疗养院。
“你来了。”长相极富攻击性的女性omega一瞬不瞬的看着时冉的眼睛，再从头到脚将时冉快速扫视了一遍，玫红色的嘴唇勾起，“虽然你一定不喜欢听，但光凭外表而言，你的确像你的父亲。”
她拿起桌面上的一个小方盒子，迈步朝时冉走了过来。女性omega的身高与时冉相近，步子一迈，气势比许多alpha更甚。
时清云在时冉面前站定，从小方盒里抽出一根烟，挑眉朝时冉示意：
“要来吗？”
“不用。”
办公室里有全套最先进的空气净化系统，跟时冉所在的治疗中心用的是同一种，时云清花了大价钱把整个疗养院的系统都升级了一遍。
烟味和尼古丁比信息素要好清理的多。
时冉拒绝，时清云也笑着将烟放了回去。
她有抽烟的习惯，却没有瘾。兴致来了就抽一根，办公室里有时放着烟，有时又没有。
有时候找不到火，烟也就不抽了。
但她格外喜欢逗时冉。
时冉讨厌身上沾上其他味道，包括信息素，也包括烟味。无论怎样，她都是时冉生物学上的母亲，不会也没想过用信息素来逗她。
退而求其次，烟就是不错的选择。
有分寸的叫玩笑，没分寸的就是越界了。
两人面对面在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时清云咬着烟用小巧的点火器点燃，再抬眸看着对面的的时冉。
尼古丁的味道让alpha下意识的皱眉。
得到满意的反应，时清云笑了笑，将烟夹在指尖。
“静书的状态好了很多。”她将早已准备好的体检报告递给时冉，“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清醒着跟你见面了。”
接过报告仔细的查看着每一行数据，时冉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
看完最后一页，她将文件还给时清云：“谢谢。”
无论怎样，妹妹在时清云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是不争的事实。
“不客气，只是还你的人情。”时清云有个omega爱人，对方信息素失控的时候，是时冉帮助了他。
每每想到当初那一幕，时清云的脸色就会冷下来，她长得本就很有攻击性，冷着脸更吓人了。
这她是事后在监控里看到的——烟雾缭绕巷子里，一群alpha围着她爱人，嘴里说着没有分寸的胡话。
“两个omega在一起能有什么滋味。”
“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跟我试试，保证试过之后就不想再找别人了。”
...
清隽男性omega被包围着，神志不清。要不是时冉及时出现，想想就知道她的爱人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就算时冉即使赶到了，她的爱人还是有了PTSD症状，在疗养院休养了半年，精神状态才堪堪复原。
“我讨厌alpha。”
女人将才烧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一直都很讨厌，好在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时家的孩子都不是由母体孕育的，他们从很多年前开始就采用了基因结合的技术，将干细胞培育成生殖细胞，在培养皿中结合，再在营养仓里培育成胚胎，婴孩。
严格来说，包括时冉在内，时家的所有孩子都是实验室的产物。
剔除了所有劣质的致病基因，无论是外貌还是天分，这些孩子无一都过于常人的优秀。
但干细胞培育体外孕育这一套实验周期长，成本巨大，在无论是联邦还是帝国，都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用得起。
每分每秒都在烧钱。
当年她刚刚接受母亲的疗养院，正好缺少扩张和翻新的资金，于是便参与了时家的实验。
提供了两管血就填上了疗养院的资金窟窿，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她需要定期去实验室为胚胎释放信息素，母亲与母亲的信息素有利于胚胎的发育和成长。
追求她的alpha很多，就算她早就表态alpha不在她的择偶范围，也有许多听不懂人话的苍蝇扑上来，全都是一套说辞——因为没尝试过alpha的滋味所以才会排斥。
他们都非常自信的认为可以靠信息素改变她。
每每想起这些人的嘴脸，时云清的胃部留忍不住翻滚。
没有分寸听不懂人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真的令人很不适。
而自从参与了时家的培育计划，把合同甩在那些苍蝇面前后，他们都识趣的不再打扰她。她倒是清净了，可没想到...她的爱人又掉了下去。
时清云当然知道并非所有的alpha都是如此，比如说时冉，这个流着她一半血液，带着她一半基因的生物学上的女儿她就不讨厌。
无关性别，那些人渣只是单纯地品行恶劣罢了。
“你真的打算跟时家彻底划清界限？”将文件放回原位，时清云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沙发上，垂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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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梦境 邀请函
“她是你的妹妹。”
摆满玩具的天蓝色婴儿房里，躺在柔软被褥中的孩子有一头毛茸茸的浅金色卷发。她蜷缩着身子，柔软的脸颊被自然的挤压。
婴儿床边站着一个女孩，黑色的卷发及肩，眼睛的颜色与发色相同，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中央陷入酣眠的小孩。
这是时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在这一年，她拥有了第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家人。
观察了许久，女孩才伸出被修剪的圆润平整的手指轻轻碰触着这个孩子的脸颊，过于柔软的触感沿着指尖向上爬，她的身体一僵，手也下意识的收了回来。
好软...
再用一点力气好像就会碰坏了。
感受到脸颊上的瘙痒，床中央的孩子揉了揉眼睛，迷蒙的睁开了双眼——眼睛是灰色的，和时冉在照片上看到的生物学上的母亲一样。
被‘吵醒’也不哭闹，感受到亲近又熟悉的气息，还看不太清这个世界的小婴儿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朝气息的源头靠近。
剔透又水润的灰色眼睛里清晰的映出了黑发女孩的模样，但在婴孩的视野里，女孩只是模糊的影子。
刚满月不久的小婴儿朝那道影子伸出手。
时冉回过神，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意图，也试探性的伸出手。
下一刻，手指便被软绵又温暖的小手握住了。
亲近又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小婴儿握着时冉的手指，很快又陷入了酣眠。她四肢舒展，不再蜷缩着身体，头也偏向着时冉在的那一侧。
时冉下意识的放缓呼吸，站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也不动。直到家庭教师派人来催促，她才轻轻抽回手指，安静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上课的时间到了。
刚刚走出门口，四周的场景就开始坍塌崩毁。时冉停下脚步，门外的走廊已经变成了昏暗的书房，主位上的男人居高临下，那双与她相似的眼睛里一片暗沉，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时冉，你才是她一切痛苦的源头。”
转过身，天蓝色的婴儿房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疗养院纯白的房间，而柔软的婴孩也变成了苍白而瘦弱的少女。
猛地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胸腔里的心脏飞速跳动的，急促又有力的敲击着心的墙壁，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时冉的呼吸急促，胸口快速起伏着，头发被汗水打湿，在脸颊与额前结成一缕又一缕，像一条条蜿蜒向下，再沉入黑色的沼泽。
坐起身，乌黑的头发垂落，几乎将整个人都全部覆盖。
时冉将头发拨开，起身往洗浴间走去——又是这个梦。
每次去疗养院看静书，当天晚上总会做同样的梦。或者说，不是梦，而是过去真切发生过的现实。
时家
梳妆台上放着琳琅满目的珠宝，一个容貌妍丽的omega女性端坐在椅子上，仪态优雅，再微小的动作都符合古典文学里写下的，alpha对理想中的omega最美好的幻想。
她端坐在那里任人打扮摆弄，像一尊美丽的人偶。
海藻般的乌发蜿蜒向下，被手巧的造型师编织成更精美的模样盘在脑后，露出一节纤长白皙的脖颈。
omega腺体的位置，光瞥一眼就能引起无限的遐想。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在她的脖颈上缠上一条项链。
“很适合你。”
端庄的女性omega抬眼看着镜子中男人的倒影，仍旧面无表情，“哥哥，我不喜欢。”
男人的笑容一顿，随后弯下将项链解开，将放到一边的盒子里，“美丽的淑女当然有权利挑选她的饰品。”
男人进来后，造型师就主动退开，安静的站在一旁。
听到女性omega的声音，她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这是她今早踏入这间房间起，第一次听到这位美丽的小姐说话。
她看着前面的镜子，一不小心就对上了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造型师的身体一僵，连忙移开了视线。
真是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就像外界所公认的那样，时家的omega是美丽端庄的，最和alpha心意的伴侣，被操控的人型木偶。
时小姐很美丽，这双眼睛也很漂亮，可她却不愿意单纯用美丽或者漂亮来形容。
与它对上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连灵魂都被卷入的黑色漩涡。
点上这样的双眼，人偶也会拥有灵魂。
反观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站在这双眼睛的主人身边，明明他也长得好看，身上的所有光彩却几乎都被她的雇主夺走。明明是alpha，在这位美丽的omega面前却硬生生的低了一头。
就像是...
咳...贵族小姐和他的男仆一样。
脑子里无厘头的想象让造型师忍不住勾起嘴角，克制着自己，忍着不笑出声。镜中的女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收回目光，伸出手漫不经心的挑选着梳妆台上的饰品。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各色的宝石里穿梭，珠宝的光泽似乎都被掠夺。
从始至终，除了那句话外，她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站在他身后的男性alpha。
见自己的妹妹就这样把自己晾在一边，许久后，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跟沈家的公子怎样了？”
这是他为她精挑细选的联姻对象。
omega的目光却仍然没有分给他，语气也淡淡的：“哥哥想听我说些什么？”
女人模棱两可的回应让男人抓不准她的心思，只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
“沈先生各方面的条件真的都很好，哥哥不会害你。”就像一个全心全意为妹妹着想的兄长。
“时家的omega，联姻对象都由父亲亲自挑选。”
“哥哥，你与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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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紧急事态 失控
“还有，董事长...”
在周日的行程表上写下‘生日宴’三个字，下属又拿出了另一份资料递给江佑庭，“董事长，这是疏导中心给您安排的治疗师。”
“和中心那边约好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您要更改行程吗？”
江佑庭接过文件，翻开封页只大致扫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不用改，我今天会按时到。”
“好的，董事长。”
...
待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beta下属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江佑庭一个人。
他用指腹按着眉心，脸上没有血色，皮肤苍白的接近透明，可嘴唇却泛着不自然的红。
身体就像发烧一样烫，颈后的腺体微微发胀，血液从心脏涌出冲刷着血管，心跳不正常的快速跳动着，耳膜鼓噪——这些都是信息素失控的迹象。
...
“江佑庭！你竟然吃了三倍剂量的抑制剂去做疏导，不要命了吗？！”简洁干净的诊疗室里，银发蓝眸的主治医生几近抓狂，“你都吃了抑制剂了，疏导还有什么用啊！”
他啪的一下将双手拍在桌面上坐起身，身体往前倾朝着江佑庭逼近，双目圆瞪虎视眈眈，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搭上这样不听话的患者，换成哪个医生来都一样。
患者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形象？
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仍在，他几乎要揪着江佑庭的衣领猛晃了。
银发青年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道：“给、我、乖、乖、去、疏、导！”
站在一旁的助理轻抚眼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江佑庭：“......”
“...好。”
虽然排斥，但他的确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不接受正常的疏导，身体因为信息素紊乱崩溃只是早晚的事。
...
主治医生莱诺的咆哮声似乎仍在耳边环绕，有着一头黑棕色卷发的男人脱力般的靠在椅背上，轻叹了一口气。
挂在手腕上的串珠互相碰撞，声音细碎而清脆。
放在平日里微小而悦耳的声音却让江佑庭的心底升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烦躁，他皱起眉微微仰头——身体的异常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心理状态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视线落在左边已经打开的抽屉里，白色的药盒映入眼帘。
里面装的是他每天都定时吃的抑制剂。
手指又开始无意识的拨动染上了体温的串珠，他闭上眼睛，竭力放松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治疗师冰凉的信息素似乎又将他缠绕，包围...
许久后，江佑庭睁开眼，眼下的阴影似乎又深了些——自那次疏导后，他已经有一周没有入眠了。
紊乱的信息素让他的身体失去了休息的能力。
江佑庭伸出手将药盒拿起，熟练的用手指拨开盖子就要将药片倒入口中，在最后一刻却停下了动作，合上了盖子又将药盒丢回原位，关上抽屉，眼不见为净。
...
