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弗利娇夫》
1. 戒指
今天早上，苏罗发现自己丢了一枚戒指。
不是一时找不到。
他从今早记起要把这枚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开始，便上上下下翻遍了家里所有属于他的抽屉，却全然不见戒指的踪影。
直到那时，他才记起来几个月前在家的一次争吵，和那件最后越过泳池边缘，掉下底楼露台的大衣。
苏罗猜想它现在应该正躺在衣服的口袋里，安静地挂在某棵树上感受吹过贝弗利山庄的夜风。
其实这戒指既不贵重，又没有纪念意义。不过是苏罗刚来美国那年，一时兴起在挤满了女高中生的精品店里给自己挑的小首饰罢了。
唯独值得一提的便是，往常苏罗只要出席公开场合便会戴着它。最开始戴在小指上，直到现在占了婚戒的位置，多少算是苏罗标志之一——如果他有到这种地位的话。
明明只是件小事，却让他陷入了非同寻常的焦虑。
霍华德应该一早就发现了他没戴戒指吧？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属于奥斯卡颁奖礼的夜晚金碧辉煌，上下一共四层的杜比剧院容纳了超过3000名好莱坞名流参加这场盛会。柑橘调与木质香相混杂，修身裙和深V领争短长，好印了一个衣香鬓影。
苏罗思绪却始终绕在遗失的戒指上，置身事外般地看着这一切。
二层最后的灯光控制台，在屏幕上打出下一个即将颁发的奖项——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颁奖嘉宾穿着蓝色晚礼服，踩着超过7公分的高跟鞋，亭亭袅袅，走到舞台最中央。
看到这个画面，心不在焉如苏罗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克制住想要冲上去修改这件衣服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有这么糟糕的品位，让这位明明身材高挑妖娆的奥斯卡得主显得虎背熊腰。
“服装，不仅仅是一件出现在电影里的衣服。它是一个角色的皮肤，更可以阐述角色的内核。”她把双手背在身后，捏着装着奥斯卡获奖名单的信封，“这个奖项将颁发给那些拥有丰富想象力、对历史有重新的塑造，或给大家创造了一个童话世界的设计师。”
女演员的一句话里涵盖了所有本届获得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提名的电影，台下一片掌声。
苏罗和《南方与北方》剧组坐在一起，这是他第四次凭借英国历史剧设计拿到奥斯卡提名。
其实今年他还为一部迪士尼公主片做了服装设计，但显然《南方与北方》赢面更大，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和这个剧组共同出席晚会。
从来都没有人质疑过他这个决定，毕竟他是历史剧服装设计的业界标杆。
现场的大屏幕开始滚动播放五部获得提名的电影镜头，并将设计师的名字打在上面。
原本这是一个很有看点的奖项，电影服装设计界优秀的设计师是不算多，能有机会捧回小金人的设计师就要更少。绝大多数设计师都是在取得了五六次提名之后，才拿到一个奥斯卡。
于是每年奥斯卡就成了这些神仙打架，各显神通的时刻。
但近十年来，这最佳服装设计奖似乎变得无趣不少。自从苏罗横空出世，他在这个十年之里从无失手，甚至让一位已经获得35次奥斯卡提名的业界大佬年年陪跑。
最近的这个十年，无疑是苏罗的时代。
苏罗知道摄像机已经第二次切到他身上，于是干脆垂眼微笑。哪怕在电影业中打拼多年，作为幕后的他实际上在面对镜头时并不熟练。
坐在苏罗身后的两个小演员，见状嘀咕了起来。
不知名男演员推了推身边的《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常驻卡司乔什·哈德森，问道：“怎么今天苏先生兴致不高？”
“有吗？”乔什·哈德森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抻长脖子，看见前排的苏罗正不自觉摩挲着双手，“好像是有点，不过从早上给我做造型开始就这样了。要不就是两口子吵架，要不就是……”
不知名男演员迫不及待地跟乔什·哈德森分享自己的发现，“苏先生的婚戒好像没戴。”
“嗨，要说多少次，他俩还没领证呐！你听我说完，”乔什·哈德森见得多，根本没把苏罗戴不戴戒指当成一回事，“要么就是回过味儿来，发现真要参加《与千万美金的婚姻》了，给紧张得。”
“呀，苏先生上你们那个专门吵架的综艺？”不知名男演员惊呆了，“和拉金先生一起？”
“不然和谁？你要是想上位早点和我讲，看在我的面子上，大概能让霍华德·拉金给你个痛快。”乔什·哈德森拿手在喉咙前横着比划了一下，叫对方别说出去，“早上刚盯着他签完了合同。你小点声，这事儿还没人知道呢！”
苏罗听后排两个人一惊一乍地八卦自己，总算是被分了些神，回头和他们玩笑道：“以为自己很小声呢，是吧？”
还是台上女演员拆信封的动作，才拉回了他们几人的注意力。
伴随着悦耳的“嘶啦”一声，装着奥斯卡获奖名单的卡片，被女演员纤细的手指从信封里夹了出来。
“获得奥斯卡奖的是——《风中奇缘》苏罗！”
灯光瞬间聚焦在这位来自神秘东方水乡苏州的温润男子身上。岁月并没有使年过三旬的苏罗褪去光彩，正如江南那陈酿的秋露白，年头放的越多，越风雅。
然而现实的场面颇有些尴尬，坐在舞台左首的《风中奇缘》剧组发出欢呼，苏罗却在舞台正前方靠后的位置和《南方与北方》的主创们一一握手拥抱。
只见苏罗面不改色地起身，单手一捏扣起单排的西服，立体剪裁将他完美的腰线显露给了在座每一个人。
不愧是人称“好莱坞遗珠”的设计师苏先生。
就算是翻车，也要翻得优雅。
天晓得这次学院为什么会对一部迪士尼电影寄予厚望哇？
他强作镇定，双手接过这尊他早就掂清楚几斤几两的小金人，却在开始致辞前，下意识地用它遮住了左手无名指的位置。
“我很荣幸，”苏罗顿了顿，露出标志性的温柔浅笑，让台下一众大明星们如沐春风，“能再次站在这里。”
台下的奥斯卡常客们无一例外地哄笑起来——原因无他，前面八届奥斯卡上苏罗也是这么说的。
他的致辞一年比一年短，谢过在剧组里有工作关系的人后，紧接着便应该是例行公事地感谢家庭在他成长、事业中的付出。
这是许多人期待的一句话，在他说完感谢自己的“丈夫”霍华德之后，总会有人由衷地感叹“神仙爱情”。
“感谢我的父母，替我推开设计这扇门，”苏罗朝观众席看了一眼，正准备摆出最温柔神情，将那句吊了观众许久的话放在结尾处，好让霍华德的名字沐浴在掌声之中，却愕然发现霍华德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这不可能。
霍华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再清楚不过摄像机在什么时候会照在他的身上了。
苏罗不自觉地拿拇指摩擦起空荡荡无名指，灵魂仿佛从身体中抽离出来，眼睁睁看着台上的人带着不属于自己情绪，陈述与现实相背的胡话，“感谢我的丈夫霍华德，时刻陪伴在我身边。”
只是这短暂的犹豫停顿足够让心思七巧玲珑的坞里人开始疑惑，现实兴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站在聚光灯下，有那么一瞬苏罗觉得自己光鲜的生活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可下一秒，又让他觉得自己实属杞人忧天——好日子过多了，闲得慌。
刚刚走进后台，苏罗就瞧见了霍华德·拉金笔挺的背影。
他身着纯黑色的西装，身上纤尘不染，六英尺两英寸的身高没有一点水份，单是站在那里就如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主演一般吸睛。
霍华德拉金背对着苏罗，正和一位相比之下显得矮胖的摄影师交代着些什么。这位摄影师似乎是一路小跑被叫过来的，此时甚至还在喘气，两厢对比更显得霍华德突出。
霍华德的后背并不宽阔，和自己一样是相对单薄的，只是现下看起来比他更为清瘦，略有棱角的身材反倒将这身西装衬得更挺括了。
“Leno，”霍华德转身的一瞬瞥到了安静站着的苏罗，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溢于言表的歉意，“抱歉，刚才现场紧急情况需要协调，错过了你的奖项。”
霍华德保养得当，从样貌到身材都和自己初见他时没什么两样，只有鬓角隐约灰白的头发可以看到岁月的痕迹。
“没关系，不差这一次。”苏罗松了一口气。
这两年正碰上好莱坞权力交接，各路大佬打得不可开交。霍华德作为一方喉舌，近来多得是让他焦头烂额的事。
他和霍华德虽就是否要参加《与千万美金的婚姻》这档综艺一事上各执一词，但还远不止于产生隔阂。更何况对方最终不还是迁就他，和他一起签了参加综艺的合同吗？
霍华德差遣走摄影师，单独和苏罗站在帷幕后说起话：“我看你早上在找戒指。”
“没找到，大概在上次那件风衣的口袋里，一起扔出去了。”苏罗叹了口气，他是个念旧的人。
霍华德总算是想起了自己干过的好事，“这回看来得赔你戒指了，一会儿晚宴上我去问问科林·布朗最近有没有好的。”
两人身后的舞台响起掌声，显然是又出炉一位奥斯卡得主。
“必须敲你一笔，五克拉以下的都不要拿给我看。”苏罗朝霍华德举了举手中的小金人，示意自己要走了，“不然一会儿刻字排起队来，场下可就没明星给你们拍了。”
“一会见。”
“嗯，回家见。”
2. 女儿
“苏罗！你真不参加晚宴？”乔什·哈德森追到车前，企图劝阻苏罗。
苏罗往车里躲去，坚定回绝乔什的邀请。
颁奖礼刚散场，剧院周围正闹哄哄的，不少明星正站在后门等他们一早订好的外卖填肚子。
乔什·哈德森凑到苏罗车窗前，压低了嗓门说：“你知不知道多少小男模等着你家那位的房卡呢？这种时候你能放心走？”
“走了。”苏罗对乔什的威胁充耳不闻，只伸手替他将袖扣转正，“你努力找工作，我就不陪了。”
苏罗说罢便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乔什被留在原地，跺脚叹气，“嗨呀，这不想着你们两口子正吵架呢吗？真是心宽啊……”
车行驶在灯火辉煌的洛杉矶市区中，苏罗甚至能猜到哪些灯牌后面有着不堪的勾当，可它繁华都市的外衣照旧骗得无数年轻人前赴后继。
灌进车里的夜风能吹散名利场中的各色香水味，只是寒风吹多了难免头痛。关上窗，苏罗终于能瘫倒在后座，彻底放松下来。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中文社交软件，将刚刚随手拍的好莱坞夜景发了出去。
自己要参加《与千万美金的婚姻》这档综艺的消息就在今晚公布，也不知道舆论反应会是什么样。
毕竟众所周知《与千万美金的婚姻》是一个以撕破脸皮吵架闻名的综艺节目，而网友们甚至从来没见过自己和别人红过脸
苏罗划拉了两下，终于看到一个相关的话题。
「震惊！苏罗将加盟新一季的大型豪门撕逼综艺——《与千万美金的婚姻》」
点进里边，苏罗发现果然这件事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期。
「主楼：苏罗你们知道吧？就是好莱坞那个中国设计师，已经连拿了九年奥斯卡了。他居然要去参加撕逼综艺，救命，他不会被那些好莱坞Drama Queen欺负哭吧……」
「1楼：？？？是不是做新版《故园》服装的设计师，那部服装真好看啊」
「楼主：其实我觉得他在历史剧上蹉跎太多时间了，以他的才华多搞几个太空歌剧或者史诗片才好。」
「2楼：是我知道的那个《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吗？他家的净值和咖位，是不是和这个节目定位不太匹配啊……感觉进组就空降top位。」
「3楼：是不是乔什·哈德森拉他入伙的啊？不然我真想不出苏罗为什么要参加这个综艺。」
「4楼：那科林公主不是完蛋了，新一季乔什一家独大。」
「5楼：我去！我混迹欧美娱这么多年，苏罗是我唯一一个盖章认证的体面人，三观崩塌了。」
「6楼：好莱坞全员恶人实锤」
「7楼：他老公谁？」
「8楼：他老公时尚教父霍华德·拉金啊，做WWD主编快二十年了，把控了这个世纪的时尚风潮」
「9楼：他搞电影服装设计确实很厉害，但放在整个好莱坞里还是不够看的吧？为什么说他咖位大啊？」
「10楼：我就问好莱坞哪个明星不想和他结善缘……《维林诺》的主角都是他推荐给导演的吧？」
「11楼：他俩居然是一对？我惊了，这也太低调。」
「12楼：记得明天看直播啊，轮到苏罗家house tour」
苏罗继续翻了两三页，发现全是在说他和霍华德的往事，兴趣缺缺犯起困来。就当他快要靠在车窗上睡着时，其中一条留言让他清醒了过来。
「94楼：苏罗不是马上要进《维林诺往事》剧组吗？虽然我对这部剧没报什么期望，但也不至于让我看到主设计师忙着在外面轧综艺的这种事吧……一个大无语。」
苏罗眼皮一跳，他就预料到半道抛下《维林诺》的剧组的工作会让人颇有微词。可这事儿他自己都没个章程，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应付住两份工。
总之，这个综艺是一定要参加的，其余的只能之后再说。
「105楼：苏罗是这个综艺请的第一个华人？还蛮给面子。」
「106楼：不是吧，那小模特伊万·菲利普的老公不也是中国人？」
「107楼：对啊对啊，伊万老公李晞昕也是华人啊，楼上上是不是没看过」
「……」
楼里还讨论得热火朝天，不过苏罗没再看。他收到了来自乔什·哈德森的短信，要约自己、他和伊万三家周末在这一季开拍前小聚。
这拉帮结派、剑拔弩张的氛围……苏罗不得不生出几分严阵以待的心思。
可别玩翻车了。
苏罗回到家中，先往三楼看了一眼，见朝南的两个卧室已经关灯，于是打开一层挑高客厅的壁炉，决定在二楼书房洗漱后靠在沙发上看会儿书，等霍华德回来。
大约这书让人犯困，苏罗没等来霍华德，倒是等来了浓浓困意，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罗是被两个咋咋呼呼的青春期少女给吵醒的。
“爸，你们昨天怎么睡沙发？”高个儿的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窜过客厅去餐桌吃早餐的路上问候了一声。
矮个儿的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也不怕睡出印儿来，不是说那个综艺今天要来做house tour直播吗？”
苏罗看着被放平的折叠沙发和两个平时用惯了的枕头，这才反应过来霍华德昨晚回来以后一起和他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记得别让他们进我们的房间！”高个儿回头朝苏罗嘱咐了一声。
“苏秣陵，霍华德呢？”苏罗只逮住落在后面的矮个儿女孩问道。
个子矮一些的苏秣陵耸肩，“没看到，你得问吴越。”
“霍华德刚上楼了，要是你现在去洗漱，还能赶上和他一起吃早饭。”苏吴越捧着牛奶，笑眯眯地回答。
苏吴越和苏秣陵的高中早上八点上课，苏罗见她俩还有功夫磨磨蹭蹭地吃早餐就知道时间还早，他和霍华德也没睡多久。
苏罗听从了苏吴越的建议，踩上拖鞋直奔四楼主卧去找昨晚没盼来的霍华德。
直到苏罗从盥洗室出来，绕到主卧另一侧的衣帽间，才找到正在挑选西装的霍华德。
房子太大就是这一点不好，找个人要找半天。
“昨天晚上事解决了吗？”苏罗手指抚过霍华德正在看的一排衣架，从中间抽出了一套杏仁黄的西装。
WWD现场摄影师发稿的时候，误把圈内大佬新女朋友标注成一位德高望重的年长女演员，一下得罪了两位女性。霍华德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在苏罗上台颁奖的当口匆匆离场协调。
“晚宴上我亲自去道歉。他女朋友人不错，只说是小事。”霍华德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黑西装上移开，接过了苏罗手里的衣服，“但出错的摄影师跟了将近十个颁奖季，不太可能失误。”
“毕竟她是圈外人，女明星被叫老这么多岁可饶不了你。”苏罗挑了一圈，没有挑到合适的衬衫，“穿姜黄色的吧，我去我的衣帽间拿一件给你。”
“估计摄影师被他收买了，人家自导自演，故意找人标错女朋友的名字。”霍华德自然地跟在苏罗身后，一起走过去，“我这次白欠一个人情。”
“人精一样，你就从了吧……玩不过他。”苏罗拿出衬衫往霍华德身上比了比，觉得太小，于是换了件真丝的扔过去。
“节目组几点过来？”
“十点。”
苏罗换了件乳白色的羊绒毛衣，外面披着芥黄罗布罩衫，和霍华德的西装两件套在同一色系，却不重复单调。为了打破家里暗色现代设计所带来的沉闷，他特地挑选了更有活力的浅色与黄色。
苏罗这边还未收拾停当，《与千万美金的婚姻》节目组的直播倒是已经提早和粉丝见面。节目组的车顺着贝弗利山庄蜿蜒车道一路向上，空闲时跟组导演还和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们介绍沿途两边的私家车道分别通往那位好莱坞名流的豪宅。
贝弗利山庄的隐私性极强，夹道的灌木足够高，高大到看不见身侧的房子究竟长什么样，反倒是高处山坡上的房子能得见全貌。
之间跟组导演指着靠近山顶的一栋别墅，告诉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苏罗和霍华德·拉金的家就在那栋房子。”
从山腰上看去，那栋豪宅并没有因为距离太远而显得不起眼，反反而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哪里是泳池，哪里是网球场。不规则的外立面，让它比起民宅，更像是美术馆或艺术宫的用地。
弹幕为眼前的豪宅炸开了锅。
「我晕了，谁帮我数数这一共有几层。」
「我宣布这是本综艺出现过的最豪华的别墅了。」
「相比之下科林·布朗家都显得有点旧……怎么会这样。」
「请问这个外立面全部都是大理石的吗？」
「迫不及待想看室内了，节目组搞快点。」
跟组导演没有让观众等太久，他们在约定时间开上苏罗家的私人车道，准时敲响嘉宾的门。
“嗨，欢迎大家来到我的家参观。”出来开门的是苏罗，他朝着摄像机说道，并戏剧化地伸手邀请剧组一行人入屋。
苏罗笑意吟吟，正如一贯在镜头前展示的那样，毫无攻击性。
「他最好是演的，不然我会担心……」
「感觉是会被生吞活剥的那种。」
“来吧。”
助理导演一行人在苏罗的胁迫下换上了拖鞋，这才被允许进入室内。转过玄关，迎面看到的就是东西通透的四个大客厅，中间只用半面墙或壁炉做有限的隔断。
室内装潢一改建筑外立面白色大理石的明亮风格，多用灰黑色岩板做桌面。夹在玻璃中间的天然气壁炉，贯通前后两个客厅的空间。
为一楼带来自然亮色的竟是刚才在室外看起来纯黑的整面单向玻璃，往南北两侧看去，分别是无边泳池和……一件高大的银色钢铁雕塑。
“我的天呐，我从没见过在谁的家里见到过这么大的一件艺术品。”助理导演用夸张的语调赞叹道，“这大块头到底是什么，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我信你个鬼，你这助理导演坏得很。
苏罗心下戏笑。这种建筑师打包赠送的艺术品，这五年里新买的洛杉矶豪宅里哪家没有。
“它是英国设计师朱蒂·贝茨特地为这栋建筑设计的，钢铁结构、高50米，由设计师亲自到场安装。”霍华德不知从哪里绕了出来，站到镜头前替苏罗解了围。
“霍华德·拉金，我的丈夫。”苏罗朝着摄像机介绍另一位重要的家庭成员。
弹幕上立刻刷满了「好配」，也有极少数人打出些虎狼之词，诸如什么「啊，霍华德，我命中注定的爹地！」
两人带着剧组一同参观了一层的四个客厅，最后转回一楼中央对称的两个楼梯处，询问他们和观看直播的网友们是想先参观地下一层还是他们的卧室。
助理导演此时却被正对着楼梯的一副全家福吸引走了目光，示意摄像师调转镜头。
“这是一幅相片吗……哦，不，应该是幅画！”助理导演的声音兴奋中透露着几分疑惑，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苏家的孩子。
画面上两个亚裔女孩站在中间，笑得甜美。左边的高个儿女孩是那种一眼就能让星探挑中的美貌，右边的女孩虽然个头和相貌没那么显眼，却有着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和同样的自信。
苏罗和霍华德·拉金站在两个女孩的左右，两人身姿挺拔，成功的事业让他们神采奕奕，一看就是家庭可靠的支撑。
最奇特的是，画面上的每一个人身上都隐隐有些圣光，偶尔错眼会觉得有几分模糊。
美国人或许还没回过味儿来，眼尖中国观众已经揭开正确答案了。
「我没看错吧！这是苏绣肖像？？」
「这幅得有多大啊……放在他们家客厅里也不显小。」
「要多少钱，说出来让我死心。」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么说吧，苏绣肖像我们是用来做外交国礼的。」
“不是画，也不是相片。我自己拿针线做的。”苏罗出乎意料地不情愿，制止了摄影师继续拍全家福的行为，“别拍这个了，我怕我妈一会儿打越洋电话来骂我。”
「不是吧！这幅全家福是苏罗自己做的？」
「超，我理解了。小苏好惨，是不是他妈嫌伤眼睛不让他做这活儿，所以他没告诉他妈。」
「我觉得前面猜对了……」
「牛哇牛哇，搁国内也高低是个国手。」
豪宅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节目组并不能像他们的中国观众那样很快理解苏罗的难处。
恰逢此时，不知什么人被门卫轻易放了进来，在正门上敲出一阵急促的节奏。
“FBI，开门！”
3. 男模
听到动静的苏罗正色，一举一动不复方才的自在闲适，像是忽然从居家状态切换成工作状态。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可就没有这么淡然了。
嘉宾被警察找上门不算什么稀奇事，但联邦调查局？他们可真没见过这场面。
跟组导演抑制住兴奋之情，向苏罗询问是否需要他们暂停直播。
他们剧组的收音话筒收不到这么远的声，直播观众大概是无缘了解到这出好戏了。
霍华德摆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两拨人马撞到一起了，你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不能影响大家的工作。”苏罗朝霍华德使了个眼色，“不好意思，我去接待一下。后面只能由霍华德带你们参观了。”
苏罗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和FBI探员们见面，将镜头前曝光的机会让给霍华德。
霍华德心领神会，抬手邀请节目组上楼，带一行十几人离开是非之地。
苏罗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这才回身去找那两个一言不合就拍门，每次出场都要闹出点动静的FBI探员。
真是不凑巧，两队人马赶一起上门。不过节目组什么时候来，苏罗有得挑，联邦调查局可不由他差遣。
“苏先生早啊，”开口的探员笑得一脸憨厚，可他熊一样的壮硕的身材彰显着他并不好惹，“苏先生动作很快。”
两位探员目光汇聚在节目组消失的地方，贪婪地捕捉每一个细节。
苏罗拢着罩衫，和两位探员站到一处，听着霍华德带着节目组一路上楼的动静，“想要引蛇出洞，就不能操之过急。两位探员也不希望我打草惊蛇吧？”
不是和你们说过今天早上剧组过来拍house tour了吗？怎么还挑这个时候过来。
面相憨厚探员被苏罗用话噎住。
“确实不巧，”另一位探员只得开口解围，“不过苏先生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我们为什么着急过来吧？当年的经历还是要麻烦苏先生事无巨细，和我们说清楚才好。”
“那是。”苏罗笑了，“从我口中说出的话，句句属实，自然无论问多少遍都是不会变的。”
知道你们是来审讯的，但这都问过几遍了？
“我们会有我们的判断。”
苏罗发现这群特工软硬不吃，颇为难搞，开始第无数次后悔与他们合作，“那二位还是和我一起下楼详谈？”
“好。”
苏罗与两位探员一同乘坐的电梯慢慢沉入地下室，豪宅的一层再次陷入一派静谧。
山间的微风吹过，潋滟的无边泳池旁，唯留下阳光与鸟鸣。
*
直播结束时，正好是国内半夜。简中欧美娱粉丝连夜盖起高楼吐槽。
「看完苏罗家的直播以后，是苏罗粉丝的和不是粉丝的都沉默了」
「主楼：我谢谢节目组，怎么想的，就让人家出来一会儿。后面全程都是霍华德带看房，本来我还觉得苏罗是五个嘉宾里最不‘娇夫’的一个，现在真有位高权重老白男家里的花瓶老公那味儿了。」
「1楼：确实，从来没见过哪个嘉宾的老公开场就占这么大篇幅。」
「2楼：本来想看职业男性爆揍花瓶老公，目前看来这个走向是温柔娇夫仗势欺人。很坏，更想看了」
「3楼：对不起，我还沉浸在那副苏绣肖像给我带来的震撼里。天底下怎么会有手这么巧的人啊？一整个爱住。」
「4楼：两个人同框的时间一分钟都没有，来嗑cp的人泪目」
「5楼：我觉得还好吧……苏罗估计是有事要忙，毕竟谁带着参观都一样。他家真的好漂亮啊，想住」
「6楼：肖像上的那两个小姑娘到！底！是！谁！我问了一圈没人知道，麻了」
「7楼：是女儿……刚有大佬在苏罗的采访里翻到了。这么多年一张照片都没传出来过，他家公关有厉害到我。」
「……」
苏罗并不知道，就在他被FBI探员们审地头昏脑胀时，网友已经给他安上了仗势欺人的人设，还暗暗期待起来。
“坏男人”在这部综艺里有多吃香，是周末下午他被乔什·哈德森提前拎到家里去紧急补课的时候才知道的。
两人带着墨镜躺在泳池气垫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还不时啜饮一口鸡尾酒。
“这个综艺的玩法其实很简单。”乔什·哈德森和苏罗是十几年的老朋友，毫不保留地将自己成为这档综艺常胜将军的秘密告诉了苏罗，“每一季都会淘汰观众缘最差或者最没有看点的一位嘉宾。”
“给我腾位置的那个空少属于哪一种？”苏罗从牙签上咬下一颗橄榄。
“最没看点的。”乔什嗤笑一声，“那群黑心的总算是挤走了这劳什子节目里最后一个好人。亏我还卖力保了他这么久，谁知道他能这么不争气？”
苏罗颇为惊讶。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朋友有几分侠义心肠，却还真不了解演艺事业高不成低不就的乔什，天赋竟全在这档综艺上显露出来。
“这么说剩下的几个都不好惹？”苏罗问道，“今晚说要见面的那家小男模呢？”
“岂止是不好惹！”乔什激动地拍了一把水面，将带着消毒水味儿的水溅了苏罗一脸，“这么多季攒下来谁没点粉丝，人家稍微使个绊子就能让你观众缘跌破冰点。”
“我和你说啊，苏罗你小心点，不要以为自己靠手艺吃饭，上综艺就能为所欲为。我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和这群心思歹毒的人打交道，他们专挑那种能影响你事业的口碑下手。”
说到激动处，乔什根本不给苏罗插话的机会，苏罗只好专心喝酒。
见他终于停了嘴，苏罗这才提醒他，“说说小男模。”
“哟。这会儿急啦？”乔什调侃起苏罗。
苏罗平时总摆出副对霍华德·拉金一百个放心的模样，连乔什都看不懂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且不说霍华德·拉金为人如何，像霍华德这样手握大把时尚资源的人，圈里主动给他拉皮条的都一抓一大把。
这就是好莱坞的运作方式。
“我不是你，也没有傍着谁。”苏罗就猜到乔什又会想到别处去。他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招呼泳池边的侍者再拿一杯来，“不用想象和霍华德这样的人相处，我有多如履薄冰——压根不是这样。”
“那你说这话的时候，少喝点酒。”乔什一如既往地不相信苏罗，“算了，说这小男模伊万·菲利普。”
苏罗举了举酒杯，表示洗耳恭听。
“这小男模阴得很，我和科林·布朗的矛盾就全是他挑起来的。然后明面上和我统一战线，背地里向我哥告密卖好。”
“咳，我忘了你哥哥乔纳森也上这个综艺。”苏罗呛到了。
他现在后悔退出还来得及吗？
苏罗恨不得现在掉泳池里淹死算了。
在彼此的人生转折点上做过合租室友的两人，知道太多对方羞于启齿的岁月。
乔纳森·哈德森抖抖袖子都能掉出来一串他苏罗的黑历史吧？
特别是自己和乔纳森生分以后，还不知死活地和他一直不对付的弟弟乔什混到了一起。乔纳森那种爱憎分明的人，恐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他深呼吸几次，稳住心神，暂且将这一篇揭过，“那你还请这小男模伊万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算是问到点上了，”乔什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你当我拉拢的是他？他老公晞昕·克里斯·李才是我们牢不可破联盟里的一份子，小男模伊万顶多算是里面的不安定因素。”
“李晞昕。”苏罗沉吟道：“肃《寅宾》以瞻晞，昕兮晃洞明而徜徉。父母起的都是好名字。”
乔什听不懂苏罗在说些什么，却不妨碍他打掉苏罗又去拿酒杯的手，“少喝点，晚上克里斯·李带好酒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晞昕一开婚庆公司的手里能藏住什么好酒？再说了，他筹办的婚礼我可去过，竞争优势不在酒水上。”苏罗不以为意。
“你真不知道？”乔什翻身坐了起来，差点掉下气垫床，“克里斯·李在给名流办婚礼之前是260亿大佬，跺跺脚能从华尔街震到好莱坞的那种。要不是他现在做婚庆，我们连和他一起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260亿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一年2%的管理费，都有5.2亿美金！”
5.2亿！
乔什·哈德森的话振聋发聩，还真把苏罗说懵了。
5.2亿美金是什么概念？贝莱尔山庄最新建成的那栋1600平米8室9.5卫的庞然大物，也只敢报价3.4亿。
他和霍华德的身价加起来……苏罗算了一笔账，将家里零零碎碎的资产全加了一遍——两人手头的现金、霍华德的健康食品公司、苏罗的纺织品工厂，恐怕还得加上海外房产才能保证超过五个亿。
这综艺可真是……卧虎藏龙。
苏罗一跃而起扎进了泳池里，准备去冲个冷水澡，暂时忘却自己跳进了怎样一个不测之渊。
乔什家别墅的三楼，泳池二人组的对象坐在牌桌的两侧，推着筹码。
卢卡斯·哈里斯看着霍华德·拉金推出来的一摞黑色筹码，泄气地说道：“所以说，我最讨厌和你玩牌。”
他说罢就把底牌扔上牌桌。
“没关系，我也不爱和你玩。”霍华德·拉金将底池中筹码收好，示意荷官再发一轮。
霍华德和卢卡斯的年龄差了不止一轮，又不在一行里打拼，共同的兴趣屈指可数。可偏偏他们的爱人关系极好，隔三差五组织一场家庭聚会。
如今，他们已经学会平静地坐在一起打发时间了。
两人又沉默着打了一会儿牌，就在卢卡斯·哈里斯以为他们会将这片死寂保持到游戏结束时，霍华德开口了。
“今天晚上要见面的那个小男模，伊万·菲利普，我认识。”
卢卡斯·哈里斯不以为意。对方是时尚圈打拼多年的主编，别说认识这一个男模了，认识一足球场的男模都是应该的。
“我一个朋友，给我和伊万·菲利普牵过线。”霍华德补充道。
“什么？！”卢卡斯吓得连自己要听的牌是什么都忘了，“什么时候？”
这小男模今年才24岁啊！再早也早不到苏罗和霍华德没在一起之前。
“去年。”
4. 卡洛
晚上，被苏罗这里一行四人念叨了一个下午的李晞昕，果然是带着好酒来的。
“伊贡米勒酒庄1989年产的甜白葡萄酒。这两支是早年在私募打工，一个客户拿给我的。”李晞昕趁着侍者往大家杯底倒一小口试酒时，介绍道：“听乔什说，苏先生喜欢残糖含量高一些的酒，特地挑了这一款。”
苏罗咋舌，他确实是甜酒中的行家。
别看李晞昕说得轻描淡写，伊贡米勒酒庄的陈年甜酒市价少说也要一支两万美金。可见李晞昕这番来结盟的诚意十足。
“请。”
六人一同举杯，水晶灯映着甜白葡萄酒浅金的色泽，像是在庆祝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
苏罗微微仰头，金色的酒液入口柔和，不费力的滑过咽喉。“伊贡米勒名不虚传。”他赞叹道。
霍华德闻言，交换了两人的酒杯，将自己没动过那口换给苏罗，并制止了侍者朝他空杯中添酒的动作。
少顷，乔什家熟悉霍华德的老员工给他换了一杯苏打水上来。
在苏罗看来，这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大约无论是霍华德·拉金，还是李晞昕，乔什都招惹不起，于是自然要从中斡旋一番，“霍华德一向是滴酒不沾，至少我们几个从来没见过——人生少了一大乐趣。”
人有爱酒的，自然也就有视酒为洪水猛兽的。
李晞昕虽对霍华德连沾一沾唇的面子都不给而略显诧异，倒也不劝，只又敬了坐在对面的苏罗一遍，举止间颇有“爱喝就多喝点，把你家那位的也带上”的意思。
“哦，是吗？”小男模伊万·菲利普忽然出声，直勾勾盯着霍华德·拉金的双眼，语气轻佻。
聚会的主人家两口子乔什·哈德森和卢卡斯·哈里斯一人给伊万飞了个眼刀，告诫他不要破坏当下其乐融融的氛围。
伊万·菲利普视若无睹，“上次我和拉金先生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像还不是这样。”
早有防备的乔什·哈德森神色一冷，用眼神示意苏罗趁机拷问霍华德；下午刚被科普事情由来的卢卡斯·哈里斯顿时冷汗涔涔，希望伊万·菲利普赶紧闭嘴。
苏罗也少见地有几分不愉快。
不过这份不愉快更多是因为霍华德在外面偷偷喝酒，至于伊万·菲利普？苏罗仔细将小男模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还真不是霍华德的款。
服务生上前菜的动作，打断了餐桌上一触即发的大战。卢卡斯·哈里斯顺势介绍起了自家店里的得意菜品，将话题扯开。
“前菜‘芙蓉蔬菜汤’，汤底是拿带骨头的鸡和山菌炖的，有机蔬菜当天空运到洛杉矶，只烫15秒就出锅，最大程度保证新鲜和营养。”
既要宴请苏罗和李晞昕，主人家乔什·哈德森和卢卡斯·哈里斯又正好在好莱坞经营高档中式料理，这一餐自然是把自家店里最好的厨子都请来，供二位品鉴好莱坞中餐了。
苏罗注意到，霍华德在卢卡斯打岔后松了一口气。这倒是叫他有些惊奇，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
“当然，霍华德，你这碗不带鸡汤底，只是用日本进口的干香菇煨的。”卢卡斯向伊万和李晞昕点明霍华德是素食主义者一事，以防他们未来犯了忌讳。
共享这些信息才是卢卡斯和乔什建立联盟的意义，而不是让伊万这破模特一上来就拆家的。
苏罗喝了两口芙蓉汤就放下了勺子。卢卡斯店里的西方人主厨时，这汤总有一股奶味，他实在是吃不惯。
李晞昕同样没动几口就停了嘴，这倒叫苏罗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既然吃食上不顺心，这会儿闲下来，苏罗就想着翻旧帐了。
他目光在霍华德和小男模伊万之间游走，冷不丁问道：“那天你们是和谁一起吃饭的？”
这下又多了一个没胃口的人。所有人都停止进食，看向沉默的霍华德和男模伊万。
霍华德脸上还是不变的冷静疏离，没有谁能看透。伊万看上去倒是想说，但就在他开口前，他丈夫李晞昕把手放到他大腿上制止了他。
再说就真把对面两位得罪透了。
苏罗被霍华德如临大敌的模样逗乐，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补充道：“你和模特一起吃饭还少吗？不过是听说你喝酒了，得找个人兴师问罪而已。”
霍华德反握住苏罗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一丝不忍心。
知道内情的卢卡斯背后的冷汗几乎要打湿衬衫。再这样下去三家结什么盟啊？不结仇就不错了。
苏罗好言相劝，霍华德却还是不愿开口。
苏罗最不耐烦这些“为了你好、保护你”的把戏，霍华德越是讳莫如深，他越是想要知道。
“说。”他把高脚杯往桌上一放，里面的残余酒液差点因为苏罗太大而溅出来。
霍华德闭眼叹了一口气，“是卡洛。”
是卡洛琳娜。
卡洛琳娜·弗兰克，霍华德年轻时就认识的朋友，和霍华德一起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同事。
苏罗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将手从霍华德手中抽了出来，呼吸声里带上了几分鸣音。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把杯里剩下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自己当年不也是由卡洛琳娜引见给霍华德的？
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当时的苏罗比现在伊万，年纪要大上一两岁。但不同的地方也就在这一两岁而已。
李晞昕关切地看着苏罗，肢体语言却像是在揣摩现在是不是个问问题的好时机。
男模伊万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兼金主，看样子在担心李晞昕能从霍华德或苏罗口中问出更多东西——毕竟他只是想从内部瓦解敌人，倒没有想把自己搭进去。
霍华德给了伊万一记警示的眼神，大约是告诫他这件事到此为止，再不能借题发挥，不然他也不介意让对方的模特生涯到此为止。
乔什不高兴地斜了一眼霍华德，向来做人留一线的他，应当是因苏罗形于色的伤感而愤怒。
乔什的丈夫卢卡斯朝乔什摇了摇头，试图制止乔什插手朋友家事的打算。
苏罗朝卢卡斯举了举空酒杯，提醒卢卡斯再叫侍者上来给他倒些酒。
第二道前菜“盐水生菜根”上桌的时候，卢卡斯都没敢开口介绍盘中翠绿色的、被切成长方形的两片蔬菜。
