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长安里(重生)》
第1章 第1章 春日变 红绦缠绕的金铃
隆冬过后,冰雪消融,魏宫添了几许春色,御园的桃树抽出了新芽,但进出御园的宫人却是行色匆匆,不时张望着皇宫外,似是不太寻常。
长安城外,狼烟滚滚,流箭强弩,冲车云梯,啸声入云。
不多时,一支流箭破空而来,打碎了皇宫伪装的宁静,耳畔的杀声越来越清晰,宫人们开始往各处逃窜,拥挤着朝宫门涌去。
“快逃啊,杀人了!”
“大梁铁骑杀进长安城了,禁军守不住宫门的,大家快些逃命吧!”
一时哭声喊声,混乱不堪。
“皇后娘娘要的茶……”一位青衣宫女脸色惶惶,踌躇驻足。
“还茶什么,皇上和娘娘们早都逃命去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宫女闻言,手中端着的漆盘掉落,滚烫的茶水洒落一地,她顾不得脚背处的灼痛,跟着人流四处逃窜。
“啊,我的银子……”
慌乱中,又一宫女回身,望着不慎散落满地的金银首饰。
宫女俯下身要捡。
一位匆匆跑过的小太监及时捞住她的手臂,焦急劝说:“快逃吧,大梁铁骑杀人不眨眼,你不要命了?”
那宫女想到多日来的骇人传闻,面容一瞬惨白,咬咬牙,转过身跟着小太监往前跑了。
平日里人人稀罕的物件,此时被轮番踩在脚下,弃如敝履。
传闻中,大梁铁骑,杀人索命,如同鬼魅。短短七月,这群鬼魅跨过酆河边境,直捣魏都长安,所行之处,魏军溃散,流血漂橹。
但宫人对大梁的畏惧并非只这一桩事。如今梁军的主帅,乃是御驾亲征的梁帝李长渊,可曾经,他不过是大梁在魏的质子。
昔年魏宫宫人捧高踩低,都曾对他极尽侮辱,唯一善待过他的小公主,早在十年前,就失足溺亡了。
如今长安已破,待梁帝入了魏宫,自然不会对他们善罢甘休。魏宫中人人自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魏宫,逃离长安,若是落入梁军手中,只怕生不如死。
宫人们混乱不堪地奔走逃命,让这座桂殿兰宫琼楼金阙,很快乱成一团,哭喊不断。
**
不过半个时辰,长安城大魏皇宫的宫门,便陷在了大梁铁骑之下。
高头大马处,一身着银装甲胄的年轻将军呼道:“皇上有旨,活捉魏帝,封官赐爵,赏银万两。”
“杀!杀!杀!”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
约莫两刻钟后,一匹全黑的狼戾马席卷尘沙停在宫门处,马蹄悬空朝前刨两下,发出一阵嘶鸣,落地后不稳,原地踏了几步。
马背上,正是大梁皇帝李长渊,一身黑金甲胄,肩披长绒大氅,剑眉星目,神色凛然,目光嗜血,眼底藏不住的阴鸷,深凝着魏宫方向。
他的身后,跟着数位梁国大将和禁卫,见他翻身下马,亦纷纷勒住缰绳,下马跟随左右。
“恭迎皇上,一统天下!”
宫门早已被大梁铁骑占据,见到李长渊,跪地相迎。他身后的大将和禁卫亦跪了一地,同声贺道,声音霎时彻响云霄。
大魏已灭,天下合二为一,从即日起,再无梁魏分立,李长渊便是天下共主,拥万里山河。
他抽回目光,垂眸淡淡睨了一眼跪着的众将,抬脚踏入宫门。
“起。”
声音浑厚,不怒而威。
**
魏帝寝宫,烛火通明,红蜡滴在烛架上,像是凝固的血迹。
魏帝姜明桀一席明黄龙袍僵坐于銮椅之上,只是不同于往日的风光威严,此时他的左右架着两柄长剑,披头散发,双目失神,显得格外狼狈。
大殿中央跪着妃嫔和宫人无数,哭哭啼啼早已花了妆容,不见往日容颜,一个个眼巴巴望着魏帝,盼着他能有法子让梁军留她们性命,但看着自身已经难保的姜明桀,又心生绝望,瑟瑟发抖难寻生机。
“李昭呢?为何还不来见朕。”姜明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怒目圆睁,面容狰狞。
梁兵将领韩肃听到他直呼皇上名讳,举剑便要落下,后又想起皇上吩咐,要活捉魏帝,只好作罢,示意两侧士兵堵住他的嘴。
“来啊,杀了朕啊,”姜明桀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旁边的梁兵按了下去不得动弹,只能朝着他们喊,“你们不敢,一群废物,李昭那个废人养的兵,自然也是废物……”
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姜明桀的左肩被一支羽箭直直穿过,他痛呼过后面色骤变,怔怔望着前方。
殿内涌入一群铁甲卫,分立两侧,正中走出的人影让姜明桀身形晃了晃,强忍着痛吐出一口血,阴鸷狠厉地盯着来人。
“李昭。”姜明桀眯着眼终于看清了来人,他咬牙切齿,拔掉肩头的箭矢,用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李长渊见状,微一抬手,便阻止梁兵对姜明桀的压制。
姜明桀踉跄起身,目露凶光,在站起来的瞬间,从銮座侧端的抽出一柄长剑,直直刺向李长渊。
一声痛嚎,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砸在銮座上。
姜明桀手中的剑还未触到李长渊半分,便被韩肃眼疾手快拦下,并将其一脚踹回,后背狠狠撞在銮座上。
李长渊波澜不惊,抬脚走近,脚下不紧不慢,气势逼人。他垂眸睨着姜明桀,眼眸晦暗,眸光里闪着戾气,朝着旁边伸手。
韩肃会意,递上佩剑。
“皇上,不必脏了您的手……”
韩肃话音未落,只见李长渊握住剑柄抽出长剑,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长剑已竖直插入姜明桀胸口,血水一瞬喷涌,些许溅在李长渊的黑甲上,融为一色。
“姜明桀,你该死。”
李长渊抬了抬眼皮,眼底杀意翻涌,眯了下眸,掌心微微转动剑柄,剑下血肉立时模糊搅成一团。
长剑虽从胸口插入,却又避开了致命要害,故姜明桀痛到眼前一黑,又能清晰感受到剑身在胸口处搅动,极致的疼痛遍布全身,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李长渊必要杀他。
他像是疯了,张着血口大笑,笑声越来越诡异惊悚。
殿内的宫妃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场面,有人已经吓得晕过来,其他人也都缩成一团,紧紧依靠,听着姜明桀疯疯癫癫地怒骂。
“李昭,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别忘了当日你在我大魏做质子时,是我大魏养的你。”
“你以为杀了朕,就能抹去当日你在魏宫种种,朕可还记得你如蝼蚁一般跪在朕的面前。”
“李昭,朕就不该放过你,就该杀了你,让你和姜鸾那个小贱人一样,淹死在太液池中……”
“果然是你。”李长渊面色骤变,眼里杀意波动。
姜明桀看到李长渊眼中的杀意,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边吐血一边肆笑:“李昭啊李昭,原来这十年,你竟还在念着她。”
听到姜明桀提起姜鸾,跪在殿中的嫔妃和宫人都慢慢回想起来。
姜鸾小公主啊,那可是曾经最受先帝宠爱的小公主,只是可惜早早便淹死在了太液池中,如今听来,竟是和皇上有关。
若是小公主还在,这位杀人如麻的梁帝或许还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姜明桀收了笑,恨道:“朕倒是不知道,姜鸾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们念她至今,父皇那个老东西,竟到死都还想着她。”
“李昭,你知道姜鸾是怎么死的吗?朕将她推进太液池,看着她在水里挣扎,一遍一遍求我救她,朕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沉入水中。”
他嘲弄地看着李长渊,“她死前还喊过你,她喊你哥哥,当真是可笑,明明我才是她的哥哥……”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妹妹,为何要杀她?”李长渊双目染上赤红,长剑抵在姜明桀颈间,厉声斥问,“为什么要杀她?”
“她该死,所有阻挡我登上皇位的人都该死。”姜明桀怒目圆睁……
剑影一闪,血水四溅。
姜明桀僵直倒了下去,死前睁着的眼睛,还充满着恨意。
“姜明桀,该死的人,是你。”
李长渊望着倒下的尸体,平静地擦了擦手,冷声吩咐:“韩肃,带下去,剁成碎肉,喂狗。”
言罢目光扫过殿内瑟瑟发抖的其他人,“她们,陪葬。”
**
深夜,月朗星稀,风停树静。
青鸾殿内燃着长明灯,烛火围绕,亮如白昼,斑驳的光映在轩窗上,是人的影子。
李长渊轻轻擦拭着姜鸾的灵位,他将灵位放回烛火中央供奉,庞大的身躯似是卸了力,坐在了灵位旁,半响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抹红色。
是用红绦缠绕的一颗金铃。
他轻抚着金铃,眼神凄然,喃道:“阿鸾,哥哥帮你报仇了,今夜,来找哥哥可好?”
十年,阿鸾从来没有入过他的梦。这次,大概也不会了。
殿内烛光明灭,檐下的风铃忽发出一阵脆响。
李长渊眸光一凝,望向窗外,“阿鸾,是你吗?”
那处仿佛有人在回应一般,风铃又轻响了几声。
“阿鸾,你回来了。”
李长渊起身走过去,他的眼中只剩下风铃,渐渐地,他好像透过风铃看到了那个穿着桃色罗裙的小姑娘,在对着他笑。
笑声如风铃声响,竟是比三月的桃花还要明媚。
“哥哥,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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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浮生梦 公主认错人了
姜鸾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死后跟在一个人身边,看着他走完了一生。
本是少年质子,夺权称帝,统一山河,却落得个屠戮暴君之名,死后诸侯群起,天下大乱,百姓皆苦,骂其为根源。
“公主既然醒了,还是尽快离开此处。”
少年略带着清冷的声音传来,姜鸾好似被人从虚空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人,她的眼角不自知地溢出泪滴,一颗接着一颗。
“哥哥。”她喃道。
“什么?”
姜鸾的声音太细,李昭没有听清,看着她断弦般的泪珠子,李昭皱了下眉,有些不解。
他知道这位小公主,是明安皇后所出,魏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明安皇后病逝后,便被魏帝亲自教养在身边,无论大小宴会,都能在魏帝旁边单独设案。
这般宠爱,宫人自是不敢让她受了委屈,怎会哭得这般伤心?
但若是宫人照顾妥当,她又怎会在他殿外落水被他捡到,李昭掩下怀疑之色,无论如何,这都与他无关,他不想招惹麻烦。
“哥哥,你能看到我了吗?”姜鸾眼尾还留在泪痕,定定望着李昭,小心翼翼地问。
李昭深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公主认错人了,我是大梁的皇子,不是公主的哥哥。”
姜鸾闻言微怔,仔细看着眼前人,感受到身上衣裙的濡湿,渐渐发现了异样,他的眼神冷漠,似乎有些不耐,这不是她熟悉的梁帝李长渊,也不是记忆深处的哥哥。
她转过目光,打量四周,简陋的陈设,但收拾得很整齐,远处一方书案,放着不厚的几本书卷,书案上点着一盏烛灯,但紧闭的窗牖还是让屋内显得昏暗。
她仔细在记忆中寻找这处的踪迹,四周的景象和人影都在脑子里清晰起来,这里是扶云殿。
大梁质子李昭的寝殿。
八岁那年,她因贪玩甩掉了跟着她的兰姑姑和宫人,却不小心跌落在扶云殿外的池子里,情急之下大声呼救,引来了殿内的大梁皇子李昭,被他救起。
当时场景便如今日这般。
兰姑姑告诉过她,宫里的皇子都是她的哥哥,她便以为他也是,对着他喊”哥哥”,他的解释亦是同此时一般无二。
姜鸾抬起手腕,看着白皙稚嫩的小手,心下震惊又有些恍惚,是她做梦了吗?怎么会回到从前?
可自从她死后,再度有意识时已跟着哥哥到了大梁,她虽能视外物,却困于一方天地,也仅仅是能看到,她看到了哥哥如何一步步登上帝位,如何攻下大魏,杀了姜明桀,最后看到了,他的死。
她不能做梦,也不能入他人之梦。哥哥想让她入梦时,她都能看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抚着金铃,她能感受到他在想她,却不能亲手抚平他的蹙眉。
金铃!
姜鸾起身掀开被子,不顾身上的湿漉的衣裙,看着被红绦缠绕在足腕处的金铃,再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魏宫,回到了八岁那年,刚刚遇到哥哥的时候。
她回来了,哥哥呢?
姜鸾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李昭,他眼里的疑惑,让她确定了他不是哥哥,或者说他还不是她熟悉的哥哥。
李昭见她终于平静下来,只当她方才忽然的情绪爆发,是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溺亡的后怕,毕竟年岁尚小,哪里受得住惊吓。
他皱眉,抬脚便转身,“我去唤公主的宫人过来。”
“哥哥。”姜鸾喊他。
李昭停下步子,回头看她,薄唇微启便又想反驳,他不是他的哥哥。
“兰姑姑说了,宫里的皇子,都是我的哥哥,你既是皇子,便就是我哥哥,哥哥,哥哥。”姜鸾伸手去拉李昭衣衫下摆。
她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拽着他的衣衫下摆左右摇晃。
前世,姑且算作是前世,她便是这样答他,他虽然还是去唤了宫人,但她却记住了扶云殿里有个漂亮哥哥,之后许多次来找他,缠着他。
李昭垂下眼睑,见她圆鼓鼓的小脑袋低着,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不放,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公主……”
“哥哥,我叫阿鸾。”姜鸾仰起头,扑扇着眼睫,哭红的眼睛水灵灵的,十分惹人怜爱。
“公主……”李昭看着姜鸾单纯无辜的眼睛,仿佛他若是拒绝她便要哭出来,无奈心下叹口气,果然要惹上麻烦了,“你宫里的宫人迟迟寻不到你,该着急了。”
少年眉头虽还皱着,但说话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姜鸾自然是想和李昭多待会儿,但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兰姑姑和青鸾殿的宫人若是寻不到她,一定会去告诉父皇,若是被父皇知道她在扶云殿,怕是会给哥哥带来麻烦。
她知道父皇不喜欢哥哥,自从哥哥来了魏宫后,母后的病便愈发严重,最终药石无医,离开了他们。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母后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她的命是母后一命换一命换回来的。
父皇不忍怪她,便认为是新来的大梁质子李昭冲撞了母后,将他随意安置在魏宫东南角破旧的扶云殿,离母后的凤栖宫最远处,之后便不曾过问,这也使得宫人肆无忌惮地苛待他。
姜鸾正想着,忽然小脸皱成一团,打了个喷嚏,打完还有些懵,发呆地看着李昭。
李昭看她这般模样实在好笑,嘴角微不可查的抿了抿,注意到姜鸾身上的衣裙还湿着,他敛了笑故作冷淡道:“公主若是不想我去唤宫人,便自行回去吧。”
姜鸾蹙了蹙眉,思量过后松开拉着李昭衣摆的手,从床榻上下来,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许多的李昭,扬起笑:“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我今日便回去了,明日再来寻你。”
她现在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想一想,前尘往事究竟是大梦一场,还是她得老天眷顾,重生回来了。
她也想去见见父皇,见见兰姑姑,还有曾经她身边的跟多故人。
李昭神情冷下来,侧身让出路,淡声道:“出了扶云殿,公主便忘了今日之事吧,我与公主并未见过。”
姜鸾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前世一开始他对她也是这般冷漠,甚至是躲避,虽然她已经回来了,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我走了,哥哥。”她踱着小步,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扶云殿。
临近黄昏时分,薄纱遮金,宫道两侧红墙绿荫,记忆中的大魏皇宫,在眼前一点点成为现实。
许久不曾有过脚踩在地上走路的感觉,姜鸾盯着脚下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认真,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真的回来了。
走出扶云殿后,姜鸾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并不急着回青鸾殿,而是绕去了太液池。
许是扶云殿实在太过偏僻,她这一路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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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锦鲤池 南梁的质子殿下
魏帝未立太子,但还是设了太子少师为一众皇子传道授业,李昭虽为南梁皇子,却也能跟着聆听讲学。
讲学是在九曲殿,九曲殿虽在前庭,但与西内苑接壤,众多尚未开府的皇子便是住在西内苑各宫殿。
但李昭所住的扶云殿却是在魏宫东南角,需要穿行东西才能到九曲殿,途中若是遇到了耽搁,这日的讲学便听不上了。
那小公主说是会来寻他,李昭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果然第二日不见她身影,好在这几日宫人也不来寻事,他倒是难得清静了几天。
这日又到讲学,李昭起得很早,想要避开宫人,却还是被拦在半道。
“哟,这不是昭殿下,这么早出门,这是要去做甚?”
李昭认得说话这人,是大魏二皇子姜风琰身边的太监刘尚福。
初入讲学时,他不懂藏拙便出过几次风头,彼时姜风琰心不在学被少师周行止训过,又拿他作了比较,姜风琰嫉恨于心,几次带人来扶云殿寻事,本就破烂的扶云殿被砸了数次,少不得还要对他使一番拳脚。
宫里的掌事大监和姑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底下的宫人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无论是谁都能来嘲讽他几句,更有甚者,克扣他吃食衣物冬日碳火,往扶云殿扔蛇鼠一类。
起初李昭总是迟来讲学,少师周行止还会询问几句,后似乎认为他屡教不改,再有考问也答得平平无奇,便不再过问。
“奴才奉二殿下之令,来给昭殿下送早膳,还请昭殿下尽快用膳,莫要辜负二殿下的一番好意。”刘尚福挥手让人拦住李昭,示意身后的小公公将吃食端上来。
李昭神情淡漠,冷眼瞧着他们,眼尾扫过盘中之物,不过就是生蛇肉,之前膳房停了他的膳食,他也不是烤过这些蛇鼠之肉。
刘尚福见他一动不动,以为他怕了不敢吃,心下痛快。
他们这些奴才出身不好自小去势进宫伺候贵人,当得是人下人,动辄便被打骂,如今有人出身高贵,活得还不如他们,被他们任意磋磨,实在是出了一口气。
他高扬着下巴,仿佛自己才是那上位者,招手吩咐道:“看来昭殿下是不想吃了,便由奴才亲自来喂昭殿下用早膳,来人,给咱家按住他。”
小公公们早就等不及了,既得了令,一拥而上想要压制李昭,还未碰到他半分,便听他言。
“刘公公,替我多谢二殿下。”
**
姜鸾病了几日,心里念着要去寻李昭,但兰姑姑不许她出青鸾殿,她软磨硬泡,才答应她病好后方能出门,她也只能迟些再去寻李昭了。
原想着让小宫女钟灵去扶云殿说一声,但看了看与她差不多大的钟灵,还是决定作罢。
算起来,年初钟灵和知意都是刚来到她身边,与她还算不上亲近,兰姑姑还在教导她们行事说话,若是忽然不见了,只怕兰姑姑要训斥。
“公主,该吃药了。”知意和钟灵先后进来,知意手中端着药碗。
姜鸾抬眸,静静看着眼前乖巧听话的知意,倒是没有想到她后来会跟了姜明桀,还被封了美人的位分,虽不怪她自寻出路,但跟了姜明桀,害她性命的人,终归心里还是有根刺。
“公主?”知意小声唤道。
姜鸾回神,朝着她们抿唇笑了笑,“端过来吧。”
钟灵端起药碗,用勺子拨弄两下,轻道:“公主,奴婢喂您。”
姜鸾微微摇头,前世她很怕这些苦药,每回喝药都要早早备下蜜饯,还要兰姑姑哄着才行,如今虽还觉得苦,却已经不需要人哄了。
“我自己来。”
她接过药碗,试了试温,便一气呵成,汤药尽数吞下,又接过钟灵递上来的蜜饯,含在嘴里,苦意渐渐被甜味代替,她也笑了笑。
兰姑姑走之前还特意吩咐她们,到了时辰,定要哄着小公主吃药,不曾想公主竟直接就喝了,钟灵和知意都愣了下,对望一眼。
姜鸾看这两个丫头都有惊讶,但还算沉得住气,她只当看不见,问:“兰姑姑今日怎的不在?”
钟灵:“回公主,贵妃娘娘派人过来,说是找兰姑姑有事相商,兰姑姑去了长乐宫。”
在床榻上躺的这几日,姜鸾将前世发生的事仔细捋了捋,离她的死还有六年,一切都来得及。
半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望着窗外桃花灼灼,花架上垂着几朵春海棠。姜鸾眯了眯眸,前世她从未想过,她这位大皇兄是何时对她生了忌惮,竟到了亲手杀她的地步。
不过既然回来了,她就不会再心软,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兄妹之情。
当务之急是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则再遇到危险,她还是难逃一死,所以她趁着这次机会,向父皇要了人,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人来保护她。
只是,哥哥那边……
想到李昭,便想到了前世的李长渊,姜鸾只觉心口有些发疼。
她跟在他身边数年,直至最后亲眼看他下葬。后来她似乎睡了些时日,再醒来便看到了大梁倾覆。
梁帝李长渊在位时,是用武力镇压各诸侯国,尽管他在宗室中挑选了太子继位,但他死后,诸侯依然围困长安,挟天子命其交出李长渊。
太子被迫打开皇陵,李长渊的棺木被带走,他们将他的尸体悬挂在长安城的城楼上,以解心头之恨。
姜鸾拼命想要阻止他们,想去夺他的尸身,却根本触不到他们半分。
人来人往从城楼下经过,姜鸾始终站在城楼上,陪着李长渊。
再后来,诸侯不满太子行事,纷争不断,战乱四起,百姓苦不堪言,他们认为是那杀人如麻的暴君李长渊的错,对着城楼上的尸身泄愤,将他挫骨扬灰,灰烬中余下一只金铃。
“公主怎么哭了?”
