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几度秋夜月》 1. 楔子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过,狠狠刺进伤痕遍布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太快,只不过一刹那,鲜血已染红白色的衣衫,如同海棠花瓣骤然绽放在阳光下浸没出惊骇的红色。 “子信?”慕景白茫然震惊,不可置信。 夏子信,怎么会是夏子信? 曾几何时,他们举杯对饮,共论人生;曾几何时,他们南城墙上,金兰如执。往事如烟,近景如幕,他纵然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某个人的手里,却唯独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夏子信! “慕大哥!”就在慕景白被箭刺中的一瞬间,竹林里响起一个女子仓皇的呼叫声。 这声音是…… 慕景白用力抬起头,恍惚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焦急穿梭在碧翠深深的竹林里,拼命向他跑来。也许是狂风太烈,也许是跑得太急,红衣女子的钗環被风吹落,三千青丝垂散腰间,朦胧中如影如梦,绰绰约约。 梦儿,是梦儿吗? 他挣扎着想要看清女子的容颜,可剧痛却渐渐侵蚀了他的身体、模糊了他的双眼。 “慕大哥,你别走,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别丢下我好不好,别走。”女子一边跑,一边喊着。 然而,她刚跑到近前,就见慕景白扶着一棵翠竹慢慢跪倒下去,再定睛一看,竟看见了他身上那一支穿胸而过的利箭! “慕大哥!”林清秋吓得脸色大变,跌跌撞撞扑过去。 “林清秋,你给我站住!”突然,竹林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喝。 此间,居然还有一个人。 林清秋惊惶转头,只见一个穿着飞鹰锦袍的男人高高坐在马背上,他横着眼、仰着头,俊挺的眉毛用力竖起,臂上挎着弓,手上仍保持着放箭的动作,活像是一个傲气的王子,又像一座倔强的石雕。不是别人,正是与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素日再熟悉不过的人——顺郡王夏子信! “子信哥哥?” 林清秋语音未落便立刻明白了些什么,还未及反应过来,便见夏子信快速从箭鞘中抽出一支箭,张弓搭弦对准慕景白倏地又是一箭! 只听“呲”地一声,锋利的箭刃射穿了慕景白的手臂,带着飞扬的血珠狠狠刺进一旁的竹截中。紧接着,便是“哗啦啦”一阵巨响,手腕粗的翠竹竟从中间折断,生生倒了下来。 “慕大哥!” 林清秋惊呼一声,奋不顾身扑向慕景白,拼命将他护住。她已完全顾不上自己,她的心、她的灵魂、她的命都快要没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这沉重的断竹。 索性,断竹并没有伤到她,只是叫竹叶扫了扫身上。 慕景白方才回过神,抬起头时,但见一片朦胧的光线里,迎面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长发秋眸、墨眉朱唇,含泪的眼中带着坚韧与焦急。 竟是梦儿,是他心心念念的梦儿! “咳!”过于激动的情绪,让慕景白心血翻涌。他重重咳了一声,鲜血溢出嘴角。 “慕大哥!”林清秋一把拥住慕景白的肩膀,眼泪不禁簌簌而下,“慕大哥,对不起,是我把你忘了,是我没能在一开始认出你,对不起,对不起。” “梦儿,不怪你,是我……来迟了。” “不,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那天在百月堂,我就觉得你无比熟悉,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从前一定认识你。慕大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林清秋的眼泪瞬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风将长发吹到了她的脸上,撩乱了她眼前的视线和绝美的容颜。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呜咽不止。 一红一白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倚偎,却惹了夏子信的眼,刺痛了夏子信的心。原以为,他与慕景白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恶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慕景白竟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甚至在他放箭之后,仍然就这样直直地站着,甘愿受死!而林清秋,也完全不顾他的感受,扑过去同那家伙当面甜言蜜语,他们是当他不存在吗? “林清秋,你给我放开,听见没有。你再靠近,本王立刻射下他的脑袋。一,二!”夏子信怒吼着,粗暴地将第三支箭搭在弦上。 “不要!”林清秋惊见此景,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起身张开双臂,挡在慕景白身前。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子信哥哥,你把箭放下,他是慕大哥,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子信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们是兄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啊,从前的事你都忘了吗,永不背弃的誓言,还有南城结义,你也忘了吗?” “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林清秋,是你忘了。” “你说什么?”林清秋只觉又混又乱,理不清头绪。 夏子信愤怒厉声,“是你忘了!你忘了当年他都做过什么,忘了我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要不是他姓慕的编造下弥天大谎,害我父王背上反贼之名克死荒州,害我母亲悬梁在我眼前,我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林清秋,你太单纯了,你知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喊着的‘慕大哥’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他欺骗你、弃你于不顾,害得你差点死在车轮底下。而现在,他居然还有脸回来,还堂而皇之与你我二人相交,他凭什么,凭什么?” “这些年,我受了那么多屈辱,一个叛王之子,当面被人鄙视,背后遭人唾骂,行事有人盯、动作有人制,活着连个囚犯还不如,全都是拜他所赐,你要我如何放过他?他——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我在母亲灵前发过誓,这世上姓慕的我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个杀十个,我定要用他慕氏之血,以祭父母在天之灵,不管是谁都休想拦我。” “你,你是说明王?”林清秋只觉全身发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难道,慕景白竟与明王之事有关? 不,这不可能,子信哥哥一定是弄错了。她或许不知真相如何,但她知道,若要她眼睁睁看着夏子信杀害慕大哥,这根本做不到,做不到。 “子信哥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慕大哥他定是有什么苦衷,你们为什么不能说清楚……” “苦衷?难道他把你一个人丢下也是苦衷?是他自己说要保护你、要照顾你,可是他做到了吗?他没有!”夏子信早已怒不可遏,眼里尽是杀意,“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清秋,你让开!” “不!”林清秋倔强地摇头。 “你,你……” 忍无可忍的夏子信被气得全身发抖,他双眼通红青筋暴起。这丫头疯了不成,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慕景白,她可知自己要多努力才能拼命控制住不将他二人一起杀死的冲动。 “蠢蛋,你这么护着他,他也不可能感激你,他只会伤害你。” “我宁愿他伤害我,我也不能让你伤害他。” “你!林清秋,你真是疯了,你,你难道真的喜欢他、爱上他了?” “是。我喜欢他,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他,就算我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我做梦还是会梦见他。这些年,我把什么都忘记了,只有他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一直一直在鼓励我活下去。” “住口!我不许你再说,滚开,滚开!” “我不,夏子信,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我成全你!”夏子信突然手上一扬,愤怒的第三支箭不受控制离弦而出,“咻”地一声如一道闪电疾速飞了出去。 世界,静止了。 夏子信似乎有些发愣,一瞬之后,他突然回过神跌跌撞撞扑下马。 该死,他怎么能松手,他怎么能向清秋放箭?混蛋,混蛋,他明明宁可自己死去也不想伤害清秋的,他到底是怎么了,若是清秋当真死在他手里,他今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林清秋呆呆站在原地,无法做出一点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大手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将她拉开。林清秋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花,整个身体生生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林清秋愣住了。 正跑过来的夏子信,见到慕景白身上穿插的利箭,看着他不住摇晃的颤抖身躯,也惊立当场——怎么可能,这个人竟然会为清秋挡下这一箭? 他,竟能为了林清秋,做到这一步? 奇怪,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报仇的快感和雪恨的喜悦,为什么他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夏子信想要上前,可脚上却似有千金重,一步也挪不了。 竹林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除了风起,只有云涌。 “轰隆”,一声惊雷骤然于天际间响起。 突地,夏子信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耳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嗡嗡”的闷响,同时伴随着一些模糊的、零星的记忆画面,一闪一现浮动在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记忆?他怎么会生出这些奇怪的记忆?从前分明没有的。 短短的闪现之后,夏子信猛然抬头,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前方。这个背影好熟悉,眼前的这一幕,他竟然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在什么时候,有一个人也曾这样将他救下,替他挡下过利箭,还为了他与人搏斗,浴血厮杀…… 错了,错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弄错了。 “夏子信,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先死!”忽然,一个遥远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到他的脑中。 这是怎么回事?夏子信用力按住额头,脑袋不住嗡嗡作响。 “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先死!” “不会让你先死……” 不断重复的声音响彻在夏子信耳畔,穿过云层、穿过时间、带着清俊少年的声线从七年前飞越而至,唤醒出他沉睡已久的往昔记忆。 不,这不是真的。 夏子信的瞳孔开始不住颤抖,不知不觉,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会,怎么会? 苍天,他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那血淋淋的身影,他开始害怕,开始自我怀疑,他拼命摇头,满心愤怒,想要把视线挪开,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如同着了魔一般。他好像记错了什么,好像连记忆也骗了他,他动不了,迈不开腿,他懦弱无能、胆小如鼠,连林清秋都不如。 他——根本就丧失了向前迈步的勇气! 慕景白却好像感觉到了夏子信的靠近,他撑着最后的力气,唤了一声,“子信。” 夏子信愣愣站着,想要回答,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线。 “子信,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慕景白呢喃着,慢慢抬头,望向了天空。夏子信说的没错,他此生做错了太多的事,他不该离开,也不该回来;他不该出现在涼都,更不该与他们相遇。如果,他们之中一定要有人死去,那么,那个人,只能是他自己。 竹林沙沙,风声凌乱,白色的身影缓缓倒了下去。 “不,不。慕大哥,不!” 林清秋哭得撕心裂肺,夏子信也再无力支撑,狠狠跪倒在地。 天空乌云盖顶,地上四面来风。小竹林里,狂风吹散了落叶,吹散了林中的鸟雀,吹散秋末最后的一缕清凉,似乎,也吹散了那些过去的恩恩怨怨。 在最后的视线里,慕景白好像看到了夏子信,他好像又回到了初来皇城的那一天,那时的太阳很大,那时的涼都满城繁花,那时的世界花好月圆,那时的三人都还是少年…… 他何其有幸,在最平凡的岁月里邂逅了梦儿与子信,与他们一起同游花朝,结伴为友,不负天地岁月矣。他多想告诉他们,能与他们相识,是他此生中最快乐的事,他从来没有背弃过当初的誓言,也从来没有将他们忘记! 耳边,又回响起那时少年清澈的声音:“我慕景白,我夏子信,今日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永不背弃!” 2. 初至皇城(已修) 自古以来,王朝皇位之争皆以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为代价而结束,对于大涼来说,亦是如此。 大涼承和二十一年,永定侯柳未安兵变,自封“天永皇帝”,一夜侵占六座城,引天下震惊。逆贼猖獗,百姓遭殃,皇帝在文武百官一意力荐下,封明王夏青为“镇国大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前往永定平叛。时年年末,皇后病重,付贵妃掌中宫大印,与丞相付姚渐成犄角之势。 也就是在此时,慕家庄庄主慕涟带着儿子,一路上京而来。 承和二十二年,春,涼都城外,十里亭。 茶棚里,六个仆人、一个马夫、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前前后后围成三桌,全都紧张地瞪着大眼睛,看着中间的一对父子。 “怎么样,为父刚才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好歹点个头,有个反应。” 方桌上,一个三十岁上下模样、生着一对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手捧酒杯说道。 男人穿着一身对襟白缎长衫,腰间垂着几枚雕刻精美的玉佩,腰带上挂着一块“凤凰迎月”的银牌,一眼看过去剑眉俊目、英气不凡,引得路人频频观望。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头发垂在两肩,身上无饰玉佩,唯襟边袖口多了几片玉锦祥云,生得是秀绝尘世、朗目琉璃,竟是一位十分难得的美少年。 少年听见父亲的话,迷茫的脸上方才有了些许表情。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进京之后,要我跟着你去静安侯府,见林叔叔?” 父亲点头道:“正是。” 少年的脸色微微一变,睁大眼睛道:“您不会是想说,要……要我娶他家女儿吧?我和那位林小姐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能娶一个陌生人?况且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此番上京是为了探望朱爷,还说只要我跟你来,到了涼都就让我喝酒。这件事,老胡可以作证。是不是,老胡?” 说着,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一个头发花白、五六十岁的老仆。 那老仆哪里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只忙道:“哎呀公子,对不住,老奴上了年纪,记性不太好,怕是忘了。” 父亲见此,向老胡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面前的酒杯二指夹起,往喉咙一送,一饮而尽。 少年又忙看向另一边穿着黑色裘衣、满脸络腮胡的高个大汉,道:“陆叔,你当时也在吧,你也听见的。” 那大汉连忙摆手,“公子,您别问我,我最是粗心,事情都过了那么久,肯定不记得了。” 父亲听了,又自斟了一杯酒,拿筷子夹了一粒卤花生放进嘴里,“咔呲咔呲”嚼起来,笑得满面春风。他这个儿子,天天想着逍遥天下,小小年纪尽在外头结交浪荡之辈,若不是用“酒”将他骗来,他岂肯随自己进京? 少年知道自己上了当,急道:“爹,你说话不算话!” 父亲放下筷子,道:“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不过加了一个条件罢了。” “你这不是在耍赖吗?” “我怎么耍赖了,是你自己要跟来的。你要是不愿意去,腿长在你身上,回灵州也没人拦着你。” 少年不由大为震惊,分明是他父亲使诈、耍无赖,怎么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若非慕氏有家规,小孩子不许喝酒,他又馋得急了,也不至于上这样的当。 如今,千里迢迢顶着寒风大雪,走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到了开春,眼看离京城不到十里,父亲却要他回去,真是岂有此理。 见他这副表情,父亲笑道,“你想喝酒,只要娶了媳妇,我保证让你喝个够,而且还亲自带你去喝涼都的百花酿,如何?” 少年一听,不由从心底生出一抹“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闷气来,他长了这样大,又岂是受人挟制之辈? 当即起身道:“我不去,我才十三岁,怎能早早娶亲?这酒,不喝也罢。” 说完,转身就走。 “喂,慕景白,你干嘛去?” 父亲话音未落,就见儿子大步走出茶棚,一个纵步翻身上马,用力一挥鞭,“驾”一声后,大道上,便只剩下一骑白影和飞天般的弥漫尘土。 “庄主,您就这么让他一个人走,他不会像上回那样,三个月不回家吧?”络腮胡大汉一脸着急。 老仆也道:“是啊,万一他要是回灵州,那么远的路,这……” 父亲看了一眼儿子离开的方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道:“涼都是什么地方,这小子最喜欢游山玩水,到了这里,岂有不进城看一看的?他这性子,与本庄主年轻时一模一样,吃软不吃硬,放心,只要他不离开涼都,我自有办法让他娶了林家小姐。” 阳光和煦,草木清香。 话说白衣少年策马扬鞭,一路马蹄飞奔,来至涼都城外。 还未进城,远远便见正南门外、一条宽畅繁华的青石大道上,行人商贩来来往往,出城入城人声鼎沸。随处可见穿红戴绿的少男少女,有的提着花篮,有的抬着捕网,有的手拿结穗,有的捧着写满祝福的绫纸,在路上跑来跑去。道路两旁,桃花开得应景,绿树站满枝芽,树上挂满了五色红绫剪纸,在一片暖阳下万紫千红、好不耀眼。 正是:策马冬风入梦城,涼都二月百花深。金台玉楼花千尺,不念江南三月春。 难怪涼都号称“百花之都”,想不到,竟是如此景象,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慕景白不由心情大悦,一个纵步跳下马来。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又甜又脆的糖葫芦。”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老汉现做的荷仙姑,公子小姐请上眼!” “这位客官,要买一个面人吗,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面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了。” “卖花喽,卖花喽,红梅花、白牡丹,不是一个季节一样开。路过的公子小姐,都过来看一看喽。”城外街边,一个卖花的老农在高声吆喝。 慕景白不由生起好奇之心:不是一个季节的花能一起开,天下还能有这等奇事?他一定要过去看一看才好。 于是悠闲牵马,穿过纷杂的人群,向花农走了过去。远远地,只见花农面前的架子上,摆放着五六盆红梅花和一盆白牡丹。红梅朵朵开放、如烟如霞,牡丹一朵迎风、如雪如梦,二色花朵开得相映如艳,甚是惊人。 “牡丹怎么会同梅花一起开,这也太神奇了。”架子四周,一群少女正围在一起观赏讨论。 “是啊,真有趣,我们也是头一回见。老农,你这个花真漂亮,怎么卖的?” 老农忙道,“这几盆红梅花,每个二十两,这一盆白牡丹嘛,要四十两。” “四十两,这么贵?你不会是在骗人吧?” 老农听见,急道:“这红梅花可是宁音寺的花根,白牡丹更是从凤凰岛上移来,老汉可守了足足两天才守到这一朵,何其不易。要不是我家里还有一个病人,若是换了别的时候,百金千金我也不卖。” “您说的宁音寺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众里寻她(已修) 慕景白听见声音,转身一看,只见路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梨木制成,帘幔盖顶,车身雕刻着翠竹繁花的图样,看上去极是精致淡雅。 车前站着一个穿灰衫的老婆子,婆子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正慌得满头大汗,对着路上行人大声呼救,“救命啊,救救我们小姐吧!” 她喊得很大声,但是她焦急的声音非但没有引来路人的靠近,反而让周围的人都不由退了好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 慕景白心觉奇怪,上前一看,只见马车青绿的帘子里,坐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妇人。妇人穿着一身青灰色长衫,高绾的发髻上无饰金银,只戴了一支芙蓉白玉簪,耳上也并无任何点缀。清瘦的面容里带着些许痛苦,姣好的样貌被眼下的乌青衬出丝丝疲态——尽管如此,也难掩她浑身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 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雪青色海棠花纹春衣,面色狰狞,张口紧紧咬着妇人的一支手臂,口里溢着血珠和白沫,四肢强直,角弓反张,显然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 车边两个穿着蓝衫的小丫环急得团团转,一边喊着“夫人”,一边喊着“小姐”,慌得泪流不止。而路边之人却尽是冷眼旁观,他们看见小女孩这样的形况,都当她是中了邪,或是生了什么疯癫疫疾,纷纷退避。 慕景白连忙丢下缰绳,两个箭步冲到车前。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婆子见总算有人肯上前,急道:“我们小姐犯了痫疾,小公子能不能帮帮忙,求求你了。” 慕景白见小女孩手足潦戾,全身抽搐,果然情况紧急,而那妇人,也已经疼得几近虚脱,颤颤巍巍。 他连忙跳上马车,道:“夫人,我来帮你。” 说着挽起袖子,上前小心掰开小女孩的嘴巴,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 慕景白这里刚伸出手让小女孩咬住,眉头便不由瞬间皱起,脸色也微微一变。 天哪,他着实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咬人会这么疼。更糟糕的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皮肉就被那狠劲咬破,血珠也浸了出来。都说“宁受刀伤,莫被齿咬”,这感觉果然是很挣扎。 天知道,这个过程为何如此漫长,他真担心自己下一刻,会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忍不住大声哀嚎起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在妇人将手缩回的一瞬间,两个小丫环见她的手臂已经被咬出了兽齿一般的血痕,血水染红了一片衣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妇人却根本顾不得疼痛,口里连连呼喊小女孩的名字,“清儿,清儿……” 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她实在是锥心刺骨。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小女孩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的样子,她的眼睛不停翻白,喉咙里发着“呜呜”的声音,两手乱抓,锋利的指甲甚至还划伤了慕景白的脖子。 见到这样的情形,外面的人都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一面替白衣少年和小女孩担心,一面又庆幸自己没有过去,不然也会像那少年一样被抓咬受伤。 而慕景白却努力坚持着,他想起了小墨儿发病的样子,想起他当时也是这样,没有理智,咬人伤己。如果小墨儿当时能坚持过来,便是咬下他一片肉,又有什么打紧!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不由生起一抹自责和愧疚,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放心,马上就过去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景白的脸色开始渐渐发白,额头也疼出了冷汗,只觉每一刻都在煎熬。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之时,小女孩的牙齿忽然一松,四肢一软,整个人刹时平静了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清儿!”妇人见女儿缓解下来,又渡过了一劫,激动得泪流满面,连忙颤抖地抱住她。 慕景白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抽回,感觉胸中压了许久的一口气,到了此刻,方才慢慢呼出。 “小姐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少侠,多谢少侠。”老婆子和小丫环都激动得眼泪汪汪,连忙上前向慕景白磕头道谢。 慕景白哪里敢当,忙转身跳下马车,将她们一一扶起。 婆子丫环起来后,又赶紧扑过去,手忙脚乱替小女孩擦拭嘴角的血迹和污渍。 慕景白见小女孩这样,想是挺过来了,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公子,请等等!” 妇人突然叫住了他,含泪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家住何地,今日你救了小女一命,来日民妇一定亲自登门拜谢。” 慕景白道:“举手之劳,夫人不必挂怀,小姐这样的情况,你们还是早点进城,找个郎中看看要紧,千万别耽搁了。” 妇人听了,也担心女儿,只好在车上向慕景白行了一个半扶之礼,慕景白也拱手还了一个揖。 谁知,就在这时,车里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谢谢……” 慕景白一愣,抬头一看,原来竟是小女孩。 小女孩此时正虚弱地半睁着眼,虽然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但一双眼睛却直直看着他,看着前方像梦一样迷离的白色身影。 慕景白也方才看清她的模样,青黑的眉毛如烟雾一般,那挣扎后的楚楚之容,恰似一朵坚强的山中兰蕊,令人敬佩。想不到,她平静后的样子,竟然如此清秀动人。 一瞬间,他觉得这眉眼五官,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心头一暖,开口道:“不用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向她回以了一个明朗的微笑。 小女孩在迷迷糊糊中,看见了这个微笑,随后,便觉眼皮沉重,渐渐睡了过去。 婆子丫环们因担心主人,向慕景白恭敬道了谢,一行人匆匆驾车进城而去。 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开之后,慕景白方才回转身来。不料,一回头,原本还站在大路上的黑马,此时竟已不知去向。 “咦,我的马呢?” 看来,这百花之都,也未必是太平之所。 慕景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原本完好的手上,此时多了一道带着血迹的深深齿痕,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也罢,好歹是帮人一场,受点小伤也不算什么。况且,如此一来,反而让他对于小墨儿的离世,减轻了一些负罪感。 就在他心中一阵释怀的时候,突然,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陡然生起! 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慕景白看了看马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咬伤的手腕,突然双眼一睁,想起了那一句——“花随有缘人,你叫出了它的名字,它就是你的”。 天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明王世子 却说慕景白刚刚离开原地,一个十岁左右、穿着华贵的小男孩便摇着扇子出现在了他刚才站的位置。 男孩身上穿着朱槿色绘腾龙麒麟的长袍,发上戴着一个小金冠,以红缨结于颔下;腰间系着一条金镶玉缎带,带勾上挂着一串儿香囊和几块玉佩。其中一块雕刻着镂空龙纹的方形玉牌,还是由皇帝亲赐。脚上穿着一双虎头的小靴,靴面用的也是金线,靴底还雕刻着花鸟鱼虫,通身上下华贵非凡。 只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却甚是焦躁,显然很不耐烦。 “三福,三福,不是说今年的花朝节在南城举办吗,还说有什么‘花神舞’,怎么本世子走了这么久,连影子也没看见?”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穿黄赫色夹袄、下着灰色纨裤、头上用银环带扣住两个总角、脚下踩着一双黑靴子的大胖小子,一面擦着脸上油济济的汗水,一面跑回来。 “爷,爷,我问过了,跟着这条路走出街,再往右转,看见一个大牌坊,往里走过去,就是赏花楼。” “怎么还有这么远?太阳这么大,你是想把小爷晒死不成?” 三福苦着脸,急忙给男孩打扇,“小的该死,是小人没用。不过,这的确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路了。” 男孩顶着已经被春阳晒得通红的尊贵小脸,怒道:“哼,什么涼都,我看,干脆改名叫‘热都’算了。人站在外头,与‘烤炉子’有什么区别?等明日,我一定把它的名字给改了!” “哎呦喂,我的爷,这话您可说不得,万万说不得!要叫旁人听了去,那还得了。”三福吓得腿一软,差点没当场给他跪下去。 “怕什么,我是明王世子,早晚是要做皇帝的。将来等我做了皇帝,我就给它改名叫‘热都’,哦不,叫‘太、阳、城’,反正我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三福一听这话,慌得“扑通”一声,直接把一对膝盖跪到了男孩的虎头鞋上。抱着他的腰道:“我的好爷,你要是再说这种话,还不如先杀了小的,这话小的万万是不敢听啊。” “就你这点胆子,将来能成什么大事?枉父王还说什么‘你天生有福相’,能帮小爷渡过难关,我看你,自求多福都难。行了,还不快起来,还嫌地上烫,跪我鞋上。” “是,是。”三福连忙摸了一把汗,全身哆嗦爬了起来。 原来,这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唯一的皇孙,明王夏青之子——夏子信。 夏子信今年刚满十岁,他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被皇帝封为了世子,可谓是名符其实的“含着金汤匙出生”,母妃杜氏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外公也是两朝元老。在他的周岁礼上,承和帝亲自提笔,为他赐名“子信”,还破例在尚未拟定太子的情形下,为这个皇孙打造了一块“东宫令牌”,随他皇宫内外,自由出入。 因此,夏子信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走到哪儿都被人羡慕,甚至还有人传言,他这样得宠,没准就是皇帝欲立明王为“太子”的先兆。 这里夏子信走了几步,突然又问:“今年到底怎么回事,花朝会怎么会弄到赏花楼来,倚春园怎么不开放,我还想去看看那里的桃花呢?” “爷不知道,今年是贵妃娘娘下的口谕,说八公主要赏花,为保护公主安危,就把花朝会改到了赏花楼。而倚春园里,也只让几个大员家的少女进去,以免平民不知规矩惊扰了公主。” 夏子信摇着扇子道:“难怪南军把城内御道都开放了,原来是八姑姑要赏花,我就说嘛……诶,不对啊三福,这事连本世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福忙道:“爷忘了,您近日不是说要躲着那些小姐吗,今儿一大早就有小厮来报,说付家的两位小姐和许将军的女儿过来,要请爷和她们一块儿去倚春园参加八公主的赏花会。小的知道,爷您不喜欢和她们厮混,所以就出去替爷抱病,推了她们的相邀。” “你是怎么说的?” “小的本来只说爷您病了,不便出门,可她们不信,许小姐说话就要进门探望,那付家大小姐更是说要去请御医,幸亏小的机灵,赶紧说爷您生的是‘癣病’,一过风就会传染。她们一听见‘传染’二字,脸都白了,慌忙叫车夫转头回去,没一会儿就走光了。” 夏子信一拍手,“干得漂亮。那些个母老虎整天就知道打小爷的主意,让小爷给她们撑面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贪图小爷的美貌,小爷才不会上当呢。” 三福笑道:“爷说得没错,您这么英俊潇洒,涼都哪家小姐会不贪慕?” “哈哈哈哈,就属你这张嘴对小爷的意,回头皇爷爷再赏下什么好吃的,我第一个留给你。” “多谢爷的恩典!” 夏子信又见他一脸汗,便叫他将扇子收回去,留着给他自己扇风。三福却不肯,他宁可自己热死,也不愿让他家世子爷受半点闷热。想他七岁进府,瘦得皮包骨头,连牙侩都不肯要他,如今跟着世子爷吃穿不愁,整个人都壮了好几圈,用他家世子的话来说就是,“圆滚得像个恭桶”。时来运转,还能吃上御赐之物,世间也没有几人赶得上他了。 二人说说笑笑,挤过人群,不多时,来到一处高大的牌坊街前。 那牌楼上,正写着“南市花街”四个字,沿着街道走进去,不远就是赏花楼。 赏花楼是一处两层一阁的赏景花园,楼虽不高,却是极其宽阔,一上一下可容百来人进出。