唯一的好消息是，几位贵客看上去都很欣赏这道菜。尤其是苏罗，还极难得地让侍者替他添了一份，开口称赞这莴笋腌制得“均匀入味，咸淡宜口。”
乔什借此机会才重新打开话匣子，进入今晚原本的主题，对新一季《与千万美金的婚姻》排兵布阵。
“上一季结束的时候，因为我没有提前告诉乔纳森，也就是我哥哥，他丈夫伊森出轨，我和我哥哥闹掰了。”
苏罗边喝酒边听，心有戚戚。乔什应该在两句话之前都加个“又”字，每次伊森出轨，都会伴随着他们兄弟闹掰。乔什对霍华德自始至终的不信任，大概也是源于哥哥丈夫的屡屡不忠。
小男模伊万知道自己今天闯了大祸，卖乖补充说：“因为我去向乔什的哥哥，乔纳森，告密了。”
“虽然在我的计划之外，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乔什撇了撇嘴，“然后我哥就认不清谁是自家人，把我私底下和他说的话，告诉了我几季以来的死对头，公主邮轮的小少爷科林·布朗。”
“你私底下说人家什么了？”苏罗的眼神玩味又迷离。乔什·哈德森的嘴有多损，他可是知道的。
“我就是说他家的邮轮，是给拜金人士和干爹干妈们经营皮肉生意的地方……”乔什拒不承认自己很过分。
沉默许久的霍华德忽然笑出了声，向乔什投去赞许的眼神。
“总之，我们两家彻底撕破脸皮了。”乔什将目光集中到苏罗身上，目的很明确，下一季就要用苏罗一家来破局，“你和我哥哥多年前有矛盾，天然就站在他的对立面，你们说话的时候带□□味应该就很够了。”
苏罗忽然意识到乔什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他哥哥乔纳森闹翻的。
他认识乔什的时候已经几乎和乔纳森断了联系。但凡乔纳森跟他弟弟乔什透露过一点当年的事，乔什今天就不敢拿他们之间的矛盾做文章。
“至于我和邮轮少爷科林·布朗之间，可能需要你帮忙从中调和一下。我知道你们家和科林关系还不错。”
正确的。前两天霍华德说要送他戒指，就是拜托科林·布朗替他们去留心。
“那我们两家呢？”李晞昕显然代替他的小男模统领了这局游戏，他问乔什应该怎么安排他们和苏罗、霍华德。
“本来我是打算，让伊万作势追一下霍华德……你看，一个男模一个主编，这件事它符合逻辑啊！”乔什见苏罗又拿起酒杯要往下灌，赶紧打住，“不说了不说了。”
“其实可以。”苏罗抿了一口酒，把精力集中到正事上。乔什设计的剧情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和霍华德拉进主线，苏罗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只要李先生没意见。”
坐在对面的李晞昕面露惊讶，“苏先生叫我李晞昕就好，或者克里斯。伊万能和你们合作，我求之不得，怎么会有意见。”
不知为什么，桌上其余的人都沉默了。只剩下李晞昕还在和他交谈。
“李晞昕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些耳熟，你是几几年来美国的？”苏罗见李晞昕和他年纪差不多，猜测是不是早年留学的时候有过交集。
霍华德招呼侍者，要他把苏罗的酒杯收走，给苏罗换上清水。苏罗不是很愉快地看了霍华德一眼，但考虑到今天确实已经喝了不少，也就没说什么。
“我一直在波士顿念书，工作后也长居东海岸，几年前才来洛杉矶。”李晞昕立刻否认了苏罗的猜测。
副菜清蒸东星斑，不知道是食材不够新鲜，还是后厨的处理手法不得当，苏罗尝出一股煤油味后就没再动筷。
主菜是夜市小吃鸡翅包饭，卢卡斯给它改了一个适合出现在贵价餐厅的名，但苏罗一直没记住叫什么。大约是剔骨的设计十分符合美国人对肉类的追求，让它成了卢卡斯家菜单上的常胜将军。
炙烤过的鸡翅表皮酥脆，鸡皮中的胶质软烂粘牙，烹制的过程中鸡肉渗出的汁水被包裹在其中的米饭吸收，使其颗颗浸润着鲜美的汤汁。
苏罗平日饮食以清淡为主，这道菜的调味上对他而言略咸了几分。不过纵然是吹毛求疵如苏罗，在其他方面也挑不出刺来。
见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筷子，李晞昕忽然站了起来，将叠好的餐巾放到桌上，单手扣起西装上排纽扣。
“还是老规矩？”他问道。
苏罗一眼就看出这套西装应当出自米兰的老师傅之手，肩垫薄、略有斜度，很适合亚洲人的身材。这样的西装几乎不存在品牌溢价，五六千美金的定制价格，全是实打实的手工费，性价比很高。
看来这位新盟友不仅有眼光，还挺精打细算的。
“你们不知道吧，”乔什赶紧向苏罗和霍华德介绍这所谓的“老规矩”，“克里斯可是中式甜点高手，我们每次聚餐都由他准备餐后甜点呢！”
李晞昕一边推脱道只是会些家常的广式糖水，一边朝主厨厨房走去。
他经过苏罗身边时，忽然俯身，附到苏罗耳边，轻声提醒苏罗：“苏先生从刚才问我意见开始，就一直在用中文说话。”
苏罗脸一下就红了，倒比刚才更像个合格的醉鬼。
除了忙着尴尬的苏罗，其余人全注意到，霍华德宣示主权的凝视和李晞昕挑衅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迸发出犹如钢铁相撞的摩擦出的火花。
乔什掩面，夸张而戏剧化地挡住自己因为吃惊而合不拢的嘴，向小男模伊万投以敬佩的目光。
这男模虽然三番两次打乱他的计划，但是怎么就每次都能歪打正着，达到他预想的目的呢……
5. 格林
今天是个少见的好天气，苏罗兴致盎然，驱车来到墨西哥北部的拍摄基地……上班。
助理小周在每日例会上告诉他，工厂的一批布料送到了，需要他尽快来掌掌眼。
《维林诺》拍摄过半，苏罗在奥斯卡前几乎日日泡在剧组搭建的工作室里，定各场戏的服装设计稿。他和工作室员工一起做出成品已经拉去仓库两拖车。剧组里无论是谁，都没见过进度这么快的服装设计组。
要知道，在这个行业里，演员穿上几小时前新鲜出炉的服装到镜头前演戏，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可无论苏罗有多么井井有条，也挡不住临时修改剧本后塞来的紧急任务。
“这两匹提花不行。”苏罗抽出其中两卷递给助理，让她放到另外一个筒里。
助理小周看着苏罗指出一个不起眼的缎纹缺口，惊讶答道：“还真是，这你都能看出来。你不是把织纹的图样都给工厂了吗……他们怎么还能出错。”
“老本行。”苏罗不以为意，“不过美国这工厂真不行，中国那边我只给花样也没错过。另外几匹提花没问题，就最后这卷紫色太艳了。”
苏罗从桌上摸出被埋在下面的一套色卡，对比着这卷布挑了一深一浅两个颜色，叫小周记一下告诉工厂照着去染。
“可能不是很行…… ”小周记下颜色后，嗫嚅着告诉自己的大老板，“工厂的人来的时候和我说厂里的蚕丝不够了。从中国进的那批，船还堵在港口卸不了货。重做四卷布，肯定没100米的料。”
“你以为市面上25米一卷的缎子很常见吗……”苏罗难得有些后悔招这个数学系的高材生，“自己的厂，我们用多少让他们做多少就好。两卷紫色的你让他们都织6米吧。”
“提花错了的那两款呢？”
“这场戏下周就要拍了，工厂他们在搞什么东西！”苏罗难得有些生气，“既然料不够，那等我从坎昆回来去工厂一次，亲自盯着看看还有哪一步能出错。你先去联系他们吧。”
苏罗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李晞昕给他发来的短信。
「李晞昕：我相信你。」
苏罗按灭的手机，没有回复。
他估摸着现在大部队已经乘上邮轮小少爷科林·布朗家的私人飞机，飞往坎昆，为欢迎新加入节目的他和霍华德做些准备。
换句话说，节目组应当已经在直播跟拍了。
那天小聚散场前，李晞昕单独给苏罗递了一张名片，话里话外是要打听霍华德和他家小男模伊万共进晚餐的内情，其中关切不似作假。
苏罗因此还有几分惊讶，毕竟以李晞昕的财力和品貌，只要他高兴，同时约会四五六七个男模都不成问题，何必在伊万这个长相中等、心思还活泛的人身上吊死。
见李晞昕有些少见的真情在，加之当天晚上他做的姜撞奶味道确实不一般，苏罗也就大发慈悲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罗：卡洛琳娜爱当红娘，一般都是她主动撮合，见面的双方未必有这个意思。乔什的哥哥，乔纳森，和伊森·里奇也是她的手笔。」
至于卡洛琳娜·弗兰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才会有撮合的举动？那苏罗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不想知道。
霍华德被他赶去睡了一晚沙发后，又犯了偏头痛的老毛病。这让苏罗不忍心再去怀疑他话里的真真假假，放他一马，也是放自己一马。
至于李晞昕特地发条短信过来说相信他？
那是该相信他。好莱坞这群鬼佬坏得很！还是咱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苏罗瞥到组里新来的实习生把卷发棒开到360度，慢悠悠地烫着及腰的浅金色假发，大惊。
“你要么把温度开低点，要么就动作快一点。”苏罗一时想不起来这姑娘是谁拜托他塞进这个剧组里的了，干脆拿出了自己平时对工作室员工的态度，“我给你算便宜一点，金发一头一万刀。按你这个烫法，你接下来就准备在组里打白工赔钱吧！”
正说着，苏罗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李晞昕：上次见面有件事忘了说。这次办活动的邮轮公主科林·布朗他老公，罗伯特·格林，我还在做金融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这人手段不太干净，和政客牵扯太深，早些年手上沾过人命。相处时记得事事小心。」
忘了说……我信你个鬼。明摆着是李晞昕不愿意把这条消息和乔什、卢卡斯，甚至可能还包括他的小男朋友伊万在内的人分享，为此还特地拿中文给他发消息。
不过李晞昕找他告密这件事，算是找对人了。苏罗暗暗往罗伯特·格林身上又记了一笔。
处理完片场的事，苏罗乘车急匆匆赶去和霍华德汇合，总算在机组超时前赶上了科林·布朗安排的私人航班，比大部队晚了将近半天乘上前往坎昆的飞机。
大约这两天走背运，没赶上午饭的苏罗原本打算在飞机上凑合一顿，没想到一阵接一阵的气流颠得他没一点胃口。
好不容易飞到了坎昆，工作人员告诉他还得先乘汽艇才能和住在邮轮上的大部队汇合。
晚上八点多的坎昆，天已经是擦黑，这种时候乘汽艇入海，多少叫苏罗觉得像是算计着让他和霍华德去送命的。
在苏罗这条线开播的瞬间切换过来的观众，都被苏罗的明目张胆的吐槽给惊呆了。
「我已经知道新一季的第一架该怎么吵了。」
「不仅迟到不给面子，还背地里编排人！我们科林小公主可忍不了！」
「新嘉宾果然是乔什的人啊……上来就内涵科林安排得不好。」
「住宿安排在邮轮上，确实是只有你们科林公主想得出来。」
好在邮轮应当才起航没有多久，不一会儿他们就登上了科林包下的这艘船——哪怕是自家产业，也并不代表尚未掌权的科林不用花钱。
做东的科林·布朗和罗伯特·格林及时出现在甲板上，和刚上船的苏罗他们握手拥抱，和他们一起赶来的还有一群身材姣好、穿着泳衣的……嗯……工作人员，试图在空旷的甲板上营造出热闹的氛围。
还真有点风月场、销金窟的味道。
考虑到自己在直播拍摄中，苏罗忍住了嘲讽的念头。
坎昆夜里的海风将嘉宾们精心打理的发型吹得肆意飞扬，众人迫不及待钻进了船舱，做回那个在镜头前体面的自己。
既然今晚“迎新”的主角，苏罗和霍华德两口子，来到了现场，嘉宾们在短暂的寒暄后，鱼贯而入早已布置好镜头的餐厅。
经典的西餐长桌上铺着金红暗纹桌布，座椅框架上的金属雕花更显奢靡。
主办宴会的科林·布朗大约是为了彰显自己上流社会的出身，连座次的安排都极为正式。他和丈夫罗伯特·格林坐在长桌的两端，其余宾客由侍者一一引导入座。
作为主宾，苏罗坐在男主人罗伯特·格林的右首，而霍华德·拉金则坐在科林·布朗右首。两口子生生被分在餐桌的对角线两端。
说实话，实在是很多年没有碰到这么不近人情的座次安排了。
苏罗看着这些布置在他身前背后长长短短的镜头，心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吃得下饭也是一种天赋，这钱活该就给乔什赚。
正想着，苏罗看到队伍最后的乔什朝他挤了挤眼。
「笑死我了，科林公主是真的记仇哦……按咖位次宾的位置应该坐乔什吧？怎么让他哥哥乔纳森坐了，还给乔什发配到最差的座位去……」
「每个人身边坐的都不是自己老婆，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出轨座位表。」
「这你就不懂了吧？西餐座次表礼仪就是这样，如果你能让所有人都尴尬，那就代表没有人尴尬。」
得亏是苏罗看不到这条弹幕，不然高低是要点两个赞的。此时他右手边坐着李晞昕，对面的人是乔纳森，和谁展开一段餐前闲聊苏罗都不大情愿。
好在上了几道菜后，场面热络了起来。做东的科林·布朗不断提出新的话题，尽可能将让每位来宾都有话可说。
“伊万，你还没和我们讲过你和克里斯·李是怎么认识的呢！”科林问道。
伊万并非这部综艺的元老卡司，在他加入后谁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以在场嘉宾们人精一样的敏锐，想也知道，向权势地位差距如此之大的情侣问这种问题，很容易得罪人。
不过今天不一样，既然有新加入的苏罗和霍华德当提问的借口，这群促狭的名流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对手丢脸的机会。
“有一次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个游艇上的工作，我本来想着‘太棒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我一上游艇就开始晕船，趴在船舷上吐的天昏地暗。”伊万剪水般的双瞳不带一丝绮想，仿佛他真的只是去游艇上完成一份工作。
在座的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纷纷发出了然的笑声，打趣着李晞昕。
只有苏罗，他双眉微蹙，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微笑不知什么时候褪去了，投向伊万的眼神中不自觉带有几分怜悯。
李晞昕显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私事被拿来打趣。他拿着高脚杯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
伊万全当自己听不懂他人意有所指的玩笑，继续说道：“克里斯在我这辈子最灰头土脸的时候跑了过来，问我要不要清水洗漱，想不想下船。我答应了和他一起离开，没想到他上岸后只是请我喝了杯咖啡，聊了不到三十分钟就说要回公司了。”
众人又是一阵打趣的笑声，没想到李晞昕竟有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的功夫。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气氛为什么这么尴尬，明明很甜啊……我又缺课了吗？」
「因为在座的都明白游艇party就是有大佬替你买单的商业性行为，带下船的意思就是要这个人了。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见面，对哪一方来说都不太体面。」
「不过感觉李晞昕为人还蛮正派的，只是照顾了一下晕船的倒霉鬼。」
“那后来是谁追得谁？”科林·布朗一派天真地问道。
小男模伊万娇媚地咬着唇，含羞带怯瞥了一眼李晞昕，“是克里斯追我的啦……”
苏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哦，是吗？”乔什忍不住抓住机会朝伊万发难，被伊万背刺这么多次的他，很难不在这种场合找些茬，“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李晞昕身上。在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后，眼神中燃起深深的赞同。
李晞昕称得上是相貌堂堂。高挺的鼻梁、薄而小的鼻翼，外加美国如今人人都羡慕的饱满唇珠，单看这几样似乎是生得过于秀气，故长了一双丹凤三角眼，其中的精明凌厉不自觉让人敬畏三分。
更何况在他身上看不到金融男最为人诟病的一点——无聊。
苏罗去过李晞昕设计的婚礼，其中大到主题的构架，小到插花的选择，全是常人想不到的慧心巧思。哪怕他之前调笑过李晞昕如今不过是个开婚庆公司的，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情调和趣味。
「卧槽，确实啊！乔什讲得有道理，当年李晞昕绝对是顶配金融男，伊万这种男模现在也是一抓一大把。」
「李晞昕还不秃顶。」
「能不能尊重一下爱情……爱情本来就是可以弥补一切鸿沟的。」
「呃，都来看这档综艺了，很显然我是来尊重嫉妒、暴怒、贪婪和傲慢这些人类劣性的。恶女确实.jpg」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把个男人也这么费劲？”沉默许久的乔纳森忽然开口帮伊万说话，毫不留情地讽刺了自己的亲弟弟。
乔什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双手夸张地举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和周遭每个人交换了个难以置信的眼神，颇有无声指责哥哥乔纳森无理取闹的意思。
见事态显露出无法收场的模样，李晞昕无奈之下开口加入这场娇夫混战，“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追到伊万。那天交换联系方式以后，我几次想要约伊万，但都被他以工作太忙的理由婉拒了。最后还是用他最喜欢的指挥家的音乐会门票，才把他笼络出来的。”
原来如此，倒是他给伊万套上了太多男模刻板印象。李晞昕的答案听得苏罗身心舒畅，不由得带上浅浅笑意，不过下一刻这抹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苏罗，那你和霍华德又是怎么认识的？”科林笑里藏刀地向苏罗发难，“也不怕你笑话，十几年前我刚上大学那会儿特别想当时尚杂志的编辑，霍华德·拉金对我来说就像是神一样的名字。我为了和咱们WWD的大主编见个面，把家里的长辈烦了个遍，动用了我所有能够到的关系网，也没能如愿。没想到……”
6. 乔纳森
没想到什么呢？当然是没想到苏罗这个没身份、没背景，连找工作都费劲的外国人，竟然有机会见到霍华德·拉金那种只能憧憬，却无法触及的存在。
科林·布朗就差明着质疑苏罗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攀上高枝的。
苏罗记得科林·布朗大约比他小上四岁或五岁，那科林上学的时候，他也就才碰上霍华德·拉金没多久。
……要不是上了这个综艺，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当年竟然让人眼红得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我毕业前一直在WWD那时候新收购的子品牌Manifest工作，负责在拍摄杂志的时候给模特试装。”苏罗重新挂起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有机会碰到霍华德·拉金当然是因为和他在一个公司啊…… 你这没入行的和一方大佬约不上饭不是很正常吗？
然而守着直播的观众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急得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手把手教苏罗碰到这种事应该回怼。
「你骂他呀！你骂科林不懂行规还异想天开！要么你就内涵他，说他这么多年没长进，一无所长靠家里吃饭。你说你是业内所以能见着霍华德，管什么用！人家下一个问题就问你，实习生凭什么见到大老板？」
“哦？和苏先生同期的实习生有几个呢？”科林·布朗比观众们想象得还要阴阳怪气。
苏罗有点麻……科林·布朗这人怎么听人说话光听自己想要的那层意思啊？
也不想想意欲和霍华德见一面的人有多少，论权势地位，科林能在里面排第几。就这？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偏偏是他苏罗和霍华德有缘分。
苏罗刚准备呛回去，忽又想到先前的计划，意识到这么早和科林一家撕破脸并不合适。转念想来，不过是档让人寻点乐子的节目，为这事儿生气多少有些不值当，于是笑着准备和他们讲讲他与霍华德初遇的故事。
“我碰到霍华德那天，组里……”
“同阶段在公司的实习生少说有百来个，要是换做布朗先生，应当……”
苏罗没想到霍华德会和他同时开口，两人的视线一碰，都本能地停了下来。
“应当确实不会被我注意到。”霍华德一顿，随后将自己的话补完。
「我超，笑死。主编大人沉默了一晚上，结果开口就是绝杀。」
「苏罗！你支棱起来啊！这节目里可不能温温柔柔说话，会被欺负哭的！」
「To 科林：你好，一般来说长成苏罗这样，是不用费尽心思去泡男人的。望周知。」
并非谁的双眸都似喜非喜脉脉含情，将江南烟雨的婵媛毓秀悉堆眉梢。单凭这一副眉眼，哪怕忙碌了一天的苏罗没功夫花上半晌让造型师精心雕琢一番，照样胜过靠粉底遮瑕堆出的画皮假面。
“我第一次碰到霍华德的那天，在一个小秀的后台帮模特改装。”苏罗欣赏过科林难看的脸色，不愿霍华德被牵扯进这群贝弗利娇夫们无尽的村口闲话，明里暗里和人搬弄是非，于是讲起两人初遇的故事。
“那天我心情尤其糟糕，两个同事都靠关系拿到了转正邀请。我一个人干最多的活，还什么都没落着。这场秀之前的试装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一个接一个模特过来找我改衣服，我在后台板着个脸，忙得脚不踮地。”
苏罗是笑着讲这些往事的。可若是换做当年那个，为了转正在自己毫无兴趣的工作上苦苦煎熬大半年的苏罗，决计笑不出来。
「同在实习期的人狠狠共情……碰上关系户的痛谁懂。」
“那是一个很小的秀，T台和后台就用一块纸板隔着。我注意到一个坐在台下、拿着笔记本的人，正用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我——或我手中的针线。被相貌气质如此出众的人看到了自己耍脾气的模样，我实在是自惭形秽。于是我拉着模特往后退了两步，躲到纸板后面离开了他的视线。”
「是暴脾气小苏！爱了。可惜现在的苏罗碰到什么事都好平静，见不着他发火的样子。」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听得津津有味。当然，除了坐在苏罗对面的乔纳森。
乔纳森正拿刀叉扒拉着餐盘里剩下的半盘牛肉，将它切成极小的颗粒。
也不怪他，毕竟他应该是在座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听苏罗口述过这段故事的人。
“这场秀结束以后，我为了避免和他见面，”苏罗看了一眼霍华德，继续说道：“甚至将打扫秀场的活揽了下来，准备留到最后一刻才离开。我当时想，‘像他这样举止上流的人一定忙碌，不会在这里等太久。’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就拿上笔记本离开了。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却有好几个人人匆忙追上去。我松了一口气，又没由来地有些失落。”
乔纳森放下刀叉，紧接着苏罗，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口说道：“然后你收拾完秀场放心地离开，准备去一楼的廉价咖啡店买一杯饮料，结果隔着玻璃发现店里坐着格格不入的霍华德。于是你落荒而逃，连喝的也没买，回家以后还询问室友是不是你自作多情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餐桌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沉默，哪位娇夫都觉得不能由自己当这个打破尴尬情景的冤大头。
反之，乔纳森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亲自打破沉默，“没什么要说的那就换下一个人吧，一直听你说话怪头痛的。”
「？？？大乔你没事吧，我正听得入神呢」
「乔纳森疯得不轻……赶紧拿着你家烂男人伊森·里奇的钱去做心理咨询。既然死活不愿意离婚，那就不能伊森出一次轨，你发一次大疯吧？」
「不是，什么意思，怎么苏罗和室友说的话大乔都知道啊？您就是苏罗室友？」
大家都等着苏罗会怎样反唇相讥，没想到他在被强词夺理一番后，竟真不问是非地顺从了乔纳森，没再继续说话，低头切起早已冷硬地牛排。
「卧槽，苏罗你是包子吗？！骂回去啊！给我骂回去！」
「总感觉苏罗是那种遇到事情放不下，心思很多的人……别拍完综艺整抑郁了。」
是威胁吧？乔纳森这一大段话是威胁吧？
苏罗不敢惹乔纳森。
他是一个知道苏罗太多底细的隐患，一旦不高兴了就可能给旁人透点底。
而且乔纳森疯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计后果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都说少了，自损一千五才是他的风格。
“既然乔纳森不愿意听我和苏罗的故事，那咱们聊点别的。”霍华德放下刀叉，拿餐巾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自己对象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的恼怒来了！说：‘谢谢你，霍华德！’」
“你刚认识伊森的时候，怎么称呼他来着？”霍华德作势思考，用一个停顿吊足众人的胃口。
苏罗蹙起双眉，试图用眼神通知坐在他斜对角处的霍华德闭嘴。
制止失败。
霍华德仍按照自己的节奏说道：“Sugar daddy，是吧？”
坐在霍华德对面的伊森·里奇笑了，接道：“确实。”
「真的假的，这么刺激？我感觉这对我又能嗑了。」
「应该是，主编大人和伊森老朋友了额。」
「前面的姐，吃点好的…… 」
「太解气了哈哈哈哈，你不给面子，我直接爆你料。谁怕谁啊！终于有人能制住大乔了」
「苏罗！你凶起来啊！！不然下回霍华德不在你怎么办！！！」
如此称呼确实是件谁也没想到的事，连乔什的丈夫卢卡斯·哈里斯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以感叹伊森和乔纳森会玩。
大约是这声惊呼彻底刺激到了乔纳森，他“嘭”得扔下刀叉，在镜头前翻了一个经典的大白眼，起身就离开了宴会厅。
苏罗见无论是乔纳森的丈夫伊森，还是亲弟弟乔什，都没有起身去追的意思，不由得面露惊讶。
乔什注意到了苏罗的表情，尽心尽力为新加入节目的朋友科普了一波，“他经常这样，我们都习惯了。让他一个人生会儿闷气比较好。”
「小乔给哥哥留面子了……一般来说，这会儿谁去哄，乔纳森就对谁发疯吧？全都是血与泪的教训啊」
宴席上最会来事的两个人，一个被霍华德气走了，一个被霍华德嘲懵了，都没法、不愿意再在餐桌上说话，只好由乔什来主持大局。
他端起红酒杯，说了一小段祝词，“我很荣幸能帮助我们的节目组，邀请到我的朋友苏罗，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电影服装设计师，来参加我们这档精彩的节目。不如让我们一起祝他和他的丈夫霍华德，在这里玩得愉快！”
众人一起举杯，热热闹闹地喊着“为了苏罗！”，一派其乐融融，好似刚才的明争暗斗从未有过。
会划船的人都知道，水面下的暗涌才最危险。
晚宴余下的时间在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中被打发掉了，最后一道精致新颖，又让人不太有食欲的甜点上桌时，苏罗忍不住偏头问李晞昕，“今天没有‘老规矩’？”
“那是给朋友的款待。”李晞昕被逗笑了，“下次你和霍华德来我们家做客的时候，再给你们准备糖水。”
「我终于等到苏罗和李晞昕拿中文说小话了呜呜呜，从宣布卡司的那一刻就在期待。」
「然而没懂什么意思，国内的吃瓜群众并没有因为会中文而变得更高贵。」
「有人没听明白，而有人已经看到新的联盟冉冉升起。」
大约是在苏罗没来得及参与的下午，在座的几人已经玩够了“娇夫茶话会”，加之乔纳森不知跑哪里生闷气去了，晚宴散场后没人提议再攒一局。
苏罗总算能停止超负荷社交，回房间忙点自己的事儿了。
做东的科林安排出了极有意思的房间。
大约是嫌参加综艺的家庭们平日里都住的太宽敞，邮轮上无论多奢华的套间都很难惊艳到大家，于是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五间一居室，美其名曰体验亲密温馨的生活。
苏罗看着床尾和墙壁之间，勉强放下两个行李箱的走廊，发觉这房间小得简直可笑。
连他妈妈报的平价老年旅游团都比这宽敞些。
苏罗用眼睛估了一下床的长和宽，发现根本不是标准尺寸，宽度大约在Queen Size和King Size之间，显然是为了最大化利用空间去做的定制床。
屋内甚至连正经书桌都没有，只有从正对着门的墙壁上延伸出了三十多公分的薄板，让人能坐在一侧床沿上工作。
连个能当工作台的地方都没有，他怎么干活啊？
苏罗默默看向刚被他嫌弃过的床。
“两个小时以后再回来。”苏罗毫不留情地把霍华德从卧室中赶了出去，毕竟这里除了睡觉根本住不开两个人。
至于他自己出去找张正经桌子，舒舒服服地做事？不好意思，苏罗从来没想过。
那种工作时随时会有人从背后冒出来盯着你的情形，实在是远远超出了苏罗的舒适区。
他从高一米多的超大行李箱里，拿出早上挑花出错的一块奶油黄色布料，将它和一块塑料垫板一起铺到床上。
为了证明他没有忘记节目直播的观众，他特地用画粉下笔前特意看了房间内的摄像头。
「行……我要求不高，你知道还在直播就好」
「纯新人，提问这种房间里的直播会整晚都开着吗？」
「不会哦，还有十分钟就到点统一拉闸了。不过这一季新规则好像是公共区域的摄像头整晚不断电，要是有嘉宾忘了就好笑了」
「由苏罗这个迫不及待开工的样子可以看出，维林诺剧组真的很忙」
「咳，缝衣服看不懂。我切出去看霍华德了，拜拜」
偌大一个邮轮，科林到底还是没雇够人手将所有娱乐设施都24小时开放。霍华德在外面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活动室。
活动室里被收拾地干干净净，连把凳子都没留下，倒不像是开着。不过从形态各异的牌桌上来看，它原本是个公海小赌场。
霍华德见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本已经打算离开，却发现正前方的阳台上隐隐绰绰有个人影，一下来了兴趣，径直朝那人走去。
外向的人一晚上没满足社交需求，也很难受啊！
7. 偷情
阳台上的人背对着霍华德，低头斜靠栏杆，像是在想心事。
霍华德直到走近了才认出来，原来是男模伊万的丈夫李晞昕躲在这里抽闷烟。
他敲了敲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问道：“介意我打扰吗？”
“当然不，”李晞昕看上去十分惊讶，大约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霍华德，他将手指里夹着的烟给霍华德看了看，“只要你不介意这个。”
霍华德侧身走进阳台，“怎么抽烟也一个……”
话说到一半，他停住了。空气中弥漫这一股香甜的气味，细细分辨，能品出西瓜的清甜味来。
霍华德好像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人出来抽烟，也不找个人一起了。
可能是到了李晞昕这个年龄还在抽爆珠烟，多少显得有些幼稚。
正想着，李晞昕拿出一包烟，问霍华德要不要来一根，“大多数人会和我说‘不’，别担心。”
“我不抽。”说完霍华德觉得似乎会引起误会，补充道：“十多年没抽过烟了。”
李晞昕将烟盒放回表袋，“和苏罗在一起之后？戒烟戒酒，都是人生中很重要的改变。”
“……倒也不是。”霍华德沉默了一瞬，“苏罗可能会因为我告诉了你这件事而想杀了我，但是，他原本也抽烟。是在我们收养了吴越以后一起戒的。”
“听上去更合理一些。”李晞昕耸了耸肩，“好吧，养育孩子就不是我能理解的事了。哪怕我快四十了，对于养孩子来说，我依然太年轻。”
“这将是你这辈子碰到过的最有挑战的事儿，难过你所经历的一切考试和工作。”霍华德对此深有体悟，至少他，永远都猜不透宠爱和纵容的界限。
“对了，”李晞昕主动带偏了话题，看起来真的很不愿意在和孩子相关的内容上多耽搁哪怕一秒，“我看你和苏罗没有戴婚戒。我本来还以为这个综艺只给结了婚的家庭上。”
“可别告诉我，你和伊万是为了这档综艺才结得婚。”霍华德震惊于李晞昕的言下之意。
“怎么不是呢？你知道的，我们搞金融的，最不喜欢婚姻。”
“还以为你们之间有点真爱的成分。”
李晞昕听完霍华德的话，嗤笑了一声，“也许有过，至少我有过。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幸运的，霍华德。”
霍华德忽然想到他和苏罗一起坐在书房，各自忙着各自手头的工作时，偶尔抬头看一眼对方的场景。也许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十次里有七八次能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这是可以在直播里说的吗？”霍华德报刊从业者的身份，敏感地意识到了李晞昕说的话并不符合观众的需求。
精明如李晞昕真的会说错话吗？
“直播？”李晞昕这才意识到霍华德一直以为他们的对话被播放到了世界各地，“灯是我开的，这间房间没有摄像头。隔壁才有。”
“可是隔壁关着灯啊？”刚从外面绕过一圈的霍华德疑惑道。
他特地探头看了一眼隔壁活动室的阳台——两间活动室的扇形格局让他们的阳台紧挨着——发现里面确实一片漆黑。
“我关的。”
李晞昕话音刚落，隔壁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堪入耳的嘤咛，紧接着便是人肉撞上玻璃和相互拍打的声音。
李晞昕和霍华德都沉默了。
“你……刚刚是说旁边的房间里有摄像头吧？”霍华德很难想象一副活春宫会产生什么样的节目效果。
“嗯。”
不过，在李晞昕手贱操作了一下两间房的开关以后，很难说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人能分清。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欣赏起下层空无一人的泳池。
“你猜是哪两个人？”霍华德促狭地问道。
这层的活动室只有嘉宾有进入权限，隔壁这对恨不得摇塌玻璃门的野鸳鸯，只能大家都熟悉的对象。
“我知道肯定不会有伊万。”李晞昕冷静地分析，“如果他想通过这个节目取得更好的资源，那你会是他的唯一选择。”
“快让这个话题过去吧。”霍华德掩面扶额，“我猜其中有一个是伊森，靠着玻璃做像是他喜欢干的事。”
“乔纳森的丈夫？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李晞昕面露难色，猛吸了一口烟，看上去很想离开这里。
要不是阳台玻璃门开关的动静太大，指定能让隔壁听到，他应该一刻都不会留下来。
“年轻时总会去一些不该去的聚会。”霍华德脸上没什么情绪，却朝李晞昕问道：“给支烟吧？”
隔壁很快不满足于只用身体搞出一些动静，开始讲一些不适合在电视上播出的话。
诸如，“你今天做乖孩子了吗？”，又或者是“那只能好好惩罚你了”。
霍华德侧耳听了一会儿，很肯定地给出答案：“是伊森和科林。”
“什么？”李晞昕已经听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恨不得这辈子没学过英文，“办这次活动的科林·布朗？那个老公是罗伯特·格林的科林·布朗？他怎么敢。”
知道故事，哦不，直播事故的主角之后，李晞昕更是一分钟都听不下去了，转身准备开门离开。
“等等。”霍华德一把拉着盟友，“这是做什么？”
“非礼勿听。”李晞昕神情痛苦。
“忘了那些中国哲学的玩意，”霍华德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我们这里一关门那边就会听到吧？”
“我不介意。”
“我介意！”霍华德坚定地否决了李晞昕，“我知道伊森不过是个公关公司的老板，你看不上他那点本事，但你考虑一下罗伯特·格林。你们共事过，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对罗伯特·格林这样的阿尔法男性来说，受自己羽翼庇护的科林出轨被旁人知道，绝对比科林出轨这件事本身更让他生气。哪怕如今这个社会上，身为阿尔法男性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李晞昕应该是想通了，他又转身靠回栏杆上，无奈地和自己的新盟友一起欣赏起坎昆仍未被现代工业污染地太过分的星空夜景。
他认出了正北方的启明星，于是用指尖做指引，找到了正南方，指着南部天际线上的一片汪洋问道：“霍华德，你们知道罗伯特·格林的海上乐园吗？”
这会儿轮到霍华德沉默了。他是真没想到乔什给他和苏罗找的盟友有这么丰富的知识储备。
“知道，但不是很久以前。克里斯，你去过？”霍华德反问。
李晞昕点点头，“以前每年的月亮神峰会我都会去，但从来没有见过它罪恶的一面。只有最特殊的那些人，才会拿到前往地狱通行证。”
“你用了太多糟糕的修辞。”霍华德吐槽。