钟灵和知意吓了一跳,上前询问。
姜鸾眨了眨眸回过神,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想了想说:“风吹到眼睛里了,钟灵,知意,我有些闷,你们陪我出去走走吧。”
钟灵和知意都有些迟疑,知意更是出声劝道:“公主,兰姑姑说了,公主的病还没好……”
姜鸾想到她才八岁,便故作生气地说:“我不,我就是在附近走走,不往远处去,你们若是不放心,叫上大监便是。”
两人无奈,钟灵只好先跑出去请示了青鸾殿的掌事大监崔永安。
不多时,崔永安便和钟灵一同走了进来,向姜鸾行了礼后,才道:“公主想去何处,奴才陪着公主。”
姜鸾从美人榻上起来,走到崔永安面前看着他,软软糯糯地说:“大监,姑姑关了我好久了,我记得宫里有个池子养了好多锦鲤,我想去喂锦鲤,你陪我去嘛。”
锦鲤池在皇宫东苑,离青鸾殿算不上近,崔永安没想到姜鸾会提出要去那个地方,他有些棘手。
他倒是乐意答应公主,毕竟有他陪着,自是不会让公主受到伤害,但若是兰桡知道了,怕又要念叨不停。
“大监,我们快走吧。”姜鸾拉着崔永安便往外走,不让他犹豫。
崔永安来不及细想,忙拦住姜鸾,道:“我的小公主,您慢点莫要着急,奴才答应陪您去,这就让人去备轿撵,您看如何?”
姜鸾急着想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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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故人心 他怎么会在青鸾殿?
今晨刘尚福一行人走后,李昭压下胃里的不适,赶往九曲殿听学。
他匆匆走进九曲殿时,讲学已经开始,少师周行止并未为难他,只是对着他叹了口气,示意他:“既然来了,便坐下吧。”
李昭路过姜风琰时,看到他眼里的算计和挑衅的笑,神色冷了冷,他不想耽误听学才会不屑与刘尚福等人纠缠。但是现在,看到前面忽然伸出的腿,他抬脚便踩了上去。
姜风琰疼得龇牙咧嘴,他急急收了腿,缓了缓待痛意过去,恶狠狠看向已经落座的李昭,仅用嘴型威胁他:“你等着。”
李昭淡淡转过目,只当不见。
约摸两个时辰后,少师讲学结束,他们起身辞行。
李昭没有动,他还在等姜风琰来寻他麻烦,却见他似是忘记了刚刚的威胁,拿起放在书案旁的锦盒,带着宫人就要走,只是还没走出去,便被大皇子姜明桀出声喊住。
“二弟这是要去哪儿?”
李昭闻言,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长眉微微一挑,有些意外。
姜风琰的母妃萧淑妃和姜明桀的母妃徐贵妃入宫前都是世家贵女,进宫便封了高位,两人在后宫分庭抗衡,又先后生了皇子,谁也不落谁,明争暗斗自是少不了。
先皇后在世时,她们都还能压下些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却是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勾结朝臣。
随着姜风琰和姜明桀年岁渐长,对太子之位的野心日渐浮出水面,加之两人在朝中各有势力,双方党羽斗争不断,两人便也心照不宣在魏帝面前维持表面平和。
他们身处局中或许看不清,但李昭却认为,如今前朝后宫的相互制衡才是魏帝真正想要看到的,也是他一手促成了今日之势。
“皇兄可是有事?”姜风琰问。
姜明桀道:“二弟可听说了,阿鸾落了水病了好些天,昨日才能下榻,我与几位皇弟正商议着要去青鸾殿瞧瞧阿鸾,不知二弟可有空与我们一道同行?”
他的身后跟着几位皇子,倒真像他说的,打算一同去青鸾殿。
魏帝有六位皇子三位公主,姜鸾是他最小的孩子,是九公主,也是唯一的嫡公主。
萧淑妃与先皇后交好,先皇后病逝时,她还想过将姜鸾接到自己宫里。虽然姜鸾最后是被魏帝亲自教养,但萧淑妃也经常关切照顾她。
因着这层关系,姜鸾和姜风琰比其他皇子公主要亲厚些。
姜风琰噎了一口气,他方才就是想独自去青鸾殿,还能与姜鸾说些亲近话,倒是没想到姜明桀早有准备。
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明桀既然亲自邀请了,他还是要给个面子。
他说:“是呢,阿鸾这个小丫头,当真是不小心,怎么就落水了,我也正想去看看她。”
听他话里话外透着与姜鸾的亲近,姜明桀眼底晦明,很快不在意地勾唇笑道:“既然都是去青鸾殿,二弟可要与我们同行?”
姜风琰咬牙笑道:“好说,皇兄请。”
几位皇子离开后,殿内留下李昭和一众皇子伴读,这些皇子伴读也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世家送他们进宫当伴读,无非是想着能让他们有机会与皇子们交好。
他们自是看不起李昭这个他国质子,临走前还要嘲弄他几句。
李昭对这些话不痛不痒,只是想到了姜风琰和姜明桀的话,微微怔然,垂眼沉默良久,才抬起头复杂地望了望青鸾殿方向。
原来是病了吗?
李昭不作细想,便是病了又与他有何干系,他带好书卷,走出殿内。
他绕着小道顺利回了扶云殿,还在远处便看到他这门可罗雀的扶云殿外,竟然有人在叩门,还不止一人。
李昭侧身躲进竹林后,竟看到了那本该在青鸾殿养病的小公主,他远远打量着她,下意识蹙了蹙眉。
昨日方能下榻,今日便来寻他,还真当他是她的哥哥了?
**
姜鸾坐着轿撵回到青鸾殿的路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路,许是药效发作,竟有些昏昏欲睡。
几位皇子已经到了青鸾殿,在兰姑姑的招待下,坐在殿内饮茶。
轿撵落地,姜鸾缓缓睁开眼,从轿撵中走出来,迷迷糊糊地没仔细听兰姑姑说的话,只是习惯性地抬头朝着殿内望了一眼,便瞬间清醒过来。
姜明桀!
他怎么会在青鸾殿?
姜鸾明明站在原地,却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像是回到了那日,被水淹没的恐惧和窒息感在一刹那间朝着她席卷过来,她拼命挣扎,身体却越来越沉,仿佛有人在将她往下拽,这时她看到了岸上的姜明桀。
他在笑……
他说:“阿鸾妹妹,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下辈子可要记得投个好胎。”
“公主?”兰姑姑见她盯着殿内发愣,试图唤醒她。
姜鸾怔怔望向兰姑姑,兰姑姑温柔的眼神,让她意识慢慢回笼,内心的恐惧开始一点一点地褪散,她的眼睛又恢复明澈,只是紧绷的身体和微颤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的不安。
她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她还没死,她已经回来了。
姜明桀不过才十七岁,既便是想做太子,他也还没有理由要杀她。
兰姑姑察觉到姜鸾的面色发白,责怪了看了眼崔永安,她本就不满崔永安带公主外出,若是公主病情加重,她第一个饶不了崔永安。
后者自知理亏,转过眼看向姜鸾,终于发现她神情不对,自责自己竟如此大意。
兰姑姑担忧道:“公主可是累了?几位殿下听说公主病了,一同过来探望,公主若是累了,姑姑去跟殿下们说说,带公主去歇息可好?”
姜鸾已经渐渐平复,她摇了摇头抬头再度望向殿内,平静轻言:“姑姑,我没事,哥哥们既是来瞧我,不好让他们见不到人,姑姑陪我去换身衣裳,我去见他们。”
见姜鸾面色恢复过来,兰姑姑和崔永安同时松了口气,兰姑姑让崔永安在外头守着,照应几位殿下,她牵着姜鸾的手去更衣。
姜鸾换了一套藕粉香云纱的对襟长裙,上身是件开衫小褂,衬得她气色都好了许多,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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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再相见 此事交给江榷
夜里,风声簌簌。
姜鸾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索性坐起来,目光飘向窗外,缓缓蹙起了眉。
如今想见的人没有见到,不想见的人却送上门来,更何况今日走了这一遭,只怕又要过上几日,才能找机会再去扶云殿。
好在她被他救上来的事无人知晓,避免了他像前世一样受伤。
几日后,姜鸾的病终于好了彻底,太医看诊过后也停了汤药。魏帝大喜,当即说要兑现承诺,带姜鸾去禁苑的骑马。
姜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知道哪里能见到哥哥了,禁苑马场。
若她没有记错,这个时候的李昭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马场的马差。
宫人时常克扣他的吃食用物,他为了活下去,只能假装是宫里不受重视的小公公,在马场得了份差事,不仅能管饭,还有月例可拿。
他也正是在马场结识了一个人,拜师学艺,学会了骑射和拳脚功夫。
“父皇,我们今日便去骑马如何?”姜鸾拉着魏帝的衣袖,撒着娇说道。
魏帝见她这般欢喜,自然是不忍心拒绝她,笑着应她:“好好好,阿鸾既然想今日去,父皇只好答应了,让兰桡带你换身束身的衣裳,父皇这就带你去马场。”
除去前朝各宫殿,魏宫后有三苑,即为西内苑、东内苑和禁苑,禁苑又称北苑,以山水园林居多,也是皇家狩猎场,各宫的主子们想要散心赏景便来此处,年幼的皇子们想要学习骑射也是来此。
姜鸾已经记不太清了,前世她活着的时候最后一次去禁苑是什么时候了,此刻她和魏帝一同坐在轿撵上,穿行在园林中,曲径通幽,小桥流水,让人心旷神怡。
禁苑掌事大监石敬安早已备好了魏帝的马,带着一众宫人候在马场外迎接圣驾。
“皇上驾到!”
“恭迎圣驾。”
魏帝带着姜鸾在马场内绕了几圈,马蹄落定,魏帝翻身下马,又伸手将姜鸾抱了下来,俯下身笑着问道:“朕的小公主,可是满意了?”
姜鸾笑着点点头,她自来了马场,便四下寻找李昭的身影,始终没有寻到,心下猜想他可能在马厩,便说:“父皇,儿臣也想学骑马,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魏帝原想着姜鸾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来骑过一回便罢了,倒是没想过她竟会提出学骑马,但难得有件她想要的东西,魏帝自是要满足她。
他朝着石敬安道:“敬安啊,朕今日是来陪公主骑马的,你可听到了,公主想要一匹小马驹,你这里可有合适的小马驹?”
石敬安自是知道姜鸾的身份,她可是最受宠的小公主,声音愈发恭敬道:“回皇上,正巧有一匹六个月的马驹,通体雪白,想来是公主喜欢的,奴才这就让人牵来。”
姜鸾闻言看了眼石敬安,又道:“父皇,既是我的马,我想亲自去马厩挑选,可以吗?”
“阿鸾既然想亲自去挑,敬安,便不用牵过来了,你带公主去马厩,让公主亲自去挑选。”魏帝倒是认可她的话,以后是她的马,总要让她满意才是。
石敬安躬身应下,朝着姜鸾躬身道:“公主,奴才带您过去。”
姜鸾跟着石敬安来了马厩,在他的指引下,一眼便看中了那匹通身雪白的马驹。前世她没有想过学骑马,刚才虽说是为了找到哥哥寻的借口,但这一世,她的确是想会学骑马的。
石敬安能做到禁苑掌事大监的位子,自是懂得一番察言观色,只是让他意外地是,他竟然未能从一个八岁的孩子脸上看出她是否满意。
“公主可是哪里不满意?”他问。
姜鸾不语,她在马厩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替雪色马梳理鬃毛,她指了指他,道:“石公公,让他把马牵过来。”
姜鸾来得突然,李昭没来的及藏身,便一直低着头,试图用垂下的发丝挡住脸,不被她发现。
在听到姜鸾的吩咐后,他身体瞬间绷紧,掌心虚握成拳。
“江榷,把马牵过来。”
江榷?
原来他现在唤的是这个名字。
李昭抬眼望过去,姜鸾正紧紧地盯着他,仿佛他会消失一般,这个神色他有些熟悉,那日她落水后醒过来,便是这般盯着他。
他拧眉,这小公主……
不过他大概能想到,她不会揭露他,掌心松开,他牵着马走过来。
姜鸾这会儿倒是转过目,似是不认识他一般,打量着马驹,半响对石敬安道:“石公公,你去告诉父皇,我很满意这匹马,我想亲自喂它一会儿,让父皇过会子再派人来接我。”
石敬安怔然一阵,他哪里敢独自回去见皇上,便劝道:“公主若是满意,可以把马驹牵到马场……”
姜鸾出声打断他的话:“石公公只管告诉父皇,父皇若是怪罪你,便说这话是我说的。”
石敬安无奈,只好吩咐李昭:“江榷,仔细照顾好公主。”
李昭看了看姜鸾,沉默点头。
石敬安走后,姜鸾抬起头,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昭,她在打量这个还是少年模样的李昭。
眼前的李昭不过十四岁,虽已身长,但身形清瘦,面色苍白,显然是吃食不大好。
她不说话,李昭便也不出声,两人互相望着。
良久,姜鸾笑出声,“哥哥,你能不能低一点,我脖子都累了。”
李昭蹙眉,他看了看四周,马厩的其他宫人都在各司其职,偶尔有人目光瞥过来,也不敢停留太久,而姜鸾的声音不大,只能他们彼此听到。
他道:“公主,我不是……”
姜鸾耐心解释:“哥哥,我知道了,你不是我的哥哥,但是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而且你比我大,我喊你哥哥有错吗?”
李昭眉头蹙得愈紧,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姜鸾,没有再反驳。
姜鸾见他似乎接受了这番解释,扬起笑又说:“那哥哥可以唤我阿鸾吗?”
李昭不作声,姜鸾倒也不失落,他已经接受了她喊他哥哥,总有一日也会接受喊她“阿鸾”的。
“哥哥,我答应要第二日去寻你,但是我病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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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许流光 慕光的主子只有公主
魏帝去明正殿会见大臣,他将姜鸾带在了身边。
前世魏帝召见大臣也从不避着姜鸾,但那时她是不大喜欢听这些政事的,总要寻着机会去外头玩,但现在她想多了解一些。
明正殿等候的几位大人看到魏帝进来纷纷起身,他们似乎对姜鸾来明正殿都习以为常,一番行礼后,太尉秦坚拱手道:“皇上,靖王谋逆一案,涉事之人已尽数落网押送回长安,只有一人下落不明。”
魏帝抬眸问:“何人?”
“是靖王世子的先生公孙良。”秦坚皱眉道,此人在靖王府被困之前已脱身,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姜鸾心下震惊,掩下神情,不动声色地看向秦坚。
梁帝李长渊身边有位用兵如神的军师,名为公孙良。梁军连破大魏数城,一路直捣京都长安,公孙良可谓是功不可没,后梁帝一统天下,公孙良官拜九卿,为公孙丞相。
原来此人这么早便出仕了。
姜鸾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靖王谋逆是在半年前,公孙良若是躲进皇宫,也未必没有可能。
她回想前世记忆中的公孙良,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世她还不曾遇到过他。但她怀疑,前世哥哥在马场结识的那人,便是公孙良。
只是不知道,现在哥哥是不是已经遇上他了。
魏帝不曾听过公孙良的名号,遂又问:“秦卿,这公孙良可有来路,若是寻常士子,倒不必赶尽杀绝。”
秦坚道:“听闻此人是靖王在行军途中所遇,似是山野樵夫,但会些拳脚功夫,便被靖王招进府里做世子的武先生,靖王府被困之时,此人早已逃了出去。”
既能被靖王招进府中,想来武艺不弱,这样的人若能留下来为朝廷所用,倒是可以建一番功名。
只是此人太过惜命,又贪生怕死,不过是听到靖王有败退之势,便连夜逃走了,只怕眼下早已经回到山野,不敢再出来了。
“即是如此,此人便不必再派人去追了。”这样的人,魏帝也瞧不上眼,何必浪费人去追他。
他默然瞬间,又问:“靖王等人还有多久能到长安?”
“回皇上,还有半月。”
魏帝颔首,道:“等到了长安,交由三司会审,论罪处置便是。”
“是。”
几位大人一同起身应下。
论完政事,几位大人告退,走之前还特意看了眼姜鸾,这位小公主平日里哪能等他们议完事,早早便寻借口溜出明正殿了,今日倒是安静。
只见姜鸾窝在魏帝怀中,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睡得正香呢。
几人了然一笑,魏帝瞧见了,亦笑道:“朕今日带着阿鸾去禁苑骑马,想来是累坏了,你们可莫要在外头胡说,坏了我们阿鸾的名声。”
君臣难得议完政事闲话几句,秦坚几人也放松下来。
丞相方衡生道:“公主年岁小,自然容易累,哪里像臣府里那几个小子,使不完的力气。”
秦坚也打趣道:“说到丞相府的公子,臣可是听说了,丞相府里的三公子前日里在百花宴上可是拔得了头筹。”
百花宴是长安城每年三月在民间举行的宴会,既是宴会也有比试,是为了让长安城的公子和姑娘们有个露脸的机会,女子要比试琴棋书画,男子自是要比试骑射马球蹴鞠。
“竟还有这事,”魏帝看了眼崔德录,“朕记得方卿的三公子与二皇子同岁,方卿教得不错,崔德录,去将朕前些日子得的七曜弓取来,赐给方卿的三公子。”
“臣替犬子谢皇上赐。”
**
姜鸾原本只是想装睡,没想到最后竟真的睡着了。
她再醒来时,是在明正殿偏殿的软榻上。御前宫女素心守在她的榻边,见她醒来,扶着她起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姜鸾问。
素心将姜鸾的衣裙抚平,道:“申时将至,公主睡了半个时辰。”
姜鸾心里还记挂着要跟魏帝提她要去禁苑学骑马的事,便想着再去一趟正殿,谁知她刚走出偏殿,崔德录便迎了上来。
他说:“公主醒了,皇上吩咐,公主醒了便请公主去明正殿。”
姜鸾点点头,跟着他走进明正殿。
明正殿内极为安静,魏帝在看折子,大殿中央还站着一位玄衣少年郎,姜鸾好奇地看了他几眼。
“阿鸾来了。”
魏帝朝着姜鸾招手,姜鸾福身行了行礼,便朝着他走过去,坐在魏帝身侧后,继续打量着殿中的少年。
魏帝并不急着开口,似是在等姜鸾问他,但姜鸾大概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少年便是父皇替她挑的人,只是看着年岁不大,能护得住她吗?
少年倒是不卑不亢,她的目光看过去,也能与她对视不躲避。
良久,姜鸾收回目光,看向魏帝问:“父皇,他是谁啊?”
魏帝这才笑着说:“阿鸾可还记得前几日向父皇要人,让父皇给你寻个护卫留在身边?父皇将人给你带来了。”
姜鸾点点头,却又带着怀疑的语气问:“父皇说的人,是他吗?可是他看着……”
不像是武功很厉害的样子。
魏帝揉了揉姜鸾的发顶,道:“阿鸾可莫要小瞧了慕光,他虽年纪不大,但这次比试中,他可是打败了一众比他高比他年纪大的暗卫,是凭借实力走到了朕的面前,朕相信他能护你周全。”
魏帝说的,姜鸾自然相信,对眼前的少年也重新审视起来。
“慕光,过来见过公主。”
魏帝将姜鸾轻轻推了出去,朝着二人道:“慕光,今日认主之后,日后公主便是你唯一的主子,即便是朕,也不能让你在公主和朕之间作出选择,你可听明白了?”
慕光跪下后,先是朝着魏帝叩首,又朝姜鸾磕了一个头,道:“属下慕光,见过公主,从今日起,慕光的主子只有公主。”
姜鸾神情动容,脚下却迟迟未踏出一步,今日不仅是她选择了慕光,也是慕光选择了她,将他的性命交到了自己手上。
她回头朝着魏帝望了望,见他眼里的鼓励之色,终于走上前俯身,双手扶起了慕光。
她朝着慕光浅浅露出笑,道:“慕光,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
姜鸾在明正殿内陪着魏帝用了晚膳,才带着慕光回了青鸾殿。
路上,姜鸾停下脚步,转身慕光问:“慕光,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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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敛笑意 他受伤了?
夜色泼墨,静谧无声。
禁苑后山林中,树影婆娑,一抹细微的烛火微弱地亮着,似灭非灭,很快便被吹灭了。
李昭将熄灭后的火折子收起来,借着月色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包用草纸包着的东西扔在那人身上。
那人诈尸般坐了起来,身上衣衫破烂,像是被饥荒逃过命一般,撕开草纸看到是两个白面馒头,眼睛都直了,拿着馒头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小子,你来得再迟些,我就要饿死了。”
李昭随意坐在石头上,掀起眼皮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可是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吃的,比谁都知道饿的滋味,便是靠着这后山里的活物,才能活下来。
那人吃得太快险些噎住,猛灌了一口水,凑近些看向李昭,好奇地追问:“你不是这宫里的公公吗?怎么也会饿肚子?”
李昭不答,轻嗤道:“你又是谁,怎么会在宫里?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是这宫里的老太监。”
今日喂马之时,他听到山林里有动静,远远看到一个人影钻了进去,他趁着没人注意,跟过去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看到被他发现也不惊慌害怕,只是对着他喊饿。
李昭深觉怪异,便等夜深人静了,才又寻过来。
那人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水足饭饱后抹了抹嘴:“我没说啊,皇帝老儿手底下的人要杀我,我来他这皇宫里躲躲,所谓危之地,安之地也。”
“你是靖王的人?”李昭眼眸微眯,半年前靖王谋逆,被将军庞兴亲自带兵镇压,这段时日能在大魏被追杀的人,只能是靖王府的人。
“孺子可教。”那人欣赏地看向李昭,上下打量着他,漆黑的夜色看不清他的脸,但眼里的赞许之色却是清晰看见。
半响,他眯了眯眼看着李昭,忽然笑一声,道:“小子,你也不是这宫里的公公吧,我猜你是南梁质子李昭,你说我猜的对吗?”