疏导中心
“时冉前辈已经走了吗？”
疏导中心第一楼的前台，刚从训练室出来的omega治疗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蓬松的浅金色的卷发也像某种犬科动物的耳朵一样耷拉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负责登记工作的beta小姐克制着想着伸手rua的冲动，轻咳一声，“时冉小姐还没离开。”
几乎是整个治疗中心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个omega青年喜欢时冉，正在锲而不舍的追求。可冷酷无情的可以和冰山比拼的alpha却从不给予任何希望和机会。
话音还未落下，余光便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Omega治疗师浅棕色的眼眸瞬间被点亮，向见到主人的可爱小狗一样朝着时冉奔过去。
“时冉前辈！”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人，比夜空的星子还要亮眼。
少年人的热恋就像一把火，什么都浇不熄。
“季先生。”
时冉停下脚步，保持着一段距离朝他点头示意。
Alpha的冷淡的回应让青年有些失落，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多次打击之后，他的抗压能力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
“时冉前辈！晚上有空吗！”他主动朝着alpha靠近，“上次真的很抱歉！请至少让我请客赔罪吧，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QAQ。”
还有...他想问...上周，和时冉前辈在一起的陌生alpha是谁？
季成双的身高与时冉相差无几，但装起可怜来的样子却总是让人觉得他比看起来更‘娇小’些。
“季先生...”时冉轻叹了一口气，用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青年，表情无比认真。
看到时冉的表情，季成双的心里一咯嘚——前辈这次好像...
Omega治疗师抿起嘴唇，拉成一条直线。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真的...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无论他怎样努力...
“你...”
时冉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时冉治疗师...时冉治疗师！”女性omega治疗师快速朝时冉奔来，停在她面前喘着气，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过滤器，“紧...紧急状况，请...请求支援。”
与此同时，时冉的终端亮起，阿洛斯院长的投影在眼前展开。
“时冉。”银发青年口鼻被黑色的过滤器覆盖，神色难得严肃，“001治疗室患者信息素失控，监测为A级信息素爆发事件。”
“了解。”
接过omega治疗师递过来的过滤器覆在脸上，时冉转过身，神色严肃，大步朝着001治疗师走去。
季成双被落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时冉快速缩小的背影，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庆幸最后的审判因医疗事故停在了半空中，又知道自己在时冉前辈的心里并无分量——也许是有的，但那只是同事之间，前后辈之间的感情。
眼眶一热，季成双飞速眨了几下眼睛，走到前台把架子上的备用过滤器戴上，也跟了上去——001室是omega患者专用的疏导室，他也是omega，同性别的信息素影响不到他。
至少能在一边帮上一点忙。
...
001治疗室
omega信息素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换气净化系统正常运作，效率却远远比不过omega信息素爆发的速度。
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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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应急处理 结束
“啊...哈...”
治疗室内，发热期的omega面色潮红。嘴唇因为快要窒息的痛苦而微微张开，他急促的喘息着，额前的黑棕色卷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结成一缕一缕。
修建的圆润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手心，手背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但疼痛也未能将最后一丝理智唤回。
颈后的腺体滚烫，过于浓郁的信息素像海潮一般席卷着密闭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一波又一波，就像永不间断的浪潮。
被整洁正式而一丝不苟的服饰包裹着的，是男性omega如同树上的红色果实般散发着诱人芳香的成熟躯体，他的浑身发颤，深棕色的眼睛紧闭着，眼尾湿润着泛红，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挑破纤薄的外皮，品尝甜蜜的汁液。
治疗室的门被打开
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摘下过滤器，浓郁的泛着甜味的信息素涌入鼻腔，alpha治疗师下意识皱起眉——走进这个房间，就好像走进了猛兽的领地，每个角落都被沾染上了信息素的气味。
大致判断出江佑庭的情况，时冉毫不犹豫的走进了信息素漩涡的中心。
感受到时冉的靠近，情热中的omega睁开眼。
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疏导时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现，勉强唤回了一丝神志。
男人微微躬起身体，颤抖着抬起手徒劳的掩住自己的腺体，颈后的皮肤比平日敏.感百倍，受不住最轻微的碰触。男人的身体发颤，声音不稳。
“出...出去。”
“我已经吃过药，无法成结标记，你可以放心。”向来尊重患者意志的治疗师此刻却显得又些强硬，她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缠绕在周身的omega信息素不存在一般。
一直没有舒展的眉头和微微发痒的犬齿却显示出主人的状态并不像她表的那样平静。
“你的状态已经影响到了疏导中心的正常运行。”摘下手套放在一边，时冉走到男性omega的身后，向前倾身。
被临时束在脑后的卷长的的黑发散落，像蛛网又想牢笼，将情人的omega笼罩在其中。
她将手覆载男人遮挡着腺体的骨节分明的手上，强硬却并不越界。
感受着手下突然变得无比僵硬的身体和比先前更躁动与不安的信息素，治疗师垂下眼眸，开口道：“我不会碰触你的腺体。”
江佑庭不喜欢被别人碰触腺体——记住每个疏导对象的适用模式是对一个合格的治疗师最基本的要求。
冰凉的手覆盖在滚烫的手背上，alpha的姿态强势，信息素却始终克制。
男性omega的呼吸愈发急促，这是过呼吸的应激症状。
见状，alpha治疗师毫不犹豫的将另一只手覆上了对方的口鼻，与此同时，治疗师始终平稳而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放松，江先生，我要开始疏导了。”
男人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将alpha的手拿开，他的动作急切，手腕上的宝石手串剧烈的碰撞着。
下一刻，雪水般冰冷的信息素从alpha的腺体涌出，缓缓将omega浓郁情热又甘甜的气味包裹，再顺着指缝弥漫到omega的腺体和鼻腔。
“唔...”
男人的呼吸逐渐放缓，费力的睁开黑棕色的眼睛，手上失去了力气。
待到过呼吸的症状缓解，时冉松开手。
“哈...”
冰凉的，带着alpha信息素的空气从呼吸道注入身体，注入了激荡着冲刷神志的一波又一波热潮。
一次又一次，仿佛看不到终点的循环往复，omega体内的热潮终于平息。
时冉直起身松开手，皱着眉摘下了另一只手上被过呼吸的omega濡湿的手套，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营养针从手臂注入体内。
长时间过量释放信息素，无论对alpha还是omega而言，都极其耗费体力，需要及时补充身体被消耗殆尽的对应微量营养素。
将针头与针筒分开放入回收桶，时冉拆开了另一剂营养针走到了江佑庭的面前。
男性omega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热意蒸腾，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红润的嘴唇上也残余着水泽，像一颗任人采撷的熟透的果实。
这样诱人的姿态放在时冉的眼里却似乎毫无吸引力，只见alpha治疗师皱着眉，将omega的衣袖往上翻折，喷上消毒液后把营养针注入了omega的体内，再挂上生理盐水防止脱水。
整套流程做完，时冉安静的坐在omega的对面。天花板的雾化喷枪自动喷洒除味剂，治疗室的换气系统兢兢业业的工作着，直到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全部散去。
...
治疗室外
全副武装的季成双站在阿洛斯身后，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担忧的盯着001治疗室的方向。
“可以了。”阿洛斯看着监测器上不断下降的信息素浓度，示意一旁的检测员解除警报。对于这样的结局，阿洛斯并不惊讶。又或是说，在他派时冉过去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季成双松了一口气，喃喃道：“真的好厉害啊...时冉前辈。”
这个信息素爆发事件初次评级为a，最终评级却是s。按照教科书里的常规流程，s级事件的应急处理一般是需要三位以上的治疗师轮流上场应对，可时冉却一个人做到了——还是在没有标记对方的前提下。
而且，处理的非常迅速，只比一般的疏导慢一些。
除了治疗师们，在外面焦急等待的还有江佑庭的助理和保镖，以及一个身材修长，发尾被挑染成蓝色，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的青年。
他的锁骨上有时钟样式的刺青，耳朵上挂着耳钉，从抵达中心的那一刻起，脸上就挂着生人勿进的表情。
三人都是beta，无法释放信息素影响中心的omega和alpha们，同样也不会被影响，因此才被允许进入。
...
“叔叔现在怎样了？”从宿舍匆匆赶来的江延一脸焦急的问江佑庭的助理，“明明上星期才疏导...症状怎么会那么严重？”
严重到引发了s级信息素爆发事件。
上周帮叔叔做疏导的人是时冉，即使江延对治疗师这一职业并不了解，但根据韩冬青的描述还有十年前的那‘惊鸿一瞥’，时冉应该是一位优秀的治疗师。
既然上周疏导过，为什么叔叔的信息素紊乱症却愈发严重了？
这边风风火火的动静引起了季成双的注意，他朝江延看过去，这个长相和打扮都很张扬的青年是造成这次紧急事件的患者的亲属。
作为一个合格的迷弟，季成双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时冉的能力被人质疑。
“因为患者服用了抑制剂。”omega治疗师皱着眉，压抑着心底的愤愤不平开口，“上周，时冉前辈为他疏导前，他服用了过量抑制剂。”
语气勉强维持着面对患者家属时的礼貌。
抑制剂会阻断信息素的分泌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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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莱诺医生 找上门
“好的，辛苦了。”银发青年朝着自己最得力的下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后续处理拜托你跟进了。”
“好。”时冉朝他点头。
留下几句嘱咐，阿洛斯就离开了事发现场——作为院长，中心的每一起紧急事件都要与治疗师协会对接。
……
alpha治疗师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纷扰和杂音都被隔绝，短短几秒钟仿佛无限延伸，世界上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
记忆中的身影却愈发鲜明，倏而幻化成雾，待雾气散去，又重组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黑色的长卷发，与发色相同的深邃眼睛，穿着制服的alpha治疗师身型挺拔修长，即使刚处理完一起紧急事件也丝毫不见狼狈。
她走近时，江延无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直到时冉与他擦肩而过，心跳和呼吸才重启。
“董事长！”/“boss！”
江佑庭的助理和保镖连往敞开的治疗室走去，江延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强迫自己收回落在时冉身上的目光，也跟了上去。
他压下心底突然升起的不合时宜的不甘，半垂着眼眸——果然，时冉对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自己那么大个人站在那儿，却连半点注意力都没分到。
治疗室内，形象与态度总是一丝不苟的男性omega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他的手上挂着点滴，汗水将衣服浸湿，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
他紧闭着双眼，即使失去了意识，眉宇也不见舒展。
他的主治医生莱诺听到消息后也马上跑了过来，他去院长办公室扑了个空，却在离开的路上与阿洛斯撞了个正着。
莱诺的语气熟稔的甚至有些不客气：“江佑庭呢？”
阿洛斯轻扶镜框：“在001室。”
患者的信息不对外开放，就算莱诺是主治医生，想得知江佑庭的详细情况也只能等阿洛斯松口。
两人的容貌有些相似，都是银发，但眼睛的颜色却不同。
得到答案，莱诺便马不停蹄的朝001室走去。
阿洛斯站在原地，侧头看着莱诺的背影，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只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
...
治疗室外
作为这次紧急事件的处理人，时冉需要留在中心，直到所有文书和调查报告上报完毕，确定患者的情况已经完全稳定后才能离开。
季成双陪着她，察觉到时冉的疲惫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时冉前辈，要去休息室吗？你看起来有些累。”
“...不用，谢谢关心。”alpha治疗师抬起手，用指腹按揉着酸胀的眉心，放下手看着一身旁的omega：“不用担心我，你可以去帮其他人。”
出了紧急事件，中心的很多部门应该都很忙。
季成双想留下来，但一想到先前alpha冷淡的态度，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勉强笑着点头：“好，那我先走了前辈，你好好休息。”
他怕再待下去，先前还未说完的拒绝又会再来一次——虽然时冉的态度始终如一，说不说都没什么两样。但在最终的审判下来之前，他至少可以自我欺骗，再坚持一段时间。
季成双离开后，治疗室外就只剩下时冉一个人。
没过多久，余光又瞥到一抹白色的影子。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冉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银发蓝眸的青年正朝这边走来，边走边抱怨着些什么，看表情似乎有些生气。
“可真有你的啊江佑庭...看我这次不...”