“我只想表达我留下来听这么烂的成人节目是有原因的。”李晞昕无奈地解释。
“要听实话吗？”霍华德问。
李晞昕疑惑地看了霍华德一眼。
“不是很烂。”霍华德说道。
然后两个人就站着听完了余下的节目，直到确定隔壁的人已经离开了，这才各自散去。
霍华德开门回房，发现苏罗的衣服还没做完，他十分惊讶。
苏罗估计的制作时间几乎从来没有错过，说让他出去两个小时再回来，其中就暗含着两个小时一定能做完的意思。
当然，只需要两个小时，一方面是因为苏罗在专业上反应极快，无论裁剪还是缝纫，无需反复思考，提起来就能做，另一方面则是这套衣裙设计上颇有几分“大道至简”的含义在其中。
霍华德见过设计图，只能如果说这身服装好看，百分之九十的功劳都出在布料上。
“刚刚走神，缝纫机断针了。没想到会断。”苏罗捧着手机坐在床上。
其实如果真的想继续做下去，换根针就能解决。苏罗非但没有，还一门心思看起了手机，一定是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霍华德也靠到床上。大约是因为苏罗正在泡中文论坛，自信霍华德只能看个囫囵，倒不防备，没想到顷刻间就被人家看去了好几行。
「感觉苏罗这一季拍完就可以走了，除了很完美以外没有任何亮点，完全融入不到主线里。」
「苏罗是不是就打算和乔什抱团啊。也不开撕。这样别说观众对他没印象，连嘉宾都记不住他吧？」
「有谁存了那个正在被全网删的视频？」
「分析为什么苏罗平时温温柔柔很讨喜，上综艺还是这个脾气却惹得我心烦。」
霍华德无语，“总看这些你累不累。”
“累，但我乐意。我们中国人就爱艰苦奋斗。要认真学习才能更好得融入这个群体，不然怎么取得罗伯特·格林的信任？”苏罗照旧看得津津有味，“一股烟味，洗澡去。”
“喜欢精神虐待可以向我提，倒也不用上网找罪受。”霍华德一边后退，一边说。
“滚！”
果然几秒之后一个枕头朝霍华德飞了过来。
“作为一个深谙人性的男导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霍华德笑着把枕头抛回去，“你要是能用和我相处的态度去上综艺，很快你就能和那群花瓶老公打成一片了。”
苏罗一把接住枕头，没再说话。
根据霍华德这么些年的相处经验来看，苏罗多半是听进去了。
“做自己”是好莱坞的老生常谈。苏罗一直以为自己践行地还不错。
可若不是看到论坛上这些帖子，苏罗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上这档综艺时表现得有多别扭。
是执着于镜头前的“完美”表现？是不屑与这些“娇夫”为伍？还是兼而有之呢？
无论怎样都是时候改变了。
“娇夫”们好好享受这个平静的夜晚吧，明天的热石SPA迎接你们的就是一个苏·钮钴禄·罗。
苏罗咬着棉线想道。
8. 龄官
「理讨苏罗是怎么一晚上败完十年积累起来的路人缘的」
「楼主觉得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苏罗身上挥之不去的别扭感。明明感觉很强势，但为了维护身上温柔和善的人设，所以意外表现地很弱势。唉我也说不好，有没有人能来一起梳理一下啊」
「他演错东西了吧……怎么搁镜头前演受人庇佑的娇夫啊？我想看那种，老子一职业男性想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像你们一样做事前还要看老公脸色。」
「咱就是说，在好莱坞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站到金字塔尖尖上的人，谁会觉得他纯良无害啊……上这种综艺还一点都不表现给我们看，多少有点不够意思了啊」
「他好装……正常人听了邮轮公主科林说的怪话都会生气吧？他还搁那儿科普神仙爱情，让我连带着爱情故事都好假」
「我是人脉姐，我也觉得很奇怪。苏罗本人明明巨毒，阴阳怪气水平能打两个科林…… 去他工作室干过活的姐妹应该都有体验」
「我也是人脉姐……在名利场的时候跟老板采访过苏罗，本人真的很有意思，挖苦讽刺一绝……我们听了好多不能写出来的料」
「都说了理性讨论，其他几家粉丝能不能不要舞得太过。苏罗明显是还不太适应节目里原来这些嘉宾相处的方式。人家苏罗认认真真工作的正经职场人，遇事给对方留一份体面不是很正常。不是谁都每天和贵夫一样，靠撕逼带来的流量吃饭的。」
「你们看到隔壁楼的讨论了吗？就是讨活春宫主角的那个，好像霍华德也被牵扯进去了」
「当时直播没拍到的几个人全被拉进那楼里猜是不是了吧？」
「我真服，怎么每个楼到最后都在讨论这个。气死，出楼了。」
哪怕伊森在意识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刻，就立即动用了自家公关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删除了流传在外的视频和几乎所有相关的讨论，伊森·里奇和科林·布朗出轨的视频仍在简中网络留下了自己的踪迹。
要说伊森·里奇和科林·布朗的运气还算是不错，靠近阳台的位置是整个房间里离摄像机最远的地方。哪怕是看到过视频的人，也仅仅能意识到这是两个人在行那档子事儿，不仅看不清是谁，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正值《与千万美金的婚姻》的主体直播结束，简中用户又是大白天的，十分热闹，一众网友干脆扒起了视频中的主角到底是谁。
小视频被拍下的同时，出现在房间苏罗、正在房间里卿卿我我的乔什和卢卡斯，率先被排除嫌疑。
然后，罗伯特·格林出现在一间豪华套房自斟自饮的视频被人捕获，也排除嫌疑。
最后，伊万被人在健身房画面的边角处认了出来，艰难地洗清嫌疑。
而观众们翻遍了直播也找不到人影的霍华德、伊森和乔纳森、李晞昕、科林，则被列入了怀疑对象。
剩下的事众人讨论了半天，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各家粉丝谁也说不服谁，一到直播开播的点儿，干脆各自散了，去看今天这群人还能整出什么花活来。
当大家看到苏罗穿着一件白T恤出现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震惊一点也不比现场嘉宾们少。
乔什疯狂用眼神暗示苏罗快去换套衣服。
乔纳森则直白地讽刺道：“我们这档节目讲的是比弗利山庄贵夫的休闲生活，而不是比弗利社畜的下班生活。”
哪怕他不得不承认苏罗穿着这身衣服确有几分天然去雕饰的意思。
苏罗打着哈欠，将垂到眼前的头发在发尾勉强扎成一个小揪，“是不是忘和你们介绍我这一季的节目宣言了，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唯一一个真正工作过的人’。”
今天在场的只有五位“娇夫”，他们的丈夫们早早乘游艇回到坎昆的沙滩上，享受起美妙的日光浴。
苏罗面带笑意无差别奚落了在场的所有人。
身为演员却从来没有接到过什么像样工作的乔纳森，恶狠狠地瞪了苏罗一眼。
乔什见状挺乐呵。虽然他的演艺事业比他哥还不如，但他早早摆烂，靠在综艺里搅弄风云维生，也没想着要干一番怎样的大事业。
他非但不介意苏罗这么说自己，还煽风点火，打算借苏罗的话杀杀身边几个自视甚高的人的威风，“哦，科林听了这话一定伤心。”
没想到一天都没工作过，却天天标榜着自己是独立男性的邮轮公司小少爷科林·布朗没上赶着反驳，不到关键时刻存在感一直很低的伊万率先跳脚，“模特就不是工作了吗？算了，反正你们设计师也一向瞧不起模特。”
“哦，伊万，这只是个玩笑。”苏罗并没有针对伊万的打算，“我很抱歉我需要工作这件事冒犯到了你。”
伊万没占着便宜，颇为愤愤。
一直低头玩弄自己新指甲的科林·布朗终于说话了，他今天显得颇为大度，丝毫没有要和苏罗计较的意思，“谁想和我一起去做热石SPA？昨天的飞机真是太累人了，我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
这条提议自然是全票通过。
对于贵夫们而言，这无非是换个地方闲聊。将近大半年没齐碰头，他们多得是这些日子里听到的风言风语，要好好讲出来给大家听听。
芳疗室里令人平静的薰衣草香氛和舒缓的音乐，总算让这群碎嘴的上层阶级安静了一会儿。
不过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是这些人骨子里都燃着好斗。一边享受着按摩师到位的肌肉松解，一边还要翻一翻彼此的旧账。
“哦，伊万，在这样熟悉的场景下我不得不再和你说一声抱歉。”乔纳森现在和男模伊万的关系变得非常好，“我在刚遇到你的时候，不该说你长得像我们乡村俱乐部的一位按摩师。”
“别担心乔纳森，如果大家见过那位按摩师就会明白了，你这么说绝对没有恶意。”伊万如今十分通情达理，不像加入节目的最开始那样，为乔纳森的类比破大防，“最该向我道歉的可不是你，科林，我看到你上个月在国家电视台播放的访谈节目了。”
哟，这是一唱一和在控诉请他们来做热石SPA的东家科林·布朗呢？
苏罗抱着吃瓜的心，将耳朵竖起来听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我只是……说了一下我当时的感受，并不是…… ”科林突然成了众矢之的，试图狡辩时甚至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哦，比起男模他看起来更适合做一个按摩师’，大家听了乔纳森的话都是这么理解的。我没有恶意，你们会原谅我的吧？”
所有人的脸都都埋在按摩床中，看不见表情，苏罗却可以猜到乔纳森一定极为生气。
果然，乔纳森紧接着开口，说道：“如果你以为你可以随便在电视上曲解我、侮辱伊万，然后像没事人一样脱身，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惹错人了，科林。”伊万附和道。
苏罗猜测他说的这个“惹错人”仅仅指乔纳森，而没有带伊万自己。
听上去是一段很有意思的小插曲，苏罗觉得自己真得见见乔纳森口中的这位按摩师，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像伊万，像到能让乔纳森做了一回口快的“史湘云”。
苏罗忍不住笑出声，这种事实在是很难想不到黛玉和龄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问了王熙凤那句伊万“瞧着活像一个人。”
乔纳森看着很像那种会因为一句话上钩，然后狠狠坑自己一把的人。
“怎么会有人觉得这个侮辱别人人格的事儿好笑？”乔纳森愤慨道，言语间为伊万打起抱不平。
“你们很难理解这个笑话。”苏罗直接放弃解释，在座恐怕没有人能在一年里读完一本书，“不过伊万如果好奇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的丈夫李晞昕。把你的遭遇告诉他，他会明白我在笑什么。”
空气仿佛静止了，连按摩师们手上的动作都放缓了几分，他们能感受到手下顾客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从而判断出他们的震惊。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科林因为苏罗的打岔而逃出生天，可他却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和伊万站到了同一战线上，“我们虽然没有工作，却不会随便勾搭别人的丈夫。”
除了乔什以外，其余人纷纷附和。不知道的还以为科林说了什么至理名言。
哈？
苏罗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他们以为他刻意在伊万面前炫耀。炫耀的是自己和李晞昕，有人家两口子之间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按照这个标准，他和伊万的丈夫之间可有太多解释不清楚的秘密了。
打个比方，“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苏罗可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能让娇夫小团体化干戈为玉帛，一致打击他这个疑似外来入侵者的人。
“完全是个误会，我在说一些中国人共有的文化印记。”苏罗觉得科林这幅生怕别人抢自己东西的模样简直可笑，“不过别担心，我受过教育，不会看不起没有文化的人。”
但很难不对哄抬猪价的人有意见，苏罗在心里补充，尤其是想到科林那一脸凶相的丈夫罗伯特·格林之后。
「来个人提醒我，咱们的邮轮公主科林是不是在昨天的小电影嫌疑人名单里？」
「对……而且右位只有乔纳森和我们尊贵的邮轮公主科林。」
「超，如果他出轨搞别人男人，还说这种怪话，那我真的会笑」
轻松的热石按摩环节，以苏罗大获全胜而结束。节目组几位执行导演将用眼神缠斗成一团的嘉宾一一分开，带到精心准备好的拍摄室中，为他们录制独白。
除苏罗外的四位嘉宾，都被问到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位新加入的卡司的。
“我太高兴了，节目里终于有了一位真正的朋友。”乔什回答道。
导演问：“难道你的哥哥乔纳森和伊万不算是你的朋友吗？”
“你知道你在问我什么吗？”乔什戏剧化的反问执行导演，“和两个告密者做朋友？”
隔壁房间，乔纳森回答着同样的问题。
“苏罗是背叛者。”
他的执行导演一头雾水，“你能说得更具体写吗？”
“如果要从我们五个中挑出一个最不能结交的朋友，那就是苏罗。”乔纳森咬牙切齿。
执行导演：？
行吧，不说就不说呗。等你们撕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再隔壁的伊万就显得平静很多，“哦，我和他没有什么矛盾。其实我有些抱歉，苏罗还因为我，和霍华德产生了些误会。”
伊万递给执行导演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科林在听完问题后花了一些时间来措辞，“你知道，我们两个家庭的关系不差，我和苏罗，嗯，经常会在一些宴会上碰到。”
执行导演尬笑，“哈哈，感觉看不太出来啊……”
“是的，没错。你知道，在那些宴会上我们要显得非常体面，通常我们都会相互吹捧一番。但事实上我个人很讨厌苏罗，我没法想象他一个外来者是靠什么爬到我们这个社会阶层的……你知道，就是这个节目里只有我和苏罗在的那个阶层。”
执行导演：呵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小伙真会得罪人。
苏罗被问到的问题则和其他人大不相同。
他的执行导演问道：“参与第一期直播的体验如何？”
“我最开始是想来这个节目里交朋友的。”苏罗回答道，“谁叫我早过了那个参与高中生闹剧的年龄。”
为了获得月神岛的入场券，而结交罗伯特·格林，怎么不算是来交朋友的呢？
可惜这次聚会苏罗和罗伯特接触的机会不多，只能希望霍华德今天能有些进展。
“不过我看你好像还是融入了大家。”执行导演不放过任何一个拷问嘉宾的机会。
“当有人将大量的高中生闹剧往你身上砸的时候，你也会醒悟的。‘哦，原来这就是大家相处的方式！’”苏罗无奈地说道：“谢天谢地，我对此还算是有经验。”
“你这一季的节目宣言是什么呢？”执行导演决定放弃这个关于闹剧话题，他继续问道：“打个比方，乔什新一季的宣言是‘住在比弗利山庄的人，往往已经失去了他们追逐的目标，但我不是。我清晰地知道，我要拥有一切。’”
“呃，我刚刚早上随口瞎编的不算吗？‘我是唯一一个真正工作过的人。’”苏罗试图偷懒。
要知道，设计灵感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执行导演答道：“呃，怎么能算呢……”
9. 织缎
“我们在寻找更宏大的叙述，你不能把你的成就局限在五位嘉宾之中…… ”执行编导好心地向苏罗解释了一下节目组的需求。要知道，苏罗可是他们整个节目历史上请到的最大的咖了。
苏罗和执行导演相视沉默了一会儿。
“来吧，我想到一个好点子了。”采访室没有安静太久，苏罗很快就想到了新的，“时尚界总说电影服装设计师从当代设计中寻找灵感，事实恰巧相反，我利用电影引领着当代时尚。”
执行导演：。
“确实是我们在寻找的东西，但是…… ”执行编导私心是偏向苏罗的，“你真的不会因此惹上麻烦吗？”
面对对方真情实感的担心，苏罗笑了，“到了我这个地位，不会因为说实话而惹麻烦。”
简短的采访结束后，嘉宾陆续走出采访室，为这次惊心动魄的直播欢迎聚会画上句号。
而他们的丈夫们此时也从海滩边回来了，正从邮轮的甲板上朝他们走来，两拨人一内一外，相视而笑。
从外面进来的五个人或戴着、或拿着墨镜，以霍华德和罗伯特并排为首，其余人跟在后面。坎昆今天的阳光极为灿烂，从里面望出去，甲板上走来的人像是在发光。
苏罗满意地看着边走边聊的霍华德和罗伯特。果然，今天霍华德在海边的收获不小。
两拨人碰面后，相互拥抱道别，融洽的氛围可能不是出自真心，但其中欢乐的神态绝非造假。
没有人名流会喜欢综艺直播，好在接下来一阵子他们只需要在聚会活动的时候参与录制就行了。
至于下一次直播？那就等下一次再去苦恼吧！
乘飞机回到洛杉矶后，苏罗和霍华德单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还全用在了听苏吴越的任课老师控诉苏吴越在历史课堂上惊世骇俗的发言。他们甚至来不及交流这周在综艺上获得的情报。
挂断电话后，两人先后赶去洛杉矶国际机场——霍华德飞往纽约，苏罗飞往南卡罗兰纳州的格林维尔。没有一个人打算斥责苏吴越，他们都完全无视了历史老师的指责和控告。
一位在中美双文化背景下成长的越南裔，难道能和被美国文化完全洗脑的年轻人对某段历史有同样的认识吗？
苏罗认为，他和霍华德不打算以“缺少多元包容性”投诉这位老师，已经将他们的道德素养体现地淋漓尽致。
苏罗赶到自己的纺织工厂所在地格林维尔时，已经临近半夜。他没有直奔工厂，而是先在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下榻。
不是他不想立刻跑到工厂里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特定的布匹在同一处的提花不断出错。可他要是想在格林维尔继续做大自己的纺织厂，他最好还是不要做任何会招惹到当地工会的事儿。
苏罗的纺织厂在过去的十年里扩张了数倍，并且向上发展出原材料加工处理业务。中国纺织业成本上升是让苏罗决定扩张最主要的原因，这两年海运费用的高涨则逼迫苏罗加快的扩张速度。
大约四五年前，苏罗经营数十年的中国工厂面临拆迁。虽然工厂的效益已经大不如前，且补偿款丰厚，但苏罗痛失大量优秀的技术人员。如今，他们大多散落在几个经常和苏罗工作室合作的大型织造企业。
如果芳姨愿意来美国帮他盯着工厂的话…… 他今天也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不过这纯属妄想，芳姨估计已经准备退休，含饴弄孙去了。连国内的班都不想上，还指望她跑国外来打工？
苏罗想到芳姨，进而想到自己忙得有好些日子没给父母打电话了，于是给母亲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一打通就被接了起来，苏罗甚至来不及改变趴在床上的姿势，就被苏母抓了个正着。
“我也不说你了，反正你一会儿这儿痛，一会儿那儿痛，我看都是你扭在那里看手机看出来的。”视频里的苏母清瘦典雅，不难想象她年轻时的风貌，连眼角的皱纹都是优雅的，只是苏罗总觉得好像比上回见面的时候又深了几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自由自在地回国。
“你还说我！”苏罗见母亲手里拿着绣线，立即倒打一耙，以防她翻旧帐提起自己做那幅全家福，“叫你和爸爸空了就出去玩，不要接这种累人的活，怎么还在做。工厂拆迁的钱不够用的话，我再给你们打。”
工厂拆迁赔了1个亿不到，九千多万人民币，其中主要都是土地赔款。
“哦哟，我做什么事要花这么多钱？放银行里的利息也超过我和你爸爸一年开销了。”苏母无语，“我给你存着，到时候你自己拿去。”
“给我存着做什么？我自己这边钱花也花不完。”苏罗决定用炫富的手段，刺激父母消费。
“那我不管。反正我和你爸爸忙了一辈子，到老也闲不下来。”苏母直接开摆，和苏罗聊起手头的活计，“现在有些活就是往你手里送钱，你要是不接，很心痛的。晓得伐？”
“那能有我做电影戏服赚得多？我要是一年时间都在剧组里，工资能拿到二十万美金。”苏罗向母亲炫耀道，即便工资并不是他收入的大头，“你和爸爸算是把我教出来了，现在也轮到我赚钱养家了。
别看苏罗说得轻松，电影服装师几乎是整个剧组回报最低的工作。哪怕他现在拿着同行里最高的工资，一个标准工作周的薪资也只有3800美元。
而剧组的一个标准工作周有六十个小时，这可不是下午两三点就能下班的轻松活计。
苏罗也不可能一年52周，周周都在剧组干活。
“总归我是不知道你到底一件衣服能赚几块。我手里倒也是做的戏服，给上海一个剧团做的，一套开价五万上下，看绣花多少。”苏母讲得两眼放光，“你也知道，我去厂里拿布比外面便宜多了，基本上就是我和你爸爸的手工费。活也轻松，要是像供你上学那会儿一样做，估计二十天就能做完一套。”
苏罗听完立刻调出计算器一顿按，算完以后破大防，“妈，要不我回来给你们打工算了……”
能赚到手的钱是少一点，但也不用每天忙得和打仗一样，设计、改图、选料，样样都操心。
“统共也没几套要做，你当人家剧团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得了吧，今年你跟霍华德回来我也不指望了。我问你，两个姑娘今年暑假回来伐？”
“妈，你们也别太辛苦，不想做的活就都回了。吴越和秣陵应该是想回来的，等她们快放暑假了我问问看。”苏罗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父母非要接这种大活了，“爸爸呢？又在菜场和人家聊天啊？”
“阿哟，我刚才看手机就是要给你爸爸打电话，被你一打岔给忘记了。都几点了，老头子还记不记得要回家，不说了不说了…… ”
苏罗甚至没找到机会和苏母说再见，苏母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看来下次不能挑这个时间点给父母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苏罗在工厂开门的第一时间就踏进了纺织车间，询问那两块出错的布料是哪台提花机织的。
负责接待大老板的工人是个年轻的男孩，看上去是还在上大学的年纪。很显然，他放弃了学业。工人将苏罗带到已经穿好纱线的机器前，询问他是否要亲自操作机器。
“麻烦你把织那两块布的工人叫过来，我看下他或者她是怎么操作的。”苏罗可不打算以后每次一出问题就飞过来睡工厂。
没想到年轻男孩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就是我负责的，我刚从普通纺织车间调过来，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
苏罗：…… 行吧
“好，那就你。操作一下我看看。”苏罗往后退了半步，给小伙腾出空间。
小伙显然也是经过工厂标准化训练的，开气泵、插电源、开机，之后再穿纬纱，动作一气呵成，到机器显示屏上选花型为止，挑不出一点错来。
年轻工人在调整经纱张力的时候看上去有些犹豫，在他第三次伸手摸经纱的时候，苏罗上前挡住了他的手，亲自检查了一遍张力是否均匀。
“再往前卷一点。”苏罗指导年轻的工人，“好，可以开始织了。没事，刚做这行没多久吧？多练练就会了。”
小伙看上去有些紧张，不住地点头，操作机器进入工作模式。在几次打纬、确认机器工作状态正常后，开启了自动循环模式。
提花机的织布速度比普通织布机慢很多，苏罗和小工四只眼一起盯着这台正在运作的提花机，一个是在寻找问题，一个是生怕出错。
约摸过了十分钟，在机器织出了手掌长的布料后，苏罗让身边的小伙去把机器暂停，“说说看，发生什么了？”
苏罗发现自己将面前地小伙考教得浑身冒汗，没想到他也有些当老师的天分。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伙哆嗦了几次嘴唇，最后也没给出一个答案。
苏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如果是他手下的实习裁缝这么回答问题，他应该会极尽所能地嘲讽对方白给服装学院上贡高昂的学费，却没从对方那边学到足够的东西，做了亏本买卖。
可是这小伙……看上去没上过大学啊……
苏罗叹了一口气，“这是断经了，厂里应该教过怎么处理吧？”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那两款布料会出问题了，大约是断经隔了很久才发现，后续靠修补才到出厂标准的。
小伙忙不迭点头，又打开了机器，让提花机重新开始自动循环。
苏罗：？？？他刚才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等等等等等等！”苏罗迅速叫停，“你在做什么？”
小伙有些茫然，“我需要再织一段，这样才能找到断经具体的位置。”
“他们是这么教的？”苏罗试探性地提问。
小工点头。
苏罗有些痛心，天知道这么些年报废了他多少布料。
“要是织别的也就算了。这批布是纬面缎纹，经线几乎全压在纬线下面，你继续织下去织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断经的位置？”苏罗接过提花机的操作，将周围几位工人一起叫了过来，演示了一遍怎么查找断经位置。
“发现断经以后马上把目前的花型停了，改成平纹。平纹打纬五次左右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哪里断经，”话是这么说，苏罗一共也就打了三次纬，一拨就找到断经的位置。
他让年轻的工人帮他拨着纬线，自己弯腰下去找那卷断了的经线，在断处打了个纺织结，重新穿回纺织机上。
旁边一位年长的女工看见苏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呼出声，“可以申请我们厂里的穿综纪录了，能拿三千块呢！”
苏罗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家工厂还有这样一个奖励机制……但就这位女工的反应来看，好像这样的激励对美国人来说没起到太大的效果。
“婕斯敏！”她身边的另一位女工压低声音喊住她，“这是我们工厂的老板。”
“哦，对不起。”年长女工呆呆地眨了眨眼，随后又忍不住用气声感叹道：“可那是三千美金诶！”
另一位女工：……
苏罗：我真没打算和我的员工争这三千块钱……
将经线接上大约一个小时后，又有一根经纱断了。年轻小伙学得很快，全程没得苏罗一句提醒就将经线重新接上，并且穿线一点都没错。苏罗不由得高看他一眼。
不过，一个小时里断了两回经线，也算是让苏罗知道问题大概出在哪儿了。苏罗检查了综框开口高度，然后叫来工人让他帮忙调小。
谢天谢地，接下来机器总算是没再出问题。
快到下班的时候，苏罗需要的布料基本都准备好了。几位工人主动提出愿意加班一小时，将收尾工作做完，这样老板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当然，高昂的加班工资肯定是要付的。
苏罗感动得简直要落泪 。看来他的员工们还是比较满意他这个老板的。
几人坐在一起闲聊时，苏罗问起身边的年轻男孩，“麦克，你看着还很年轻，怎么没去念大学？”
“啊，从来没人这么问过我。”小工受宠若惊，“我妈妈说我的大学基金被我爸赌完了，所以念完高中她就把我送进了纺织工厂。”
苏罗：得，合着只有亚裔关心孩子怎么不上学是吧……
苏罗在纸上写下助理小周的邮箱，递给叫麦克的纺织小工，“你可以发邮件给我的助理询问纺织大学申请的信息，我会赞助你的申请费和学费。你是个有天赋的年轻人，不要放弃学习。”
周围年纪大一些的员工纷纷向麦克投以同情的眼神，有人甚至聊起自己念中学时痛苦的经历，只有婕斯敏眼神中透露出羡慕与渴望。
苏罗的手机响了，是霍华德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苏罗和围坐在一起的工人们打了个招呼，从他们中间跨出去。
经过婕斯敏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也塞给她一张写着小周邮箱的纸条，“也随时欢迎你的联系，什么时候开始高等教育都不晚。”
婕斯敏又呆住了，直到苏罗走开以后才说道：“谢……谢？”
苏罗从侧门出去接起霍华德的电话，并在下一刻惊讶地发现，视频中的霍华德显然已经到家了。
“如果你忙完布料的事儿以后还有时间，别先急着去剧组。回家一趟，我需要你。”霍华德看上去十分疲惫。
“你还好吧？”苏罗不禁有些担心，“发生了什么事？”
“苏秣陵交了个男朋友，我实在劝不住。可怕的叛逆期，我稍加制止，她就要成倍地前进。”
苏罗觉得霍华德反应过激，“听上去不像什么大事，高中不正好是谈恋爱的年纪吗？别告诉我你没在高中的时候做过荒唐事。”
苏罗隐隐感到奇怪，霍华德不该是这种插手孩子自由恋爱的家长。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的‘男朋友’是她朋友的动作片男演员爸爸呢？”霍华德想到这里就气得翻了个白眼，“不仅如此，花边新闻还见报了。”
“什么？！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飞回来。帮我把苏秣陵看好了，哪儿也不准去。”苏罗这才明白为什么霍华德在纽约待了一天不到就赶回洛杉矶，“休·康纳利是吧？他完了。我现在就希望苏秣陵还没有蠢到和他上床。”
10. 秣陵
周五晚上九点整，新一集《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准时上线节目组官方网站。
早已嗷嗷待哺的观众们立刻涌入了影片中，从片头开始就聊个不停。
「这集有没有苏罗和霍华德棒打鸳鸯的剧情，搓搓手」
「我去，要yue了。休·康纳利收手吧，女朋友越换越小。」
「最近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新闻吗？是不是科林·布朗说打算自己做点小生意」
「哦，对。邮轮小公主ig上宣布说要做贴牌彩妆。」
「还有乔纳森家的狗狗去世了呜呜呜！超级可爱的一条边牧」
节目一开始，就贴出了这一个月里养活了大半个TikTok的新闻。苏秣陵和休·康纳利在被狗仔拍到一同出行以后，分别在各自的社交媒体上公开了恋情，俨然一副真爱的架势，导致这条花边新闻如今在圈内圈外都沸沸扬扬。
紧接着就是苏罗和霍华德并排坐在录制室中接受节目组的提问。
【“我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苏罗说道：“当你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儿时，你就知道了，她们会相互掩护。”
“秣陵是年龄更小的那个，虽然她和吴越还在读高中的第三年【1】，但实际上她们已经成年了。吴越和秣陵在上学前花了两年赶上这里的进度。”霍华德解释道。
苏罗在镜头前都忍不住扶额，“霍华德，别再说成年这个词了。这些天我无论和秣陵说什么，她都会用自己已经成年了，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为由来反驳我。”
“我只是想说，如果秣陵还没有成年，我就可以对休·康纳利提诉，然后申请限制令。”霍华德咬牙切齿。】
镜头很快转到男模伊万和李晞昕的家中，两人正在布置客厅，准备迎接今天的客人。
他们所住的房子不大，却处处都有情调。三栋尖顶的玻璃小房连在一起，有着南北通透的整面采光，此时洛杉矶橙色的夕阳，在浅茶色的原木内饰上映下一层金光。花园中或高或低的绿植，在室内留下斑驳的阴影。房子周围郁郁葱葱的花草像是隐藏着通往世外桃源的秘道。
伊万从花园里切了一些花回来，扎成花束放进花瓶，最后将花瓶摆到铺着白蕾丝桌布的茶几上。李晞昕选了甜柑味的香氛，调成满意的精油比例，插入熏香藤条放置在茶几下层。
中间的尖顶小屋是完美的待客场所，从房间地板到屋顶用的是一色橡木，九米高的空间没有被隔断，抬头就能看见削尖的屋顶。
门铃响了。
伊万停住调整花束的动作，“我讨厌提早来聚会的人。”
“你最好不要这么说，苏罗和霍华德正在经历一段很难的日子。”李晞昕起身，准备去开门迎接来客。
伊万愣了一下，“我猜现在来的是乔什和卢卡斯。”
节目剪辑进伊万在录制室接受采访的画面。
【伊万：“我断定先到的人是乔什，才会用‘讨厌’来形容他们。”】
镜头回到伊万和李晞昕居住的小别墅中。
“乔什和卢卡斯从来没早到过，从来没有。”李晞昕断言，“再说了，提前到本身是一件非常亚洲的事。”
“那么我们应该打个赌。”乔什的手都伸到门把上了，又特意缩了回去。
“赌什么？”
“我们要在你的生日蛋糕上放四十岁的蜡烛，还是放四十一岁的蜡烛。”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我会赢的，只可能放四十。”李晞昕伸手打开了浅米色的实木枢轴门，热情地打起招呼，“嗨，乔什！嗨，卢卡斯！谢谢，好漂亮的一盆文竹。”
节目剪辑进伊万和李晞昕一起在录制室接受采访的画面。
【李晞昕：“根本不合理。”
伊万：“这是超感官知觉，你明白吗？”】
镜头回到门外的两位客人身上。乔什迫不及待把手里的文竹塞到伊万怀里，“你们家装这么大个门禁系统就是玩，是吧？硬要把客人关在门外，自己搁里面打赌。”
卢卡斯和李晞昕相□□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乔什坐在沙发上，和伊万一起挑选生日蛋糕的样式，两人凑在一本小册子跟前，连什么时候翻页都不能统一。
“你确定现在叫苏罗过来挑选生日蛋糕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吗？”伊万放弃与乔什搏斗，任由对方往后翻了好几页，“我甚至不知道还该不该给克里斯办生日宴会，反正四十一岁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生日。”
“是四十，个人认为还是比较重要的。”李晞昕正在一旁和卢卡斯品尝功夫茶，听到伊万阴阳怪气的发言，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哦不，你绝对不能取消。”乔什夸张的阻止卢卡斯并不诚心的提议，“我认为苏罗和霍华德现在正需要一些事来让他们分散一下注意力。更何况我最喜欢你们家办的活动，哪怕是简简单单主持一个下午茶，也要比科林砸了大把钱找人办的更有品味。”
没一会儿，苏罗和霍华德也来了。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两个人，今天显得疲惫不堪。
几人相互拥抱，打了个招呼。
“不敢相信你居然要过四十岁生日，你看起来太年轻了。我一直以为你是节目里第二年轻的丈夫，只比乔什的卢卡斯大一些。”苏罗向李晞昕恭维道。
“哦不，他是年龄在中间的那一个。”伊万说，“你的孩子怎么样了？希望一切都顺利。或许我能帮帮你，毕竟我和她们的年龄更相近。”
观众们大为震撼。
「谁来告诉我这个男模到底几岁？」
「伊万·菲利普，男，24岁。刚查的不用谢。」
「……？真正的trophy husband出现了，怪不得那天大家阴阳怪气的。」
苏罗叹了一口气。
他们坐到贴着九米落地玻璃的白色沙发上，让苏罗靠在沙发的拐角处，剩下两人坐在一左一右，营造出一个极具安全感的空间。
“今天上学去了。”苏罗捧着装了热茶的马克杯，不时喝上一口，“不过只要她手里拿着手机，在哪儿都能和休·康纳利联系上。我讨厌科技。”
「是我知道的那个休·康纳利吗？就帅得整容模板一样，把每一部动作片演成chick-flick的休·康纳利？」
「上次直播的时候我还说苏罗这个表现进不了主线，没想到他女儿直接来送王炸。」
“至少你还没有疯到没收秣陵的手机，我很欣慰。”乔什脸上的担忧少了几分，“好好表现，你能把女儿从休·康纳利手里赢回来的。”
伊万说道：“你不该劝他们分手，他们或许是真爱呢？家长们总是容易过分插手孩子们的生活。”
“别说了！”苏罗捂住心口，“我现在感觉在和我女儿对话。你不知道我这两天听苏吴越说了多少类似的话。”
伊万讪讪，神色间有些后悔掺合进这件事。
乔什作为老友则继续劝道：“换个角度想，你最开始和霍华德在一起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得到你父母的认可。说不定，这是个为人父母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我把它当作一种人身攻击。”霍华德插话。他原本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和卢卡斯、李晞昕一起品茶，“居然把我和休·康纳利做类比。”
苏罗笑了。
乔什问道：“所以，你们的区别在哪里？除了休是演员以外。”
“至少我的朋友们都很体面。”霍华德说道。
“我还以为你和我哥哥的丈夫伊森是朋友。”乔什指桑骂槐。
“好吧，他是个例外。”霍华德说，“你们还年轻，如果你去问伊森，他就会和你们慢慢讲起休·康纳利的艳情史。”
「康纳利的公关不会是伊森·里奇做的吧？」
「前面的，bingo！休·康纳利少年时期爆红以来，公关全是靠在伊森·里奇公司下面的。」
「求节目组给我剪进来，我要听！休·康纳利和我家流行天后玩GB one night stand到底是不是真的？」
「绝了，每当我自大地以为已经吃完所有休·康纳利风流韵事的瓜，都会有超出我认知能力的新瓜出现。」
“霍华德，难道你没有风流韵事吗？”伊万故作天真地问道。
镜头切换到乔什在录制室接受采访。
【乔什：我为什么我总觉得伊万在试图拆散我的朋友？】