李昭脸色骤冷,眼中杀意渐生,他目光已经在暗暗打量四周,有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一击毙命。
那人却是像半点没有发现,语气漠然,笑着说:“我可听说梁帝有意立二皇子李惇为太子,李昭,你也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李昭握紧了拳,他是大梁嫡皇长子,却是一个母逝父弃、身在异国、无人问津的皇子。
他的母后薨世不过三个月,他的父皇便立了新后,兵败也要他来做质子。在他来大魏之前,他的二弟李惇,新后的儿子,已经满了周岁。
他听姜风琰嘲讽他时说过,梁帝想立李惇为太子,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弃子罢了。
李昭握拳向那人砸了过去,却被轻飘飘地挡了回来,他一次次爬起来朝着那人攻过去,一次次被挡回来,身体砸在地上,直到起不了身。
他嘴里涌出一口血,却是大笑着,笑容极其惨烈。
那人皱眉,走到他身边踹了踹,“别笑了,起来,你拜我为师,你想学什么,我都能教你。”
李昭收了笑,静静看着他。
“你不信我?”那人问。
李昭忽然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爬起来,直立立地跪在那人面前,作长揖到额前,又俯下身将头磕在地上,三叩之后他道:“师父,请您教我。”
那人一怔,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快蹲下来扶起他,与他平视,道:“李昭,今日我收下你,日后你我便是师徒,诗书武功,我自当倾囊相授,但你也要应我一件事。”
“师父请言?”李昭道。
那人平静的眸子里泛不起一丝波澜,他道:“李昭,你记住,我名唤公孙良,我要做帝师,你可答应?”
李昭怔然。
“李昭,我知你如今只想活下去,但你可甘心弃了你的人,立他的宠爱的儿子为太子,你可甘心抢了你母后凤位的人,最后被尊为太后,雍容华贵一生?或者,你可甘心在这魏宫中所受之辱?”公孙良盯着李昭的双眸,似是要将他看透。
堂堂一国皇子,却扮成太监在马场当马差,当真是闻所未闻。
良久后,李昭赤红着双眼,缓缓抬头,他言:“师父,您说得对,我不甘心,终有一日我会回大梁,拿回属于我和母后的一切。”
公孙良满意地点点头,神色严肃起来,道:“很好,那便开始吧。”
**
翌日,天朗风清。
午后的暖阳落在青鸾殿院子里的藤架上,姜鸾坐在藤蔓搭成的秋千中,微扬着头,任清风拂面。
满园桃花灼灼盛开,香气扑鼻,她悠然地闭着眼享受。
慕光站在她身后,轻推着秋千,嘴角也微微勾起。
“慕光。”姜鸾睁开眼睛。
“活着真好啊。”
慕光听到她唤他的名字,握住秋千的手紧了紧,让秋千平缓停下,便听她低低地呢喃。
这话听着很是怪异,尤其是从姜鸾的口中说出来,与她稚嫩的脸极不相符,慕光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脸上分明挂着笑,又好像很难过,让他很是费解。
他自小练武,不曾接触过这般年纪的小姑娘,也从未与旁的姑娘相处过,这会儿便有些不知所措。
他蹙眉问:“是谁欺负公主了吗?”
他眼神泛着杀意,仿佛只要姜鸾说出一个名字,他便能将人了结。
姜鸾淡淡摇了摇头,从秋千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朝着他扬起笑:“慕光,我们去骑马。”
走之前,姜鸾让钟灵打包了些青鸾殿的糕点,交由慕光提着。
她原是打算避开宫人,带着慕光偷偷溜去禁苑,谁知刚走出青鸾殿便遇上了四皇姐姜华黎和五皇姐姜宛书。
两人带着宫人朝着青鸾殿走来,明显是为她而来。
“阿鸾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姜宛书上来便拉姜鸾的手,温柔笑着。
姜鸾不喜被人束缚,想抽出手却被姜宛书紧紧握着,只好先应付她:“皇姐也知道我病了几日,趁着今日天色好便出来走走,四皇姐和五皇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
说话间,姜鸾将手抽了回来。
她看着二人,许是她与她们年岁相差比较大,前世她便与这两位姐姐关系很淡,直到她们出嫁,姜鸾跟她们都没单独说过几次话。
不过前世的她们都嫁的很好,皆是由父皇指婚,一个嫁给了丞相府的三公子,一个嫁给了新科状元。
梁帝带兵入长安后,屠戮魏宫,丞相方衡生自缢,方三公子倒是留了一条命,新科状元自择明主,虽背负骂名,却被梁帝重用,她这两位姐姐想来也是寿终正寝了。
“阿鸾,这位是?”
姜华黎注意到姜鸾身后的慕光,她的视线打探过去,被慕光透着凶意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
她身边的宫女上前呵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直视公主?”
姜鸾将慕光挡在身后,眼里冷了冷,她虽重活一世,却也无法同她们姐妹情深,只要犯不到她头上,她大可同前世一样,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
但若是犯到她头上,无论是动她,还是动她的人,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四皇姐这是怎么了?慕光是父皇赐给我的护卫,他初入宫闱,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四皇姐见谅。”她挑眉看向姜华黎,冷声说道。
姜华黎听出来姜鸾语气不善,示意宫女退下,朝着姜鸾歉声说:“阿鸾别误会,我只是瞧着慕护卫眼生,有些惊讶罢了,是莲儿太过大惊小怪,阿鸾莫怪。”
姜鸾看了眼莲儿,笑得真切了些,声音也软糯起来:“既是误会,我自然不会怪她,只是我今日还有事,改日我再与两位姐姐细说。”
姜鸾说完,趁着姜华黎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拉着慕光便跑远了。
姜华黎和姜宛书面面相觑,最后姜宛书悻悻开口:“阿鸾还是小孩子脾气,总是贪玩了些。”
“是啊,阿鸾还小。”姜华黎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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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梁上行 哥哥,你要教我?……
回宫途中,姜鸾觉得身后太过安静了,几乎听不到除了她以外的脚步声,她好几次假意回头偷偷去瞥慕光,以为他会问今日之事,至少也会问清楚方才那人是谁?
但慕光怀抱着剑,一步一趋地跟在她身后,脸上还是冷冷淡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姜鸾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主动开口:“慕光,你不问我吗?”
慕光垂下眼睫,目光追随着姜鸾,眼里一片清明,他微微摇头道:“公主是慕光的主子,公主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公主做不了的我替公主去做,公主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公主无需同我解释。”
姜鸾打量着他,今日她只带了慕光,也存有试探之意。
她满意地挑了挑眉,眼睛微微眯起来,笑意盈盈朝着他说:“我知道了,慕光,没有下次了。”
慕光怔然一瞬,便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没有下次了,便是没有下次试探了,以后她不会再怀疑他。
看着姜鸾不过半人高的小小背影走在落日的余晖中,他微扬嘴角,那一瞬间连神色都飞扬起来。
无论是暗卫,还是护卫,最怕的便是不得主子信任,跟错了主子,也许为何丧命都不知道,他虽不怕死,却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慕光。”姜鸾没有转头,声音也不大,但她知道慕光能听到,“你那儿可有金创药,还有受伤后内服外用的治伤药,这些你比我知道的多,你能不能列个方子,我让人……我让兰姑姑帮我备上些。”
钟灵和知意还只是小丫头,她也就只有兰姑姑能帮她准备这些了,届时若兰姑姑问起来,她就说骑马过程中难免磕了碰了,早些备下伤药,以防万一。
慕光只当天她要给马场那人准备,却未多言,只点头应下。
到青鸾殿后,姜鸾被兰姑姑带去换衣,他消失了片刻,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张方子。
姜鸾换了衣裳净过手,兰姑姑正在替她擦手上的水迹。
兰姑姑擦拭着姜鸾细软的指尖,心里还是想劝她打消骑马的念头,关切地说:“公主今日学得怎么样了?若是那骑马不好学,便不学了,公主这般娇贵,何必去吃那苦。”
姜鸾看到进来的慕光,朝他递过去一个眼神,笑着说:“姑姑可莫要小瞧我,待我学会了,定是要在姑姑面前骑着马跑上一阵。”
“好好好,是姑姑说错了,我们公主冰雪聪明,怎么会学不会呢。”兰姑姑放下帕子,转身看到慕光,见他手里拿了东西,以为他要找姜鸾,挥了挥手示意钟灵将水盆端了出去。
姜鸾从慕光手中接过方子,随意看了两眼,便对兰姑姑说:“姑姑,我让慕光将可能会用到的伤药列了出来,您帮我把这些药都备上几份,我要带在身上,万一日后能用到……”
“公主,这话不能说,”兰姑姑及时拦住姜鸾,忌讳的话不让她继续说,“倒是姑姑粗心了,早该想到的,公主要的这些伤药,姑姑稍后便让崔永安去太医署拿。”
她转身让人传了晚膳,瞧着慕光还在,便也打发他去晚膳。
临走之前,慕光看向姜鸾,见她朝着她眨了眨眼,了然退了出去。
晚些时候,崔永安从太医署回来,带来了许多瓶瓶罐罐,铺开在案上,他拿起一个鎏金白玉瓷瓶道:“公主,这个药是胡太医珍藏许久的金创药,不仅可以治伤,止血更是有奇效,还可以消去伤痕,不会留疤。”
姜鸾的目光被他手上的瓷瓶吸引,接过后打量一番,还掀开瓶盖嗅了嗅,带着淡淡血腥味,这倒是个好东西。
“只有一瓶吗?”她问。
崔永安愣了下,才道:“回公主,这个药比寻常的金创药多一味血虫尸,血虫尸乃是苗疆血虫晒干后的尸体,只有西南苗疆之地才有,极为难得,故眼下也只有胡太医珍藏的这一瓶。”
姜鸾眉头微微一拧,她记得血虫也是一种蛊虫,蛊虫这种东西,还是少沾为好。
苗疆的蛊虫向来稀少,既能医病,也能杀人。她亲眼所见,前世梁军进入苗疆时,梁帝亲率的大军险被蛊虫重创,后梁帝与苗疆族长达成协议,两族才免于战事。
她道:“多谢大监,还请大监再去偏殿跑一趟,让慕光来找我。”
崔永安走后,姜鸾将那瓶有血虫尸金创药收进腰间的荷包,不到万不得已,这瓶药还是最好不用。
她看着剩余的伤药,这些也都是太医署配制而成上好的伤药,平日里的小伤应该够用了。她想了想将伤药一分为二,将其中一份用锦囊装了起来,便双手托腮等慕光过来。
难得放松下来,她忽然想知道哥哥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
若禁苑马场那人当真是公孙良,这个时候哥哥大概已经拜师学艺了。
慕光走进来时,正看到姜鸾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一脸纠结之色,本就没有巴掌大的小脸还蹙成了一团,像是愁坏了她。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姜鸾缓缓回神看到慕光,抬手招呼他过来:“慕光,你来了,你快过来瞧。”
慕光走到她身边,自然也看到了案上的伤药,他想问是不是要将这些送去禁苑马场,便看到姜鸾将一些药瓶往他身边推了推。
她说:“慕光,这些是给你的。”
“给我的?”慕光看着那些药瓶,眼里闪过动容,他在一次次的试炼中活下来,他的身上旧伤添新伤,伤口多到已经数不清了。
他也有伤药,是义父给的。
义父给他伤药时告诉他,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这些伤是他该受的。
姜鸾点点头:“对啊,虽然你是我的护卫,你要保护好我,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伤了病了或者缺什么,你记得告诉我,这些药你拿回去,以后……”
她想到兰姑姑的忌讳,换了说法,道:“总归什么时候要用,你也能及时用得上,比放在我这里好。”
慕光眼里的眸光闪了闪,他本就不善言辞,半响后终是点了点头。
“多谢公主。”他低低道。
姜鸾见她收下了,才将手边的锦囊递给他,忽然想起什么,试探地问:“慕光,你对皇宫熟悉吗?”
如她所料,慕光摇了摇头。
姜鸾手里抱着锦囊,叹息一声趴在案上,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慕光进宫还不到两日,想来是还不知道扶云殿在哪儿。
慕光眉头拧了拧,忽然说:“公主想去哪儿,我可以带公主去。”
姜鸾“蹭”一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慕光,“你的意思是?”
“公主指路,我们从上面走。”慕光抬头看了眼房顶。
姜鸾顺着他的目光缓慢抬眼,越想越觉得觉得此计可行,这样一来她还能亲自去扶云殿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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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马踏雪 原来是被先生训了……
日子打眼而过,等细细算起来的时候,半个月之期已经到了跟前。
听雨阁位于韶光殿内,四面透风,廊下摆放着四季镂空屏风和几张书案,书案前端坐着几位身影。
姜鸾握着笔伏在案上抄书,想着一会儿便能去禁苑找李昭学骑马,心下一阵松快,仿佛已经学会了骑马,思绪也跟着马跑远了。
她握着笔的手也渐渐停顿,墨汁散在纸上,晕染成一团。
“九公主对此篇可有不解?”
姜鸾听到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眼里的畅想瞬间消失了干净,她摇摇头坐直了身子,端正抄书。
若说姜鸾如今最怕的人,便是眼前这位手持戒尺的女子,她的先生崔淑杳,也是她的表姑母。
崔淑杳,自号平溪居士,有大魏第一才女之称,出自望族清河崔氏,是魏帝的生母惠贤皇后的亲侄女。
十日前,魏帝来青鸾殿,亲口告诉姜鸾,她的表姑母要来长安。
姜鸾才慢慢回想起来,前世这件事大概也发生在她落水后不久,表姑母来了长安,经父皇盛请留在长安,允她出入宫闱,以先生之名每日进宫教她和两位皇姐。
崔淑杳身为崔氏之女,清新脱俗,自幼喜读诗书,富有学识,书法更是自成一体,她在清河一带办了女学,以已之身勉励女子走出闺阁,以读书修养己身。
前世姜鸾写得一手漂亮的小簪花小楷,便是跟着崔淑杳所学,后来也渐渐有了几分她的风骨。
姜鸾不敢在崔淑杳面前将字写得太过正经,既不符合她当下的年纪,也怕被她看出端倪,便故意扭曲,最终因态度不端被罚了重抄。
又过半个时辰,崔淑杳接过姜鸾递上来的抄书,认真审阅起来,面色始终平静,但微微一蹙的细眉,还是让姜鸾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许久后,崔淑杳抬头看着三位公主,言辞清冽说:“今日的考校和誊抄只是为了知道公主们的学识和书法根底,四公主和五公主言之有物,笔墨有方,看来平日里是下过一番功夫,身为女子,读书不为考取功名,是为独善自养,正身清心,两位公主的向学之心,不可多得。”
“九公主年岁尚小,今日只勉强作答,但书法仍需勤勉练习,从明日起公主每日抄书多加一卷。”
她目光如炬看着姜鸾,让姜鸾有种被看透的感觉,怀疑自己那鬼画符一样的字体也被她认出来了。
**
韶光殿出来后,姜华黎和姜宛书脸上都透着喜色,平溪居士的一句称赞,可是长安世家姑娘们心向往之,不曾想她们今日竟得了这番话。
她们心知今日听雨阁中发生的事,定会传进魏帝耳中,甚至还可能会传出宫外,心里便愈发开心。
姜鸾却耷拉着脑袋,心下缓缓松了口气,还好没被看出来,但想到之后每日抄书还要多加一卷,又怀疑是不是写得太过随意,让表姑母生气了?
前世她的字不也不能入眼,表姑母可没有让她多抄一卷啊。
姜华黎和姜宛书却以为她被崔淑杳训了心情不好,两人相视一眼,姜华黎安慰道:“阿鸾妹妹别不高兴了,妹妹冰雪聪明,如今又有表姑母,有先生教我们,或许用不了多久,妹妹便会如鱼得水,融会贯通。”
崔淑杳与她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她既是她们的先生,以后便只在私下里喊表姑母,平日讲学时,以先生相称。
姜鸾倒不介意二人是想要哄她高兴,只说:“承两位姐姐吉言,我一定跟着先生好好学。”
她抬眼过去,看到慕光抱剑站在远处一棵海棠树下,眼睛正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她说:“两位姐姐今日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我也回去了,我们明日再见。”
姜鸾抱着崔淑杳给她的临摹册子,欢脱地跑向慕光,引得姜华黎和姜宛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相视而笑,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这才走出门,便忘了刚才的不开心。
姜鸾将临摹册子交给慕光拿着,向他随口说起今日的事。
“慕光,我今日被先生训了,她说我态度不端,还让我从明日起每日抄书多抄一卷,我好惨呐。”
慕光斜睨了她一眼,若不是她语气里透不出半点惨意,他也就相信了,撇了撇嘴角,点点头应和道:“公主真惨。”
姜鸾侧过头看他,蹙了蹙眉问:“慕光,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出了敷衍,你难道不觉得我很惨吗?你说,我这样跟哥哥说,他是不是也不会觉得我很惨很可怜啊?”
慕光半响无语,快到青鸾殿了,他才开口:“公主若是想说得让人听起来很惨,还是要将语气收一收,就跟那日你在马场那样。”
“在马场那样,”姜鸾鼓着腮帮思量,“你的意思是,让我哭说?”
慕光眼神木然地看着她,他只是让她委屈些,倒也不用哭着说。
姜鸾朝着他肯定地点点头,说:“我觉得可行,那我们现在就去禁苑。”
姜鸾回青鸾殿换了套束身的衣裳,又跟兰姑姑招呼过了,才带着慕光和钟灵一同前往禁苑。
她原本打算只带慕光,但兰姑姑答应可以不带着崔永安,但必须要带个宫女,方便近身伺候,姜鸾便在钟灵和知意之间要了钟灵。
到了禁苑马场,姜鸾远远便看到李昭在马场内,他的身旁有一匹雪白的马,仔细看能看清那正是她的小白马。
她从轿撵上走下来,便朝着李昭跑了过去,快到他身边时,忽然脚下踩到石子,身子便直直倒了下去,吓得捂住了脸。
“哥哥。”她惊呼。
刹那间,姜鸾只觉身子腾空了一瞬,很快便又落到实处,她缓缓拿开手睁开眼睛,才发现她竟然已经骑到了小白马的马鞍上,心瞬间提起来。
李昭手里握着缰绳,马蹄一动不动,他看出了姜鸾的紧张,低低地说:“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来,你抓好前面的鞍环,我牵着马带你走一圈,感受一下骑马,好吗?”
马背上的姜鸾,和李昭一般高,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双手却紧紧抓住鞍环,她咬咬牙朝着李昭坚定点点头,“哥哥,我可以的。”
李昭却轻笑一声,摸了摸小白马马头上的鬃毛,道:“踏雪很乖,不要害怕,它摸摸它的鬃毛,等它熟悉了你的味道,自然就亲近你了。”
“踏雪?”姜鸾念了一遍,“是哥哥给小白马起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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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絮因果 是她,放不下前世的……
李昭看到她眼里的欢喜瞬间消退了下去,抿了抿唇想解释,终是没有出声,别过脸不再看她。
她不过是念着恩情喊他一句哥哥罢了,他们之间算什么兄妹,他凭什么要教她写字,又凭什么能教她?
姜鸾努力地想要笑一笑,却是笑不出来,只缓缓低下头说:“我知道了,哥哥,我会听先生的话好好抄书练字,今日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明日午后我再来学骑马。”
她言罢,转身朝着马场外走去。
李昭攥紧缰绳,看着远处,始终没有将目光转回来看她。
马场外,钟灵看到姜鸾过来,抖了抖手里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打量着她的神色比方才说要骑马时低沉了许多,试探问:“公主怎么不高兴了?”
慕光瞥了一眼姜鸾,透过她看向远处的李昭,见那人也望着这边,他冷冷盯着李昭,道:“公主若是学得不开心,不如我来教公主骑马。”
姜鸾听着他的话,抬头勉强对他笑了笑,说:“谢谢你啊慕光,但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今日还要早些回去抄书,不能学得太久了,我们快些回宫吧。”
慕光静静看着她,不再出声,双手抱着剑跟在她身后。
夜里,姜鸾还在抄书,她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像是初学者,字迹明显比白日里端正了许多。
兰姑姑推门走进殿内,剪了烛芯,又往姜鸾身上披了件披风,才走过来远远陪坐在她身边,给她添了杯热枣茶,递了过去。
她见姜鸾放下笔后,先是揉了揉手腕才去端茶,一脸心疼地说:“崔娘子给公主布置的抄书也太多了,公主这才刚刚起步,自然是要循序渐进,哪能跟另外两位公主比,公主不如同皇上说说,让崔娘子……”
姜鸾喝下热茶,身上顿觉暖和了许多,她摇摇头说:“姑姑莫要担心,今日是我态度不端,才被先生罚了抄书,之后便不会了。”
兰姑姑这才放下心来,又问:“公主抄得怎么样了?”
“已经抄完了,我再看看便歇下了,姑姑也下去歇着吧,有钟灵和知意陪着我呢,您不必担心。”姜鸾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小榻上,钟灵和知意已经趴着睡着了。
兰姑姑也瞧着她们,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说:“公主心善,也就是在公主这里,这两个小丫头能当着主子的面睡得这般安心了。”
兰姑姑走后,姜鸾的目光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慕光还未回来。
她丝毫没有困意,垂眸想了一片刻,便将抄好的书整整齐齐放到一侧,重新铺了张素笺,提笔作画。
今日在马场,她并未伤心,也没有觉得李昭哪里做得不好,他不是她记忆中的哥哥,也不是后来的梁帝李长渊。
重生回来后,她迫切地想要与他亲近,想让他放下心中的戒备,接受她的好,却忘了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替身,他没有经历过前世,他只是李昭。
是她,放不下前世的人。
是她喜欢前世的哥哥,却不曾来得及告诉他。
哥哥,阿鸾要将你放下了。
姜鸾笔下微顿,眼泪落在素笺上,浸湿了一片,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早该想通的,前世的哥哥若没有遇见她,便能了无牵挂地回到大梁,娶妻生子,早早立下太子,教他治国之术,教他制衡之道。
他不会再背负千古骂名,不会受开棺之辱,亦不会再受挫骨扬灰之刑,百年后史书上也只会留下他统一山河的丰功伟绩。
姜鸾重生一世,只想护好身边的人,她深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南北梁魏终有一日会统一,不是他们这一辈人,亦会是下一辈人,所以她并不想干涉过多。
这也是她即便猜测公孙良躲在禁苑,或许他就是李昭的师父,却也从未想过去求证的原因。
身为大魏公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已之力,让两国少战事,少流血,少屠杀,让百姓少受战乱之苦。
既然李昭注定要回大梁,她现在能做到,便是让他对大魏少些敌意。今日过后,她依旧会待他很好,只是她不会再期望他也能同等待她了。
窗牖处传来一声轻响,姜鸾抬眸望过去,只见慕光掀了窗扇跃进来,落地无声,缓步至她身边。
“见到人了吗?”姜鸾声音很轻,怕吵醒熟睡的钟灵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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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以言劝 没有人会在意李昭的……
翌日,姜鸾规矩地将抄好的书交了上去,回到书案前端坐着。
崔淑杳一一看过三人的抄书,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浮了几许笑意,她目光打量过三人,落到姜鸾身上看到姜鸾眼底的铁青,她缓声问:“九公主可知,我为何罚你?”