小楼大门临街,三面临园,后花园中栽种着各种各样的梅桃李杏,在隐匿一冬之后正是开得山花烂漫。 此时,赏花楼前堆集了不少百姓,有些跑出,有的挤进,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三福道,“爷,这儿就是赏花楼。” 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上传来叮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英雄救美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听说今年的花朝节在南城举办,不但有“百花宴”、“花神舞”,还有从各地赶来的外国商人,比往年更加热闹。 往年期会,娘亲总是以“还小”为由,不让李心梦进城,说是有拍花子拐小孩儿,又说家里没钱,去了怕是回不来,总之不叫她去就对了。 今年娘亲刚生了小妹妹,她爹吃醉了酒,又把姐姐心月许给了外村六十多的苟大贵。她姐姐才将及笄,十四五的青春年华,生生嫁个能当她祖父的男人,还是什么七姨娘,把她娘亲气得在家一连哭了好几日。 要说李家一门无子,家里又是三个女儿,能吃饱饭都是庆幸,倒是哪儿来的钱进城? 原来那苟家倒是有钱的,才接了人过去,第二天就送了十两银子过来,说是女婿孝敬老丈人。喜得她爹逢人就说这门亲事结得好,没白养这闺女,要是老二也能这样,也算得他女儿有孝心了。只是,这十两银子到了他爹手里,不到一个月,买米、吃酒赌钱,挥霍下来剩余也不过一二吊了。 眼看家中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她听人说小孩儿家若能在花朝会上向花神娘娘诚心许愿,花神听见了,愿望就可以实现。好说歹说,求了一夜,娘亲才算勉强同意,瞒了他爹从钱罐里拿了两个铜钱,还缝了一个小荷包给她装着,让她跟着同村的姐妹好好进城玩一天。 闲话不提,只说李心梦一早跟着同村的姐妹们,走了十几里路进到城来。不曾想,她因贪恋一朵白牡丹与姐妹们不慎走散,只好沿着南市到处找。 一路上,她边找边玩,看过了“会唱歌的狗”、“会打锣的猴”、“三个脑袋的蛇”、“九条尾巴的狐狸”,连海南国泡在水里的“人头鱼身”怪物,也都看了个尽兴,可谓是天南地北,见过没见过的都看了一回。好容易挤进了赏花楼,哪知刚爬上楼,就看见一个物件像是着了魔一般朝自己飞过来,生生撞进她的怀里。 “啊!” 李心梦大惊之下,不防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便撞向了身后的栏杆。偏生那栏杆本就有些松动,被这么用力一撞,竟没支撑住“啪”地一下断开了! “坏了,有人从楼上掉下去了。” “哎呀,不好!” 楼上楼下的众人都吓傻了,除了惊呼,完全不知怎么办,甚至不敢想象这小姑娘摔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世子夏子信瞧见这一幕,惊慌得想要飞扑出去相救,可恨自己架在三福肩上,根本动弹不得,更别提“飞扑”了。 三福更是紧紧抱住夏子信的双腿,生怕他摔下来。 眼看瘦小的身体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摇曳着往下坠,下一刻就要落到地上,人们的心都紧紧揪到了一起,有些妇人甚至闭上双眼,不住念着“阿弥陀佛”,心道这大好的日子要是遇见血腥之事,一年的运气可是要完了。 谁知,就在众人惊恐时,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身影忽从门口快速跃来。那身影快如闪电,疾如劲风,在众人还没看清的时候已从他们头顶上空跳了过去,然后,在李心梦快要坠地的一瞬间,险险将她接住,救了她的性命! 李心梦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吓得早早闭上眼睛,小脸儿惨白。却在一瞬之后,整个人落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感觉就好像是掉入了一个人的怀里,一时不知是真是梦! 人都说,死去的时侯是不会知道疼痛的,看来,果然如此。 “好!” 突然,楼上楼下的人竟都纷纷鼓起掌来,为这小姑娘捡回一条命而庆幸。 听到这样的呼声,李心梦不由惊异:咦,自己没死?怎么回事? 想着,茫然地睁开了眼,却正对上一双浩瀚如星的眼眸,那竟然——是一双男子的眼睛。 这眼睛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咦,不对,这人是谁?李心梦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惊见抱着自己的是一个男子,吓得赶紧从他怀里挣脱下来。 “你……你是谁?” 一语未完,只见朦胧的光线里,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微笑站在自己面前,他眉比墨还黑,眼较星还亮,肤容干干净净、五官清清秀秀,身上穿着白色水雾长衫,腰间系着一条云锦腰带,头上的两条白色锦缎像是两条云雾,缠绕在青黑的发缕之间,竟比那画上的仙人还美。 李心梦不觉眼睛都直了,天哪,这神仙一样的哥哥,不就是之前那个“秋夜月”吗! “怎……怎么是你?”她紧张得语无伦次。 少年却笑道:“还能说话,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他说话间,一双星眸如似弯月,笑起来明媚如春,看得李心梦心中“扑扑”直跳。 怎么回事,难道,她是在心动吗? 脑中,不知不觉涌现出姐姐曾说过的那句话:有时喜欢一个人,只需一眼的光景。 奇怪,她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众人见她发愣,便有人提醒:“小姑娘,别发呆了,人家刚才可是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打算谢一谢人家?” 李心梦这才回过神来,羞得小脸绯红,忙着向那少年道:“多谢哥哥相救,我……我很感谢,很感谢……” 她倒是想拿点钱来谢人家,毕竟救了她的性命。可身上掏干净了也只有两文钱,怕被人笑话,只好红着脸行了一个“福”。 慕景白见她如此,忙还一个“拱手”,笑道:“小事而已,不必在意。倒是你,没伤到哪里吧?下回别再这么不小心了,再热闹,也不能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李心梦抚了抚左边手臂,隐忍着点了点头。 慕景白看出了她的动作,忙道:“你伤了手臂?都怪我,一时救人心切出手重了些。不如这样,我带你去医馆瞧瞧,不然还有别的伤处可如何是好?” “不不,我真的没事。就是撞了一下,已经好了。”李心梦连忙摇头。 这时,夏子信终于从楼上挤到了楼下,几大步冲到慕景白跟前,没头没脑道:“这位公子真是好身手啊,幸亏有你!要不是你飞得快,这小妹妹只怕就要转世投胎了。” 慕景白见他说话随性,也不见怪,只笑道:“碰巧而已,公子过奖了。” “哪里是过奖,分明一点儿也不为过。”夏子信说着,双臂张开,一左一右分别搭在李心梦和慕景白的肩上,仿佛很熟的样子,“走,我请你们吃饭,祝贺你们英雄救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桃花祈愿 “你要祈福,哪里不行?” 夏子信大步绕到李心梦面前,指着路边一棵开得正好的桃花树,道:“你看那树上的红绫,必定都是大家祈愿用的。反正今天是花朝节,祈愿的人那么多,总花神娘娘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肯定要请出全部的小花神。像什么桃花仙子啊,梨花仙子啊,依我看你就到那树下,也挂一条红绫上去,把心愿一说,小花神将你的话往上一传,花神娘娘不就听见了。” 慕景白听得好笑,这样哄小孩的话,亏这小世子想得出来。当即也笑道:“是啊,世子爷说得对,心诚则灵,无论在哪儿,只要你用心祝祷,心意一定都可以让花神娘娘听见。” 李心梦听了,心知现在再回去,能不能挤得上楼还是另说,没准花神舞都已经结束了。况且,姐姐似乎也说过和慕景白一样的话。 于是,她走到一棵桃树前,将自己头上的一根红头绳解下来,踮着脚系到一桠桃花枝上。然后,双掌紧紧合在一起,低声道: “祈女李心梦,祷告花神娘娘庇佑:一愿父母安康和睦,幼妹平安吉祥;二愿姐姐随夫喜乐,无忧无恙;三愿……三愿民女能得一知己,不嫌贫富,不弃不离。” 夏子信耳朵尖,听见这话,低声向慕景白道:“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那‘不嫌贫富、不弃不离’的哪会是什么知己,分明是夫君啊。” 慕景白笑道:“世子爷如此知悉,莫非已有妻妾?” “怎么可能?小爷才不要成什么亲,女人那么麻烦,还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 二人说着话,李心梦已经许完了愿望。 慕景白见她摘了红头绳,一边头发微微有些松散,便将自己头上的白锦缎带解下一条来,拿在手上走了过去。 李心梦祈祷完,又闭着眼睛默念着希望花神娘娘能听见她的愿望,方长长舒出一口气。谁知,她刚一转身,便看见慕景白站在她身后,正顶着一张清风之容笑看着她。 “慕……慕公子?”她猛不及一阵发愣,结结巴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慕景白笑着将白锦缎带递过去,“给。” “这是?” 慕景白笑指了指她的头发。李心梦脸一红,连忙接过来将自己的头发重新绑上,低头道了一声,“谢谢。” 夏子信见此,把折扇一开,笑道:“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三人说笑着,大步走入了人群。 春阳下,红头绳在枝头迎风而动,像是在向他们挥手送别。忽然,一阵风儿吹起,头绳不小心瞬间松散,飞离枝头,随着风儿飘飘荡荡跃上了青天。正是: 百花一夜入涼城,红绫十里竞争春。 东风不结寒枯草,只引二月花朝人。 花朝良辰夜夜好,半启新门户户灯。 祈愿神仙佑家女,虔奉天明到黄昏。 …… “你这乡下马儿,怎么一进城就不认主了?随便谁都能把你骑走。刚才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你就被别人骑跑了,你说,你把公子弄哪儿去了,这么大个京城,要怎么找回来?” 南城门外,穿着黑色锦裘、满脸络腮胡的陆守,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环首刀,一边走,一边与自己的马儿嘀咕自语。 他手里牵着的马儿,正是慕景白被人偷走的那一匹黑马。要说那偷马之人也是着急,自以为偷得一匹好马,骑出京去就能相安无事,结果却恰好撞见了慕家庄的一行人,这不是做贼的反把贼赃往回送嘛,结果可想而知。 陆守的左手边,并行着一辆青木马车,马车吱吱辘辘,车夫瘦瘦矮矮,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倒是青木马车后面那辆拉货的板车,看上去有些气势。 那车上堆着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箱子,都用粗绳绑紧,拿厚重的雨幔盖得严严实实,两边还跟着五六个仆人,有老有少,腰着佩刀,仿佛不太好惹的样子。 陆守抬头看了看天,着实没想到都城的天气会如此炎热。禁不住拿手当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大声道:“才二月没几天怎么就热成这样,要是到了六七月,人还不得晒化了?” 一旁扶轭的车夫听了这话,笑道:“陆师父有所不知,涼都的天气就是这样,春天来得早,冬天凉得快,连花开果熟都比别的地方要早很多,往后您和庄主在这里住惯,就知道了。” “算了吧,我看多半是住不惯的,我向来怕热,只住得惯灵州,咱们还是趁早办完事,趁早回去的好。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涼都’就是‘冷都’,害得我上赶着多加了一件中衣,唉,现在可是吃大亏了。” 陆守一语未完,轿内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哈欠。接着,响起一个男人庸懒的声音:“阿守,这一路上,怎么尽听你在抱怨。” 陆守闻声,连忙牵马上前,恭恭敬敬道:“庄主,您醒了。” “醒了。你总在外头‘嗡嗡嗡’,便是不醒,也被你说醒了。到哪儿啦?” “回庄主,到涼都了,马上就进南城。” “是吗?” 话音落下,天青色的车帘被一只手掀开,帘后现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面容来。不是别人,正是慕景白他爹。 男人打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两边都是护城河,前方一座由高墙围绕成的恢宏城门,上面写着“正南门”三个大字,果是到了涼都。 又见陆守满头是汗、胡子腥油,脸红脖子赤,如同一块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红烧肉,不由道:“阿守,你的脸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陆守把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莽声莽气道,“回庄主,热的。” 男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哎呀,怎么能热成这样?脸都要煮熟了。我记得出发前还在下雪,我让你再带两件单衣,是你自己说‘宁可热死,也不冻死’,才带了满满一箱皮裘。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啦?” 陆守尴尬地道:“庄主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被老天爷惩罚也是应该的。” “你说你,你我打小一块儿长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倒霉的贼 话说夏子信一心想请慕、李二人吃饭,可南市这些茶楼酒馆不是人太杂,就是菜不好,要不然就是雅间已经满了,三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大圈,也找不到一处清静的所在,只能到处闲逛。 还是慕景白先开口道:“世子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既然没有合适的地方,不如去看一看涼都的景致吧。反正在下也是第一次进京,对此地不大熟悉,世子爷若不弃,找个有酒的地方,看看风景也不错。” “这大涼都城除了皇宫,哪有什么景致,都怪闷的?不过,既然慕公子提到‘酒’,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叫‘醉饮楼’,他家的酒相当不错,去那里大醉一场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慕景白本来听见一个“酒”字,正欲点头称好,再一听是“醉饮楼”,立时打住。谁知道他父亲是不是已经提前到了醉饮楼,若是过去不巧碰见,以慕家的规矩,一千个后空翻可是会要人命的。 于是道,“我刚才就是从醉饮楼方向过来,那边也是人山人海,比赏花楼好不到哪里去。倒是我这一路上听人提起什么‘倚春园’,听说风景也好,最是个赏花饮酒的好去处,那里应该清静,世子爷何不带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李心梦听了,喜道:“我也听过‘倚春园’,听说从前的‘花朝会’就是在那里举办,只是可惜从未去过。” “等一下,等一下,那里去不得。”夏子信赶忙出声打断,生怕两人就此达成一致。 慕景白和李心梦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看着他,“为什么去不得?” “因为倚春园不安全,那儿有,有……”夏子信寻思了半天,实在编不出什么话来。他可不想去倚春园,一想起那些“母老虎”,他整个腿都开始打颤。况且,八姑姑也在,他这一去,还不定要怎么脱得了身。 慕景白似乎听出了什么内情,笑问:“不会是有老虎吧?” “对对对,那儿就是有‘老虎’,很多很多特别可怕的‘老虎’。李妹妹,咱们不去那里,太危险,还是去醉饮楼吧,他家有很多好吃的。” 慕景白一听,忙道:“不不,我还是觉得去倚春园更好。” “不不不,我觉得去醉饮楼为妙。” 慕、夏二人各有自己心中所惧,尽都你推过来,我推过去,如推磨一般相持不下。 还是李心梦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来一文钱,笑道:“这样吧,我抛个铜板,正面就去倚春园,反面就去醉饮楼,如何。” “行!”慕景白和夏子信异口同声。 李心梦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刻有“承和”二字的铜钱,指间一用力,抛向了空中。 正面。 反面。 慕景白和夏子信皆在心里默念着,生怕铜钱掉下来是自己不想去的那一面。李心梦也伸出小手,等着那枚铜子的落下。 太阳的光线穿过钱孔照射在李心梦脸上,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眼瞧着铜钱就要落下来,哪知却在这时,临空突然伸出一支大手,“刷”一下接住了铜钱,并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拔腿就跑。 慕景白最先反应过来:“小贼,站住!” 李心梦也慌了,惊叫起来:“我的钱,我的钱,快追啊!” 三人情急,纷纷追了上去。 …… “站住,你个抢钱的恶贼,给我站住!”夏子信跟在后头狂奔,发誓不把那贼人抓住誓不罢休。 慕景白也没想到,这个贼的逃跑功夫竟然这般厉害,叫他们两个追了好一阵都没追上。 而那个小贼,一路穿街过巷,被慕景白和夏子信追着跑,心中亦是十分苦闷:往日里在南城,他七腿猫要是抢了哪个,哪个还敢当真追他不成?都知道他是跟着王六爷的人,别说抢几个钱,就是把个大姑娘抬回来,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今日倒好,不过一时兴起,抓人一个铜子儿,不想竟被两个小娃娃当街喊贼追着打,真是丢人。 不行,得赶紧脱身,若叫熟人看见,面子还要不要? “别跑!”慕景白眼见对方准备溜向街道巷子,连忙拾起地上一颗石子朝七腿猫扔过去。 七腿猫只顾着跑,一时不防“哎哟喂”一声,左腿被石子击中,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奶奶的,看你还跑!” 夏子信猴儿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前,一屁股坐在七腿猫背上,将他死死压住。又两巴掌给他头顶扇过去,口里骂道:“抢人钱还敢跑,胆肥了你!知道小爷是谁吗,敢在小爷跟前耍手段,活腻了!” “哎呦,哎呀,臭小子,你……你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六爷的人!”七腿猫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被个小孩骑着打。大怒之下,奋力就是一个翻身。 他始终是个大人,力气本身就大,夏子信被他这么一翻,没留意差点栽倒,幸得慕景白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住,才没叫他跌到地上。紧跟着,又一脚飞过去,“七腿猫”立刻就变成了“没腿鼠”,死死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管你是谁,”夏子信气得满面通红,复骑到七腿猫身上,按着他的头逼问,“钱呢!” 七腿猫被摔了个狗啃屎,鼻子也被撞出血来,颤抖着把手心里那一枚铜钱摊开。 夏子信忙一把抓过,还不忘再补几拳,“叫你抢,叫你抢。” 这时,旁边正好有人路过,见了这场景纷纷摇头叹道:“唉,不过抢了一文钱,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实在太可怜了。” 那些人不说还好,这一说七腿猫的心中更是委屈,不觉哭丧着脸道:“臭小子,你们使诈,有本事你两个报上名来,等你猫爷爷回去养好了伤,咱们再重新打过!” “你说什么,”夏子信怒道:“等你养好了伤再打?那你怎么不等我长大以后再打,真够卑鄙的。哼,我告诉你,麻烦你洗干净猪耳朵给爷听清楚了,小爷夏子信,人送外号‘杀人放火通天入地惹不得小世子’,还有这位,我大哥,人称‘一颗小石头杀遍天下无敌手’,死在他石头底下的人要活回来整个南城都装不下。你想报仇得趁早,小爷就怕你不来!” 说到这里,就听身后传来李心梦急促的脚步声,他这才放开了七腿猫。还不忘显威风,“还不滚,等着爷揍你?下次再让小爷见到你,保准还打得你娘也认不出你来。” 七腿猫好汉不吃眼前亏,撑着一脸的血,在夏子信的嘲笑下,一瘸一拐仓惶而逃。 李心梦已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身上没有功夫,又是女孩子,哪里能像慕、夏二人一样跑这么快。好不容易赶过来,也是喘了半日方才开口。 “钱……钱,拿回来了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少年与酒 “今日多谢二位哥哥帮我拿回铜板,为了一文钱跑了那么远,还费了那么大的劲,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还有慕大哥,你在赏花楼救了我的性命,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李心梦放下酒杯,不好意思地开口。 慕景白笑道:“梦儿怎么又说客气话,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一杯酒下肚就已经不记得了,你也赶快忘掉才是。对了,你还小,这酒也就喝到这里罢了,还是喝茶为好。” “多谢慕大哥提醒。”李心梦点了点头,不觉小脸微红。像“梦儿”这样亲昵的称呼,在家中也只有母亲和长姐才会如此唤她。 “慕公子说得对,妹妹小,不能多喝。”夏子信说着,叫店家过来,给李心梦换上茶水和茶杯,以免她饮酒伤身。 李心梦又赶忙道谢,“多谢夏大哥。” 夏子信见她还在客气,不由挽起袖子,指着一桌子菜肴,自己动起手来,“慕兄,心梦妹妹,你们快吃啊,千万别客气,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吃这些菜,不知怎样,不过好歹尝尝味道。”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慕景白也笑着夹了一片白菜。 李心梦暗自左右瞥看,见他们都动了筷子,心下也放松一些,当即拿了一个春饼就着桃花粥,小心翼翼放到口边。 她才刚跑了半日,早已经饿得不行,一口咬住春饼,顿觉入口酥软,甜糯清香,平生也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再咬一口,春饼的中心竟然包着豆馅,天哪,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顿时大喜,不再拘束,两只筷子到处飞,舞得花儿一样好看,是吃了藕片吃豆腐,吃了芦蒿吃笋尖,吃得那叫一个囫囵吞枣、上气不接下气,如同三天三夜没吃过东西一般。 “慢点吃,别急,别急。”见她吃得这么猛,慕景白忙斟了一碗茶递过去。 “谢谢。”李心梦接过茶水一口气全部喝下,又打了两个嗝之后,方不觉红着脸道:“抱歉,我……咯,我我吃得太多,失礼了。” 慕景白笑道:“没关系,多吃一点,吃得饱才好。” 夏子信也拍手笑道:“对对对,多吃点儿,你吃得多,我才高兴呢,哈哈哈哈!我许久没见有人这样吃过东西,心梦妹妹,这些豆腐青菜,真那么好吃吗?” 李心梦拭了拭嘴角的残渍,不好意思道:“其实,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所以,一时没忍住……” “当真?”夏子信像听奇闻一般瞪大眼睛。 作为明王世子的他,莫说豆腐青菜,便是稍稍煮老一些的肉都不可能到他嘴里,不由生起好奇之心,试探着问,“那,你想吃肉吗?” “嗯!”李心梦狠狠的点了点头。 夏子信忙招手道:“老板,再来二斤酱牛肉。” “好嘞!” 不多时,一盘卤好的酱牛肉就端上桌来,香气四溢、垂涎欲滴。看着这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李心梦不觉惊讶地看向夏子信,“这个……会不会很贵啊?” 老掌柜笑道:“不贵,不贵,一斤也就一百文钱。” “一百文?”刚想动筷的李心梦吓得双目圆睁,“这么说,这一盘牛肉就要二百文了,这也未免……” “别担心,本世子有的是钱,别说二斤肉,就是给你牵二百头牛都成!” 夏子信兴致高昂,又挥手道:“既然有肉,老板,再来一坛百花酒。” 百花酒? 慕景白顿时心中狂喜:好家伙,难不成,他今日还能喝到百花酒?来京之前,没少听父亲提起“百花酒”,据说这酒是用四季百花酿制而成,是涼都最出名的香酒之一。 想到这里,他顿时看向夏子信,直直瞪大了眼睛。 夏子信见他这般表情,还当他是怕了,不由一拍慕景白的肩膀,“慕兄,咱们两个男子汉,还怕喝醉了不成?” “当然不怕,有酒有肉有朋友,在下求之不得,哈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天涯难得觅知音。 慕景白和夏子信年岁相当,又都是家中独子,一旦两杯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收也收不住。 “慕兄,你这酒量真不错呀,喝了那么多,一点儿也没醉,饭还吃得那么利索?”夏子信眼神迷离,指着眼前的李心梦说。 李心梦无奈地笑了笑,将夏子信的头挪向另一个醉得东倒西歪的方向,“错了,慕大哥在那边呢。” “哎呀,我就说你没醉嘛,连跑都跑得那么快。慕兄,实不相瞒,本、本世子,今日是头一回喝酒,高兴,高兴啊!” 慕景白也醉得快不行了,一手扶着酒杯,一手扶着额头,喃喃道:“我也是第、第一次喝酒,好喝,好喝!”说话间还不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仰头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慕兄作的好诗啊!” 慕景白迷糊着摆手,“不,不不不,不是我作的,师……师父教的。” “原来慕兄也、也有师父,嘿嘿,我也有。我那个师父啊,是个国子祭酒,大官!可是,我实在太笨了,他教了我好多遍,我……就是学不会,气得师父啊,拂袖而去。父王没办法,只好给皇爷爷上书——小儿蠢笨如猪,难以教化,望恩准于家自学,恐污国监。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慕景白朝着李心梦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夏兄,真不愧为涼都第一‘惹不得’,厉害,厉害!” 李心梦又笑着将慕景白的大拇指挪到了夏子信的方向,“夏大哥在那边呢。” 夏子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慕兄,你我当真是情投意合,不如,我们结为兄弟如何?” “好,好,不为别的,就为今日一遇,也当结拜!” 慕景白为之大振,将手中酒杯一放,道:“正好慕景白上无兄长,下无贤弟,若能与夏兄义结金兰,死而无憾!” 说着,由于太过激动,身子一晃,差点没栽倒在饭桌上。 李心梦刚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贼人报仇 “什么来了?”慕景白正拔得起劲,趔趄着抬头,眼睛勉强睁了一条缝。 只见前方好多人在转圈,高高大大、东倒西歪,还有的站在别人肩上,好像在玩叠罗汉。不由笑道:“嘿,那是百戏人在耍杂伎呢。” 原来,他醉得太糊涂,把人看作了重影。 李心梦急道:“不是耍杂伎,是那个抢钱的,他向咱们报仇来了。慕大哥,你快醒醒啊,你太醉了。” 慕景白只觉朦朦胧胧,耳朵虽然听得见,身体却很笨拙,还没站起来就顺着旗杆滑到了地上。 “哎呀,慕大哥,你别坐下去呀。” 向来醉酒之人最怕滚到地上,一旦躺下去,满心就要睡觉,无论牛棚猪圈,打起呼噜来一准要睡到次日清晨。李心梦近来多见父亲醉倒路旁,醉不归家,实在不想慕景白也同他父亲一般,连忙上去搀扶。 慕景白倒是想要爬起来,无奈醉得实在太厉害,李心梦力气又小,挣扎了又挣扎,不是撞了头就是别了脚,跌跌撞撞根本找不着北。 也幸得他们个头小,旁边又有旗杆和柳树半遮着,才没叫几个大汉发现。 这时,又听对面道:“你们两个去这边,你们三个去那边,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小子给我挖出来。” “是!”也不知七腿猫从哪里纠集了这几个兄弟来,个个热心热肠,三个往东,两个往西,沿街挨家挨户的找人。 李心梦顿觉不妙。 忽然,那边的夏子信没头没脑大笑道:“哈哈哈哈,几个瞎子,本大爷在这儿呢!你们往哪儿找?小贼,你的腿还没断呢,跑回来给你爷爷我当马骑?你来啊,来来来,爷爷等着你!” 他一边笑,一边冲七腿猫做鬼脸,动作形态十分嚣张,显然没把当前的危机看在眼里。 天哪,他笑得这么大声,便是个聋子也听见了,对方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果然,七腿猫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又羞又怒,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愤怒指着夏子信道:“是他,是他,就是对面那个臭小子!” “抓住他!” 壮汉们一听找见了人,一齐“噼里啪啦”朝夏子信横冲而来。 李心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瞬间吓得六神无主,腿脚不能动弹。 “来啊,你爷爷我一个打十个,有本事你们来呀!谁不敢来,谁是怂包、孬种,王八孙子。” 这个小世子果然是个“惹不得”,什么惹不得惹什么。且不说他们醉成这个样子,即便他们没醉,尽都神清气爽、眼清目明,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两个孩子要想打倒五个壮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莫说一个打十个,怕是别人一个打他们“十个”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果然,对面一听这话,当即暴怒。 “这臭小子也他妈太猖狂了,看老子把他抓来,割了舌头给兄弟们下酒。”嘴上长着黑痣的汉子怒吼一声,一人当先,把棍子当暗器,“嗖”地打向夏子信。 夏子信却完全不觉大难临头,还醉头马脑在那里叫嚣挑衅,“来啊,爷爷怕你,你们这帮孙子,胆小鬼……” 话音未落,就见一根棍子已经飞到跟前,慌得他赶紧往下一蹲,便听“啪”一声,棍子直直砸在旁边墙上,自己是毫发无伤。 “哈哈哈哈,打不着,你打不着。” 他这里正自得意,心想这些人也就这点本事,枉自生得熊高马大。谁知眼前突然一黑,竟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来,还不待他有所反应,那人就将他衣襟揪住,铁钳般的手掌直接将他高高举起,叫他双脚离了地。 “臭小子,敢偷东西,快把我们猫爷的东西还回来!”竟是大痣汉。 “咳咳,你在说什么……”夏子信莫名其妙,只觉快要喘不上气来。 李心梦看见,眼前都要黑了,脑袋“嗡”地一下,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回过神来,赶忙大喊慕景白,“哎呀,慕大哥,出人命了,夏大哥要死了!” “什么?” 慕景白本还在迷醉,抬头一看,只见夏子信如同一只小鸡般被人举在半空中,两条小腿噗嗤乱蹬,一张小脸已经憋得通红。 顿时,酒醒一半!来不及多想,抬脚“啪”一声就将旗杆踹断,接着,鞋尖一挑,将丈余高的杆子送到自己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身影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连李心梦还没看清楚,他已挥杆纵步跳了出去。 “放开我兄弟!”慕景白大喝一声,举起长杆对着大痣汉通身上下就是一阵横劈竖扫,猛砍乱刺。 还别说,大痣汉不防被他这么一顿乱刺,真被唬了一下,情急之中顾头不顾腚,只好用力甩开夏子信。 “哎呦我的妈。”夏子信得救,痛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慕景白又怕大痣汉返回,直到将他逼退了十数米,方才去扶夏子信。 “夏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夏子信迷迷瞪瞪站起来,眼前仍旧晕头转向,只是嘴硬道,“我没事。他奶奶的,这帮王八蛋,居然以大欺小,小爷明明想躲,就是这腿它不听使唤。” 废话,醉成这样,腿能听使唤才是怪事。 两人还没站稳,又听一声:“妈的,偷东西还敢动手,真是反了天了,给我上。” 众汉子大喝一声,一齐用手中木棍猛烈敲打地面,刹时发出“邦邦邦”的威慑之声。 夏子信见汉子黑压压如一面高墙扑来,这下才知道慌了。忙向慕景白道:“慕兄,你快走,别管我!” 可慕景白又哪里走得了?这些人所到之处,门庭酒家无不关门大吉,所行之地,路人更是纷纷逃窜,一看就是本地青皮,他人生地不熟,又能走到哪里去? 于是道:“我往哪儿走?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哎呀,我是明王世子,他们能把小爷怎么着?” “他们并不认得你,谁能证明你是明王世子?” “笨啊,你只看我这身衣服,我这行头,但凡有点眼力见,也不敢对我动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南城结义 但见慕景白站在大老远的地方,两只脚马步扎下,一对手抱稳长杆,对准大汉们身后就是“噼噼啪啪”野蛮式的狠抽猛打。 众汉子哪防这一手,有一二人不幸被打中脑袋瓜子,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慕景白见了还不放过,还像打耗子一样打了左边打右边,只把汉子们打得抱头鼠窜,竟一时够不着他,只好东躲西跑。 “好,打得好,打得好,果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没有独自逃走!”夏子信喜得连连拍手。 慕景白听了,朗声道:“夏兄可是小瞧我了,你我一起抓过贼,一起喝过酒,既然要做兄弟,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夏子信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他刚才经过那一意乱打,全身汗水早就冒了出来,现在一兴奋,只觉眼睛也清亮了,头脑也清醒了,就连喝下去的那半坛子百花酿,也变成水了。 于是,当即就解开裤腰带,朝地上撒了一泡尿,又和上泥,拿棍子搅拌均匀,再挑一坨“尿泥”堆在棍子尖上,找准了角度,对着一个大汉就扔出去! “吧几”一下,一个倒霉的汉子刚转过头,就被这奇怪的泥巴糊了一脸。他“哎呦”了一声,以为是什么暗器,慌忙抬手往自己脸上抓。不料,这一抓不要紧,手上、脸上顿时布满了夏子信的尿味,着实难受至极。 “谁啊,他爷爷的大驴蛋!” 汉子又气又怒,又看不清视线,只忙的四处乱转,口里叫道:“水,水,哪里有水!” 转了几转,发现前方桥下有水光,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正好旁边的李心梦见他跳水,生怕他再爬出来,赶紧抓起地上的沙子朝他脸上扔去。 这边慕景白最是头一个厉害,他身形灵巧,又喝了酒长了胆识,扛着酒家的旗杆打了左边打右边,打了右边顾左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颇有越打越来劲的势头。倘若有一二个大汉想要靠近或从后面围过去包抄他,他便拿杆子往地上一撑,借着力量腾空一跃,跃个大老远,别人拦也拦不住、抓也抓不着,只能干瞪眼。 这些汉子本以为三个小孩好对付,谁曾想只凭拿竹杆的一个都打不过,这回,他们可算知道七腿猫为什么会吃亏了。 三个少年,一个做主力,一个当侧应,还有一个收拾边角残兵。 不消一霎儿的工夫,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汉们,就被打得躲的躲、散的散。那没来得及跑的,缩在地上鼻青脸肿,身上、胳膊上尽是被慕景白打出来的红棱子,一时痛急了,也顾不得丢脸,纷纷对着一个孩子开口求饶。 七腿猫见到这情形,哪里还敢上前?他本打算回来报仇,还故意寻了个借口说这几个孩子暗算他、偷了他的东西。如今,见好手好脚的兄弟们都吃了亏,料他一个人也打不过,便一撒丫子自己跑了。 只是可怜了他的兄弟们,一些跑掉了鞋子,一些打落了裤子,还有一些被打得爬不起来,只能缩成一团。最可怜的是那个一脸横肉的大痣汉,他一身尿臭跳进水里,一不会游泳,二又生得笨重,三来店家挖的沟渠又深,他是淹不死也起不来,还让泥沙扔了一头。 这一奇观,可叫街上的百姓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些青皮恶棍,往日里几多嚣张,想不到,今日也有被人教训的时候? 