节目剪辑回客厅。
霍华德面不改色，正想要回答时却被卢卡斯截胡。
“休·康纳利的混乱的私生活不能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同日而语，更何况是我们几个里最古板的霍华德。 ”说罢，卢卡斯朝霍华德挤了挤眼睛。
霍华德：“我谢谢你。”
“请允许我打个岔。”李晞昕转移话题，“我觉得吴越和秣陵这两个名字起得很棒，满是吴韵古风。”
“那是，它们听起来非常漂亮。”霍华德得意，“也不想想是谁起的？”
“苏罗？”卢卡斯真诚发问。
李晞昕、霍华德：？
找到你小子事业不上不下的原因了。是脑子不好吧？
“我向你保证，霍华德的中文达不到取这两个名字的水平。”李晞昕拍了拍卢卡斯的后背。
“忘了休·康纳利，我只关心苏秣陵。”苏罗在这一头继续说道，“秣陵和他在一起之后可能会发生的那些事里，酗酒已经是我最不担心的问题了，你们知道的……那些明星开的酒吧里，总有人能提供那些……精神类药物。这是我的底线。”
苏罗的双手都在颤抖。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乔什握住苏罗的双手，“现在你把我赢到你这边来了，乔什叔叔会坚定地把他的外甥女秣陵和大恶棍休·康纳利隔开的。”
苏罗缓过来了一些，还有力气和乔什开玩笑，“糟糕的形容词，你该去学学怎么挑选合适的词汇。”
随后，三人热热闹闹地挑起李晞昕生日宴上的蛋糕。乔什和伊万为蛋糕种类争执不休，竟为千层、慕斯、芝士，还是冰淇淋的问题吵了起来，最后一致同意无论是款式还是口味，全部让苏罗决定。
李宅的故事线就此告一段落。绝大多数的观众都选择继续观看科林·布朗和罗伯特·格林、乔纳森·哈德森和伊森·里奇两家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然而作为嘉宾亲属的苏秣陵没有这么做，她退出播放软件，给她亲爱的老父亲苏罗打了个语音电话，并在对方接起来的一瞬间开口咆哮道：
“告诉我你只是在那个破综艺上演戏！因为如果你说，你真的认为我可能做出那些傻事，我会非常伤心！我在好莱坞长大，这里谁会相信休·康纳利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啊？”
11. 吴越
苏罗：……？
“那你看起来挺清醒的。”苏罗身后是一块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们家地下一层亮着灯的错层花园。
几秒后，玻璃内侧的窗帘自动拉上了。苏罗继续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分手？”
“我就玩玩，等我玩腻了就会把他甩了。”苏秣陵摆出了个不屑的表情，“爸，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和你说，一会儿下来找你。”
苏罗：得，还挺自信……康纳利不把你骗得团团转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暂时没法下来找我。”苏罗反转手机摄像头，将镜头给到坐在他对面的两位FBI探员，“和两位警察叔叔说你好。”
苏秣陵：“…… 你没事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罗：“你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 ”
对方因为社死而飞快挂掉了电话。
身材瘦高的探员这次来时穿着西装，让我们姑且称之为西装探员。西装探员在苏秣陵挂断电话的一瞬间迫不及待开口，攻击性很强地问道：“现在我们能开始了吗？例行介绍一下，我身边的是我的同事埃里克。”
那位又高又壮、像棕熊一样的探员叫埃里克，他虽然每次笑起来都憨憨的，但是在每一次审讯中，都给苏罗带来怪异的压迫感。
“当然可以。”苏罗点头示意两位探员把要签的真实性文件拿给他，“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不过你们了解的，我的女儿总是排在第一位。”
“是呀……是。”西装探员接过苏罗签完字递回来的文件，上下打量一番，开始提问，“所以苏吴越的收养手续是在南京办的，而苏秣陵的手续是在吴县办的？”
“错，反了。”苏罗发现这群FBI越玩越花了，现在已经开始故意提供错误信息让自己纠正，“吴越的手续是在吴县办的，秣陵是南京。”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一直在调试摆弄录音设备的、棕熊一样的埃里克忽然插话。
苏罗语塞，这还有为什么？难道要回答说，因为他是合格的家长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俩的名字，就是地名呢？”苏罗反问道。
“你有权保持沉默，”西装探员提醒道：“下一个问题，苏吴越是越南裔，为什么你会在中国为她办理收养手续。”
“我当年为了准备一部美国老兵片，去走访了许多中越边境的小村庄。”苏罗又一次从头讲起他第一次碰到苏吴越的场景。
那是一个七月的下午，越南北部的村庄静谧安详，山上村里目之所及全是盎然绿意。艳阳高挂在天上，如果一直站在院子里多半会觉得皮肤被灼得滚烫，但若是在室内，将门窗打开，时不时吹来的穿堂风就能带来一阵凉意。
家家户户都躲着乘凉，没人愿意出门活动，本就不大的山村如今竟显得像一个空村。
苏罗带着一个向导兼翻译和两个保镖，走访村里参加过战争的人家——几乎整个村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正当苏罗从一位老妇人家中出来，准备去下一家敲门时，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小女孩像炮弹一样朝他们一行四人冲了过来，快到跟前了还开始叽里呱啦讲些苏罗听不懂的当地土话。
女孩儿柳眉杏眼鹅蛋脸，哪怕现下看起来灰头土脸也掩盖不住她标致的容貌。苏罗想，如果过两天还能再回这个村庄一次，他一定要送她几条漂亮的裙子。
就在此时，向导听完了女孩儿说的话，面色一沉：“她在求我们救她出去，她说自己是被拐卖到这里的。苏老板，越北这一块很乱，我们要不赶紧…… ”
“什么叫……”苏罗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就发现形势急转直下。
转瞬间，刚才静谧的村庄忽然不复存在，目之所及处涌出数十壮汉，各个拿着棍棒，朝苏罗一行人围过来。
“跑！”两位保镖打断了苏罗和向导的对话，“上车！”
苏罗一把抱起女孩，冲上车去，一行人逃难一样直奔最近城市的警局。
“他们没有车吗？”西装探员问道，“难道就任由你们离开了？”
“他们当然有，但是只有一辆。据说，当天载着另一批受害者去港口了。”苏罗很不喜欢面对这样的质问，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了反驳对方，说了些不该披露的消息，“第二天，嫌犯试图通过陆路尽快将受害者转移出境，最后在中国境内被一网打尽。”
“中越警方合作破获拐卖案以后，这批受害者本当遣返。但是由于我和霍华德决定收养那个逃出来的女孩儿，也就是苏吴越，我们几经辗转在吴县才办完了所有的手续。”苏罗总结道。
这个故事他已经和这群FBI探员讲了不下三次，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有些厌烦。
“抱歉，打断一下。”棕熊一样的胖探员埃里克在旁边捣鼓了半天椅子，忽然又加入了对话，“我们不关心你在越南做什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你问话吧？”
“当然，苏吴越莫名其妙地卷进了你们对罗伯特·格林的调查之中，你们想通过我和霍华德，为调查取得一些实质性的证据。”苏罗停顿，正色看向面前的两位探员，“麻烦你们记住，我们是合作关系。”
“苏先生误会了，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埃里克不笑的时候有种步步紧逼的感觉，“我们问中国要了你女儿的出入境记录，在你们收养她的那一年，她只有出境记录，却没有入境记录。苏吴越，根本不是你在越南边塞山村遇到的那个女孩吧？”
“她当然是，你们什么意思？”苏罗没料到他和霍华德推敲无数遍的口供竟会有这样的破绽，一时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在诈他。
“我们可以怀疑，你是罗伯特·格林的最早的一批客户。”埃里克解释道。
“别开玩笑了！你们大可以直接去问两地警方，我甚至还有在警局的合照，我可以放在下周的材料里一起寄给你们。”苏罗出离愤怒。
他愿意和FBI合作的唯一原因，就是意图将害苏吴越被拐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步步紧逼。
“我们不关心除罗伯特·格林案以外的细节。”西装探员赶紧出来打圆场，“苏吴越之所以被牵扯进这个案子，是因为一位我们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女明星，告诉我们她在卡佩拉岛上的一位越南裔‘朋友’，在她早年和苏吴越的一张合照上，认出了吴越。”
“你们说的信息，已经足够我知道这位女明星是谁了。”苏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符合条件的女演员，根本猜不到她是谁。
十年里爆红过的女演员多如牛毛，但往往都是昙花一现，有时甚至短到只能在他和霍华德的视野中停留两三个月。
不过，这又不妨碍苏罗反诈FBI探员一波。
西装探员示意棕熊一样的探员关掉录音设备，身体趴到桌子上，将头凑到坐在对面的苏罗旁边，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我知道你们全家都没有说实话，我不介意。这个案子的知情者正在死去…… 你和霍华德万事小心。”
说罢，西装探员带着棕熊一样的同事离开了苏罗的家。
四楼，苏罗洗去一身冷汗后，走进卧室就看到霍华德身边正摆着银质餐盘、手里拿着一碗酸奶，靠在床上看这期《与千万美金的婚姻》的后半部分。
“他们在聊些什么？”苏罗双手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窝进床里。
电视上的四个人坐在绿莹莹的高尔夫球场边，也不打球，净是闲聊。镜头不时给科林·布朗和乔纳森·哈德森带的包几个特写，很难不想像成引导观众比较其高下。
“悼念他们的狗，莉莉。你应该还记得，一只漂亮的边牧。”霍华德见苏罗把头凑到他身边，于是顺手把下一勺酸奶喂到了对方嘴里。
“唉，真可惜，希望乔纳森不会太伤心。蓝莓味的，我喜欢。”苏罗咂摸出了好滋味，准备再问霍华德要一口吃吃。
“去吃你自己的。”霍华德拿勺子指了指电视，让苏罗专心研究他们的对手，“好像要吵起来了，乔纳森嫌科林不够伤心。”
【电视上的乔纳森指着科林骂道：“莉莉是我和伊森刚在一起的时候养的狗，她对我有特殊的意义！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哦，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有这么重要的意义。”科林光速滑跪，大概是乔纳森的话里触发了让他非常愧疚的关键词，“我不该说莉莉不过是一条狗，再养一条不就好了。”】
“这种行为应该被命名为‘乔纳森’。”苏罗撇嘴，“这么晚了，我怎么好意思让陆妈再帮我拿一份夜宵。再给我喝一口嘛！”
“苏罗，你看看你的床头柜。”
苏罗转头看向右手边，发现果然有个一模一样的银质托盘上面放着酸奶和果切。
“还有，夜宵是我趁你去洗澡的时候下楼准备的，不是大半夜叫我们年长的管家拿的。”霍华德补充道。
“那可真不好意思，”苏罗打趣道，“辛苦你这双在舆论场上翻云覆雨的手了。”
霍华德虽说近两年除了编辑来信以外甚少在WWD上主笔，可遣词造句的功力丝毫不减。
前几天新一刊《好莱坞报道者》上发布霍华德一篇谈论“好莱坞男演员总是约会和他们年龄不匹配年轻女孩”这一社会现象的文章，言辞犀利、正中红心，立即在各类社交媒体上走红。
红得以至于读者没注意到作者本就是近日来身处舆论中心的霍华德·拉金，连休·康纳利的经纪人都到今天才回过味来——原来在互联网上爆红的文章，是在内涵自己的艺人——忙不迭过来找霍华德讲和。
可这怎么讲得和？
电视上的乔纳森和科林还在斗气，两人的丈夫见形势不对，立刻起身打高尔夫去了。
“那你和伊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科林试图补救，小心翼翼问道：“还养狗吗？我和几家公益组织关系不错，可以帮你问问最近有没有刚收容的流浪狗。”
科林·布朗一直把流浪狗救助链接放在自己的ig简介首页。
“暂时不了。”乔纳森晃动了一下他的漂亮脑袋，“我们打算学苏罗和霍华德，养个孩子。”
电视机前的苏罗和霍华德大为震撼。
12. 维林诺
【科林的神色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用他能装出的、最热情的口吻说道：“真的吗？恭喜你啊！”
“对呀，我和伊森已经在寻找卵子捐献者了。我们的一个朋友很愿意帮助我们。”乔纳森眉宇间洋溢着甜蜜，像是在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苏罗震惊到忘记自己嘴里还咬着不锈钢勺子，一开口就听“叮”地一声掉在银质托盘上，“乔纳森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在电视上公开讨论代孕？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拥有金钱、权利、名声可以摧毁人一切美好的品格。”霍华德认真地看向苏罗，“你是这个世界上美好的意外。”
“可我也不是生来就明白尊重和平等，乔纳森在我们合租的那几年教了我很多。”苏罗感叹道：“我真是不明白了，人怎么能一方面养条狗都知道要以领养代替购买，另一边养孩子的时候却装糊涂了。”
“这句话你一定要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遍，我太期待乔纳森的表现了。”霍华德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起来我有个八卦还没和你分享，要不要听？”
“不用等到下次见面。”苏罗拿起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推文，发布到ig上，“毫无疑问，没人会不喜欢八卦。”
“你亲爱的室友乔纳森的丈夫，伊森·里奇，目前的出轨对象是科林·布朗。”
“什么？！要不你当没和我说过吧……”当事人苏罗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所有被卷入乔纳森丈夫出轨门的人，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向乔纳森检举揭发，都会被乔纳森划入老死不相往来的阵营——苏罗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已经足够了，他可不想再变成第一个受二次伤害的人。
哦，他还刚发推内涵了乔纳森。
事情简直不能更坏了。
苏罗绝望地拿起《维林诺》剧组新送来的剧本，读了两页以后愈加心如死灰，将剧本塞给霍华德让他也瞧瞧，“我可能没法扛起这么糟糕的剧本，这部剧绝对会是我职业生涯中的败笔。”
“我来看看他们是怎么让我身边最大的中土粉丝失望的。”霍华德接过，“不过它不可能是你职业生涯的败笔，剧也许糟糕，但你的设计永远不。”
*
「电视剧维林诺往事：剧组资深中土粉丝，费拉贡德的扮演者，在假期中带领剧组演员及工作人员阅读了许多部中土世界原著。这是剧组中最受欢迎的活动，阅读小组已经对即将出版的中土地图册翘首以待……」
《维林诺往事》剧组为了证明确有其事，还配上了一系列照片，包括参与小组的成员名单、小组活动的照片、全是折痕和笔记的最新版本原著、甚至有两张全员都到齐的合照，借此向期待、又不敢期待这部作品的中土粉丝们表达诚意。
道具师、场景设计师、主要演员，但凡是在剧组有些话语权的成员，都参与了这个阅读小组，俨然是在剧组中形成了一个很有凝聚力的小团体——唯独他们的服装设计师苏罗，不在其中。
乔纳森转发了这条，并配文。
「乔纳森：有些人忙着审判别人，却没时间做真正重要的事。」
《与千万美金婚姻》相关的论坛立刻沸腾了，名流出手在社交网络上隔空对线一向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随机抽选一个幸运儿告诉我乔纳森·哈德森在说谁。」
「既然事关维林诺，唯一的正确答案就是苏罗。他是整个综艺涉及到的名流里唯一一个在维林诺剧组打工的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有时间在外面拍综艺，不是好几个演员被爆出来私下吐槽维林诺剧组忙得飞起吗？」
「我来总结，苏罗刚刚在推上嘲讽乔纳森对女人和孩子的尊重还不如对狗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看过今晚这期节目的都知道是在说乔纳森打算代孕这件事。于是乔纳森把维林诺剧组前几天发的推转出来，隔空对骂让苏罗少管闲事。」
「这么看来这件事确实是苏罗先挑的啊…… 」
「前面的你没事吧，要不要调理一下。是该看谁先挑事论对错吗？」
「苏罗确实没说错哈哈哈哈哈哈哈而且这个类比也太贴切了，会被我抄袭」
「我还蛮失望的诶……毕竟无论怎么说做影视服装设计才是苏罗的本职工作吧，为了名利上综艺说不上错，但如果影响到本身的事业就得不偿失了。」
「中洲粉惊掉下巴，本来以为苏罗加入能勉强救一救这个剧的……没想到他对这个剧的态度还没剧组其他人认真，不应该啊？难道真是被真人秀影响了？」
「我也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本人服装设计专业，苏罗真的是我见过最用心没有之一的影视剧设计师了。他甚至会为了一部没什么战争片到越南山村研究当年的历史，怎么可能做史诗片不看原著？」
「人是会变的……你说的那个电影都是苏罗刚自立门户的时候的事儿了。作为乔纳森·哈德森的十年老粉，我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去代孕个孩子，这种的话。当年那个人权斗士，已经在豪门生活里烟消云散…… 」
「我去！更新了更新了，苏罗更新了！事情变得离谱起来。」
吵得欢腾的吃瓜群众们速速赶往前线，一窝蜂聚到苏罗的发帖下。
「苏罗：@乔纳森·哈德森咱们问题明天见面再解决。现在先让我来问问@维林诺往事，你有事吗？如果对我没有24小时留在剧组有意见，可以当面对我说，偷偷在宣发上做小动作是指望我眼瞎看不见？扪心自问，你们给的3800刀够不够我的工作量？」
第一张配图是自己家里通天书柜，上面放着各个版本的中土三部曲，从极具收藏意义的初版——这套书的年纪比苏罗都大——到去年刚出版的纪念款，从英文到中文、西班牙语到越南语，几乎有一半的书架都中土相关的书籍填满了。
粗略算算这些书的总价，是普通人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
第二张图是苏罗设计笔记的照片。笔记中每一页上都写着角色的名字，下面抄了整个中土系列不同故事、不同手稿中所有对这个人物的描写——不仅摘录了关于外貌的，还有关于性格的，乃至一些可以体现鲜明性格的行为。后附一张很有中土味的人物草图。
第三张图是苏罗和作者亲儿子的合照。
最后一张上面的内容，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苏罗发了一长串和副导演沟通的聊天记录，内容是提议建立剧组中土研究会，帮助不熟悉中洲作品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避免明显的错漏，并且日期远早于剧组阅读小组第一次活动的时间。
这回可把综艺观众以外的人都惊动了。大家对《维林诺往事》剧组压榨员工的事都略有耳闻，比如说该给时薪的岗位只打包给行业平均的周薪，完全无视剧组的高强度工作水平，却没想到会有灵魂人物站出来谴责。
「哈哈哈哈哈你们想想这件事情其实很好笑诶，剧组本来给周薪是想省钱压榨员工，没想到苏罗另辟蹊径开始划水，人日常不在剧组。」
「他们公司是挺离谱的……主体业务电商也被各地工会警告过很多次了吧？怎么换个行业还是这样啊」
「苏罗这还叫划水？我的天，能请到他做服装设计属于是烧高香了。不仅了解原著，而且还愿意还提醒剧组道具有问题。这很得罪人的好伐？不是真的全情投入到这个项目里，谁愿意做这事儿？」
「苏罗腰板够硬啊，直接怼人家工资没给够，其实他这个价格已经超影视服装的行业标准了……」
「装理中客不如装死」
也有人在评论区下面问：「公开设计图不合适吧？从业者应该学会保密。」
「苏罗：我当然尊重从业道德准则，但是这些草图都是我在听说《维林诺》这个项目之前画的。」
吃完瓜的真人秀观众又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的论坛主战场。
「锐评一下今晚苏罗发大疯是什么情况」
「休·康纳利过两天要进《维林诺》组了，绝对是立下马威」
「？？真的假的，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上火」
「而且据说原来休·康纳利是苏罗介绍进组的……我想想都要心梗了」
「为广大打工人发声的一个情况。苏苏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他们家本身也算不上什么打工人吧……霍华德的Diet Sano和苏罗的纺织工厂，感觉一个收割人的智商，一个收割人的劳动力」
「美中格村人，苏罗的工厂在本地口碑超好。我们村辍学进厂，首选苏罗的纺织厂，是妈妈们信赖的选择！」
「评一下，无人在意的乔纳森·哈德森的一生。」
「不是说了明天解决嘛！看来下周的那集真人秀又有大戏可看」
「明天有什么事？」
「根据我的分析，应该是李晞昕生日。」
第二天，苏罗早上摆烂没去《维林诺》剧组，选择和霍华德一起享用早餐。
不过哪怕如此，在和霍华德共赴晚宴的时候苏罗还是打电话交代了小周几句。
“下礼拜二要拍的那场戏，女主角的蕾丝罩裙意大利那边还没有送过来，记得发邮件帮我催催。我手头这块披风估计周五能够编好，到时候看一下哪件上身效果好。如果导演发疯把这场提到周五之前，就让女主直接穿着衬裙上。”
黑色的商务座驾停在一家日本料理馆门口。
这家餐厅还是霍华德·拉金选的。上次在李晞昕家讨论该如何筹备生日宴会时，对方接受了这个提议。
其实霍华德提议来这家餐厅无非就三个原因：一，合苏罗的口味；二，也合寿星的口味；三，万一不合其他人的口味，害人家在节目上说些mean言mean语，他们大可以两手一摊：看这是日本人的问题，和他们中餐没关系。
中餐就是最好的！
霍华德回味了一下早餐的豆浆和油条，想了想家里几乎顿顿都摆着中餐的餐桌。
苏罗参加这些不喜欢的社交场合已经够遭罪了，要是连吃上不合胃口霍华德难免心疼。
如果他在一个中国人的生日宴上都没法让苏罗吃得好些，那他这辈子打拼地也怪没意思。
两人一起走进早已布置好摄像机的餐馆。
“最后一件事，麦克或者婕斯敏有联系你吗？”苏罗还在另一边讲着电话，“好，那你先用我给你的那张卡把她几所学校的申请费付了……麦克，就之后再说。”
13. 珀利
“嗨，欢迎参加克里斯的生日宴会。你们能来真是太让我开心了。”伊万在苏罗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迎了上来，依次和苏罗、霍华德拥抱打招呼。
会察言观色是在豪门里混下去的基本技能。伊万显然是其中高手，至于节目里是不是一直这样表现，只看他想或是不想了。
“伊万、克里斯，能被你们邀请才是我们的荣幸。”苏罗和两人打过招呼，发现后面又有几位早就到了的嘉宾围上来，“罗伯特、科林，你们好哇！最近发生了什么趣事吗？”
苏罗不是刻意略过站在最后的乔纳森，实在是苏罗被唾手可得的和罗伯特·格林交谈的机会吸引走了全部目光。
“罗伯特！上次说好要约着一起打壁球，我和苏罗却从来没在壁球馆碰上你啊？”霍华德侧身挤了过来，和罗伯特·格林击掌，“忙着在高尔夫球场和人谈生意吗？”
“哦我的天哪，你提醒到我了。下周我一定会在壁球馆和你们见面的。”罗伯特·格林一把搂过科林·布朗，向面前的两人介绍道：“科林，他正在推广自己的彩妆品牌。这周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陪他见生意伙伴上了。”
“下个月我们新品上线的时候，还要请两位多多支持。”科林笑得甜美，对罗伯特·格林摆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哇！”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打断了餐厅中正在寒暄的嘉宾们。
众人回头看向餐厅的进口，立刻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震惊。
盛装打扮的乔纳森姗姗来迟，他身穿茉莉绿套装，上衣到肘部以上的衣袖和下摆齐平，裤装堪堪挂在胯骨上，将腰腹部露出。
这是早春秀上饱受赞誉的秀场套装，乔纳森将它穿出了慵懒与凌厉并存的气场，外加他天生天赐的艳丽容貌，今天在场还真没有人能与他争辉。
“天哪，在别人的生日宴上穿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科林恰好站在苏罗身边，偷偷和苏罗吐槽。
苏罗回想起昨天半夜他在社交平台上高调和对方宣战，大概明白了乔纳森为什么会这样做，不由感叹，“这确实非常‘乔纳森’。”
既然最后一位宾客也到场了，大家纷纷入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回乔纳森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长桌的末端——也许只是因为总有人会坐在那个位置。
宴会的布置一如既往地雅致，就像所有伊万和李晞昕主办的活动一样。
在伊万率先站起来向他的丈夫李晞昕说了几句生日祝词，言辞之恳切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一对恩爱情侣。
乔什悄悄和身边的苏罗吐槽，“我猜他已经完全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计划。”
“你的计划完全赶不上变化。”苏罗和自己的朋友碰了碰杯，“我觉得伊万比你我想象地要更害怕失去克里斯。”
“那他也应该害怕失去我才对。”乔什嗤笑一声，“等哪天克里斯·李腻味他了，这档真人秀就是他最后的翻身机会了。”
“你说得有道理。”苏罗被逗笑。
两人说了一会儿小话，一抬头发现餐桌上白手起家的千万富豪们竟然谈起了工作。
伊森·里奇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些天是如何替苏秣陵的新男朋友休·康纳利收拾烂摊子的。
“你们知道吗，这个人，他居然在一次欧洲电影节上给语言不通的记者递房卡。”伊森像讲笑话一样和大家分享着连他都刚知道的八卦。
科林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和娱乐圈无关的人，无疑听得最起劲，甚至还追问，“这也太急色了，然后呢然后呢？”
“你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倒霉。”伊森在那里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个记者居然同意了，大概是想着以后也能当成一件谈资，晚上就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霍华德和苏罗对视了一眼，说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苏秣陵是怎么想的。”
“康纳利住在酒店顶楼的双层套间里，结果这个记者上楼的时候在地毯上滑倒了，严重到需要叫救护车。”伊森继续补充道，“谢天谢地，这个记者虽然受了伤，但也因此逃过一劫。”
伊森话音刚落，罗伯特·格林也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我猜那天晚上酒店里所有人工作人员都知道了休·康纳利揩油未遂。”
“人呐，还是要少点这样的花花肠子。”伊森·里奇感叹道，隔着桌子和有深有同感的罗伯特·格林击掌。
寿星李晞昕有着别样的思考，对霍华德问道：“不过这件事为什么现在会被翻出来？这可发生在十年前的意大利。别告诉我是你和苏罗做了手脚。”
“不是我。”苏罗摇头，“我要是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给他牵线进维林诺剧组，让他演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每次想到这件事，苏罗心里就遭到一万点暴击。
“我确实写了一篇给伊森添麻烦的文章，”霍华德说道：“但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伊森，你有什么猜测吗？”
伊森漏出几分愁容，“哦。克里斯是对的，我太喜欢和聪明人相处了。自从康纳利和秣陵的事情被曝光以后，他所有的桃色新闻都卷土重来，甚至还有连我们都没听说过的。只有非常了解这些事的圈内大佬才能做到。罗伯特，我记得你和这些人的关系都不错吧？”
“是……”罗伯特·格林突然被点名，神情却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意思，“我和珀利有些私交，但你们也知道，他现在没功夫管这些事。”
罗伯特·格林言尽于此。
“哦，我的天哪！你说的难道是珀利·施米？我太崇拜他了，他建立施米制片公司的故事就是个传奇。”乔纳森言语中流露出的是纯粹的钦佩。
说完他就被伊森送了一个“闭嘴”的眼神。
上节目说崇拜谁不好，非要说崇拜一个最近丑闻缠身的人，嫌自己人气太高可以直说。
乔纳森不服气地埋头吃起服务生递上来的海胆手卷。
“昨天珀利·施米离开宇宙影业了，‘施米’电影工作室已经完全去施米化。”苏罗回想起自己昨天收到的公司邮件，不禁有些感慨。
珀利·施米白手起家，在施米电影工作室如日中天的时候将自己以天价卖给了宇宙影业，随后一路高歌，由独立电影转型商业片，创下无数票房奇迹。
有如此手段、才华的人，最终还是在大佬们的缠斗中败落。最后带着一身咎由自取的丑闻，黯然落幕。
罗伯特·格林听完蓦地变了脸色。
霍华德和苏罗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还不知道！
机会来了。
“对，对……不可能是珀利·施米在搞鬼。”伊森·里奇沉吟道。毕竟珀利·施米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难道是卡拉？”
伊万、乔纳森、乔什和科林全懵了，他们真不知道这位“卡拉”是谁，只有苏罗跟上了对方的节奏。
“卡拉·库里斯，有可能。”苏罗用手肘撞了撞霍华德，“她奥斯卡的时候不是还想拉拢你吗？”
“拉拢？你大概用错了词。”霍华德苦笑，“买通我的摄影师，让他故意把凯文·库里斯女朋友标成一位70岁的女演员？那称得上是暗算吧？”
罗伯特·格林眼中升起一丝兴趣。
霍华德和苏罗又对视一眼。鱼儿这不就上钩了？
“哦！凯文·库里斯。我知道了，那个年轻时长相清秀的花瓶男演员，这两年好像靠先锋片翻红了。”乔什惊呼，餐桌上的谈话让他们这些每天和家长里短打交道的人听了有些犯迷糊，“所以卡拉是谁？”
在座的人听到一位真正的花瓶男演员评价一方大佬为“花瓶男演员”时，表情都有点绷不住。
“是他的妹妹，亲爱的。”苏罗和善地向自己的朋友解释。
为了吊住罗伯特·格林的胃口，霍华德和苏罗在接下来的对话里都闭口不谈珀利·施米的事，不论有谁提到库里斯兄妹，两人也会找借口打岔。
餐桌上的话题很快回到了贝弗利娇夫们的舒适区中，开始攀比谁家的房子更适合生活，每个月在造型上会花多少钱，以及各自小打小闹的“事业”。
上蛋糕的时候，李晞昕和伊万又在插40岁还是41岁的蜡烛上幼稚地拌嘴，李晞昕坚称自己哪怕过了这个生日也只有四十岁，伊万则一口咬定李晞昕护照上的生日就是四十一岁。
众人乐呵地围观这场拌嘴，真心或者假意地赞叹伊万和李晞昕甜蜜。
“我上户口的时候把生日报早了一年。”李晞昕解释道，他看向苏罗，渴望苏罗能为他作证，“为了提早一年上学。苏罗能明白的。”
苏罗沉默……上次伊万牌林妹妹的事让他彻底明白了这群娇夫的底线，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和李晞昕有什么共同语言——不然无论如何都会被过度解读。
他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和霍华德站到一起，“可能在我老家不太流行。”
李晞昕也不在意，笑了笑没说话。
分过蛋糕就相当于这场生日彻底过完了，李晞昕和伊万带着客人们分别坐到两边的沙发上聊天打发时间。
李晞昕那边坐着霍华德·拉金、罗伯特·格林和伊森·里奇。
伊万·菲利普这里有苏罗、科林·布朗、乔纳森·哈德森和乔什·哈德森。
苏罗坐下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声问乔什，“刚才没找到机会问，你们家卢卡斯呢？接了个什么重要的大活儿，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乔什还像往常一样笑得没心没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他约了一个克利夫兰的医生，今天过去检查。还让我替他给克里斯道歉咧！”
“没事吧？”苏罗皱眉。
“别担心，有事我一定第一个找你哭诉。”乔什说道。
另一边，李晞昕那里，四个男人感叹了一番多事之秋。
“大家都还好吧？”伊森·里奇问道。
李晞昕言语中带着庆幸，“只要还有新人愿意结婚，我就不至于没有生意做。”
他抽身而退最早，没像罗伯特·格林那样越陷越深。
霍华德·拉金面带轻松的微笑，“能顶一天是一天。反正我们家也不只靠我一个人，真到了那一天也不至于上街流浪。”
其余三人纷纷发出羡慕的声音。
“那还不快把苏罗叫过来？”罗伯特·格林被吊了一晚上胃口，终于忍不住了，“怎么看他都应该属于我们这一桌吧？”
14. 卡拉
人们广泛认可好莱坞和华尔街息息相关，而美国政界就是他们之间的纽带。
在这里，金钱可以购买名声，名气会变成权力，而权力又能带来更多的金钱。在座的几位都正处于，或者曾经参与过这个循环。
李晞昕和罗伯特·格林创造虚无的财富，霍华德·拉金建立名利置换的渠道，伊桑·里奇替想要用名气换取金钱和想要用金钱购买曝光的人牵线。
而这其中缺了最重要的一环——创造有需求的客户。苏罗的工作就是打造这样的客户。
几乎在苏罗参与创作的每一部作品中，都会有一个乃至几个一夜走红或者谷底翻身的人。他们或是导演、或是演员，也有可能是摄影、编剧，苏罗慢慢编织出一张广阔而牢固的关系网。
在座的几位或许社会地位高于苏罗，但事关好莱坞的消息却远不如苏罗灵通。
霍华德来叫苏罗的时候，几位娇夫正在听科林·布朗侃侃而谈创业经。苏罗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听得入神。
霍华德搂住苏罗的肩，柔声问道：“我们需要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苏罗从在这桌上坐下开始，就在等对面的罗伯特·格林按捺不住好奇——应该不仅仅是好奇，紧张和恐惧也夹杂其中——他自然是一口答应，向娇夫一桌告罪后，头也不回和霍华德一起去了另一桌。
果然，苏罗刚一落座，罗伯特·格林才闲扯了几句，就顺滑地切入主题，谁打岔都没用。
“珀利·施米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吗？”罗伯特·格林问道。
苏罗说：“施米将自己在宇宙影业的全部股份都抛售给其他股东了，他没告诉你？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珀利·施米当然是被迫的，没有人会愚蠢到放弃好莱坞最大的电影公司的股份，更何况珀利·施米？他曾经可是宇宙影业管理层最大的个人股东，有将近120万股宇宙营业股份，占总额的0.08%。
珀利·施米的股权转让协议才签下没多久，宇宙影业就迫不及待地把他赶出了公司，这两件事除了苏罗这种在宇宙影业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
罗伯特·格林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震惊和颓丧，随后挂上虚伪的微笑，仿佛只是在想念一位老朋友，“看来他确实陷入了中年危机。我和他失去联系一段时间了，你们明白的，他是那种不希望别人在他的人生低谷联系他的人。”
苏罗和霍华德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在罗伯特·格林的话中品出了奇怪的味道——“失联”可不是一个应该用在这里的词。
在座的其他人或许不知道珀利·施米是怎么失势的，但苏罗和霍华德太清楚这是库里斯兄妹的手笔了。恐怕库里斯兄妹比他们想象地还要果决，珀利·施米也许已经生活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罗伯特·格林现在最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苏罗仔细斟酌了一番后，开口说道：“罗伯特，你想见见你的朋友吗？”