姜鸾起身作揖:“学生言行散漫,态度不端,先生该罚。”
崔淑杳满意地颔首,正颜厉色道:“九公主明白便好,既然公主已经改过来了,往后抄书便不必再加一卷,还请公主以此为戒,莫要再犯。”
她淡淡转过眼,翻开眼前的书卷,道:“此次讲学和研习,从今日开始,我会为公主们依次授礼、乐、诗、书,诗书为主,礼乐为辅,今日便以《诗经》开篇。”
姜鸾听得极为认真,没有人知道,这样的讲学她曾听过一遍。
前世崔淑杳在长安留了两年,每日入宫讲学授业,风雨无阻。起初学生只有她们三人,后满朝文武听闻崔先生在宫里办学,纷纷请旨,望能将家里的姑娘以公主伴读之名送进宫,旁听崔先生教诲。
因世家的姑娘们人数过多,还经过了一番选拔,最终只留下六人在宫中,为公主伴读。
这韶光殿的听雨阁内,前前后后终是坐满了人,姜鸾趁崔淑杳饮茶之际,环顾打量着着听雨阁,忽然与远处的一双眼睛对视。
是二皇子姜风琰,他听说姜鸾三人在韶光殿内听学,又听说姜鸾被崔淑杳罚了,特意没去少师周行止的讲学,来韶光殿看姜鸾可有被欺负。
姜风琰朝着姜鸾眨了眨眼,将身子躲进假山后面。
姜鸾不动声色看着他,今日姜风琰不来找她,她也要去见他,还真是凑巧,倒是省了她再去西内苑。
讲学结束,崔淑杳离开听雨阁,姜鸾还未起身便被忽然出现的身影挡住了日光,只听头上传来声音。
“阿鸾妹妹,我被周先生罚了便罢了,你怎么也被表姑母罚了,还真是我的好妹妹,跟我可真像。”
姜风琰说着拿起姜鸾的书卷,看到上面的批注,挑眉道:“这不是写得挺好看的,怎么会被罚,阿鸾,莫不是表姑母也在故意针对你?”
姜鸾嘴角抽了抽,心道他们可不就是挺像的,被先生罚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只不过她认罚,姜风琰却认为是少师周行止故意针对他。
“二皇兄。”
姜华黎和姜宛书对着姜风琰福身为礼,她们跟姜风琰平日里见不了几次,想亲近也难以亲近。
姜风琰瞥向她们,语气淡淡:“嗯,我听说你们得了表姑母称赞,这倒是件好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带阿鸾去散散心。”
姜鸾疑惑抬头看着他,她需要散什么心,她心情挺好的。
姜风琰却以为她不想让他提这件事,揉了揉姜鸾的发顶,说:“当然,我们阿鸾也很厉害。”
两人看着姜风琰对姜鸾亲昵的动作和下意识的庇护,心下有些羡慕,却知有些东西强求不来,微微福身走出听雨阁,离开了韶华殿。
姜鸾拍下姜风琰的手,皱眉问:“二哥哥,你要带我上哪儿去散心?我若没猜错,你今日可是没去九曲殿听学,也未曾向少师大人告假吧?”
姜风琰摸了摸鼻子,坐着姜鸾身边,讨好地说:“妹妹,咱们这会儿不提这烦心事,你想学骑马,我带你去禁苑马场学骑马如何?”
姜鸾一脸板正地看着他,半响不出声,竟看得姜风琰后背有些发紧。
他只当姜鸾心情不佳想找他出气,大气地拍了拍胸口,说:“妹妹,你若是不开心,便打我两下把气使出来,这表姑母也是,她怎么能了夸了小四和小五,却又罚了你……”
“二哥哥。”姜鸾忽然出声,打断了姜风琰的话,她问:“你最近可有再带人欺负南梁的昭殿下?”
姜风琰愣了下,眼里的闪过精光,看向姜鸾时又瞬间消失殆尽,究竟是谁将这件事传到了阿鸾耳中。
他状似不知地问:“我没有欺负他啊,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姜鸾叹了口气,语气极为慎重:“二哥哥,我既然问了,便表明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再瞒着我,今日我要同你说的话,你一定一定要记住。昭殿下在长安这些年,你带人数次寻衅欺辱还打伤了他,这些事是瞒不住的,在宫里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姜风琰大惊,道:“怎么会,我不是吩咐过刘尚福……”
姜鸾摇摇头:“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不相信吗?瞒不住的,宫人们都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你今日亲自带人去扶云殿寻事,明日便会有诸多宫人效仿,他们背着你却以你的名义行事,美其名曰是亦为了你。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事传到了宫外,传到长安坊间,传进了御史台的那些大人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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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生辰宴 原来已经是第八年了……
“哥哥。”
马场外,姜鸾扬着笑着步至李昭面前,眉眼弯成了小月牙,仿佛昨日他们之间的不快不曾发生。
李昭垂眼看了她半响,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的青色,又想到她昨日说的抄书,不禁皱了皱眉,他握紧了手里的荷包,启唇欲言,还未出声,便被她打断了。
“哥哥可收到我送给你的惊喜了,怎么今日没有穿在身上?”姜鸾见李昭身上还穿着那身断了了长袍,她笑意淡了几分,蹙着眉。
“哥哥可是因为衣裳是我送的,便不想要?”她仰头看着他。
李昭与她对视,眉头愈紧,将手中的荷包握紧又松开,递到姜鸾面前,生硬地低着嗓子说:“不是,衣裳我收下了,但荷包你拿回去,我不缺银子。”
静默许久。
姜鸾的目光落在他掌心的荷包上,鼓鼓囊囊丝毫未减,与她那日给他时一样,想来他都不曾打开过。
今日过后,姜风琰应该不再来寻他麻烦了,等姜风琰严惩了背主欺人的宫人,往后大概也没有宫人再敢克扣他的吃食用物,或许她这银子,他的确是用不上了。
“好。”姜鸾轻声应下,伸出指尖拿过他手中荷包。
李昭见她这般轻易便将荷包收了回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莫非她已经知道了女子送男子荷包的意义,所以才想要拿回去。
或许无需他送还,再过几日,她便要急着要回了。
之后,二人走进马场。
李昭教姜鸾上马,好在踏雪身形矮小,还未长成,费了一番功夫后,姜鸾不用扶着也能顺利爬到马背上。
她摸到缰绳,明显感觉到跟昨日不同,不仅变了颜色,摸起来也极为细软,半点不勒手。
她惊道:“哥哥,这个缰绳你从哪里找到的,摸起来好舒服,颜色也很适合踏雪,雪中一点红,若是能将马鞍也换成红色就更好了。”
李昭目光看了下马鞍,垂了垂眼,面上却无动于衷说:“随便找的,没看到有红色的马鞍。”
姜鸾本就是随口一言,听他说没有也不失落,她现在更想骑着踏雪走几圈。
李昭还是带着姜鸾走了几圈,才放任她自行驭马,姜鸾若是控制不住,他便会用口笛,让踏雪停下来,再将她带回来。
自那日后,李昭便发觉,宫里的人对他和气了许多,姜风琰和刘尚福等人也再没有来寻过他麻烦。
后来他才知道姜风琰惩治了许多宫人,而那些大都是曾借姜风琰之势在扶云殿里打骂过他的人。
李昭不以为意,他来魏宫这些年,除了头三年无人在意,后面便如置身炼狱当中,这宫里的老鼠都比他活得轻松自在。
他们不会以为,改过了,受了罚,这件事便能过去了?
过不去的。
他心里道,他这满身的伤痕会时时刻刻提醒他,在魏宫遭受的一切。
他哂笑一声。
但很快,他笑意凝住了,因为姜鸾对他的态度也变了。
她依然会软糯地唤他“哥哥”,每日来找他骑马,若是哪日有事耽搁了,还会特意派慕光过来送个口信,平日里也会送些吃食用物过来,她对他的关心一如往常。
明明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但李昭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得更远了,她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不过有姜鸾的这段时日,是他在这魏宫之中,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奉熙十九年的春日便是在姜鸾的忙碌中度过的,她每日在韶光殿和禁苑马场两头跑,还要完成崔淑杳布置的抄书,生生将自己累瘦了。
脸上软乎乎的婴儿肥也消失了,可心疼坏了兰姑姑。
奉熙十九年,八月十七。
便是姜鸾的九岁的生辰。
如今徐贵妃和萧淑妃一同打理六宫,月前唤兰姑姑前去长乐宫,也是为了商议姜鸾的生辰宴。
照理来说,一个公主的生辰宴是不必大肆来办的,但姜鸾不同。
当年南北梁魏大战,正是在姜鸾公主的周岁宴上,魏帝收到了南梁送来的降书,自此便认定姜鸾是大魏的福星,她的生辰宴亦是大魏的庆功宴,所以往年都极为隆重,不仅要在后宫设宴,还在宴请前朝群臣。
今年似乎还要热闹些,几位入宫伴读的世家姑娘们日前也都进了宫,住在东内苑的百华殿,她们得贵妃准许,亦能参加九公主的生辰宴。
公主宴设在太液池附近的望春亭和桃园亭内,望春亭设百官席,桃园亭设女眷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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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痛无际 姜鸾忽然感到了一阵……
暮色垂下,宫灯四起,亭台楼阁、长廊檐下都悬挂上了精致的宫灯,衬得太液池周围亮如白昼。
李昭隐身在暗处,望着亭中宫宴盛景,眼底染上一抹冷意,他将目光放在魏帝身侧的小身影上。
许久后,宴会上开始觥筹交错、寒暄叙旧,相谈甚欢,官员和女眷席都有人相约离席,想借着此番入宫的机会,赏一赏太液池附近的风光。
李昭收回目光,转身走入黑暗中,宽大的袖袍之下露出一抹白色。
“昭殿下是来赴小九的生辰宴?既然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李昭看清来人,是大魏的大皇子姜明桀,他走的是无人小道,不曾想却与姜明桀正面撞上,这位平日里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谦谦君子模样,看上去倒不似姜风琰嚣张跋扈,但比起伪君子,他倒是更喜欢真小人。
宫里宫外谁人不知二皇子姜风琰暴戾、易怒,手段极其残忍,谁若惹了他,便只有死路一条,可没人知道这些都是出自姜明桀之手。
若非他在无意中看到散播这些的竟是姜明桀身边的人,连他也被姜明桀伪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李昭不语,只静静盯着他。
姜明桀打量着李昭,见他身上的长袍竟是近日才送进宫的蜀锦,眸光一冷,眼里闪过算计之色,轻哂着说:“二弟最近忙于小九的生辰宴,倒是忘记与昭殿下叙旧了,不如今日便由我替二弟,好好招待昭殿下。”
他一挥手,身后的宫人上前按住李昭肩膀,欲要将他按下去
李昭挣脱束缚,冷冷望向姜明桀,问:“大皇子这是何意?”
姜明桀笑而不语,后退半步冷眼旁观,只一个眼神,宫人重新压制住李昭,对着他的膝盖一脚猛踹。
李昭吃痛,却站得端正。
他在心里计较以他如今的身手,能否从他们手下逃走,膝盖却在一瞬间受到重击,刹那间痛到他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四肢被人踩住。
只见他宽大的衣袖中,竟跑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雪白兔子。
姜明桀俯身抓住雪兔,冷笑一声:“怪不得昭殿下来了宫宴,原来是来给小九送生辰礼了,我倒是不知道,昭殿下和小九是何时认识的?”
他举起兔子重重摔在地上,兔子立时五官流血,动弹几下便僵硬了。
看着兔子的尸体,姜明桀满意地笑了下,又一脚将兔子尸体踢到李昭眼前,抬脚走近他,缓缓蹲下后用力捏起李昭下巴,厉声质问:“说,你和姜鸾是如何认识的?”
李昭被迫抬眼,看到他脚边兔子的尸体,忽然低笑几声,朝他啐了一口血水,冷嗤道:“姜明桀,你也不过如此,还比不过姜风琰。”
竟拿他与姜风琰那个蠢货作比?
姜明桀面色一变,怒视着李昭的笑,眼睛眯了下,忽然起身道:“松伯,给我废了他的腿,既然昭殿下不想说,那便爬着回去吧。”
松伯闻言走近李昭,他脚下沉稳却落地无声,一看便是习武之人。他往李昭嘴里扔了颗药,对着他膝盖处踩下,又反复碾了几脚。
李昭只觉膝盖处像是被人砸下千斤,瞬间便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无边无际的疼。
他疼得全身被汗水浸湿,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嘶吼却发现出不了声,他们给他喂了哑药。
喉间腥甜,他吐出一口血,意识逐渐模糊,却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松柏和姜明桀。
姜明桀见李昭晕过去,上前踢了踢李昭一动不动的身躯,皱眉问:“松伯,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会。”
松伯厚重的嗓音传来,“我给他喂了暂封喉咙的药,让他不能出声,方才气血上涌,才致晕厥。”
“如此,我们还是快些去赴小九的生辰宴,松伯,将这畜生暗中送进青鸾殿,既然是李昭送给阿鸾妹妹的生辰礼,我便替他物归原主。”姜明桀瞥了眼兔子尸体,抖了抖衣袖,朝着太液池走去。
**
望春亭内。
姜鸾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慌,她抬手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目光在望春亭内扫过,席间喧哗热闹,没有异常。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事了,便趁着魏帝不察,将碗中的甜汤打翻,尽数倒在她身上。
魏帝听见动静,担忧地看向她,问:“阿鸾,可有烫到?”
姜鸾摇摇头,起身道:“父皇,儿臣无碍,只是弄脏了衣裳,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下去换身衣裳。”
魏帝慈爱地点点头,说:“快去吧,仔细莫要再受了风寒。”
姜鸾福了福身,带着慕光走出望春亭,心下越来越慌,脚下也越走越快。
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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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寻寻觅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鸾和慕光顺着那条路的出口往回走,小道漆黑一片,两侧高耸的树木遮住了月色,只隐约能看见。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姜鸾心里渐渐存了几分侥幸,没有看到人,李昭便没有遇到姜明桀,或许他只是歇在了禁苑马场。
她安慰自己,只要他平安无事,她宁愿白担心这一场。
“公主,前面有人。”慕光忽然出声,他夜里看得比姜鸾清晰,远远便看到前面的路上躺着一个人。
姜鸾闻言,快速朝着那人跑过去,走近后闻到一阵血腥味,她胃里翻涌,却还是蹲下来将地上趴着的人翻过来,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哥哥。”姜鸾的声音破碎。
她用尽全力才让李昭靠在自己怀里,擦了擦他嘴边的血迹,眼里泪水滑落,心里的那根弦似要断了,她重生回来,只想让他活得好好的,可为什么他还是受伤了?
慕光蹙着眉,蹲下来仔细查探一番,摸到了他的断骨,眉头拧紧:“公主,他的腿被人打断了。”
姜鸾瞳孔紧缩,看向李昭僵直的腿,喃喃地质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改变了……”
“哥哥你醒醒,我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想要唤醒李昭,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慕光,近乎哀求地说:“慕光,你背着他走好不好?”
这是慕光到姜鸾身边后,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失态,她眼里的恐惧和害怕似乎要将她淹没。
她很在乎地上这人的性命。
慕光凝着姜鸾,郑重点头。
泪滴落在李昭脸上,微微的凉意,让他眼睫轻颤着醒过来,他只是太疼了想歇一歇,但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李昭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他指尖微动,抓住姜鸾的衣袖。
姜鸾察觉后,主动握住他的手,着急地说:“哥哥你醒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带你回去,我会让太医治好你的腿。”
李昭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强忍着喉间的痛意,挤出几个字:“阿……鸾,别哭。”
听他再唤她阿鸾,姜鸾终忍不住趴伏在他颈间,失声大哭。
“公主,我们要尽快离开此处,他……昭殿下的腿,也需要尽早请太医来治。”慕光道,这处离太液池不远,难保不会有人来走这条路,若是被人发现他们和南梁质子在此处,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姜鸾闻言,重新抬起头擦了擦泪,说:“慕光,你先带哥哥绕回青鸾殿,带他到你房中,不要让姑姑发现了,我随后便回来。”
慕光颔首,将李昭放在背上,但他还是不放心让姜鸾独自回青鸾殿,临走前看向姜鸾问:“公主可以吗?”
姜鸾颔首,对上慕光的眼睛,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慕光,我想用你的名义请太医,需要你先藏起来几日,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可以吗?”
慕光怔了下,说:“好。”
他嘴唇抿紧,又说:“那这几日,公主还要我陪在身边吗?”
姜鸾迎着他的目光点头:“要的,你是我的人,自然要跟着我,我会让钟灵将你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你夜里还是宿在青鸾殿,我若出门,便只能委屈你暗中跟着我了。”
慕光面色稍缓,他本就是暗卫,自然不在意这些,“好。”
他们走后,姜鸾转过身沿着小道走出来,走进望春亭中,寻到姜明桀的身影,他正温笑着与几位世家公子相谈甚欢。
姜明桀,原来是你。
是她误会了姜风琰,前世哥哥的腿只怕也是姜明桀找人打断的,是他想要嫁祸姜风琰,但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成。
姜明桀察觉到有人盯着他,转身没有看到人,却看到姜鸾走向魏帝。
“阿鸾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魏帝笑着看向姜鸾,却见她身上衣衫没有换过,身后也不见慕光,脸色一冷便要发落。
不等他出声,姜鸾忽然扑进他怀里,眼泪汪汪掉下来。
魏帝哪里见过姜鸾哭成这般,忙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背安抚,眼神却犀利地划过亭中的每一个人。
望春亭内瞬间静默一片,左右打量,都在猜测是谁让公主受了委屈?
魏帝收回目光,轻声哄着姜鸾问:“阿鸾乖,告诉父皇发生什么了?有父皇在,父皇给阿鸾做主,阿鸾不哭,不哭了啊。”
姜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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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玉易碎 公主不欠我了
月色昏暗,庭院中树影婆娑。
姜鸾站在院中一动不动,兰姑姑几次劝她下去歇着,自己会等太医出来,都被姜鸾拒辞了。
许久过后,太医走出来,在他出声之前,姜鸾上前问:“太医,慕光怎么样?他方才是为了救我,从屋顶上掉下来伤到了腿,他的腿能不能治好?能不能恢复如初?”
姜鸾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宋靖远是年初通过吏考上来的太医,宋家世代行医,祖上也是出过几位太医的,后来宋家败落,过了许多年终于又出了个他。
只是他初入太医署,没什么机会行医,干得都是替人抓药的活。
这回九公主的护卫受伤,原也是派了另一位太医过来,只是那太医临走时肚子不舒服,便换了他过来,却是让他发现这“慕护卫”膝盖处的断骨,分明是被人刻意断了骨头。
宋靖远心存疑惑,直到此时触及姜鸾看似平静却又凌厉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九公主并不想慕护卫受伤的真相传出去。
他恭声道:“回公主,慕护卫的腿伤虽严重,但好在医治及时,臣已做了处理,慕护卫只需按照方子,及时用药,待静养些时日,便能恢复过来,不会碍于行走。”
“只是不碍于行走吗?”姜鸾蹙眉,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微眯着眼,打量宋靖远,“太医,他是习武之人,万不可有腿疾在身,我想知道你可有把握彻底治好他的腿伤?”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他落下腿疾,若是这个太医没有把握,她便换新的太医过来。
她就不信,大魏太医署那么多太医,难道就没有人能治他的腿伤。
宋靖远倒是没想到姜鸾会对身边的人如此看重,沉默了良久,他似是做了决定,拱手道:“还请公主恕罪,臣不敢妄言,但若公主相信,臣有九成的把握,可尽力一试。”
姜鸾却话锋一转,问:“太医,本公主瞧着你面生,不知是何时进了太医署?师从何人?”