一直躲在店门后面不敢出来的老掌柜,此时也才慢慢探出一个头来,见了这震撼场景,胡子都要惊掉了。难怪这三个小孩打了人也不知道跑,还到他家店里四平八稳坐着喝酒吃肉,当时他还觉得这三人不简单。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夏子信自打从金丝襁褓里出来,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打架打得如此过瘾。见七腿猫的喽啰跑的跑,伤的伤,堂堂一群七尺大汉竟没有一个是他们的敌手,欢喜得那叫一个手舞足蹈,举着沾着尿泥的棍子叫嚣道:“喂,你们这群手下败将还不滚,是想等你小爷我拿尿泥来给你们洗脸吗?” 汉子们畏惧慕景白的本领,吃了大亏也只能自认倒霉,听得这话,纷纷逃窜而去。 夏子信还不忘得意炫耀,“你们记住了,小爷夏子信,就住在明王府,要是想报仇打架,只管到那里找我!哈哈哈哈。” “原来是明王世子,真了不起。”四周百姓不由冲慕景白和夏子信举起了大拇指。 “听说这次明王出征,就是去抓那造反的坏蛋,是个大大的英雄。想不到,他的儿子也这样勇猛,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好样的。” “世子爷今年几岁了,怎么如此厉害,真让人刮目相看……” 这里一群人围着夏子信夸奖,听得他整个人飘飘欲仙。被夸多了,反而还害羞起来,连连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大家的功劳。” 另一边,慕景白则将旗杆亲自送到老掌柜面前。 又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恭敬递过去,歉意道:“店家,对不住,晚辈酒后胡闹,折了您家青旗,实在过意不去。这些银子除下今日的酒钱,剩下的就当是赔这青旗用吧。” 老掌柜连连摆手道,“不不,小英雄本事高超,替我们教训了这帮土棍青皮,老汉感激还来不及,怎好再收你的东西。” 慕景白却将银子奉到他手中,道:“我打坏了您家旗杆,按理说,本应该做个新的亲自送来。只是晚辈初来涼都,对此地不熟,实在不知该到哪里去做,所以,只能辛苦您老人家重新让人再做一根,您若是不收,便是不肯原谅晚辈了。” 老掌柜听如此说,方才勉强接了下来。一时拿在手里,又觉得慕景白给得太多,非要再还他二两,慕景白笑道:“店家与其还银,不如就将这断旗送我,我也当个结识兄弟的纪念。” 不过多时,南城墙上,一根折断的青旗便出现在两块剁墙中间,随着微风簌簌翻飞。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依依惜别 就在城墙上的三人正聊得起劲之时,忽然,墙下传来“世子爷、世子爷”的焦急声音。三人从垛口往下一瞧,只见一个小胖子带着四个巡兵,正站在南城底下不住地朝他们挥手。 慕景白笑道:“看来,二弟此番惊动的确不小,他定是来叫你回去的。” 夏子信道:“管他呢,我被人围困之时他不来,现在才到,懒得理他。” 李心梦听了,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出门时与娘亲约好,日落之前定要回家的,现在时辰虽还早,但已经过午,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忧起来。此时见三福来接夏子信,便开口道:“慕大哥,夏大哥,我要走了。我答应了娘要早点回家,现在这个时辰,我得动身了。” 她这一语,让慕、夏二人一惊,都不料她要现在离开。 夏子信急急问:“你家在哪儿,我和大哥送你回去。” “哥哥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和同村的姐姐约了未正时分在城门外碰头,大家伙一块儿回家。” 夏子信听了,心中难免黯然,“大家难得相逢,你这样快就要走了,日后若是不再进城来,几时才得再见?” 说着,又低声埋怨时间过得太快,责怪三福不该来找他。 慕景白瞧出他的心思,笑道:“既然妹妹要走,为了安全,不如我们一道把妹妹送出城、看她走了,再回来也不迟。” 夏子信听了,方才合意。道,“那好,我便与大哥一块儿送妹妹出城!” 于是,三个人一齐下了南城,也不再留恋美景风光,径自往城门方向而去。 三福自找到了自家小世子,便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期间,夏子信和慕景白买了好些吃食和点心,也有看的、也有玩的,都打包起来给他拿着,预备给李心梦带回去。 而三人,则一路天南海北聊着各自的见闻,一时夏子信说他如何在府里看见过猫一样大的耗子,一时慕景白又说他如何在家翻跟斗撞进水缸里,连李心梦也说出了小时候和长姐在后山挖洞子捉野兔的事。 三个人时而大笑,时而称奇,暂时把离别的愁绪给掩盖了下去。 三人说说笑笑,边玩边走,不知不觉,已至南城门外。 刚出城门,大老远的,李心梦就见同村的三四个姐妹已站在前面护城桥上等她。于是伫了脚步,转身说道,“慕大哥,夏大哥,我要回去了。” 言罢,想着自己何曾像今日这样开心随性过,出生于没有男孩的家里,哪儿有不被人歧视的,难得两个哥哥并不嫌弃于她,还这般有情,再想到回去以后大约也不能再进城了,不觉,竟落下泪来。 见她哭了,一直处变不惊的慕景白反而有些无措,上前道:“怎么还哭了,日后还有相见之期,不要难过嘛。” 李心梦一时更是伤心,含泪道:“我……我怕以后再不能与你们相见,像今日这样的时光,再没有了。” 夏子信连忙摆手,“不怕不怕,你不来看我们,我们去看你。你只说吧,你住在哪儿,我和大哥有时间一定去找你。” 李心梦抹了抹眼泪,指着城门外往南的方向道,“从那个大路一直走出去,看到一个十里亭,亭子往东有一个树林岔口,再走五六里,看见一棵大槐树,那里就是李家村,家里有三个女儿的,你们到那儿一问便知。” “三福,快把妹妹的礼物拿来。”夏子信听了,将三福唤上前来,叫他把怀里的一堆东西给李心梦。 李心梦慌得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能收,二位哥哥已经请我吃了好多东西,我尚不知如何回报,实在不能再收。” 夏子信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大路边随便都能捡得到,不值钱。” “不行,娘亲说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我若拿了,回家要被骂的。” “这些都是女孩儿的东西,我们谁也用不了,你若不拿,小爷便只有扔掉了。三福……”夏子信说完,作势就要让三福将东西都丢掉。 李心梦见他果然要扔,于心不忍,忙阻拦道,“夏大哥,这么多东西扔掉也太可惜了,还是不要扔吧。” “除非妹妹你能收下,要不然我留着有什么用?” “那……我收下就是了。”李心梦只好答应下来。 夏子信方才喜欢,道,“这才对嘛。三福,快,给妹妹包好,让她好拿。” “是。”三福赶紧将一包东西一并交给李心梦抱住,李心梦赶忙道了谢。 慕景白也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李心梦怀抱中,“我初到涼都,身无长物,唯有这些是从家带来的,你留着玩。” “这是……” “这都是些河边捡来的小石头,我家住在灵江边上,别的没有,石头挺多,你就当是朋友的礼物罢了,不要嫌弃就是。” 李心梦已抱了一个满怀,听说是“石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谢慕大哥,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慕景白见她信了,又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来,“对了梦儿,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李心梦正觉疑惑,定睛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的,竟是刚才赏花楼里“飞过来”的花神小雕像! “是花神娘娘!” “对。刚才忘了给,现在送给你,希望她能保佑你心愿达成,平平安安。”慕景白说着,将花神小像递到李心梦手里,让她握住了。 一瞬间,李心梦的眼泪禁不住再次溢出眼眶。这次她不是伤心,而是感动,她从不曾想到过自己会交到这样的好朋友。 慕景白微笑道:“别难过,日后等你有时间,还可以进城来找我们,你下回再来,我一定带你去醉饮楼,我们三个一起饮酒赏花、不醉不归。” 夏子信也忙道:“对,心梦妹妹,下回我一定亲自领你进倚春园,说谎是小狗。”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心梦方才破涕为笑,在两位兄长的目送下,抱着满怀的吃食玩物,一步一回头,找众姐妹去了。 眼看李心梦的身影淹没于人群之中,夏子信笑了笑,道:“大哥,刚才你那一包‘石头’,可真够沉的,少了十两怕不够吧?亏那个傻丫头居然还信了,真是好高明。” 慕景白也笑了:“不敢当。比起贤弟‘不收就要全部丢掉’的本事,愚兄这只是小巫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第一美男 “你们说这美须男人到底是谁啊,怎生长得这般好看,今晚我定要守住他的门,问问他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天上的神仙托生,呵呵呵。”身上穿着一件单纱薄裙的余三娘,半打着团扇,妩媚笑说。 旁边肩膀挂着披帛的秋凤儿听了,冷嘲道:“怎么就属你脚快,这么自作多情?你瞧他们进店来只是要了酒菜,会不会住下来还两说呢。依我看,便是在这里住下了,就凭这样的穿着和容貌,必定也是‘名花有主’,唉,多半不好接近。” 余三娘把自己的衣领从胸前往下又拉了两寸半,“这有什么,你瞧他带着公子出来,却不见夫人,怕是夫人不在,这样的人才好相处呢。谁不知道在这‘醉饮楼’中,只要我余三娘出马,便是个‘铁石心的活罗汉’,也保准叫他变成‘菩萨肠的绕指柔’。只不过,不知道他为人如何,究竟是不是情场中人,要不然,平白辜负了我这一番美意。” “姐姐的美意他见不见不知道,反正,我们是看见了。”同看的几个女子都不由“噗嗤”一声,抿嘴而笑。 独自靠在一侧的赵媚儿见余三娘如此轻薄,淡淡拨弄着一根琴弦,冷笑道:“他若不是情场中人,你便是脱光了站在面前,也不定能赏你几眼。我看这样风雅之人,你们大约是拿不下的,少不得,还要由我出马。” 余三娘不服气地挺胸而出,“老娘怎么就拿不下,不信咱们试试看。” 赵媚儿笑道:“你怎么试,退了皮冲进去吗,呵呵。”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好了好了。”秋凤儿生怕她们打起来,连忙打圆场道:“什么要紧的男人,争成这样。依我说,你们都爱那美须男,我却偏偏喜欢那少年,如此清纯模样,长大了才是上佳绝品。” 几个女人顿时一愣,几乎同时看向她,心道你都快四十了,还真敢想…… 谁知,挤进来的小玉却开口道:“是啊,他真好看,我也想守着他的门。” 众妇人乍然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都大惊不已,低头一看,竟是掌柜的女儿小玉。 “小玉,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玉红着脸伸了伸舌头,表示她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不然,怎么会连“守门”这样的话都知道? 余三娘赶紧把衣襟拉上来,惊道:“我的姐儿,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爹可不让你跟我们说话,快回去。” “是啊,你快回去吧,让掌柜的知道了,我们会挨骂的。” 秋凤儿连忙蹲下来,拉住她嘱咐道:“小玉,以后像‘守门’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也不可以叫人听见,知不知道。” 小玉呆呆点了点头,却不懂话中之意。 这时,一个店小二端了酒菜过来,见众女子还围在门口,赶忙驱散道:“哎呦,我的姐姐们,别看了,这里头可是咱们天字院的贵客,有腰牌的,你们可别莽撞了。” 余三娘一把拉住小二,笑问:“他们已经住下了吗?你可知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掌柜的一个月前就让将天字上院的‘春景阁’打扫出来,只为等着这二位呢!” “天哪,‘春景阁’那不是咱们这里最好的院落吗?” “是啊,掌柜的从不让客人住,我记得去年有个外邦来朝的小王子,出了一万两银子要住,掌柜还不肯,怎么这两人却能住进去?莫非,他们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他们不是皇亲国戚,”小玉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他们是谁啦!” “是谁?”众女子齐问。 “爹爹说过,我们家的‘春景阁’只能住一人,那个人是承和七年的三甲进士、灵州城慕家庄的庄主、南省三江最大的钱楼‘迎月楼’的楼主,好像叫什么慕,慕……” 赵媚儿玉眸一震,秀眼圆睁,“你是说,慕涟?” “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众女齐惊,“什么,难道他就是那个名扬天下的‘第一美男子’、慕家庄庄主——慕涟!” 众所周知,“天下第一美男子”至今未娶妻室,曾经拒绝过不少名门闺秀,还差点得罪了皇帝。有传闻称,他是为了坚守与亡妻“一世一夫妻”的约定,才决定一生独自抚养着儿子,不再续弦;也有人说,那孩子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子,说慕涟是个断袖,因此才收养一个儿子以作掩护。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这个顶着天下美誉、有着绝世俊容的男人,活了三十多年还是个单身汉。虽然也流连于青楼妓馆,写下无数名句,留下不少美名,但至今为止,天下间还没有一个女人能俘获到他的“芳心”。 “妙,真是妙,果然还得是涼都的‘百花酒’才能有如此美妙绝伦,哈哈哈哈。”珠帘后面,慕涟已连饮了数杯“百花酒”,心情实在畅快。 “咦,你怎么不吃菜?这一桌可都是为你准备的,难道是不合胃口?” 见慕景白不肯动筷,慕涟指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一一介绍起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幽州小酌鸡’,这是‘凤州梅酒鸭’,这一道叫‘宣州醉蟹’,还有这个——” 他指向正当中的一条大鱼,“这叫‘酒不醉鱼鱼自醉’,乃是用上好的春江酒调制适中灌养而成,好吃得很哪。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连串爽朗的大笑,瞧他这一脸兴奋的样子,也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外面的那一片春色。 慕景白却觉后背发凉,手心冒汗。他心虚地看着这一桌与“酒”的关有菜肴,以及放在自己面前满满的一杯“百花酒”,只觉食之无胆。也不知道他爹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居然一上来就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样的感觉简直让人如坐针毡。 “怎么了慕大公子,你跑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喝酒吗,现在酒给你倒好了,怎么又不喝了?是嫌菜不好,还是嫌酒不香?” 慕景白心下一紧,哪敢回答?连酒杯也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干咳了两声,道:“您,您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当爹的对儿子好,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慕景白不知父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不敢当真去碰酒杯,局促片刻,转移话题道:“你……就这么把陆叔他们丢在大街上,自己跑来喝酒,不担心他们会迷路吗?” 慕涟摆手道:“不会,不会。” “陆叔不识字,万一他们丢走了怎么办?” 慕涟又一杯酒下肚,“哎呀,这个你操什么心,他不是还有嘴的嘛?这地方就在大街上,只要他们不傻不聋不瞎,一定能找得着。” 慕景白又抬头看了看雅间周围,忽不觉瞥了一眼门外,没话找话道:“你确定……朱爷开的,真是一家‘酒楼’吗,我怎么感觉有些像‘秦楼楚馆’?” “老朱是绝对不会开青楼的,你放心,他向我保证过。” “那外面这些人……”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令郎识字 “什么,您还要让我娶他家女儿?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就想逍遥天地,自在豪情,不想被什么‘成亲’给束缚。”慕景白酒兴刚起,瞬间又被湮灭。 “哈哈哈,别激动,别激动,成亲是大事,又没要你马上娶。” 慕涟说着,给两人斟满酒杯。 “其实这次叫你来,一是怕你在家太闲,二来你林叔叔奉旨调任京城,你与他家女儿只是口头上论亲,没见过面,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订亲,你也不乐意吧。为父我呢,也算是天下第一个‘开朗叛逆’的父亲,所以,我想找个机会让你们提前见一见面,往后也不至于说是我逼迫的你,对不对?” 这话,说得可真是动听,换了别人,有这样通情达理的父亲,只怕早就感动哭了。可慕景白知道,他爹的算计多着呢,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他自己倒也不是非得嫌弃人家小姐如何,只是这件事的起因,说起来让他就来气。 一年多前,正值他爹寿辰,慕家亲朋好友都来到灵江为其贺寿,慕景白自然也邀请的自己的几个朋友,毕竟作为慕家庄唯一的继承人,也不能不到场撑脸面。饭吃了一半,他好端端上了一个茅房回来,没招谁没惹谁,场上的宾客和朋友们看他的眼神就全变了,就连陆叔都向他拱手道喜,弄得他莫名其妙。 当时他还在心里想,莫非客人们认错了“寿星”,以为是他的生日?再一想,也不对啊,别人不知道,难道陆叔还不知道? 无奈道喜的人太多,他来不及问原因,只能连连摆手说“不是我,弄错了,不是我”。谁知,宾客、好友还不乐意,非说“是你是你,就是你,恭喜恭喜啊”。 慕景白一头雾水回到座位上,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爹和静安侯林叔叔,在饭桌上当着百来号人的面,把他的亲事给定了下来,而女方正是林叔叔的女儿,也不知道叫什么来着,反正比他小五岁。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平生的志愿是交天下好友、行万里山川,做一个仗剑江湖的行侠客,不被功名利禄左右。谁能想到,他这里还没来得及“仗剑”,他父亲就仗着人多势众,替他匆匆定下了一门婚事,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想到这里,慕景白抓起杯子一口干下,抹着嘴道:“明明就是你逼的我。两个人喝醉酒一拍肩膀,叫人家拿根笛子换走你一把剑,你就把亲儿子给卖了,现在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慕涟道:“我说慕大公子,你是什么‘金猫银耗子’,人家侯府千金还配不得你?十好几岁的人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别总想着玩,以后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你爹过吧?” “我就跟着你过怎么了,这么多年,您不也是一个人带着我吗?” “怎么我说你,你反拿我比方?我那是不愿意成亲吗?为父那是……那是被声名所累,懂不懂。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你整日就知道和斐儿到处逛,万一哪天我不在了,看你怎么办?你也长大了,是时候该看一看自己的家业,学一学你采芹哥,跟着他出门去见一见掌柜朋友。要不然,将来如何守得住‘迎月楼’?” 慕涟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行了,没事就出去吧,去接接阿守他们,我想听听曲子,就不留你了。” 慕景白被人拿捏在手,心情不佳,也不想再坐,起身掉头就走。 “对了,你这几天可别乱跑,我订好日子就叫你。说真的,慕景白,你也是时候该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 与此同时,偏西的大太阳,还白晃晃照射在大街上,慕家庄的一行人,也仍在大马路上晃悠,一个一个看上去疲倦不堪,昏昏欲睡。 “大嫂,你知不知道‘醉饮楼’在哪儿?” “不知道,不知道。” “喂,这位大哥,请问一下‘醉饮楼’在……” “不知道,别问我。” “哎呀,这醉饮楼到底在哪儿啊,怎么转了几圈没看着!”陆守晒得满脸通红,把一身锦裘退出了两只袖子,像系包裹一样打成一个硕大的结,挎在腰上。 “听说就在大街上的,怎么会找不着呢。”牵着缰绳的老车夫也抬头四处张望。 陆守问:“你不是本地马夫吗,你也不知道?” “京城多大啊,我虽然是本地人,但我一直住在城外,便是进城来,也有回数。况且,我老汉也不识字。” 陆守看了看天,心里实在焦急,嘴里嘀咕道:“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庄主也真是的,总是说公子任性,我看,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进城就跑了,孩子一样,还好意思说我三十岁。哎,这下完了,我不识字,车夫也不识字,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就在他满心毛燥之时,突然看见一群抬着捕网的小孩迎面跑来,其中跑在最后的一个,似乎正是之前说他是“油炸黑胡子”的那个小子。 这下他可来劲了,大步走过去拦着那孩子,厉声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油炸黑胡子呢。” 小孩不妨被挡,抬头一看,见是陆守,吓得脸都绿了,“你这个外国人,怎么还在路上走,阴魂不散!” “嘿呀,你个小孩,说话怎么还是这么难听!”陆守一下子夺过他的捕网,笑道:“还‘捕蝴蝶’呢,我看你是蚊子都抓不到一只。” 小孩见自己的捕网落入他人之手,慌得直跳脚,扑上去道,“你还给我,还给我!” 陆守将捕网举得老高,威胁道:“说,什么是油炸黑胡子?” “你快还给我,我不认识你。” 一旁的车夫赶忙提醒,“先问路。” 陆守方才一拍脑袋,向小孩道:“知不知道醉饮楼在哪儿?告诉我,我就还给你。” 小孩急道:“你先还给我,我再告诉你!” “不行,你先告诉我,我再还给你!” 车夫见这两人在大街上吵吵闹闹,实在不成样子,忙道:“陆师父,你何不先还给他,你这样,他是不会说的。” 陆守瞪着小孩道,“我要是还给你,你会不会告诉我?” “会,会,我一定告诉你。” “说话要算话,不能骗我。” 小孩一脸委屈,“不骗你就是了。” “好,做人说话要讲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血迹信笺 “秋花临月”雅间里,传来赵媚儿一阵阵的琵琶小曲,唱的是新写的词:“阳春月,桃花天,客至楼台街。纤纤素手绕红鸳,奴曲喜莺迁。醉梦醒,更楼夜,朝花夕酒尝遍。风流君子爱白衣。不肯做神仙。” 慕景白领着陆守、陆斐父子两人走上二楼,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曲声。 陆斐低着头,边走边抠自己的手指,“公子,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学习,我知道错了。” 慕景白脚步轻快,默不作声。 跟在陆斐身后的陆守,却是眼睛都要瞪瞎了。他一对浓眉竖立着,脸也晒退皮了,牙齿也咬紧了,要不是念着有公子在,他一定将这小子狠狠暴打一顿,然后从楼上扔下去。 “哼,你还知道你错了,要不是庄主可怜咱们家一连三代不认字,看在老子我的面子上送你去上学,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不长进的东西,这三年你的书都读到马屁股后头去了,你说,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庄主、怎么对得起公子、怎么对得起你老子我?” “对不起,我……我一个都对不起。”陆斐恨不能把头埋进下巴颏里。 “哼,这话,你待会儿自己跟庄主解释去,反正我是没脸开口。要不是公子及时出现,你爹我,还有你,还有这一家子的人,现在都还在太阳底下转圈,不知要找到几时!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因为你!” “是,都是我的错……” 没看路的陆斐正说着,忽觉前方脚步一顿,没站稳差点一头撞到慕景白背上,吓得赶忙退了两步。结果一缩脚又差点踩中他爹的鞋子,慌得埋头站在中间,谁也不敢看。 慕景白转身看着陆斐,是眉头紧皱、一脸不可思议,“酸饭楼?亏你想得出来,就凭这三个字,孰里教咱们的老夫子听见,都要气得当场昏过去。” 陆斐苦着脸道:“公子,我是细细认的,只是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 “你小子那是‘差了一点’吗,你那个意思都差到天边去了,”陆守吼道:“什么饭是酸的?你吃过酸饭吗?怎么也不动动脑子?” 陆斐生怕被打,赶忙回答:“馊饭,馊饭是酸的。” 陆守气得胡子翘起,抬手就给儿子后脑勺一记,“哪家酒楼会卖别人馊饭?馊饭,馊饭,我看你吃馊饭。” “哎呦呦,疼啊……” 慕景白憋笑不过,忙拦道:“算了陆叔,这里人多都看着,还是不要打了,斐儿还小,这回认不出来,下回就好了。” “他好得了吗,整天就知道拉弓射鸟,正经学都不上!” 说到这儿,雅间里曲声忽止,里面传来慕涟半醉的声气,“阿守,来了怎么不进来?” 三人闻声,方才进去。 一进门,慕涟看见陆守这气鼓脑的样子,便忍不住好笑。他轻轻挥手示意赵媚儿出去,自己半靠在榻上说话,显然,他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呀,你这肩膀怎么回事,怎么如此赤红,还有些退皮?” 陆守用力瞪了陆斐一眼,方恭敬向慕涟抱拳道:“回庄主,都是被这小子气的!” 接着,将陆斐把“醉饮楼”错认成了“酸饭楼”,害得他一天没找对地方,狠狠的表述了一番。 慕涟听了,止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难怪你是这个模样,瞧瞧,这通身赤红、一脸黑须,活像一只巨大的‘香娘子’。” “什么是香娘子?”陆守愣了愣,好像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陆斐抬头道:“爹,‘香娘子’就是咱们灵州说的‘偷油婆’,常在厨房里跑的虫子,之前那个小孩说的‘油炸黑胡子’,也是这个。” “什么?” 陆守突然一拍脑袋,“原来‘油炸黑胡子’就是‘偷油婆’,混蛋,我竟然被一个孩子欺耍!”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一把揪住陆斐的大毛领,“臭小子,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让别人这么骂你爹!” 陆斐像只毛绒绒的小狗一样被他爹爹提着,挣扎道:“我冤枉啊,冤枉啊,你又没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 “还敢狡辩,认字认不了,稀奇古怪的话倒混听了不少!” 慕涟见他们父子这样闹,笑道:“行了阿守,你都是当爹的人了,别总和儿子过不去,有点出息。来,既然到了,也该见见老朋友了。” 说着,向门口一招手,只见一个穿着苍青色素锦对襟长衣的清瘦老头,捋着花羊白胡须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穿着一身荷叶裙的小姑娘。 陆守见有人进来,这才丢开儿子,而小陆斐一见到那小姑娘,眼睛已经呆了。 老头进来,向慕景白拱手道:“公子,别来无恙。” “朱爷?”慕景白又惊又喜。 原来,这老头正是“醉饮楼”的掌柜——朱隐。朱隐一人掌管着诺大的酒楼,黑白两道都与他有所相交,由于他年近六十,在南城地界,大家都敬称他为“朱爷”。 “公子要的牡丹红梅,老朽已让人送到了春景阁,这是银月签,还与公子。” 慕景白连忙接过,还礼道:“多谢朱爷。” 慕涟笑道:“你这小子,怎么人还没来,签已经到了,还麻烦起你朱爷来?” 正说着,就见朱爷身后的小姑娘脚步轻盈、举措可爱跑上前来,向慕景白笑着福了一福:“小玉见过公子。” 慕景白赶忙向小玉也还一个礼,“这位是……” 慕涟道:“这是朱老的女儿,也是你采芹哥的妹妹,小玉。” “小玉妹妹好。” 朱小玉笑咪咪看着慕景白,红着脸道:“公子,我之前在外面看你半天了,你长得真好看。” 慕景白有些目瞪口呆,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胆大,小小年纪便能这样直言不讳,实在是令他汗颜。 慕涟又向小玉道:“小玉啊,还有这二位,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你陆叔,这位是你陆斐哥哥。” 小玉乖巧地向陆守父子行了一个“福”。陆斐忍不住从他爹身后绕到小玉跟前,憨憨笑道:“你是采芹大哥的妹妹啊,你怎么那么小,倒不像他的妹妹,倒像他的女儿。” 一旁陆守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嘲讽儿子道:“就属你大,你最大,大得连字也认错。” 陆斐听了,只好闭嘴。可是他怎么看朱小玉的年纪,都要比采芹哥小很多,的确更像是采芹哥的女儿。 小玉却大方笑道:“陆斐哥哥有所不知,我并不是采芹大哥的亲妹妹,我是爹爹收养的义女,而且,我也并未见过采芹大哥。”说完,她抬手拉起慕景白,笑道:“公子,不如我带你去春景阁吧,你一定还不认得路。” “这……”慕景白还不及说话,就被她拉着跑了出去。 陆斐见二人出去,也急忙追上去:“小玉妹妹,我也不认得路,等等我。” 见三个孩子跑出雅间,朱隐便亲自沏了一壶茶来,给慕涟斟上,在慕涟的示意下,和陆守一左一右坐在下首。 “庄主和陆师父一路前来,都辛苦了,老朽照顾不周,还望庄主见谅。” “一路观山戏水,倒也不累。只是苦了阿守,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城门惊马 却又说李心梦这一边。她自与慕景白和夏子信告别之后,便与同村的女孩儿们一起准备回家。 “李心梦,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们好找。”大家见她怀里捧着东西回来,都惊成了一片。 “是啊,你怎么有这么多东西,是买的吗?” “哇,这个好像是花神娘娘哎,这个可贵了,你怎么拿到的?” 几个小姐妹忍不住问来问去,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李心梦家是什么光景,大伙儿心里都知道。都以为她是突然发了财,才能买到这样多的东西。 然而李心梦哪有钱,她当即也不隐瞒,将自己偶遇了两个哥哥、接着两个哥哥如何送给她东西一一说了,只是没有提名道姓,也没有把喝酒打架之事说出来。 众女孩听了,都羡慕不已,唯有一个叫李贵儿的女孩满面不屑。她在听完李心梦的话后,慢慢幽幽开口道:“她们信你,我可不信,你编这么多故事,东西怕不是偷来的吧?” 李心梦本来兴致勃勃,此话一出,顿时愣住。 这个李贵儿是村北李邻长的女儿,家里吃的、穿的、用的比一般人家都要富裕得多,虽不如真正的富贵之门,但说出去也算得上半个财主。因此,见李心梦捧了这样多的玩物,心里未免生起妒意来。 只听她道:“李心梦,你家什么样子,你爹什么人,整个村子谁不知道?你说你碰见两个哥哥,怎么我们都没看见,红口白牙的,吹嘘谁还不会?我刚才就一直寻思,怎么你一进城就找不着了,想不到,是藏了第三只手,当小贼去了。” “我没有。”李心梦大急,慌忙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偷东西,这些,都是两位哥哥给我买的。” “是吗?那正巧,我今天也买了好些东西,既然你说这些都是买的,我问你,你们是在哪儿买的,南市还是东市,花了多少银子,退了几文几钱?答不上来,就是骗人!” “我……”李心梦顿时语塞。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答不上来,因为夏子信买东西的时候,都是三福付的钱,她压根都不知道。 李贵儿见状,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不回答就是心虚,就是默认!”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些都不是我买的。” “你们看到没,她承认了!” “我没有!” “还想狡辩?”李贵儿利用起女孩儿们的妒忌心,煽风点火道:“谁不知道你家没有儿子,就去羡慕别人,还干起这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你就是个‘三只手’,枉我们大伙儿在这里等你半日,生怕你走丢了,回不着家,没想到,你自己倒玩得溜,偷了东西还来炫耀,你是觉得我们好骗,会上你的当吗!告诉你,我们回家,不找大人告状,就算对得起你了。” “你,你怎么能……” 李心梦刚要开口,就听又一个女孩说到;“你这个‘三只手’,不要在这里装哭骗人,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 这些女孩都比李贵儿小,听了刚才那黑白颠倒的一番话,顿时都成了墙头草。 “就是,她这样肯定是她娘教的,不然以前都不让她进城,今天怎么同意了?” “李心梦,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后别和我们一路,也别说你是李家村的,丢人!我们走!” 女孩儿们说着,扭头转身,嘻嘻哈哈说着“三只手”,三拉四伙丢下李心梦一个人,径自跑了。 李心梦那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没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我不是“三只手”,我不是小偷! 她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这些东西都丢进护城河里去,向大家证明她的清白。大伙儿从小一起长大,本无什么深仇大恨,可却因为李贵儿的挑拨,便如此冤枉她,这叫她心中怎能不委屈? 可是,当她看见自己手里握着的花神小雕像时,心里又觉得不值,这些都是两位哥哥对她的一番好意,丢了何其忍心。她的清白,相信花神娘娘在天上一定会看得见。 就在李心梦强忍眼泪之时,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听一个声音大喊道——“快让开,快让开!” 话音未落,一匹不知从哪里来的黑马,像一支黑箭般直直从城里冲出来,惊得护城桥两边的路人纷纷闪躲,道路两面的小摊躲避不及,丢的丢鸡蛋、撂的撂白菜,慌得顾头难顾腚。 而伏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赶着出城,就在他的马匹冲出城门的一瞬间,忽然惊见前方桥中央直挺挺站着一个小女孩。 “让——开——”男人慌忙大喊。 可是,小女孩兴许是太过惊慌,又或许是看见马来了,慌乱中想跑,结果一个不留神左脚绊住右脚,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个“平地摔”,整个人“扑通”一声滚倒在护城桥上,怀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快滚开,”两边众人不由齐声大喊:“往这边滚,这边滚!” 李心梦闻声,刚想“滚”起来,不料眼前猛然闪过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抬眼一看,一对马蹄正在她头顶高高跃起,像是立刻要朝她身上踩下来一般。 “啊!”她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失声惊叫。 就在这危急关头,马匹主人一把勒住缰绳,随着一声刺耳的马嘶长鸣,马匹的双蹄径自打了一个横向,在主人的引导下原地转了两个圈,哼哼几声,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侯爷,您没事吧!”一个骑着棕马、手拿着绳子的年轻人,恰在这时匆匆赶上。 “我……我没事,石光,快,看看那孩子。”中年男人方将马匹稳住,连说话的声音都还在颤抖,看样子也着实吓得不轻。 那叫石光的少年连忙跳下马来,他的衣着看起来像是什么公府的侍卫。