听到这句话，李晞昕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忽然站了起来，向在座的道了声歉，说接到一条工作上的消息，需要出去回个电话。
霍华德并不阻拦，却冷笑了一声，讥讽李晞昕的明哲保身。
工作消息？恐怕是无中生有。
罗伯特·格林无视了李晞昕的异常，或许在他眼里，自李晞昕从金融圈中抽身而退的哪天起，就已经从他瞠乎其后的存在，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罗伯特环顾四周的工作人员，对苏罗和霍华德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改天我请二位去我家小聚。”
苏罗和霍华德承情点头。
取得罗伯特的信任比两人想象地更容易。罗伯特没有质问苏罗的消息灵通，没有怀疑霍华德和他合作的诚意，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作是一根绳上的蚱蜢。
但苏罗和霍华德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隐忧。是什么让罗伯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判断力？罗伯特·格林和珀利·施米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已经超出了他们预先的猜测。
伊桑·里奇在苏罗落座后一言不发，此时脸上却挂起玩味的微笑。
他是在狐疑眼前的联盟中，有人别有用心吗？苏罗猜不出来。
苏罗和罗伯特·格林约好见面的时间，就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需要去洗手间，而是看到几分钟前乔纳森走了过去。
一进洗手间，苏罗就把门反锁上，并且检查了隔间中有没有外人。在确认除了他和乔纳森没有任何人之后，苏罗背靠大门，守株待兔。
乔纳森开门出来的时候，被苏罗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苏罗，我警告你，外面都是摄像头和工作人员，你要是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
“闭嘴。”苏罗双手插兜，整个人都靠在大门上，让乔纳森不可能离开这里，“我需要你冷静一点。”
被呵斥之后，乔纳森变得歇斯底里，前言不搭后语，“代孕是伊森的想法，你以为我在家有说不的权力吗？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恶意！以后在节目里，我……”
“外面都是摄像头和工作人员，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苏罗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面对眼前这个在好莱坞混了十几年，依旧对情绪毫无控制力，完全不具有可预测性的乔纳森，苏罗一如既往地不想和他打交道。
看在早年做过合租室友的份上，苏罗忍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冷静一点，我有话对你说。”
乔纳森似乎对自己惯常的情绪失控有所感知，他停下深呼吸了一会儿，抽了张纸巾擦干眼泪。
又过了一会儿，乔纳森开口，“有事就说吧，科林和伊万还在外面等我。”
“别想你那朋友科林·布朗了。”苏罗毫不留情，“他在和你的丈夫乱搞。”
苏罗预想中的情绪失常和鬼哭狼嚎都没有出现，乔纳森这次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伊森…… ”乔纳森低吟着对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苏罗看着眼前的画面，于心不忍，“看开些吧，你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是啊，我早就知道。是我自己舍不得。”乔纳森出奇地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苏罗觉得毛骨悚然。
舍不得什么呢？如果仅仅只是伊森·里奇提供的优渥生活，乔纳森会每一次都黯然伤神吗？
苏罗得到的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若真如此，只能说乔纳森实在是性情中人。
“还打算要孩子吗？”苏罗岔开话题，他生怕自己前脚离开，后脚乔纳森就寻了短见。
当然，理智告诉苏罗这样的事并不会发生，不然乔纳森就算有九条命，现在也已经是一抔黄土了。
苏罗现在防着乔纳森冲出去把科林撕碎才比较合理。
乔纳森喃喃道：“要，要吧……”
“那我猜你的答案是‘不’。”苏罗劝诫道：“如果选择抚养一个孩子，却没有破釜沉舟的坚定，只会害了他。”
“我有。我，有。”乔纳森一字一顿，“但是我担心伊森……”
乔纳森踟蹰了半天，最终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苏罗也不逼他，只当自己没听过这半截子话，“总归是你自己的决定。多嘴问你一句，今天我检举揭发了伊森，十年前我带小演员和他吃饭的仇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苏罗那次彻彻底底地被算计了一回。他怎么能知道剧组里温良恭俭让的男演员包藏祸心，而自己朋友的男友兼男友的朋友毫不检点？
可惜等他回过味来，已经彻底被乔纳森记恨上了。
“你做梦！”乔纳森清高地白了他一眼，推开苏罗冲出洗手间。
苏罗想，如果现在有摄像机，一定可以捕捉到自己表情抓马的一面。
等他慢条斯理地回到娇夫们聊天的沙发处，就听到以科林为首的人趁他不在场，正背地里说着坏话。
“你们看到苏罗刚才被叫过去的时，那个样子了没？”科林拙劣地模仿苏罗，撩了撩他自己根本不存在发尾，扭着脖子说道：“好，我过来。”
伊万靠在科林身边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实在笑科林还是在笑苏罗。
“他一向这样。”乔纳森偏头，忧郁地看了一眼隔壁那桌男人，“最喜欢在那种人堆地方打转。”
说得好像苏罗是去那里勾引男人一样。
“能不能少说点离谱话？”乔什到底是真朋友，看不得苏罗被这几个眼睛红得滴血的人编排，“就你们几个？只要苏罗愿意，一旦他放话出去，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真人秀敢要你们。”
乔什这话多少有点虚张声势的成分在，毕竟他也莫不透苏罗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见乔什都这样站出来维护自己了，苏罗也不躲着听壁脚，径直走到乔什身边坐下。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苏罗拍了一把乔什的后背，“被家庭主夫嫉妒也不是第一回，要说不嫉妒的人才是少数。”
伊万和科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任谁稍显阴暗的心理被拿到镜头前说出来，都多少有些尴尬。而这份尴尬无疑在伊万和科林这里转化成了对苏罗的厌烦。
乔纳森为此乐呵起来，故作厉色打了一下苏罗的手，装模作样地警告他说：“禁止洞察！”
苏罗笑着糊弄过去，没再表露自己的其他看法。
宴会很快就散场了，总体来看大家都对其间收获颇为满意：四位娇夫因苏罗今天说的话大多不能剪进成片而会拥有更多的镜头，霍华德·拉金和苏罗钓上了罗伯特·格林这条大鱼，罗伯特则因为收获两个盟友而燃起希望。
至于李晞昕的那点避之不及，早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回家的路上，苏罗在手机上编辑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卡拉，
我猜你知道珀利·施米现在在哪儿。我最近想见他一面，会带上我的一个朋友。
祝好，
苏罗」
他写邮件的速度很快，却在点发送的时候迟疑了。
苏罗意识到霍华德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看向霍华德，等着霍华德开口说出和他相同的犹豫。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霍华德闭了闭眼，“罗伯特表现地那样迫切，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
罗伯特·格林的身后如果不是圈套，就是万丈深渊。
“是的，我必须这么做。”苏罗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如果连我都退缩了，那还有谁来做这件事？”
说罢，他点了发送。
不到一分钟，苏罗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做你爹的美梦！老娘好不容易把他抓了，不好好看着难道要让你带人来背刺我？仗着老娘喜欢你恣意妄为是吧？滚！」
15. 亚历珊卓
苏罗：……怎么骂人啊！
他把手机扔给霍华德，让他自己看卡拉的回信。
霍华德读完以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苏罗发给卡拉的这封邮件从广义上来说是合格的，他讲明了自己的目的，又没有透露不该说的信息，但…… 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看来还是得你给凯文·库里斯写封邮件。”苏罗拿回手机。
奥斯卡一事后，霍华德思索再三后，投诚了库里斯兄妹。
当然，罗伯特·格林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他估计现在还以为苏罗是珀利·施米手下哪个自己接触不到的高层。
霍华德认可苏罗这个观点，“苏罗，写点好的。”
不过无论如何，卡拉·库里斯暴躁的拒绝都让霍华德和苏罗暂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珀利·施米已经处于库里斯兄妹俩的监管之下，他的手下恐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他们只需要取得罗伯特·格林的信任，拿到上岛的入场券，策反足够数量的受害人出庭作证，就不愁扳不倒这位金融巨鳄。
如此看来，也并不是太危险的事。
“对了，”霍华德忽然想起一件事，“下个月我要去纽约住着，忙起来未必顾得上…… ”
“坏了，我还真忘了慈善晚宴的事。”苏罗有些懊恼。
每年年中的时候，霍华德都会以WWD名义操办一场盛大的时尚慈善晚宴——这可能是全美范围内商业价值最高的一场晚宴，受到邀请的每一个人都是娱乐圈里绝对的名流。
这件事里，苏罗除了帮霍华德在拟定受邀名单的时候，理清最近一年好莱坞新发展出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之外，一点儿也帮不上忙。
无论是和顶级时尚品牌谈论广告费包桌，还是联系科技巨头负责晚会赞助，全都不是苏罗擅长的事。办成如此规模的时尚晚宴，不仅需要高超的谈判技巧，还需要对商业潮流敏锐的把控。
“你觉得和我们一起上综艺的嘉宾们，能拿到一张晚宴的入场券吗？”苏罗尝试让霍华德不要脱离真人秀太久、太远。
“绝对不能。”霍华德拒绝了苏罗的提议，“我不可能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真人秀做宣传，哪怕不是免费的。”
苏罗早就预料到了霍华德会给出否定的答案，耸耸肩，“唉，我会想你的。”
“那就和我一起搬到纽约来住？”霍华德牵上苏罗的手，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车开进了家里的地下车库。
苏罗一边下车，一边回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法过去，不然真要被剧组开除了。”
两人站在一起等电梯从楼上下来，不料好不容易等来的电梯，门一开就是径直往外冲的苏秣陵。
霍华德赶紧把人拽住。
“吓我们一跳，”苏罗皱起眉头，“火急火燎地要去哪里？找休·康纳利？”
“污蔑，绝对的污蔑。”苏秣陵没有表现出挣扎等一系列青春期叛逆行为，“我可算逮着你俩了。我真有事儿要和你们说！”
霍华德闻言放开了苏秣陵，“去我们的办公室说？”
“行啊，先让我上楼把吴越叫来。”苏秣陵率先走上电梯，按下了二楼和三楼。
苏罗和霍华德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疑惑，“家庭会议？好，我们在办公室等你们。”
一行人在二楼的电梯口分道扬镳，苏罗和霍华德拐进了宽敞的办公室。
房间的面积约莫有四五十平米，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放了不少高高低低的人台。两张办公桌垂直放置，背靠落地窗的那张属于苏罗，而霍华德那张靠着书柜。
苏罗进门后操控墙上的控制面板打开灯、拉上窗帘。霍华德则把自己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两本杂志被霍华德塞回书柜，一个本霍华德平时随手涂鸦的手稿被他放进抽屉。做完这些，他将自己的办公椅推到苏罗那张办公桌后，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做完这些，门口便响起轻快的脚步。苏吴越一溜烟从楼梯上跑了下来，竟然比有事要说的秣陵出现的还早。
“晚上好！”苏吴越从办公室里搬了个两个凳子，并坐到两位父亲对面，“秣陵告诉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罗摇头，“希望别是什么坏消息。”
话音刚落，苏秣陵就走进了办公室，扬声说道：“那你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是关于休·康纳利的。”
霍华德故意问道：“你还没和他分手？”
“一天到晚净问这些。怎么我不配和帅哥约会吗？”苏秣陵没好气地回答。
“当然不是。”苏罗最怕秣陵提到这些配不配的话题，“倒是休·康纳利这样不学无术、水性杨花，偶尔还发表反智反科学言论的男明星不太配得上你…… ”
苏吴越漂亮、外向，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相比之下，就会显得苏秣陵有些黯淡。苏罗一直担心姐妹两个会因此疏远，好在现在看来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苏秣陵懒得听这些说教，她开门见山：“休·康纳利说，他的一个朋友认识吴越。”
“谁？！”苏罗和霍华德异口同声。
“哈？”苏吴越一个大疑惑。
她的手在办公桌下向苏秣陵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以防对方说出什么自己违反宵禁跑出去玩等等等等的认识的朋友。
“不是你求学姐偷偷把你带进酒吧的时候认识的那种朋友。”苏秣陵让姐姐放心。
苏吴越：……
霍华德：……他和苏罗的家教是不是太松了
苏罗：怎么还有人偷偷去酒吧啊？！
“是这个人。”苏秣陵拿出手机，将照片展示给大家看。
照片是她趁休·康纳利拿着手机给她看的时候拍下来的。图片是两位女性的合照，她们穿着泳衣趴在沙滩上，头紧紧靠在一起，笑得开怀，身后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霍华德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金发女人，“亚历珊卓·约翰逊？我记得她正当红的时候还来过我们家，当时看到吴越就抱着不肯撒手。她认识你们并不奇怪啊？”
“谁？”苏吴越和苏秣陵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仅她们，就算是苏罗也一脸疑惑地看向霍华德。
“十年前的事了，亚历珊卓·约翰逊最红的那年所有大牌的秀场上都有她，包括WWD在内的四大封面全上了一遍，直接问鼎当年模特收入排行。”霍华德对时尚圈来来去去的人如数家珍，“可惜没多久她的后台就倒了，现在勉强在圈里混着，也没什么人敢用她。”
苏罗蓦地被点醒，疑心FBI探员们和他提到的女明星就是大约就是亚历珊卓·约翰逊——他当时猜到女演员头上自然一无所获。
这么说来，康纳利说的朋友不是亚历珊卓·约翰逊，而是旁边这个……画着浓妆的亚裔面孔？
“不，不是亚历珊卓·约翰逊。”苏秣陵在吴越的手机上看了一眼亚历珊卓·约翰逊长什么样，随后更正，“休·康纳利的朋友是亚历珊卓·约翰逊旁边那个人。”
这回霍华德认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她厚重的妆容掩盖了五官原本的特色，也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是个太没有名气的模特。
或者她压根儿不是个模特。
苏罗见霍华德看向自己，于是对霍华德摇了摇了头。他也不认识这个人。
“康纳利有说她是哪国人吗？中国？越南？泰国？缅甸？”苏罗问道。
秣陵抿着嘴摇头，“对他来说，亚洲大概是一整个国家。”
苏罗：……也太经典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苏罗很确定自己在国内的亲戚朋友中没有这样的人物，“她是越南人呢？有没有可能是在从前认识吴越的。”
“别想了。”霍华德不赞成地打断苏吴越对照片的研究，对两个孩子说道：“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接下来就是大人的事，而小孩子们现在该去睡觉了。”
苏罗看了一眼霍华德。他还是像一开始一样，不赞同苏吴越去回想任何童年的遭遇。
“不，我还没有说完。”苏秣陵慢悠悠地补充道：“休告诉我，她失踪了。”
“照片上的越南人？”苏吴越愕然。
“没错。”苏秣陵回答道。
苏罗感觉两个孩子都多少有点被吓到了。这么大的事，苏秣陵……可真能忍。
“爸！”苏吴越震惊地把脚缩到了凳子上，“我今天晚上会做噩梦的。”
一般叫“爸”都是在称呼苏罗，对霍华德，她们总会直接喊“霍华德”。
两位父亲会意，一人牵着一个陪她们走回自己的房间。苏罗带着吴越，霍华德带着秣陵。
苏吴越一路蹦蹦跳跳上楼，拉着苏罗的手让他坐到床边的豆袋沙发里，自己则抱膝坐在床上。
在确认自己已经把房门关上以后，苏吴越开口问道：“你们是很安全很安全的吧？我才不去问霍华德，他压根儿不告诉我真话！”
苏罗不由得为吴越后半句话点头。
完全正确。别说和两个小孩了，霍华德哪怕对他也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当然，我们为什么会冒险？”苏罗回答道。
“那就好。”
苏吴越是万事不经心的性格，不论有什么矛盾、不顺心的事儿，第二天就全抛到脑后了。苏罗从没见过比她更好哄的人。
“我太羡慕秣陵了。”苏吴越的思维比她的身体还要活跃，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苦恼地问苏罗，“我什么时候才能碰到爱情呢？”
苏罗颇有些无奈，“我可不确定她碰到的是爱情。”
说苏秣陵碰到是危险还差不多。
“那究竟什么才是呢？”吴越更苦恼了，她想咬指甲，却一口咬到自己新做的美甲，“算了，再和我讲讲你和霍华德故事吧！”
“还有你们不知道的事吗？”
“可是百听不厌诶！要不从你第一次和霍华德说上话讲起吧！”
“好吧，那天我在摄影棚里给拍Manifest封面杂志的模特试装。工作本身不难，但如果你碰到了一个坏脾气的模特就会变得无比糟糕…… ”
16. 对话
苏罗其实早就记不得那天的模特叫什么名字了。
每时每刻都有人以惊人的速度在时尚行业进进出出、沉沉浮浮，而那天苏罗碰到的模特就不幸被挤出了核心圈。
至少苏罗后来再也没接触到她过。
Manifest的主编手下只有三位实习生，而这三位实习生又只有苏罗出身服装设计专业。
修改样衣尺寸这种要和模特打交道的事，自然被大家一致推了出来——说实话这不该是实习生做的事，但考虑到Manifest的主编是位稀里糊涂的编辑，又不让人感到意外。
在无端被女模特呵斥了几次后，苏罗决定退避三舍，没有主编的传唤，坚决不再主动出现。
霍华德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摄影棚的。
他既没有看见前一天苏罗和编辑将样装挂满了整个办公室，争执合适的风格，也没有看见苏罗拿着夹子和别针忙前忙后帮模特调整样衣尺寸，却被骂得狼狈不堪。
他大概只看到了一个忙着摸鱼的小实习生，明目张胆地在拍摄期间开摆。
“有几套衣服……你们这边……不用的话现在可以拿走吗？”霍华德走到Manifest主编跟前问道。
苏罗隔得老远，断断续续听不太清。
他只记得自己老板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总部主编，“我叫个实习生给你送过去不就好了？”
“这几套都要用？那我等你们拍完。”说罢，霍华德也退到了一边。他并没有对子刊的总编指手画脚，哪怕这位编辑的成片总是不应如人意。
是巧合，但又不像是巧合。霍华德站到了苏罗的身边。
霍华德甚至试图和他搭话，“工作怎么样？”
苏罗忽然很希望自己老板能叫他过去给模特改衣服。并不是想要躲开霍华德，而是要让他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工作才要受这些委屈。
“这是漫长的一天。”苏罗局促地朝对方笑了笑。
Manifest的主编拍片向来如此，在一张照片上犹豫一两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儿。但凡是她来租场地，谁都知道是一租一整天。
跟这样的场是最没有成就感的。
“或许你下班后需要喝上一杯。”霍华德冲他眨了眨眼。
苏罗听到这里已经想象出自己和他在酒吧约会的场景了——但这一点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不然显得他太自作多情了一点。
苏罗有些害羞，“嗯，这确实是个好……”
“Susie——”Manifest的主编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将苏罗传唤过去，“恭喜你，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苏罗不明就里。
“霍华德明天要用的衣服都放在那里了，麻烦你把它们收拾好挂上衣架，送到他的办公室去。东西送到你就可以下班了，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Manifest主编仔细交代了苏罗一番，临了还拍了拍他的背。
她多少还是照顾了自己这个干活最多，挨骂也最多的助理。
Manifest主编交代完苏罗，转身又和霍华德闲聊起来，“今天晚上有约吗？”
苏罗在一旁整理衣服，耳朵却密切关注着两位主编的谈话。
“享受单身生活基本就意味着没人会想着约我。”霍华德回答道。
“没法相信你不在和别人约会。”Manifest的主编看着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做了头发的霍华德，“无论如何，我的约会对象十分钟前放了我鸽子，今天晚上你陪我去Per Se吃饭吗？”
“为您效劳。”霍华德做作地将右手放上左侧的衣领，微微鞠躬。
苏罗此时收拾完霍华德明早要用的衣服，试图将心理那点莫名其妙的遗憾隐藏起来，于是拖着衣架准备离开。
没想到刚离开摄影棚没多久，还没走到电梯门口，就被霍华德追了上来。
“你这样到不了我办公室的。”霍华德解释道。
苏罗不置可否，他的卡能刷开子刊主编的办公室，就能刷开主刊总编的办公室。对方应该比自己更懂WWD糟糕的权限设置。
他猜想霍华德是不是要亲自把自己带到他的办公室去。或许他还有别的话要对自己说？
似乎不是，霍华德从钥匙扣上解下了一把钥匙，递给苏罗。
“你明天早上来看我们拍摄吗？”霍华德像是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苏罗觉得自己恐怕又想多了。霍华德或许不是在期待明天他能出现，而是懒得再把钥匙收回去了。
不过他明天早上要在学校上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公司围观主刊总编拍片的大场面了。
于是苏罗回答说：“我可以一会儿给你把钥匙送回来。”
“那……谢谢，我和卡洛琳娜在摄影棚等你。”
当然，苏罗最终也没有把钥匙还回摄影棚。
因为苏罗在霍华德的办公室里碰到了他的助理，对方主动提出可以把钥匙交给他保管，不用苏罗再跑一趟。
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你们的第一次约会呢？”苏吴越得寸进尺。
“那是另外的价钱。”苏罗并不打算继续讲下去，“如果你还觉得害怕，就熬夜玩会儿手机。”
苏吴越无奈拜下阵来。
隔壁的苏秣陵也在缠着霍华德讲故事的另一面。如果他们知道苏吴越和苏秣陵同时在做一件事的话，一定会有所警惕，不剖析那么多内心独白。
“霍华德，你那天到底是为什么会去Manifest的摄影棚？”苏秣陵的问题一针见血。
“午餐的时候一位朋友告诉我Manifest那期的封面请到了一个脾气很坏的女模特。”霍华德从头讲起。
当然对方不止告诉了他女明星脾气很差，还夸奖了这位女模特非常苗条，许多样衣都需要在场的助理帮忙调整大小。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连那天在我的秀场后台一直帮忙的那位实习生，手艺好极了。”霍华德的设计师朋友显然对对方能记住这样一位小人物，不抱什么期望，“今天上去修改样衣尺寸的时候，都一直在被骂。”
霍华德当然还记得那位为了躲避自己而落荒而逃的设计师助理。
“哦？他不是你的助理？”霍华德有些惊讶，今天这顿午餐，原本就是想暗示对方帮他牵个线的，“他叫什么名字？”
“天哪，我可太想要这样一个助理了！很可惜，他是卡洛琳娜的助理，那天她大方地借给我用了一下。我跟着他的朋友们叫他‘Susie’。”
“可怜的男孩。”霍华德感叹道。
一整个下午，霍华德都在去或不去Manifest的摄影棚中摇摆不定，不时打电话向他的助理确认子刊主编还在不在摄影棚中拍摄。
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霍华德终于认为找到了去摄影棚的合适时机。明早他们主刊有一场拍摄，去找卡洛琳娜拿他们已经用好的样衣简直是个完美的借口——哪怕他早就替模特搭配完了明天的时装。
一走进摄影棚 ，霍华德就发现“Susie”的兴致不高。他抱胸站在摄影棚的一角，眼神中全是防备。
他也许很讨厌这个行业？两次看到他，对方似乎都不太高兴。
霍华德愈加犹豫，真要如此，自己的机会或许就更小了。
霍华德随意和卡洛琳娜闲扯了两句，就精准地后退到了“Susie”身边，问候起对方的工作。
他希望自己的表现没有太过刻意。
霍华德对“Susie”说出“或许你下班后需要喝上一杯”时，自己脸上都有些发烫。但他还是朝对方眨了眨眼，厚着脸皮调起情，希望对方能领悟到自己想要约他出去喝一杯的意思。
霍华德觉得自己已经将这层意思表达得不能更明显了。哪怕多进一寸，他都害怕被对方看作职场性骚扰。
眼前的男孩因为自己的表现变得更加局促，他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并没有表示接受邀请，也不是明确的拒绝，却在他的老板叫他的时候一溜烟地逃跑了。
霍华德冷静地想了一下，这或许就是一种无言的拒绝
卡洛琳娜约霍华德出去吃晚饭，他同意了，并言语间强调了一遍自己单身。
卡洛不是个迟钝的人，她应当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果不其然，“Susie”刚一出门，卡洛琳娜就抓着他的手问道：“Susie是你的目标吗？”
霍华德承认。
卡洛琳娜推了霍华德一把，让他快点追出去，“Susie希望在WWD找到一个岗位，他一定愿意跟你明天的拍摄。”
霍华德那一刻觉得卡洛琳娜简直是个天才。
不过他很快铩羽而归。
再次被拒绝让霍华德意识到一件事——对方没看上自己这个大他许多的老男人，他已经出局了。
和卡洛琳娜的这顿晚饭霍华德吃得心不在焉。
他知道了卡洛的助理“Susie”是中国人，中文名叫苏罗，远比子刊编辑部替他起的烂俗昵称好听许多。
霍华德还知道了苏罗有一双妙手，销量最高的四月刊封面上，作为点睛之笔的蕾丝就是他亲手编的。
“你们俩简直就是绝配！”卡洛琳娜兴奋地评价道：“我一定会把你俩撮合到一起的。”
可霍华德却有些灰心，他已经被结结实实拒绝了两回，卡洛琳娜插手撮合怕不是要惹得对方厌烦？
17. 斗篷
《维林诺往事》片场，墨西哥最西北的州，今天忽然下起濛濛细雨。阴云遮住了太阳，原计划的恢弘战场片段完全无法在这样的天气下拍摄。
导演梅兰妮无奈将女精灵的一场室内戏提前，服装组的拖车自然是一片手忙脚乱。
好在今天他们的主心骨——苏罗——终于回到了剧组，让他们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实习生们在仓库匆忙收拾着前一场戏演员们换下来的铠甲，苏罗和助理设计师对着剧本挑出女主角这场戏之前定下的服装，送到主演拖车。
照理说这些服装都是预先在演员身上试过的，导演或副导演也点过头，不存在不满意与不合适的问题——尤其是苏罗和助理设计师已经在设计的过程中，为两位导演提供了这么多选项。
拍预算多的片子就是这一点不好，资金充足的甲方最喜欢把钱花在各种各样的机会成本上——比如让剧组的设计师提出无数种方案供他们参考。这对预算低的片子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凡谁这么做，第二天他的设计师就集体跑路了。
根据剧本，这场戏是这一季电视剧的最后一幕。作为主角的女精灵是留在中洲最后一个的最后一个辛达族精灵，她意识到阴霾渐近，精灵在中洲的未来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整一季的故事都在讲述她是怎么独自解决自己和治下族人西尔凡精灵所遇到的危及他们生命力的问题：
中洲的水源会让他们日益虚弱，可它酿造出的葡萄酒竟更让他们上瘾；森林逐渐南移，精灵们被迫和其他种族产生领地矛盾，等等等等……
机缘巧合之下，女精灵认识了许多曾经的精灵之友。
他们向精灵们讲述了曾经那个精灵仍拥有至高无上力量的时代。精灵之友们帮助女精灵用他们曾经从精灵那里学到的知识，解决了一个又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救下了无数生命危在旦夕的小精灵。
可是精灵们还在一天天虚弱下去，如果继续这样，短短几个世纪，精灵们就不得不彻底消失在这篇土地上。
精灵之友技巧与学识背后总是萦绕着维林诺的影子，女精灵意识到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可能在西方，那个在第三纪元的大战后，曾有无数精灵乘船而去的那块福地维林诺上。
可是造船者留下的最后一艘船也被那些内心接到了旨意精灵开走了，造船者本人更是早早离开了中洲，还带着精灵智者们留下的丰厚书卷与历史。余下的精灵中，再没有出现过能匹敌前人的能工巧匠。
于是在第一季的最后，女精灵决定自己造船，只身前往维林诺。
她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辛达贵族，连打架都像在舞蹈。在没有了黑暗势力的第四纪元，林间同族的小打小闹甚至没法在她的脸上沾上灰。
这部电视剧的导演和副导演都是那种开拍前就已经在脑海中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他们早就想好最后一个镜头会是女精灵在造船时，从繁杂的皇室礼裙，换到轻便的日常衣物，再到他族适应劳作的粗布衫。
日复一日尝试中，船逐渐成型。最后，女精灵身着曾经从未穿过的戎装，站在船头回望生她养她，如今却不得不暂时离开的大陆。
苏罗制作的四套服装里，前两套分别是最初的宫装白色的落地长裙，外配袖口宽敞的蕾丝氅衣；以光泽度最好的缎料裁成的浅紫色无袖长裙。这是最简单的两套，因为整部电视剧出现的精灵都有相似的风格。
后面两套则让人觉得难办。如何让粗布衣穿在“精灵”身上显出他族没有的飘飘仙气，是最让人犯难的地方。助理设计师尝试几次后直接开摆，把难题扔给了苏罗。
最终，苏罗还是在布料上下了些功夫，选定了杭罗这种哑光丝绸，才平衡女主演上身后能平衡独特种族和劳动人民的气质。
至于铠甲戎装，难办在要和隔壁道具组合作，并且侧重体现女主角充沛的战力，在优雅中不乏救世主般的强大。
然而今天出问题的服装，不是苏罗和助理设计师都认为难以设计和制作的后两者，而是第二套浅紫色的无袖长裙。
导演手下的一个助理闯进服装组的拖车，打扰了正在给第一季的男主角做试装的苏罗。
“梅兰妮让您跟我过去一下，她意识到那套紫色长裙露出了太多主演的锁骨。”助理简单和苏罗讲了一下导演的隐忧。
苏罗不解其意。
如果是不满服装的露肤度，梅兰妮应该早在试装的时候就提出了。为什么会嫌一位消瘦的女主演漏出她优雅的锁骨呢？
“她太瘦了。”梅兰妮对赶到摄像机显示屏旁的苏罗这么说道，“她最近又瘦了很多。”
纤长的手指还能体现精灵一族的优雅，可突出的锁骨和其后的肋骨让女主演多了一层弱不禁风，少了一分救世主般的刚毅。
苏罗知道梅兰妮一直希望女主演看上去有珍珠般浑圆、美玉般润泽的视觉体验，因为精灵一族的优雅从来都出于他们对广袤中洲的滋养。
然而好莱坞最不喜欢体脂。
苏罗看着显示屏中的画面，发现女主演如今穿上这件衣服显得如此嶙峋，“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心中有些想法，但还是决定先询问导演梅兰妮的意见——毕竟她才是剧组里有资格对一切拍板的人。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梅兰妮的回答十分务实，“这组镜头必须在今天拍完。一件披风或者其他什么可以挡一下她锁骨的衣物都可以，你们去仓库挑挑有没有合适的？”
《维林诺往事》剧组还未开播就在社交媒体上遭受了无数非议，制片方急需影片准时在宣传的时间上线，以求扭转长期以来糟糕的口碑。
苏罗过了一遍开拍到今天他们制作过的服装，还真想到了一件合适的外袍……可是，它已经在一位人族角色出场的时候用过了。
“你能给我们多久？”苏罗思忖再三放弃了这个选项。
“我们先拍后面两组镜头。加上今天晚餐的休息时间，一共六个小时左右。”梅兰妮大概意识到了她的服装设计师准备极限操作，“我能再帮你多留女主演一个小时。”
苏罗：……还真是史上最压榨员工的剧组
至于为什么没什么名气的导演梅兰妮能留住女明星？还不是因为《维林诺往事》请的全是非好莱坞的舞台剧演员。导演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权力在无形之中就被放大了。
苏罗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拖车，和助理设计师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随即将手机调整成工作免打扰模式，心无旁骛地从设计图开始，又叫个两个工作室里最有资历的员工进来帮忙做纸样和车版。
到了晚餐时间，苏罗放了两位回去休息，自己接过车版的工作，继续缝制已经裁好布料。
苏罗绝对是整个剧组里缝制技术最好的，但哪怕是他，在缝制时也不时扫一下墙上的时钟，看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
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当苏罗拿着成品走出办公室，让助理小周去叫女演员来试装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之前在剧组差点烫坏假发的实习生，甚至偷偷拿出了手机，准备拍下这历史性的时刻。
斗篷用了绒面布料，苏罗模仿环浪裙的缝制方法，让它从女演员肩部开始，收起层层叠叠浪花般的褶皱
斗篷是套头的款式，完全遮住了女演员嶙峋的身材，从胸骨以下才开衩。苏罗小心翼翼地替女演员将斗篷套上，双手一振把斗篷的后摆展开。
一瞬间，如浪花的褶皱一层一层铺散开去，仿佛有生命那样自己在颤动。
所有站在试装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呼起来，尤其是服装设计组的员工，像打了胜仗一样击掌庆祝。
梅兰妮激动地不能自已，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苏罗，为对方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想象而感谢他。
助理设计师一边赞叹，一遍不停地告诉女主演，“你会因为这个造型而变得无比有名。”
这一切都被记录在了实习生的手机镜头下。
而苏罗不知道，在他忙碌的这一个下午里，被他调成免打扰模式的手机，接到了数十个来自乔什·哈德森的电话。