“臣宋靖远,家中世代行医,在朱雀街有一药铺,臣自小受祖父教诲,十七岁时坐诊家中药铺,年初通过吏考进入太医署。”宋靖远答道。
姜鸾并未听过宋靖远这个名字,前世她对太医署关注甚少,也不记得宋太医这个人,但他既然是年初才入太医署,想来还没有投靠各方,她的确要这样一个人。
姜鸾神色稍缓,她说:“宋太医既入了太医署,心中必是有鸿鹄之志,本公主姑且信你,将慕光的腿伤交给你,若你能治好他,往后你在太医署,便有我罩着,但若你敢糊弄本公主,也别怪本公主翻脸无情。”
宋靖远自然知道姜鸾这是在给他投诚的机会,在太医署的这半年,他已然看清,没有世家依靠,没有贵人相助,在宫中寸步难行。
公主既赏识于他,他自会投桃报李,遂拱手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治好慕护卫的伤。”
姜鸾又道:“宋太医,慕光的伤势,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宋靖远了然,颔首道:“公主尽管放心,还请公主派人跟着臣去太医署取药,今日需将汤药给慕护卫喂下,以防慕护卫夜里起热。”
姜鸾看向兰姑姑,兰姑姑朝着宋靖远说:“宋太医请跟我来。”
他们走后,姜鸾便迫不及待地跑上石阶推开门。屋内李昭已经醒了,他睁眼便看到榻边的慕光,两人相互试探打量,谁也不让谁,看到姜鸾进来,同时将目光投向她。
“哥哥你醒了!”姜鸾惊喜,她走到床边,看着李昭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腿,目光沉了沉。
她看向慕光,轻声道:“慕光,你帮我守着外面,若是兰姑姑回来了,提前进来告诉我。”
慕光眉峰一挑,点了点头,又淡淡睨了眼李昭后走了出去。
“哥哥,是姜明桀,对吗?”姜鸾沉声问,眼里闪过冷意。
李昭目光微凝。
“果然是他。”
姜鸾气到浑身发颤,她现在已经能确定,前世也是他。
姜明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可她看向李昭时,很快敛了周身怒气,轻声安慰道:“哥哥,你别担心,方才太医说了,他能治好你的腿,只是需要你先在青鸾殿住着,这样我就能用慕光的名义让太医为你治伤。”
李昭怔怔她,眼底情绪复杂。
方才他们在屋外说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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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长夜凉 生辰快乐,岁岁平安……
一室静谧。
姜鸾琥珀色的眼睛,在烛灯光影的映衬下,愈发透亮,像是盛了一弯明月,她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李昭眉头微蹙,端详了她半响,直到叩门声响起,姜鸾起身去开门,他才眨了眨眼回神,望着天花。
“兰姑姑过来了。”慕光说。
姜鸾回头看了眼李昭,提着裙子走出来,朝着慕光说:“慕光,谢谢你啊,夜里我不方便过来,他……若有需要,还请你帮我照看一下。”
慕光怔了下,敛了长眉道:“公主只管吩咐,无需对慕光用谢字。”
姜鸾从偏殿出来,夜色太暗,慕光远远跟在她身后。
很快,姜鸾便看到兰姑姑一行人提着宫灯朝着这边走来,她想了想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们。
慕光等兰姑姑几人靠近了,才悄无声息地隐身在夜色中,回到偏殿。
“公主怎么在外头,可是慕光出事了?”兰姑姑带人走近,见姜鸾独自走在外面,暗道自己大意,慕光受了伤,该换其他人跟着姜鸾才是。
“夜里风大,公主先把斗篷穿上。”兰姑姑将带来的斗篷抖开来,披在姜鸾身上,系好花结。
姜鸾微摇头道:“姑姑,慕光没事的,他已经醒了,只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不甚想让旁人看到自己受伤,这次我带钟灵端药进去,往后便让钟灵每日过来送食送药,其他人无事就不要去打扰他养伤了。”
兰姑姑闻言,稍有惋惜道:“原来是这样,姑姑还想着派两个人来照顾慕光,既是如此,便听公主安排,之后还是让钟灵过来。”
“姑姑是好意,只是慕光不喜人多,便依他吧。”姜鸾说道。
她瞥了眼兰姑姑身后的两位小公公,慕光跟着她已有几个月,青鸾殿上上下下没有不认识他的,她也只好将全部缘由推到慕光身上了。
兰姑姑颔首,示意钟灵跟着她。
姜鸾带着钟灵走进偏殿,忽然停下来,回头见看不到兰姑姑等人的身影,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钟灵,等会儿进去,你看到受伤的人不是慕光,不要害怕,千万不要惊叫。”
钟灵愣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凑近姜鸾小声问:“公主,那受伤的人是谁啊?”
“受伤的人你见过的,他姓江,你唤他江公子便是,他住的地方不方便请太医,所以借用了慕光的名头,此事除我之外,只有你和慕光知晓。”姜鸾神色极为认真。
钟灵立即点头道:“公主,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瞪着一双杏眼,眼里写满了坚定,若不是手里还端着药,只怕就要举手起誓了。
姜鸾轻笑着摸摸她的发顶,说:“我知道的,但是这件事非比寻常,兰姑姑和知意也不能说。”
“奴婢不会说的。”
钟灵再度点头后,端着漆盘的手愈发抓紧了,她怕坏了公主的事。
饶是有姜鸾提醒过,钟灵看到床榻上的人竟然是姜鸾在禁苑马场的驭马师傅,还是吓了一跳,好在她做好准备抓稳了漆盘,没有摔了药碗。
屋内不见慕光身影,李昭不知何时撑着坐了起来,松散的碎发随意覆在额前,挡住了长眉,约摸是受伤的原因,他的嘴唇格外苍白。
他半垂着眸子,长睫的暗影落在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姜鸾坐到床榻边,从盘中端起药碗,想了想还是直接递给了他,轻言:“哥哥,她便是钟灵,日后她会按时送药和吃食过来,你不想见我,我就不过来了,你好好养伤。”
李昭闻言掀起眼皮看向她,半响才反应过来似的接过药碗,仰头灌了下去,语气冷硬说:“公主没忘便好,药我喝了,你们走吧。”
姜鸾拿回药碗放在漆盘中,心下叹了口气,也就看他还是十四岁时孤僻又别扭的哥哥了,再往后的哥哥,哪里会这么对她说话。
不过前世她的脸皮可比现在厚多了,可谓是百折不挠,这样的话,也是比这现在听得多了。
她虽不介怀,但想到今日是她的生辰,却没有听到他一声“生辰快乐”,姜鸾心下还是有些许失落。
她朝着钟灵点了点头,起身道:“哥哥也早些歇息。”
门被关上的一瞬,李昭抬眼看着紧闭的房门,被子底下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嘴边抿起一抹嘲笑。
她终于被他赶走了。
他该满意了。
良久后,李昭对着门外,声音低哑细不可闻地说出一句话。
“生辰快乐,岁岁平安。”
“阿鸾。”
**
庭院中,姜鸾仰头望向屋顶,果然看到那上头坐着一个身影。
她收回目光,看向钟灵问:“隔壁的屋子可曾打扫收拾过?”
钟灵正好奇地盯着屋顶上的慕光,听到姜鸾的问话,瞬间低下头说道:“收拾过的,每隔半月,兰姑姑便会派人收拾一番偏殿里的屋子,日前刚好打扫过,被褥都是晒过的。”
姜鸾“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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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匣中物 “公主遇刺”
天光微亮,薄雾散开。
兰姑姑醒来,轻轻走进内殿,见姜鸾还睡着,便悄然走出房中。
半个时辰后,姜鸾睡眼朦胧地坐起来,下榻步至妆台边,才想起崔淑杳念在她生辰,允她这几日不去听学。
既然不用去听学,姜鸾身子一松坐在妆台前,枕着手臂软软地趴在妆台上,看到妆台上放着一只崭新的红木匣子,这匣子瞧着有些眼生,约摸是宫人新送来的首饰。
她想着想着,眼睫缓缓阖上,发丝散落垂下,再看她已经重新睡着了。
兰姑姑进来见她趴在妆台上,微微摇头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轻松唤醒她:“公主,醒醒了。”
姜鸾睁开眼,抬起头懵了几瞬,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睡着了,想到还在偏殿的李昭,猛地清醒过来,糯声问:“姑姑,几时了,哥……慕光那边可送过药了?”
兰姑姑温笑着点头:“药和早膳都送过去了,钟灵去送的,公主也该用早膳了。”
姜鸾点点头,坐直了身子,任由兰姑姑给她绾了发髻。
“姑姑,最近宫里好像新制了许多首饰,我记得前几日才派人送了些过来……”她将妆台上的匣子拿到手边,试了试还有些分量,抬手便要打开锁扣。
兰姑姑闻言,蹙眉望向姜鸾手中的匣子,她怎么不记得司珍房派人送了新制的首饰过来。
匣子被姜鸾缓缓打开,入眼便是一抹带血的白色,她吓得瞬间盖上匣子,面色惨白,竟有些发怔。
“来人,有刺客。”
兰姑姑也看到了匣中之物,她将姜鸾护在身后,抓起匣子扔出了老远,只见匣子打翻滚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血色中还带着白色是皮毛。
兰姑姑捂住姜鸾的眼睛,高声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姑姑……”姜鸾惊魂未定,声音微颤,“是死物。”
兰姑姑搂着姜鸾,将她的脸藏进怀中:“公主别怕,有姑姑在。”
殿内立时冲进来许多人,宫女们看到那物,尖叫着躲在一旁。
崔永安闻声而入,他上前翻了翻那团血肉,将它重新装回匣子,蹙眉看向兰姑姑,又看着兰姑姑怀中的姜鸾,有些犹豫。
“公主,是兔子尸体。”
姜鸾闻言,从兰姑姑怀里缓缓退出来,垂下冰冷的眸子。
她只是在打开匣子的瞬间被吓到,之后便平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这件事,能悄无声息地将这东西放进她的寝殿,此人定是能够随意进出她的寝殿,会是谁呢?
姜鸾抬起目光幽幽掠过殿中的每一个人,昨夜入睡时,她还不曾看到这个匣子,便只有一个可能。
今日一早,兰姑姑走出寝殿后,此人趁她还睡着,将这东西带进来放在了妆台上。
她能想到,兰姑姑自然也想到了,厉声说:“崔永安,仔细盘查今早进出过公主寝殿的宫人。”
“无论是谁,只要看到有人进去过寝殿,都可揭发,查证后揭发属实,赏银十两。”姜鸾亦扬声道。
“是。”
崔永安带着一行人下去审问。
不过片刻,宫中禁军听闻九公主遇刺,也到了青鸾殿外求见。
兰姑姑原是不打算让姜鸾去见,但姜鸾听到求见之人是禁军参将洪兴武,便决定去见见。
她换了身衣裳后,走出青鸾殿,看到了那禁军参将洪兴武,一身甲胄倒衬得他人模狗样。
前世洪兴武表面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实则趋炎附势,卖弄权势,早就在暗中投靠了姜明桀。
也是他,在后来的宫廷动乱中,立功心切,斩杀了姜风琰,最后坐到了禁军统领的位置。
“卑职洪兴武见过公主,卑职听闻公主遇刺,特来……”
姜鸾不耐听他说话,遂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洪参将,本公主想知道,本公主的寝殿为何会出现这样一只死物?”
她身后的小公公上前,将匣子打开,双手呈到洪兴武面前。
洪兴武打眼一瞧,也被惊了下,触及姜鸾冰冷的眼神,心下一阵发紧,竟忘了这九公主不过是个孩子。
他拱手道:“公主恕罪,公主的寝殿出现此等死物,是卑职的失职,还请公主给卑职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卑职定会查出此物从何而来。”
姜鸾冷笑,他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她自然是要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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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遇见欢 哥哥若是不认识我就……
次日,崔永安便将青鸾殿上上下下的宫人都审过一遍,其中有两人供词相近,她们都曾看到扫洒庭院的三等宫女莲儿,在公主的寝殿外停留许久,只是她们都没有看到莲儿有没有进出公主寝殿。
崔永安单独审问莲儿时,见她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心下已有决断,他不动声色,将这事回禀姜鸾。
姜鸾却让他将所有人都放了,只说已经找到了放匣子的人,送去了慎刑司杖刑。
“派人暗中盯着莲儿便是,她一个人可做不到这些。”姜鸾淡声道。
崔永安走后,姜鸾安静伏在案前抄书,这几日虽不用去听学,但她早已习惯了每日抄上两卷书,倒真如先生所言,修身养性。
许是她有意模仿,这一世她的字迹与前世大有不同,添了几分凌厉,虽比不上李长渊的字,但也初具雏形。
兰姑姑见状,示意知意留下伺候,她打算亲自去盯着莲儿。
钟灵走进来,见知意也在屋内,便没有出声,只静静候在一旁。
许久后,姜鸾抄完一卷缓缓放下笔,抬眼便看到钟灵目光急切地看着她,猜到她是有话要说。
她看向知意,说:“我有些饿了,知意,你去膳房拿一碟莲子酥过来,还有,别忘了枣茶,我也想喝了。”
“是,公主。”
知意福身后,走了出去。
钟灵这才走上前,小声说:“公主,江公子方才说想见您。”
哥哥要见她?
姜鸾转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晴光甚好,也没变天啊,哥哥怎么会主动要见她?当真是有些难得。
她摇头轻笑了下,起身理了理裙摆,道:“我们走吧,去偏殿。”
见,自然是要见的。
不过这可不是她要见的哦。
钟灵便看到姜鸾扬着小脑袋,迈着小步子,十分得意地走进偏殿。
到了偏殿,钟灵上前叩门,轻道:“江公子,公主来了。”
“进来。”
里面传出少年低哑沉闷的声音。
姜鸾步上石阶,进去前还说了一声“我进来了”,才推门而入。
但她走进去关上门后,却是不往前走也不出声,就远远地站在门口不动,看了眼李昭便低下头抠手指。
李昭倚坐在床上,侧眸过去,只见小小的人影,委委屈屈地低着头,他板着的脸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定定看了姜鸾半响,才语调生硬地说:“你是来给我当门神的吗?”
“哥哥不想见我,干嘛还让人找我过来。”姜鸾小声嘟囔。
原是心里得意的,但说完这话,姜鸾还真感到了几分委屈。
李昭语噎,别过脸,含糊出声:“我没有不想见你。”
声音虽不大,姜鸾却听得真切,立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悄悄抬手揉了揉脸颊,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但还是没有挪动脚下。
李昭半响不见她过来,蹙起眉头看向她,见她鼓着腮帮子,眼睛滴溜打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他默了默,僵硬着出声:“怎么还不过来?”
姜鸾这才迈着步子走过来,坐到床榻边的小椅上,托着腮看他。
李昭被她盯得不自在,眨了眨眸说起正事:“我听到宫人说,有人往你的寝殿扔了兔子尸体?”
姜鸾怔了下,点点头坐直了身子,拧眉道:“哥哥也知道此事了?准确来说是一个装着兔子尸体的匣子,我打开匣子时,只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团。”
“那人可抓住了?”李昭长眉拢起,竟然是她亲手打开的。
他能想到姜鸾打开那匣子时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不禁黯了下眸。
姜鸾摇头:“人还没抓,但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是谁?”那兔子的尸体应该是被姜明桀的人带走,放进了青鸾殿,但李昭不认为姜鸾会知道这件事。
他想知道姜鸾怀疑的那人,与姜明桀有没有关系。
“我让大监审了青鸾殿的宫人,只一人有嫌疑,是青鸾殿里一个洒扫的三等宫女。”姜鸾倒是不介意告诉李昭。
李昭沉默一阵,倏然出声:“不是,是姜明桀。”
他回想那天夜里姜明桀身边跟着的那人,姜明桀喊他为松伯,对他极为信任,那人武功高强,极有可能是徐氏的人。
姜明桀的身边跟着这样一个人,究竟是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作恶?会不会是他将那兔子尸体放进了青鸾殿?
“姜明桀?”姜鸾惊了下,她倒是没想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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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验骨伤 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以后不会了。”
李昭垂眼与她对视,缓缓点头,老天大概还是怜悯他的,竟让他那日在扶云殿外遇到了落水的她。
他本就是被抛弃过的人,这唯一的温暖,既然感受过了,便不想再放手了。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姜鸾终于破涕为笑,她的哥哥终于回来了。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泪,坐到床榻边,还怕他反悔似的一直用手指抓着他的衣袖,渐渐地便用衣袖缠绕指尖玩了起来。
李昭任由她的小动作,想起她方才的话,蹙眉问:“你为何会怀疑那宫女?”
姜鸾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脸上笑意变淡,抬头解释:“哥哥,我听大监说,那宫女在审问时很是不对劲,有两个人看到她在我寝殿外待了许久,我怀疑那匣子就是她放的,方才哥哥若不告诉我,我还怀疑不到姜明桀身上,现在看来,她若不是姜明桀的人,便是被人收买了。”
“我让人暗中盯着那宫女,看她会不会和旁的人接触。”她补充说。
李昭听她这么说,认为她的怀疑不无道理,只是如此一来,姜明桀又是出于什么缘由,没有直接让“松伯”将兔子放进青鸾殿?
他微微拧眉看着她,他原以为她在这魏宫之中至少是无忧无虑的,可如今看她事事思虑,哪还有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恣意随心。
上回在锦鲤池落水,还能说是不小心,那这次呢,姜明桀是她的亲兄长,为何也要如此待她?
李昭心下一沉,半响才哑声问:“那之后,你想怎么做?”
姜鸾狡黠挑了挑眉:“那宫女若是与旁的人有接触,便正好顺藤摸瓜看看她背后是谁,若是没有与人接触,这样的人,青鸾殿也是不能留了。”
李昭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
两日后,深夜。莲儿终于有了动静,她趁着夜深人静来到太液池假山后与人私会,两人言语之间似有争论。
崔永安和兰姑姑带人当场将两人拿下。
正当姜鸾想带着人证和物证去明正殿找魏帝主持公道时,朝堂上监察御史忽然弹劾二皇子姜风琰蛮横跋扈,常年带人欺压霸/凌南梁质子李昭,竟派人打断了他的腿。
姜鸾原是不知道此事的,但她那日刚好去了明正殿,想着先找魏帝哭诉一番,却被崔德录告知皇上正与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商议要事。
她听到“御史台”这三个字,想到前世发生的事,下意识便问了崔德录可是发生了何事?
崔德录似乎是认为她与姜风琰关系亲近,便偷偷将朝堂上姜风琰被监察御史弹劾一事告诉了她,大概是想让她提点下姜风琰。
“皇上派人请太医去扶云殿验那位的伤,想来已经在路上了,公主还是让二皇子早做打算。”崔德录说。
“多谢大监告知。”
姜鸾细眉蹙起,没想到她都尽力避开将哥哥卷进来了,但前世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匆匆回了青鸾殿,派崔永安前往白华殿将此事告诉姜风琰,让他早做打算。
兰姑姑看着崔永安走了出去,叹息一声道:“二殿下做的那些事,宫里谁人不知,瞒得住便罢了,如今被皇上知道了,恐怕难逃其咎。”
“二哥哥也该吃些教训了,姑姑,我去看看慕光。”
她看向兰姑姑,故作镇定地说。
兰姑姑自是不拦她,微微颔首,任由她带着钟灵去了偏殿。
**
“哥哥,你腿伤的事暴露了,太医只怕已经在去扶云殿的路上,我让慕光先带你先回扶云殿。”姜鸾一进门便着急说着,她似是一路跑过来,气还未喘匀。
她话音刚落,慕光也进了屋中,姜鸾等不及,看向慕光说:“慕光,拜托你了,抄近道回扶云殿。”
慕光颔首,不等李昭问明事因将他从床榻上拉起来便要扔到背上。
“等等。”
李昭拦下慕光动作,看向扶着他的姜鸾,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姜鸾吐了口气,飞快解释:“姜明桀,不,是御史台弹劾姜风琰欺你,还伤了你的腿,父皇派了太医去扶云殿,要验你的腿伤,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别急,若是太医先到了扶云殿,我当着他们的面拖着腿走进去便是。”李昭见她急得额间生了细汗,伸出指腹擦了擦。
姜鸾怔了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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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风波定 阿鸾只需要恣意快乐……
姜风琰听到崔永安的话后,心下怒气横生,一脚踹翻眼前的书案,书卷散落一地,怒道:“御史台这帮子闲人,整日只知道没事找事,我何时派人打断李昭的腿了?”
他看向崔永安,怒气稍平道:“我知道了,回去替我多谢阿鸾。”
崔永安作揖后退下,隐约听到姜风琰在训斥刘尚福,不禁摇了摇头。
二殿下竟还没有公主思虑周全,若此事换作是公主,只怕公主早已去了明正殿认错了。
好在他走后,姜明桀虽未前往明正殿认错,却是去了萧淑妃宫里,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萧淑妃。
萧淑妃当即带着他,二人一同前往明正殿外求见。
这些姜鸾自是不知,她到扶云殿后,见李昭双腿无力地搭在台阶上,半垂着眸,眼神寂然空洞。
这样的他,看起来极为脆弱,像是前世无数深夜里的李长渊。
姜鸾脚下一滞,没有再上前。
细碎的金铃声入耳,李昭的视线落在她脚踝处,缓缓抬眼瞥向她,勉力扯出一抹笑:“没事了,太医已经走了,你怎么过来了?”
姜鸾走近,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侧眸看着她唤道:“哥哥。”
李昭轻轻“嗯”了一声,也转头看向她,粉嘟嘟的小脸,扑扇着灵动的眼睛,看着便让放下烦心之事,不由自主轻松下来。
“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她的神色极为认真。
李昭怔了下,随即低低笑了笑,比刚刚的笑真切,他抬手捏了捏她脸颊,笑说:“你还小,整日操心这么多作什么,哥哥会保护自己,阿鸾只需要恣意快乐。”
**
李昭的断腿被证实为真。
姜风琰虽咬定自己从未派人打断李昭的腿,但不知从哪冒出几个宫人替他认了罪,说他们是奉了他的令才会去打断李昭的腿。
他有口难辩,只能自认倒霉,想到姜鸾之前告诉他的话,才觉自己大错,早该看清这宫里的人,多得是阳奉阴违,给他惹事。
魏帝下令姜风琰禁足七日后,前往长安城外的京畿大营历练三个月,又给了李昭许多赏赐作为补偿,也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姜明桀,在这件事中始终没有现身。
姜鸾听着钟灵打听回来的消息,她想到手里那两个人,掩下眸中戾气,在钟灵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钟灵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第二日,姜鸾遇刺的事传遍了后宫,魏帝下朝后亲自来了青鸾殿过问,虽知姜鸾并未遇刺,只是寝殿中出现了不明死物,他还是勃然大怒。
“崔德录,给朕查,究竟何人如此大胆?”魏帝拍案。
恰在这时,徐贵妃和萧淑妃二人求见,后宫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身为唯二有宫权的妃嫔,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听到此事便匆匆赶了过来。
刚进青鸾殿,听到魏帝发怒,她们上前便要请罪。
魏帝凝视着二人,冷声道:“公主生辰将过,便有人敢将带血的死物送到公主的寝殿恐吓公主,朕这后宫可真是卧虎藏龙,贵妃,淑妃,你二人就是这般打理后宫的?”