看到治疗室外站着人，青年的声音一卡壳，随后放慢了脚步，挺直脊背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从容’的走进了房间。
要是他的助手在这，看着这一幕，肯定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偶像包袱真的太重了，莱诺医生。
整间医院还有谁不知道莱诺医生的真实性格啊，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时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并没有什么探究的兴趣。直到负责检查的医生确定了江佑庭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完全中和，没有再次失控的风险，向阿洛斯汇报后，时冉才被允许离开。
治疗室内
莱诺医生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躺在床上昏迷的最不听话的病人，憋着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
一旁的助理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莱诺医生，董事长的情况怎样？”
“天天摄入超剂量的抑制剂，你问我怎样？”语气不善，纯属迁怒。
其实严格来讲也不算迁怒，就是因为江佑庭身边这群人——无论是公司的还是实验室的都没人管得住他，是江佑庭的一言堂。
董事长大人一意孤行之下才造成现在这样差点无可挽回的严重的后果。
助理：“......”
保镖：“......”
什么都没干也被狠狠扫了一眼的江延：“......”
嘴上虽然说着阴阳怪气的狠话，但该做的事却一件也没有落下。莱诺医生反客为主，借用了治疗中心的仪器为江佑庭检查了身体的各项指标。一行行数据就像雪花般在立体投影上飞舞，光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
银发青年却对此习以为常，全部浏览了一遍后脸上总是一脸挑剔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很厉害的治疗师，负责应急处理的人是谁？”
他按了按有些酸胀的额角，嘴里却仍不忘称赞：“信息素的质量很高，数量也刚刚好，全部中和没有残留。”
“谁做的应急处理？后续的治疗方案如果有她的配合...”
听着莱诺的话，助理和保镖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在这位脾气火爆的主治医生锐利双眸的注视下，最后还是助理上前一步，犹豫着回答道：“负责这次紧急事件的是...时冉治疗师。”
“行，记住了，时冉治疗师。”到时候跟阿洛斯说说，从他这借个人就好。
“...但是...”助理小心翼翼的补充，试探着开口：“莱诺医生，是这样的，您也知道董事长他之前换过过一个治疗师。”
莱诺挑眉：“所以呢？”这事他知道，但却不清楚为什么江佑庭的助理会在现在提出来。
疏导中心是阿洛斯的地盘，江佑庭是他负责的病人，把江佑庭交给阿洛斯负责的疏导中心他很放心，因此，莱诺并没有太过关心治疗师人选的事。
顶着主治医生让人亚历山大的视线，助理唯唯诺诺的嗫嚅着。
一旁的保镖见状，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处事原则，后退一步戴上墨镜，双手捂住耳朵，在心中默默合十。
江延大概知道其中的曲折，视线扫过门外却没有发现时冉的身影，神色有些怔愣，怅然若失——人已经走了啊...
“那个被换下来的治疗师她...”一咬牙，助理终于勇敢的将一切全盘托出，“她...就是时冉！”
莱诺：“！”
“...什么？！”银发的主治医生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怖，身后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可以，很好，很有能耐啊江佑庭。
这么好的治疗师给退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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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帝国 落选名单
红发alpha往前朝时冉走了一步，主动拉近了距离。她举起手，拇指向着停车区的方向：
“聊聊？”
...
时瑛带时冉来了附近的咖啡厅，她预定了大楼顶层的一间包厢，私密性强，无人打扰。
透过圆桌旁的落地窗，窗外，市中心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时瑛给自己点了杯咖啡，时冉那边没去管她。虽然已经几年不见了，但时瑛还记得时冉从不外食的习惯，点了也是浪费。
待时冉落座，时瑛突然举起了挂在胸前的终端，“等等，你先别动。”
时冉不明所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好了。”得到满意的照片，时瑛将它发进某个群里，艳红的嘴唇勾起，显然心情很好。
首都大学
“！”
突然被群消息袭击的时曜猛地坐起身，蓝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头皮发麻发根直竖。
时瑛那家伙...怎么跟时冉姐在一起？！
猫猫震惊JPG.
“时曜同学...时曜同学？”见人没有反应，讲台上的教授清了清嗓子，放大声音，“时曜同学！”
“啊...抱歉，教授！”
金发青年手忙脚乱的将终端放回原位，朝教室中央的教授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如往日般萌混过关。
心里却想着，下次他也要带时冉姐去咖啡厅。
不对，才不要咖啡厅，要去就去他们都没一起去过的地方！
还有...
青年偷偷拿出终端，点开照片，无视了占据照片整整三分之二的那个张扬家伙，将视线落在时冉的身上。
与上次见面的不同，时冉姐看起来好像...有点累？
心中的不满顿时升了起来——姐姐那么累还去打扰，时瑛果然是个讨厌的家伙。
...
包厢内
目睹了一切的时冉：“......”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黑发黑眼的alpha治疗师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带来影响还未消失。
‘大仇得报’，时瑛无视了时曜发来的消息轰炸，收起终端。她将目光落在对面许久不见的人身上，察觉到时冉身上的异样，时瑛问：
“你们治疗师的工作这么累？”
她和时冉曾在同一位家庭教师的手下上过课，那时课业再多也不见时冉露出疲态。
“今天情况特殊。”时冉不欲多说。
时瑛上道的没有追问，况且她今天过来找时冉也不是为了问这个。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味道不尽人意，时瑛又皱着眉把杯子放下。
“老头子的生日宴，你真的不参加？”
“时曜那家伙来找你了吧，为了继承人选拔的事？”虽然互相看着不顺眼，但对于时曜，时瑛还算了解，“你打算帮他？”
没等时冉回答，她又继续道：“放弃吧，他不是那块料。”
接着，她看着时冉，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对面黑发黑眼的女人仿佛和另一道身影重叠在一起。
沉默了许久，时瑛又继续说：“...我也不是那块料。”
语气似乎有些自嘲，又有些不甘。
“所以...”她两只手抵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深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人，表情认真，“去吧，时冉。”
“你是最合适的。”
比她合适，比时曜合适，也比时家的所有人更合适。只有时冉坐在那个位子上，他们才会心服口服，她才会心服口服。
否则——无论是谁赢了选拔，后续也必定是一片腥风血雨。
半晌后，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回应。
“这次生日宴，我会参加。”她偏头看着窗外的夜景，眼睛却并未聚焦，“以治疗师的身份。”
以治疗师的身份，而不是继承人候选的身份。
“时瑛。”
Alpha治疗师突然叫了时瑛的名字。
时瑛看着她，一时间想不明白她的打算。
“我不会成为时家的继承人...”时冉突然回头，黑色的眼睛像无法挣脱的引力漩涡，“...你们也不会。”
“...什么？”
意识到了时冉的未尽之语，时瑛的瞳仁像猫科动物般的紧缩了起来，眼尾上挑的眼睛也微微睁大。
接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双手放在桌面上支撑着身体，眼睫也挂上了生理性的眼泪。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容貌艳丽又带着极强攻击性的alpha放松身体，懒洋洋单手撑着下颌，掀开眼皮看着对面黑发黑眼的治疗师，评价道：
“你可真是个疯子。”
时家人哪有不疯的？只是时冉隐藏的太好，没有人发现罢了。
红发alpha的眼睛闪烁着，显然兴味十足，她对着时冉道：“那我可等着看你的笑话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时瑛站起身打算离开，末了又转身看着仍然坐在那儿的时冉，“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不怕我全部告诉父亲吗？”
时冉只是看着她，表情不变。
“啧...”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时瑛失去了兴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我先走了，你自便。”她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生日宴见。”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群家伙在生日当天看到时冉后滑稽的表情了。
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时冉一人，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看着桌面上的白瓷杯。里面的咖啡液已经完全冷却，一定苦极了。
对面的椅子上分明没有人，时冉却看到了一个幻影。
那人有着一双与她相似的黑色眼睛，似笑非笑，黑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向下蜿蜒。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右边的食指上套着一个戒指，戒指的正中央，一颗鸽血红宝石反射着房间昏暗的幽光。
“你可以试试。”
男人朝他伸出手，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在低语，“成就它，或者摧毁它——只要你能做到。”
终端突然亮起，绿色的信号灯在房间中安静的闪着光。
时冉终于有了动作，将终端拿起，一条讯息展开在眼前。
【时冉治疗师，如果方便，明天早上九点请来中心一趟，江佑庭患者的主治医生想和你沟通后续的治疗方案——阿洛斯】
Alpha治疗师黑色的眼睛闪了闪，随后像以往那样回复了两个字。
【收到】
接着，她收起了终端，起身离开了包厢。
落地窗外的夜景依旧，一条条光带在空中蜿蜒向前，延伸至未知的终点。
...
疏导中心
调取了001室的记录，江佑庭的主治医生莱诺还原了整个疏导过程。看着波动向上高到令人咋舌的信息素浓度，不觉喃喃道：“...她是性.冷淡吗？”
“...咳。”
莱诺的语出惊人让阿洛斯差点维系不住脸上面具一样的笑脸。
“莱诺...”他无奈的看着记录仪旁的青年，“性.冷淡的alpha是无法持续生产信息素的。”
虽然他也时常怀疑自己的下属是否有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无数的事实证明，真正性.冷淡的alpha无法胜任治疗师这个职位。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莱诺不自在的挺直脊背，将手握拳抵在嘴边，欲盖弥彰：“这我当然知道。”
与omega的信息素曲线一同上升的，还有属于alpha的高浓度的信息素，剂量比一起度过发热期和易感期的AO伴侣还要恐怖。
“不可思议...”莱诺对照着数据总结，“她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维持理性，甚至还完成了一次高质量的疏导。”
江佑庭不能用抑制剂，治疗师也没有戴信息素过滤器，完全暴露在发热期且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omega的信息素下。
从未有过的先例。
“你从哪里招来的怪物啊。”莱诺看向一旁的阿洛斯，询问。
阿洛斯笑但不语，递给他一份资料。
莱诺接过资料，翻开封页一字一句的仔细浏览着。
时冉
年龄：27
毕业于首都医学院，专业为信息素研究，辅修心理学，基础医学，曾加入学校的抑制剂研发项目获得了优秀研究员的评级，毕业后却没去实验室，来了疏导中心。
“很漂亮的履历，不是吗？”阿洛斯走到莱诺的身侧，也低头看着这份早就看过无数次的资料。
“漂亮过头了。”莱诺把资料还给他，一针见血道：“这样的履历，无论哪间实验室都会毫不犹豫的收下。”
就连他的医院也很欢迎时冉这样的人才。
可这名alpha却选择了与她的专业只能说得上是勉强挂钩的疏导中心。
“所以我一直在想，时冉为什么会选择这里。”穿着制服戴着眼镜的青年接过资料放在一边，“是别有目的，还是说...她的确是因为过人的天赋才决定成为治疗师。”
时冉作为治疗师的优秀毋庸置疑。
阿洛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白色的冷光：“直到江佑庭将她换下来，我才确定了她时家人的身份。”
既然是时家人，那么进入治疗中心说没有其他目的，想必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况且...
当初时冉为什么那么巧申请了他管理的疏导分院？首都的分院可不止他这一间。
阿洛斯不是联邦人，他是帝国几年前外派过来的，学术交流互助项目的负责人。他负责接管这间分院的那一年正好是时冉申请进中心的时候。
一切都太巧了。
“怎样，还是决定用她吗？”收回思绪，阿洛斯挂着几乎镶嵌在脸上的笑，给出体贴的建议，“中心除了时冉外，还有很多优秀的治疗师。”
莱诺却摇头：“江佑庭的情况很特殊。”
换句话说，是自己把自己硬生生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思及此处，银发的主治医生皱起眉，对着阿洛斯补充道：“他的情况和那位殿下很接近。”
“二皇子殿下？”阿洛斯状似惊讶的感叹，表情夸张，“竟然这么严重？”
帝国的二皇子殿下是几乎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直到现在，那位殿下都没有找到和自己适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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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醒来 沈家
神经不再抽痛，意识仿佛从滚烫灼热的沸腾蒸汽里挣脱，再一头扎进严冬的雪里，却意外的不觉寒冷。又或许是热意蒸腾的体表皮肤把冷意驱散了也未可知。
久违的舒适感，从每一个细胞释放的躯体乃至灵魂都挣开束缚，得到释放的感觉...