与此同时，接到电话的另外三位娇夫忙不迭驱车赶往乔什位于贝弗利山山脚下的别墅。无论在节目中有什么前嫌，这一刻都聚到了乔什的身边。
乔纳森是到的最早的那一个，他一进门就紧紧抱住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陪他掉起眼泪。
科林和伊万也陆续赶到，谨慎地询问起卢卡斯目前的身体状况。
“虽然活检结果是恶性的，但医生说他目前状况稳定。可是我真的太害怕了。”说罢，乔什的双肩又颤抖起来。
乔纳森将他紧紧搂进怀里。
科林仍沉浸在接到电话时的震惊中，“简直不敢相信卢卡斯会得癌症，他这么年轻！”
他们每年都做详尽的体检，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事会降临在身边的人身上。
乔什强迫自己冷静地回答科林的疑问：“可能是因为肾脏肿瘤往往发生在年轻人身上吧？”
他这些天做了无数的功课，祈祷了不下百遍良性的诊断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事与愿违。
乔什第一时间想要联系苏罗，拨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却没法找到他。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要去克利夫兰照顾卢卡斯吗？”伊万问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今天这个计划外的聚会并不在拍摄日程中，任何一个嘉宾此时愿意出现在乔什家中都是出于情分而非本分。
如果乔什选择暂时离开真人秀剧组去照顾丈夫，或者更严重，经此一役乔什不愿意再将时间浪费在真人秀中无意义争执上，那么节目接下来的故事线必然有伤筋动骨变化。
“我不能。”这才是最让乔什心痛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立刻飞到丈夫身边去陪伴他，“我现在没办法失去这份片酬。”
在场几人听完都叹了一口气。
乔什说的是掏心掏肺的真话。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原本谁也看不上的这份片酬，竟会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罗人呢？”乔纳森皱着眉头发问。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论节目中嘉宾的关系，谁也比不上苏罗和乔什之间的亲近。因此此时缺了一个苏罗的感觉格外怪异。
“我没联系上他，”乔什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可能在忙吧……”
正低头看手机的伊万忽然惊呼了一声，“哦！我大概知道苏罗在哪儿了。”
18. 金发实习生
年轻人之间最热门的短视频社交网络上，一段实习生介绍剧组趣事的视频飞速走红，攀上了热搜榜的头名。
视频中的金发女孩长相漂亮、口齿清晰，科普着剧组服装设计师的工作。画面上的她指着一件戏服，在标题上让大家猜测制成这样一套衣服需要多长时间。
“你们知道剧组的服装设计师最快花多长时间就能做完一套衣服吗？”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随后在屏幕上打出清晰的大字“5小时！”
她做出夸张的震惊表情，“这对我一个要花三天才能勉强糊弄完工作的服装专业学生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随后的几张照片是不同时间点戏服的状态。
下午一点，一位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让她拍了一张设计图。
下午三点，她去办公室填茶递水的时候拍到了绝大部分的纸样和初具雏形的立裁。
五点晚餐休息时，两位工作经验丰富的员工走出来，告诉实习生说在缝制工作还剩下下一大半，今天下班前是决计完成不了的。
六点过十分，女孩拍了试装间的时钟，随后将镜头转正准备试穿的女主演。斗篷后摆层层叠叠下坠的一刹那，现场爆发出欢呼。
女孩用特效将圣光锁定在与女主演站在一起的苏罗身上，供众人膜拜奇迹的创造者。
随后，女孩在视频中放出的女主演试装照张张惊艳，赶制出的斗篷虽然遮住了主演外漏的肌肤，却将她身上的消瘦隐去，将凌厉与贵气融合成庄严，奇妙地在曼妙之外让人心生膜拜。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让金发女孩震惊的缝制速度是什么，但所有人都被最后女主演上身的效果图折服，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点赞数量就飙升成破圈的网络热梗。
一位千万粉的时尚博主在金发女孩的视频下评论道：「我的天哪，这斗篷太美丽了，我也想拥有一件。你为什么没有放上购买链接？」
金发女孩回复：「如果我老板苏罗愿意出自主品牌，我一定会买到信用卡刷爆！！」
「这是维林诺剧组？你难道没有签保密协议吗？？」
「为电视剧带来这么大流量的人应该得到豁免。我和我身边的朋友原本从来没听说过这部剧，现在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宣布这是这几个月以来维林诺剧组唯一有效的正面宣传。前面那些营销味太明显，纯纯就是‘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苏罗这波再次坐稳电影服装设计师头把交椅……服装设计学子疯狂流泪，怎么会有人的手这么快啊？」
苏罗在互联网中掀起一阵巨浪，连远在贝弗利山庄的思维真人秀同事都不可避免地知道了。
伊万将视频播放给在座的朋友们一起观看，对方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名流生活，让在座的的每一位都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扭曲。
他们陪着只有个面子情的乔什，真切地为他的家庭家庭变故而伤心，而一直被乔什当作真朋友的苏罗呢？正被全网摆上神坛膜拜。
“他还没有给你回电话吗？”科林不太开心地问道，背上了包，看样子准备离开。
乔什和他们的想法不太一样。他当然是失落的，心里却还存了一分庆幸，看来苏罗今天下午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乔什茫然地回答说：“我不知道。”
他在这几位朋友来了之后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听见科林的话才想到要去找手机。
“我要走了。”科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似乎后面还有约。
伊万三步并两步跟在科林的后面，和哈德森两兄弟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我搭车过来的。”
大家都知道伊万不会开车。
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下乔什和乔纳森两个人。
*
苏罗昨晚是睡在剧组的。
他几乎是在导演高声宣布最后一个镜头过了以后，倒头就去睡了，连手机都没看一眼。
于是，今天一早他是被两个消息轮番炸醒的。
他的手机上有乔什的一连串未接来电，还有其他许多人的电话和短信，告诉他关于卢卡斯确诊恶性肾脏肿瘤的事。
另一个则是助理小周告诉他，自己塞进剧组的实习生成功打造了一支网络爆款短视频，《维林诺》的制片公司希望他带上违规实习生立刻去一趟纽约总部，和影片的宣传发行部门开会。
苏罗毫不犹豫地选择让小周先带着实习生去纽约，而自己第一时间开车回贝弗利山庄去向乔什道歉。
苏罗在公路上一路猛踩油门，三个小时沿海高速他只花两个小时就开到了目的地，索性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守株待兔的交警。
来应门的是昨晚陪了乔什一夜的乔纳森，看到来者是苏罗，“嘭”一声把门甩上了。不仅压根没有要请他进门的意思，连话都没和他说一句。
好在苏罗出发前给乔什发了条信息，对方知道他很快就会过来。
果然，乔什听到楼下乔纳森摔门的声音就猜到来人是苏罗，没让他在门口站太久便亲自出来给他开门了。
“我很抱歉，乔什。”苏罗抱住眼前憔悴的朋友，轻轻拍打对方情不自禁颤抖的后背。
他将在路边花店购买的一大束鲜花递给乔什，随后主动替乔什去找来了合适的花瓶，两人安静地收拾了一会儿鲜花。
“你还没吃饭吧？”乔什大概算了算。从苏罗醒来到出现在他家门口统共也就过去了四个多少时，能赶上一顿饭都算是不错的了。
“这个不急，”苏罗把乔什按到沙发上，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好好倾诉一番，“告诉我，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乔什终于找到了诉说的对象，滔滔不绝地从那张可疑的体检报告开始，讲了无数他和卢卡斯心情的大起大落，甚至于对昨天那张不幸报告的痛恨。
他和卢卡斯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有气色，两个人的事业都在蒸蒸日上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打击，怎样才能不愤恨突入起来的病魔呢？
苏罗简直不敢想象乔什所经历的痛苦。
乔什发泄的一阵，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苏罗千里迢迢赶回来见自己，而自己却连杯水都没给他拿。
乔什满面羞愧，“我实在是光顾着自己了。你们剧组昨天出了那样的事，你应该很忙吧？”
“这就是朋友的意义。”苏罗又抱了抱他，让对方不要多想，“我可以晚一些去纽约，他们会等我的。”
算上时差，会议多半已经被推迟到了明天。
乔什不是那种时刻都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算到如果他再留苏罗，对方估计不仅整个晚上都要在飞机上过，而且一下飞机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准备开会了。
于是，乔什只留苏罗吃了一顿饭。
但在苏罗离开前，乔什避开乔纳森，将苏罗拉到一边，低声对苏罗说：“我能感觉到你也有事瞒着我。告诉我吧，或许我也能帮上忙。”
“我真的很感谢你。”苏罗诚挚地看进乔什的双眼，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秘密分毫，“医生的事我会替你留心的。”
他的朋友处在人生中最脆弱的阶段，苏罗不可能让对方再多担心一个人。
苏罗的航班早上八点多才到纽约，哪怕他说了不用人接，助理小周还是兢兢业业来到国内到达处等候他。
令人意外的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实习生也站在小周身边，神色亢奋，一点也看不出是因为违反了剧组保密守则才被拉到纽约来的。
去制片公司的路上，苏罗是在小实习生的嘘寒问暖中度过的。对方一会儿问他“累不累”，过了一会儿又问他“渴不渴”，还给他递了瓶水。
金发实习生虽然殷勤，却不像是在求苏罗——求苏罗能在一会儿的会议上保住她，不要让制片方和她对簿公堂——她也太开心了。
倒更像是在看一位为她带来巨大流量的财神爷……
苏罗忽然觉得这个女孩未来可期。莫非她早就看透，既然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为剧组带来巨大的流量，就是剧组的大功臣，根本不会面临制裁。
苏罗扪心自问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能不能看得这么深远，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哪怕毕业那会儿都是会为一点小事，患得患失、惴惴不安一整天的性子。
早上九点十分，苏罗和金发实习生迟到十分钟踏进会议室，房间里已经坐满西装革履的商人，全都沉默地等待着今日主角的到来。
这里绝大多数是苏罗不熟悉的人，可能偶然在这个或者那个晚宴上打过照面、交换过名片，下次见到却未必认得出来。
不过苏罗却在其中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惊讶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却找不到机会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卡洛琳娜。”
不过他的疑问仅仅在几秒之后就解释了自己，连带着他之前关于金发女实习生的疑惑也完全解开了。
“卡洛阿姨！”金发女实习生高兴地朝对方扑过去，不用人指引就坐进卡洛琳娜·弗兰克身边地空位。
19. 拍卖
苏罗：……
可是他明明记得这个小实习生不是卡洛琳娜塞进来的啊？
哪怕他到现在也没想起来究竟是谁拜托他帮忙把尤利娅带进剧组的，苏罗依旧非常确定当时不是卡洛来找得他，因为如果是卡洛琳娜，他一定会有印象。
无趣而冗长的会议在苏罗和金发小实习生尤利娅入座后立刻开始了，幻灯片一页一页向在座的听众介绍《维林诺》这个项目。
苏罗真不明白让他千里迢迢过来听《维利诺》这部作品对于制片方在影视行业的宏观布局有什么意义。
有这点让他跑一次纽约的时间，还不如放他在片场能为剧组创造的价值大。
在他眼里，一部影视剧是需要无数心血滋养的珍宝，整个剧组的人都投入了大量时间慢慢将其打磨成理想中的作品；而在这些商人眼里，恐怕不过是取了个好听名字的“商业项目”，他们只关心最初和后续的投入，最后能让他们收获多少利润。
“苏先生怎么看？”
坐在上首的一个管理层忽然点名苏罗，随后所有人都礼貌地将目光投向他。
苏罗一瞬间生出种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窘迫感，但他如今已经是个出色的职场人了，对待突发状况也能够随机应变。
他扫了一眼正在放映的那张幻灯片，发现上面放着坐在他对面的金发小实习生短视频账号截图，和走红视频惊人的数据。
紧接着，苏罗看向卡洛琳娜。对方果然用一种期冀的眼神看着他，多半是想请他开口做个和事佬，让尤利娅这件事赶紧过去。
于是，苏罗开口答道：“这件斗篷和主要剧情没有什么联系，哪怕剪进正片里恐怕也只有十几秒钟。能给《维林诺》做些宣传，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好！苏先生慷慨。”提问的管理层兴奋地拍了一下手，“那我们下个月就举行一次慈善拍卖会，把这件斗篷拍卖了！”
苏罗：哈？
不是，你们这剧组有问题啊！哪有第一季杀青就把资产挥泪大甩卖的啊？
算了算了，反正本来三个月卖身契一签，做出来的东西就都归剧组。他也懒得管人家怎么处理自己的东西。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快到饭点了，最后一个发言的经理才结束他的工作安排。
尤利娅果然平安无事，不仅用不着苏罗和卡洛琳娜给她求情，还在剧组的宣发部门白捡了一份活——发布花絮短视频，每两周根据播放点赞和互动数结一次款。
一散会，尤利娅缠着克罗琳娜撒娇，“卡洛阿姨～我能不能拿到慈善拍卖会的入场券啦？”
卡洛琳娜被对方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托人给她爸发张邀请函。
尤利娅开心了，但好像又不完全开心，“可是我想带几个朋友一起来诶！”
卡洛琳娜没辙，“那你还是一会儿问你老板去要邀请函吧！”
苏罗靠墙站着，等两位女士朝他走来，准备问问尤利娅到底和卡洛琳娜是什么关系。
“苏罗，你一会儿有约吗？一起吃个饭吧！”卡洛琳娜生怕苏罗看到小实习生有人带着就趁机跑了，还没走到跟前就叫住了他，“尤利娅是我妹妹的女儿。”
“我很确定不是你把她塞进我工作室的。”苏罗百思不得其解，“就我们三个？”
既然是这么亲近的关系，卡洛大可以亲自来和他说一声。他保证对小姑娘不说一句重话。
“这事一会儿让尤利娅自己跟你说。霍华德说他已经到餐厅了。”卡洛琳娜把苏罗和尤利娅都领到自己的车上，亲自带他们到餐厅。
进餐厅前，卡洛琳娜把苏罗拉到一边，郑重地和对方道了个歉。
“我那天真不该带伊万·菲利普和霍华德一起吃饭。”卡洛琳娜满是歉意，“当时我只觉得这小男模长相讨喜又嘴甜，就想着带他多认识点人。谁知道他一来就单方面和霍华德调情……”
卡洛琳娜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委婉地向苏罗表达伊万·菲利普这个人虽然看上去胆小怕事，但实际上个人行为不太受控制，经常搞背刺这一套。
“霍华德听出来他那个意思以后，马上甩脸走人了。是我追出去和他解释了半天，才求他答应下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卡洛琳娜举手发誓，“我当年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你们撮合到一起，现在这么可能做那种事！”
卡洛琳娜说得真诚，倒让苏罗信了七八分。
“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苏罗抱了抱自己的第一任老板，以示自己已经完全原谅了对方。
“谢天谢地，我终于说出来了。不然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俩。”卡洛琳娜松了一口气。
两人这才走进餐厅，去寻找刚才已经窜进餐厅的尤利娅。
果然，外向开朗的尤利娅已经和霍华德坐到了一桌上，毫不露怯地和霍华德聊起了天。
苏罗走近一听才发现，整个对话竟还全都是围绕着他的，甚至包括了尤利娅在实习的过程中差点烫坏假发，然后被苏罗现场暴骂的事。
“在剧组就每天都会学到新东西，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金色的假发居然比别的颜色贵这么多！”尤利娅讲得眉飞色舞，“早知道我也去卖头发了，从小到大的头发攒一攒说不定想买什么车都不用求我爸！”
苏罗：好家伙，想挺多还。算了，不记恨自己骂她就好……
苏罗替卡洛琳娜拉开座椅，让她坐在靠墙的一侧，自己则和霍华德一样，坐在过道边。
霍华德看上去轻松许多，“我可以把这当成我的爱人和我的朋友和好的信号吗？”
苏罗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转了转，促狭地回答道：“好哇，两个人联手瞒着我，回头再清算你们。”
话音刚落，三人就看到桌上的小孩尤利娅满眼放光，“什么八卦？”几个字就像印在她脑门上那样显眼。
考虑到她有什么都往网上发的前科，三人一致决定对此事缄口不谈。
这件事很快就被尤利娅抛诸脑后，她简直有说不完的话题要和卡洛琳娜分享。
“前天我们整个工作组都惊呆了，谁能想到我老板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斗篷做好？我们几个实习生已经翻完整个仓库，挑好备选准备让导演过目了。后来和老板拿出来的一对比才知道差距有多大！”
尤利娅继续讲道：“我已经开始期待拍卖会上，这件斗篷能拍出什么样的高价了！居然有人在视频下面给我留言说，她愿意花2万英镑购买它。”
卡洛被尤利娅的热情所感染，不由得问了问自己曾经的实习生，“苏罗，你以前怎么好像从来没那么崇拜我。”
卡洛琳娜在时尚界白手起家，靠敏锐的时尚嗅觉和完美主义的性格立足，拍出来的片子广受赞誉，不知道捧红过多少模特。当年能被霍华德调去当新子刊的主编，体现出的是绝对的器重。
“什么？老板在卡洛那里工作过？”捕捉到新信息的尤利娅惊呆了。
那可是时尚设计师的摇篮！根据设计界鄙视链，时尚设计师一向是看不上影视剧服装设计师的。不仅如此，两者连薪资都差了好几倍。
谁能想到苏罗是从卡洛身边出走的啊！
“或许是因为我身边有更让我崇拜的人呢？”苏罗回答卡洛琳娜时，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霍华德。
霍华德回了苏罗一个微笑，得意地看向自己的朋友卡洛琳娜。
“是啊，”卡洛琳娜看着眉来眼去地两人，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对尤利娅说道：“我早和霍华德说过，以苏罗的才华，如果他留在时尚界，现在恐怕不止年轻设计师的地位要重新排一排，连品牌的声望都不一定是如今的顺序。”
“那老板为什么要走啊…… ”尤利娅哀嚎道。她正处于崇拜传奇的年纪，比苏罗本人还希望苏罗更好。
卡洛琳娜失笑——尤利娅实在是天真得可爱——回答道：“因为有人和你一样不喜欢时尚界。”
霍华德戏谑地跟在后面向苏罗和尤利娅赔罪，“不好意思，又花了十年，还是没把时尚界变成你们喜欢的模样。”
几人全笑了。无他，霍华德确实有改变整个时尚界的权力和本事。
卡洛琳娜请客给霍华德和苏罗赔罪的这顿饭，在看起来很有背景的小实习生尤利娅不断调节气氛下，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考虑到苏罗一早才到纽约，还没来得及休整。几人也没有多聊，放苏罗和霍华德两人回家去了。
霍华德将苏罗送回家后直接去了公司，他下午要和伊斯特·卡内基见面，讨论WWD慈善晚宴赞助的事宜。
而苏罗回家后睡了一觉，等他再睁眼，屋子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他抹黑起身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盘腿坐到落地窗前，用遥控器打开窗帘，让曼哈顿绚烂的夜景照进家中。
这栋楼曾经是纽约最高的住宅建筑，苏罗坐在它的复式顶层公寓中，能够平视象征着美国工业实力的帝国大厦，也可以将曼哈顿的摩天高楼尽收眼底。
什么人才能在自己家的客厅享受纽约极致的夜景？恐怕只有各个行业的翘楚。
所以曾经的苏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这就是遇到自己之前的霍华德·拉金。
苏罗就这样坐了许久，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是霍华德回来了。
霍华德没有开灯，却准确地猜到了苏罗的位置，一路走到他身后，把手搭在苏罗肩上。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霍华德说。
苏罗反握住霍华德搭在他肩上的手，“因为纽约的夜晚总是很迷人，我们在这儿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我们当然有。”霍华德不知回想起什么，笑了。
彼此之间一旦想到就能让人勾起嘴角的事太多，苏罗可猜不出他这回想到了哪一桩。
苏罗问霍华德，“你听说卢卡斯的事了吗？”
“是的，这太糟糕了。替我向乔什问好。”霍华德最近没法离开纽约，“希望他还好。我没法想象自己会怎么样，如果这事儿发生在…… ”
霍华德没继续说下去，他显然想起了苏罗在两人一开始约会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这个家里不讨论生老病死。
“我不仅能替你向乔什问好。”苏罗打开新收到的一条来自节目组的短信给霍华德看。短消息通知他们下期录制在克利夫兰碰头，“甚至能替你向卢卡斯问好。”
霍华德显然体会到了苏罗语气中的无奈，感叹道：“这节目真挺离谱的。”
20. 乔什
新一集《与千万美金的婚姻》上线啦！
全网网民满怀期待地点开最新上线的视频，准备围观苏罗和乔纳森·哈德森在李晞昕生日宴上的旷世一架——这可是这部综艺头一次把头部影视公司的热门作品剧组牵扯进打架中。
结果当然是让众人大失所望。
「你好节目组！苏罗和乔纳森打架的片段去哪里了？」
「我去，我专注吃休·康纳利的瓜，把这件事给忘了。康纳利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哈给语言不通的记者递房卡最后被全宾馆抓包」
「捏么，乐子人笑得开心。休·康纳利十年老粉心碎了一地，怎么也没想到他随便到这个程度……」
「不是，你高估男人了……你欧美娱有几个男明星不递房卡啊？休·康纳利会递感觉很正常，属于相当符合人设」
「苏罗小女儿和他还没分啊？这恋爱谈得，对哪个人有好处……康纳利已经被全网骂飞了」
「再等等啦～生日宴都是好早之前的事儿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分手中」
「不是！谁理一下我？苏罗和乔纳森打架的片段哪儿去了？」
「刚刚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两个人一起消失了啊？节目组不会真没把他俩吵架剪进去吧？会不会做节目，不会做我来。」
「是，刚有一瞬间娇夫一桌只有三个人。他们老公一桌也只有三个人，苏罗和李晞昕没坐那儿」
「说到这个我tm直接笑死，第一次看到有娇夫聊天聊一半，有人被隔壁桌谈生意的男人叫走了！」
「娇夫们：拒绝当社畜，但对苏罗酸得想死」
「科林·布朗是真的酸，他模仿地那叫一个阴阳怪气哈哈哈！而且好像还是他老公罗伯特·格林提议把苏罗叫过去他们那一桌的」
「你懂什么叫社会地位来自工作…… 大师，我悟了！」
真人秀的镜头随后跟着五位娇夫们来到了克利夫兰市。
镜头在介绍几位嘉宾分头忙碌的事儿之前，先切向了坐在采访室里的乔什。
【乔什：我从来没想到这样的不幸会降临在我们家。】
他坐在贵气的绒布面靠背椅上，结过工作人员从镜头外给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乔什：肾肿瘤——我宁可它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也好多让卢卡斯遭这罪。】
「这话说得……戏过了。」
「？前面的嘴能不能积点德。癌症病人家属的精神痛苦没体验过是吧？更何况乔什和卢卡斯本来感情就是节目里最好的一对」
「怪不得李晞昕生日那天卢卡斯没来…… 」
镜头转回刚到克利夫兰市就兵分几路的五位娇夫。
乔什毫无疑问，一下飞机就赶往医院，迫不及待地去探望卢卡斯。
伊万和科林一路去寻找花店，准备挑一束最美的花来慰问刚糟了大难的卢卡斯。
而苏罗则带着乔纳森直奔遍照寺——求签。
“来这种地方有什么用……要相信现代医学懂不懂？”乔纳森进去前表现得极端抗拒，“你还不如帮忙个找好点的医生。”
苏罗并不阻拦，像是随对方怎么想，一路向前走去，“有些事，心诚则灵。”
到门口苏罗还合掌与看门的师傅打了个招呼。
乔纳森不情不愿地跟着对方来到求签处，刷卡付款求签。
意料之外，两个人都抽到了下下签。
老师父耐心地给两人解了签，听的乔纳森脑袋发胀，小声和苏罗说道：“这签求了还不如不求……我弟弟看了不是更伤心。”
“别急。”苏罗朝老师父笑了笑，表示要再求一签。
对方朝他合掌解释，一事只能求一签，签文已经足够指引他们的行动了。
苏罗还是把银行卡递给了老师父，“不好意思，我这人问题比较多。”
师父平静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无语。
苏罗最后一连求了十多签，才终于解到了他满意的上上签。最后又问师父买了个平安符，这才带着乔纳森离开寺庙，前往医院。
「wtmxs，到底谁封建迷信。苏罗这波操作给乔纳森看傻了。」
「给我也看傻了。。。」
「不是这个寺也有问题啊，求签怎么要钱？」
「他俩撞上李鬼了吧……我看门口中文写的是‘扁昭寺’[合十][合十]，字幕上说他们要去的是克利夫兰最有名的寺庙‘遍照寺’」
「现在再想苏罗进门前那句‘心诚则灵’，嗯，极致的幽默。。。」
“你这最后一签求的是什么？”乔纳森学会抽签的玩法了，好奇地问道。
苏罗愣了愣，“那就，当我在问我能不能帮卢卡斯联系上国内顶尖的专家好了。”
「新嘉宾挺记仇的哈…… 」
另一头，科林和伊万去取前一天定好的花。
花是伊万亲自挑的，可店家的扎的花束他一直不够满意，最后决定亲自到店里指导店主搭配。
好在这个店主听得懂人话，在伊万简单的指点下，很快就作出了伊万满意的成品——花束以两款粉红色系的玫瑰为主，其中一款更偏紫些；秘鲁百合和浅黄色的康乃馨搭配在其中，为花束增添几分淡雅；配花用了浅绿色花蕾的绣线菊，补齐宁静的气质。
伊万和科林抱着花，乘车去医院看望卢卡斯。
在车上，伊万忍不住质问一路上都十分沉默的科林。
“我还是很在意，你上次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我说什么了？”科林感到莫名其妙。
伊万听到科林的回答后更加生气，“就是上次我们看望完乔什，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在感慨乔什太不幸了，你还记得你和我说了什么吗？”
科林皱眉，“谁还记得自己随口说的话？”
“一个家庭遭到了病魔的打击，结果你告诉我你连说的话都是随口说的？”伊万忿忿不平，“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烦恼’。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真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科林反驳道：“那时候我在开车，没办法好好回应你的每一句话。”
镜头剪辑到伊万在采访室的独白。
【伊万：我一点儿也不想审判我的朋友。可他们能说出口的话，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办法忽视它。我在试图理解科林，但他没有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根据我的经验，伊万肯定马上就要使坏了」
「打起来！打起来！」
「伊万哥哥能不能有一天不在背后捅刀子啊？」
镜头切换到苏罗和乔纳森，两人在寺庙抽签耽搁了一会儿，果然是最晚到达病房的。
还没进门，他们就看到门外窗台上花瓶里已经插上香槟金康乃馨、薰衣草玫瑰、秘鲁百合和粉玫瑰组成的花束，色彩淡雅、气质宁静，摆放的位置能让在病床上的卢卡斯一抬头就看到。
距离卢卡斯的手术已经过去一周有余，他整体看起来状态不错。尤其是今天乔什终于来到了他身边，脸上的笑容竟然和往日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苏罗将签文与平安符都递到乔什手中，并向他解释道：“替你们家求的这一卦极好，庙里的老师父直说我们所求的这件事必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乔什，你只管放心卢卡斯就好。”
乔什紧紧抓着苏罗的手，眼见着放松了一些。卢卡斯向苏罗投以感激的眼神。
「虽然我总说求签都假的、没用，但是感觉这种情况下对家属的心理安慰很棒诶」
「呜呜乔什和卢卡斯真的好甜，我泪目了……卢卡斯是在谢谢苏罗替他安慰了乔什吧」
影片剪辑到科林接受采访的场景，他眼里不屑的神色已经溢出。
【科林：苏罗去搞了什么没用的玩意回来？在咱们美国可没人信这个。伊万花了好一番心思才买来的花却连病房都进不了，这压根就不公平。乔什和苏罗能不能少演些兄弟情深的戏了？】
病房里乌泱泱站着一群人，还有摄影师和其他工作人员挤在医院走廊里，哪怕是再高级的私人医院vvvip病房，护士也容不得他们胡来。
于是下一个镜头便是两位护士将娇夫一行五人请了出去。
回酒店的车次稍稍做了些调整，伊万不愿意和科林再乘一辆车，率先挤上了乔什和乔纳森所在的那一部。乔纳森正好不愿意苏罗和他们一起，赶紧将伊万接了上来。
苏罗自然只能去和科林·布朗同乘一辆。
“你和伊万之间发生了什么？”苏罗上车的时候随口一问。
科林闭眼假寐，没有回答。
苏罗也没追问。
另一辆车上显然就没有这么和谐的氛围了。
伊万一上车便摆上严肃的神色，开口就是，“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
“快点说。”乔纳森不耐烦地打断。
「大乔看透伊万了哈哈哈哈，不管当不当讲伊万最后都是要讲的」
“乔什告诉我们卢卡斯病了的那天，科林在回去的路上和我说，”伊万模仿起科林的口吻，“我没法假装自己有多关心卢卡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我的上帝，这……”乔什像是因为这句话收到了莫大的伤害，皱起眉头扶额，靠到车窗上平复心情，“告诉我他不是真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太可怕了。”
“科林明白他说了多糟糕的一句话吗！”乔纳森听完直接暴怒，不敢相信偶尔还能算作是朋友的科林·布朗居然能如此冷漠无情，“他完蛋了。”
“他完蛋了。”乔什难得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采访室中的乔什这样解释道自己当时的心情。
【乔什：你怎么诋毁我我都无所谓，但你在这种时候诅咒卢卡斯？你死了。】
三人的座驾率先到达酒店，乔什带着身后两位小将走向前台，一字一句地告诉接待，“取消科林·布朗的酒店预约，把他那间套间的名字改成我的。”
“OK，我看到了。是您用乔什·哈德森这个名字在一周前为科林·布朗及其他四位客人订的房间是吗？”前台向乔什确认。
“对。”
“好的呢！已经为您取消了科林·布朗的预约，现在乔什·哈德森的名下有两间套房。”前台女孩笑得俏皮，用甜美的嗓音告知乔什，“我们今晚的套间已经订满了呢！需要提醒您一下，如果科林·布朗先生没有订我们的套间是无法到我们的vip预约制餐厅用餐的呢～我记得今晚的晚宴名单上有这位先生？”
乔什向前台表达了感谢，“这正是我需要的。”
苏罗和科林的车此时才出现在酒店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走入镜头中。
乔什轻蔑地朝来者一笑，带着身后的两人扬长而去。
21. 女佣
苏罗走在前面，科林·布朗跟在他身后，两人路过前台准备直接去前面等电梯。
前台忽然出声叫住了科林。
“科林·布朗先生？我需要提醒您一下，您的套间被取消了。”
「omg受不了，这太尴尬了」
「完全就是当众羞辱，正常人谁受得了这个」
科林·布朗脸色一下变了，“你什么意思？”
苏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像是意识到此时丢下科林离开并不合适，于是硬生生停下脚步。
“您的套间，刚刚被为您订房的乔什·哈德森先生，取消了。”前台重复了一遍。
“伊万这个背后捅刀的贱人！”科林低声咒骂一句，然后走到接待台前，拿出信用卡，让对方帮忙重新订一间房。
“我们今晚的套房已经订完了…… ”前台有点害怕。
科林沉默了。
苏罗也没有说话。
酒店大堂中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科林·布朗先屈服，“那给我订一间剩下的房里最好的。”
「乔什这次做得过分了。。。科林没甩脸走人都是给节目组面子，毕竟人家家族信托基金里有得是钱，根本不靠这点出场费生活。」
「明明是科林·布朗自己知道理亏……他说得那是人话吗？什么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麻烦？这不就是支持BLM的时候跳出来叫嚣ALM吗？不制裁他制裁谁」
「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罗一脸懵逼哈哈哈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罗和另外三人稍做休整后，早早坐进餐厅，边聊天边陪乔什打发时间。
科林·布朗则不知道是因为需要调整情绪，还是干脆就不愿意见到乔什一行人，并没有像苏罗他们一样在餐厅开门的第一时间就下楼来。
“你和科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突然。”苏罗随口提起，扯开了之前围绕在卢卡斯身上的话题，“好像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话音刚落，乔纳森便义愤填膺地向苏罗讲述了科林·布朗毫无共情能力的冷漠发言。
“哇，那还真挺不合时宜的。”苏罗没有在现场发表更多见解。
镜头切进采访室，苏罗呈现出一种随意放松的状态。
【苏罗：作为朋友，我一定站在乔什这边。我可以想象科林这句话会伤他多深，所以不会劝乔什原谅他。不过作为人，我想说，任何异常的行为背后一定有一个合理的原因。科林一定不是有意要伤害乔什。】
「苏老板别说了别说了。。。咱赶不上您的深刻。。。您越说越，我觉得乔什和科林像男高生打架，毫无意义」
「xs，前面完全正确，成年人勿入抓马现场的感觉，会打扰到我看戏的乐趣。」
餐厅里的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科林还是没有出现。
苏罗开始疑惑，“科林·布朗人呢，这时候也该下来了吧？既然是他理亏，不应该早点下楼来道歉吗？”
乔什笑得灿烂，“让我提醒你。这家餐厅是酒店的会员制餐厅，只有住在套房的客人才能使用。”
“你太坏了，乔什。”伊万感叹道，眼神里莫名有一丝满足。
“这也…… ”苏罗哽住，一时还真想不出词才形容乔什的行为。
不过乔什的高兴还没持续多久，科林的声音就如一道惊雷般传来。