他径自走到李心梦跟前,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中年男人忙道:“是我将她吓倒的,你快看看她要不要紧!” 石光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将李心梦扶着坐起,上下打量她的情况。 李心梦此时满脸震惊,手上还拿着花神雕像,只是两只眼睛好像转不动了,只会愣愣看着前方。 石光见此,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仍旧没有反应,急道:“坏了,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 媒婆说亲 夕阳西下,宁静的小山村里,天空只剩一缕余晖,晚光照映在杉木制成的老旧院门上,为即将过去的一天留下梦幻而难忘的色彩。 李心梦一口气走了十多里路,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 “吱”——她小心翼翼推开院门,家里很安静,门没锁,屋里却好像没有人。 难道,爹娘都出去了? 李心梦心觉奇怪,轻手轻脚进屋,只见古旧缺角的木桌上,放着一个沾着汤渍的碟子和两个没人收拾的空碗,四个筷子三个堆在一处,一只滚在半边,显然是才吃过饭不久,这样看来,爹娘必是在家的,只是,在家为何没有动静呢? 她正觉得诧异,突然听见里屋传来一个妇人粗声粗气的声音。 “我说嫂子,你好歹也读过两天书,识得几个字,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谁家女儿生来不嫁人?你现在留她在家,舍不得,等她长大了,难道你还能留她一辈子不成?常言道,‘生得好不如嫁得好’,既然早晚都是要出阁的,与其等她长大了嫁个中等人家,何不如现在就许一个大户,你们做爹妈的也少操一些心不是?” 这个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她们村的刘媒婆,也就是李贵儿的母亲。 难道是李贵儿回来胡说了什么,所以,她娘就上家来了? 李心梦正想着,就听里面又道:“你想想,像我们这样的平常人家,要什么没什么,就算长得天仙一样美,保不住到了年纪没出阁,什么‘瞎眼睛瘸腿’、‘断胳膊驼背’也只能挑一个嫁。再者,今天饱两顿、明天饿三餐,鞋没鞋上脚、衣没衣挂身,没吃没穿还罢了,若是遇到要打仗的时节,男人被抓了去,一个妇道人家又要拖着小孩,又要顾着婆婆,你说那样的日子怎么过?” “不说远处,隔壁李二布家就是现成的例子。前儿那‘打不死’被抓去充军,才走了几天,他女人和孩子是天天饿饭,哭到半夜,你说可怜不可怜?要不是你家大丫头命好,被苟大老爷看上做了姨娘,又跟上头地保打了招呼,只怕李大爷也要被拉到前线充军,哪有现下这样好吃好住的生活?” 李心梦心脏剧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时,里屋之中,长相圆润、穿金戴银的刘媒婆正上下翻动厚实的嘴唇,唾沫横飞,苦口婆心劝说楚氏将二女儿李心梦嫁到那苟家去。 “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家没有一个儿子,你又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是梁无三片瓦、缸无二两粟,一锅粥里也数不出十粒米来,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穷得叮当响’,要不是苟财主看上了你家大女儿,你说说,只怕现在你们娘几个只怕都要饿死了。如今,难得苟老爷心善,可怜你们家贫苦,想让二丫头过去和她姐姐有个伴,让姐妹两个过个富足的生活,你怎么还犟起来,反不肯呢?” 楚氏半靠在简易的木板床上,抽抽噎噎、满脸泪珠。她今年不过三十二三,已经生了三个女儿,身上纸一般的单薄。而她怀里抱着的小婴儿,也是面黄饥瘦,像是得了什么病,丝毫没有一般婴儿那样的粉嫩可爱,难怪取名叫“未喜”。 “我可怜的月儿已经被你们卖出去糟蹋,现在又打我梦儿的主意,你们安的什么心。那姓苟的老财主一大把年纪,黄土埋到脖了,偏要那么多女人去伺候,梦儿才多大,再两个月才满八岁,那么小,你们怎么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 “嫂子,你这话可说得有点难听了!什么叫‘卖出去糟蹋’,我说句不中听的,怕别人做梦也梦不来这样的‘糟蹋’呢。况且苟大老爷是个会疼人的,有钱有势有声望,看看他家里那几个姨娘,哪个不享福?你两个女儿嫁过去吃不愁、穿不愁,张嘴有人喂饭、抬手有人伺候,那样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自在,如此天大的福气造化,你这个做娘的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楚氏哽咽道:“既是天大的福气,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要是我没记错,你家女儿也有十四了吧,你既然觉得他家好,何不把你女儿送过去给我家大丫头做个伴?” “你!” 刘媒婆见她油盐不进,还拉扯自己的女儿,着实气得不轻。一跺脚,起身要走。 旁边的李占德本自石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对眼睛直勾勾看着楚氏怀里的未喜,心里想着“这要是个儿子该多好”,若是儿子,他一定抱起来疼爱,谁叫她偏偏是个女儿呢。 正想着,见刘媒婆突然站起来,生怕自己的主意落空,慌忙拦住她。冲着楚氏喝道: “你说话可注意着点!人苟家高门大户,不说主子如何贵重,只看那门口蹲着的黄狗儿,平日里吃的都尽是香肉肥肠,岂是你我这等人家能比的?你也不想想,咱们家里从哪年起揭不开锅的,要不是大丫头嫁过去,今天拿什么给你养身子,只怕连口汤也没得喝。如今二丫头自己有造化,苟老爷心善还肯多收一个,给你我一口饭,我求菩萨还求不来,偏就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牙尖嘴利。” 楚氏就知道这个事少不了自己男人的主意,听了这话,眼泪滚滚。 这个李占德打年轻起就好吃酒赌钱,这次苟家把大女儿接过去,这才过了几天像样的日子,他老毛病又犯了,把苟家送来的银子挥霍一空。眼看米缸又见底,便在心里打起二女儿李心梦的主意来,撺掇刘媒婆到苟大贵跟前给二女儿说亲,想把李心梦也送到苟家去,来一个“故伎重施”。 别看苟大贵都六十五了,偏偏素爱少女,屋里丫环仆人“通房”一个遍,巴不得天天要洞房,岂有不肯的?所以一听有这好事,赶忙叫刘媒婆过来说和。 楚氏一想到她可怜的女儿,不由呜咽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那样的人家,那样的恶霸,谁见了不说可怕,我一个月儿已经是跳进了蛇窝,到如今我连一面也见不上,要梦儿再去,你让我怎么活?说到底,你就是嫌我没给你生个儿子,便撺掇这个,撺掇那个,一心想要卖我的女儿,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李占德把脸一沉、眉毛一立,手指几乎杵到楚氏的鼻子上,“你不让她去,就是在要我的命!别人养儿,我也养儿,别人养儿能孝敬,我养的却是一堆赔钱货。我今年都快四十了,走到哪里别人笑到哪里,都说我上辈子没积德,这辈子才没个儿子。都是你没用,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儿子,我至于被人嘲笑,变成今天这样?”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当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女儿薄命 “老二,你给我站住!” 李占德刚送走刘媒婆,转头就喝住了李心梦,“说,你是不是偷我的钱拿出去玩了!” 李心梦站在那儿,她怀里抱着这么一堆东西,是遮也没法遮,挡也没处挡。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 “还敢说没有!”李占德双目一睁,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老子不是傻子,能数不出个数来?昨儿晚上那罐子里分明的二十个铜钱,如今少了两个,我没拿,你娘又在屋里,难不成是你刚出生的小妹妹拿了?都是你娘惯的,小小年纪养出了个家里贼来!” 李心梦不防被打得跌倒在地,怀里的点心、泥人、小风车……以及慕景白送的荷包还有花神小像,零零散散滚落一地。 李占德刚打完,就听见耳边响起“伉当”的一声响,好像有一包脆生生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的耳朵多灵啊,赶紧随声看去,不想竟看见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弯腰一把抓起,打开一瞧,里面装的竟全是方方整整的小银块,又赶忙掂了掂,居然有十来两的样子。 当即喜上眉梢:“小东西,你哪里弄来的钱?” “这是……钱?”李心梦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心中却震惊不已。 慕大哥不是说,是石头吗? 李占德怒道:“废话,这当然是钱,难不成我还认错了?好啊,你有钱不拿来孝敬你老子,还要动手偷我的钱用!看你买了这一堆东西,你是不是还藏了别的钱,都给我拿出来,快些!” “我不知道,是慕大哥给我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心梦慌得拼命摇头。 她哪里知道慕景白给她的是钱?如果知道,她一定不会收。 李占德当然不信。他虽然是个庄稼人,早年也做过几天生意,知道这样规整的小银块,素来只有银楼和钱庄才有,这样的好东西,除非是偷来,否则别人也没处换去。 当即揪起李心梦的头发怒道:“臭丫头,你到底还有多少钱瞒着我,快拿出来,别让老子找到,听见没有!” 话未说完,忽一眼瞥见地上有个花神小铜像,慌忙爬过去,要去看看那是什么。 李心梦见之大惊失色,抢上前一把将花神像抱在怀里,哭道:“这是我的东西,是慕大哥送我的!这不是钱,不是钱!” “是不是钱老子会分辨,给我,快给我。” “不……”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门外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李大爷,李大爷在家吗?我是苟老爷的小厮,我们老爷有话传来。” 李占德正恶狼一般争抢女儿的东西,突听见一个“苟”字,如闻仙尊降临,赶忙爬起来将钱袋揣进怀里,匆匆整理好衣服跑出去。 刚迈出门槛,就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锦布长衣的年轻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苟老爷身边的小厮三爷。 连忙陪笑道:“哎哟,是三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小厮拱了拱手,“我们老爷让小的过来,有件事要告之给岳父老爷知道。” 李占德猜测着莫不成是女婿提前做好了准备,刘妈妈一出门,三儿这里就要上赶着提亲来了? 这样一想,更是喜得满脸堆笑,殷勤相迎,“哈哈哈,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刘妈妈刚走,您就到了。快,快请屋里坐!” 小厮勉强往前走了几步,打眼见破败的屋里满地都是乱七八糟散落的点心、物件,地上还坐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娃娃。不由皱了皱眉头,径自站在门边上,不肯再进去。 李占德连忙陪笑道:“我们这里寒舍简陋,实在是不成样子,要不,您在这儿等一等,我让丫头先收拾收拾。”说着,喝令李心梦道:“哭什么哭,快起来把东西收拾了!” 小厮却是朝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进去。我们老爷就是让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七姨娘昨儿在落月居悬梁了,今天中午吃早饭,不见人来,才知是昨儿晚上没的。老爷悲痛万分,如今也病倒了,让四奶奶主持大局停了灵,特地让小的过来告诉岳父老爷一声。” 李占德刚才一心在想着“提亲”的事,耳朵也在打蚊子,此时一脸迷茫,反笑问道,“姑爷让你过来,是要请我们过去到贵府吃个白喜?” 那人一听此话,眼睛睁得浑圆,面上颇为吃惊。诧异道:“难道我走错了地方,七姨娘不是您的女儿吗?” “我的女儿?你是说,大丫头她……” “是的,你们家女儿死了!” “什么?怎么会死呢?” 李占德正吓得魂不附体,屋里的楚氏听见,惊呼一声“我的女儿啊”,直直冲出来,还没跨出门槛,人便瞬间软倒下去。 “娘,娘!” 李心梦大惊,忙跑过去拉她娘,急向外头道:“爹,爹,快来看看我娘,爹!” 而此时的李占德,大脑已是一片空白,想要转身,腿似乎有些迈不动,想要说话,又发现喉间被痰堵住,整个人竟是全然愣在了当场。 …… 谁能想到,李家大女儿心月,嫁到苟家刚一个月,就这么没了。 楚氏悲伤过度,遭此打击已然起不了身,眼看天已经黑了,只好让李占德一人前往苟家处理后事,留李心梦在家伺候她起居。楚氏一时清醒,悲伤了不得,又哭又叫,把“心月”的名字喊了几百遍,仍不能缓下胸中之痛。她一哭,小女儿“未喜”也要哭,楚氏看着哇哇大哭的婴儿,又想起大女儿小时候的模样,禁不住眼泪都落到未喜脸上,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好不凄凉。 大半夜的,左右四邻实在听不下去,知道她家女儿死了,也摸黑过来劝她几句,只不过终究劝不住,也没有个办法。 李心梦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花神小雕像,心里眼前全是姐姐的影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今日是花朝节,原本是天下女子最快乐的日子,为什么上天要让姐姐在今天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记忆里,姐姐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有违背过爹娘的意愿,甚至连生气也很少有。如果不是因为去苟家,如果没有成亲,也许她也能和自己一样,去涼都看花会、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偷情上吊 却说李占德连夜打着火把跟着三儿去到苟家,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条大黄狗扑住,差点咬掉了裤子。好不容易三儿叫住了狗子,门上的人又不让他进,说是里面正在做法,进去恐冲撞了。 李占德虽然在家很是强势,在外头却向来没有主意。门上不让进,他便偷偷从门口望进去,只见得宽大的苟家大院里灯烛通明、烟雾缭绕,一个穿着大褂长衫的师婆、脸上画得红的红、白的白,手里拿着瓷瓶和符咒,嘴里念念叨叨,正在那里跳来跳去,好不热闹。 他挨在门边,一对眼睛左看看、右望望,正往里四处寻找着什么。门上见了,只当他在找棺材,就说:“你来迟一步,棺木已经抬出去了,这会儿做法事扫家呢。” “抬去哪儿了?” “自然是墓地,难不成还要抬你家去?” 李占德听了,也不问问为什么早早将棺材抬出去埋,也不说跟过去看一看、送一送女儿。张嘴就问:“女婿老爷哪里去了,我想找他说话。” 门上道:“我们老爷病了,这几日大概不能见客。” 李占德反有些急了,“女婿病得重不重,可吃东西没有?他上了年纪,凡事可粗心不得。正好我有一件知心事想和他说一说,劳烦二爷进去通报一回,来日必有重谢。” 门上知道他家素日三餐不济,怎肯信他这话?只是假装没听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占德见门上不理他,忙转头看向三儿,指望三儿替他说句话,可三儿也只顾着逗狗,并不看他。他自觉尴尬,也只好干等着罢了。 没多一会儿,里面道场做完了,一个管家恭恭敬敬出来,把师婆和她的下手送出去,通报邪祟已除,可以关门睡觉。李占德听见,急得赶紧拉住那管家,说他想要见女婿。 管家仿佛并不认得他一般,翻了一个白眼,只叫三儿关门放狗。 李占德一心以为怕是天黑,管家没认出他来,赶紧拉住说:“是我,是我,李家村的李占德。” 管家也不理他,只要往里走。 李占德心中大急,连忙把刘媒婆给的一串钱拿出来,陪笑塞到管家手里,凑近前去,意思是让他通融通融。谁知,这个管家竟然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把钱丢还给他,口里冷笑:“你这是来打发要饭的呢。” 说完便要关门。 李占德这下是真慌了,再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赶忙从怀里掏出从李心梦那里抢的一包银块来,伸直了手递过去,“等等,等等,您看这样够不够?” 管家把门都关了一半,见有银子过来,一把夺下,放在手里掂了掂,自觉满意之后,方才说了一句“原来是岳父老爷”,才肯重新开门领他进去。 …… 这里楚氏在家几乎哭了一夜,昏昏沉沉倒在床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会去自杀。李心梦一个人卷着破絮睡在外间,她也和母亲一样无法入睡,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打了一个盹。 还没睡着,恍惚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梦儿,梦儿……” 李心梦迷迷糊糊睁开眼,竟见她姐姐李心月穿着一身红色百花裙,手里捧着一个花神小雕像,头上梳着飞仙髻,站在门边温柔浅笑看着她。 “姐姐?” 李心梦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急忙从床上起来,冲到姐姐身边,用力将她抱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说着,她的鼻子竟有些发酸,就好像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姐姐一样。同时,她心里也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说姐姐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姐姐蹲了下来,微笑着对她道:“姐姐也很想你呢。” 姐姐的声音空灵而温柔,婉若荡漾在水面上的波光,让人感觉无比梦幻和幸福。 李心梦又道:“姐姐,你是来带我去抓野兔的吗?” “抱歉,梦儿,今天不能抓野兔了,我要走了。” 李心梦大急,连忙追问:“你要去哪儿,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姐姐道:“对不起,这次不能带你了。不过,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你看。” 姐姐说着,伸出手,一尊花神小像赫然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哇,是花神娘娘!” 李心梦又惊又喜,她竟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有了一尊花神像。看着姐姐手上的小像,她激动得如同第一次看见,欣喜地道:“姐姐,这是送给我的吗?” “对,送给你的。望你以后能平平安安,心愿达成。妹妹,你要保重,保重。” 姐姐说完,身影忽然幻化成为一缕青烟,消失在门边。 “你要去哪儿,姐姐,姐姐!”李心梦哭喊着,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门边,空空如也。而她的手里,还稳稳抱着那一尊花神小铜像。 刹时间,她忍不住泪如雨下。这只是一个梦,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低下头,眼泪落到了美丽的铜像上,她呢喃着:“花神娘娘,花神娘娘,你是我的姐姐吗?” 也许在赏花楼,那突然飞向她的花神小像,并不是恶意,也许……就是姐姐送给她的礼物。 就在这时,里屋忽传来她娘细微的声音:“梦儿,梦儿。” “娘?怎么了?”李心梦忙抹了抹眼泪。 “我有点渴,你帮娘打碗水进来。” 李心梦赶忙爬起来,从灶间拿了水进屋。 楚氏本来一直没睡着,未喜晚上又哭闹了两回,天亮了也只觉头昏脑胀,十分疲累。 李心梦小心服侍娘亲喝过水,也不想再睡了,便如往常一样去抱柴生火、洗锅烧水,强打精神煮了粥,又服侍娘亲吃了一点儿清粥后,方才回到外间。 她搬了根板凳坐在灶前,望着灶里烧得“噼里啪啦”的火苗,愣愣出神。多么希望昨天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多么希望姐姐没有离开,她想,要是爹爹回来,说姐姐没事、说苟家派来的人弄错了。如果是这样…… 李心梦忽然泪眼迷蒙:如果是这样,那该多好。 “才回来就见你哭,晦气不晦气!”突然,李占德的声音在门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矛盾暴发 “我不去苟家,苟家房子黑黑的,又大又吓人,自从长姐进去,就再也没出来,我不要去他家,我不要去他家!” “你还长脸了不是?” 李占德当即火起,冲过去用力一把拽住李心梦的胳膊,将她拖到自己面前,瞪着死鱼眼睛道:“你不去,家里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买不到吃的,如今兵荒马乱,粮食比金子还贵,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娘饿死吗!” 李心梦一边挣扎,一边嚎啕大哭:“我不去苟家,我不要离开娘和妹妹,我宁愿没有饭吃也不要离开家。姐姐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娘亲妹妹,让我长大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让我千万不要像她一样。我不去苟家,不去!” “臭丫头,你姐姐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就得去,由不得你!” 李占德骂得火冒三丈,索性扯住李心梦,伸手就要打。 谁知李心梦已如惊弓之鸟,已经到了恐惧边缘,见父亲动手,惊慌之下竟然拿起灶台上的一把菜刀直直对着自己,小小的身体抖如筛糠。 “喂,你拿刀作什么,给我放下!”李占德惊得老脸一白。 “梦……梦儿你做什么,快,快把刀放下。”楚氏也挣扎着扑过来,惊见此景吓得全身都麻了。 李心梦激动得两手发颤、眼泪滚滚,“娘,我不去苟家,死也不去!姐姐已经不在了,梦儿不要离开娘亲。” 楚氏见二女儿这样,又想到心月的结局,不由抚了抚心口,努力控制自己的颤抖,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好女儿,娘亲还想看着你长大成人,将来许个好人家,三媒六礼迎娶你过门去。你快松手,听话,听话。” “休想!”李占德怒喝一声,一把抓住李心梦小小的胳膊,“死丫头,你给老子把刀放下,听见没有?” “李占德,你给我住手!” 楚氏几乎惊得魂飞天外,那可是菜刀啊!她即怕李心梦伤到自己,又怕李占德伤了女儿,慌得手足无措。 可李占德却是一点也不顾及李心梦的生死,抬手还要去夺刀。 楚氏惊慌大喊道:“住手,住手,快住手!” 李占德哪肯收手,一边抢一边骂道:“小畜生,敢他妈的给老子动刀子,反了天的。” 眼见闪亮的菜刀在父女二人之间晃来晃去,楚氏急得差点就要晕过去,她一半乞求一半愤怒:“你快松手,求你了,我的心月尸骨未寒,心梦要是再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你,你……你别忘了,苟家最忌讳见血,你这样大的手劲,万一伤了她怎么办,万一刀没拿稳,掉下去砍伤人怎么办?到时候苟大贵找你要人,我看你怎么说!” 她吓到全身发抖,只好搬出苟大贵来“镇压”李占德。那可是他的“大主子”,是他的“活菩萨”! 果然,李占德听见一个“苟”字,就好像太监听见了“皇”字一般,脑子当即清醒,手上抓着李心梦的力气,也渐渐松下。 是啊,要是这丫头真疯了,媒婆和女婿来问他要人,他怎么办?李心梦可不像李心月那样好对付。 当初他只是稍稍用一些苦肉计,就让大丫头心甘情愿答应了婚事,就算楚氏事后知道反对,大丫头自己都同意了,当娘的难道还要拆散女儿的好姻缘不成。 可二丫头不一样,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想用亲情伦理去说服她,不太可能,万一给她逼急了,还真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现在这样要死要活,闹出动静,分明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若她当真在家里自杀,或是碰伤、碰坏了,说不定苟家就要反水。苟家一旦反水,到时他一分好处得不到,还要平白养一个有残缺的女儿,是人也丢、气也受,岂非太不划算。 也罢,既然老大不死也死了,他就全当没有这个女儿。如今未喜太小,又生得丑陋,送给别人当童养媳还够不上格,有用的也只剩二丫头一个。李心梦大小都是一棵摇钱树,他盘算了这几日,好不容易让苟家答应了接老二过去,在银子到手之前,着实不能让她就这么死掉。 想通了这一点,李占德方才慢慢把手松开。 他一松手,就听“当”一声,李心梦手上的菜刀瞬间掉落到地上。 楚氏慌忙将菜刀踢开,扑上去查看女儿的手腕。不料,她一掀开李心梦的袖子,便见一只小手腕已被李占德捏出了厚厚的手指印,周围一圈也如同被热水烫过一般通红。 不禁又心痛又自责,一把将她抱住,止不住泪如泉涌,“梦儿,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们怎么这样命苦,投生成了我的孩子,你要娘怎么办啊?” 而李心梦,却浑然不知疼痛,她早已被父亲刚才的样子吓得表情木然,连眼睛也不会转动了。 “哼,还不是你没用,尽生一堆赔钱货。”李占德心气未平,在一旁阴阳怪气。 楚氏顿时脑子一热,怒火攻心,站起来“啪”一声,一巴掌抽在李占德的脸上。那响亮的声音,比瓷碗落地还要响些。 楚氏呆了。她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出生诗书之门的她,活了几十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手打人。 李占德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家之主,竟然会被个妇人掌掴。顿时气得脸颊抖动,嘴角抽搐,一对眼珠子像是要暴出来,扑上去一把揪住楚氏的手腕。 “楚嫣然,你敢打我,你疯了?” 他气急败坏,抬手使劲左右开弓,一连打了楚氏五六个响亮的耳光。 楚氏一个弱小妇人,哪里禁得住他这样的毒打?当即被打得满面通红,头昏脑涨,连牙缝也被打出血来。她疼极挣扎,凭着最后的力气,死命挣开李占德,却一不小心把自己摔到了地上,发髻垂散,狼狈不堪。 “娘……” 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主动请缨 就在李心梦于城外经历着“狂风暴雨”的变故之时,涼都城内,明王府中,却另是一番祥和的景象。 天刚蒙蒙亮,夏子信就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兴致勃勃往他母亲的院子里来。 此时的明王妃,才从床上坐起,衣服没换,头也没梳,如银盆霁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慵懒,丁香色的寝衣上垂着两肩长发,正被几个丫环簇拥着披衣拢袜。 “母妃,母妃,儿臣来问母妃安。” 夏子信人未到声先闻,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把“令璋殿”廊下的几只锦羽孔雀都给闹醒了。 王妃刚听见动静,就见夏子信穿着一身红色圆领麒麟长袍,下着一条青色马裤,脚上穿着高靴子,外披一件红色狐皮大氅,背上弓、装上箭,一派英姿跑进殿来,竟差点没认出是谁。 揉了半日眼睛,方才惊道:“我的儿,你可是在梦游,怎么穿成这样过来了?” 夏子信精神抖擞,“儿臣不是在梦游,儿臣今天约了朋友,要去关山打猎,特来向母妃请缨。” “打猎?”殿里的丫头们听了这个话,尽都捂着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谁不晓得他家世子爷是个习武的笨蛋,王爷请来的师父教了几年,他连弓箭都还不会拉,这会儿竟然说要去打猎,可不是笑人? 听说自己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宝贝儿子,居然主动“请缨”要去打猎,王妃眼睛都直了。 “你真的要去打猎?” “对,我新认得一个哥哥,他武艺高强,拿这么长一个杆子,一个人就能打八个。母妃不是常说,要我多多习武吗,所以我约了他今天去关山打猎,看,我连弓箭都装好了。咦,你们都怎么了,不信我吗?” 夏子信见殿中之人无不目瞪口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下第一”奇闻一般,脸上不由一红,颇有些被“小瞧”的打击。 明王妃笑了笑,温柔地拉过他的手让他走到跟前来,问道:“什么哥哥,能让你这样起劲,居然想起来要去打猎?” 夏子信遂将自己如何在花朝会遇见慕景白,如何遇到抢钱的贼,又如何在南城结拜都告诉了明王妃。只不过,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将李心梦给隐瞒了下去,“摔楼”一节也只说是个乡下小孩。 明王妃见儿子将一个“慕景白”说得如此厉害,又是救人,又是能打,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且不说在涼都从未听过有姓“慕”的贵族,便真有此人,十二三岁这样厉害,也未免夸张过度。 便道:“儿啊,你可不要骗我,现如今你爹离了家,你没了管束,可不能去结交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夏子信急得连忙赌咒发誓,说慕景白绝对是个好人,还说他自己也要学好,想去跟哥哥学射箭。接着,还怕母亲不信,让人叫三福过来以作证明。 明王妃疼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道:“你肯上进,母妃当然高兴,母妃也是担心你。你父王去了永定,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顾,不知道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这几日,我总是梦见他,每次都是从梦中惊醒,实在忧心忡忡。” 夏子信忙道:“父王这个月还没有来信吗?” 明王妃轻轻摇了摇头,“想是反贼太猖獗,无暇给家里写信吧。” “母妃放心,等儿臣习好了武功,就去永定帮父王平叛,让那些叛贼看看本世子的厉害!” 明王妃笑道:“好,我儿若能如此,相信你父王也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母子二人正说着,丫环回报,三福来了。明王妃便让人抬来屏风,让三福进来,站在屏风外说话。 三福早就备好了自己的行头,穿得跟要上前线打仗一般,又是盔又是甲,听见夫人传唤,急急忙忙进来磕头。 他本是夏子信“肚子里的蛔虫”,听说问慕景白,便将提前背好的一堆话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先将慕景白夸得如何一表人才,如何天上有地下无,又夸他家世子爷如何智斗胖汉,如何在南城一战成名,种种一切夸大其辞、绘声绘色狠狠表述了一番。 末了,还竖着大拇指道:“当时在场的百姓们都称赞咱们世子爷,都说他‘虎父无犬子’,是个实打实的英雄好汉!” 夏子信在旁跟着三福配合,摇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他们谬赞,我哪有这么厉害。” “哎呀我的儿,你可算知道上进了。阿弥陀佛,必是先帝显灵,让你开了窍,也不枉你父王这些年对你的教导。”王妃听见这些话,不觉又激动又感动,抹了一把眼泪,将夏子信抱在怀里,高兴得了不得。 想想前几年,王爷请了多少武榜状元来教他习武,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任他自己挑选,结果是一样选不中,一个也不爱。王爷叫拿弓箭来,说先祖是在马上得的天下,夏氏子孙无论如何不能不会射箭,叫他拉个弓试试,他一抓抓不动、再拉拉不开,哭着叫着说身上不好,转头要回屋睡觉去,把王爷气得面色铁青,差点就动了家法。 再后来,好不容易有个师父现场耍了一套猴拳,获得了他的喜爱,自己吵着要学,结果学了一年到头,马步还扎不下,除了一招“猴子偷桃”,别的一概没见他操练过。 如今,他不但有胆子除强扶弱,还要背着弓箭去打猎,这是王妃做梦也想不到的。 夏子信见母亲果然感动,趁机道:“母妃放心,爹爹带兵去杀反贼,是人人敬重的大英雄,作为他的儿子,我也要学好武术,不让母妃担心。只是,儿子花朝节私自出府,本来还在禁足之中……” “不必禁足了,好孩子,你肯上进,又这么懂事,母妃欣慰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再禁足你。只不过,你从来没拿过弓箭,不知能学成什么样,在那林子里又怕有危险,不如把师父也带去,也好有个照应。” 她的意思,是想让师父跟着去,一来看看夏子信说的话是真是假,二来也顺道考验考验那个慕景白的本事,查查他的背景。如是果然有这个人,武功又果然好,那无论花多少钱也要请他到家里来。毕竟,难得能有一个人让这个“小魔王”有这样的干劲。 谁知夏子信听了,反而不肯。嘟着嘴巴道:“要是师父去,必得指点啰嗦,我们反而不能尽兴。若是他们多话,把我们兄弟好好的兴致败坏了,那还不如不学呢。” 王妃急道:“你不让师父去,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 “有我大哥在,怕什么?母妃若是不放心,就让两个护卫跟来,有他们在,与师父也是一样的。” 王妃实在不放心,觉得两个护卫太少。最后劝来劝去,才让他勉强答应带四个护卫跟着。 接着,又嘱咐了三福几句,又细细吩咐夏子信一些话,无非是“千万注意安危,早些回来”之语。 夏子信在母亲面前,规规矩矩点头称“是”,待得一出府门,立即变成脱缰野马,爬上自己的马匹,一挥鞭直奔南城门去。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 世子猎兔 “大哥,我来迟,让你久等!”夏子信一见慕景白,立如离笼之鸟,飞一样策马过来。 他自分别之后,满脑子都是与慕景白喝酒、打架、结拜的种种画面,整天憋闷得如同百抓挠心,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飞出去找慕景白。此时终于要见面,岂有不激动之理? 慕景白见他如约而来,微笑着策马迎上去。又见他如此一身俊俏打扮,不由赞道:“贤弟今日好生英俊,我竟差点认不出来。” “哪里哪里,大哥才是玉树临风,小弟自叹不如。哈哈哈哈。” 这两个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见了面又互相吹捧,引得自己都忍不住大笑。 笑罢,慕景白便把自己的跟班陆斐引见与三福相识,让大家互通名姓。三福见陆斐背着弓箭,就像是小孩偷拿了大人的武器一样,也觉新奇,乐得与他交个朋友。 寒暄罢,众人便准备往关山出发。 夏子信突然提议道:“大哥,从这里出去,一条道都是大路,不如咱们比比看,谁先到关山,如何?” 慕景白哪有推辞的道理,“行啊。不过,你这匹是千里马,我怕一旦跑起来,子信你恐驾驭不住。” “大哥多虑了,你别看小弟武功不行,骑马这事可不在话下。倒是小弟担心大哥你不熟悉道路,万一我的‘红雪胭脂’跑得太快,你追不上的话……” “哈哈哈,好马知识道,不怕贤弟跑得快,就怕贤弟追不及。” “好,那就试试看吧。驾!”夏子信大笑着一挥鞭,马踏清风,驰骋而去。 慕景白见他骑得稳当,果然驭马有术。当下也不客气,扬鞭策马追去。 关山,位于涼都东南城外,山形虽大,但山势平缓,林木茂盛,出城后顺着大道行二十余里便可到达。 慕、夏二人一个骑着千里宝驹,一个向来马术高超,没多大工夫,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四个护卫担任着保护夏子信的职责,自然紧追猛赶,将三福和陆斐远远地丢在后头。 三福不消说,本身就肥胖,还穿着盔甲,骑在马背上,马也一头汗,他也一头汗。陆斐则是一面唱着山歌,一面摇头晃脑,慢慢幽幽仿佛游山玩水,根本没有要快跑的打算。 “妹妹来笑一笑,哥哥来抱一抱,妹妹眼睛像青蛙,头发像一堆草。妹妹你不要跑,哥哥给你抬个大花轿,妹妹你靠过来,哥哥给你抬个大花轿,大、花、轿。” “陆老弟,你这歌声不错啊,可比得上府里的歌姬了。”三福听得好笑,忍不住打趣。 “嘿嘿,等我赢了公子,我就唱给小玉听。三福大哥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再唱一遍给你听。”