睁开眼，眼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晨光从飘窗外撒进房间，也撒到了床边，透到眼睛里。
无意识的伸出手遮挡温和却仍然刺目的光线，躺在洁白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眯眼。手腕又轻又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直挂在手腕上的手串已经被取下，侧过头就能看见各色润泽的宝石在床边像眠蛇一样曲盘成环，一动不动安静的呆在角落里。
男人伸手过去，用指尖熟稔的勾住它。手串顺着重力滑落至手腕，冰凉的触感沿着腕部轻薄皮肤的血管向上爬升，只瞬间就流涌到了布满了神经元的大脑。
冰凉的宝石与带着体温的皮肤交换着温度，渗进身体的凉意也让头脑变得清醒，记忆回笼。
男人的动作一顿，久违放松的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混乱的治疗室，浓郁到反胃的甜腻信息素，还有...alpha治疗师那双黑曜石般，仿佛有着引力的双眼。
重新戴上手串的手往上移，修长的手指虚虚的掩住干燥的嘴唇，这里似乎还存留着异样的触感——alpha治疗师的手指和手心...微凉的温度仿佛仍然留在曾亲密接触的地方。
一个清晰的念头从脑海深处缓缓升起——过界了。
过往三十年的人生里，抑或是说在从他有自我意识起，从未和alpha如此亲近过。
半晌后，男人放下了手，微垂眼眸，转而观察着自己手心的纹路。
也许...
那条界线早已越过，在第一次疏导的时候，在alpha与他十指相扣的时候，在他毫无防备的在她面前陷入睡眠的时候...
那只脚已经踩在了边缘，岌岌可危的将要绷断的理智强行将他拉了回来，于是，他做出了换治疗师的决定。
也许往后不再碰面，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名叫时冉的治疗师给予了他数不清的陌生的感受。
可是...
江佑庭抬起手，将它覆在颈后似乎仍在发烫的腺体上。
这里曾被alpha清透冷冽的信息素覆盖，信息素从发烫的皮肤浸入身体，沿着血液的呼吸奔涌至每个角落，乃至于连每一根发丝都沾染上了独属于那个人的记号。
而他就像岸上濒死的鱼重新被水包围一样。
渴求
贪念
然后失控
不是越界——是失控
他失控了
身上很干净，洁白崭新的病号服，没有汗渍和脏污残留，也没有信息素糜烂的味道，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混乱的记忆仿佛只是梦境。
身体源自本能的欲.望与自我意识主宰的理性被割裂成两半，左右拖拽着灵魂。病床上的男人皱起眉——头又开始痛了。
门口响起访客提示音，抬眼望去，银发蓝眸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
见江佑庭醒来了，莱诺眉毛一挑，大步走到病床边，双手在胸前环抱，气势十足，端着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不紧不慢的明知故问：“醒了？”
江佑庭放下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背靠着床头。
他侧头看着一旁的主治医生，思绪从记忆的虚无‘幻境’中抽离，平静的回答：“醒了。”
这仿佛无事发生的态度噌的点燃了莱诺心中压抑已久的熊熊怒火，“长期服用超剂量的抑制剂，还有实验室仍未研发完成的新型药剂...”
“失眠症，信息素紊乱症...”
...
莱诺握臭着脸，看着检查报告一样一样盘点着江佑庭‘罪业’，最后直接将手里的资料甩到洁白的被单上，蓝眸紧盯着病床上的人，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你疯了吗，不要命吗？都这样了还死撑着不去疏导？”
“违规使用抑制剂...哈...”主治医生单手叉腰，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换治疗师，然后搞成了s级紧急事件，江佑庭把他过往十几年的学习和治病例疗经验按在地上摩擦。
这家伙不遵医嘱，一意孤行，直到实在瞒不住了再给他一个大‘惊喜’。若是江佑庭真的出什么事影响到了实验进程，作为主治医生，他会被帝国问责。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漩涡中心的当事人平静的接住了主治医生的怒火，并给出了承诺。但由于累累前科已经深入人心，难以取信于人。
“以后，你的治疗方案由我全权负责。”主治医生的眉梢怒意未消，表情却变得无比严肃，被江佑庭踩在脚底下的医生的权威又回到了他身上，“在你的信息素稳定前，我不会听取你的任何意见。”
“好，我接受。”抑制剂研发和自己的私人好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面对愤怒的主治医生提出的数‘割地赔款’的条款，江佑庭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以无线配合的态度尽数接受——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传来。
“关于后续治疗，我和阿洛斯院长沟通过，需要治疗师的协助。”江佑庭良好的态度让莱诺的火气终于消的七七八八，“帮你善后的时冉治疗师从各方面的能力来看是最佳人选”
莱诺低头打量着靠在床头的江佑庭，仔细观察着的他的表情——这件事，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江佑庭的心理因素。
治疗师的人品和性格如何，江佑庭对时家的alpha又排斥到了哪种程度？
病人的心理状态亦会影响治疗效果。
病床上的男人沉默着，和刚才一样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表情也很平静。许久后，他抬头注视着莱诺，声音依旧平静：“你决定就好，莱诺医生。”
他将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脊背直挺，十指虚扣。
“我会配合。”
明明是将主动权交给了他人，却像个为继任者加冕的教皇，即使穿着病号服，身心的状态也还称不上健康，但他只挺直着脊背坐在那里，就好像端坐在会议桌的中央一般，有着向下属们发号施令的上位者的气质。
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莱诺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最后只是轻哼一声道：“但愿你这次真的愿意听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打开了自己的终端，调出了从实验基地资料室里拷贝出来的资料，将影像投放在江佑庭的面前，“我在实验室的落选名单里发现了这个。”
江佑庭抬头，跃入视网膜的是一张熟悉的照片，里面的人他很熟悉。
拇指无意识的轻抚着食指指节，他说出了照片主人的名字：“...时冉。”
“四年前，在首都医学院做项目的时冉往我们的实验室投递了简历。”银发的主治医生将双手放入制服的口袋中，仰头看着清晰的立体投影，“负责审核的人叫沈壁和，时冉被刷下来了。”
可这份履历的优秀，明眼人都看得见。
“之后，她才向疏导中心投递了简历，成了一位治疗师。”
莱诺关上终端，立体的影像资料也消失不见。
“我建议你再做一次实验基地的人员背调，至少，别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留下这句话，莱诺走出了江佑庭的私人病房。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疏导中心了。
主治医生走后，洁白的病房内，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看着房间的一角，深色眼睛却并未聚焦。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拨弄着一颗颗已经沾染上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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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谈判 交易
自动感应门往两边敞开，银发白衣的青年走了进来，屋内的两人起身迎接。
“这位就是莱诺医生，江佑庭的主治医生。”阿洛斯向时冉介绍。
“莱诺医生。”
“时冉治疗师。”银发蓝瞳的青年朝她伸出手。
这是帝国人习以为常的复古礼节，放在联邦人眼里多少有些奇怪。但时冉却也自然的伸出了手，隔着轻薄的白色手套与青年交握。
一旁的阿洛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三人重新落座，占据了不大不小圆桌旁三个角。
“阿洛斯应该已经讲过大致情况，我就不废话了。”莱诺将一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时冉。
时冉接过文件，扫了一眼封页——是一份保密协议，翻开准备仔细查看。
“作为治疗师，患者的身体状况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银发的医生开门见山，“从技术层面上讲，我的患者需要你的协助。”
“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他对此并无异议。”
莱诺微微向前倾身，左手的食指无意识的轻点桌面，“我这里来，是为了询问你的想法。”
作为被‘退货’的治疗师，加之时家人的身份，时冉是否愿意协助江佑庭的后续治疗。
早晨的太阳是温暖的，金子般的光线透过玻璃和半透明的纱洒进房间里，照在人身上却并无暖意。
黑发黑眼的治疗师只是随意坐在那里，脊背也像一根标杆一样挺直。修长的被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白色的纸业，她微垂着眼眸，就像在春日萌芽的树下阅读，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主治医生一如既往的强势并不奏效。
过了好一会儿，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时冉合上洁白的封页，又将文件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她修长的双腿交叠，手也交握着放在被制服包裹的大腿上部，抬眼安静的注视着三角一侧的青年。
属于别人的狭小空间似乎变成了她的主场。
倏地对上那双黑曜石一样深邃的眼睛，莱诺一恍神，灵魂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细微的引力。
莱诺的前倾的身体下意识的回正，脊背也绷的笔直——这是哺乳动物在面对‘掠食者’时会自带的反应。
莱诺有些恍神，明明是在洁白的，布满流动的金色朦胧阳光的可以称得上是舒适又静谧安逸的地方，他却仿佛看到了王座上的那个熟悉的人影。装修的简洁又温馨的疏导中心似乎变成了冰冷的宫殿，那个人坐在森冷的王座之上，血红的眼眸仿佛在睥睨整个世界。
“莱诺医生。”女人的嗓音冷淡又平静。
银发青年回过神，眼底重新映照出alpha治疗师的身影，四周仿佛被冻结的空气也重新流动起来。
鲜少显露锋芒的，被层层叠叠包裹封印的利刃终于出鞘，雪白的刃片闪着冰冷又刺眼的光。
“我是最好的治疗师。”天秤一侧放下了筹码。
“我可以配合你治疗你的病人，还有...你们的病人。”筹码又增加了一颗。
“那么...”女人海藻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水波一般的柔和光泽，她的语气依平静，嗓音冷淡，身姿也依然笔挺，“你们能给我什么？”
压倒性倾斜的天秤，建筑工地的钢筋轮滑起落架一样，一侧重重的砸落在地面，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留下一道深痕。
她的姿态无比从容，似乎并不急着要答复。经过了一次流程完整且信息素中和彻底的疏导，江佑庭的身体状况也稍微好转。
时冉给两人预留了足够的时间——足够考虑新筹码的时间。
她想要的，可不是保密协议里所承诺的，随处可见又无数次流动着落入无数人的手里的钱币，而是...
谈判的圆桌上，气氛变得空前的紧张，就连向来胸有成竹的阿洛斯脸上也没了假面般的笑。这对来自异国的表兄弟沉默着，时冉所展现的猝不及防，前所未有过的强势和锋芒显然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莱诺的脸上有片刻的空白，许久后，那双蓝色如湖水的眼睛闪了闪，他将双手放在桌面上交握着，抬起头重新直视时冉的眼睛。
就算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晃了神。
“时冉治疗师，你的确是暂时的最优解。”青年定神，毫不示弱的回视，连嗓音也微微大了些，带着一种被压制后反弹的微妙的不甘与恼意，“满分的答卷固然优异，但就算只是合格的分数也依然能抵达既定的终点。”
时冉是最优解，却不是那个唯一的选项。
时冉朝他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并不觉冒犯，态度坦然：“这是双向选择，我们双方都保留选择权。”
但实际上，最终的答案只会有一个。
她会是唯一的选项，就像数学题永远只有一个正确答案。
“虽然我，不...”阿洛斯突然开口，笑着摇摇头，“应该说中心的每个人都曾许多次发自内心的夸赞过你的优秀，但是...”
他轻扶眼镜，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时冉，“我从不知道，你竟然是这种性格，这样的...”
是天生的强者自知的，不会被他人影响或剥夺的自信与...
“...傲慢。”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
圆桌会议‘不欢而散’，时冉离开了，房内只留下两个容貌相似，气质却大相径庭的青年。
“这家伙...”主治医生显然对刚才短暂的会面耿耿于怀，蓝色的眼眸盯着自己放在洁白桌面上交握的双手，嘴里念叨着：“...怎么会是这种性格啊...”