“哦？这就是你的计划？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被挡在餐厅外边，费劲心思和前台接待解释为什么我必须违反他们的规定，进到这个餐厅？”科林·布朗被连摆了两道，气不打一处来，站着就把乔什给数落了，“可惜！你完全失策了。”
他将一张磨砂质感的黑色磁卡扔到了桌上，用拇指和食指将卡片推到餐桌中间，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看看清楚上面写的几个大字。
酒店的Logo下醒目的「V.V.I.P.」彰显卡主的尊贵地位，只有级别最高的贵宾或消费能力最强的客户，才能拥有这张卡。
“我，科林·布朗，住这家酒店就还没有去不了的地方。”科林·布朗的话掷地有声。
饶是见多识广如苏罗，面对这样一场谁也不占理的争执，也面露难色。
苏罗站起身来，扶着科林·布朗的肩，劝他先坐下。有什么事呢，咱们有一顿饭的时间可以好好掰扯。
显然，苏罗这回是准备当个和事佬，可科林这一头是安抚住了，乔什那头却不好办。
“你到底站在谁那边！”乔什喝止了苏罗的行为。
苏罗赶紧将双手从科林·布朗的肩膀上弹开，做出投降状，“OK，OK，我不掺合这件事。”
「在场唯一和事佬开摆咯！今天准备好大吵一架8」
「苏罗笑死我，滑跪速度太快」
“看在我也我落了你两次面子的份上，咱们这事扯平。”乔什的话里展现了非同寻常的大度，让人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种好事，“不过你今晚必须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你为什么如此冷漠。不然，我们的友谊就到此为止吧，我没法相信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你俩之前还有友谊呢？”苏罗忍不住向乔什吐槽。
“当然有。”乔什用眼神警告苏罗闭嘴，别牵扯到这件事里面，“也不想想那天晚上是谁没来我家？”
“抱歉，我的错。我的错。”苏罗再度投降，朝乔什认错。
几人暂且避开了最敏感的话题，聊起新买的时装、包包或者珠宝首饰。主要是乔纳森和科林在说，乔什不时被他们逗得眉开眼笑。
科林像是正在面对极大的内心挣扎，几次想要开口插话解释自己那天晚上乱说话的原因，又几次放弃了。
最后，他终于一闭眼，心一横，告诉在座所有人和电视机前的朋友们，一个爆炸性新闻。
“对不起，乔什。我不该那么说。可能是因为你给我打电话的那天下午，罗伯特·格林和我提了离婚，回家的路上我有点分心。”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苏罗手上的牛排切到一半，刀直接卡在牛肉里。
原本热闹的弹幕也瞬间空了，直到几秒后才爆发式地增长。
「我他爹的没听错吧？罗伯特·格林和科林·布朗要离婚？他俩感情看着还可以啊」
「如果真的……他俩……是不是这个节目里第一对掰了的」
「是的。。。我麻了，我还以为会是伊森·里奇和乔纳森·哈德森」
「他俩会分明明一点也不奇怪。家族企业里的非继承人配金融男，多经典的利益组合。一个图钱，一个借势。」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乔什最先开口，“我接受你的道歉。”
镜头剪辑进采访室内。
【乔什：如果他早一些告诉我这件事，我今天一定不会为难他。我没有在别人经历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习惯。】
【科林：我真的不愿意把这件事在节目里说出来，因为我总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敢相信这件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和罗伯特明明是很棒的组合。】
他接过镜头外工作人员给他递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镜头回到餐厅中。
苏罗的手机震动一声，他这才把刀放下，在一旁查看手机短信。随后又飞快地编辑了一条发出去。
「绝对是在分享科林·布朗和罗伯特·格林在谈离婚的事。」
「这种事情对他们上流社会圈内人来说，应该还蛮重要的吧？」
「科林那个贴牌彩妆现在怎么搞…… 」
很快，苏罗又收到一条短消息。他一打开就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乔什促狭地问道：“笑这么开心，和谁聊天呢？”
“霍华德。”苏罗正色，将手机锁屏，反扣到餐桌上。
“哦——”伊万和乔什发出会心地感叹。
伊万补充道：“甜蜜哦——”
“真是做什么事都不合时宜。”乔纳森翻了个白眼。
“那作为赔礼道歉，”苏罗大方地提出，“下个月我邀请大家来我们剧组的拍卖会玩，怎么样？”
以上就是本集《与千万美金的婚姻》的全部内容。
粉丝被科林·布朗郑重提出的离婚一事惊吓地睡不着，根本没功夫再顾及其他人。
与此同时，苏罗又关着灯坐在霍华德纽约复式顶层公寓的客厅中，俯瞰曼哈顿夜景。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那天的短信界面上。
「霍华德：凯文·库里斯说，和珀利·施米见面不行，可以找人帮安排我们视频通话。时间约在下周六，我们和罗伯特·格林在长岛见面的时候。」
「苏罗：罗伯特·格林和科林·布朗提了离婚。」
「霍华德：我忘了说，我爱你。」
「苏罗：我也爱你。」
公寓里响起一阵敲门声。
原来是霍华德从卧室走出来，敲了敲卧室的木门想引起苏罗的注意，“很晚了，来睡觉吧。”
*
第二天一早，苏罗和霍华德一起来到罗伯特·格林位于长岛的别墅。
轿车驶入私人车道，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绿茵，围绕着车道中央环岛草地上的雕塑喷泉。
这是一栋古意盎然的豪宅，建筑的外立面还保留着上世纪建筑的砖石结构，门口四根白色立柱让它成为完美的婚纱照取景点——还真不是开玩笑 ，隔壁几家已经没落的贵族正拿自己的祖产做着这生意呢！
罗伯特·格林站在门口亲自热情地迎接了他们，一路将他们带到书房。
科林·布朗显然从没在这里居住过，不然别墅里具有年代特色的陈设一定会被他拆个干净。
书房里铺设的红色地毯、壁炉边的金色围栏、玻璃窗上的木质网格，所有的一切彰显的都是家族底蕴。
女佣为客人们端上咖啡。
“小心烫。”她递给苏罗的时候多提醒了一句。
苏罗想抬头道谢，目光触及女佣后，瞳孔猛地一缩——他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第22章 第一次约会
“此路不通？”
瑟庄妮对着堵塞的下水道努了努嘴，对塞拉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首领大人，不用担心，这的坍塌多半是从这里出逃的法师将出口炸毁了！所以我们只需要用魔法将其轰开即可！”塞拉斯理所当然道。
毕竟，曾经他便亲自将下水道炸毁，而后由拉克丝轰开。
所以，应对这种状况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至于那块木板，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以为是哪个小法师的恶作剧，毕竟成年人的字迹没有这么丑的！
塞拉斯不清楚最近这段时间德玛西亚具体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自从出了雄都之后，便一直被德玛西亚的军队追杀，再加上，正义天使降临的消息被祝平有意地封锁在雄都。
再加上，凛冬之爪部落本无入侵德玛西亚的意图，他们不像诺克萨斯一般，布下许许多多的间谍。
最后还有祝平刻意封锁雄都对外信息的原因。
种种原由使得塞拉斯对雄都的印象还停留在禁魔管制中。
他现在还以为德玛西亚雄都内斗个不停。
下水道可以供人出城……这条情报只有他和拉克丝等一些潜逃的法师知道，他相信这里多半没有暴露。
塞拉斯心中想道：‘即便是暴露了又如何，攻下这里的效率绝对比攻下满是禁魔石的城墙高，就算是被埋伏了，弗雷尔卓德的臻冰法师们也能轻而易举地轰开地面。
只要绕过禁魔石城墙，德玛西亚不足为惧！
呵呵，那群德玛西亚的寄生虫根本就不知道法师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对了，还有那个让人吃了大鳖的可恶的石头，誓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臻冰的恐怖！’
想到这里，塞拉斯双手从臻冰法师身上一抹，感受着这强悍无比的魔法，他带着狞笑，爆喝一声，甩出双手的锁链，砸向被碎石挡住的下水道。
嘭！嘭！
随着两道炸响，石块被强悍的臻冰魔法砸出两道深深的大坑。
然而攻击成果仅限于此，通道并没有被轰开。
面对瑟庄妮质疑的眼神，塞拉斯尴尬笑道：“德玛西亚的建筑师太喜欢偷工减料了，很可能毁掉出口的时候引起了连环爆炸，只需要再施展几个魔法必让轰开！”
说罢，他继续吸收臻冰魔法，继续轰下去。
一通狂轰乱炸之后，即便是臻冰魔法的余波让这片区域明显地降了好几度。
塞拉
斯剧烈地喘息，他茫然地看向砸穿十几米，然而后面依旧不知堵了多长的通道，沙哑道：“难道雄都将下水道完全封上了吗？
不可能啊！除非德玛西亚人的日子都不过了，想要让雄都城变成粪坑，否则怎么可能封住下水道呢？”
瑟庄妮不悦道：“我不懂什么下水道不下水道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给我一个准信，拿你的人头当军令状，你十分钟之内能不能将它轰开！”
塞拉斯低头不语。
“哼！那就是不行呗！”
瑟庄妮翻身骑野猪，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所有士兵一起，从北城门杀过去，让那些孱弱的德玛西亚人见识下我们弗雷尔卓德人的厉害！”
“吼！”
“吼吼吼！”
“……”
弗雷尔卓德士兵们拉着长长地吼声杀向德玛西亚的北方城门。
塞拉斯小声暗骂道：“一群没脑子的莽夫，本来想给你们降低些战损，然而你们却不相信我，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互相杀去吧！”
……
北城门前。
“停！”
瑟庄妮急忙让弗雷尔卓德的士兵们停下。
只见此时，雄都城北完全敞开，不仅如此，不管是城墙之上还是城内都空无一人，只有萧瑟的寒风裹挟来几道声音。
“咩……”
“咩咩……”
城内之内，栓着两只瘦弱的山羊。
在山羊旁边，还插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欢迎光临！
“德玛西亚的人好胆！竟敢嘲讽于我！”瑟庄妮暴怒，扬起手中的鞭子就向她身下的野猪抽去，想要一猪当先，杀进雄都。
然而她的鞭子却被塞拉斯急忙拦住，她皱眉道：“你干什么？”
“哼哼！”瑟庄妮的猪亦是疑惑不解。
塞拉斯急忙劝阻道：“首领大人，您不要冲动啊！您看城墙上空无一人，这城内也是没有一丝人烟，您不觉得这很像是在埋伏吗？”
“埋伏？”瑟庄妮皱起眉头，定睛看向空无一人的雄都。
虽然身为弗雷尔卓德人的她没有玩过攻城战。
但没有人比“从小只身一人持着兵器与野兽搏斗的她”更懂……什么是狩猎！
这两只瘦弱的山羊如果是“用来激怒她的诱饵”的话，那这座巨大的城池便是捕猎的牢笼，空无一人的城镇代表着猎人埋伏在暗处。
当野兽咬住诱饵的时候
，猎人将会暴起将野兽团团围住！
“嘶……”
瑟庄妮神色一变，道：“这群孱弱的德玛西亚人竟如此狡诈……”
而后，她大声吼道：“所有战士们！转移战场，以最快速度杀向德玛西亚的西门！
他们在这里埋伏我们，其他城门必然疏于防守，只要我们速度足够快，就能在他们前往西门之前，攻下西门！”
说罢，他们便匆匆赶向西城门！
瑟庄妮虽然有时候莽撞，但她调兵遣将却是不逊，她知道东城门是一片平原，而且面对诺克萨斯，那里必然是德玛西亚的防御重点。
所以，西城门是最好的入侵地点。
……
西城门前。
瑟庄妮再度停了下来，只见，西城门也是完全敞开，空无一人！
与北城门不同的是，西城门连羊都没有，地面上坑坑洼洼的，上面贴了一层干草，仿佛埋着陷阱。
而且，这里也有一块木板上写着几个大字……不要进入，内有陷阱！
“德玛西亚人在特么搞什么？”
瑟庄妮脸色不善，看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就想起了她狩猎时候埋下的种种机关。
心中举棋不定。
因为行军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弗雷尔卓德的士兵跑了这么久，急需休息。
她心中已有了退意！
就在这时，塞拉斯沉声道：“首领大人，你看这牌子上的字迹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又如何？你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瑟庄妮心情已然有些焦躁。
塞拉斯解释道：“下水道的牌子，北门的牌子，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我已经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掉进了他所设下的陷阱。
他早已知道我的存在，将下水道封上，就是想让我怀疑有人在算计我。
在这之后，他又在北门敞开，毫不设防，木牌上写着欢迎光临，就是想要让我们怀疑北门有问题，然后引导我们来西门。
之后，那个幕后黑手算计我们会怀疑这里有埋伏不会选择进攻。
木牌上写着内有陷阱，但其实，他们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埋伏。”
“算计来，算计去，你倒是说明白他们在算计如何我们啊！”瑟庄妮极为烦躁，对塞拉斯咆哮了一声。
可恶的女人你敢骂我……塞拉斯双手攥着拳头，按捺住暴躁的情绪，解释道：
“他们在这些城池里面根本没有设防，他们算准了我们会后退，所以必然在我们的退路上堵截我们！”
瑟庄妮揉了揉眉心，尽量让自己听下去，而后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塞拉斯振振有词道：“既然我猜到了幕后黑手的算计，那我们就要反过来用他的算计，来算计他！
他不想让我们攻城，我们偏偏就要攻城！”
瑟庄妮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听懂了塞拉斯最后一句话。
她皱眉道：“这里摆明了有埋伏的痕迹，上面的木牌写着有埋伏，可你说这里没有埋伏，你觉得我们应该攻城对吗？”
“是的！首领大人！此次攻城，我们必然胜利！”塞拉斯脸上露出笑意，他觉得他在斗智斗勇中已经完胜了那个幕后黑手。
瑟庄妮冷哼道：“我已经信任了你两次，可你两次都失败了……”
塞拉斯沉声道：“首领，这一次我已经看清了对方的算计，请再相信我一次！”
“想获得我的信任？”瑟庄妮抬起手指着城门，道：“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埋伏吗？你给我走到城门前，用你的生命去证明没有埋伏，我便会率军攻城！”
“好！”塞拉斯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于是他没有丝毫的迟疑，迈起大步便向城内跑去。
瑟庄妮低语道：“难道这次真的没有埋伏……”
就在瑟庄妮准备进攻之时，她的瞳孔骤然微缩。
她用她从无数次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敏锐视觉看到城墙上有一只旗子在不停摆动，时不时更换着颜色，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塞拉斯迈过坑坑洼洼的地面，离近之后，他才发现这些都是虚有其表的盖了点干草，根本没有所谓的埋伏。
“过来吧！这里根本没有埋……哎？你们怎么跑了？”塞拉斯回过头之后，看到扬长而去的瑟庄妮等人，不禁呆滞了下来。
第23章 苏罗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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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伊万和尤利娅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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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伊万对苏罗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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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可笑的吹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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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博学的罗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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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诡异的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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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弗利娇夫》简介：
【下一本开】《归化甜妹竟是非遗传人？[花滑]》【本文文案】时尚巨佬高岭之花攻×才华横溢江南水乡受“如果说贝弗利山住着世界上最富有的一群人，那贝弗利娇夫们就是那些尤其幸运的、最富有的不用工作的人。”*重磅消息！电影业服装设计传奇，奥斯卡十提九中的中国设计师苏罗，决定加盟新一季的大型豪门撕逼综艺——《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卧槽？那个每次领奖发言的时候都特别温柔的感谢所有剧组工作人员的中国大帅哥，居然要参加这种综艺？他会被那群贝弗利Drama Queen娇夫欺负到哭的吧？制作组官方发表声明让大家不必太过担心，知情人士称，在第一期的拍摄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苏罗的丈夫，以少言寡语而闻名的时尚杂志WWD主编——霍华德·拉金，实际上是个护短的嘴炮。哦对了，苏罗本人也剧毒。*适应了综艺的节奏后，苏罗其实还挺享受拍摄时看几位嘉宾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的乐趣。当然，前提是别把他牵扯进去。毕竟他参加这个真人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救命！等一下，怎么这群人全冲着他来啊？！ *【更新信息】晚上9点，更六休一，每周三休息本文也可以叫《我在炫富综艺追凶》或者《崩人设后我火遍全球》*【下一
第29章 克里斯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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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黛博拉为什么不愿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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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认识我们的新伙伴芳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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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求婚后的第一次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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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伊森·里奇让人大跌眼镜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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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惊心动魄的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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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被骗得倾家荡产的玛格丽特·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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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可喜可贺罗伯特·格林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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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苏罗为什么会失去他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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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太顺利的同居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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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当全世界都知道了罗伯特·格林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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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新一季真人秀第一次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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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消停的女高中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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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今年加利福尼亚也烧了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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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糟糕的事业和不受控制的青少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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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新的联盟好像即将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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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女高中生的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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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开】《归化甜妹竟是非遗传人？[花滑]》【本文文案】时尚巨佬高岭之花攻×才华横溢江南水乡受“如果说贝弗利山住着世界上最富有的一群人，那贝弗利娇夫们就是那些尤其幸运的、最富有的不用工作的人。”*重磅消息！电影业服装设计传奇，奥斯卡十提九中的中国设计师苏罗，决定加盟新一季的大型豪门撕逼综艺——《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卧槽？那个每次领奖发言的时候都特别温柔的感谢所有剧组工作人员的中国大帅哥，居然要参加这种综艺？他会被那群贝弗利Drama Queen娇夫欺负到哭的吧？制作组官方发表声明让大家不必太过担心，知情人士称，在第一期的拍摄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苏罗的丈夫，以少言寡语而闻名的时尚杂志WWD主编——霍华德·拉金，实际上是个护短的嘴炮。哦对了，苏罗本人也剧毒。*适应了综艺的节奏后，苏罗其实还挺享受拍摄时看几位嘉宾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的乐趣。当然，前提是别把他牵扯进去。毕竟他参加这个真人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救命！等一下，怎么这群人全冲着他来啊？！ *【更新信息】晚上9点，更六休一，每周三休息本文也可以叫《我在炫富综艺追凶》或者《崩人设后我火遍全球》*【下一
第46章 好莱坞的理性人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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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如何处理派对上的盯梢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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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新联盟的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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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学习小组大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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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令人失望的庄园和苏罗的第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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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真人秀flash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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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山姆会员店五元一箱的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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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英国人？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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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观众终于有一天被cancel culture背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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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嫖带六个私人海滩的意大利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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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娇夫炫富大赛——最近丈夫们都送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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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库里斯兄妹内部解决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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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耶鲁高材生霍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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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新嘉宾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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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科林的相亲对象和网球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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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科林的新恋情与庭审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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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梦幻”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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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弗利娇夫》简介：
【下一本开】《归化甜妹竟是非遗传人？[花滑]》【本文文案】时尚巨佬高岭之花攻×才华横溢江南水乡受“如果说贝弗利山住着世界上最富有的一群人，那贝弗利娇夫们就是那些尤其幸运的、最富有的不用工作的人。”*重磅消息！电影业服装设计传奇，奥斯卡十提九中的中国设计师苏罗，决定加盟新一季的大型豪门撕逼综艺——《与千万美金的婚姻》卧槽？那个每次领奖发言的时候都特别温柔的感谢所有剧组工作人员的中国大帅哥，居然要参加这种综艺？他会被那群贝弗利Drama Queen娇夫欺负到哭的吧？制作组官方发表声明让大家不必太过担心，知情人士称，在第一期的拍摄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苏罗的丈夫，以少言寡语而闻名的时尚杂志WWD主编——霍华德·拉金，实际上是个护短的嘴炮。哦对了，苏罗本人也剧毒。*适应了综艺的节奏后，苏罗其实还挺享受拍摄时看几位嘉宾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的乐趣。当然，前提是别把他牵扯进去。毕竟他参加这个真人秀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救命！等一下，怎么这群人全冲着他来啊？！ *【更新信息】晚上9点，更六休一，每周三休息本文也可以叫《我在炫富综艺追凶》或者《崩人设后我火遍全球》*【下一
第63章 FBI的直升机
此刻，看着场中的这一幕，外面的裂天军士兵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当然是站在龙天明这一边的，顿时都喊了起来：“裂天必胜！！”
龙天明冷然的看着叶谦，道：“叶长老，现在你放弃还有可能，免得丢了面子……”
叶谦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抢了我的台词，而且，我再度申明，叫我统帅，你违抗了我，现在我不打算留手了。”
龙天明冷笑着正要说话，叶谦不耐烦的道：“打就打，屁话那么多，嘴炮啊？”
龙天明大怒，决定不留手了，本来他还想顾忌一下叶谦荣誉长老金鳞之子的名头，给他留点儿颜面。但这家伙如此的狂妄，实在是让人厌恶，尼玛的，老子必须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他大吼一声，整个身子忽然暴涨，身形大了一圈，整个人似乎有两米多高，胳膊粗壮远超常人。而且，随着他的身形变大，他的气势也冲天而起，凭感觉，几乎不亚于神通境巅峰的武者了。
叶谦不由的有些讶然，这家伙能当军团长倒也有些不凡的地方啊，这货凭这一手，的确有对抗甚至战胜神通境巅峰武者的实力。
只是，这根本不够看……
“是军团长的龙形，军团长拿出真正的实力了！”
“是啊，好久没有看见军团长的龙形状态了，上一次……似乎是在西梁山那边，三招把一个神通境巅峰的家伙打成两半吧？”
旁边那些普通军人兴奋的议论声，叶谦自然听见了，他不由的来了兴致，龙天明这个什么龙形，这么的吊？那倒要试一试了，也因此，叶谦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他对付这些家伙，自然觉得没有压力，但是，他毕竟是个外来人，对于大通王朝这边的修炼不太熟悉，这什么龙形他就根本没有听说过，居然可以加状态？