陆斐说着,张嘴就要开始唱。 三福听这些歌虽然好笑,但词写得实在直白,听听还觉得不错,当真要对着自己唱,那怎么好意思?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用了,我不是妹妹,我是哥哥,今天还要打猎,不如改天再听你唱。” “好吧,我会唱好多歌,来日三福大哥想听,我专门给你唱一天。” “哈哈哈哈!” 两个跟班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山下。 三福已经累坏了,忙不迭下马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下乘凉。陆斐也从马背上爬下来,他个头小,整个人费了半天力,连脚尖都绷直了,还没有垫着地。 三福觉得他小,怕他不懂事,忙道:“小老弟,你家公子和我家世子就在后面这山上打猎,你干脆就在这里跟着我,免得进山走丢了。” 陆斐爬下马来,左边走一走、右边看一看,点头道:“好吧,我看这地方挺好,应该能打几个麻雀,就不进山了。” “你还想打猎?”三福见他呆头呆脑,个头还没有马儿高,站起来连弓都比他大,心里不免有些瞧他不起。 谁知这时,天空一只大雁“扑棱”飞过,他心里的嘲笑还没浮到脸上,就见小陆斐瞬间张弓搭箭,耳灵眼快手也快,“咻”一声,在他还没回过神的瞬间,射下了一只大雁来。 “好快的箭法!”三福顿时失声惊叹,眼睛都看直了。 陆斐一箭得手,憨笑着上前将大雁捡回来,丢到三福身前,“三福大哥,头一个彩头,就送给你吧。等我今天赢了公子,再送给你一个大的。” 三福张着大嘴,几乎不敢相信有人能随便在大道上射中飞雁,只如同看稀奇古怪一样看着陆斐。 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是真真切切捧了一只大雁。连忙问他:“你几岁了?” 陆斐一对耳朵还在到处听,随口道:“八岁。” “八岁!”三福肥大的身躯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陆斐见他反应如此强烈,生怕吓走了自己的猎物,忙道:“喂,三福大哥,你坐着就坐着,可千万别乱动啊,我手快,当心一会儿射着你。” “啊?我我,我刚……刚才就是被蚂蚁咬了。” 三福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赶忙又坐下来。心中暗叹,这小子箭法如此高超,还只不过是个跟班,那慕公子的本事,得多厉害? 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反之亦然。 陆斐的箭术如此了得,慕景白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个不到十岁就能独自跑遍南省三江的家伙,没点本事在手,他也活不到今天。 山林里,慕、夏二人也已经开始了狩猎。 慕景白自不消说,谈笑间就射下三只飞雀、一只野兔,几乎没费半点吹灰之力,把夏子信和四个护卫看得连连称赞。 而夏子信自己却是连弓怎么拉都不知道,吵着闹着要慕景白教他。 慕景白心中暗自好笑,他这个二弟连弓也不会拉,却还这么热情邀他来打猎,实在是有趣得紧。好在他向来不拘小节,见夏子信兴致如此之高,便耐心在马背上操作演练,示范如何拉弓、如何放箭。 夏子信一面听一面跟着比划,左右试了一盏茶工夫,终于成功放出去一支箭,顿时激动得像是完成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 林中之墓 关山上有一片翠竹林,林中建有一座亭子,名曰“关山亭”,夏子信到的时候,慕景白已在那里暂缓歇息。 “大哥,大哥你快看,我射中了一只野兔。”他看见慕景白,隔着大老远就喊了起来。那种兴奋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射中了野兔一般。 慕景白见他意气风发回来,手里还提着野兔,颇感意外,以为他当真天赋异秉,刚学会拉弓就射中猎物了。不由大赞道:“贤弟真是好箭法,果不愧是明王世子,天资超群。” 夏子信得以夸赞,一个纵步跳下马,正准备在心里得意一番。谁知近来一看,那跟着慕景白的护卫两只手都已经抱不下了,满怀都是猎物和羽毛,而另外一个护卫怀里,还抱着一头雄鹿。 他兴奋地向夏子信道:“爷,这位慕公子箭法可真是了得,卑职这回算是开了眼界啦!” 夏子信看一眼慕景白的收获,再看一眼自己手里的野兔,顿时心就焉了一半,一只兔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爷,等一等,小的给您送箭来了。” 原来,跟着他的一个护卫见他弓箭放光,便背着箭袋策马过来,预备给他换上。 慕景白听说夏子信已经放光了箭,不由上前问道:“子信,你这是碰见了何等大猎物,怎么连箭也放光了?” 夏子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也不是什么大猎物,无非是小弟笨拙,箭法不准罢了,哪里比得大哥,犹如后羿再世。” “林中野兔最是不好射,一有动静就会跑,子信你能射中它,已是了不起,何必妄自菲薄。” 那个给夏子信换箭桶的护卫听了这话,笑道:“正是,我们世子爷箭法虽还不精,但他穿串的本事可很是了得。” 夏子信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刚才追野兔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看见了,顿时冷眼一瞥,怒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换好了就赶紧下去,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那人高高兴兴的来,冷不丁被如此一骂,只得唯唯诺诺将箭桶换了,退得远远的。 慕景白见夏子信表情不对,看他手中野兔那中箭的方向,再一想刚才护卫的玩笑话,心中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当即也不拆穿他,只是上前拉他道:“子信,猎了这么久,眼看马上就是中午,我带了些水和干粮,咱们到亭中歇歇脚。” 夏子信因刚才那护卫的话,心情变得十分差劲,心也懒了、兴致也失了,索性将野兔往地上一扔,一脚踢飞。然后,走到亭中坐下来,开始自生闷气。 慕景白见他一张脸撑着圆鼓鼓,仿佛刚才那个护卫实实在在惹到了他,不由笑问:“贤弟如此失落,可是因为刚才那只兔子?” 说着,将事先取出的水葫芦和干粮递给他。 夏子信也不抬头,也不喝水,也不看慕景白。 慕景白却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自打开葫芦喝了一口水,然后又用塞子盖住,放在一旁。笑道:“一只野兔而已,子信不必如此沮丧,只要猎物能到手,便是‘穿串’也是极好的本事。” “怎么连大哥也取笑我?”夏子信一下子触动心事,恨不得亭子里立刻生出一个洞,让他赶紧躲进去。 只是,要叫亭子里凭空生出一个洞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慕景白哈哈笑了一声,一手拍在他肩膀上,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头一次射箭,这样已是很了不得,想我当初,莫说射箭,连箭头和箭尾都分不清,师父打了好几回才认得。今天在我看来,确实并非贤弟箭术不佳,而是你那个弓太过轻盈,像这样好看的弓,用来挂在身上倒是十分轻巧漂亮,但箭放上去却重心不好,的的确确不是打猎的好工具。你若是不信,可用我这个弓试一试。” 说着,将自己的弓摘下来,又把颓废的夏子信拉起,把弓塞到他手上,“你拿这个看看。” 夏子信接过弓,皱眉道:“这个好像有点沉。” “沉就对了。” 慕景白走到他身后,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取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又让他摆开两肩,将箭对准亭外一棵翠竹,手把手教他如何将弓拉开。 “拉弓之时,别光用手臂使力,要用肩膀的力量,就像这样,让弓的张力尽量拉到最适合的位置。你的手不要抖,别只顾着拉弓,眼睛一定要专注。” 夏子信毫无信心,转头问慕景白:“怎么专注?” “专注便是要看着前面的目标,哎,你看着我怎么成?” “哦。”夏子信可怜兮兮,完全不抱一点希望。 慕景白又鼓励道:“眼睛专注看着前方,对,就是这样,想像着你的箭和你的身体融合在一起,当你看到了你的目标,确定好方位,慢慢地、慢慢地屏住呼息。然后,不要犹豫!” 话音未落,夏子信手一松,只听“嗖”一声,羽箭破空而出,直直飞向翠竹林,在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锋利的箭尖就乖乖地插在竹节上面。 “中了?” 夏子信把眼睛瞪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放出去的箭,“这是怎么回事,大哥,这好像真的管用!” 慕景白微笑着松开手,点头示意他再试一次。 这回,夏子信可信心大增。他不再急躁,而是在心里默念着慕景白的话,用刚才的方法和力道又试了一遍。这次,箭虽然没能穿刺竹节,只是碰了一下就掉了下去,但确确实实射准了他想要的目标。 他又觉得还不够,又试了两三次,竟然一次比一次顺手。由不得双眉舒展,眼睛发亮,把弓反复拿在手里比划来比划去,实在是爱不释手。 “大哥,你这是什么弓,真好使,比我的‘小金雀’衬手多了,哈哈哈!” 慕景白笑道:“此弓名‘青云’,是我三年前路过沅州时,一个朋友相赠。贤弟若是喜欢,送给你便是,也望它能助你越上青云。” “当真!可是,你要是把这弓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没事,我的朋友是兵器世家,我若想要,向他再求一把也不难。” 夏子信当即大喜,“太好了,那就多谢大哥了!” 说完,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3. 痴情少年 “谁?”慕景白连忙拉着夏子信后退。 二人刚退开两步,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眼睛凹陷、两手乌黑、身上还裹着一层灰白厚重棉袄的男子骤然出现在眼前。 夏子信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当场吓得躲在慕景白身后,一对手抓着他的肩膀,慌张道:“大哥,这,这是野人吗,是野人吗?” 夏子信的两个护卫见状,也跳上来,喝道:“什么人,胆敢惊扰世子大驾。” 然而,那人却根本不看他们,他好像喝醉了一般,抱住墓碑跌跌撞撞冲到坟前,然后急急将墓碑插入泥土里。一面用泥土固定木板,一面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子信见他言行疯癫,嘀咕道:“他干嘛跟一个死人道歉……”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那“野人”突然愤怒转过头,脸上尽是狰狞之色,冲着他吼道:“王八蛋,你们这帮王八蛋,滚,给我滚!” 骂罢,还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来,不分青红皂白朝他们扔过去。 “哎呦,哎呀,干什么!”下沙一般的场景让夏子信和慕景白大吃一惊,二人慌忙退身躲避。 两个护卫生恐他吓坏了世子爷,急急跳上去,“大胆狂徒,休得放肆!” 接着,不由分说,你一拳我一脚,三下五除二将“野人”拿住,直接扭送到夏子信跟前。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王八蛋,狗东西,你们不得好死!”那人被摁在地上,却仍嘴硬,疯了一样挣扎不止。 夏子信一边拍打自己身上的泥土,一边大怒:“你才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皇爷爷赏下的打猎装,小爷还是头一回穿,你敢给我弄脏了,谁给你的胆子!” “呸,你们苟家的都是畜生,是畜生,你们早晚死无葬身之地!”那人歇斯底里发泄心中的愤怒。 “喂,你怎么骂人!”夏子信当即火起,转身从地上也抓起一把泥土,朝那人脸上狠狠砸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那人闪躲不过,顿时被扔了满脸泥,连同嘴上头发上都是泥土。 “子信,”慕景白连忙上前拦住夏子信,“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不要冲动。” 夏子信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冲动,分明是他!说话就说话,扔什么泥,弄得小爷一身脏!小爷也要弄他一身脏,小爷还要踩他几脚,让他知道小爷的厉害。” 说完迈开腿,打算还要扑上去踢他两脚。 慕景白赶紧劝阻道:“子信手下留情。你看他,身上又是泥、又是墨,已经够脏了,况且他还被咱们拿下,插翅也难飞,何不先问清原由,再打不迟。” 原来,他适才听这“野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一个少年。虽然他一直在怒骂,可听他话中之意,又似乎暗藏了什么隐情,若他们不问缘由就误伤好人,回头要是问明白,岂不是冤枉? 他这里正想着,还没把夏子信劝住,那厢“野人”就又嚎叫了起来:“来啊,你们有本事杀人,有本事就在这里把我也打死,你们苟家的人,都是狗东西,王八崽子!” “王八蛋,你才是狗家人,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小爷乃是明王世子,是你夏爷爷!”夏子信说着,推开慕景白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那“野人”踹了一个四脚朝天。接着,抬手张弓搭箭,对着他的脑袋,吼道:“小狗子,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你爷爷我拿你的脑袋当箭靶,射穿十个大窟窿!” 在这一踢一吼之下,那人竟果然住了口。他跌在地上,也不知是被夏子信的话唬住,还是被弓箭吓着,蓬乱的头发下,一对眼睛睁得硕大。 “子信,且慢。”慕景白连忙上前,将夏子信的弓箭按住,生怕他当真失手放箭伤人。 两个护卫也冲上去,将那“野人”再次摁在地上。只是这一次,“野人”没有再挣扎反抗。 夏子信不甘心地收回箭,狠狠踢了空气一脚,怒不可遏,“大哥,这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我真想好好教训他。” 慕景白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野人”,又看了一眼旁边坟墓,叹道:“依我看,他或许并不是什么‘野人’,他之所以如此冲动疯癫,可能都是因为这墓的主人。” “什么意思?” “你瞧他,颈上有伤痕、手上有墨迹,说明他刚才很可能是在为这墓主人书写碑文,想来是我们突然闯入惊扰了他,才让他如此愤怒。你想,野人哪里会写字,是不是?” 慕景白说着,又把一个温柔的眼神递给夏子信,“要不然,先让你的护卫把手松了?” 夏子信本来不肯同意,奈何抵不过慕景白明亮的眼睛,只好道:“你……你是大哥,你说了算吧。” 两个护卫听了,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在夏子信的示意下,慢慢将手松开。他们家这个小世子,若说他去跟人打架、砸东西、闹脾气,那还算正常,可若说他跟人服软、退步、让理,那可真真闻所未闻,算是平生头一回看见。 慕景白见护卫放了人,便走上前蹲下身来,轻声向那人道:“这位兄台,你没事吧?我们是从京城出来,到这山上打猎的,的确并非故意打扰这位姑娘安宁。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射中的大雁正巧落在这里,赶来之时,恰看到这墓碑上的名字与我们认识的一个妹妹很是相近,所以一时逗留,才引了你的误会。”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大雁,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听了,方才慢慢坐起来,眼睛里虽然还带着防备,可却未再开口骂人。 慕景白生怕他没听明白,接着又道:“在下慕景白,灵州人,这位是明王世子夏子信,我二人认得一个妹妹叫李心梦,而我们刚才看见这墓碑上……” “什么?” 慕景白一语未完,就听男人道:“你们……你们认识心月的妹妹?” “妹妹!”夏子信和慕景白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你是说,这里埋葬的,是李心梦的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前天才与她分别,没听说她家里出事啊?” 慕景白惊讶地看了看新坟,又看了看地上的墓碑,强忍心中震惊,问道:“这位兄台,容在下冒昧,不知你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应该说,你与她姐姐‘李心月’是什么关系?” “李心月”三个字一出,那人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猛地抬起头,眼里泛起一层漾漾的泪珠。 此时,慕景白方才看清他的模样。只见他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带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4. 草菅人命 原来,这少年名叫郑清,家住五杏村,与李心月其实早年就见过,两人虽然不在一处长大,没有说过话,但是郑清对李心月却一直心生情愫,只是苦于家贫,没有机会开口。 就在今年正月初八日,郑清突然听说村里臭名远扬的财主苟大贵又娶了一个姨娘,才十五岁,说是李家村的人,长得很是漂亮,说话就要进门了。要说李家村长得漂亮的姑娘,别人他不知道,李心月却是头一个当先。而且,李心月的年龄好像正是十五岁,这下可把他急坏了,连忙跑到苟家去。 到苟家时,大宅门外已经围了一堆人,府门口的小厮正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住。他匆匆忙忙挤进人群,正好看见新姨娘下轿进门。尽管新姨娘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可是那走路的身形与步伐分明就是李心月。 不,不可能,李心月不可能嫁给这姓苟的老头,一定不是她。 可是,李心月的影子几乎都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只消一眼,他就能在人群里将她找出来。 这个新姨娘,就是李心月! 不! 郑清慌了。 他拼命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不定这只是一个走路和李心月很像的人,说不定就是一个巧合。他想,只要自己去李家村看一看,若那办喜事的不是李心月家,或者说,他运气好能在村口看见李心月,那么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慌乱中,他不顾寒风刺骨,一口气跑到李家村村口。 尽管是大过年,可李家村却显得冷冷清清,看不出像是有哪家办喜事的样子。到了村口的大树下,看见刘媒婆的姑娘李贵儿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外头荡秋千,也有几个孩子在点炮竹玩耍,却唯独不见李心月。 他心里十分着急,又不能明目张胆找人打听,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村口守到了天黑,直到四人都散去,他才失魂落魄返回家中。回到家,他娘问他怎么不吃饭,他也不理会,倒头就睡。 第二天天不亮,他又照旧去村口盼守,就这样一连守了三天,却始终没有见到李心月。耐不住焦急,他又去松木林里等了两天。结果,依然连影子也没有。他实在心慌,在家里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到了十五那日,听说六子从苟家回来了,他赶紧花上十几个钱打了点酒,提上吃食去六子家拜访。 六子是郑清打小玩得不错的好友,父母都是苟财主的奴仆,六子也在八岁进了府,先是做的扫地奴才,后来在后院打杂。 两个好友许久不见,聊了许多往事。酒喝到一半,郑清便作无意试探道,“听说你们老爷前不久新娶了一个姨娘,刚及笄,是不是真的?长得怎么样,叫什么名字?” 六子听了,笑道:“姨娘的名字,我们哪能知道,不过是搬东西进院,偶尔听四奶奶提过一二句,好像说是李家村的,叫什么星,还是月,反正是被她爹爹卖过来,十两银子捡的便宜。不过,长得倒是很不错,进门那天我蹲在地上偷看了一眼,模样比满府的丫头夫人都好看,眼睛大大的,脸蛋白白的……” 郑清听到这里,差点把碗打翻,脸都白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他拼命控制住慌乱的情绪,装着喝醉了酒的模样,扶着额头道:“李家村的姑娘也不少,我也见过几个,不过,刚及笄的好像不多,怎么就被你们老爷看上了?” 六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快别说了,合该她命不好,虽然是个姨娘,吃穿还不如我们,也真是可怜。” 郑清惊道,“这是什么个缘故?” “哎,我们也是听二门内的丫头传的话,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你说我们老爷都六十五了,行起事来真不是个人样,听说,她进来当晚就被老爷给……那个了,丫头们大半夜的,还听见哭叫呢,实在可怜。过了两天,老爷还要她,她就不肯了,哭着说要回家,还不愿吃饭,被老爷和四奶奶打了一顿,关进了柴房里。如今里边消息都锁着,是什么情形我们也不知道了。” 六子的话,让郑清几乎全身颤抖,他究竟后来是怎么喝醉的,又是怎么离开的六子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他满脑子都是六子的话,一闭上眼睛就是李心月哭泣的样子,他想立即冲到苟家去把李心月救出来,想立即揍那老混蛋一顿! 后来,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他没有成功,反而被苟家门口那条大黄狗给挡了回来,还叫人家小厮教训了一顿。 也就在那个时候,村子里开始有传言,说他与苟家的七姨娘有私情,还妄想去府里幽会云云,老母亲一怒之下,将他禁足家中,也使得他一病病了半个月。 六子听说之后,跑来探望他,见他病得形销骨立,方才知道谣言是假,情意是真。几天后,六子又急急跑来告诉了他一个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一直被苟家关起来的李心月,已经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郑清的心像是被人突然用尖刀狠狠刺穿,“鲜血直流”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异常平静,没有发狂,也没有哭泣,只是重复地说着“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然后,趁六子和母亲出门谈话之时,他找了一条绳子,将自己挂到了梁上! 他早就知道,苟家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他早就知道,李心月可能会死在里面;他早就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早就知道,他们都躲不过这可怕的“世界”。 听说,李心月在最后的几天里,已经喝不进水,人也瘦脱了形,昏昏沉沉,呢喃着只说要回家。到了二月初八那天,一个丫头去抱柴,发现她已经死去,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把丫头吓得魂不附体。苟家赶紧请师婆来作法,弄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下午,才派三儿去李家报信。 即便如此,他们还怕她死后不宁,连棺材也不许抬进墓地,只是叫几个胆大的下人抬进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要不是有六子帮忙打探,郑清甚至都不会知道,这可怜的女孩葬在了这里。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王八蛋,畜生,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可恶的混蛋!好端端的一个人,被这样折磨死,他们还是人吗?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大哥,我们去把他拿了,送官法办!不,不送官,直接将他砍碎,大缷八块,让他一命还一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紧急下山 “三福大哥,这只麻雀送给你,炖汤可好喝了。还有这个野兔也给你,用油烹最是耐吃。”慕景白和夏子信几人出林时,正巧遇到三福和陆斐在大马路上清点猎物。 “陆老弟,多谢你,我还想要一只山鸡,和野兔一起油炸,肯定不错。” “给。山鸡我有的是,等一会儿公子来了,我同他一较高下,到时候再任你挑选。” 陆斐将手里的猎物挑挑选选赠与三福,三福也不客气,大方接了,抱在怀里。 原来,陆斐为了赢过慕景白,什么山鸡野雀兔子猎了一大堆,他把所有动物的脚都用绳子绑起来,捆成两堆,分左右担在马背上,要的时候取下来就是。 而三福,一步没走,一箭未发,穿得像个将军一样坐在大路边,扇了半天扇子,居然也能怀抱一堆猎物,看上去收获颇丰。 两人正说得热闹,就见慕景白、夏子信,以及几个护卫骑马从山林里出来。 四个护卫马背上都绑着一些猎物,唯有慕景白和夏子信两手空空。夏子信也就罢了,他什么本事三福心里都知道,可慕景白非但没有猎物,身后反而还多了一个衣衫破旧的奇怪男人。 怪了,进去的时候是六个人,怎么出来变成了七个? 陆斐心觉奇怪,难道他们打猎,还从山里“猎”出一个人来了不成?忙上前道:“公子,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怎么还多了一个人?你的猎物呢?” 慕景白指了指放在一个护卫马背上的雄鹿,道:“我箭法退步,只得了这个,猎物肯定比你少,这次你赢了。” “真的吗?太好啦!”陆斐大喜,连忙向慕景白炫耀道,“公子你看,我猎了这么多山鸡,还有野雀,还有……” “斐儿,先不说了,咱们赶紧去一趟李家村。” “李家村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打猎了吗?” 陆斐话还没说完,就听慕景白问他身后之人,“郑大哥,我们往哪边走?” 男人指了指往东的方向,慕景白便一马当先,带着郑清往大路东面驰去。 “公子,等等我!”陆斐赶紧将自己的猎物绑在马鞍上,匆匆爬上马背,紧追而去。 “这是要去哪儿,”三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爷,发生什么事了?” 夏子信道:“我们刚刚听说了一件大事,若不解决,本世子心怒难平!三福,别愣着了,赶快上马。” 三福连忙将自己的猎物交给一个护卫,叮嘱道:“拿好了,这些都是我的。” 夏子信见他居然收获不少,皱眉道:“你怎么猎了这么多?是身藏不露,还是捡的便宜?” 三福笑道:“这些都是陆斐老弟的功劳,他可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箭法如神。” “哼,我就说你哪能这么厉害。行了,别磨蹭,快跟上来,万一迷路我可顾不了你。驾!” “世子爷,您慢点。” 随着三福的声音落下,在一阵七零八落的马蹄声后,关山路上,只剩下一片尘土飞扬。 …… 关山距离李家村,也不过才七八里的路程。九人八马疾驰下山,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然而,郑清虽常来李家村,但他从未真正去过李心月家,因此,几人到了村口,便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夏子信心里着急,命令护卫前去打听,可护卫长得都太过凶猛,旁人都不敢说话,只好让三福去。三福累得气喘吁吁,吐气还吐不过来,哪里有力气去问路,少不得还得由陆斐上前。 陆斐年纪小,长得老实,又极是眼睛好耳朵灵,他在路边转了一圈,看见一个大房子前站着一个女子。女子衣带半扣,头发垂散,连忙上前抱拳问道:“这位婶婶,请问一下李心梦家怎么走?” “叫谁婶婶呢,我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你眼睛瞎了吗?”那女子横眉怒起,却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陆斐才八岁,你叫他认麻雀还行,叫他认女子,他实在不擅长。连忙赔礼道:“姐姐,我眼神不好,您别见怪。请问这里是李家村吗?” 少女冷冷道:“对,怎么了?” 陆斐接着道:“你认识李心梦吗,知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你是谁,找她有什么事?”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你若知道她家,麻烦给我们带个路。”陆斐说着,指向路边的一行人。 少女本还冷眉冷眼,随着陆斐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树下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那当先的两个少年,一个金冠华贵、披风潇洒,一个气度不凡、俊俏如仙,一眼看去,分明不是普通凡人。 不由眼前一亮,竟一把推开陆斐,一摇三摆走到夏子信和慕景白马前。娇娇柔柔向二人道:“二位公子好,我叫李贵儿,我爹爹是本村邻长,不知二位公子前来本村,有何贵干?” 慕景白开门见山道:“不知姑娘可认得李心梦?” 李贵儿见慕景白长得英俊,脸上一红,道:“认得,认得,李心梦是我妹妹,公子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她的朋友,想来看看她。” 李贵儿一听“朋友”二字,不由想起了李心梦之前的那些话来。莫非,那丫头真那么狗屎运,交上了这样英俊华贵的朋友?于是笑道:“哎呀,你们来得不巧,心梦妹妹不在家,可能你们要扑个空了。” 夏子信急道:“什么,她不在家?她去哪儿了?” “呃,她好像和她娘去外婆家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等她回来,我帮你们转告她。” 夏子信急得两条眉毛凑到一处,“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有工夫去外婆家,这丫头也真是的……” “咳咳。”慕景白干咳了两声,然后笑向李贵儿,道:“姑娘是说,李心梦和她娘去外婆家了?” 李贵儿点头道:“是啊,昨天去的,她娘走的时候,还和我打了招呼,让我帮她照看屋子。” “是吗?那姑娘可知,她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李贵儿笑道:“哪有什么事,无非她姐姐嫁了好人家,她一天天就知道出去玩罢了。” 慕景白又笑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她没说,估计五六天吧。” “五六天……行,姑娘,多谢你了。”慕景白说着,转向夏子信道:“公子爷,既然她不在家,我们就先回府吧。” “什么?”夏子信正觉他这话说得奇怪,就见慕景白向他使了一个眼神,连忙住了嘴。 果然,李贵儿一听“公子爷”和“回府”二句,全身一震,急得连忙上前拦住他们道:“哎,你们别走啊,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不速之客 楚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稍微好了一些,用力撑着身子半靠着坐起。 尽管睡了很久,她仍觉头晕眼花,脑袋一阵阵的疼痛。于是咬牙道:“未喜呢,她怎么样?” “娘,你慢点。”李心梦拭去眼泪,扶母亲坐好,方道:“妹妹很好,你放心。今天早上,杨大娘又给了我一把米,我煮了粥,也喂了妹妹,现在就去给娘热,你等着。” 看着女儿匆匆跑出去的身影,楚氏的眼圈渐渐红了。这样好的女儿,这样懂事的女儿,世上要到哪里去找啊?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大女儿李心月,也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从前的她,分明也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读书识字、与闺中姐妹打趣玩笑…… 到底从何时起,她被“三从四德”紧紧束缚?想一想这些年,她远离爹娘,嫁给李占德来到这里,不但陪嫁被赌了一个精光,日子过得更是如糟粕一般,就连亲生女儿,也被连累枉死在苟家。 她太软弱了,太无能了! 回想起昨天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想到李心梦拿着刀站在她面前,当时的她,确实吓坏了。不只是害怕,更是无比的震惊、错愕。那样一个小小的身体,那样一个稚嫩的灵魂,怎么能如此勇敢? 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敢用自己弱小的力量与不公正的事情抗争,哪怕她的手腕都被李占德握成那个样子,也坚决不肯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她忽然如梦惊醒,也许,心梦不会成为第二个“心月”,她一定会坚强的活着,活出自己的人生,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娘,吃点粥吧。” 楚氏再回过神时,李心梦已经把热腾腾的粥端了过来,坐在了她身边。她用勺子轻轻舀了一点粥,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喂给娘亲。 楚氏虽然头晕难受,但她睡了一天,少进水米,此时又欣慰于女儿的懂事,不知不觉,将一碗粥吃得一点不剩。 吃完之后,她又想出恭,李心梦便搀扶她起来,小心服侍她出去回来,重新躺下,还贴心地将未喜抱了进来,放在她身边。 楚氏见未喜乖觉可爱,亲了一口,忽见她手腕上多了一个小铃铛,不由问道:“这个,是你给她的?” 李心梦点了点头,便向母亲说出了自己花朝节偶遇两个哥哥的事。 说完,生怕母亲责怪她乱收别人的东西,急道:“我说不拿的,是夏大哥说,若我不拿,他便扔掉,我才收了。对不起,娘,女儿下次不会了。” 楚氏笑了笑,道:“很好看,未喜一定很喜欢。” 李心梦道:“娘,你不生气吗?” “唉,有什么好生气的,都已经这样了。”楚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过,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以后,你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了,娘不希望你被别人瞧不起。” “知道了。” 李心梦说着,慢慢伏到母亲身上,哽咽道:“娘,我好害怕,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怕你会像姐姐那样,永远离开我……” “傻孩子,娘这不是好好的吗。” 楚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不由得泪上眼眶。道:“梦儿,对不起,是娘不好,让你担心了。” 李心梦原本好不容易才将眼中的泪意忍耐下去,可是,娘亲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她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当即哭出声来。 “娘,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和妹妹,不要丢下我们,求你了。” 楚氏再也忍不住,含泪道:“放心,娘不会离开你和未喜,永远都不会。” “真的吗?” “真的。”楚氏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见院子外面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母女二人正觉奇怪,就听外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李心梦的家吗?” “谁?”母女两人同时一惊,脸色都苍白了。 楚氏担心是苟家来人,赶忙叫李心梦不要动:“梦儿,你在这里,千万别出去!” “娘?”