上位者的气质，拉开距离坐着也能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气势——岂止是扑面而来，简直就填满了整间屋子还不停止，压缩到极点后被火星引燃爆裂，掀起一波又一波穿透现实的蒸腾扭曲的热气。
阿洛斯看着他的表弟，挑眉道：“你不讨厌？”
他记得，对于肆意施与人压力的上位者，莱诺一向很讨厌。
莱诺皱着眉，仔细的回想着刚才的片段，细细感受才发觉——自己的确没有向往常那样升起厌恶的情绪。
他一向讨厌那些或高高在上，或城府阴深，惯会向人施压的上位者。就好像他的顶头上司，帝国的皇帝陛下，还有...表兄阿洛斯也算一个。
后者因为亲缘关系和从小到大的情谊让他勉强滤去了心底的厌恶之情，但在阿洛斯面前，他也从不掩饰不满，态度也向来都毫不客气。
但是时冉...
“...不太一样。”性格率真，作为幺子被宠着长大的主治医生费解的想了许久，最后只有些郁闷重复了一句，“...不一样。”，却道不出一个所以然。
“阴谋与阳谋的区别，我们的治疗师小姐是个敞亮的人。”阿洛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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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探视 书
走进这座围城，最引人注目的装饰是一个巨大的球体，站在监狱中，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它——这是中心监狱的人造太阳。
联邦中心监狱是一座白色的堡垒，裸露在地面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
地下数百层的环形空间才是它的真正主体，没有窗户，没有通向外界的门扉，悬挂于监狱顶层的人造太阳是这座地下城唯一的光源，地上一层的传送带是进出往来唯一的通道。
被允许进入这座堡垒探视的只有两种人——关押在地下监狱某个犯人的直系亲属，第二种则是...受害人。
做完访客认证跟随着引路机器人进入堡垒，巨大的闪着荧光的人造太阳映入眼帘。时冉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些刺眼。还不等她抬手遮挡光线，小机器人就送上了一副遮阳镜，同时播报着自动提示音：“关爱眼部健康，请佩戴好护目镜，不要直视人造太阳哦。”
不仅仅有光，隔着透明的挡板，只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到略微有些灼人的温度。
时冉接过遮光镜戴上，视野稍稍变暗。
这是她第二次来联邦中心监狱，第一次是在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以受害人的身份第一次探访了这个被所有联邦人避之不及，谈之色变的地方。
罪犯的集中营，冰冷的缺乏‘人气’的监狱——里面的‘职员’都不是人类，而是数百年来堆砌的前沿科学的造物，智能机器人。
而其中最接近人的存在，是这座堡垒的实际控制者，代号为诺亚的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威胁论一直在联邦和帝国占据了人工智能科学的主流，但即使这样，人类对这一学科的研究也从未停止，在三百年前达到了顶峰——人形机器，典狱长‘诺亚’由此诞生，并随着时间和技术的推推进发完善。
据一则方舟计划研究员的采访所言，不仅外貌与人类相似，诺亚是拥有‘灵魂’的，已经具备诞生自主意识可能性的，超越人类的‘生物’。
这则采访一出，就像巨石投入水面，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掀起的波浪将‘人工智能’这一潭水搅的天翻地覆，浑浊不堪。
从诺亚诞生至今三百年过去，这位典狱长一直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没有任何异常或脱轨的行为。但人们一直坚信的人工智能威胁论一直留存到了现在，安置诺亚的中心监狱像是成为了外星的堡垒，只要一提起，心中就会升起面对未知时的恐惧。
在悬浮在空中的，大约一米高的表皮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蛋状机器人的带领下，时冉走进了升降梯。
“访客身份已认证，楼层已确认——您的访问对象为...”
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的路线与流程。
时冉站在升降梯上，完全密闭的空间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只有不断跳动的数字显示出他们正在下降。
外界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罪责越重，关押罪犯的层数就会越往下。
数字不断滚动，显示楼层的小方格也闪烁到了最下面的角落——中心监狱的底层到了。
升降梯的门往两侧打开，即使已经深入地下数百米，四周的光线依旧明亮。时冉抬起头，那颗人造太阳正安静的悬挂在她的头顶上，从这里往上看去，倒真像是一颗真正的太阳。
机器人引着时冉往前走，穿过一条长长的弧形走廊。走到熟悉的位置，她停下脚步，侧过头，机器人也飘到一边进行访客认证——身侧是一间十平方左右的隔间，三面白墙，向着她的这面透明，可以轻易看清里面的陈设，还有...被关押在里面的犯人。
四角椅上坐着的，是一个手脚脖颈上都戴着镣铐的男人。镣铐的材质特殊，质地轻盈却坚硬无比。
他穿着纯白的囚服，囚服和三面白墙融为一体。
他的姿态随意，亚麻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沿着脊背垂落下来，像藤蔓一样铺散开来，看起来散乱又颓靡。茶色的眼眸半垂着，似乎在认真阅读手上已经有些陈旧的纸质书本。
时冉记得这本书，五年前它也像现在这样陈旧，书封布满了折痕，页边也被磨损。
访客提示响起，正在看书的男人抬起眼眸，视线越过透明的墙落到了时冉身上。
他单手握着书脊合上书本，室内响起轻微的碰撞声，接着是被书页带动的，带着纸质书特有的陈旧味道的气流，垂落在额前与脸侧的发丝也随着这股气流微微颤动。
被几缕发丝遮盖大半的眼睛短暂的露了出来，是茶色的，眼下有一圈青黑。
男人的嘴角缓缓勾起，茶色的眼睛闪烁着，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外面站着的人。
他将书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站起身走到了透明的墙边。亚麻色长至脚踝，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摆动。
对上那双纯黑色的眼睛，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嘴唇无声张合：
好久不见，阿冉
音波无法穿透关押重刑犯的墙壁，时冉却仿佛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阿冉。”实验室里，有着一头亚麻色长发的男人走到她面前，他站在光下，头顶仿佛有一个光圈。
“你会是我...”
意识因药物而混沌，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海底，又像是从幽谷里传来，在无光的洞穴里回响着。
手脚被冰凉的金属扣束缚着，无法挣脱。男人的声音隔着浓雾，断断续续的钻进耳朵里。
“你将会是我...最出色的作品。”
...
疏导中心的训练对时冉而言并不起作用，因为...在许久之前开始，自从她分化为alpha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经受过无数次实验，无数次‘信息素抵抗训练’了。
送入口中的水和食物随时都可能是作用信息素的‘毒药’，互补信息素无时无刻不弥漫在她生活的地方，就像粘湿阴森的水汽一样无孔不入，附着在身上，顺着呼吸进入身体。
身上沾染信息素的感觉令人反感厌恶。
这就是阿洛斯一直好奇的，属于时冉的一部分过去。
...
透明的隔板内是被镣铐束缚自由的男人，时冉站在外面。两人的处境似乎全然跟过去反了过来，但时冉却半点没感受到作为‘胜利者’的喜悦。
只是淡淡的，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安静的注视着里面的人。
亦或者说，若情绪仍被牵动，说明她依旧被困于过往，无法摆脱这个人的影响生活。
然而...
她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只是依照约定来了这里，来取走一些未来可能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
男人被带到了另一个隔间，他的手脚仍被束缚着，脖颈上的镣铐也闪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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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宴会前 《圣书》
联邦首都疏导中心附近的居民小区
装修与陈设都简洁过头，缺少生活气息的房间里，黑发黑眼的女人正坐在暖色的阅读灯旁。她修长的手指被手套包裹着，单手握着书脊，另一只手翻页。暖色的灯光下，古旧的书籍似乎变得更加陈旧，每一道折痕与褶皱都看的一清二楚。
时间保持着永久恒定的速度往前踱步，钟摆左右摇晃着，直到当当钟声响起，一天过去，新的起点也如期降临。
视野尽头的地平线上空晨光微曦，天从黑色变灰，又渐渐染上金橘白，第一缕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
时冉翻过书本最后一页，视线久久的落在泛黄纸页的空白。
这是一本宗教书籍，是信仰创世神教的人每日都会阅读祷告的《圣书》。
联邦与帝国最大的区别不在政体，而在于宗教。帝国保留有教廷，且教会拥有财权与政权，权力结构大致为皇室-议会-教廷三足鼎立。
艾利欧给时冉的书就是一本《圣书》，从表面上看，这本书与其他的《圣书》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它格外陈旧了。
时冉对这本书和创世神教并不陌生，她血缘上的父亲似乎是个虔诚的教徒。每次进入那间昏暗的书房，时冉都能看到在书桌上的最显眼的某一角，一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总放着一本创世神话或是《圣书》。
又或许没那么虔诚，至少在时冉的印象中，这些书只是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没见他亲自翻阅过。
倒是小时候，在艾利欧成为她的老师前，她与那个男人的关系还算平和的时候，男人见她对这些书感兴趣，便大方的直接从桌上递了一本给她。
崭新的书页，深色的厚重的书封，那是一本创世神话。文字内容不多，大多都是插画。比起文字书籍来，它更像是一本绘本。
在这个纸质书已经过时的世界，时家仍保留着自己的图书馆，那个男人一贯的阅读习惯也是纸质阅读。
时冉在时家过着‘古人’的生活，而这样古拙对于时冉这个真正的‘古人’而言，反倒要更加习惯一些。
在其他兄弟姐妹或多或少向往着时家外的生活时，她对时家反而更有归属感——而这份微薄又奇妙的归属感止于她分化的那一天。
...
时冉把《圣书》放到一边，脱下轻薄的手套。
书里很干净，除了自带的文字和图片，上面没有任何人为的笔记或记号。即使再翻看一遍，结果也是如此。
这本书里藏着一个秘密。
彼此共处十年，如同艾利欧了解时冉一样，时冉也同样了解他。
既然书页干净，时冉不认为艾利欧用特殊的方式在上面留下了讯息或记号。与秘密有所关联的，只会是这本书本身。
《圣书》-宗教-教廷-帝国
答案在帝国，在她计划将要去往的地方。
...
周日
联邦所有的新闻推送都聚焦于同一件事——时家家主的晚宴。
在平均寿命大于150岁的现代，50岁的男人和女人都还正值壮年，衰老的痕迹最多也只是眼周的几条浅浅皱纹。
50岁的生日宴除了是整数外，也并不含有什么人生分水岭之类的意义。
但对时家而言，每任家主的50岁生日是不同的。在这天，历任的家主都会大办晚宴，而晚宴真正的主角并非寿星，而是寿星的孩子们。
那些已然长成的，野心勃勃的继承人候选们。他们坐在统一的位置排成一行，就像橱窗里陈列的包装精美的礼品，向着外界展现他们最好的姿态。
官方意义上的首次亮相，是将参与接踵而来的继承人竞争的表态。
“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少人参加啊。”
“我赌最起码十个！”
“废话，时家的继承人备选哪次少于十个了，要我说保守估计二十个。”
...
关于人数的猜测是最无聊的话题，而更具趣味性的是...
“好了，终于要开始了，我赌那家伙就是时家的人！”
“你的那个中学同学？时...什么来着？”
...
联邦姓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十个里面总有一两个是这个姓。时家的继承人候选们在官方亮相前都几乎是保密的状态，就算是出现在新闻头条上也几乎是打上了马赛克或干脆截去了影像，只有那个圈子里的人才对他们的真实身份有所了解。
因此猜测周围的人，或是过往的故人是否是时家人，成了联邦人喜闻乐见的一个趣味性游戏——猜对猜错都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只是博一分参与感罢了。
...
时家生日宴的话题被炒得火热，置身于滚水般沸腾的锅炉里，黑发黑眼的alpha治疗师却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她照例穿上制服，在不需要上班的周日去了疏导中心。
疏导中心里，阿洛斯已经在院长办公室等候多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莱诺。
访客提示响起，门往两边打开。两人朝着门口望过去，alpha治疗师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穿着统一形制的制服，眉眼依旧冷淡，没有刻意打扮，漂亮的脸即使不是粉黛也给人浓妆重彩般的黑白色的冲击。
“喂，你们约好了是吧？”莱诺看看阿洛斯，又看看时冉，似是有些不满，“一个两个都穿制服，就只有我专门换了礼服。”
银发蓝眸的青年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复古礼服，剪裁得体，显得人挺拔修长。胸前镶嵌的蓝色宝石与眼睛交相辉映，悬挂在肩背和胸前的夺目闪光的细碎银链条又添了几分贵气和矜骄。
银发的长发被整齐的束在脑后，连额前的刘海也撩了上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扬着下巴不满又微妙郁闷的表情生动又明快，像个长在玫瑰花丛中的无忧无虑的王子。
阿洛斯嘴边挂着笑，他轻扶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记得...姨妈家举办宴会的时候，每次你都是最晚出门的吧？”
本来就是个过于注意形象和外表的家伙，要他穿着医院的制服去时家赴宴，肯么想都不切实际。
“所以，既然结局都一样，那就不要抱怨了。”
莱诺：“......”