徐贵妃和萧淑妃心下大惊,宫中遇刺尚且能说得上是禁军守备不严,但若是这种投放死物的把戏,便只能是后宫中人所为,二人齐齐跪下来。
“臣妾治宫不严,请皇上降罪。”
姜鸾淡淡打量了一眼徐贵妃,适时出声:“父皇,那日我殿里出现死物后,我便让大监审问了青鸾殿的宫人,这两日刚好有了结果,我正要请父皇给我主持公道呢。”
魏帝闻言,怒气稍有平息,却也不让徐萧二人起身。
他看向殿内:“崔永安何在,查出了什么,还不快呈上来。”
崔永安这才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被押进来的便是莲儿和另一宫女,她们都被绑了手脚塞住嘴。
看到他身后的两人,徐贵妃和萧淑妃见二人都不是自己宫里的人,心下舒了口气,只是徐贵妃身后的掌事姑姑梅香却变了脸色。
崔永安跪地请安后,拱手道:“回皇上,奴才审问了青鸾殿上上下下所有宫人,只这宫女莲儿曾在公主的寝殿外逗留许久。”
“公主命奴才将所有人放了,假意称那放匣子之人已经寻到,送去了慎刑司,这才让莲儿露出马脚。前天夜里,莲儿在太液池的假山后私会了宫女春枝,奴才已经查明,这宫女春枝是大殿下殿里的人。”
“放肆,你个狗奴才,竟敢将这腌臜事攀扯到大皇子身上,皇上明鉴,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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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始疑心 他不喜……
春枝此言一出,殿内寂然。
“放肆。”崔德录率先反应过来,让人堵上春枝的嘴。
魏帝抬手,示意崔德录放开她,鹰隼般的目光阴沉瞥了下春枝,幽幽看向徐贵妃,“你也这么想?”
徐贵妃被魏帝这般注视着,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忙道:“臣妾不敢,九公主的生辰宴乃是大魏兵胜南梁的庆功宴,理应隆重些,何况皇上也知道,桀儿如今既要跟着周少师听学,又是初入刑部任职,哪还有空想这些,皇上莫要信了这婢子胡言乱语。”
姜风琰被禁足一事,萧淑妃虽无证据,但心里已经认定是徐氏一党所为,此时看到徐贵妃落难,巴不得能将这水搅浑,引到姜明桀身上。
她微勾了勾唇,道:“姐姐说得极是,阿鸾的生辰宴可是前朝后宫一同定下的大日子,哪还有宫人敢妄议,只怕是早有人心生不满,时时念叨,才会让宫人记在心里,臣妾记得,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可都是贵妃姐姐亲自挑选的。”
萧淑妃顿了下,又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不过这奴婢能替主子抱不平,倒是个衷心护主的。”
“淑妃慎言,”徐贵妃恨看了萧淑妃,“各宫的宫人都是从内侍省拨过来的,谁知这婢子受了谁的指使,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既吓到了九公主,又损害了大皇子名声,更是伤了公主与大皇子间的兄妹之情,当真是可恨,还请皇上严查,还九公主和大皇子一个公道。”
她说着目光冷冷瞥过春枝,眼里的威胁之意明显。
她身后的长乐宫掌事姑姑梅香,更是暗中做了个抹杀的手势。
春枝害怕得眼睫颤了颤,渐渐握紧了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她看了眼姜鸾,便朝着她不断磕头,嘴里说着:“公主,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对大皇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嫉恨公主被皇上宠爱,此事与大皇子无关,是奴婢错了,奴婢愿以死谢罪。”
姜鸾眼神微变,历喝一声。
“拦住她。”
但还是迟了,春枝一头撞在了离她最近的红漆圆柱上,头上立时涌出血水,直直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姜鸾一时怔愣在原地,她猜到春枝极有可能会揽下罪责,否则姜明桀也不会放心让她来做这件事。
她原也没打算只凭借一个宫女的说辞便让父皇问罪发落姜明桀,不过是想让父皇心里埋下种子,姜明桀并非他看上去那般纯良无害。
“阿鸾,别看。”魏帝捂住她的眼睛,吩咐人将春枝的尸体抬下去。
待那处血迹清理干净,魏帝才松开手,轻声安抚她说:“阿鸾别怕,这宫女做错了事,难逃一死,这般轻易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春枝自尽,是在姜鸾意料之外,但她若只是想畏罪自杀,早在她被抓住时,便一死了之了。
为何会是这个时候选择去死?
姜鸾掀起眼皮,淡淡看向徐贵妃,见她神情已然放松了下来,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还朝着她温和地抿唇一笑。
原来是这样,以为这样就能死无对证了吗?
姜鸾眯眸思忖一瞬,再抬头望向魏帝时,眼里一片清澈,天真中带着迷糊,蹙着眉问道:“可是父皇,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寻死?”
她若是想寻死,从被抓到走进殿内的前一刻,何时不能?
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姜鸾眼里充斥着疑惑,魏帝闻言面色一僵,他凝着姜鸾懵懂的目光,转过身看向徐贵妃,脸色愈来愈沉。
沉吟半响,魏帝凛声道:“贵妃,你好大的胆子。”
徐贵妃没有料到魏帝竟会因姜鸾的一句孩童之言,直接问责于她,她出声想要解释:“皇上,臣妾……”
“你还有什么可说?”魏帝厉声打断她,“你掌管后宫多年,这宫人既是你送到大皇子身边,你当真没有查过她的底细?她有没有被旁人收买,你不是最清楚吗?”
魏帝咄咄逼问,徐贵妃哑口无言,她后背直冒冷汗,使劲捏紧帕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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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长风过 阿鸾,……
“父皇,禁军中有位参将,日前说要帮我查清那兔子从何而来,这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查没查清的,也不见他来回禀,可见是没有放在心上。”姜鸾委屈地撇这嘴。
姜明桀打断了哥哥的腿,却将他的痕迹抹了干净,何况他平日里装得霁月风光人模狗样,空口无凭,不会有人相信是他带人伤了哥哥,反倒会认为是姜风琰嫁祸。
父皇原就对哥哥带有成见,此事即便到了父皇面前,父皇恐怕也会信姜明桀而不信他。
姜鸾想了想,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但此番虽未能将姜明桀攀扯进来,却让徐贵妃失去了宫权,对姜明桀和徐氏一党也算不小的打击。
至于洪兴武这个姜明桀日后的心腹,也是不能再留在禁军中了。
果不其然,魏帝听她这话,瞬间沉了脸色,前有寝殿偷放死物,后有禁军应而不查,他倒是不知道,这宫里对阿鸾不敬的大有人在。
他压下心里的不虞,耐心问:“阿鸾可知此人名字?”
姜鸾拖着腮细想了片刻,迟疑着说:“好像是叫洪兴文,不对不对,又好像是叫洪兴武。”
禁军之中倒真有个叫洪兴武的参将,是礼部侍郎洪兴文的弟弟,当初还是洪兴文举荐他做了禁军。
魏帝轻道:“父皇知道了,此事交给父皇处置。”
“父皇想怎么处置他?”姜鸾问。
“既然当不好禁军,便调去别处当差,朕罚他去守城门,阿鸾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魏帝凝眸说。
姜鸾满意地扬起笑,果然是她的父皇,她都不用再重新开口了。
她乖巧地蹭了蹭魏帝的袖子,眼里笑出一弯月牙:“多谢父皇。”
**
长风一吹,转眼便到了九月底,荷香四溢,金桂飘香十里。
李昭在青鸾殿休养了一个多月,终于拆了腿上固定腿骨的竹板,他下地走了几步,虽还有细微痛意传来,但已行动无碍。
“公主,江公子的腿骨已经愈合,于走路无碍,但若想习武弄器,还需过上几月,待明年春日,便能一切如常。”宋靖远恭声说。
姜鸾记在心里,朝宋靖远轻笑着说:“多谢宋太医,往后还请宋太医每隔半月来青鸾殿一趟。”
宋靖远颔首应下。
他会发现李昭不是“慕护卫”,还是因为钟灵不慎说漏了嘴。
那日宋靖远来给李昭换药,恰逢钟灵被姜鸾派来送东西,她以为屋内不会有其他人,进屋便唤了声“江公子”,屋内的两人面色不约而同地凝了下,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如常。
姜鸾知道此事后,便故意在宋靖远下回来换药时喊李昭“哥哥”,吓得宋靖远险些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但姜鸾也不做解释,他也不曾多问,便到了现在。
“宋太医,哥哥是我的人,你不要说出去哦。”姜鸾一本正经地说。
宋靖远拎着药箱方要请辞,便听到姜鸾的话,他怔然地点点头。
他打量着姜鸾和李昭,想到这些日子他们的间似乎很是亲近,不知又想到了何处,他看着姜鸾,又看向李昭的脸,眼神变得愈发怪异。
他知道自来有些公主会养面首,只是没想到九公主这般年纪,便已经将面首养在了身边。
这小公子虽未长成,但少年的面庞清冷俊逸,眉眼深邃,日后只怕也会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是不知道是如何被九公主看中,养在了宫里。
宋靖远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无误,公主养面首毕竟算不上是光彩的事,九公主才会连请太医都要假借他人名义,藏着掖着。
这等宫闱讳事,竟被他知晓了,宋靖远掩下惊讶之色,拱手道:“臣不会说出去的,公主尽管放心。”
见宋靖远郑重其事地做保证,姜鸾忍不住快要笑出声。
李昭无奈看着用他衣袖挡住半张脸抿着嘴偷乐的姜鸾,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抬眼朝宋靖远道:“宋太医,有劳了。”
宋靖远颔首,抬了抬手告辞。
姜鸾从李昭的袖子后露出脸,朝着院中喊道:“慕光,去送送宋太医。”
宋靖远走出屋,见院中的桂花树上跳下来一个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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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山水长 可她也……
夜半,李昭回到扶云殿。
刚走进院中,他停下步子,目光一冷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出来。”他冷声道。
话音刚落,肩头被人拍了下,李昭转身,见公孙良手里提着烧鸡,一口酒一口肉地吃得正香。
公孙良转身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放下酒壶,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扔给李昭,冷哼着说:“吃吧,特意给你留的,我可不会忘了还有个徒儿。”
李昭接过那包东西,摸上去热腾腾的,打开后竟也是一只烧鸡,他蹙眉问:“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公孙良眼神瞥过来,“你说呢?我都快两个月不见你人影了,这不是怕你死在外头没人收尸,毕竟师徒一场,我怎么也得来瞧瞧。”
李昭闻言,抿唇不语。
若是几个月前,他或许也会认同公孙良这番话,可如今不会了,他并非是无人在意的。
“不过你这地方倒是真不错,有人按时送来吃食,还只是放在门口处,不会进屋打扰,我看你在小公主那儿乐不思蜀,就帮你享用了。”公孙良示意他看向门口的提盒。
李昭瞥了一眼提盒,脸色冷下来,问:“你去过青鸾殿?”
公孙良眨了眨眸,话说得太快,竟然说漏了嘴,他将鸡腿从嘴里退了出来,一副苦口婆心地说:“为师也是为了找你。”
他见李昭面色缓了下来,又好奇问:“你跟那小公主怎么认识的,她竟让你在她殿里养伤?”
李昭不语,抬脚走进屋,将手里的烧鸡放在桌上,转身看着仰坐在石阶上提壶喝酒的公孙良。
半响,他拿着烧鸡重新走出来,抬手递给他,淡声说:“以后你也住在这里吧,入秋了,后山里会越来越冷,我知道你若是不想让人发现,便不会有人能发现你。”
他顿了下,拧眉说:“师父,日后别再去青鸾殿了。”
公孙良饮酒的动作顿了顿,坐起来看着他,神色一凛道:“知道了,我无端去人家小姑娘的殿里做甚,不会再去了,这两个月你的进度耽误不少,腿伤何时能好?”
“过了这个冬天。”李昭淡声说,他坐着石阶上,仰头望着月亮。
公孙良颔首:“那习武便等明年开春再继续,我先来试试你的功课可有落下……”
**
韶光殿,听雨阁内。
“今日习琴到此结束,九公主和方姑娘留下,其他人可自行离去。”崔淑杳收了长琴,平静如水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姜鸾身上。
姜鸾被她注视着,莫名有些发怵,她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最近除了弹不好琴,其他方面都中规中矩,先生应该不是刻意盯上她了。
可是弹琴,她就是学不好啊,前世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了,这辈子也没打算勉强自己。
姜华黎和姜宛书以及其他几位世家姑娘们陆续走出听雨阁,走之前还都同情地朝着姜鸾和方姑娘看上一眼。
姜鸾不以为意,对她们笑了笑,方姑娘却是十分担忧。
方姑娘名为方兮棠,是永昌侯府的嫡姑娘,排行为三,也称方三姑娘,但崔淑杳并不知她在家中行几,便只以方姑娘相称。
方兮棠和姜鸾的年纪相差不大,只比姜鸾大上几月,她是此次进宫伴读的世家姑娘中年纪最小的。
但她和姜鸾不一样,她是记不住音律,故而弹琴之时总是出错。
听到崔淑杳让她留下后,方兮棠便紧张起来,见听雨阁中的其他人都走光了,她心下愈发惴惴不安,既怕被崔淑杳训斥,更怕崔淑杳不想教她,将她送回府中。
半响,崔淑杳才徐徐出声:“方三姑娘不必担忧,留下你们,是有几句话,想单独说给你们二人。”
她将目光从姜鸾身上淡淡收回,看向方兮棠,道:“方三姑娘抚琴时,心中莫要总担心会忘了音律,你越是担心,便越容易出错,一旦有错,更会谨慎,如此往复,便不能将身心投入琴声,做到人琴合一。”
方兮棠愣住,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崔淑杳又道:“此刻听雨阁中没有其他人,方姑娘可试着将心中所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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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隆冬雪 五年后……
五年后。
奉熙二十四年的隆冬,雪落长安,白茫茫倾覆了魏宫的碧瓦红墙,御园的桃树被积雪压弯了枝头,记株红梅却开得正盛,片片花瓣落在雪地里,留下阵阵香气。
寒风凛冽,满地苍苍,独那一抹红色,格外俏丽。
御园中却是欢声笑语,姜鸾带着钟灵知意和宫人们在御园打雪仗。
姜鸾身披着红色斗篷,两鬓发丝微垂拢在耳间,领口处带着雪白的绒毛,少女的面容白皙胜雪,额间描着一抹红色花钿,一双粉目桃花眼娇俏,明媚却不张扬。
慕光负剑站立在一旁,他发尾高束,眉眼冷清,静静看着园中嬉闹的众人,偶尔偏过头躲过直面而来的雪团,丝毫不让片雪沾身。
“慕光。”
听到姜鸾的声音,慕光抬眸对上她弯弯的笑眼,脚下迟疑了半瞬,雪团已经落在他身上,散成浮雪落地,留下点点雪碴。
他抿了抿唇,清冷的眸子眨了下,眉心微凝轻唤:“公主。”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闹你。”姜鸾嘴上笑着应他,转身便朝钟灵和知意眨了眨眼,两人同时将手中的雪团扔向慕光。
慕光垂眼看着身上的雪碴,无奈地望向姜鸾,见她已经笑成一团,嘴角不禁微微抿起。
“慕光,一起来玩啊。”姜鸾扬着笑,抬手招呼他。
“公主,小心!”
姜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迎头过来的雪团砸了满头,她站在原地愣了下,很快摇了摇头,将碎雪抖落。
慕光走上前伸出想要替她拨雪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姜鸾笑说着,宫人们见她不恼,便放心地继续打起雪仗来。
姜鸾接过钟灵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正要加入其中,忽然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走在御园外的宫道上。
她眼睛一亮,蹲下来捧了一把雪,朝着那身影跑了过去。
慕光见她朝着御园外跑出去,蹙了蹙眉刚想要跟上去,眼尾掠到宫道上的身影,停住了脚步。
宫道上的李昭,身着一袭暗色窄袖锦袍,他剑眉凤眸,鼻梁高挺,很是俊俏,但神情冷然,只在看到姜鸾的身影时,眸光微闪,眼里的寒冰瞬间破碎,融化成一池春水。
他看到她朝着他而来,刻意停下来等她。
“哥哥,下雪了。”
姜鸾将手中的雪抛向空中,雪花款款落在李昭眉梢和肩头。
李昭蹙眉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抬脚走近她,握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低下头细细将雪水擦拭干净。
姜鸾任由他擦拭着,待他擦干后,才将手缩进袖中,仰头看着他问:“哥哥,你方才去哪儿了?”
李昭先是沉默,后收了帕子握在手心,才道:“明正殿。”
“明正殿?”姜鸾眉心一紧,神色凝重起来,“哥哥,是父皇要见你吗?父皇他,说什么了?”
李昭见她这般紧张,不由一笑,“别担心,你跟我走得近,即便再小心,也总有人会看到,传进皇上耳中,皇上告诫我几句罢了。”
“当真只是如此?”姜鸾问。
李昭微微颔首,轻“嗯”了声,抬头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他轻唤了声“阿鸾”,后退了几步,神色也带上了疏离。
“怎么了……”姜鸾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看到姜风琰朝她走过来。
姜风琰看到姜鸾身后的李昭,眉间带着嫌恶,伸手将姜鸾拉到自己身边,怒视着李昭,语气不善问:“阿鸾,你怎么跟他待在一起?”
“二哥哥,你抓疼我了。”姜鸾蹙眉看着他抓着的手臂。
姜风琰忙松开她,气势瞬间弱了大半,他往前一步,将姜鸾挡住身后,恶狠狠盯着李昭,放出狠话:“李昭,以后你不许出现在阿鸾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昭迎着姜风琰的目光,毫不在意他的话,只要姜鸾没有厌弃他,旁人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二哥哥。”姜鸾声音重了些。
“阿鸾!”
姜风琰心下着急,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他瞥了眼李昭,将姜鸾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你最近是不是和他走得很近?”
姜鸾拧了拧眉,姜风琰既然来问了,便意味着宫里上上下下都传开了,她也就不再作隐瞒,点了点头。
姜风琰语噎,戳了戳姜鸾额头:“你还点头,你知不知道宫里现在都怎么传你和他?”
姜鸾眼里冷下来,眨了眨眸看着他,不以为意地问:“传什么?”
“当然是传你和他暗通曲款私相授受。”姜风琰见她还是一副懵懂无谓的模样,皱紧了眉头问,“阿鸾,是不是他故意接近你?”
姜鸾极其平静:“二哥哥别担心,父皇不会信这些。”
“阿鸾你还小,自是不懂,这件事不是父皇信或不信,而是你和他……这些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有损,往后你还怎么嫁人?”姜风琰急道。
姜鸾轻笑一声:“若是日后我的夫君介意这些,我不嫁便是。”
“你你你……”
“何况,二哥哥怎么就知道,是他故意接近我,而不是我故意接近他?”姜鸾雪上加霜地说。
姜风琰怔住了,半响才不确定地问:“阿鸾,你说是你……”
姜鸾透过姜风琰看向李昭,他还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他们。
目光相接。
姜鸾抿唇轻笑,认真地点点头:“对,是我,二哥哥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我就喜欢长得俊俏的。”
姜风琰闻言又是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张了张嘴半响无话,回过身瞥了眼李昭。
他道:“阿鸾,他是长得凑合,但是他不行,一个被大梁皇室抛弃的质子,你喜欢他做什么?”
“他好看。”姜鸾小声嘀咕。
姜风琰斜睨着她,无奈只能出此下策,咬牙道:“你不就是喜欢俊俏的,世家公子里头,定会有你心仪之人,我去给你打听,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和他来往。”
姜鸾含糊应下:“嗯嗯,我知道了,二哥哥你先帮我打听。”
姜风琰这才满意,见她小脸冻得发白,意识到自己失策,怎么能拉着她在冰天雪地里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青鸾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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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离别意 我不是……
明正殿。
李昭的殿内站了许久,他虽不知道魏帝今日为何传召要见他,但心下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良久,魏帝放下折子,抬眼看到着殿中身姿挺拔的少年人,有些恍惚地忆起他刚来大魏时的模样,他道:“李昭,朕记得你是奉熙十一年来的大魏,今年可是该十九了。”
“是。”李昭道,他生于年末冬日,还有半个月,便是十九岁生辰。
魏帝道:“当日两国许定十五年之期,如今已满了十三年,照理来说,你是大梁皇子,你的冠礼当在大梁举行,只许定之期未到,朕也不会无故放你离开大魏。”
他话音停顿,打量着李昭神情,见他面不改色,心下颇有惊讶。
自幼便离开大梁,此刻听闻能归故土竟不见半分喜怒,年纪轻轻便这份心性,倒是十分难得,难怪阿鸾也会欣赏与他。
但想到宫中近日传闻和他派人打探来的消息,他目光微沉,继续道:“当年你虽年幼,却是为两国安定才来大魏,如今梁帝特意送来国书,请朕允你回大梁行冠礼,朕念及你自幼远离故土,决定应允此事。”
李昭骤然抬眸,即便沉稳如他,在听到这番话后,也是震惊无比,他能回大梁了。
半响,他神色缓缓平静下来,心下思忖,他可不信梁帝会记起还有个儿子在大魏,定是舅舅他们在其中周旋,为他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他能回大梁顺利举行冠礼。
“李昭,朕不仅允你回大梁行冠礼,还允你余下之期都留在大梁,不必再来长安。”魏帝凝着李昭,字句分明,落地有声。
李昭原以为只是让他回大梁行冠礼,可魏帝这话的意思是,他不必再来大魏做质子了。
南北梁魏交战多年,两国边界终年战乱,还是从十三年前梁大败与魏,他来魏宫为质子后,才得以安定数年。可是现在,魏帝竟愿意提前放他回大梁,难道就不怕梁帝背信弃义,举兵来犯大魏吗?
李昭沉吟思量。
魏帝静默看着他,“李昭,朕知你心有疑问,但今时不同往日,大梁若当真想要举兵来犯,你觉得朕留你在大魏,会有用吗?”
今时不同往日,他虽还是大梁的大皇子,却早已经是可有可无的皇子,大梁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他,百姓心中,可还有他这个人?