也难怪，这家伙能够有曾经打败十几个神通境巅峰的战绩，如果此人晋升到神通境巅峰，那岂不是另外的一种神通境无敌的存在？不得不说，是个人才，好，老子收了！
叶谦懒洋洋的招了招手，道：“变身也变完了，那就来吧，我赶时间！”
“狂妄的小子，让我来教训教训你！”龙天明大怒，一声爆喝，整个人身形闪动，快如闪电一般直冲叶谦而来，他手握拳头，这一拳气势惊人，居然将四周空间都击破，一道道细微的空间裂缝在他拳头四周蔓延，这一拳若是打中了，造成的破坏力只怕非常惊人。
其他三个军团长和普通士兵，都盯着场中，此刻的龙天明，绝对没有留手
，这一拳下来，如果是一般的神通境巅峰都无法抵挡，更何况，叶谦貌似很轻敌，居然抱着胳膊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抵挡的架势。
“这家伙如此的轻敌，必然会吃大苦头！”凌烟眼中一亮说道。
“哼，狂妄无知的家伙，必须给他点教训！”朱德华在一旁说道。
而此刻，龙天明来势汹汹，已然到了叶谦身前，叶谦这才放下胳膊，但依然是那那么个懒洋洋的前奏状态，他提起了拳头，朝着龙天明迎去。
“他居然如此硬接龙老大的一拳？还是龙形状态下的一拳？”朱德华吃惊愕然的喊道。
玄武军团的团长武城也是冷笑道：“合该他倒霉！自找苦吃，可别怪咱们给他难堪……额，怎么可能？！”
两拳相触，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之中叶谦被轰飞鲜血暴吐的局面，反倒是看似来势汹汹的龙天明，那爆裂的一拳碰见叶谦貌似没有什么力量的拳头时，似乎有金光闪烁了一下，然后，龙天明就宛如静止了一般，仿佛遇见了完全无法超越的阻碍，下一秒，龙天明倒飞出去，在空中翻飞了七八丈，落地了之后也根本没站稳在地上翻滚滑了五六丈远，直接滑出了演武场，把演武场边缘的一个木制栅栏都撞的个稀巴烂，木屑纷飞。
场中一下子就静谧无声了。
叶谦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军团长的实力？这就是所谓神通境三重可以三招打败神通境巅峰的实力？尼玛，这也太菜了，垃圾垃圾真垃圾！”
“你……”众人虽然觉得可恶，却无法反驳，毕竟，龙天明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人，可龙天明全力一击，居然是被人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击飞，这实在是让他们感觉到震惊。
尤其是龙天明，他极其愕然的翻身而起，怒吼道：“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怎么的，要反悔啊？那行，老子也知道你们这尿性，你们四个人一起上吧！”叶谦懒洋洋的说道：“哦，要是你们四个也败了，那尼玛的可别喊着要把你们属下的四个军团的人都叫上啊，让老子一个人挑你们一千人，就算老子打得过，那也打的累。而且，都那种货色了，老子也不乐意带你们这群彩笔了，还不如让宗门解散算了，简直浪费粮食的垃圾啊！”
“你……至于这么侮辱人么？”凌烟看不下去了，怒喝道。
“哦呀，觉得被侮辱了？呵呵，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不会被侮辱。你们以为你们是强者么？那么，来打败我啊？”叶谦冷笑道：“四个人联手都败了的话，那
就乖乖的听话，老子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和你们扯淡！”
“你……可是，龙老大现在已经身受重伤，我们四个人联手，也不见得能够发挥最强的实力。”凌烟这明显是考虑的很全面，想要等龙天明休息一阵再打。
但叶谦却不屑的一笑：“不敢打就不敢打，何必说那么多的废话？还好老子有先见之明，刚才那一拳老子留手了，龙天明看着是惨，又没有受伤。”
“没受伤？怎么可能！”凌烟大吃一惊看向龙天明。
此时龙天明已经走了回来，他的脸色有震撼之色，也有失败的屈辱之色，但唯独没有受伤的表情，他默然的摇头：“我的确没有受伤。”
这话一出，顿时让这些人全部都呆住了。龙天明全力一拳，就算被叶谦打败了，那也只能说明叶谦的实力比他强，这没什么好说的，可龙天明全力一拳，叶谦一拳把他轰飞，却让龙天明没有受伤，这说明叶谦完全留手了，而且还克制的很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叶谦的实力，比龙天明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龙天明一时间有些默然，叶谦的强大，超乎了他的想象，哪怕是傲阳，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龙大哥，我们……”凌烟也束手无策了。
“一起上，出动四象灵阵！”白虎军团长朱德华面色凝重的上前说道。
凌烟面色一动，四象灵阵？倒是可以啊，四象灵阵，是他们的秘法，是上一任沧神宗宗主身为沧州第一高手的时候搞到的一种阵法，四个人修炼，可以叠加实力，也就是说，他们四个人动用四象灵阵，实力将叠加，那么到时候，他们四个人绝对可以碾压一切神通境武者，哪怕是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为四象灵阵可以互补。
实际上，上一任宗主曾经说过，这四象灵阵，如果由四个神通境巅峰武者修炼，并且绝佳的发挥，那么理论上，连王者都可以一战！
因为四象灵阵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四象灵阵一旦运转，会产生一个类似于王者领域的场域，当然没有王者领域那么厉害，但也能够一定程度上抵消掉王者领域的威力，然后他们依靠四象灵阵的叠加威力，完全可以硬抗一位王者级强者。
当然了，他们并没有试过，因为四象灵阵如此的强大，弊端也是有的，那就是使用之后，四个人只怕要虚弱个七八天了。到时候，他们估计连神通境一重的实力都没有。
但是，这时候几乎事关整个裂天军的颜面，他们也顾不得了。
龙天明这个时候也恢
复了过来，他承认，叶谦的确强大，自己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出动了四象灵阵，就算你是王者都能一战，叶谦是王者吗？显然不是，这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就算虚弱个七八天，那又如何，裂天军依然会在他们的管辖之下，他们依然自由，而不会有叶谦这个恶心的家伙来指手画脚！
“动用四象灵阵！”龙天明也咬牙说道。
其他三人点头，一起走进演武场，叶谦呵呵一笑：“商量好了？是不是要拿出点儿真本事了？”
四人这个时候也不搭话，忽然就各自站好方位，各自厉喝道：“青龙！”
“白虎！”
“朱雀！”
“玄武！”
霎时间，四人的脚下升腾起一股红色光环，甚至在其中隐隐可以看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的虚影。
叶谦一愣，这是什么东西？大通王朝的武技，的确高端啊……同时他也觉得这红色的光环有些熟悉，似乎刚刚见过。
但龙天明等人显然不会给叶谦时间，厉喝一声，四人齐齐攻来，叶谦能够一拳轰飞龙天明，当然依靠的就是法源灵力，几乎十倍于普通的武者，就算龙天明那个什么龙形能够大增实力，但在叶谦面前还是不够看。
但是，这四人貌似弄了个阵法，这就让叶谦有些好奇了。他也没想那么多，这四人的实力，就算是再高端，合力一击，也不会达到王者的程度，这是规则，这是真理，这是无法突破的极限，神通境就是神通境，再怎么弄也达不到王者的程度。
既然达不到王者的程度，叶谦何惧之有？依然是轻飘飘的一拳轰了上去。
第64章 French Ex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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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弗利娇夫》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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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未来的路
赵小军给周毅夫妇准备的是烤肉，其他的都简单，不过桌子还是得定制就是了。
简单搭了个炉子，一个铁网，一把刷子，几盘调料，就把几人征服了，但是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的模仿难度比火锅低多了。
虽然调料也是有简单的配比在里面，但是行家一吃就知道，但是周毅夫妇不怕，这好事儿都上门了，你还挑？
烤肉这东西，除了原料林得好，火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开业之前，周毅夫妇必须得把烤肉的火候掌握好，这样才能教客人怎么烤。
于是按照赵小军的要求，周毅夫妇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桌子，煤炭，原材料，还得学烤肉。为了效果更好，赵小军还特意打电话回去，让赵爸帮他挑些好的干辣椒和辣椒面儿寄过去。
赵小军慢半拍地觉得，火锅店的辣椒如果换成了老家的辣椒，那肯定会更好吃。
高考的前一天，肖萍肉眼可见的紧张，虽然赵小军打电话回来跟她说了，今年考不上没关系，明年接着考就好了，但是肖萍希望自己可以一次考上。
赵妈吃了一口碗里的炒红苕尖，默默喝了一大口米汤，“萍儿啊，你别紧张，考试咱就好好考，不怕得，考上就去读，考不上就接着考。”
肖萍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稀饭，勉强笑笑“嗯，我晓得，但是我希望可以一次考上，我可以早点赚钱，这样你和爸就可以早点享福了。”
赵爸一边喂娇娇吃饭，一边说，“我和你妈又不是为了享福才同意你考大学的，只是想让你和小军过得好，把我的娇娇带好，你明天好好考，不要想那么些。”
娇娇听见爷爷叫自己的名字，把盯在碗上的目光转移了一下，盯着赵爸，“爷”。
赵爸立马就笑了，“唉，娇娇真乖，来，吃饭。”
肖萍笑着摇头，夹起一筷子红苕尖，“唔！”，皱着眉头赶紧喝下一口米汤，“怎么这么咸！？”
赵妈笑着说，“你炒菜的时候总是把卖盐倌抢了哇，吃吧吃吧，考完让你歇两天。”
肖萍默默地给自己打气，没问题的，老师都说她这个水平考大学稳稳当当地，肖萍你可以！
其实赵小军不太紧张，考大学这件事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后世，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考几次的人大有人在，肖萍作为一个没有上过高中，只学习了几个月的人，难度肯定是大的。
所以要是考不上，那是正常的，当然要是考上了，那他的媳妇就是天才，哈哈哈哈哈哈！
肖萍考试得去镇上的中学考，7月7号这天全家出动，抱着没睡醒的娇娇就去镇上了。路上遇见一个村的，赵妈只说是去镇上买点东西。
到了学校门口，娇娇还是无精打采地趴在赵爸肩膀上，肖萍把娇娇接过来，“娇娇，妈妈去考试了，亲亲妈妈。”
娇娇很听话地凑过去吧唧了一口，肖萍心满意足地把娇娇给赵爸抱着，拿着文具就要进考场了。
赵妈叫住她“萍儿，不要怕，我们就在外面等你，你好好考。”
肖萍从来没有家人在考场外等着的经历，想说不用，但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重重点头，肖萍扬起笑脸，双眼雾蒙蒙地进了考场。
本来不紧张的赵妈，看着考场外面紧张得转圈圈的家长，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哎，老赵，你说这事儿能成不，我这心里现在有点慌啊。”赵妈看着正给娇娇喂馒头的赵爸。
赵爸头也不抬，“我咋晓得，你瞎紧张啥，考不起就吃不上饭了？该你儿子操心的事，你不用瞎操心。”
“唉，能不操心吗？你也看到了，萍儿每天有好认真，要是考不上，真的就打击太大了。”赵妈主要担心的是肖萍的心态。
“你晓不晓得那些上了三年高中没考上大学的人有好多不，她才学了好久？她自己心头有数的”说完抬头看了看天，“热了，咱找个地方坐着，娇娇怕晒。”
虽然只是九点多，但是这太阳也挺吓人，两人找了棵树，在树下面等着，还好等学生的家长不多，不然真没他们的位置。
等肖萍考完出来，几人去找了个饭店吃饭，也不问她考怎么样，就一个劲儿让她吃，肖萍碗里的肉都快装不下了，忍住想哭的冲动，抬头对赵爸赵妈说“爸，妈，你们明天就不用来了，我带着饼和水来就行了，在这儿吃一顿太贵了。”
赵妈笑着说，“没事，你安心考，这几个月小军寄的钱还不够我们吃两顿饭吗？我们家也是第一次有人参加高考，我们老两口肯定要来，是不是？”说完眼睛盯着赵爸。
赵爸无奈点点头，“你安心考，两顿饭我们家还是能吃上的，再说我们也不傻在大太阳下面站着，你不用管我们。”
下午肖萍去考试，赵爸就带着赵妈和娇娇去了茶馆，这也亏了赵小军一直往家里寄钱，不然赵爸赵妈可没底气又是下馆子又是去茶馆。
三天很快就过了，走出考场的肖萍如释重负，终于考完了。赵妈看她的脸色，感觉心情还可以，应该考得不差，但是她
也没问，就只说让肖萍回家好好休息。
考完试赵小军就给大队打了电话，但是没让赵爸赵妈去接，就是让帮忙带个话，包工头装了电话了，以后就打那个号码找他。
本来李冬梅是没打算装电话在家里，想在公司装个电话的，结果高保国一下子装了两个，可把李冬梅心疼坏了，一个电话多贵呀！
但是高保国说得也对，公司需要一个电话，家里也需要啊，高保国以后出去谈工作，有电话就方便多了，有什么消息哪还用到处跑，直接一个电话就知道了。
现在公司已经差不多运转起来了，财务，人事，助理都招了，市里的火锅店也是生意火爆，虽说是三伏天，可是冰镇饮料，冰镇西瓜加上火辣辣的火锅，真的很难拒绝。
李冬梅每次去查账，都恨不得仰天大笑，这市里有钱人就是多，但是自己毕竟是总经理来着，还是得稳重。
于是李冬梅已经开始计划其他的分店了，带着助理考察市场，看门面，按她的想法，得赶紧开起来，不然马上就是暑假了，她带个孩子就没现在出行这么方便了。
李冬梅忙着开分店，周毅夫妇也忙着自己的烤肉店，准备了大半个月终于重新开张了，店名都改了，改成了“一再烤肉店”，意思是来了一次还会再来的烤肉店。
开业那天，周毅还在门口支了张桌子烤肉，香味飘出老远，有兴趣的顾客可以先试吃，然后再选择是不是进店吃饭。
不得不说，周毅的这一招还是很新鲜的，免费试吃就很吸引人，有些本来是想捡个便宜的，结果吃了之后就不想走了。
有的顾客还打趣周毅，“周老板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们这家店倒闭了呢，你这原来好好的火锅店怎么不开了？”
周毅笑着说“嗨！我这火锅哪能跟对面的川源比啊，我这是自愧不如，另找出路来了啊，您今天捧捧场，试试我们的烤肉怎么样？我们店里还有两种辣椒面可以选，我们特意从四川买过来的，特香，进来尝尝吧！”
之前虽说来源火锅店的味道不如川源火锅店好，但是因为周毅这个人带着一点书卷气，脾气好，好多顾客都跟他关系还挺好。
老顾客捧场，加上味道诱惑，开业第一天，烤肉店的生意也是大爆，周毅夫妻俩忙得脚不沾地，虽说是招了几个服务员，但是开业开得急，都还不熟练，于是老板就成了主力军。
但是这也有一个好处，让顾客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毕竟是老板亲自为自己服务了，无形之中给店铺刷了好感
度。
刘瑶也是真的很能干，看起来柔柔弱弱，书卷气很重的一个人，头发一挽上去就成了一个干练的老板娘，随时都是笑眯眯地，让人看了心情就好。
周毅这辈子也算是运气好，娶了这么能干的老婆，外貌涵养和能力，样样拿得出手，最重要的是一心都在周毅身上，尽管知道偷别人的配方不对，但还是去做了。
为了老公的事业，低下身段去求人，挽起袖子给顾客烤肉，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周毅在后妈的压迫下活得太惨派来拯救他的。
此时周毅看着在烤肉的烟气里刘瑶朦胧的笑脸，觉得这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仙女。
虽然知道赵小军哪儿打电话很方便了，但是肖萍还是写一封信给赵小军。她觉得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但是信里面却能毫不顾忌地说出来。
赵小军寄回来的每一封信，肖萍都好好地收了起来，老了以后还能拿出来看。
肖萍把这顿时间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感受都写了出来，自己的迷茫，对爸妈的感恩，还有对赵小军的思念，肖萍越写脸越红，一边唾弃自己居然写这种东西，但是自己是写给老公的，合法的，有什么不能写！
最后单独拿一张纸印上了赵娇娇小朋友的足印，就算是娇娇对爸爸的思念和慰问了。
拿高考成绩那天，赵小军请了一天假，蹲在高保国家里等电话，高保国很是无语，“你等电话就等电话，你拉着我一起干嘛？”
赵小军坐着电话旁边不停地抖脚，“那不行，你们家一个人都没有，我在这儿像话嘛，万一丢点儿啥，我说不清楚，而且还影响咱俩感情。再说你在这儿，我没那么紧张。”
高保国嗤了一声，“毛病！又不是你得成绩，你紧张个屁！”
赵小军才不管他，死死盯着电话，“你懂个屁！”
第66章 番外一：大学
楚怜并没有理他们，而是继续往里走，她走进厨房后听到了低沉的叫声，有东西！
楚怜赶紧往周围照射，之后在一个碗柜后面发现了一个人影。
它好像被卡住了，看样子是人为的，有人用柜子和桌子围住了它，然后还用冰箱冰柜顶住，以防它推开柜子出来。
被卡住的丧尸个子不高，比较瘦弱，但从那寸头可以看出来是个男人，是这个饭店的厨师。
楚怜踩上桌子，然后走到碗柜后面，那个丧尸看见楚怜来了就开始剧烈的摇晃围住它的厨房柜具，打算冲出来咬死楚怜。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几个人，纪辉礼听到丧尸的吼叫后赶紧拿着棍子跑进来，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楚怜已经用一个锤子打碎了它的脑袋。
“啊！”一直黏着纪辉礼的小萍失声尖叫。
“闭嘴！”纪辉礼和楚怜异口同声的说。
他们是在躲避丧尸，她这一喊可是有可能引来那些原本没发现他们的丧尸。
被两个人凶后小萍委屈的闭上嘴，她怯怯的看了眼纪辉礼，发现纪辉礼一直在盯着楚怜。
他的这个举动让她醋意恒生，竟然看别的女人。
可她没注意到那不是满含爱意的眼神，也不是欣赏，而是诧异，还带点忌惮。
楚怜这个一点也不畏惧丧尸，还敢拿锤子打破它的脑袋的举动在纪辉礼看来很危险。哪有一个正常女孩会这样直接去打爆丧尸的头的，他看着旁边的小萍，觉得这样才是正常女人的反应。
他下意识的开始防备楚怜，他怕她的这种干脆和狠厉用在他身上。
楚怜将陷在丧尸头里的锤子拔出来后转身跳下那个柜子，她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然后继续拿着着手电筒查看厨房，看有没有别的丧尸。
她谨慎的往里走了几步，一番查看后没发现丧尸就放下手中的锤子和手电筒，她看了看自己染满血污的手打算找个水池洗手。
她走向厨房里面的水池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的两人，从头到尾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楚怜奇怪的歪头看了眼他们，纪辉礼立马收回自己的眼神往外走去，嘴里还说着：
“既然没有丧尸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去吧，我去锁门。”
小萍立马跟在了他身后，她好像恨不得自己跟纪辉礼是个连体婴。
楚怜看他俩都走了就转身过去洗手，幸好水龙头里还有水。
小萍和纪辉礼走到前厅的时候看见郭宏艺他们关住了门，并用桌椅挡住了门就没有再过去。
厨房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听着水声小萍忽然睁大眼看向纪辉礼：
“辉礼，你以前不是说过咱们用的水都是循环使用的嘛，她在那里洗手，那血是不是又会回来？”
纪辉礼听到她的话后也突然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他想的不是楚怜清洗了她手上的血后循环回来。而是大半个城市的人都变成了丧尸，那么他们的水源应该早就被污染了。
也就是说，家家户户用的水早就不能喝了。所以工厂里的那些人才会阻止他们离开城市吗？整个城市都是感染源，那些偶尔出现的丧尸都被他们控制了，但他们去了就又会带去新的灾难。
纪辉礼想着这一切，觉得脑子有些乱，以至于郭宏艺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纪哥，纪哥……”郭宏艺和刘健堵住门后进屋，想要问纪辉礼他们要在哪儿休息。
“辉礼，小郭在跟你说话。”小萍无奈的拉了下他的胳膊，才让他回过神。
他将所有人都聚到餐厅里面的桌子上后说起了他的推测，他想问问大家都是怎么想的。
“啊？你刚才杀了个丧尸，还用厨房的水龙头洗手了！”卢莉大叫道。
楚怜疑惑的看向她问：
“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你不觉得脏吗？”卢莉看楚怜没有一点懊悔就尖锐的问。
“觉得啊，所以我洗手了。”楚怜淡定的回答。
楚怜觉得手脏了就得洗啊，再说了用水龙头的水洗了又怎么了，要是会变异，他们早就变成丧尸了。
“这应该没事吧，我们这么多天在家都是喝自来水的，要有问题早就变异了，哪会等到现在啊。”郭宏艺看卢莉反应有点大就出口解围。
“所以说，我们没有变异是因为免疫吗？”小萍希翼的说。
“可你要是被丧尸咬了依然会变成丧尸，所以有可能我们身体里有潜在的病毒，这也是那些人把我们锁在房间里的原因吧。”楚怜胳膊顶在餐桌上，身体往前倾着。
“那他们想拿我们怎么办？销毁吗？”一直都很沉默的刘健忽然开口。
看着刘健有些激动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担心那个没跟着出来的李梦。
“应该不会那么极端，或许他们是想把我们带到某个地方。那里也许是隔离地，在那里会有人给我们治疗。”纪辉礼打算安慰刘健。
“也有可能是实验室，拿我们开刀，研究丧尸病毒。”郭宏艺抢着说。
他一脸的玩世不恭和逃出危险的庆幸，忽略了纪辉礼的眼神示意。
但还算了解刘健的楚怜知道，他根本不是在担心李梦。
“那我们身上有潜在病毒，去了别的城市也会被人盘查，然后被隔离。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没有地方可去了嘛。”小萍垂头丧气的说。
“我们要不躲在乡下一段时间吧，然后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去别的城市看看情况。”郭宏艺提议道。
“这个建议可以，我们现在已经在河村了，这里跟新城连着，离开这里往南开一个小时才有下一个镇，我们在那里躲一段时间吧。”纪辉礼立马找出了个方案。
“我想去赛城，不知道去赛城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楚怜可不想躲在乡下，她想去赛城。
“赛城？你为什么那里，是因为听了那几个人的话吗？”郭宏艺奇怪的问。
他立马想到在警卫室的时候那个李老说的，送他们到赛城的话。
“不是，是、是我妈妈在那里，灾变的时候我她联系上了，我说我会去赛城找她。”楚怜说穆晓云妈妈的时候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真是孝顺，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要去找你妈。”卢莉脸色先是暗淡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开损。
但她的话没人搭理。
“这样啊，赛城其实也是这条路，只不过到了下一个小镇后，再往南开两个小时的路。其实这些路程都是以前的标准，现在路上不太平，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你会开车吗？”纪辉礼虽然觉得楚怜一个女人赶路不安全，但还是没有劝她。
一来他觉得楚怜不是那种听别人话的人，二来是他认为楚怜在他旁边，让他心不安。
说实话，纪辉礼也觉得自己有些偏见，如果是个男人这么冷静果断又狠厉，他只会觉得他很有安全感。但偏偏对方是个女人，这让他觉得心有些慌。
“不会，但我会学，只要告诉我踩哪个键就可以了。”楚怜不慎在意的说。
哪个键？她以为是弹钢琴吗？不对，钢琴更难。
“我可以告诉你，怎么驱动车。”刘健连忙伸手说。
看来他是不打算跟楚怜一起去赛城了，也对，他总要为自己的安全而做出选择。
“说这么多，你有车吗？”卢莉不屑说道。
也不知道卢莉天生就是喜欢这么说话，还是只针对楚怜。
不过看他对郭宏艺、刘健，甚至纪辉礼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们在天亮前先休息吧，明天去路上找一辆车，我在路上看到过有人连车带钥匙一起抛下了。”纪辉礼瞪了一眼卢莉后说。
小萍看纪辉礼对他表姐表情不善就拉住他的胳膊对他撒着娇，似乎再说让他不要太计较。
纪辉礼看着自己娇媚的女朋友就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卢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后都起身找椅子拼。
他们今晚要在椅子上睡觉了。
郭宏艺等人很快就在拼在一起的椅子上蜷缩着睡着了，唯独卢莉一个人左挑挑又看看的，最后纪辉礼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她才凑合躺了下来。
隔天一大早，楚怜就跟刘健一起出门找车，他们安静的贴着路边走着，终于在稍微大一点的马路上发现了一辆车，钥匙就插在里面。
楚怜开前面的车门后惊动了后面的丧尸，看来是后座的人突然变异，导致前面的人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楚怜不想弄得车里血肉横飞就拿出那把刀对准它的眼睛狠狠刺了一下，之后打开后车门将那个丧尸拖下了车。
“对不起了，借你的车一用。”刘健看着倒在地上的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女丧尸说。
楚怜没有理她，她并不觉得跟死尸说话有什么用。
她坐上驾驶座后问刘健：
“怎么开车？”
刘健看她都做好准备了就告诉她怎么开火，告诉她离合刹车油门在哪儿，该怎么挂挡之类的就让她用一档试了试。
然后在车头转过来后他跟着上了车，一边教她怎么换挡，一边开回了饭店。
到了饭店门口，楚怜没有下车。
她最后再问了句怎么看有没有油，如何加油后就扬长而去，都没有跟后面跑出来的纪辉礼等人告别。
第67章 番外二：扑克夜
此时，陈凌君的脸上闪过了一抹阴狠之色。
这道神魂所构成的黑色屏障，乃是他最大的倚仗，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祭出这道神魂屏障，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对他这最深的秘密有所成察觉。
可是陈凌君却是没有想到，如今，这个龙王萧尘星，竟然能够有机会触及到了自己最深层的秘密！
这让陈凌君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
任何触及到他秘密的人，都必须要死！
“混账！”
陈凌君说着，体内力量陡然爆发。
“轰！”一声巨响。
巨大的气劲破体而出，朝着萧尘星便狂涌而来。
萧尘星几乎瞬间便被这股强大的气劲给向后击飞了出去。
而在陈凌君身体周围的空气，也是直接就被全部震开，竟是形成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球形真空，整个地面也都是被炸出了一个半球形的深坑！
“我的天啊！”
周围众人全都是被陈凌君所爆发出的强大能量给彻底地震撼到了。
萧尘星整个人，也是被震出了十几米外。
幸亏他刚才就已经料到陈凌君会对他做出反击，所以第一时间便调动了力量进行抵挡，这才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陈凌君看着面前的萧尘星，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不错，你这个龙王，倒是比我想象得要强上一些！”
陈凌君冷笑着说道。
“只可惜，就凭你的修为想要赢我，还是差了一些！”
说话间，陈凌君身形一闪，就要再次朝着萧尘星冲了上来。
陈凌君很清楚，刚才那一击，差不多已经耗尽了萧尘星的力量，这个时候，便是击杀对方的最佳时机！
只是，就在陈凌君刚要出手的时候。
“轰！”
一声惊人的巨响猛地响起。
陈凌君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凝，赶忙便朝着一旁飞身跃起。
也就是在他飞身躲开的几乎同时。
“轰隆隆！”
一道巨大的雷电，直接击中在了他刚才所站的地方。
那整个地面，竟是都被那道雷电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缝，整个地面也都是变得一片焦黑！
可以想象，刚才如果不是陈凌君及时躲开，只怕他此刻就算是不死，也绝对是要被打成重伤的
！
“这怎么回事？”
“打雷了吗？！”
周围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不由得一阵骚乱。
陈凌君却是很清楚，刚才那并不是简单的打雷，而是有人人为掌控的。
超凡者！
是龙组的人！
陈凌君的脑海中几乎立刻便想明白了这一切。
果然，只见此刻，随着嗖嗖嗖一阵破空的声音响起，一道道身影便直接从远处赶来，直接坠落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便是来自于龙组的精英！
而为首之人，此刻右臂之上还缠绕着一道道电芒。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便是唐瑾兰！
事实上，即便是对于那些龙组之人来说，想要见到唐瑾兰一面，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三年来，唐瑾兰几乎是一直都是处于闭关修行的状态！
同样的，对于黎南还活在世上的消息，唐瑾兰也是毫不知情的。
她与向旭差不多，这三年来，她也是将自己的怒火，全部都转化成了修炼的动力！
这三年内，唐瑾兰一直闭关，就是为了要参透如何将黎南传授给她的《运雷心法》与自己体内本身的超凡能力结合在一起的办法。
而经过这三年多的修行，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折磨，唐瑾兰的修为，终于是已经达到了一种全新的高度。
如果单从武道修为来说的话，唐瑾兰的修为可能还只是处于天仙巅峰的状态，连金仙都还算不上。
可是她的运雷心法，却已经修炼到了第三重的顶峰！
以她如今的修为，绝对不亚于那些真正的金仙强者！
“陈凌君，终于让我见到你了！”
唐瑾兰面色冰冷地说道。
这三年来，唐瑾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如何替黎南报仇。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这个害死了黎南的仇人，她那心中压抑了三年的怒火终于是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给我死！！”
没有任何的废话，唐瑾兰直接一拳隔空轰出。
“轰隆隆！”
一道巨大的雷电，直接便将整个空气都给撕裂成了一道巨大的裂纹，朝着陈凌君便直接冲击而去。
陈凌君不由得一阵心惊。
尽管他身为金仙强者，可是面对着这种与武道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体系中的手段，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尤其对方
的超凡能力，还是与武道者最终要面对的天劫相似的雷霆手段！
这种情况，对于陈凌君来说，自然是十分的不利！
没有任何的犹豫，陈凌君第一时间便做出了躲避。
只是，他这边才刚刚躲过了第一道雷电，唐瑾兰的第二道雷电却是已经再次袭来。
一时间，陈凌君整个人也就只有疲于躲避的份儿，显得极为狼狈！
“太好了！”
“这次赢定了！”
一旁那八大豪门的人，看到眼前陈凌君被完全压制的一幕，都是不由得一阵惊喜。
在他们看来，有唐瑾兰这样的超凡者出手，再加上还有龙王萧尘星在，那今天的胜局，就一定能够锁定在他们这边了。
萧尘星看到此刻唐瑾兰压制全场的场面，也是觉得一阵欣慰。
事实上，在此之前，唐瑾兰一直都还是处于闭关修炼的状态，应该是龙组那边通知了她这边的事情，她才会提前出关的。
此刻对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萧尘星感觉很是惊喜。
若不是亲眼所见，萧尘星都不敢相信，唐瑾兰对于雷电的掌控能力，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萧尘星只觉得，即便是自己，在面对如今的唐瑾兰时，只怕也并没有太多的胜算！
不过同时，萧尘星的心中却还隐隐有着一丝担心。
如今的陈凌君，尽管处于被唐瑾兰压制的状态，可这也只是暂时的。
陈凌君毕竟是金仙强者，在他稍微摸清了一些唐瑾兰的门路之后，只怕这种完全压制的状态，便会被彻底打破！
而且，最让萧尘星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陈凌君身上那道黑色的神魂屏障！
那种太过诡异，让萧尘星的心中只觉得没底的！
果然，正如萧尘星所料，在经过了片刻的被压制之后，陈凌君终于是有些稳住了形势。
“神罗刀！”
随着陈凌君一声怒喝，便只见一道黑光直接便从他的体内飞出，直接便朝着一道滇梦直迎了上去。
一刀斩出。
“轰隆！”
神罗刀被那道雷电劈得一阵颤抖。
而那道雷电，却也是被这神罗刀的一击，给直接斩得朝着一旁改变了方向。
周围众人一阵惊骇。
一刀能够斩开雷霆？
这般手段，未免也太过强悍了一些啊！
不只是众
人，就连唐瑾兰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她也是没有想到，这陈凌君的实力竟然会强悍到了这种程度。
不只是陈凌君强悍，最强悍的怕还是他那神罗刀！
如果是一般的兵器的话，只怕在与那雷霆相撞的一刻，便会彻底地崩裂开来，甚至被直接劈成功了齑粉。
可是这神罗刀在那雷霆之下却是能够安然无恙，这已经是让人感觉很不可思议了！
而此时，陈凌君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得意。
刚才用神罗刀劈开雷霆，虽然对于他本身也是造成了一些反噬，可是这样的反噬还是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随即，陈凌君身形一闪，便直接朝着唐瑾兰冲杀而去。
唐瑾兰立刻回击。
“轰轰轰轰！”
一道道雷霆，直接便朝着陈凌君迎面而去。
一时间，整个天地之间，到处都是雷电从天而降，震得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
周围围观的众人，一个个都是心惊胆战。
这漫天的雷霆，已然是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让他们惊骇不已。
然而，面对着这一道道雷霆袭来，陈凌君却是接连出手。
“轰轰轰轰！”
神罗刀不断地与那些雷霆劈砍在了一起，那些雷霆直接被改变了方向。
而陈凌君，也是在这一次次地出手之中，受到了那些雷电更多的反噬。
不过，这些反噬却是被他给全部忍受了下来。
终于，片刻之后，陈凌君终于是突破了所有的雷电，直接袭到了唐瑾兰的面前。
陈凌君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得意。
“贱人，给我死！！”
随着陈凌君一声怒骂，神罗刀直接朝着唐瑾兰当头劈下，一股惊天的威势，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朝着唐瑾兰而来！
“瑾兰小心！！”
萧尘星惊呼一声，作势就要上前帮忙。
只可惜，萧尘星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
不等他冲到跟前，那蕴藏着强大杀意的神罗刀，便已经是劈砍到了唐瑾兰的身前。
“轰隆隆！！”
一声惊人的巨响猛地响起，一道道电芒，如同是鲜花绽放一般，朝着周围轰然扩散开来。
这漫天炸裂的雷霆，将整个天空都给覆盖，就仿佛是整个天空，都彻底碎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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