还是好气，但是没办法反驳。
“而且，我们算是体制内的公务员。”阿洛斯补充道：“你是私立医院的医生，当然不能穿制服。”
他们的制服代表联邦疏导中心，莱诺的制服就...
阿洛斯打量着银孔雀般的莱诺，若有所思：“如果真那样穿...怎么看都有挑衅的嫌疑吧？”毕竟，江家和时家有十分微妙的竞争关系，莱诺所在的医院就是江家的私人病院。
接着，他转而看着时冉，笑到：“关于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些，时冉治疗师。”
时家在联邦的地位相当特殊，并不因为它物质财富的积累和官场上权力的堆积——这些都是先进知识的副产品。
而今的联邦，无论是哪个尖端领域的实验项目都有时家人的身影，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生物科学方面，江家算是后起之秀，在信息素研究这一领域与时家相互竞争，分庭抗礼。出于政治利益考量，帝国选择了江家作为合作对象，联邦为了分散时家的影响力也在暗中支持。
很快就消气的莱诺也看着时冉，不自觉的喃喃道：“...简直就像是被创世神庇佑一样。”
一个家族自诞生起至今几百年的时间从未落幕，反倒越来越接近于整个国家的政权中心——不仅仅是政权的中心，简直是各方面的中心。
可想而知，时家家主的位置诱惑力究竟有多大，竞争又会有多激烈。即使竞争落败，仅仅是时家人的身份，也足够许多人艳羡。
帝国的政权几百年来也经过了数次更替，只有教廷永远屹立不变——夸张点说，时家之于联邦类似于教廷之于帝国。
阿洛斯挑眉：“怎么突然说起《圣书》的内容了？”阿洛斯和莱诺都是帝国人，不论心底的信仰是否虔诚，由于成长环境，对于圣书的每一页都耳熟能详。
这对表兄弟闲谈似的对话突然多了一个闯入者，治疗师冷淡的嗓音响起：“...神明在人间挑选祂的代言人，被选中的人被将被庇佑，传播福音。”
阿洛斯和莱诺皆是一愣，他们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的眼底淌过薄雾般的惊诧。阿洛斯先敛起了心神，他看向时冉，望进她纯黑色的眼睛：“...你背过《圣书》？”
联邦人没有信仰，而能轻易说出《圣书》里的语句与典故的时冉简直像个异类。
将教廷评为死板迷信又反智的代表，站在高高在上的科学制高点予以批判——是这片土地最广为流传的态度。
更何况，时冉是时家人。
“曾今读过。”时冉的语气与表情皆很平静，好像在回答一个再简单又普通不过，完全没必要投注过多注意力的问题。
莱诺的神情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后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时冉：“...那你的记性很好。”
不仅记性好，兴趣也广泛。
倏的又在心底升起了几丝心虚——作为一个帝国人，他竟然没有一个外邦人‘虔诚’，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虽然对创世神教本身不屑一顾，小时候跟随父母做礼拜听祷告和讲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有一颗虔诚之心。可当一个外邦人在他面前显露出对《圣书》的熟详后，淡淡的不甘竟然浮出来了。
简直匪夷所思。
他看着时冉，突然又惊觉她的外貌与神殿里看不清五官的神像有惊人的，不浮于表面而沉入灵魂的相似性。
她坐在那里冷淡的看着他，就像是神像垂眸无悲无喜的看着前来参拜的信徒一样。一股细微的电流延着身体逐渐攀升，炸开毛孔，在耳边噼啪作响。
这不存在的声音令他回神，莱诺连忙收回目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失礼的盯着人许久了。
最终，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起。阿洛斯站起身，面朝着两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
一路无话，时家的专车载着三人抵达会场。
阿洛斯和莱诺都有自己的考量，没有提起关于江佑庭后续治疗，以及合约新条件的事。时冉也不主动提起，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等着着猎物落网。
...
会场二楼
倚靠在扶梯旁看着宾客们入场，黑发黑眼，妍丽端庄的omega女性身着繁复的礼服。礼服以月白色为主色，细碎的宝石镶嵌在裙摆，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润泽的珍珠项链。
优美的肩背裸露着，修长的手指上套着及肘的月白蕾丝手套。
她垂眸俯视着宴会厅里忙碌着往来的侍者，满脸堆笑的接待员，如游鱼般涌入门口的宾客，试图从里面找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侧面的光线突然被遮挡，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身量高大。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礼服，短发被梳到脑后，容貌虽也算出色，但站在omega小姐的面前可以称得上是暗淡无光。
像是蒙的阴翳的雾的眼睛里闪着难以遮掩的精光，脸上挂着刻意维持的笑。
“舒然，今天的开场舞要和哥哥跳吗？”
时舒然是时家这一辈最出色的omega，这份出色不单单在无人能及的美丽外表上——如同幽暗又隐隐闪着珍宝的华光的遗迹藏宝洞般的引人探究的神秘气质，以及藏于灵魂里，漫溢于深邃如夜空星海般双眸的智慧。
这些不由让第一面见到她的人，就像那个造型师小姐那样由衷的惋惜道：为什么不是alpha。
时舒然比她血缘上同父同母的兄长时谦，就是眼前这个在她看来如虫蛭那样湿粘烦人的男人要出色太多。
对于这个哥哥，时舒然一向只是厌恶。
无能，没有自知之明，心胸狭窄自私自利，想要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总要为这些无可掩饰的浅薄心机套上一层一撕就破的借口，连糖衣都算不上。
这样无能的alpha总想着掌控她，就和他们共同的母亲一样。母亲至少是个聪明人，偏偏兄长又这样愚不可及。
看着时谦，时舒然总有一个想法会自然而然的冒出来——时谦真的是时家的孩子？真的与她拥有共同的母亲与父亲吗？
...
时舒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依靠在扶梯旁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大理石柱上，姿态随意又不失长于骨血之中的优雅，她垂眸看着宴客厅里往来的宾客们，注意力并未分给时谦分毫。
被忽略在一旁的时谦咬着牙，火气在左胸狭窄的方盒子里攒动，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极了，嘴角却还是勾着，狰狞的简直不像一个微笑。
“...舒然。”他勉强笑着，从妹妹的沉默中知晓了答案，却不愿放弃退一步道：“沈家的长子沈壁和先生今天也...你也知道母亲的意思。”
似乎把母亲搬过来，就能让时舒然回心转意似的。
跟时舒然跳开场舞的人一定会成为这次宴会最为瞩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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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开场舞 邀请
江延跟在江佑庭身后进入会场，他环视一圈，有些不自在的食指拨弄着束缚住大半脖颈的领口。
晚宴大厅被装点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就连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地砖也不容小觑。每一根梁柱上都雕着精美的花纹，红色与金色交织的地毯在灯光下铺展。而其中最令人咋舌的，是赴宴人的身份。
联邦的权贵们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就连帝国也来了人。
跟在江佑庭身边听他与许多故交寒暄，江延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觉得公式般的社交枯燥，无聊极了。被询问身份时还要挂起不情愿的笑脸，置身于所谓上流社会的集中营里，江延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流动的带着香味的空气排挤。
江延不明白叔叔将他叫过来的用意，心中抱有的隐秘期待让他稍微多了点耐心勉强继续忍耐宴会厅的沉闷氛围。
时冉是时家人，这是否意味着...她今晚也会来？
以继承人候选的身份？
正想着，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朝那看过去，只见时冉与他的上司，还有叔叔的私人医生莱诺结伴走了进来。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被这行人吸引，一是两个银发的帝国人实在是引人瞩目，而更多的原因是，三人的外形与气质都上佳，凑在一起有1+1大于2的效果。
察觉到交谈对象已经偏移的视线，江佑庭也侧过身，alpha治疗师的身影烙进了眼底。他的动作有稍微的停顿，但只是一瞬便又回到了往常的姿态，微小的异样无人察觉。
江延走到他身侧，目光却一直停在时冉的身上没有移开，“叔叔，时冉...那个治疗师怎么穿着疏导中心的制服？”
“...她不是时家人吗？”
江佑庭回过神，侧身不再看那个人，对自己的侄子解释道：“她代表的是疏导中心。”以治疗师的身份而非继承人候选的身份参加晚宴。
这意味着...江佑庭的眼神暗了暗——放弃时家的继承权。
江延也明白了江佑庭的意思，起初是觉得惊讶，但一想那人是时冉就不觉得奇怪了。信息素不会骗人，时冉的信息素里没有野心与欲望，在十年前已是如此。
...
时冉的出现让一类人或多或少的变了脸色，而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时谦。
“...她怎么来了？！”站在时谦身旁，与他拥有同一个姓氏的alpha青年满脸不可置信，随即心底泛起淡淡的苦涩——如果时冉也加入竞争，他们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时、冉！”身材高大的alpha男人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念出了治疗师的名字，他黑色的眼睛里满是不甘与嫉恨，手上的酒杯几乎都快被捏碎了。
在公开亮相的重要场合被omega妹妹拒绝又无视已经令他烦躁不已，气球般膨胀的自尊与自负在见到时冉后仿佛碰上了一根针，噗的一下就被扎破。
时谦再也维持不住刻意显露的风度，心中的无限恶意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了。
一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肩上，时谦一怔，保持着几乎扭曲的表情转过身，看清来人后脸上强行挂起笑容：“壁和，你怎么过来了。”
“见到你就过来看看。”气质温和儒雅的男人嘴边带笑，他戴着用于装饰的细框眼镜，合身的黑色礼服有种古拙的美，上面用金线绣着若隐若现的繁复花纹。他有着一头黑色的直发，编成了一条发辫落在胸前。
他与时谦对视，眼神似笑非笑，“倒是你，怎么不去准备区？”
“...马上就去。”时谦深深地吸气，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在并不牢固的假面彻底崩毁之前，他迫不及待的逃离。
“我们先走一步了，到时候再聊。”
沈壁和朝他点头，仿佛一位拥有无限耐心的包容长者，丝毫不介意时谦的失礼和失态。
“好的，回头再聊。”
...
目送着身材高大的alpha离场，沈壁和收回目光，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宴会厅不起眼的一角，几乎被人群淹没的时冉身上。
Alpha治疗师穿着制服，安静的站在一旁，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前方。侍者端来酒水饮料询问，时冉礼貌拒绝。
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轻声道了一句可惜。
时家老头子最看重的子嗣，竟然对继承人的位置丝毫不感兴趣，那身制服就是她的态度。这么一看，时谦如临大敌的反应更滑稽可笑了。
他盯得时间有点久了，况且本来就没有掩饰的打算。
角落里的alpha治疗师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这边望了过来。
隔着许多往来穿行的人影，各自站在宴会厅的两角，两双黑色的眼睛对上了。
沈壁和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他朝治疗师举起酒杯示意，脸上仍挂着微笑。
时冉只片刻就收回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有很多，探究的、好奇的、敌视的，惊艳的...但沈壁和与他们不同，仿佛只是站在那里看一幅写实派的画，观赏作品的眼神，而不是看同类的目光。
这种视线时冉很熟悉，她曾经无数次在艾利欧身上，还有她血缘上的父亲身上见过。
从觉得异样到厌恶，再到波澜不惊，就像酿造醇酒，一切的改变源自永远迈着恒定的步伐前行的时间。
...