“留不留你在长安,对大魏来说,用处并不大,但朕愿意提前放你回大梁,是给你一个机会,至于这个机会你想不想要,亦或是能不能握住,便由你来决定。”魏帝淡声道。
李昭自是听出他话中之意,他没有出声接话。
“朕只有一个条件,便是阿鸾,朕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阿鸾的不好,尤其是因为你。”魏帝面容冷下来。
李昭眸光一滞,眨眼间便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所以魏帝才要让他离开大魏吗?
他自是知道将阿鸾与他牵扯到一起会给她带来非议,所以这五年来都极为谨慎,寻常不会见面,在人前更是装作不认识,看来还是防不住被有心人看到,传进魏帝耳中。
“你与阿鸾是如何相识?”
李昭神情凛然,“五年前,公主落水,是我救了公主。”
“阿鸾落水?”魏帝蹙了蹙眉,渐渐想起来,“你说的可是阿鸾落水后病了许久的那次?”
“是。”
魏帝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相识,倒也解释了阿鸾为何待他如此,“所以这五年来,阿鸾只是念你的恩情,才会对你多加照拂。”
李昭垂眸,道:“是。”
魏帝沉默,若阿鸾和李昭只是因为救命之恩而多了几分接触,那这个时候宫中出现关于他们的私相授受的传闻又是为了什么,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放出?
他脸色愈沉,阿鸾已是十四岁,转眼便要及笄,他便能给阿鸾指婚,他可不希望有半分对她名声不好的事情出现。
魏帝宁可信其有,还是说:“既是如此,阿鸾欠你的恩情,朕替她来还,往后你便不要再与阿鸾见面了,她若是去寻你,你便拒不见她,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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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雪满地 他想要……
姜鸾的目光怔住,过了许久才眨了眨眸,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这样也挺好的,哥哥就能回家了。”
她心里闪过一瞬的微妙。
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是对他离开的不舍,还是为他能回大梁的高兴,亦或是担忧,担忧他回大梁后所要面临的一切。
梁帝宠爱新后冯氏和二皇子李惇,外戚权重,而哥哥母族江氏败落,此番还是哥哥的舅舅以死为谏,方换得梁帝送来大魏的一纸国书。
但冯氏一族早已将太子之位看作是李惇的囊中之物,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名正言顺的嫡皇长子忽然出现动摇李惇的太子之位。
何况这位皇长子还是为国为民才远离故土,在大魏做质子,他们怎会让他平安回到大梁。
姜鸾不禁在心下叹口气,前世哥哥是走了一条血路,才回到大梁,而登上帝位的路,更是难上加难。
李昭沉默盯着她,她虽还在笑着,眼里的笑意却是在渐渐消退,细眉紧蹙不知在想什么,他很想在这个时候出声告诉她。
他不走了。
可是他不能,即便他此刻不走,等到十五年之期到了,他终究还是要回大梁,现在不过是得了魏帝恩准,能提前些时日。
李昭握紧袖中的拳,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走,留在大魏,他便只能是大梁质子,他连同她站在一起都资格都没有,还会连累她陷入无端的污言秽语当中。
姜鸾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她问:“哥哥,父皇可说了,你什么时候能启程回大梁?”
李昭低声道:“年后。”
“年后啊,哥哥也看不到我的及笄礼了,”姜鸾朝着他勉力一笑,眼底深处却逐渐染了红,她低下头细不可闻地说,“我们好像扯平了。”
李昭看到她这幅模样,心里充满酸涩,他上前想要将姜鸾揽入怀中,却又紧握着拳迟迟不敢伸手碰到她,最终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阿鸾,我……”他顿住。
姜鸾已扑进他怀里。
李昭瞳仁紧缩,再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揽上她的肩,将她揽进怀里,听着她在他怀中小声呜咽的声音,手臂渐渐收紧。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清扫后的雪道渐渐被覆上一层白。
慕光站在檐下,看到屋中相拥的人影,目光微微一怔,掌心握紧感受到剑柄的寒意,随即转过身倚着柱子,凝着院中雪落满地。
良久,姜鸾将头抵在他胸口,眼睛泛着晶莹的泪光,眼尾红红的,瓮声瓮气地说:“哥哥,我是舍不得你走,但我不会留你的,我想你能回大梁,这样你就能回家了。”
李昭垂眼,轻柔地揉了揉着她的发,“我知道,阿鸾。”
但他还会回来大魏,那时他一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
夜里,冰天雪地,寒风料峭,吹得窗牖处沙沙作响。
李昭站立在窗前,久未入眠。
今日在明正殿时,他才清晰意识到他和姜鸾终有一日会分别,她是大魏公主,他不过是大梁在魏的质子,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可他想要和阿鸾永远在一起。
他想要阿鸾。
他此刻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胸腔处的暖意,那处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个人影,她只要在,他就能心安。
月色皎皎,积雪逐渐落满地。
很快天近拂晓,月落乌啼,一夜将过。李昭在窗边站了整夜,他想让自己冷静后再做决定,可结果未改。
他想让她属于他,只属于他。
他想过无数种方式,却不愿意伤害她半分,便只剩下最后一种。
他回到大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重新站在她的面前,以大梁皇子,甚至是大梁天子之名,堂堂正正求娶大魏的九公主。
他们会大婚,他和阿鸾的大婚。
李昭眼底一片温柔,没有人教他情爱,可他现在却尝到了这般滋味,如果这便是喜欢,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阿鸾,甘之如饴。
**
“胡言乱语,公主与那大梁质子从不相识,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这般坏公主名声。”
兰姑姑一边替姜鸾绾发,一边气急骂道,她也听到了宫里的传闻。
姜鸾挑了下眉,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传闻,竟让平日里那般冷静的兰姑姑都气成了这样。
她取出一根桃花木簪,在发髻上比了比,说:“不必在意这些,不过是些闲话罢了,还伤不到我,姑姑,我今日想戴这支发簪。”
兰姑姑接过木簪,别入发间,看着木簪说:“公主好像很喜欢木簪,这只木簪带了有些时日了,姑姑让司珍房再做些其他样式送过来。”
姜鸾顿了下,摇头道:“不必了,这支发簪不是司珍房送来的。”
是哥哥送给她今年生辰礼,从九岁生辰到现在,每年的生辰她都会收到他亲手做的生辰礼。
今岁是发簪,去岁是袖箭,再往前有驭马的口笛,木雕的小人,还有踏雪背上悄然变成赤色的马鞍……
兰姑姑闻言一愣,目光瞥过妆台上静放着的与公主如出一辙的木雕小人,试探着问:“公主,这木簪与那木雕小像可是出自同一人?”
姜鸾迟疑了下,点头。
“可是方三姑娘送给公主?”兰姑姑轻皱着眉头。
“不是的。”姜鸾道。
听兰姑姑提起方兮棠,姜鸾想起她的及笄礼快要到了,该是要准备一份礼,届时若是能得父皇答应,她便能出宫去参加她的及笄礼。
姜鸾和方兮棠能成为好友,还是因为五年前她们两人被崔淑杳留下那回。
当年她与崔淑杳谈过一番话,回到听雨阁内,方兮棠正在按照崔淑杳所说,放下心中杂念练琴。
她心里想着别的事,脸色便有些低沉,方兮棠以为她被先生训斥,从荷包里掏出一把栗子糖递了过来。
“九公主,别不开心了,我娘说只要吃了糖,心里就甜了。”
小姑娘眨着圆溜溜的杏眼,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姜鸾不忍拒绝。
从那天之后,方兮棠便以为她很好相处,会主动跟她说话,并将她从宫外带来的小食分享给她。
姜鸾喜欢她的性子,也请她吃青鸾殿里的枣茶和吃食。
久而久之,她们的关系变得愈发好了,姜鸾也成了方兮棠在宫里交到的唯一的朋友。
“不是方三姑娘?难道是二殿下?”兰姑姑心下担忧。
之前宫里不仅有公主伴读,还有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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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拙劣心 他想要……
魏帝静静凝着姜鸾,这五年来,阿鸾渐渐知事明理,灵动大方,气质和容貌也愈发出众。
他亲眼看着她一步步沉稳起来,既是欣慰,又有些遗憾,她长成了他想要的模样,她也再不像从前那般拉着他的袖子,将事事都说与他听。
姜鸾被魏帝拆穿了心思,反起撒娇来:“还是父皇最懂我,我今日是来向父皇求个恩典,永昌侯府的三姑娘再过几日要行及笄礼,我想出宫观礼,再亲自给她送上一份礼。”
她说是来向魏帝讨个恩典,但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永昌侯府的三姑娘,”魏帝敛着眸想了瞬,“可是你表姑母称赞琴艺上佳的那个小姑娘,朕记得你与她交好,既是你的好友,是该送上一份礼,你自行决定便好。”
魏帝思量得更多,笄礼那日想必会有不少世家夫人和姑娘在场,阿鸾也该与这些人走动走动。
“多谢父皇。”姜鸾讨好地说。
“你啊,”魏帝宠溺地笑着,“出宫那日,朕再给你安排几个禁卫跟着,以防有人冲撞了你。”
姜鸾蹙着鼻尖摇了摇头,劝魏帝打消这个念头:“父皇,儿臣只是去永昌侯府观礼,不必这般兴师动众,我若是走哪身后都跟着一群人,谁还敢与我说话,我带着慕光就好了。”
魏帝微微思忖后,觉得她说的甚是有理,便颔首道:“这样也好,届时可要让慕光跟紧你。”
姜鸾达成了心意,开始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酒酿圆子,心里想着在笄礼那日怎样将李昭也带出宫。
他都快要离开长安了,还没见过真正的长安城。
暖阁内安静下来,只有姜鸾小声嚼着酒酿圆子的声音,半响她似有所感地抬头,见魏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她大概猜到父皇要问什么,若没有猜错,父皇身边的人已经将她这几日和哥哥的接触都查了清楚,所以她并未打算主动开口。
魏帝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温声笑了笑,问:“阿鸾,李昭救了你的事,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姜鸾轻放下勺子,不紧不慢地说:“我原是要告诉父皇的,但还没等到我说,就接连病了好几日。”
她停顿了下,对上魏帝的眼睛,抿了抿唇迟疑道:“父皇,其实阿鸾能看出来,父皇不喜欢李昭。”
“阿鸾怎么会这么想?”魏帝目光微凝,他没想到姜鸾会看出来。
姜鸾道:“因为父皇是强大又温柔的人啊,既有君王的强大威严,也有君子的温柔儒雅,如果不是不喜欢他,便是依着两国盟约,也会对昭殿下以礼相待,而不是将他安置在扶云殿,不闻不问,冷漠置之。”
她蹙着眉,又道:“可是父皇,李昭来大魏时,也不过是六岁稚子,他什么都不懂便来了大魏,两国交战,因不是他,果却是要他来承……”
魏帝摇首打断她的话,语气冷硬:“阿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昭既是大梁皇子,他现在的一切便都是他该受的,而朕身为大魏天子,对他漠然难道不该吗?”
不是的。
父皇不会仅仅因为李昭是大梁皇子便待他如此。
姜鸾心里极为愧疚,她想为李昭辩解,却又怕提起父皇的伤心事。
母后薨逝时,她还年幼不记事,却也从宫人口中得知,父皇长恸难平,辍朝七日,将自己关在凤栖宫。
但母后的薨逝,错不在李昭。
父皇接受不了母后的离开,便只能找个人来寄托恨意。
魏帝伸手拍拍她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阿鸾,父皇明白,他救了你,你想待他好,父皇不会阻止你,但你也要想清楚,报恩便只是报恩,过不了多久,他就该回大梁了。”
“父皇……”姜鸾还欲再言。
“回去吧,朕会赐下谢礼,言明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如此一来,宫里宫外便不会再有人论你和他的是非,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魏帝言辞虽不厉,却不容姜鸾拒绝。
“我知道了,多谢父皇。”
她只好起身行礼,离开了明正殿。
外头天光明媚,云卷云舒,宫檐翘角处的积雪在渐渐消融,顺着瓦砾流下来,形成一道道雨幕。
她仰头静静看着天际,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切好像变了,又似乎还是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发生,她所能做的,如同浮游撼树。
**
“皇上口谕,大梁皇子李昭于九公主有恩,特赐金银百两。”
崔德录亲自到扶云殿宣读魏帝口谕,他吩咐公公们将赏赐抬进扶云殿后,站在院中审视着李昭。
半响,他忽然道:“奴才好像在哪里见过昭殿下。”
李昭掀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在宫里十三年,公公若是没有见过我,不觉得很奇怪吗?”
崔德录微微一哂,“昭殿下所言极是,是奴才想差了,赏赐既已送到,奴才便告退了。”
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出扶云殿,身后的小公公也鱼贯而出。
崔德录能成为皇上身边的掌印大监,眼神自是比旁人毒辣,但他也比旁人知道哪些话还说,哪些话不该说,正如他认出了李昭便是五年前在禁苑马场遇到的那人,却也未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
李昭凝着他的背影,眸光微眯,待身影走远后,他将目光转了回来,望着屋内摆放的赏赐。
魏帝通过这番赏赐,将他和阿鸾的关系放到了明面上,这样便不会再有人妄议阿鸾。
听到细碎的金铃声响,李昭神色柔软下来,他转过身。
姜鸾远远看到李昭站在院中一动不动,便起了吓唬他的心思,压着脚步声走近他。
她在李昭身后拍了下,又躲到了另一侧,却没想到他会忽然转身,温热的唇角擦着她的发丝而过。
姜鸾瞬间红了耳朵,退后两步仰头看了他一眼,又慌乱地望向屋内,“哥哥,你在瞧什么?”
姜鸾前世死的时候不过和现在一样,十四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后来她喜欢李长渊,也是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伴中,渐渐意识到。
看到他拿着她的金铃一遍又一遍的思念她,她会心如刀绞。
与男子这般接触,她也是头一回。
姜鸾压下心口处的悸动,转身走进屋,李昭还怔愣在原地,他伸出指尖摸了摸唇角,直到姜鸾的声音传出来,他才蓦地回神。
“哥哥,这些都是父皇送来的吗?”姜鸾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放着的金银,猜到这是魏帝的赏赐。
李昭将手收回袖中,抬脚步上石阶,走到姜鸾身边点点头。
他凝眸道:“阿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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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初长成 李昭心……
这日天色晴好,宫道上冰雪尽消,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马车内,姜鸾坐在后方的软榻上,她今日只是作为宾客,穿得并不华丽,但也不失素雅。
她的眼神却是频频侧眸看向一身宫女打扮,头戴着白色轻纱幕篱的李昭。他的脸虽被轻纱挡住,但周身泛着冷意,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高兴。
姜鸾压下嘴角的笑意,伸出手指拉了拉李昭的袖子,小声讨好道:“哥哥,别生气了,那会儿兰姑姑瞧着,我就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带你出宫了,你放心,只要出了宫门便能立刻换掉这身衣裳。”
李昭不为所动,姜鸾将装着他常服的包袱放到他身边,试探着说:“若是实在受不了,我就把眼睛挡上,哥哥现在就能在马里换掉这身衣裳?”
她说完用手挡住脸,瓮声说:“哥哥,我已经挡好了,你可以换了。”
隔着幕篱,李昭眼神里满是无奈,见她挡住了眼睛,他也只是取下幕篱,不换衣裳也不出声提醒姜鸾,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姜鸾听见窸窣的声音,她以为李昭当真在马车里换衣裳了,将眼睛挡得愈发严实,但那声音很快没了,她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她缓缓分开手指露出一双清透的眼睛,见李昭穿着整齐,只是取下了头上的幕篱,遂放下手,嘟囔道:“哥哥不换衣裳,怎么不告诉我?”
少女的面容含苞待放,如同三月的桃花,娇嫩不可方物。
李昭望着她嘟起的红唇,眸光微黯,别过目道:“这便是你说的想了个极好的法子,一定能带我出宫?”
早知会是如此,他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出宫,在宫外寻个地方等她便是。
姜鸾底气瞬间不足,眨了眨眸,眼里充满了无辜,“可是真的是个好方法呀,我们都顺利出了宫,而且哥哥的脸这般俊俏,穿着这身衣裳,也挺好看的……”
李昭眉头越皱越紧,姜鸾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垂着眼四处张望,就是不敢抬头与李昭对视。
“我错了。”
半响,姜鸾低垂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她知道这招对李昭极为管用。
果然,李昭本就没有怪姜鸾,不过是不喜身上这件衣衫,这儿听她认错,心瞬间软了下来,不忍她有片刻的不开心。
他伸手将姜鸾的下颌轻轻抬了起来,四目相对,少女身上的清香毫无预兆地袭入他鼻间,让他气息凝了片刻。
他眨眼回过神,温声安慰:“哥哥没有生气,一会儿我会先下马车,到了永昌侯府,你自去笄礼宴席,我就在你附近,只要你吹响口笛,哥哥就会来找你。”
掌心的小脑袋微微点了点,李昭的心口也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下。
姜鸾握住胸口处的口笛,问:“哥哥不随我进去宴席吗?”
李昭摇头,松开她的脸,将手握入袖中,掌心温热犹在。
永昌侯府也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姑娘家的及笄礼又向来受重视,宴席上人多眼杂,他不想万一被人看到了,给她惹来麻烦。
“那好吧。”姜鸾以为他不想去,她自然也不会勉强他。
她思忖了片刻,说:“我会尽快从宴席下来,哥哥,你都快要离开长安了,还未见过真正的长安城,今日我想和你一同在长安城内游玩。”
原来这才是她想让他出宫的目的。
李昭心下微动,说不出的柔软。
“好,我等你。”他轻声回答。
姜鸾满意地笑了笑,朝着马车外扬声道:“慕光,马车停下来。”
慕光听到她的声音后,握紧缰绳用力一拉,马蹄便停了下来。
李昭走出马车,朝着慕光颔了颔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重新戴上幕篱,青白的裙裾朝着长街深处走去。
慕光的目光停在他衣袂飘飘的背影上,不禁抽了抽嘴角,公主究竟是怎么劝这位答应穿上这套衣裳。
这时,姜鸾清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慕光,我们去永昌侯府。”
清风一拂,慕光回神,驾着马车朝永乐巷的永昌侯府驶去。
早便听闻九公主要来赴方兮棠的笄礼,永昌侯府的老夫人和方兮棠的母亲,侯府三房的夫人,以及其他女眷一同到府外迎接姜鸾。
马车由远及近,到侯府大门处渐渐停了下来,姜鸾刚一走出马车,便看到门口处站着许多人。
她目光顿了顿,搭着慕光的手臂缓步走下马车,走上前朝着老夫人微一行礼,老夫人亦施了半礼。
“老夫人安。”
“老身见过九公主。”
姜鸾伸手扶起她,“老夫人请起,各位夫人请起,姜鸾是晚辈,今日我来给兮棠送及笄贺礼,老夫人只当我是兮棠的朋友,不必这般多礼。”
九公主华彩照人,又温和有礼,宫里出来的公主,果然非比寻常。
老夫人打量着姜鸾,很是庆幸他们当年送了方兮棠入宫做伴读,不仅得了崔先生的赞言,还能结识到九公主这般的人物。
姜鸾随着老夫人一同走进侯府后院的宴席,许是她要来笄礼的消息早早便传了出来,不少人想一睹九公主芳容,宴席极为热闹。
见到姜鸾和老夫人一同走进来,纷纷起身朝着姜鸾施礼。
“见过九公主。”
姜鸾道:“不必多礼,今日我只是来赴方三姑娘笄礼,大家不必拘束,只当我是个晚辈。”
她朝着宴席中望了望,宾客正在落座,兮棠应该还在自己房里,她转头朝着侯府老夫人问:“老夫人,我能过去瞧瞧兮棠吗?”
府里的姑娘及笄有公主来观礼,这对永昌侯府来说,是极有脸面的事,老夫人喜笑颜开,看着姜鸾的眼神愈发柔和,她温声道:“自是可以,兮棠还在阁楼,公主与兮棠许久未见,这会儿过去还能说说小话。”
她侧身朝向一位打扮隆重的夫人道:“连云,你亲自带公主过去。”
姜鸾打量着这位夫人,她面带微笑,眉眼间与方兮棠有几分相似,猜到她便是方兮棠的母亲,侯府三房的夫人。
她出声道:“老夫人,夫人,不必了麻烦,寻个丫头带我过去便是,老夫人与夫人还要留下来迎接宾客。”
老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公主的到来让她们太过高兴,险些忘了她们还要留下来迎接正宾。
笄礼的正宾请的是忠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忠国公既是永昌侯的上司,也是方兮棠的舅舅,请舅母来做正宾,也是姑娘们笄礼时常有的做法。
但亲归亲,正宾的礼节不可少,迎接正宾时,方兮棠的祖母老夫人和母亲三夫人都需要在场。
老夫人便让身边的丫鬟带姜鸾去了方兮棠的小阁楼。
阁楼内,方兮棠已经梳洗打扮,沐浴更衣,端正地坐在绣凳上等着三夫人来带她去笄礼宴。
听到门外的动静,她以为外头已经开礼,瞬间提起了心。
虽只是笄礼,她心下却异常的紧张,毕竟这是她的成人礼,每个姑娘一生只有一次的礼节。
帘子被掀开,方兮棠看到进来的人是姜鸾,松了口气的同时,欣喜瞬间染上眉梢,“阿鸾,你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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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祈平安 不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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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长安里(重生)最新章节、雪落长安里(重生)乔时肆、雪落长安里(重生)全文阅读、雪落长安里(重生)免费阅读、雪落长安里(重生) 乔时肆
《雪落长安里(重生)》简介:
简介:预收古言《玉关谣》边关战乱下的少年夫妻
亲爱的公主请收藏QAQ,晚九点更
姜鸾是大魏最小的公主,也是大魏唯一的嫡公主,她足腕上的金铃,是魏帝亲手所系。
闻铃声,便知公主至。
小公主周岁时,南北魏梁大战,梁大败,以嫡皇长子李昭为质子,前往魏宫。
一日,小公主误入李昭寝殿,眨巴眼睛盯着他看好了一阵,才糯糯问:“你也是哥哥吗?”