李心梦心里很害怕,如果是苟家来人,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门外突然隐隐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声音虽小,却似曾相识。 “这里已经是村尾,再往前,可就没人家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子信,你先别急,刚才那个大娘说的应该就是这里,我们再敲几次试试。” 李心梦听见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傻掉了,站在那里一动不会动,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楚氏却不知情由,忍痛爬起来,焦急催促女儿,“梦儿,你千万别出来,我去看看。” 说着,便听见外头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也顾不得头晕眼花,连忙跌跌撞撞跑出去。 到了院门处,楚氏悄悄从门缝往外看,门外好像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一个满头是汗的胖子。小男孩长得呆头呆脑,表情天真又无辜;胖子则穿着一身盔甲,手里拿着扇子,一边喘气一边扇风。 咚咚咚咚—— “有人吗,有人吗?” “是谁?”楚氏只得壮了胆子问。 小男孩听见里面有人回答,大喜过望,对胖子道:“三福大哥,有人,里面果然有人!” 那胖子听了,朗声道:“请问一下,这里是李心梦家吗,我们是她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找她,麻烦您开开门。” 梦儿的朋友? 楚氏心觉奇怪,迟疑着又从门缝看出去。不料这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这二人身后,居然还有六七个人。当先的是两个少年,看上去都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穿着一身松绿长衫、头上绑着锻带,眉如墨画,甚是清俊;一个披着耀眼的红色披风、头上戴着金冠,粉面娇贵、明珠灿灿。看模样,非富即贵。 两个少年身后,站着几个身形高大、拿刀配箭的护卫,这些护卫的马背上堆着一些猎物,诸如野兔鸟雀一类。在旁边,还有个一直低着头的长发男子,只是男子的衣着与几人格格不入,是陈旧破烂,又黄又脏。 天哪,这……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到她家来了? 楚氏正觉惊异,就见李心梦跑了出来,表情不知是笑是哭,只是十分激动:“娘,开门,快开门!” “梦儿,你怎么出来了?” 楚氏一语未完,李心梦等待不及,已扑上去直接将门打开。然后,她百感交集对着门外大喊出声——“慕大哥,夏大哥!” …… 西边的太阳丝丝缕缕,穿过稀疏的云层,照射着山下的村落。李心梦家门外,聚集着几个好事看热闹的妇人。 “她家又怎么了,来了这么些人,还拿着刀,看起来怪吓人的。”看着李家门外站着的两个威风凛凛的带刀护卫,妇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啊,昨天李占德打了她媳妇,连家都砸了,该不会,是她媳妇娘家来人了吧?” “这怎么可能,她媳妇不是外地人吗,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娘家人’。” “说的也是。你们看马鞍上那襦子、那锦缎,上面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订下婚约 “什么,订……订下婚约?”楚氏一惊非小。 慕景白连忙扶她坐下,道:“只要苟家还没有下聘,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若是此时梦儿有了婚约、许了人家,那苟家再是如何强横,想来也不能再夺他人之妻。” 夏子信听见,立时跳过来,道:“对对对。这样即能救妹妹,也能叫那老畜生死心,这个办法好!咱们就这么做,现在就订亲。” 楚氏想了想,道:“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凭空之中到哪里去找适合的订亲之人?虽说村邻之中也有几个适龄的男子,但……” “哎呀,找什么村邻,咱们院子里这几个难道不是男人?你就说他吧。”夏子信说着,把目光落到三福身上。 吓得三福连忙摆手,涨红着脸道:“爷可饶了小的吧,小的打算侍候爷一辈子,从未想过成亲!而且,李姑娘这么冰清玉洁,小的也配不上她。” “还有他……”夏子信又看向郑清。 郑清心头一急,刚要开口,不想夏子信自己就先摇头了,说:“你不成,你心里有姐姐了,怎么能让你娶妹妹,这不乱套了吗?” 郑清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家中贫寒,这么多年来,他如此喜欢心月尚不敢轻易开口提亲,更何况如今的情形,对方还是心月的妹妹。 夏子信又把目光从院子里扫了一圈,角落里两个抱柴的护卫,长得倒是威猛,武功也好,只不过他们的年龄大了,叫他们和梦儿妹妹订亲,也是不合适。那就只剩下他自己和慕景白了? 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生于皇室之门,他家规矩众多不说,婚姻大事更是无法自己做主,买个丫头还行,要让他突然带个媳妇回去,只怕母妃必将气到晕倒不可。再者,即使他真能将梦儿带回去,平民女子进府,最多也只能是一个妾室,说不定母妃一生气,连妾室也做不成,沦为丫环也是可能的。 想着,夏子信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什么他虽身为明王世子,却不肯老老实实在家,总喜欢到处跑的缘故。于是,他将目光落到慕景白身上。 谁知,他还没开口,慕景白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他突然朝着楚氏摇身跪下,开口道:“若夫人不弃,晚辈想与梦儿,订下婚约!” “慕公子?”众人都不由惊成一片。 “大哥?”夏子信惊喜地看着慕景白,眼睛瞪得硕大。 李心梦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她看着慕景白认真的样子,只觉一瞬间又经历了一次幻觉。 楚氏满面震惊,慌忙起身将慕景白扶起,“慕公子,你这话……可是当真?”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在这危急时刻,为了自己的女儿站出来。 “公子肯娶我女儿,我自然高兴!只是,梦儿出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一无所有,公子家中富贵,必早有门当户对的妻妾。” 夏子信忙道:“现在还管什么妻妾呀,万一苟家明天就来抢人,怎么办?就算小爷派人在这里守着,或是今天替你们出了头,那下次呢,以后呢!” 楚氏心中“咯噔”了一下。夏子信说的没错,苟家势大,杀人都不用偿命,更何况抢人?若不打消他们的念头,再加上李占德,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这里,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事,我男人收了那刘媒婆一吊钱,我怕……” “怕什么,他家又没有正式下聘,我大哥今天打猎猎了这么多东西,咱们把东西放下,就算‘首礼’了!他家能请媒婆上门,难道小爷就不能做媒人?哼,有本世子替你们作媒,我倒要看看,谁敢有什么意见!” 楚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慕景白。这孩子言行有度,一表人才,配梦儿也不至于委屈。但她对慕景白也不甚了解,也怕女儿步了自己的后尘,因为她当初就是看错了人,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慕景白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道:“夫人若忧心梦儿妹妹年少,现在订亲为时过早,那晚辈可以向夫人保证,今天的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事后,若夫人觉得有何不妥,随时可以取消婚约,晚辈绝无二话。但是现在,晚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梦儿落到苟家人手里。” 楚氏的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心知这孩子并非那种强权无理之辈。她感激地向慕景白点了点头,遂转向李心梦道:“梦儿,你愿意与慕公子订亲吗?” “我……” 李心梦低着头,腮边还挂着泪,眼里又泛起一片泪珠莹莹。她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想起了与慕景白初见时的那一朵白牡丹,想起了花神娘娘和赏花楼……心里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又是羞旎。 可是,这一切似乎又来得太快了。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她经历了“被劝嫁、失去姐姐,乃至与父亲对抗”等一连串事情,惊心动魄又悲喜交加,叫她一时之间是即无法抗拒,又不知如何答应。 见她沉默,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这是她一辈子的大事,慕景白希望能尊重她的想法,让她自己做出选择。他相信在这件事上,楚氏亦是如此。 微风轻轻,院子里,渐渐寂静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郑清忽然开口道:“能决定时,就要好好抓住机会,不要像我和心月那样,一辈子……都错过了彼此。” “女儿,”楚氏抱着李心梦的肩膀,柔声道:“娘不劝你,娘只想问问你的想法,你是愿意听慕公子的意见,还是咱们再想想别的主意。你愿意,和慕公子订亲吗?” 李心梦想了想,缓缓抬起头来,泪水,滑过她湿润的脸颊。然后,她——点头了! 夏子信一拍手,笑道:“行啦,妹妹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我就是媒人,那头雄鹿就是聘礼,剩下的猎物尽是随礼,都齐全了。大哥,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纳采。” 三福正在后头扇着扇子,听了这话,紧张道:“爷,您什么时候会做媒了?这可不是儿戏。” “你别管,我早就是他们的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心月如梦 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一霎儿的工夫,三福和陆斐两人就做好的一锅野鸡肉和几个小菜。由于桌子被李占德砸断了“腿”,慕景白便找来几块石头垫成四只角,在石头上放一块木板,就是几人的饭桌了。 楚氏强打着精神坐在主人位,她跟着李占德有一顿没一顿,多少年了也没吃过几顿饱饭,此时见这一锅菜,只觉悲凉伤心。 若是早有这样的日子,她的月儿何至于被卖到苟家去,落到这样的结局。有些人,挥一挥手就有大鱼大肉,可怜她们挣扎在贫穷的最底层,不得不为了一口饭而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真真是讽刺。 院子里,众人便是再难过,也都吃了饭,唯郑清不肯吃东西。他以水代酒遥祭了死去的李心月,又伤心了一阵,好不容易在众人劝说下勉强喝了一碗清粥,其余再也不肯吃了。 大人吃饭,小未喜也要吃,由于楚氏受了伤,李心梦便抱起妹妹喂她喝粥水。喂罢,又将妹妹放回到竹篮里,一抬头,正见郑清坐在屋檐下叹气,不由得越看越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此时的郑清已将长发束起、洗了脸,衣衫虽然破旧,却难掩他清秀的面庞。 李心梦不由往前走了一步,道:“郑大哥,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一句话,让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郑清身上。 郑清本自觉得心伤,他曾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到李心月家来,向她的父母提亲、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他却是在心月离世后,才得以来到这里,真觉可悲可恨。忽听李心梦说话,苦笑了一下,道:“我家就在五杏村,可能,我们是在路上碰见过吧。” 李心梦摇头道:“不是路上,是在松木林。” “松木林?” 郑清听见“松木林”三个字,脑子突然“嗡”地一下,眼睛发直,整个人全身都僵了。他惊异地看着李心梦,刹那之后,他几乎连声音都要颤抖了,“你……你是说,你在松木林见过我?” “对,我和姐姐在松木林抓野兔,好像就是你掉进了我们的野兔坑,是不是?” 楚氏听得一头雾水,问:“梦儿,你怎么会认识他,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姐姐说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心梦挠了挠自己的额头,道:“时间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清。不过,我记得那个人的脸,有一半和郑大哥很像。”说着,她竟蹲了下来,把下巴靠在膝盖上,侧着脸做出一个躲藏的动作。 “郑大哥,你那时是不是就是这么蹲着,蹲在我们的坑里,像这样。” 郑清突然“唰”地一下惊惶站起。由于太过激动,他身体一摇,差点跌倒,幸得慕景白眼疾手快扶稳了他。 众人见他反应这么大,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郑清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用力推开慕景白,踉跄着握住李心梦的肩膀,激动地问她,“你看到我了?是真的吗、你真的看到我了?” 李心梦点头道:“真的。不但我看到你,姐姐也看到了你,她还笑着让我不要出声,怕吓着你……” “你是说,她看到我了,她真的看到我了。” 郑清呢喃着松开李心梦,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然后,突然看向天空,喉咙里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大哥,你怎么了?”李心梦有些慌了,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众人正惊之间,就见他笑着笑着,身体忽然往后一仰,“咚”地一声,整个人直直倒在了地上。 “郑兄!”慕景白连忙抢上去拉他。 却不料,扑上去的一瞬间,愣住了。只见郑清仰面躺在地上,脸上虽在笑,可那眼角之处,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正止不住的滚滚落下。 …… 他第一次见到李心月,是在那年的秋天。 那是一个青霜满地的早晨,庄稼已经收割完,关山松木林里,凉风一阵一阵。天还没大亮,郑清就拿着扁担、梭绳,带着一把镰刀进山了。因为马上要入冬,他想着进山捡些松枝和干柴回去,可为母亲每日生火所用。 他刚进山林没多久,便隐约听见山林里传来一阵阵说话的声音,他心想,这么早,谁就进山了? 心里正想着,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蓝布衣、年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长发少女,领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穿着秋袄的小姑娘,说说笑笑进山来。 他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然后偷偷看出去,只见那少女一双眼睛灿若明珠,白皙的肌肤像是冰雪一样。她的身姿纤纤如柳,举措端庄风华,一边走,一边教年幼的妹妹念《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姐姐,天地为什么是玄黄色,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一眼望天,问那少女。 少女笑道:“玄黄并不是单指黄色,‘玄’是指天,这个意思是说天是黑色的,地是黄色的。” “哦。那洪荒又是什么意思?是洪水很大,很荒芜的意思吗?” “哈哈,小脑袋还挺转动。虽然不完全对,但是也差不多吧。其实‘洪荒’代表的就是一个像是‘朝代’一样的东西,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混沌的、远古的大荒年代。” “那么久啊?难道是一百年前吗?” “嗯,比一百年还要长,特别特别长……” 树后的郑清,不由得被少女的话深深吸引。 他家世代农耕,从祖上起就没离开过五杏村,家境也不好,读书识字更是不可能。长到了十岁,和他一直交好的朋友六子由于傍着他爹在苟家做管事进了学,他就每天等六子放学,好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缠着六子教他认字。所以,虽然他也念过千字文,但却只是跟着六子张口念天书,真正里面有什么涵义,六子说不出,他也不知道。 此时听见少女同妹妹讲解,只觉心动神移。于是乎,脑子一热,放下松枝,蹑手蹑脚跟在了二人后面,想看看她们要去哪里。 跟了一小段路,便见她们在一处用茅草做好的记号前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少女道:“梦儿,快看,有野兔掉进我们的陷阱了。” “啊,真的!姐姐好厉害,看我下去把它捉上来。哈哈。” “你慢点,不要着急,它跑不了。” 郑清听着她们的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谁知,他满心满眼都在看着少女,却不想一个分神,脚下一滑,居然掉进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坑里。由于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防备,掉下去时,口里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呜哟。” “是谁?”少女闻声,回过头来。 郑清顿时大惊。他原本半截身上在外头,直直站在坑里,这要是被少女看见,他不得丢死个人? 于是,情急之下匆忙往坑里一蹲,一米多点的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 订亲信物 太阳已下山,眼看天就要黑下,夏子信和慕景白也需得回城,否则小世子失踪,皇城内外不知要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慕景白原本打算连夜将楚氏母女三人一并带回京城,毕竟楚氏受了伤,这个家看起来也实在没法住,进城去抓药也方便一些。但楚氏却想着先在家住几日,一来可同郑清一起去山上祭奠女儿,二来家中虽贫,好歹也收拾两件细软,并将事情与李占德说,方才是正理。 慕景白也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自己也要赶回去,否则,他爹那里也交待不过去。于是,便向楚氏承诺早日回来,接她们进城暂避。 但说要走,又有一事放心不下。这里亲事尽管已订,但几人来去匆匆,也未有一个像样的信物留下,甚至,连一个证人都没有。万一苟家来人不肯相信,弄不好对方来一个“硬抢”,那便糟了。 夏子信听了,从自己怀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牌来,向慕景白道:“大哥,你看这个可做得信物?” 慕景白见他手上拿着一块成色绝佳、雕龙刻凤的美玉,知道定是贵重之物,忙道:“这怎么成?我订亲,怎能拿你的东西?” 夏子信笑道:“大哥聪明一世,如何糊涂一时?你我既然是兄弟,我的便是你的,做兄弟的出一份力也不为过。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玉佩,这就是个令牌,她们有这个在手,还能随时进出城门,岂不有利?” 慕景白顿时一喜。他怎么忘了,夏子信是明王世子,身上少不了这样的东西。不由道:“子信,你有令牌,为何不早拿出来,这可比‘订亲’有用多了。” 夏子信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道:“我忘了。” “忘了?我瞧你并不是忘了,你是想让我订亲,然后好看热闹,对不对。” “嘿嘿,大哥果不愧是大哥,一猜就中。小弟虽然干别的不行,看人成双成对倒是很在行,你现在得了心梦妹妹这个未婚之妻,难道不记一记我的功劳?” 慕景白一时噎住,想不到他也有说不过夏子信的时候。 夏子信见他这样,也不由暗暗好笑。道:“就这么定了吧,有了此物,大哥回去也能安心几天。” 慕景白正要答应,忽然又道:“等等,你先说,这玉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夏子信凑近他的耳朵,低低道:“这是皇爷爷给的,我平常就拿他进出宫门。” “什么!”慕景白脸色一变,差点惊呼出声。 天哪,这个夏子信,竟然将他进宫的玉牌拿了出来,这也…… 慕景白忙道:“不成不成,此乃皇上所赐,着实太过贵重,你若拿它做‘订亲之礼’,叫我如何敢当。你还是赶紧收回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夏子信道:“我堂堂明王世子,岂能出尔反尔?且天都黑了,这荒山野村,你上哪里找物件去?再说,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等你到时候接她们进京,再还给我就是了。” 说罢,也不顾慕景白反对,拿着玉牌一个箭步跳到楚氏跟前,对她道:“夫人,这个您留着,暂做我大哥的订亲信物吧。” “这是?” 夏子信笑道:“这是个玉牌,你先收下,等我大哥抬了礼物来接妹妹,再还给我便是。” 楚氏颤抖接过,只见此物方方整整,约莫有巴掌一般大小,四个角都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正中间的位置,似乎还刻着几个字,握在手里甚是温润舒适。 楚氏也曾出身读书之家,见过几个像样的东西,一看便知此物十分贵重,生怕弄坏了,连忙要将玉牌还与夏子信。 “公子好意,民妇心领。只是这屋里已经有了许多东西,不用再留下什么信物,还请公子收回去吧。” 慕景白也忙道:“是啊,二弟,这可不是玩笑,你这令牌太过贵重,若有什么闪失……” 夏子信顿时有些不悦,急道:“有什么闪失小爷自己担着,大哥莫非不把我当兄弟,不肯领我一番好意?” 慕景白知道这个小世子的脾气,说了要将玉牌留在这里,便是请天上的神仙来,怕也难说得动他。只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弟有心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你便不要说什么‘还我’这种话,小爷不爱听。” 他说完,径自转身大声喝令护卫们捡几只野兔鸟雀拿回去做“挡箭牌”,又叫嚷着让三福赶紧上马,迟恐天黑不见路。 慕景白无法,只好向一脸错愕的楚氏道:“既然二弟有心帮忙,夫人便请收下吧,有这玉牌在手,晚辈也能放心些。不过,此物一定要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以免弄出大事来。” 楚氏知悉,郑重点了点头。 慕景白又拉过李心梦,见她楚楚可怜,便取了一支箭交给她,安慰道:“梦儿,你放心,男儿大丈夫说到做到,我绝不会食言。此箭就是见证!” 李心梦用力点了点头,道:“慕大哥,我们明天去山上‘接’我姐姐,你能来吗?” “好,我明天一定来。”慕景白说着,想了想,又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事没能来,你就拿着这支箭到南城醉饮楼找我。记住,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放任你们不管。” 正说着,就听外头夏子信喊道:“大哥,天色已晚,我们该走了。梦儿妹妹,你就放心吧,有你两个哥哥在,以后谁都不能再欺负你。”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哎呀,小爷今日晚归,母妃一定要生气,大概三五日又不得出门喽。” 一旁的三福听了,苦着脸道:“爷,您这个话,小的听了屁股疼。您犯了错,最多也就是禁足几日,小的才要倒霉呢,只怕又要白挨一顿板子。” 夏子信笑道:“你皮糙肉厚,还怕打不成?放心吧,有爷在,保证不让别人打你。要是母妃真生气了,我去求情,最多也就是两天不让你吃饭,没什么大不了。” 三福一脸痛苦,“要我不吃饭,比挨打还难受呢。” 后头正在慢腾腾上马的陆斐听见这话,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0. 夜探狗洞 话说陆斐透过树梢,隐约看见前头六七丈外的地方,坐落着一座黑乎乎的宅子。 宅子看上去很是古旧,院落却是不少,七八间房子熙熙攘攘占了村子的一头,这模样别说在乡间,就是在城镇,也算得上是有钱的豪门。 宅子门前十分安静,除了一条大黄狗正警惕地走来走去以外,几乎没有看见什么人。陆斐又往后看了看,宅子一大片都是漆黑无比,唯门房里还有微弱的灯光,似乎是值夜的人还没睡。后院也几乎都灭了灯,只有一间还亮着零星灯火,据郑清所言,那里应该是“老狗”的院子。 这么晚了,他尽然还没完全歇下? “斐儿,好了没有,再磨蹭可就天亮了。”慕景白提醒。 陆斐看了看门房,等那里的灯烛熄灭之后。方才喜道:“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马上就好,看我的吧。” 说完,他找准位置,架好弓、搭上两只箭,竖起耳朵细听动静。 片刻之后,他瞄准方向,“嗖”地一下双箭并出——不过是刹那之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前方传来黄狗低低的一声“嗷呜”,两只箭不偏不倚正好穿过恶犬的喉咙和腹部,直接送它上了西天。 苟家的这条大黄狗,从前也不知仗着主人伤过多少无辜百姓,今天,总算是叫他去见了阎王! “公子,可以了。”陆斐在确定狗没再动、院子里也没有人出来后,他方向树下的人挥手。 慕景白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向夏子信做了一个“可以走”的动作。夏子信早已等不及,从阴影处窜出,直接向后院的围墙跑去。 慕景白走了两步,忽想起什么,又回头提醒树上的陆斐,“你一会儿记得到后面去保护郑大哥,万一院子里闹起来,别管我们,带着人赶紧跑。” “是,公子。” 三福又紧张道:“慕公子,我们世子爷可就拜托你了。小的无能,没有本事,无法亲自保护主子……”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慕景白话还没说完,就见夏子信已经在围墙下向他招手。 这个小世子,还真是等不及。 苟家一处后院里此时正灯烛闪闪、人影追逐。屋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嬉笑,亦或是娇语嗔呢之声,正是苟大贵在和一个丫头胡闹鬼混。 “老爷,你过来呀,过来呀。”一个衣衫半裸的长发女子,挥着手中一张鸳鸯绣帕,在烛影里跑来跑去。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弯腰驼背,行动呼哧带喘的佝偻老人。老人裸露着上身,披头散发,一面追,一面骂:“小蹄子,脚可真滑。老爷我、我就不信今天晚上抓不着你。” “嘻嘻,您怎么了,睡了几天,可是脚软了?”丫头见他跑不动了,笑得前仰后合。笑罢,又扶着床柱子道:“老爷,你要是抓着我,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老牛吃嫩草呗。”苟大贵说着,张开两只老胳膊,朝那丫头一把扑过去。 那丫头也机灵,故意“哎呦”一声卖了一个空子,让他一下子抓个正着。喜得苟大贵哈哈一笑,赶紧抱住她,张嘴就要亲上去。 “哎呀老爷,你不要过来。老爷,你真坏……” “禽兽!”躲在墙头上的两个人影,几乎异口同声。 夏子信咬牙道:“心月姐姐死得那样凄惨,这老王八蛋却在这里快活,简直没天理,看小爷下去不打暴他的狗头。” 话音刚落,忽见墙下亮起一盏灯笼,吓得二人赶紧蹲下来不敢动作。 只见两个巡夜的家丁慢慢走过来,他们手里提着灯笼,走到主人院门外时,听见有人在前面说话,不由伫足四处查看。看了一会儿,听见屋子里传来笑声,方松了一口气,不由暗自窃笑。 一人道:“真是个有精神的老爷,这么晚了,还跟丫头疯玩。看样子,又不知吃上了哪根嫩草,这么欢快。” 另一人听了,嘲笑他:“怎么,你羡慕呀。我说兄弟,劝你也醒一醒,别做白日梦,人家是老爷,一天换一个丫头那都是家常便饭。你我什么身份,给人家提鞋还……” 这人一语未完,突然感觉后脖子一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他便与旁边的兄弟一起齐刷刷晕倒在地。 接着,他的鞋子就被人提了起来。 只见夏子信抱住他两只脚,将他像死狗一般往旁边的花丛里拖。 “子信,慢点,别撞到头,当心他醒了。” 慕景白一面说,一面将接住的灯笼吹灭。接着,迅速把另一人也拖了过去,不消一转眼的工夫,两个家丁便如“倒栽葱”一样被丢在茂密的花丛里。 慕、夏二人又四下打量一番,见再无人来,两人遂悄悄进入院中。 慕景白干净利落放下门拴,反锁大门,今晚,他们势必要来一场“关门打狗”! “走,就在那个屋。”夏子信低低说了一声,两人悄悄朝着苟大贵的屋子摸去。 到了窗户外面,透过半掩的窗缝,可以看见屋里烛光昏黄,在朦胧的光晕里,一张挂着红粉香帐的架子床上,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滚来滚去。 真是个老色鬼!夏子信心里一阵鄙夷。 慕景白观察了一下屋子的情况,又向夏子信作了几个手势,方慢慢将窗户打开,轻手轻脚爬进屋去。他进屋之后,打开门让夏子信进来,然后又悄无声息把门重新关上,整个过程配合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而此时床上的两人,连屋里进人了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恩恩爱爱。 苟大贵满头大汗,抱着那丫头亲了一阵,一张老脸笑得像床上的褶皱,流着口水道:“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躲了我几天,看老爷今晚不吃了你。”说着,着急忙慌要将那丫头的衣衫退下。 丫头仰看着苟大贵,他一对短八的眉毛如同被人剃了一半,一张嘴黑洞洞,只剩下当门的两颗鼠牙,还流着口水,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角度,别提有多恶心。 她虽然为了保命,一意迎合老爷,可当她真正看到这样的一副面孔,心里也是害怕到了极点。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死去的七姨娘,想起她在新婚之夜的惨叫声…… 刹时急得满脸惊慌,侧过头叫道:“不要啊,老爷。老爷,老爷,您弄疼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1. 关门打狗 上回道慕景白和夏子信探到苟大贵屋里,抓住机会对着这王八蛋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苟大贵被两人打得眼冒金星,苦不堪言,感觉便便都要出来了,也顾不得丢人,赶忙趴到地上跪着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夏子信岂肯饶过,扑上去揪起他的耳朵,照着面门,狠命又是七八个耳光。打得苟大贵两眼泛黑,连连哀求: “神仙大王,求你们别打了,饶小的一条狗命,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求求了,求求了。” 那样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画也画不出来。 “谁稀罕你的臭钱,你这条老死狗,王八蛋。”夏子信打一巴掌骂一句,想起可怜的李心月,他是越打越狠,打得自己的手心都疼了,还不解气。 慕景白见他打得甩了手,一步抢上前,举起拳头,朝着苟大贵那张老鼠一样的脸,狠狠又是一拳。 “哎哟喂!”苟大贵发出一声嚎叫,当场被打得翻了一个跟斗,吐出一大口血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嘴巴里飞了出去,满嘴都是麻木的感觉。慌乱拿舌头一卷,天哪,竟是他小心翼翼保留了好几年的两颗门牙,居然在此时搬了家。 这可是他最后的门面牙啊…… 苟大贵见自己的牙齿没了,“呜呜”两声后,怒火冲顶,一面挣扎着爬起来,一面用不清不楚的声音骂道:“杀千刀的,老爷要宰了你,宰了你!” 然而,他最后那个“你”字还没说明白,慕景白又是一个拳头临空而下。苟大贵还来不及躲闪,就听见了自己鼻梁被打断的声音。 “啊……”他一声惨叫,几乎连嗓子也要喊破了。 慕景白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住口,再嚎叫,老子割断你的喉咙!” 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尖刀,苟大贵吓得当场身体一缩,大气差点喘不上,到了此时,他方真真切切意识到家里进贼了,而且还是两个不好惹的贼,也只好颤抖着身体呜呜咽咽。 慕景白见他老老实实闭了嘴,又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坐在地。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苟大贵全身被打得青一片紫一片,脸上也火辣辣的疼,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张着露风的嘴,一个劲拼命摇头。 “呸。你这狗东西,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都忘了吗?” 苟大贵痛苦道:“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想不起了?来,小爷帮你想!”夏子信说着,抬起腿,对着苟大贵的裆部又是一脚。 “哎哟喂。”苟大贵痛得呲牙咧嘴,又恨又怒。 王八蛋,这个小魔王,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只会伤人那个地方? “老东西,还要小爷帮你想吗?” “不不,不要了,我……我,我想,我马上想。”狼狈的苟大贵哪里还敢要夏子信“帮忙”,蜷缩着腿连连摇头。 他真是倒霉到家了,不,应该说,是在自己的家里倒了大霉。好端端的,怎么就闯进来这么两个冤大头? 可苟大贵现在脑袋跟死了一样空白,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而这么大的家业,他又不想现在就去见祖宗。只好哀求道:“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告诉我,想让我怎么弥补都成。” “你他奶奶的龟孙,自己做错的事,难道还要别人帮你记?”夏子信骂着,狠命又是一脚。 苟大贵疼得抖如筛康,眼泪直流,又羞又辱开口道:“你你你,你们不能只打不说吧,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 夏子信嘲笑道:“哎呀,堂堂苟大老爷,怎么还哭呢?那你杀人害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 说罢,也不惯着他,直接将一只麒麟靴踩到苟大贵的身上,道:“你好好想清楚,想好了慢慢说,说错一句,老子就踢你一脚,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哎呦,哎呀,哎呦喂。” “不,不要,不要……” 夜深人静,苟家后院里时不时传来主子老爷的叫声。 在一般人家来说,要是听见老爷这么叫唤,那得出动多少家丁啊,说不定刀剑齐备,统统都朝这里跑来了。 可是,这里是苟家。让慕景白和夏子信也没想到的是,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苟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敲门,连问候一声的人都没有。他们也诧异,莫非是全家都睡死了? 其实说起来,也是苟大贵自己造的孽。