阿洛斯在与治疗师协会的官员们照例寒暄，跟在他身旁的莱诺环视整个大厅，几乎没有看到几个熟人，他也乐得清闲。
余光瞥到时冉，alpha治疗师站在角落无人打扰，只思忖了片刻莱诺便走了过去。
他有些无聊了，阿洛斯在社交，会场另一边的江佑庭一行人也被人围着不能脱身，除了这两个人外，他认识的就只有时冉了。
于是他拉着她说话，顺便满足自己的好奇。
莱诺问：“你这家伙...真的是时家人?”
时冉终于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青年直率的性格有时曜的影子，她并不讨厌。
与时冉的目光对上，青年的蓝眸闪了闪。
还是这身制服，宴会厅的时冉与疏导中心时似有不同。她敛起了周身的气势，像星球南北两极被冻结的湖面，没有什么比它更平静的东西了。
除非用冰凿强硬的将冰雪的外衣凿开，内里的湍流才会再次涌现。
alpha治疗师安静的看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的原因，对上这样的视线，先前因为沉闷无趣的氛围微微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时冉并未做出回应，莱诺也觉得自己没话说话的问了个傻问题。江佑庭和他的医患关系时冉心知肚明，时家人的身份就是这个不遵医嘱的患者当初执意要换治疗师的原因。
莱诺决定略过这个话题，忽而又想起了晚宴的流程。
他问时冉：“联邦的宴会有开场舞吗？”
“有。”时冉望进空无一人的舞池中央，只有古典乐队的成员们已经拿着乐器在舞池旁落座。
她对莱诺解释流程：“开场舞由指定的omega领舞，在宾客或继承人候选里挑选舞伴...”
被omega选中的人将会成为整个会场最瞩目的存在，这也是继承人候选们都想拿下这个位置的原因。
开场舞严格来讲应该算作是热场的表演，之后才是宾客们互相选择对象的第一支舞。
“跟帝国的流程差不多嘛...”听完时冉的解释，莱诺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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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忆往昔 焦点
美丽的omega小姐朝聚光灯外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伸出手，从顶上射下的光也随着她的指尖移动。，照亮了人群最外围的尽头。
光柱像牢笼一般移动，渐渐笼罩住了穿着疏导中心白色制服，黑发黑眼的女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纯黑色的眼睛与另一双纯黑色的眼睛相对，卷长的睫毛在灯束下打下小片的阴影，让黑色的眼睛更暗了。
花的香气，酒的味道，各色昂贵的香水味交织在一起，仿佛凝结成细小金沙在光幕上缓缓流动，给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模糊的光圈，神秘又温柔。
时舒然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藏起止不住的笑意，嘴唇微微张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姐姐’
时间和画面仿佛静止，似乎过了许久，穿着制服的女人终于有了动作。
她垂眸望着眼前比以往任何一刻，比她的记忆中任意一帧画面都要妍丽的故人，眼睛缓缓闭上又睁开，不着痕迹的轻叹了一声，妥协般伸出手，搭上了套着月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心。
得到回应，时舒然眼里的笑意更浓，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连嘴角也微微勾起。她握住时冉的手拉到身前，旋身与她并肩，另一只手顺势搭上了她的臂弯。
两人的步调一致，仿佛有心照不宣的默契，缓缓朝舞池走去。
从顶上投射下来的灯光一直笼罩着她们，四周的人群无比安静，仿佛被眼前的这一幕夺去了所有心神，失去了组合词句语言的能力。
两人步入舞池后，四周的光线稍微亮堂了些，散落在会场之中的微弱灯光仿佛成为了太阳与月亮的陪衬，点缀在舞池周围。
时冉在正中央的十字花纹上站定，直视前方。
不远处的阶梯上，身着着纯黑色的礼服的男人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眼下刻着两道皱纹，不显衰老反倒将他的眼睛衬的更加深邃，数十年的岁月似乎都沉淀在这两道沟壑之中了。
自然垂落在侧面的手上，戒指上的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男人居高临下，另一只手搭在阶梯的扶手上，黑色的眼睛朝时冉望过去。四目相对，男人平直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时冉毫不避讳的对上了他的视线，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眼睛里也没有泛起任何波澜。直到音乐响起，乐团开始奏乐，她的身体才跟随早已因无数次练习印刻的本能动作，侧过身面对着舞伴互相行礼后，搭上对方的肩背与手，旋身跳起了记忆中的舞步。
音符跳动，舞步飞旋间，时舒然抬头看着时冉，轻声道：“就像回到了以前，什么都没变。”
她们离得很近，会场里除了乐声与舞步声便再无其他声音，时冉将每个字都听得分明。
她黑色的眼眸微微闪动着，静默的看着对面的女人，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道幼小又纤细的身影。
转眼间，偌大的会场变成了空旷的舞蹈教室，穿着紫色礼服老师站在她身侧。一旁，一个孩子蜷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在一旁，她微微喘息着，脸上也因运动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粉色。柔软的金发温顺的垂落。
这是时冉的妹妹，时静书。
毫不相似的外表下有着最亲密的血缘。
女孩睁着一双圆润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面前两个正在争吵的人，他们与她年纪相仿。
吵起来的是时曜和时舒然，与以往的所有舞蹈课一样，他们照例争抢着时冉舞伴的位置。
看着这一幕，也许两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姿态实在有些滑稽，又或是她其实十分享受与这些她最亲近的人共处的时光，时静书偷偷的笑了起来，水润透亮的圆眼睛也弯成了两道月牙。
练舞室中央，又一次临于‘风暴’中心的时冉若有所感，她侧身朝着一旁望去，安静的看着世上与她最亲近之人的笑颜。一向面无表情而显得冷漠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眼睛就像化开的寒冰，也染上了温暖的笑意。
时舒然和时曜看着这一幕，争吵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
时冉姐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一想到他们或许也将成为这种温暖笑容的投注对象，心中的期待就又多了几分，坚定不移的要粘在时冉身边的决心也更热切了。
这是孩童们特有的直觉——这个看起来冷漠的，与他们共享一半血缘的姐姐，拥有一颗最温暖的心。
最终，时舒然‘打败’了时曜，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的站在了时冉面前。
“时冉姐姐。”她的声音很小，又不禁有些腼腆，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太不成熟稳重了些，与刚才和时曜争吵的样子判若两人。
时曜气鼓鼓的坐在时静书身边，单手撑着脸颊，面上棉花一般的软肉可爱的堆积在一起，又被一口气鼓起，他盯着时舒然的背影，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与不甘。
时静书伸出手，轻轻戳了戳。
“噗呲——！”毫无防备，男孩发出了如气球泄气的声音。
他带着直白的不满回头，语气却有些像撒娇，“你干嘛戳我呀静书姐。”
时静书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像小猫小狗哦。
...
伴奏响起，已经摆好预备姿势的时舒然才收起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沉浸在早已练习过无数次的舞步之中。
昔日的幻音在眼前消融，空旷的练舞室变成了会场的舞池，舞池的地面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流动的金沙一样的光。
旋转间，时舒然仰头看着二楼靠近楼梯的地方，时曜的方向。
小金毛正气鼓鼓的看着他，表情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这一幕让她不自觉的牵动嘴角，但只片刻，笑容又淡了下来。
——现在，再也没有一个会戳他们脸颊的人陪在他们的身边了，就算跟时冉姐，也是如今这般无比短暂的相会，就像美梦一样，早晚都会消失。
舞曲终了
两人单手互相交握着，朝舞池旁的观众们鞠躬，补全了最后的礼节。汇聚在她们身上的灯光终于散开，缓缓将光亮分给了其他的角落。
先前还像黎明的天空一样灰蒙蒙的宴会厅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随着光明的复苏，被凝固冻结的人群终于也‘复活’，议论声如蚊蝇振翅般嗡嗡响起，像被污染的海域的海潮，黑色的带着令人不愉快的怪味的浪一波一波拍打海岸。
...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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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属于你的位置 拭目以待
时冉身上的制服象征着疏导中心与治疗师协会，于是，协会会长与阿洛斯身边围满了打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过来询问者舞池中那位治疗师的身份。
会长满头大汗，向阿洛斯投以救助的目光。
收到讯号，阿洛斯轻扶眼镜，正打算朝周围的人做出官方兴致的并没多大实际意义的解释，说些尽人皆知的情报，舞池那边却又有了动静。
吵闹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追随者一个人——那个穿着纯黑色的礼服，正从容不迫的走下阶梯，这次生日宴的主人。
步入舞池中，质地偏硬的鞋跟与冰面般光滑的地板相碰撞，清晰的脚步声在舞池中响起，在会场中回荡。
男人缓步走到正打算离场的治疗师身前，垂眸望着已经五年不见的，如今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儿。
“阿冉，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时冉和时舒然听得见。
这一幕显然在时舒然的意料之外——宴会的主人在开场舞结束后下场来舞池，这是从未有过的流程。
她站在时冉身旁，用略显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她无法预测父亲接下来的行动，也明白两人之间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Omega小姐的思绪飞速转动着，试图寻找为时冉解围的办法。
二楼，正在密切观察舞池的一群继承人候选们也伸长了脖子，几乎将大半个身子都越过了堪堪及腰的围栏，目不转睛的盯着舞池中的人影。
“时冉姐...”时曜的眉头皱起，双手紧紧地的握着围栏的扶手，整个身子都紧绷着，浓烈的担忧快要溢出他的眼睛。
“...看来老头子不打算放过她。”时瑛双手抱胸，斜倚在围栏边。她脸上的表情难得严肃，神色认真，也没了继续捉弄时曜的心思。
突然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时瑛一怔，随后下意识的朝着源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时谦正将双手撑在围栏上，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青筋暴起，连身体为在微微颤抖。他低垂着头，时瑛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瑛：“...该不会疯了吧？”
从很早之前她就觉得，时谦的脑袋不太正常，特别是面对时冉的时候。
...
时冉与男人面对面站着，围在舞池周边的人看得分明——束在脑后的黑色长卷发，黑色的眼睛，同样修长又挺拔的身姿...两个看似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在气质与外貌上在此刻竟然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银白的制服与黑色的礼服，最浓烈的黑与白，明明是位于色卡两端像是星球两极般的最遥远的色块，站在一起却奇异的协调。
时冉却没有与男人‘叙旧’的心思，只朝他点头维持着陌生人初见的礼数，代表疏导中心送上公式化的祝福。
“承蒙邀请，祝您生辰快乐。”
说完便转过身打算离开。
男人抬起手腕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口的折痕，好整以暇的开口：“阿冉。”
褶皱抹平，他放下手，抬眼注视着时冉的背影，唇角微勾：
“不回属于你的位置吗？”
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时舒然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闪烁着，面带些许惊愕的看着她们共同的父亲。
二楼，候选人们大气不敢喘，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哈...我就知道是这样。”时瑛伸手将额前的红发捋到脑后，烦躁的抓了抓头顶蓬松的头发，只觉得犬齿发痒。她用舌尖刮了刮牙根，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时简率先回过神来，随即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家亲姐——他很清楚，虽然不讨厌时冉，但姐姐心中的不甘不比任何一个人要少。
当然，看起来就...几年来越来越不正常的时谦除外。
时曜目不转睛的盯着舞池中的人，心里既忧虑又不免有几分期待——如...如果，时冉姐真的愿意回来的话...
但只是一瞬，他就强行将这股不应该产生的期待的兴奋压了下去，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时舒然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神。
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的任性，一边又因为无法为自己最喜欢的姐姐解围而焦急。
...
偌大的会场落针可闻。
黑发黑眼的治疗师停下脚步，侧身看着那个对她发出邀请的男人。
周围的人群都消失了，明亮的光线逐渐变暗，奢华的宴会场地变成了一间书房。说是书房，却内有乾坤——书架的背后有一个暗门，打开便是通往实验室的通道。
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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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正的研究 筹码
就像是一出荒谬绝伦的戏剧，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治疗师同时获得了时家家主和那位无比美丽的omega小姐的‘赏识’。
短暂的冲击感让他们难以在接下来的继承人候选的亮相环节集中注意力，目光也总忍不住在人群中搜寻着，试图找到那位治疗师的身影。
会场外
穿过玫瑰花的小径，alpha治疗师走上阶梯，步入了一座白色大理石雕砌的凉亭。她倚靠在白色的冰冷石柱上，仰头看着天上交会在一起的一蓝一白的两轮月亮。
面对‘故人’时心底不可遏制的涌起的冲动终于平息，仿佛沸腾的血液也平静了下来，无声的在血管里流淌。
她太冲动了，还是忍不住挑衅了那个男人。
双手环抱在胸前，时冉闭上眼，抬起手按揉着发热发胀的眉骨——为什么这么幼稚的向他宣战。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就像几天前面对艾利欧时那样，心里已经没有了什么特殊的波澜——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感情全都没有。
可今天却...
也许是因为故地重游，又或许是因为见了许多故人的缘故。
但时冉明白，这些都是借口。
她放下手，背后的石柱子冰冷的温度逐渐浸润身体，令她的心也彻底冷却了下来。
脚步声突然响起，另一个人也踏上台阶，走进了凉亭。
“所以，让你真正接受了那张邀请函的原因，是想让我看清你的立场？”
阿洛斯走到最靠近时冉的石柱旁，也学着她的样子靠了上去，左手扶了扶似乎只用作装饰的眼镜，镜片下，深灰色的眼瞳里清晰的倒映着时冉的身影。
“你和时家并不是站在一起的。”阿洛斯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笑容，就像终于摘下了假面，用审视而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下属。
从进入治疗中心的那一刻起，又或是申请江佑庭实验室的研究员职位起，时冉都是以她个人的意志，只代表她一个人做出的行动，与时家无关。
“那天你离开后，我想了很久你到底想要什么，当然请原谅，我动用特殊的手段调查了你的过往。”
阿洛斯举起手做投降状，表达了自己先斩后奏的歉意。
“你有一个妹妹在保护区的云舒疗养院，入院时间正好是五年前，然后...大约是两年前左右，她被送到了最好的疗养间，整个疗养院动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为她治疗。”
这点他查清楚了，待遇升级是因为时冉救了疗养院主人，也就是时清云险些被一群alpha侵犯的omega伴侣，作为回报，时清云才让时冉的妹妹时静书接受了最好的治疗。
以及，关于时清云就是时冉和时静书的生母这件事...如此淡薄的母女关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但考虑到时冉时家人的身份，也就变得符合常理了。
Alpha治疗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安静的听着他说着自己的猜测，既不赞同也不反驳。
阿洛斯继续道：“然后，我发现了一件让我不得不在意的事...”
“时静书的入院时间，正好是五年前那起轰动联邦的重大案件主谋伏法的时间。”
五年前，名叫艾利欧的实验员暗中进行违法的人体实验，受害者的名单并未公布，外界所知的实验内容也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有人说是关于信息素的研究，有人说是精神洗脑...众说纷纭。
但至今，官方都没有将具体的资料公布。
不过，阿洛斯倒是更偏向信息素研究一些——时冉作为治疗师，能力过于出色了，如果这份能力是实验室的产物，这样才更符合常理与逻辑。
阿洛斯看着时冉，似乎想从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答案：“你和你的妹妹时静书都是那起案件的受害人吧？”
话音落下，alpha治疗师终于有了反应，她侧过头，用那双纯黑色的眼睛注视着阿洛斯，但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并没有多余的信息。
终于得到回应，阿洛斯笑道：“抱歉，我的眼线告诉我，在你离开疏导中心的当天，乘空轨去了联邦中心监狱，因此我才大胆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但时冉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踪，这是否意味着，就像接受这次宴会的邀请函一样，这也是时冉故意留给他的破绽呢？
说完这些，阿洛斯就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时冉的回应。
时冉说话了，却不是他预想中的内容。
“在‘父亲’眼里，所有人都是工具，分为两种——有用的工具和无用的工具。”
她没再看阿洛斯，而是又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两轮月亮，黑色的长发在她肩头滑落。
“在他看来，我是有用的工具，静书是无用的工具，面对不同的工具，打磨的方式也不相同。”
她被送到艾利欧的实验室，静书去了另一边，接受时家的omega传统‘教育’。说是教育，在时冉看来，这和洗脑没有差别。
时静书在15岁分化，在那之前，她们亲密无间的共处了15年，15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塑造一个相对较为完整的人格。
时冉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所携带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思想与态度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时静书，影响着她身边与她亲近的所有人。
“我为静书打造的‘理想国’与时家的‘真实’就像两个割裂的世界...”
alpha治疗师闭上眼，无数过往的片段在她脑海里闪现，可陈述的语气仍然平静。
“静书很痛苦，甚至有人格解体的倾向，可那时的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只能尽可能的拉长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
为了妹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着想，时冉并未把自己自分化起就成了艾利欧的实验体这件事告诉她，因此时静书只觉得，姐姐在分化之后越来越忙了，她们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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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合一
无边杀戮
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林云和雷鹰残留的气势，依旧如水墨无影无形的纠缠在虚空中。
半空中那些庞大的巨石，在这等纠缠中，起起伏伏。
林云踹着气，隐约面具没有遮住的下半张脸，可以看出他的脸色已苍白无比。
雷鹰实力之恐怖，比林云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许多，远远不是半步神丹可以解释的。
他是魔道妖孽！
几乎可以肯定，他曾经肯定是某个魔道宗门的顶尖弟子，甚至雷鹰未必是其本名。
眼下不是圆月之夜，林云最强手段无法施展，哪怕紫玉神竹箫比对方手中那柄刀强上许多。
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圣兵在他手中爆发出来的威能，实在太过恐怖。
林云算是明白，两名神丹境的长老，如何死在他手中了。
方才一击，近乎震碎了林云身上所有的紫金龙纹，苍龙圣甲只存在一瞬就被那魔天巨手直接碾破。
还好，终究是撑过来了。
林云踹着气，他低头看向剩下的叶梓菱，她脸上彻底红润起来。
平日冷若冰霜的那张脸，在此般沉睡之下，显得分外柔和起来，倒是罕见的很。
这女人如果不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也蛮好看的。
无尽的疲惫朝脑海中涌来，林云深吸口气，挣扎着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可背上剑匣实在太过沉重，如一座山压在身上，剑匣震动，里面的血焰龙纹金原始又开始挣扎了。
他眼中战火重燃，他苍白的脸颊，露出抹笑意。
就算为了这女人，也不能就此倒下，否则……未免太逊了点。
他可是葬花公子！
林云心中冷喝一声，弯曲的脊梁骨，如剑一般笔直起来，他在那漫天尘埃中生生站了起来。
嗡！嗡！嗡！
天地间残存的剑意，嗡鸣起来，它们欢呼雀跃，似乎感受到了林云此刻的战意。
吾辈剑客，岂会轻易倒下，还能呼吸，便可战斗。
血未尽，战不休！
战！战！战！战！战！
林云在尘埃中放声狂笑起来，胸腔中的热血，长啸而出。
“这家伙，疯了嘛？”
一群邪修，看着尘埃中重新起身，明明伤重无比，可剑势却重新汇聚的林云，全都看傻了眼。
他们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邪修，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可
似乎，眼前这人远比他们要狠得多，这一声声狂笑，何等疯狂！
“可恶！”
雷鹰咒骂，他此刻也不太好受就是了，连番大战，先于两名神丹交手，又和叶梓菱交手。
伤势一直得不到控制，连圣兵都祭出来了，还未能将林云斩杀。
可想而知，此刻有多狂躁。
“和我比狠？你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我枯玄海第一邪修的名号是如何来的！”雷鹰黑白变幻面巾上，衍化出无比疯狂的神色。
轰！
雄浑而狂暴的星元，在雷鹰身上再度席卷而出，雷霆与火焰汹涌而出。
他手中那柄雷刃，圣纹再度颤动起来，挥手一刀就裹挟出无比磅礴的风暴朝着林云狂轰而去。
那刀刃风暴有圣纹加持，蕴含着雷霆、火焰和刀意三种意志，眨眼间就杀到近前。
浮云蔽日！
林云吹奏长啸，对方有圣兵，他也有，紫玉神竹箫比起雷鹰的雷刃，可是只强不弱。
浮云十三剑的第一剑，被林云箫音衍化出来，箫音长鸣，剑光如日曜，将那袭来的风暴直接斩去。
嘭！
两者在虚空中剧烈的碰撞，无比可怕的余波扩散出去，林云脚尖一点身体朝前飘了过去。
风卷残云！
箫音不止，林云长发张扬，宛若行走在世间的王侯。箫音与剑意融合，浮云十三剑的第二剑杀了出去，同时间两只青鸾飞出体内。
雷鹰眼中闪过抹诧异之色，没想到，伤重至此的林云还敢主动出击。
立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刀光挥舞间，雷霆狂啸，将一缕缕剑音斩碎。他步履狂退，虚空中铿锵之音不绝于耳，刀光与剑芒相碰见迸发出璀璨的光耀。
“一起出手，宰了他！”
雷鹰脚步有些踉跄，他的伤势明显达到了崩溃的边缘，首次被逼的有些捉襟见肘。
之前他与两名神丹交手，浮云剑宗的长老，在临死之前皆在其体内留下了可怕的剑意。
原本他一直强行压制，可为了快速解决叶梓菱，不得不祭出星相，让这神丹境强者的剑意在体内疯狂肆掠起来。
眼下，这剑意愈发狰狞，有在其体内爆炸的趋势。
这就有些难办了，一旦神丹境长老留下的剑意，在其体内被引爆，他底蕴在如何身后都得殒命在此。
嗖！嗖！嗖！
其他邪修虽然被林云的态势给吓着了，可雷鹰无疑更
为可怕，根本就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破空声响起，在肖坤的率领下，这些邪修对林云各自催动杀招。
他们晓得林云箫音可怕，皆有所防备，不敢与他过分靠近。
林云吹奏着浮云十三剑，青鸾接连不断的飞出，他身上的剑势宛若山岳般拔地而起，不一会达到了媲美圣剑峰的地步。
砰！砰！砰！
诸多杀招戒备剑势化去大部分威力，可即便如此，落在林云身上时依旧伤痕累累，鲜血淋淋。
咻！
就在林云与这诸多邪修激战之时，得到喘息的雷鹰，深吸口气他再度双手握住刀柄。
“给我去死！”
轰隆隆！
狂喝声中，天色完全昏暗了下来，被刀光牵引的魔天巨手再度衍化而出。
林云脸色狂变，又是这招！
还好，浮云十三剑的剑势也趋近巅峰，以箫御剑，未必不能将其攻破。
同样的杀招，不可能伤到林云两次，其中破绽他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些。
“小子，拿命来！”
可他刚要集中精神，将浮云十三剑的前十剑的剑势融合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肖坤，他瞧出林云的窘境，嘴角勾起抹狞笑。
想趁林云无暇顾忌时，一击将其重创，让他彻底死在雷鹰的魔天巨手下。
人不可能一心两用，葬花公子，必死无疑！
间不容发之际，林云目光闪烁，思绪跃动如电，他的眼中突然闪过抹决绝之色。
轰！
在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情况下，他突然放下唇边的紫玉神竹箫。仙籁般美妙，王侯般霸气的箫音，在这天地间戛然而止。
众人稍稍一愣，都有些呆住了。
无法以箫御剑，葬花公子难道还有其他手段，应付这雷鹰的魔天巨手吗？
“死！”
肖坤却是懒得理会这些，他眼中狰狞之色，愈发浓郁。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葬花公子手中有柄圣兵，他的人头也早已被天星阁悬赏，那可是天价赏赐。
“神在云霄，我剑化天！”
林云眉心处深藏的剑茧，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将银月面具照的闪耀夺目。
锵！锵！锵！
以此剑意加持，林云将手中的玉箫，朝着天穹间落下的魔天巨手狠狠扔了出去。玉箫乘风而起，风声灌注在剑意加持的洞箫中，王侯般的箫音重新绽放。
既然不能以箫御剑，那我林云便以剑玉箫！
磅礴箫音在这般呼啸的狂风灌注下，少了些许细腻，却多了一丝大道至简的粗犷和雄浑。
浮云非我意，我意在天之上！【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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