因为对于苟家来说,这样的声音,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一到夜里,要么是丫头叫,要么是老爷骂,隔三差五闹到半夜都属家常便饭。而且,他自己要折腾,还不许家里人来打扰,如今真正遭了贼,反而没人过来救援。 这不,旁边四姨娘的院子里,一个老婆子正好起夜,听见周遭隐约传出叫声,她刚开始也一惊,以为哪座院里进贼了。等看见老爷屋里还亮着灯火,她非但没想着过去看一看,反而红着老脸掉头就往屋里跑。 一边跑,口里还一边唠叨,“哎呦我的天,大半夜的,叫得这样大声,还要脸不要?一把年纪了,呸呸呸。” …… 不消半个时辰,屋里的苟大贵,已经被慕景白和夏子信折磨得惨不忍睹。 身上青红紫斑也就不说了,裤子湿了一大片,脸上又是鼻血又是五指印,连门牙也已经离家出走,看上去越发不像一个老头,反像个没牙的老太太。 “后来,我就、我就让人把他一家人都赶了出去,还把他家的房子拿来养猪了。不过,我真的没有杀他,他是自己自杀的。”苟大贵一边哭,一边自述。 夏子信越听越怒,“王八蛋,你就拿一本破书,指着上面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文字,非说人家住了几代人的房子是你的?你这分明是强抢,你这个恶霸、强盗!” 说着,又去踢他。 苟大贵哪里还禁得住打,慌得连连认错:“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侯正缺地方养猪,怎么知道他会自杀啊?而且,而且我都已经老实交待了,大爷就饶我这一回吧。” 夏子信方才收了脚,冷声道:“不是这件事,再想!” 苟大贵哭丧着脸道:“那,那还有什么,我能想的,都说了。” “让你想你就想!” 见夏子信又要抬脚,苟大贵脸色都变了,慌忙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我把刘家老太爷气死那件事。可是,当时我才四十岁,实在是……” “行了行了。” 慕景白听他零零碎碎把自己从七岁开始做过的坏事一一数落了个遍,就是没有说到点子上,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便道:“那些不相干的陈年旧案都不要再说了,你只往近了想。” “往近了想?我最近也没、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苟大贵眼珠子都要翻上天去,仍旧装傻充愣。 夏子信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2. 血书毒誓 苟大贵听说要他写血书,连死的心都有了。这是要叫他以血为鉴啊,简直是可恶至极! 可是,他再怎么愤恨不甘,也还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眼下这情形,不写指定还要更惨。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忍着剧痛从指间挤出一滴血,颤颤巍巍滴到白绫上。 “慢着,”他刚要开始写,夏子信又开口道,“我怎么说,你怎么写,你不但要写,还得要诵读一遍。” 少不得,苟大贵也只能依着夏子信的话,一边写,一边读:“吾苟大贵,对天起誓。从今往后,不再欺凌村民,不再欺压弱小……” 他全身发抖,如同写“卖身契”一般,悲痛欲绝写下了自己的“悔过书”。写完后,夏子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心里满意了,方才将血书收了起来。 这时,慕景白听见外头更声已过五,便向苟大贵道:“还有一件事,听说你还想打李家二女儿的主意?” 苟大贵哪里还敢认?慌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没有的事,想是别人道听途说,我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最好如此,我告诉你,李家二女儿早已同我订下婚约,你若敢打他的主意,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让你脑袋搬家!” “啊,她订过亲了?”苟大贵瞪大眼睛,仿佛这个消息比他被人暴打了一顿还要难受。 这个狗日的李占德,竟敢骗他。他本还打算日后把这些气发泄到那个小婊子身上,现在看来,连想都不要想了。当下,不由对李占德生起八百的恨意来。 夏子信怒道:“别打岔,你到底听清楚没有?” “是,是,听清楚了。我死也不敢打李家二姑奶奶的主意,不,往后,往后我都不碰姓李的姑娘,大爷,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夏子信道:“这还差不多。小爷本来是不肯饶你的,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不过看在你今晚认错还算诚实,我们可暂时饶你一命。不过,此事你要是敢让别人知道,或是再去骚扰李家,那么要死要活,你自己心里掂量。” 苟大贵还能说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血书都让人逼着写下了,也只能唯唯诺诺答应。再说,这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差点被人割掉了下身,难道他还能嚷出去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不成? 夏子信说罢,突然又想到什么,抓着他的头发道,“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里的王家,是谁在宫里当差?” 苟大贵刚缓下的心又是一个激灵,这个人,怎么会知道王家有人在宫里? 再一想,若他明知王家有人在宫中当差,而自己与王家又是姻亲,还敢上门来寻事,那么这两个人的来头只怕小不了。于是慌忙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夏子信一抬脚,“快说!” “是王喜,他他他,他是我姻兄的堂叔。”苟大贵脱口而出,实在是怕了夏子信的手段。 “王喜,我怎么不记得宫里有这么个人?” “他在宫里不姓王,听人家说,他在里面叫什么‘万喜’。” “万喜?原来是他。” 夏子信万万没想到,这个太监,竟然是万喜,也难怪王家和苟家的人敢如此猖狂。 要说这个万喜,充其量不过是长安宫的一个管事,在宫里头算不得是什么一等一的大太监。但是,他之所以能在众太监里叫得上名,全因了他有个一等一的主子——那就是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付氏。 付贵妃出身相府,是左丞相付姚的妹妹,近年来很得皇帝宠爱。而当今皇后杜氏,也就是夏子信的皇祖母,同时也是他的姑祖母,因这几年旧病缠身,无力管理后宫,因此,宫中事务都交给了付贵妃打理。 付贵妃前些年还不见声色,如今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渐渐笼络了皇帝的圣心,不但得了后宫之权,还时常陪着皇帝出入御书房,就连这次明王亲自出征,也有她在皇帝枕边煽风点火。 “两位大爷,这个事,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求求你们了。”苟大贵也怕王家知道他泄露了万喜的身份,赶忙哀求。 夏子信哪里管得,一脚将他踢晕,然后和慕景白一起将他绑在了椅子上,又把装晕的丫头也绑起来,二人方才原路返回。 不多时,天亮了,五杏村的百姓从苟家宅前路过,发现大门口死了一条狗。 再往前走,门头上竟然挂着一条白绫,白绫上面用血书写着: “吾苟大贵对天起誓:从今往后,不再欺凌村民,不再欺压弱小,不再纳妾娶妻,不再勾搭奴婢。吾已真心悔过,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八岁女童,绝不近身半尺,血书为凭,悬书为证。若违此誓,不得好死,死后被万人阉割。” 众人看了,不禁惊叹,这“不得好死”也就罢了,后面竟然还有一句“死后被万人阉割”?这毒誓,起得可真是大!看来,苟老爷这次是真心悔过了呀! …… 话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李家都来人订亲了,李占德怎么就一直没出现?他这会儿又在哪儿呢? 原来,他那日和妻子吵了一架,在家闹了一通之后,自己气不过,抱着罐子摔门出去。 出了村子,东走西走,一头碰上几个游手好闲的知己好友。几个好友见他脸色着实难看,就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在气头上,就将昨晚大女儿死了,又平白送出去多少钱等等说了一遍。只是那送出去的钱,他不提是从小女儿手里抢来,只说是他的体己。 好友听说他单是给苟家门房打点都花了十几两银子,以为他发了财,连忙三邀四请,叫他一起去喝酒。李占德听说有酒,正和他的意,也想将满心情绪释出,便不管屋里妻女是死是活,跟着朋友去到酒馆,甘心情愿当了一回冤大头。 那几人都是独身汉,家里又都是有钱的,一喝喝到天黑。酒饱饭足后,又嚷嚷着不如到上四村杀猪的张老七家赌钱去。 李占德本来赌瘾就重,听见一个“赌”字,心里手里都忍不住直痒痒。加上他今天和妻子闹翻,实在不想回家,于是经不起众人的怂恿,决定出去赌一把。万一输了,过段时间卖了老二去苟家,也有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赌徒本性 要说这李占德,曾是李家村头一个最大的酒鬼、赌棍。十七岁时父母死了,留下一些微薄的家底,吃也吃不饱、饿又饿不死,听人家说南省有赚钱的路子,就学着跟人去三江经商,一心一意要发大财。 只是他一个庄稼汉,哪里有什么经商的头脑,到了南省四处碰壁,辗转于三江之间,又被哄骗着坐了几次“花舟”,赌光了钱,最后差点没把裤子输掉,弄得生意做不成,家也回不去。 恰正值那年静江突发大水,淹泽了几个沿途的村庄,他流落在外,已是乞丐一样的打扮。眼看冬天又冷又饿,便想到河边捞点东西,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值钱之物。谁知水太大,他又连着几天没吃饭,饿得软腿趴脚,刚到河边一撅腚,眼前就是一黑,直接“扑通”一声栽进了河里,幸亏路边的一辆马车看见,赶巧将他捞了上来。 而那马车的主人,就是他后来的妻子楚氏。 楚氏出生诗书之家,父亲早年是静州本地的一个赋闲文林郎,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她一个女儿,十岁进学,是个知书识礼之人,因同娘亲去庙里祈福,才正巧救下了李占德。 李占德到了楚家,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又懂礼,又勤快,一个人做三个人的事,甚至还帮着文林郎给受苦的百姓行善放粥,怎么看都是一个老实善良的人。 他在楚家呆了半年,楚家父母都垂垂老矣,正愁女儿无人托付,见李占德生得高高大大,又老实勤快,便有心想把女儿托付给他。 李占德自是求之不得,也打起了楚家钱财的主意。他先是声称自己本在涼都天子脚下住着,家里有地有房,若非经商上当,也不会流落到这里来。文林郎夫妻听了,只当他是个好人,便将女儿嫣然嫁给了他,还把家底卖了大半,给他们凑够上路的钱,送他们回到李家村。 只可惜,楚氏从静州带了这么些钱来,先时还请得起丫环服侍,才不过一二年的工夫,家底就被李占德败光了。李占德的这些个狐朋狗友,也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等到李心月出生,别说丫环,就连房子都塌得只剩下两间,一家三口上顿不接下顿,人前背后没少被人嘲笑。到了未喜出生,家里连粥都已经喝不上。 未喜出生第三天,左右邻里都来祝贺,只有李占德心里不舒服,跑到五杏村去与人喝酒,这才碰上了苟大贵,将不到十六岁的李心月许给那么一个六十好几的老东西。也方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而现在,李占德原本就拖欠着张老七十两三钱银子,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本想今天翻了本一并还他,不料如今却输了这么多,还被张老七逮了个正着。 于是只好赔了笑脸道:“没有没有,今天就是来逛逛。” 这张大膀子是个人精,当即冷了脸道:“瞧你这模样,定是又来赌。怎么,你有的赌,倒没的还?” 李占德知道哄不过去,忙道:“实在对不住,最近手头紧,要不,您再缓我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一定如数奉还。” “三个月?你都哄我好几个月了,怎么,你是看我张家人头少兄弟弱,当我好骗好欺负不是?” 张家一连七个儿子,连这个最小的张老七都有八尺,哪个不是身强力壮,何谈的“人头少兄弟弱”,这分明是故意说话。 李占德哪里敢惹他们,连连摆手,“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有人出恭回来,见了这场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张老七你不知道,他这两天在你这里又输给伙计二百多两喽。” 张老七听见,当即从腰板后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来,道:“看样子,你小子这是想跑啊!告诉你,今天不还钱,咱们就按赌场上的规矩来,要死要活,您自己看着办。” “哎呦别别别,使不得,使不得!” 李占德吓得小腿肚子一阵哆嗦,差点没跪下去,“兄弟,不,大哥,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这样动刀动釜。我但凡有钱,一定还,可……可这不是没有嘛。我,我那媳妇刚生了孩子,女儿也死了,这这,你看能不能再宽限我些日子。” 张老七一口啐在他脸上,拿刀比划着道:“呸,你高攀上了苟家,还会没钱,谁能信你?少他奶奶的废话,立刻拿二百两银子来,少一个子就砍你一条胳膊!” 李占德哭丧着脸道,“哎呦,我是真的没有啊,求七爷缓我几天吧,求您了。” 这里正哀求着,三四个大汉从两边屋子走了出来,如同几座大山一般立在李占德四面。正是张老七的三哥、四哥和五哥。 “七弟,这人是怎么回事?” 张老七指着李占德道:“这家伙在弟弟这里输了十两银子,一年多了也不还,如今又偷偷跑来赌,竟又输了二百两。本来弟弟是个好说话的,都是乡邻,我也不为难他,可是他输了钱不说一声,还想偷偷溜走,可是气煞我也!” 张老五道,“七弟,这家伙那么穷,定然还不上你的钱,你怎么能让他来这里赌?” 张老四啐道:“就是,穷还来赌,赌输了又想跑,简直无耻至极。” 张老三却是个急性子,他直接向张老七建议,“像这种人穷赌惯了,嘴硬得很,肯定抵死不还,弟弟何不一刀将他剁了,当成猪肉卖掉,或还可换得一文半钱。” “对,对,剁了他!” 李占德吓得一张脸比纸还白,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呀!求各位张家大爷留我一命,待我有钱了,一定加倍奉还。” 他一面磕头,一面眼泪汪汪,哪里还有半分在赌桌上的“大老爷”样? “呸,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少糊弄我等。如今战事吃紧,猪肉涨了价,剁了你,好歹还能找补些回来!” “不要啊,不要啊,我,我我把房子押给你还不成吗。”李占德怕到了极点,为了保命,只得先把他家房子押了。 张老七起先还不肯同意,说他家房子不值钱,非要他拿命抵。李占德哭哭求求,连叫了好几声‘爷爷’,张老七才勉强同意,逼他写下字据、让他咬破中指按了血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走投无路 刘媒婆又哪里知道,什么“托梦”、“犯冲”都是假,苟大贵被人打去了半条命才是真。 她继续说道:“所以,今儿一早府里就来人叫了我过去。临出门时,四奶奶还千万吩咐,叫我赶快过来告诉你,一刻也等不得。李大爷,这七姨娘的事,过之过矣,老爷也曾拿过钱给你用,算是扯平了。至于二丫头那儿……我上回给你那一吊钱,虽是不多,那也是苟老爷的钱,大概你还得还给我,我好拿回去交差。” 说完,她把手伸向李占德,示意他现在就把钱还回来。 “钱,钱……”李占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眼前只是黑一阵、白一阵,耳朵扇风一般。 天哪,这是要将他活活逼死吗? 他现在哪里还有钱?要是有,也不至于被逼着抵押房子。 刘媒婆见他迟疑,催促道:“快点,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等着呢。” “我,我,这个……” 李占德只觉眼花缭乱、全身酸软,嘴巴是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两片唇就像是从别人家偷来的一样,哆嗦得字也说不清楚。 刘媒婆把脸一沉,冷笑道:“李大爷,您不会是想告诉我,那钱已经没了吧?哼,就知道你会耍赖,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我这就回去告诉苟老爷,说你拿了他的钱不肯归还,还怂恿你女儿勾引别人,坏他的名声,让他到官府告你去。” 说完,径自就要打道回府。 “不不,别,别!” 李占德吓得半死,慌忙“扑通”一声跪在刘媒婆跟前,哀求道:“好妈妈,我求你了,千万别叫苟老爷告我!钱,钱我一定还,你给我三天时间,我,我还给你两吊,三吊也行,求你了。” 刘媒婆正愁这桩事情黄了,她捞不到好处,听李占德这样说,正合她的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欠条,笑道:“既然这样,欠条我早让人帮你写好了,你按个手印,三天之后我再来。” 她居然是有备而来! 苟大贵不好惹,张老七也得罪不得,这个刘媒婆他也对付不了,李占德一时只觉无可奈何、屈辱至极,连字据也没看清楚,就匆匆忙忙按下了手印。 刘媒婆见此,方才合心,把欠条收起,径自往家走了。 刘媒婆一走,李占德再也支撑不住,颤抖着瘫倒在地,软得像一堆烂泥。完了,完了,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谁知,他正哭得伤心,路口一个赶着马车的男人路过,见他倒在地上,便笑道,“哎呦李老大,你怎么在这儿睡呢,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李占德恍恍惚惚睁开眼,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脸汉子,正驾着马车停在他面前。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上面坐着的,是上四村的王保长,连忙一个咕噜爬起来,像“拜年”一样对着眼前这汉子就是一顿猛烈的磕头倒拜。 “哎呀,这是干什么,你睡懵了不成。”王保长见他这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跳下马车来扶他。 李占德抬起头来,含着一包眼泪,“王大哥,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我快活不成了……” 一语未完,嚎啕大哭。 王保长赶紧拉他起来,“好兄弟,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啊。” “王大哥,小弟马上要死了,大哥,救命啊,呜……”李占德哭得气都快喘不上来。 王保长见他这样,实在丢脸,连忙拉他进了自己的马车,“有大哥在,没什么事过不去,快别哭了,谁招惹了你,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细细说给我。” …… 与此同时,李心梦和楚氏已经从关山回来,回到了家里。 今儿一早,母女二人就带着祭品跟着郑清到关山上,找到了李心月的坟墓。在悲痛欲绝哭了一场后,李心梦抱上姐姐的灵位,楚氏沿路撒着冥钱,方才下山回家。 路上,李心梦边走边喊“姐姐,回家了,姐姐,我们回家了”,喊一句哭一句,其容凄凄,其景哀哀,令人见之动容。也有妇人见了,想上去劝慰帮忙,却被别人告之说,“把克死在婆家的灵魂引回来,晦气、不祥,沾上了要倒大霉的”,因而,楚氏母女一路过村,家家关门闭户,如至荒凉之屯。 不过,这些对于楚氏来说,都不重要了。 回到家,她带着伤痛亲自洒扫堂前,迎灵安置,看着牌位上写着“爱女李心月之灵位”,又忍不住几度落泪。李心梦也很懂事地在姐姐灵前焚香祭拜,为其身披麻服,伏为妹孝。 堂上,简陋的香火前,没有僧道诵经,只有烟云一簇,没有邻里帮忙,唯有断魂悠悠。就在这情景悲戚之时,里屋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楚氏方才强打精神,振作起来,向李心梦道:“梦儿,你妹妹醒了,你快去烧些水来。” “嗯。” 李心梦得了娘亲的吩咐,忙抹了泪水出去,往院子里抱柴。 谁知,她刚走到屋檐下,突听前面传来“咚”地一声响,院门竟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爹红着一对鼓眼睛,蓬头垢面直挺挺撞进门来。 “爹?”李心梦着实吓了一跳,怔怔站在那里不敢动作。 李占德却似乎没有看见她,只是一头朝屋里冲过去。 此时,楚氏正坐在床沿上,抱着未喜喂奶。见李占德一头撞进来,两眼发直,头发松散,一张脸比那煤炭还黑,不知他又要犯什么病。便道:“钱都花完了,如今,才算是名副其实的败家了。” 李占德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只是直勾勾盯着楚氏怀里的襁褓。 楚氏顿时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心里正生起一阵不安,谁知李占德突然伸出双手,如同恶狼扑食般将未喜从她的怀里一把抢了过去。 然后,抱着孩子便往外跑! “啊,未喜!李占德,你要做什么,未喜……” 楚氏吓得魂不附体,慌忙扑下床,却是扑了个空,李占德早抱着大哭的未喜冲出门去。 “梦儿,快拦着你爹,他要把你妹妹带走!” 李心梦正站在外面,惊见她爹一脸凶相抱着小妹妹出来,情急之下,连忙扑上去抱住李占德的腿,大喊道,“爹,我不用去苟家了,我们有吃的,你放过妹妹吧!” 可李占德哪里听得进去,他一脚将李心梦踢开,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野牛,径自冲出院去。 “爹!” 李心梦捂着肚子哭喊着,却只见得院门扇动,他爹和小妹妹早已不见了人影。 “未喜,未喜。” 楚氏跌跌撞撞跑出来,路过门槛时一脚踩偏,摔在了地上,任凭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娘。”李心梦赶忙跑过去,用弱小的身体去搀扶楚氏。 楚氏只觉头晕眼花,浑身颤抖,她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脸上即非哭又非怒,只是扭曲哆嗦,“你爹怕是要卖了未喜,他要卖了未喜,你快去……快去把未喜抢回来!” 什么,爹爹要卖了小妹妹? 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她已来不及思考,爹爹刚才的样子简直可怕到了极点,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于是,李心梦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拼命往前追。 这条路,是通往村口的。往日里,她也不知走了多少回,可今日,这路却好像突然变长了一般,任凭她怎么跑,都无法追上前方的人影。 “爹,爹!”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小小的未喜,也在狠心的父亲怀里哇哇大哭,手上的铃铛“叮叮”响个不住。 乡邻们听见这么大的动静,恐出什么事,都打开门来看,惊见李占德披头散发抱着他家小女儿,疯了一样狂奔,模样表情极其可怖,竟都吓毛了,没人敢上前阻拦。 李占德鼓着一口气,抱着未喜冲到村口,似早有准备一般跳上了一辆黑帘子马车,只听“驾,驾”两声,马车扬长而去。 李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母女进城 前路漫漫,风云未知。 楚氏母女离开李家村,一路走,一路歇。楚氏连遭打击,心神惧碎,才几日光景,整个人已瘦得形销骨立、走路摇摇,因而十几里路,竟是走了好半天。 好不容易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涼都城外,却发现今日城门已关闭,不让进了。城外河边桥上、大路两旁,好一些进不去的百姓已开始放下铺盖,就地为床,预备在此睡一夜。另一些稍有钱的,则花上几个铜板住进路边简易的小客栈,等待明早开城。 楚氏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一个女儿,身无分文,又没有半点自保能力,眼见天色已经黑了,心下也不由害怕起来。 “娘,咱们进不去了,怎么办?”李心梦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有些担心地问道。 楚氏拉了女儿坐下,抱住她道,“别怕,有娘在,咱们熬过今天晚上,明日天一亮,就可以进城了。” 李心梦点了点头,乖巧地靠在母亲的怀里。忽然,她感觉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不由问道:“咦,包袱里是什么?” “怎么了?” 楚氏一头雾水,连忙打开包袱来看。不料一看之下,居然从未喜的小衣服里翻出了一个方整圆润的玉佩来。这玉佩晶莹通透,四角雕刻着精致的镂空龙纹,不是他物,正是夏子信留下的“订亲玉佩”。想是她刚才在家走得急,胡乱中不小心将此物收了出来。 “这东西太贵重了,可千万丢不得。”楚氏说着,连忙要放回去。 却听李心梦开口道:“娘,你快看,上面好像有字。” 楚氏听了,又将玉牌拿出来,借着城上微弱的光线凑近细看。谁知,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竟不由大惊失色。 只见方方整整的玉牌中间,篆刻着八个字——东宫御制,出入不禁。 天哪! 她吓得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万万想不到,小世子给她的,竟是一块令牌! “娘,你怎么了?”李心梦见母亲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有些慌乱。 楚氏却已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把玉牌拿在手上,匆匆把包袱收好,然后拉着李心梦起来。道:“梦儿,这……这是一块令牌,我们,我们说不定可以进城了。” “真的吗?”李心梦顿时大喜。 楚氏用力点了点头,拉着女儿走到城前,向那士兵行了一个礼,问道:“敢问将军,现在还能进城不能?” “不能!今日城门已关,要进城,明日再来。” “如果我们有急事,要如何才能进去?” “天大的事都不行,除非你们有官家令旗或是令牌。” “有,我有令牌。”楚氏慌忙将玉牌递过去。 士兵听说她们有令牌,起先还不信,不想接过一看,看见令牌上的八个刻字,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他知道这东西可造不了假,而且普天之下,仅此一块,只是奇怪,这分明是明王世子的东西,怎么会在她们手里? 震惊之余,又不由上下打量起楚氏母女的穿着来。这两人怎么看都是平民打扮,丝毫不像是给皇宫、王府办事的。难不成,是何方小贼,偷了官家之物,拿来招摇过市? 想到这里,表情渐渐化作了怀疑,不由冷声问道:“这东西,是你们的?” 楚氏被他看得一颗心怦怦直跳,慌忙道:“是的。” “大胆!”士兵怒喝道:“此乃宫廷要物,怎么会在你们手上?说,你们是从何处偷来,若敢隐瞒,即刻将你二人抓起送官!” “什么?”楚氏顿时惊惶失措,好端端的,她们怎么就被当成小偷了? 李心梦慌忙抢上去道,“这不是偷来,是子信哥哥给我们的!” “莫要狡辩,就凭你们这身打扮,世子爷岂肯将令牌给你们?依我看,这肯定是从哪里偷来,看我不将尔等拿下!”士兵说着,动手就要去抓楚氏的包袱。 “不,不要!” 楚氏正吓得面色惨白,惊慌不已,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住手”,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留着短须、身上穿着紫色狮纹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金镶青白玉麒麟带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护卫和一个老和尚,跳下马来。 士兵本自凶神恶煞,一见来人,连忙放开楚氏,道:“卑职参见侯爷。” 楚氏得已脱身,慌忙拉着女儿退开几步。 不料,他们刚退开,李心梦却突然惊呼了一声:“大叔?” 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花朝节那天,在护城桥上,差点骑马撞伤李心梦的那位林侯爷。 楚氏正觉得惊讶,不想来人听见李心梦的声音,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喜。向她道:“李心梦,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记得,我记得你,我还记得后面那个大哥哥。”李心梦指着男人身后的石光。 男人道:“那天你匆匆离开,说是怕回家太晚,让你娘担心,想必这位就是你娘吧?” “嗯!”李心梦用力点点头。 楚氏已经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女儿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更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李心梦便将自己在花朝节差点被马撞到之事,大致告诉了娘亲。 楚氏听闻女儿差点出事,是又惊又怕。想起这几日种种变故,不由在心中暗叹,幸亏这位大人有善心,若换了旁人,说不定,她的女儿早已丧命于马蹄之下了。 于是忙向男人行了一礼,道:“民妇见过大人。上次,多谢大人救了民妇的女儿,民妇实在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夫人不必多礼。那天本是事出有因,差点误伤令爱,本侯正想派人前去问候,想不到,今日又在此地相遇。对了,你们是要进城吗?” 楚氏母女同时点了点头,目光不由看向守门的士兵。 士兵连忙抱拳道:“回侯爷,她们拿了一个令牌过来,属下看了,觉得实在可疑,所以才将她们拦下。” 说着,恭敬出示令牌,让男人过目。 中年男人看了令牌一眼,认出是夏子信的玉佩。而他适才也听见李心梦说了“子信哥哥”几个字,想来,是夏子信给她的不假。 于是道:“此乃明王世子的‘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相思之疾 “驾,驾!”三匹快马从南城而入,一路东行,径自来至临安街。 方到街口,便见前方立着一座高墙大院,大院由方整青砖砌成,墙高丈余、围之严密,远远看去,尽乎于宫廷之规制。 再走近时,四棵参天之松耸立于门前两侧,庄重雄浑的红漆大门外、九级石阶前,两座石狮子傲然而立,看上去颇有恢宏敬肃之气。门廊两边各挂着一排防风灯笼,正当中的门头上,挂着一个大牌匾,牌匾嵌金崭新,写着“静安侯府”四个大字,下行一副横匾,内书“承和二十一年御赐”。 原来这里,就是静安侯府。 此处本是先帝为了老太后出宫静养特地修建的院落,原时名唤“霁岫园”。后来,老太后仙逝,院子空了十数年,直到林槐进京,皇帝才特旨将“霁岫园”重修一新,赐与林家为宅。别看是旧院,但这样的荣宠,许多皇子连做梦都梦不到,可见皇帝对静安侯之重视。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站在门外的管家齐顺见三人回来,急匆匆迎上前来。 “家里怎么样,夫人小姐如何?”林槐开口第一句,就是担心妻女。 齐顺道:“小姐今日又昏迷了,夫人一连请了三四个御医过来,都瞧不出问题。这不,夫人今天连晚饭也不曾用,一心只是守在相思院,让小人在这里等候侯爷。” 林槐脸色一变,连忙向老和尚道:“了凡大师,事不宜迟,还劳您随我进府,看看小女情况。” “阿弥陀佛,侯爷请带路。” “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刚进垂花门,府里成群的丫环就一个接一个,飞跑着往“相思院”传话,可见二人的到来,给满府带来了多少的期望。 夜深风冷,庭院幽幽,老管家点着灯笼,领着二人走过几番院落,穿过几座长廊。不多时,终于来到一座单独的院子,院内灯烛明亮,院外站着一排婆子丫环,全都在这里等候吩咐。 了凡见门头上写着“相思”二字,心知此地便是林家小姐的院落,遂双手合十,跟着林槐垂眸而入。 两人刚进院门,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藏青色长衫的妇人迎出来,她端容的面上显得泪珠几痕,一双眼睛盈盈带泪,似是十分着急。 林槐不由大步上前安慰道:“阿沅莫急,这位是宁音寺的了凡大师,相信有他在,清儿一定会没事的。” 林夫人含泪抬头,只见眼前这位高僧六十开外年纪,穿着主持袈裟,长须垂颌、大耳方容,看上去甚是相貌慈悲。连忙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大师前来,大师一路受苦,妾身失礼,不曾远迎,还望大师见谅。” 了凡向妇人还以一个合十之礼,“阿弥陀佛,夫人言重了。老纳采药久归,劳侯爷、夫人等候多日,实是惭愧。不知令爱情况如何,还请夫人快快带路!” “大师这边请。” 言罢,三人走过正堂,穿过回廊,往小姐闺房而来。 丫头云书和云画守在房门外,见三人来,连忙开门请他们进去。 走进房间,只见一道紫檀木镶素锦的屏风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笔墨和几张未完成的画;转过屏风,则是一架垂挂着白玉珍珠纱帘的紫檀木折枝梅花架子床,床前守着一个婆子,床上隐约躺着一个小女孩,女孩昏沉如睡,萎靡不振,瞧不清面容。 林槐挥手示意婆子和丫环全部出去,方请了凡上前,为小女孩看诊。 了凡身为出家人,自是不敢靠近闺床,林夫人便将女儿抱起,将她的手腕伸出,让了凡隔帘诊脉。 了凡合眸诊了片刻,又让换另一只手,半晌之后,方点点头,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林槐忙开口问:“大师,小女情形如何? 了凡道:“小姐虽体虚内弱,但脉象还较平稳,并无发病之症,侯爷大可放心。” 林夫人小心将女儿放在床上,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听了这话,忙道:“大师,既然清儿没有发病,那她为何会昏迷呢?该不会是引发了什么其他病症吧?” “不知侯爷夫人可否让老纳一看小姐芳容,以观其面色。” “大师慈悲为怀、救人性命,有何不可?何况小女年幼,自无规避可言。” 林槐说着,让夫人掀开帘子,将女儿面容露出来。 了凡抬眸一观,只见这女孩生得长眉清秀、玉面娇容,虽然脸上有些苍白,但容貌与之前城外所见到的李心梦,竟是一般无二?由不得大吃一惊,天哪,世上岂有这样相似之人? “大师,怎么了?”见了凡露出惊讶的神情,林槐和夫人都以为是女儿出了什么事。 了凡定了定神,方做了一个佛手礼,起身道:“我们门外说话。” 林槐夫妇赶忙跟出去,“不知小女旧疾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了凡走到门外,道:“阿弥陀佛,小姐之疾乃由天突发,当今之世恐无良药可治,若是照顾得好,亦或还可度些年岁。如若不然,天意不可违也,一切之命数,全看她自己的意志。” 林槐听到这里,心中已是凉了半截。难道说才发病一年不到,她的女儿就注定活不长了吗?林夫人已经落下泪来,虽然她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结果。 一时之间,三人竟都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回至‘相思堂’上,分宾主落坐。 “阿沅,大师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你让下人把观音堂的禅院收拾出来,叫厨房备下斋食给大师接风。” 林夫人忙拭了拭眼泪,道:“侯爷放心,妾身早几日便吩咐收拾出了观音堂,斋食也是每日都让厨房备着。” 林槐点了点头,又让人上了茶来,叫摆上“笔墨纸砚”,了凡随即上前,写下一副方子交给他。 林槐打开一看,无非是茯神、丹参、法夏、川贝等数十味药按量计克,与御医开出的,大差不离。 只听了凡道:“这方并不为奇,相信侯爷之前请的御医,也曾用过此方。不过,此方之中,还需要加上一味药引,老纳不便书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心梦问路 一轮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远远的,传来打更的声音,数一数,已是过二。 这个时辰,普通百姓家早已关门歇息。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一支箭,焦急地穿梭在京城的街道上,她一面跑,一面慌乱地抬头四望,似乎想要找人帮忙。 “娘,你一定要撑住,梦儿一定会找到醉饮楼,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李心梦抹着眼泪,不顾春寒刺骨,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 就在刚刚,她和娘亲进城之后没多久,娘亲忽感身体不适,没走出两条街,就倒在了路上。虽然娘亲的意识还算清楚,可是身体却到了极限,额头的伤口也流了血,还有发热的症状,情况十分不好。 李心梦想起慕景白临走时,叮嘱她如果有事,可以拿着箭到醉饮楼找他。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醉饮楼的位置,然后带着娘亲去找慕大哥帮忙。 可是,南城这么大,她连跑了两条街,别说醉饮楼,就是想找个人问路也找不到。 就在她焦急不已之时,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小客栈,客栈里亮着灯火,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关门。 只要有灯,就有人,只要有人,就能打听消息。李心梦慌忙迈开大步,一口气跑到客栈门口,急急问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空荡荡的大堂里,幽冷无比,没有人回应。 她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又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客栈并不算大,四间屋子分为上下两层,一楼四个角点着油灯,二楼则是一片漆黑。堂中间,摆放着两张桌子,桌上有几盏残羹冷炙,像是小二还未来得及收拾。 “请问一下,有人吗?”李心梦又加大了声音。她跑了这么久,这是唯一一处亮灯的地方,也是她唯一能问路的机会。 然而,客栈里仍然没有声音。 难道是小二睡着了? 李心梦又往里走了两步,正打算再问一遍,这时,旁边一道小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衣衫半露的中年妇人来。 “你找谁?” 李心梦抬头看去,见侧门边上,一个妇人赤着脚、披着头发,长长的腿露在外面,修长的手上举着一盏烛灯,脸上微微有些异常。 “我,我想打听一下,醉、醉饮楼怎么走。” “原来是问路的。”妇人似乎松了口气,笑了一笑,指着客栈门外道:“你沿着这条路往北走,看见灯火最亮的那一家,就是醉饮楼。” 李心梦大喜,连忙躬身道谢:“多,多谢姐姐!谢谢你!” 说罢,慌忙跑出门去。 谁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就从妇人身后冲出三个戴着斗笠、穿着黑衣的男人来。这三个人手上皆握着兵器,用斗笠盖着脸,看着像江湖人的打扮。其中一个身形高瘦的不放心,抬刀就要追出去。 “一个孩子,你们难道也不想放过?”妇人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着急。 男人冷冷道:“她打听醉饮楼,定是听见了我们的计划,不能放她走!” “她才几岁?若真听见了,这样杀人放火的事,一个孩子吓得跑还来不及,又岂敢开口问路?现在外面随时都有巡城营的路过,你要是杀了她,万一闹出动静来,反而会暴露行踪。” “三娘说的对,咱们的目标是那对父子,若是打草惊蛇,岂不是前功尽弃,平白追了几千里?三弟,你行事也太过冲动了。”一个身形较胖的男人粗声粗气道。 “大哥糊涂,现在放她走,才是真正的‘打草惊蛇’。”高瘦男人冷笑道:“你们仁慈,小弟却不是良善之辈!这么晚了,一个小女孩怎么恰巧在这个时候问路,说不定她就是听见了什么,才顺口这么一说。哼,就算她什么也没听见,我也不能留她活口。” 说完,竟一个箭步冲出,直朝醉饮楼方向追去! “这个老三,总是怕别人坏了他的好事,性子真是越来越急。” 妇人听到这里,不觉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一个路过的小女孩,他们尚且要赶尽杀绝,那么自己…… 想着,连忙强装笑容,做出一副妖娆妩媚的样子,道:“二位爷,奴家可是把那人的行踪都告诉了你们,若是要我继续做眼线,现在,是不是该放我走了?” 那“大哥”见她搔首弄姿、香风撩动,实在娇艳动人,颇有些舍不得地点了点头。 妇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忙放下手上灯烛,正欲走出大门。不料,她刚走了几步,还未跨出门槛,突觉身体一凉,锋利的刀刃便穿过了她的胸膛! 一瞬间,鲜血顺着薄衫而下,如泉水般流淌到了地上。 男人“噌”一声将刀抽回,歉意道:“抱歉了三娘,可惜你长得这样美,只能望你在黄泉路上,慢慢走好。” 说罢,转身将门关上。 另一人冷冷上前,抓起“三娘”的手往前一拉,径自将她的尸身拖进了侧门内堂。 而这时的内堂之中,居然还倒着三具血淋淋的尸体,其中两具看上去穿得还不错,像是这家客栈原来的主人,第三具则是个普通花农,花农倒在角落里,怀中,还抱着一盆摔坏的红梅花。 …… 另一边,一个妇人靠在一棵梧桐树下,面色苍白,额头渗血,脸上全是虚汗。 梦儿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醉饮楼。都怪自己寻女心切,一心只想进城找人,孰不知,真正进了城,才是困难的开始! 如今人生地不熟,又是在夜里,要是梦儿出了什么事,她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楚氏这里正自万分焦急,忽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跑步声,她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查看。刚站起来,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娘,我问到路了,我们快走吧。” “梦儿,梦儿。”楚氏慌忙扶着树干站起来,只见女儿一头是汗,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娘不是让你先去醉饮楼吗?” 李心梦含泪道:“我放心不下娘,我不能让娘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娘,我扶着你,我们一起走吧。” 楚氏不由鼻子一酸,一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 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金蝉脱壳 时值亥刻,人定时分,涼都城半月高悬。 “慕景白!慕景白呢,他在不在屋里?” “在,在,我守了一天,公子一直都没有出去。” 长廊里,身穿月白云纹长袍、腰悬迎月银牌的慕涟,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握着拳头,正大步流星朝慕景白的房间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一脸大胡子的陆守。 “庄主,庄主,您千万不要动气,孩子嘛,没有这个必要。公子不就是一时兴起,买了一些花嘛,就凭咱们家的身份,几千两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前那些打坏了人家的东西,一赔赔上万的,您不也没说什么?” “这不是一回事。那小子叫全城的花农给他送花,好的坏的一大片,都快堆到我房间了!要不是本庄主拦住小二来问,还不知道他干了这个营生。这也罢了,才禁足一天,又不是要他的命,他就不高兴了,面也不见,饭也不吃,这不是成心要和我斗气吗?阿守,你别管,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陆守生怕两人又闹矛盾,忙道:“庄主,您动气可以,可千万别动手。公子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连老庄主也常说他‘天生由我’,您何苦跟他一般计较。况且,我还听说公子病了……” “病了?” “对,说是什么‘相思病’。” “相思病?”慕涟的脚步骤然一顿,皱眉看了陆守一眼。 “好像病得也不算太重,就是浑身无力,不想吃饭。” 慕涟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盯着陆守看了半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指着他道:“阿守,也就你——还信他这种鬼话!” 说完一拂袖,脚步更快了。 陆守知道这一招没有用,忙又道:“我觉得,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好歹听他解释解释。庄主,庄主!” 正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慕景白的房门口。 只见屋门顶上挂着一方青边匾额,上面写着“杏花春雨”四个字,两扇开合的门庭左右,几十盆梅花高的高、矮的矮,开的开、败的败,一路延伸到两边耳房的绿棱窗下,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慕涟道:“看看,这还用解释?屋里还不一定什么鬼样子。” 陆守见庄主这般动气,慌忙抢上前,“咚咚咚”敲起门来。 小轩窗后,一个少年正在烛光下晃来晃去,口里嘀咕着:“红梅花,牡丹花,哥哥的心里乐开了花,妹妹你几时来我家,来、我、家。”他刚唱到最后一个“家”字,突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吓得几个纵步跳到床上,将被子盖了一个严严实实。 陆守敲了半天,不听动静,只好对着房门大喊:“公子,公子,庄主来了,快开门吧。” “你这样叫,他岂会开门?”慕涟说着,“哐”一声,直接一脚破门,拂袖而入。 陆守脸色一变,生恐闹出什么事来,连忙跟进去。 不想一进门,当头就被一束花枝打中了眉心,抬眼一看,原来,这门里也不知几时多出了两排梨木书架,架子两米多高,上下分成几十个格子,格子上摆放的即不是书、也不是画,而是一盆盆枝叶茂盛、含苞待放的牡丹花卉。 “瞧瞧,书不读,弄这么多花,他是要选‘花魁’吗?” 慕涟说着,两大步绕过花架、又转过一道黄花扇面的山水屏风,来至慕景白床前。不料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雕刻着吉祥如意花纹的紫檀木榻上,横躺着一个用丝纹织金锦被裹成的“粽子”,“粽子”把自己弯曲成一个“半月”状,将头缩在被子里,一副不想见人的模样。 慕涟简直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被褥,喝道:“慕大公子,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说完,用力往外一拉,打算将这小子从被子里扔出来。 谁知,他一拉拉不动,再提提不起。愤怒之余,干脆抬起腿,朝着那人的屁股,一脚就踹了过去。 “哎呦喂。”床上的人突然吃痛,大叫了一声,赶忙从被子里蹦出来。那样连滚带爬的动作,比个猴慢不了多少。 慕涟不等他反应,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后脖子,喝道:“别以为你躲着,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阿守,取家法来。” 陆守大惊,“不用吧?” 话没说完,慕涟手上的人突然高声求饶道:“庄主,别打别打,是我,是我。” 慕涟定睛一看,只见这人虽然穿着慕景白的衣衫,但他个子小小,皮肤黢黑,面容惊恐,五官乱飞,若不留意,乍见之下还以为是一个妖怪现出了“原形”。 原来,这床上躺着的哪里是慕景白,分明是陆斐! “臭小子,怎么是你?” 陆守一对眼睛已经瞪得铜铃一样,“你小子在公子房间做什么,公子呢?” 陆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支支吾吾道:“公子和我,我……我们换床睡了。” “什么,换床睡?混账东西,你敢和公子换床睡,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陆守一听这话,抬手就想打。 陆斐急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公子昨天打赌输了,才说要换的。” 陆守哪肯听他解释,一腔怒火早已腾腾升起,一个飞爪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说,你把公子弄哪儿去了。” “哎呦,疼,疼。庄主,救命啊。”小陆斐赶忙求救。 慕涟已是脸色铁青,他早该知道,慕景白这小子,压根就不可能这么老实。遂仰头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摆手道:“阿守,让他说说,怎么回事。” 陆守这才不情不愿放开手,怒道:“说,你们什么时候换的,怎么换的?为什么我一直守在外头却没看见?” 陆斐连连撮着自己的耳朵,委屈道:“就在刚才,公子让花匠给我带话,让我扮成种花人进来找他。我本来是不肯的,但是公子答应会帮我约小玉,还说可以换三天,我就这么抱着一个花盆,直接走进来了。” 说到这里,他怯怯地看了父亲一眼,“可是,您刚刚……也没叫我啊。” “你!”陆守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又要打。 “阿守,动气就算了,动什么手。你这个当爹的,自己认不出儿子,能怪谁?本庄主也算是开了眼界。” 陆守自知值守不当,连忙躬身抱拳:“属下该死,还请庄主责罚。” “现在责罚顶什么用,人都跑了。慕景白这小子,我刚禁他的足他就找人换床睡,真是好一招‘金蝉脱壳’,你速速弄清楚他去了哪儿,这么晚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是!”陆守只好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满脸通红转身出去。 怪只怪今天一直有人往春景阁送花。说来也是,那些花农也不知道听谁说,这里有位公子要买梅花和牡丹花,全都抱着花上门来卖。也有合意的,来时抱着花,出去拿着银子;也有不合意的,来时抱着花,出去还抱着花。 他起先查得严,生怕混入什么坏人,可这些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9.爱与逃避 又说慕景白,由于一心念着与李心梦的约定,和陆斐换了衣裳,抱着一盆红梅花,扮作花农出了醉饮楼。出门后,也不敢走南城大道,生怕陆叔追出,只从西边的绘云坊绕到南西二街,打算从西南门翻出去。 不料,刚走到南二街口,就看见前方路上站着许多官兵,四周火把熊熊、阵仗吓人,慌得他赶紧藏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谁也不许走漏消息,先给老子仔细查,他妈的,老子刚上任,这孙子就他奶奶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杀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听着,天亮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城,都给我挨街挨巷的搜,无论如何一定把这东西揪出来!” “是!”随着为首的将军下达命令,官兵们四散开去。 慕景白躲在树后,听刚才那将军话中之意,莫非是南城发生了命案? 这下可坏了,要真是这样,城里一定会加强戒备,他要想出城只怕是难上加难,万一被捉住当成凶手,那就麻烦了。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此时回去,岂不是点灯照茅房——明摆着找死吗? 既然走又走不了,回又回不去,想来想去,索性爬到树上,借着天黑树高,不顾春寒露重,抱着枝桠睡了一夜。 等到天亮,太阳已经照到树梢,街上渐渐热闹起来,慕景白方才醒转。见官兵早已散去,他赶紧从树上下来,跑到就近的酒馆买了一壶上好的百花酒,又买了一些估摸李心梦会喜欢的点心,整理齐当,直奔城门。 一路出城,倒也算畅通无阻,只是城门口的官兵正拿着通缉犯的画像,挨个对着留胡子的男人比对问话,像是在找什么江洋大盗。 慕景白走过之时,无意中瞥了一眼画像。上面是个戴着斗笠、穿着黑衣的人,眼睛鼻子全都没画,只在硕大的斗笠下画了一张嘴,嘴巴周围是一圈又短又粗的胡须,画得是根根分明、栩栩如真。 他听说过按模样、按身形抓人的,这“按胡子”抓人,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碰见。 不过,心里虽奇,找李心梦才是大事,便也将此事抛之脑后,径自朝李家村方向小跑而去。 等他走了十几里来到李心梦家,才发现大门紧锁,家里空无一人。他记得离开之时,李心梦曾说要去关山祭拜姐姐,难不成,她们母女去了关山? 于是,来不及歇脚,又风尘仆仆前往关山竹林。 …… 再到关山,大概未时已过,太阳正值最烈,鸟雀争鸣,阳光耀眼。 慕景白一步一步进林,走得又累又饿、又热又渴,好容易在关山亭歇了一口气,又接着走向竹林深处。 上回他和夏子信骑的是马,误打误撞才到了李心月坟前,而这次徒步行走,始才发现这片竹林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得多。陆陆续续又走了片刻,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迷路的时候,突见前方不远一棵梧桐树上,一件“衣裳”正在风中来来回回、晃晃悠悠。 奇怪,谁在这里荡秋千? 慕景白心里想着,好奇定睛一看,瞬间惊得全身一个激灵。苍天,前方哪里是有人在“荡秋千”,那树上分明吊的是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用绳子将自己悬挂在树上,树下还有散落的遗书和翻倒的石块,不是别人,竟然是郑清。 郑清在树林里,上吊了! “郑大哥!” 慕景白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丢下酒食掏出匕首,“嗖”地一声射断绳索,大步冲过去,一边大喊他的名字,一边用力拍打他的脸颊。 “郑大哥,快醒醒,郑大哥!” 可是,一连喊了好几声,眼前的人也没有反应。 慕景白大急,只好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好在,郑清还有一点儿气,身体也还尚暖,只是没有意识。来不及多想,赶紧抱着他的头,伸手用力掐住他的人中,只是一个使劲,就听郑清咳嗽了一声,幽幽醒转过来。 “郑大哥,你怎么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郑大哥!” 郑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在朦胧的光线里,他恍惚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长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待视线渐渐清晰,才看清眼前之人竟然是慕景白,慕景白额头全是汗水,一双眼睛正焦急地看着他。 “慕景白,你……你也死了吗?”郑清呢喃着,不敢相信自己会在阴曹地府碰见熟人。 慕景白见他认出自己,自是又惊又喜,连忙道:“郑大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听见这话,郑清先是愣了一愣。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挣扎着坐起来,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之上阳光普照,竹林之中寂静安好,一切都还是原先的样子。而一旁李心月的孤坟,仍冷冷清清坐落在那里,与他道别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他分明还好端端的活着,他根本就,没有死! “不,不,不可能!”郑清突然痛喊了三声,愤怒推开慕景白,疯狂扑向梧桐树。 慕景白哪能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急道:“郑大哥,你怎么了,你别这样。” 郑清却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跌跌撞撞扑到树下,一面匆匆去搬石块,一面用力拉住绳子,想要再次堆起石头,往树上去寻死。 慕景白大惊失色,前天晚上分别之时,他明明都已经冷静了下来,如何今日又变成了一个“疯子”?眼看郑清又把绳子结上,赶紧一个飞身扑过去,只听“呼哧”一声,两人一瞬间摔倒在地,惊得林中鸟儿阵阵飞出,四散向天。 “你干什么!”慕景白急急怒吼,连声音也带了嘶哑。 郑清用力挣扎,疯狂挣开他,“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 慕景白的怒火瞬间升腾,“死能解决什么问题?我和子信都已经教训过苟大贵,也逼他发了毒誓,让他向心月姐姐磕了头,你为何还要寻死?难道心月姐姐恢复了清白,你反而不能好好活着了吗?你这个没出息的懦夫!” “你滚,你不要管我,多管闲事!”郑清嚎叫着用力一抬脚,将慕景白狠狠踢开。 慕景白不防被他踹了一个后仰,重重摔在地上。反应过后,气得站起身,挥手一拳打在郑清脸上,打得他嘴角流血,脸颊一阵通红。 “你凭什么打我!”郑清恼羞成怒,跌跌撞撞扑向慕景白,抬手就是一通乱拳,其形之癫狂,像极了初见时那副“野人”的模样。 慕景白见他双眼血红、言行暴燥,也不客气,直接一个扫堂腿将他撂倒,然后骑到他身上,以压制性的优势,将他死死按住。 “你放开我,放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0.天清云散 郑清不甘心! 自从知道李心月去了苟家之后,他就从未想过除了“死”以外的第二条路。因此,在得知李心月死讯的那一刻,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了把自己挂到梁上。 而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样的选择是在逃避?他不服。 他狠狠瞪着慕景白,“我没有逃避!慕景白,你只会逞口舌之能,你又不是我,又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凭什么教训我?” “但我也是一个人!”慕景白狠狠一拳打在地上,又愤怒又无奈。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死有多难,难的是活着!你为什么不能替她活下去,把她没有完成的愿望完成,将她的美好留在世间?我问你,如果我能做到一辈子只爱梦儿一人,永远不辜负她,你能做到一辈子活着去爱心月姐姐,而不是选择用死亡去逃避吗?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能勇敢地活下去,那么你我就在心月姐姐面前滴血为誓,今生今世,永不反悔。” 说着,他拾起地上的匕首,走到李心月墓前,“你要是不敢、做不到,那么你要死、要活、要爱别人、要变成疯子或是抛弃家人,我都不会再拦着你,因为那种逃避的爱,根本就不值得留在这个世界上。你根本,就不爱她!” 这一番话,如同用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郑清的心里,让郑清难以忍受!他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李心月坟前,怒吼道,“我爱她,我爱他!” “你怎么证明?” “我能为她去死,这就是证明!” “为她死算什么?有本事,你为她活着!” 世界,安静了。风很温柔,连鸟儿也一片寂静。 “为……为她活着?”郑清呢喃了一句,惊讶地看向慕景白。 “对,为她活着。为她的美好,她的幸福,她未完成的心愿,而活着!”慕景白说完,竟一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嘀嗒,嘀嗒”,鲜血沿着指尖,一滴一滴落到坟前,同时,也落入了某个人的心里。 郑清愣住了。他眼前所看见的,似乎不是慕景白的血,而是一滴甘霖、一缕解药、一道从大海而来的猛烈洪水,在这一念之间穿透了他内心的恐惧,淹没掉他可怜又可悲的人生,让他醍醐灌顶。 他的神情瞬间,从惊讶变成了震撼,又从震撼化为了清醒。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李心月微笑的模样,想起她带着花环从春风里迎面跑来,想起她在松林里说过的《千字文》,想起她口里念过的《诗经》…… 她的人生,本来可以变得更美好,她本可以活得真切而美丽。 郑清的眼眶,湿润了。 他错了,这么多年来,他明明那么喜欢李心月,却因为没有勇气,从而造成了今日的悲剧。那一天在松林里,李心月尚能勇敢地和小兔子说出那些话,而他,却自始至终都在选择躲避。他懦弱了那么久,现在,他再也不要懦弱下去! 想到这里,他突然猛地夺过慕景白手里的刀,一把划破自己的手掌。看着鲜血慢慢涌出,他泪眼迷蒙,一字一字说得用力: “慕景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不会再逃避,我要为了月儿,活、下、去!” …… 关山日暮,天清云散。 两个少年醉倒在一座孤坟前,忘却了天地与岁月。 …… 是夜,李家村里,偶有犬吠。两个黑影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来到了李占德家。 其中一个身形胖大、喘着粗气,正熟练地用石头敲击着院门上的挂锁,挂锁拿布包了好几层,以免弄出声音。 另一人看上去较瘦小些,正猫着身子站在旁边,两只贼眼睛像豆子一般转来转去,“娘,你轻点,别让隔壁的杨大娘听见动静。” “放心吧,我很小心。我说贵儿,你当真看见那两个公子,往她家放值钱的东西了?”这胖大身形的黑影说话声音极是耳熟,竟好像是刘媒婆。 而另一人,正是她的女儿李贵儿。 “没错,就是那块玉,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走了以后,我从屋后窗缝看见李心梦她娘将玉放进了小柜子里。” 原来,李贵儿自那一天在村口碰见了慕景白和夏子信一行人,被他们甩开后,心中不服气,就一路悄悄跟到了李心梦家。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一直躲在屋子后面,偷听他们说话,待听见慕景白和李心梦订亲,还要留下一块“玉佩”做订亲信物时,气得快要着魔,差点没当场吐了血。 她自诩是李家村头一个最标致、最高贵的小姐,想要什么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尤其她娘还是个媒婆,天天在耳边夸她长得漂亮,说日后定要让她做一个“富贵夫人”,如何如何。如今,她亲耳听见全村最穷、最破的李心梦,要与一个神仙一样的公子订亲,还能得到一块极其贵重的玉牌,岂能甘心?妒火直接烧到了牙齿根! 回家之后,横竖睡不着,折腾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又听说几个同村的女孩,在杨大娘那里分得了李心梦家里的猎物,个个都夸她好,甚至还有一头雄鹿让她爹抬了出来,扛到上四村与人分食。 该死,李心梦是什么东西,就凭她一个寒酸贫民,也配得上用“玉”来做订亲信物,也配得上王府公子送她这么多东西?真是恶心! 思来想去不甘心,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娘。 而这个刘媒婆,从前仗着她男人是更夫,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要不然,就凭李家那破烂的祖辈,怎么可能当得了邻长、有如今的富贵日子?现在听见女儿说李占德家里有“玉”,她本就担心李占德还不了钱,虽说让他写了字据、按了手印,可万一要拖个三五年,岂不白费? 这下可好,瞌睡送枕头,想什么就来什么。当即决定,趁着他家里没人,溜进去将东西弄到手是要紧。 于是,便和女儿两个趁着半夜来到了村尾! 夜风呼呼,月影各半。 “咔”一声,刘媒婆轻车熟路将锁弄断,母女两个悄悄潜了进去。 她有心锻炼女儿的“本事”,进院后也不进屋,只将大门重新关紧,站在门边望风。 李贵儿先时看到李心月的灵位,心里难免感到恐惧,可一想到李心梦马上就要从“野鸡”变成“孔雀”,嫁入高府门庭、坐享英俊公子,便什么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1.李家失火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大家都来帮忙啊!” 酒醒后的慕景白,刚把郑清送回家,乘着夜色匆匆来到李家村。不想,一进村子,远远地便听见了村民们呼喊救火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的天空映着一片红色火光,而那火光亮起的地方,竟然是李心梦家的位置。 糟了,不会是梦儿家出事了吧?难道……是苟家人来报复,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意外? 眼看焰火中的浓烟像迷雾一样从村尾的方向笼罩过来,木材烧灼的“噼里啪啦”之声混杂着呼救的声音,一阵一阵传到他的耳朵里。慕景白瞬间魂不附体,慌得赶紧狂奔过去。 该死,混蛋,他真不该在关山呆那么久,更不应该醉酒来迟。不,不,梦儿,你一定不能有事! 此时,李心梦家门外,已聚集了十来个村民,有的拿着水桶,有的拿着树枝,急得大喊:“快救火,快救火,哎呦喂,火太大了,水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由于李占德家的房子建了许多年,木料朽坏了好些,火一带就着,那一桶桶的水和几根树枝,根本就无法扑救。而行动的又都是住在村尾的老弱孤寡,老胳膊老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大火? “李邻长呢,今晚不是他打更吗,怎么不见?” “我也纳闷呢,我来的时候去他家叫过,可他屋里没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人群后面,一个穿着绫罗长衫、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了来。男人走路都走不稳,口里抱怨道:“倒霉催的,失火也不挑个时候,老子正在上头村子和别人喝酒,放下酒碗就过来,真是害人,害人精。” “李邻长,是李邻长。” “哎呀,李邻长,您可算是来了,火太大,水又远,您看这可怎么办啊。”大家见他来了,都纷纷上前向他讨主意。 这李邻长不是别人,正是李贵儿的父亲。他今天一天都在弟兄朋友家喝酒,正喝得醉醺醺 ,连家都没回,哪里还记得打更之事? 现在突然被叫了来,心情也不好,又怕上头问责,只好甩脸道:“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又不是我烧的房子,你们要是怕烧到你们家,就自己上去救火,我反正累得两眼昏花,指定是挑不动水。” 一个老汉急道,“您是邻长,好歹吩咐几个有力气的去救火,要不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家被烧个精光吗?” “烧了就烧了呗,都已经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反正他屋里没人,风向也没往那边去,就当给大家取暖吧。” “呸,这是你一个邻长说出的话吗,就算屋里没人,房子烧了,人家回来住哪儿?你昨儿把那头雄鹿抬走的时候,可笑得比谁都欢,怎么现在说这种风凉话?”杨大娘正提着一个木桶跑得满头大汗,听见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火情是她发现的,她原本好好的睡到半夜,忽然被一个女孩的惊叫声吵醒,起来一看,发现旁边李占德家的院子正在冒烟,没两下就烧了起来。她大惊失色,连忙敲锣呼救,刚开始还没人信,说她是在梦游,等到火光亮起,众人才急急赶来。 李邻长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正要争辩,一个妇人插嘴道,“我看这个样子,有水也救不了。早就说了,接那死在婆家的鬼魂回来,准没好事。瞧瞧,这不应验了。” “是啊,他家平时连灶都烧不起,定是屋里香烛燃起来,点着了家。” 杨大娘怒道:“听听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你们不救火,倒把这个事赖到亡魂身上,难道你们家就没死过人?嫣然素日待你们如何,可曾同你们红过脸,大家同村几十年,但凡有点慈悲心,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正说到这里,一个懒汉打着哈欠走来,看见李占德家大火烧起,慌得一惊一乍,跳脚叫道:“呦呦,我的天,怎么这样大的火,李心梦和她娘不会烧死了吧!” 一语未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还没回过神,就见一个少年不知从何而来,直直冲向火海。 “哎呀,这是谁啊!” “别进去,危险,危险。”众人见少年像是疯了一样直接冲过去,慌忙大喊。 可此时的慕景白,却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听见刚才那人的话,以为李心梦还在房子里,竟不顾生死,冲向正在燃烧的屋子。 梦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一定不能有事!对不起,我本只是想救你,却没想到干预了你的人生。我真该死! 火,已将房子淹没了一大半,慕景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如果因为他的冲动而害死了李家的人,如果因为他来迟而导致了这场大火,如果李心梦就这么死去,那么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原本围观的村民,见突然有人冲了进去,都惊呆了,这是哪家的孩子,着了魔不成? “快救人!”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泼水的泼水、打火的打火。众人心里清楚,若是房子突然塌下,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慕景白刚冲进屋,巨大的浓烟就呛得他几乎窒息。他捂住口鼻,尽力不让自己吸入烟雾,他知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如果再往前,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危险。 可是,李心梦还在里面,他不能将她丢下不管! 灶房已经倒塌,堂屋也烧了起来,少年咬着牙、弯着腰穿行在火光冲天的房子里,周围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强烈的热浪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他整个吞噬。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声声呼喊着李心梦的名字。 “梦儿,你在哪儿,李心梦,你在哪儿?” 慕景白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起李心梦的模样。想起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想起那个在花朝节几番寻觅的身影,想起那一句“花随有缘人”,想起她捧着箭从屋里跑出来。 想起她说:慕大哥,我会等你的…… 混蛋,不可以,不可以! 慕景白心里着急,可是他的身体却快坚持不住了,他呼吸难受,猛烈咳嗽,跌跌撞撞几乎要站不稳。 再不出去,他将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房屋一角蜷缩着一个少女,少女被木架挡着,头发披散,昏迷不醒。 “梦儿!梦儿!”他惊惶失措,连忙扑上去,推开木架,一把将她抱起。 不料,由于火已经烧到屋顶,他刚将少女抱起来,屋上一条椽片突然坠落,瞬间掉到了他的肩膀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不好,这房子要塌了! 他顿时管不了受伤,赶紧抖落椽片,抱着少女匆匆往外跑。他不能让梦儿死,绝对不能! “哎呀,屋里真的有人。” “孩子,快出来,快出来,房子要塌了,走右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