小公主冰雪聪明,深受魏帝宠爱,他言,“阿鸾若是男儿身,寡人便可早早立下太子。”
于是,坊间渐渐传闻,魏帝欲立小公主为太子。谁知,小公主十四岁时,失足落水身亡…… ……
第30章 第30章 夜半寻
每到周末骑在胡玉华身上风流快活的男主角现在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王路宝,而自己这个正宗的老秦人却要站在一边看热闹,这种感觉的确是太窝心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贾天厚却没有接电话的心情,这大周末的,不管是公事私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反正两天的休息时间总是充裕的,尤其是现今阶段跟胡玉华之间的关系断了之后,周末的两天一下子显得多余了不少。
桌上的电话顽固不停的响着,可能是见办公室电话没人接,放在桌上的手机又不停的嗡嗡叫了起来。
贾天厚听着电话的声音,实在是有些烦躁,忍不住回转身,伸出手拿起手机,想要一下子关机算了,顺眼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竟然是县纪委的办公电话,这让贾天厚的心里不由一惊。
贾天厚稍稍犹豫了几秒钟,手下还是不由自主的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带着些许方言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女音。
“是贾局长吗?你好!我是县纪委的贾珍园。”
这头一句话,让贾天厚不得不表情严肃起来,早就听说了新来的县纪委书记贾珍园,一上任没两天就把教育局的党委书记陈涛给查处了,那可是县『政府』常务副县长徐大忠的亲戚,这女人来势汹汹的,看起来好像有些来头。
贾天厚立马回答说,是我,贾书记找我有事吗?
贾珍园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想请贾局长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有些事情想要当面核实一下。
贾天厚听了贾珍园的话,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起来,纪委书记请自己去她的纪委办公室,自己要是进去了,还能有机会出来吗?
贾珍园似乎知道贾天厚的担心,在电话里说道,贾局长,纪委的同志也有八时以外需要应酬的事情,不过是随便聊些问题,还请贾局长无需多想。
贾天厚见贾珍园说话的口气听起来比较的客气,心里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只不过,新来的纪委书记跟自己并无任何交情,她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谈话,到底是因为什么问事情呢?
一番考虑之后,贾天厚一时也得不出什么确定的答案来,他转身下楼,乘车去纪委,既然已经答应了贾书记要过去,自然是要先去一趟再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道理,不管是福是祸,躲肯定是躲不过的,只要人有一口气在,就躲不过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县纪委的书记办公室里,贾珍园满面春风的迎接贾天厚的到来。
贾天厚一进门
,贾珍园便套近乎的口气说,我初到红河县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公安局有个贾局长,跟我五百年前算是一家人呢,我就一直想找机会看看,这位跟我同姓的贾局长到底长什么样,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贾天厚伸出手有些拘谨的跟贾珍园握了一下,有些腼腆的表情说,贾书记客套了,虽然说大家都姓贾,我这个贾,可比您这个领导要有一些距离呢。
贾珍园随意指了一下沙发的位置,示意贾天厚坐下后,满脸笑容的说,贾局长真是够谦逊的,我这个纪委书记的工作也是大家支持的结果,还希望以后在红河县里的诸多工作,都能得到贾局长的鼎力支持才好啊。
贾天厚听出贾珍园这是要跟自己谈正题了,赶紧坐直了身子表态说,贾书记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贾珍园呵呵的笑了两声说,我先谢谢贾局长这份心了,不过,我今天请贾局长来,可是有件正事要跟贾局长谈呢。
贾天厚两眼立马瞧着贾珍园,想要听听她今天自己出的第一张牌到底是什么。
贾珍园看出贾天厚此刻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这也不奇怪,任何一个官员,只要是听说纪委的人找谈话,多少都会有些不太好的猜想,更何况是自己这个纪委书记找谈话。
贾珍园正『色』说,贾局长,虽然说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有些上纲上线的事情,我还是不得不跟你说清楚了,最近一段时间,纪委这边可是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贾局长贪污受贿的直接证据呢。
贾天厚浑身一颤,她没想到贾珍园一开口就给了自己一记猛『药』,她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贾天厚一时还有些拿不准。
贾天厚勉强笑道,贾书记可真会开玩笑,若是纪委的人真的抓住了我什么证据,大可直接把我抓过来双规就是了,又怎么会麻烦你贾书记找我谈话呢?
贾珍园见贾天厚对自己的话有些怀疑,脸上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我刚才一开始就说了,咱们也算是有些渊源,到底都是姓贾的,我希望能够贾局长一个机会,认真的主动交代问题,这样一来,也算是主动交代,能够得到从宽处理。
贾天厚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定了一些,他作为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一年到头不知道审讯过多少犯罪嫌疑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也是他们攻破嫌疑犯心理防线时常用的语言,现在贾珍园对自己说出的话,他有理由怀疑贾珍园是在诈自己罢了。
贾天厚稳定了一下心神,也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贾珍园说
,贾书记,你要是手里有证据,那就直接对我采取措施好了,否则的话,无论你跟我说什么,我都只能回答你三个字,不知道。
贾珍园见贾天厚一副认准了自己手里没有证据的样子,忍不住摇头道,贾局长,我是真心想要给你机会,你却自己不珍惜啊,这样吧,要是你一时想不起什么来,我可以稍微的提醒你一下,第一件事,你在公安局当副局长期间,公安局新盖行政大楼的建设中,你伙同王路宝一起贪污了多少好处?这还不算,你私底下单独接受了开发商胡老板0万现金,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另外,你跟胡玉华之间到底什么关系,要不要我帮你直接说出来呢?
听着这一串话从贾珍园的嘴里说出来,贾天厚不由惊呆了,贾珍园说的这几件事对他来说,都是相当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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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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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军说,你以为这件事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吗?那个王耀中盯着贡志俊肯定也不是一两天了,只不过正好找到了个他认为最合适的时间,在最合适的机会把人给双啊规罢了。
钱保国听出王子军话里有话,追问说,王部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纪委盯贡志俊很长时间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漏给我?
面对钱保国一连串的质问,王子军没好气的说,你还记得上次王耀中在河流村暗访被打的事情吗这件事你认为王耀中能够轻易的就这么放过了,手里有着一个部门不应用来报复,那是不现实的。
王子军这么一说,钱保国就回味过来了,原来这次是王耀中处心积虑找贡志俊秋后算账。钱保国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放松了不少,最起码,王耀中的主要目标仅仅是贡志俊而已。
钱保国说,王部长,这么说我向你道歉,这事主要是我我『性』子太急了,对这个贡志俊应该再拖一段时间给他一个说法,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现在看来,想对他个人有个说法,那是害了贡志俊个人,也害了王部长啊。
王子军很无奈地说,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是没用了,以后大家都要小心点,那个王耀中现在就像是一条疯狗,谁都碰不得他。碰了,只能自己倒霉啊。
钱保国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那也未必,王耀中就算是疯狗,再厉害也还是一条狗,还能斗得过人。只要我们团结一致,肯定会让王耀中有一天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王子军没心思跟他一起拐弯抹角的骂人,心里一直在想王耀中在自己办公室双啊规贡志俊的目的,如果是因为自己几次和秦书凯叫板,那是警告自己的话,那么以后就不能当出头鸟了,在后面给被人推泼助澜吧。王子军在电话里就问钱保国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没事他就挂了。
钱保国说,刚才接到鲁萧白电话,约大家一起吃饭,问王子军有没有空参加。
王子军想了想,不参加就会被人说出什么,于是点点头说,好吧,跟兄弟们一起玩玩也好,正好换换心情。
当晚,酒店的包间里,王子军,鲁萧白,贾珍园,刘猛将,钱保国等人聚在一起,点好了酒菜后,一帮所谓的“十虎”谈论的焦点转到了今天刚刚发生的贡志俊被双啊规的事情上。
鲁萧白牛『逼』哄哄的说,老大对王耀中这个混蛋实在是太容忍了,上次把我的办公室主任双啊规了,这次又把钱保国
的手下双啊规了,他在普水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明摆着是跟我们这帮人杠上了,老大要是再这样不管不顾,我只好亲自出手,给这个混蛋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也见识一下,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贾珍园坐在里侧慢吞吞的说,鲁局长别忘了,那个王耀中虽然做事莽撞,但是也不是随便就能双啊规干部的,如果纪委的手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王耀中也没有这个胆量知法犯法呀。
鲁萧白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她冲着贾珍园瞪了一眼说,贾局长,不知道怎么胳膊尽是往外拐,你是不是看到我们的人一个个都被王耀中那个混蛋算计了,你才高兴呢。
贾珍园就见鲁萧白说的话冲头冲脑的,也有点生气,冷着一张脸说,我只是说句实话罢了,要想安稳做官,就要不被人抓住什么,安全做重要,否则,就如赵王道以前在普水多牛『逼』,普水估计没有人能够惹上,现在怎样,进去了,老婆孩子住在几十平方的两室一厅的房间里,他当时狂妄的时候,住着别墅的时候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么一天。
鲁萧白就说,赵王道不管怎样,我认为很了不起,没有被秦书凯的嚣张气焰所吓倒,我是佩服的。
贾珍园说,佩服的人都进去了,也就不是英雄了。
眼见两人就要呛起来,钱保国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要知道贾珍园可是马成龙的马子,钱保国服侍马成龙多年太知道这个女人在马成龙心里的位置,钱保国说:
“两位局长,都是自己人,好好的治什么气,这不是最笨的人干的事情吗,亲者痛仇者快呀!”
钱保国这么一说,两个女人都不出声了,各自坐在一端,闷闷的不讲话,气氛就有点冷场。
刘猛将就说,鲁局长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个王耀中做事确实是有点过份了,明摆着是跟我们一帮人给杠上了,跟马书记过不去。他在暗地里动手,我们未尝不可以暗地里也对他动手,我就不信,从明天开始,我安排便衣24小时跟着他,还怕抓不住他的把柄。
刘猛将的话,让鲁萧白兴奋起来。
鲁萧白一拍桌子站起来说,还是刘局长痛快,我觉的你的主意不错,要想对付王耀中,首先要找到他的命门,只要找到了,必定能一招制胜,然后让王耀中如狗一样听话。
王子军看了众人一眼,很不在意地说,刘局长,这件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王耀中作为一个纪委干部,一没犯法二没违纪,你私自安排底下人跟踪一个国家纪委干部,要是被人知道了,只怕不太好,到时候就
不好收场了,连累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刘猛将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对方把球打过来,既不还击,也不理睬,看着人家一分分的往胜利的结果上冲。要想把敌人打败,就要不择手段,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做的、
钱保国想了想说,其实刘局长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再任由那个王耀中这么胡作非为了,至少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我们应该做到心里有数。
刘猛将把眼光投到王子军的脸上,那可是县委常委,说话的分量也是很大的。
王子军说,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钱书记刚才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最近忙着甲鱼节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个活动室千头万绪啊,对付王耀中,你们就商量着办吧,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在背后给你们加油鼓掌吧。
贾珍园听了大家的话,一直没偶遇说话,听了王子军的这话,看了王子军一眼,心想,这一桌上,总算也有个把明白人,看来做官到了一个地步,张狂了,就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贾珍园的心里有数,王耀中干的这一系列事情,要是真有办法阻止的话,马成龙不会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现在马成龙没有能够阻碍,要么说明王耀中的后台很硬,要么说明王耀中不会做官。
关键的问题就在于,王耀中对付的几个人多少身上都有些问题,如果仅仅是因为这几个人曾经参与过殴打王耀中的事情就被王耀中打击报复抓起来,事情反而好办了,纪委干部知法犯法,问题是很严重的。
看来,王子军的心里也很清楚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借口甲鱼节的事情忙,想要置身事外。贾珍园想到,王子军这样的干部,才是做大事的。
那天,几个人在一起围绕如何应付王耀中谈了很多。
市委常委会关于人事调整的会议终于召开了,处级干部调整方案新鲜出炉,在常委会开后的当晚,消息就从相关人士的口中传出来。让普水官场很多人跌破眼镜的是,之前的很多小道消息竟然全都没有猜对。
首先是秦书凯的调整,以前的消息是,将要有市委组织部一位处长到普水来替换下秦书凯的组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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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不可说
小房子内、整洁天台。
此乃周围区域最高的天台之一,视野极好,环视四方,仰首可以看到铺盖天穹的点点繁星,俯瞰可以观览别墅区域。
而韩东。
站在天台边缘。
正在等待武术宗盟相关机构的回复。
而张朦有些累了,身体素质较弱,正在她自己的卧室里面休憩。
“唔。”
韩东收敛杂念,听着话筒。
过了两秒,其内传出一道恭敬万分的女子声音:“韩东阁下,抱歉让您久等了,经过确认,您暂时没有权限查询青山宗事件详细缘由与具体资料。”
沉默。
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韩东眯着眼睛,淡淡道:“我乃青山宗门徒,称号序列九十八。若我没资格查询,那谁有资格查询?”
“万分抱歉,青山宗事件属于特级绝密类型的档案,只有宗盟元老才有权限翻阅特级绝密档案。”女子声音有些发颤,显然面对韩东的质问,难能镇定。
实际上,也就林则凯不知。
目前的华国武术世界,早已经彻底轰动——韩东的曙光之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盖世天骄发杀机,雷霆动身,征召四方,诛杀万里。
崩裂皓皓然日月,诞生曙光,整改苍穹,从此立道。
没错。
这是年青一代的觉醒,而作为曙光发起者的韩东,更乃华国武术世界年青一代的公认鱼类妖魔显身,尊者宁墨离继续追杀,血流上千里,染红南海海域。
杀五百里,杀章鱼类妖魔。
再杀千里,击毙第三只黑龙。(注解9:宁墨离强行逆转血祭法门,以己身作为贡献血祭者,燃尽法境血液,榨碎法境身躯,崩毁法境的生命本源。注解10:后有法境巅峰降临,助尊者宁墨离重塑血肉身躯。)
……
月光高悬,空气冷清。
韩东脸色凝固了,轻轻合上编制联络器,闭上黑白分明的眼眸。
“原来如此。”
“我这门南征千里行,想必正是师尊依照追杀黑龙的情绪,进而创出南征千里行这么炽烈难名的武术。”韩东揉了揉眉心,没有睁眼。
他在想。
既然黑龙出世危机已经解决。
为什么宁墨离誓不罢休,非要付出生命代价,杀尽三只黑龙。
“对啊。”
“师尊本可以留
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却没有留。”韩东怅然的叹了口气。
敢问。
谁能不疯。
亲身经历这些,宁墨离不得不疯。
“我只猜对了一半。青山宗的灭亡源于黑龙出世……可,可真正覆灭青山宗的人,正是师尊自己!!”韩东嘴角有些生涩,抿了两下,缓缓望向悬浮天穹之上的丝绸皎月。
也罢。
给师尊宁墨离打个电话,好歹问候一下。
没有丝毫迟疑,韩东拨通了宁墨离的号码,情感异常复杂,只感到心中情绪犹如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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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长寿面
仓本闻言,若有其实的看了一眼聂云山,阴测测的一笑。
“聂桑,我对你们中国文化还是了解一些的。我知道这个地方是你们中国人供奉祖先的地方。”
“我还知道,你们中国人敬畏祖先远远超过神灵。而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处死这些跟打日本皇军作对的刁民,就是要告诉你们中国人。
对大日本皇军的敬畏之心有多麽重要!任何人!任何势力!都必须跟皇军合作。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明白了吗?“
听着仓本声色俱厉的回答,聂云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点头称是。
看村民集合的差不多了,仓本准备起身说点什么,一名肥头大耳的翻译官赶紧走上前来,拿着一个土质扩音器。
仓本说一句,让翻译官翻译一句。
“诸位文孝村的村民们,前段时间大日本皇军在天皇和司令官的英明领导下,在中条山一代,击败了数十万国民党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皇军来到这里以后,一直本着建设大东亚共荣的思想,宣扬日中亲善,加强治安管控。努力将这里建设成为华中地区的皇道乐土。
但是,有些刁民就是不愿意跟皇军合作,破坏日中亲善,破坏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
“皇军说中国古代有句名言说得好,就是乱世用重典!
仓本太君以前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但如今有些人公然收留**逃兵!肆意践踏皇军的法令!这是对大日本皇军的最大不敬!“
“因此,为了能让大东亚共荣的事业顺利进行,为了维护中条山地区的治安,为了能更好的建设皇道乐土,仓本太君不得对这些破坏分子施以最严厉的惩罚!”
下面的村民闻言一阵阵骚动,不少人面露恐惧,也有人气的破口大骂,但是随即就被身边的人拉进来捂住了嘴。
扫视了一圈,中国人的惊慌失措让仓本中队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看着身后一直发呆的聂云山。
“聂桑!下面的事情就由你完成,让你的人将暴民带上来吧。”
听到仓本的话,聂云山脸上顿时青白不定,瞪着眼珠子看着对方。
“这……这让我的士兵杀人?”
“怎么了?难道聂桑您同情这些对抗大日本皇军的暴民?!抗拒皇军的命令?”
“不,我没同情他们,更不敢抗拒皇军的命令!……我只是,只是有点紧张……。”
看到聂云山还在那里磨磨唧唧不肯出来。仓本的一只手
放在枪套上,看着对方冷冷的说道:
“聂桑……!希望你不要上大队长阁下失望!”
看到仓本充满敌意的动作,聂云山顿时吓的一个激灵,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胡连长!你带人吧那些暴民拖上来,让他们跪在地上!”
不一会,二十几名皇协军拉着十名遍体鳞伤的村民走了上来。并强迫他们跪在地上。
其中有一个不服,拼命的叫骂挣扎,两名皇协军士兵都压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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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辞旧岁
现在见陈大安问起,冰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实话实说的讲给陈大安听。
冰说,苟老板前一阵子的确是还跟自己有些往来,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跟化工园区的秦书凯闹了点矛盾,至于什么矛盾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心里才想着,既然苟老板离开了普安市,必定是外头找到了什么大生意去做,所以才会舍得抛下普安市的工程吧。
陈大安很是疑『惑』的说,冰美女,就算是苟老板在外头找到了什么大生意,也不该跟所有的朋友都不再联系,就此玩起了失踪啊,这件事是不是里头还有什么蹊跷呢?
冰看了陈大安一眼,两手一摊说,陈主任,至于究竟什么原因,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样。
陈大安见冰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想要看透自己心里到底想要探究什么答案,又一想,自己跟冰并不算熟悉,总共加上这次也不过见了三次面,冰这样的人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精,自己若是一味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怕她也未必跟自己说实话。
这样想着,陈大难主动把话题重新转到了做广告的事情上,陈大安掩饰的口气说,其实自己也只是有些好奇心罢了,毕竟跟苟老板也算是朋友,这次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普安市,必定有什么苦衷,所以想要关心一下,既然冰姑娘也不知道多少内情,咱们还是谈谈广告合作的事情吧。
一提到做广告的事情,冰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陈主任这次打算做什么价位的广告呢?这个问题极其关键,它将要决定冰自己到底能拿到多少钱的提成。
陈大安刚想详细的跟冰谈正事,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陈大安定睛一看,却是熊登高,于是把脸一冷说,熊登高,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当的,没看见我在跟客人谈正事吗?
熊登高自然是知道陈大安的办公室里有人的,可是马成龙刚才打电话让陈大安立即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有事情要吩咐,他哪里敢耽搁,所以只好推门进来通知一声。
熊登高就说,陈主任,我知道领导有事情不能打扰,可是刚才马市长打电话说又是找你。
陈大安一听说,马成龙找自己有急事,不敢耽搁,这个马成龙可是自己的靠山,于是赶紧冲着冰说了一声抱歉,让冰在自己的办公室稍微等会,自己去去就来。
这一点上,陈大安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没有马成龙罩着自己,自己在这化工园区里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谁都可以给自己脸『色』看,所以,马成龙的指示是一定要重视的。
陈大安出门,跑着进入马成龙的办公地点,一进马成龙的办公室门,就听见马成龙咋咋呼呼的说道,陈主任你可过来了,早就让熊登高通知你,怎么到现在才过来呢
陈大安刚想要回答马成龙提出的问题,马成龙已经开始自顾说起自己底下想要说的话来。
马成龙说,陈大安,我从市『政府』那边开会刚回来,这次会议主要强调了,防洪工作的准备情况,据说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咱们这地方地势不高,四周又河流众多,看样子,今年是要准备打一次硬仗了,尤其是那防洪堤坝的建设一定要立马进入实质『性』的建设阶段,否则的话,时间安排上可能就有些紧凑了。
陈大安静静的听马成龙说完后,思忖了片刻对马成龙说,马书记,每年防洪的工作都是东西南北的工程连起来一块做,这次因为项目上的事情,上头已经发过话了,秦书凯负责东边那块地,咱们负责西边这块地,现在涉及到防洪工程的问题,秦书凯手里那块地,咱们要不要一道规划协调,一起动工建设呢?
马成龙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看了陈大安一眼,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算了,咱们跟秦书凯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就管好自己的自留地就行了,省得到时候,跟这子又有矛盾,顾书记不是说了吗,不让咱们再跟那子啰嗦。
陈大安解释说,马书记,秦书凯的工地不远处可就是废黄河了,要是真的发起洪水来,就算咱们西边的防洪措施做的再好,东边没遮没拦的也还是白搭啊,我们还是受到牵连啊。
马成龙想想陈大安说的也有道理,于是问道,依照你的意思,必须要把两边的工程一道协调统一做起来?
陈大安说,马市长,是不是要统一做,我自然是做不了主的,那就要看你们领导的意思了,不过,东边西部的堤坝要增高是一定的,否则的话,恐怕会出大事呢。
马成龙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既然这一点,连你都想到了,秦书凯必定也能想到吧,秦书凯刚才可是跟我一道参加会议的,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又何须咱们帮他瞎『操』这份闲心。
马成龙现在的确是有些怕了,只要是跟秦书凯沾染上一点关系,自己必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最近一段时间,每每被顾大海劈头盖脸痛骂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恨透了秦书凯那个混蛋,心里却也有了一种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眼下大家尽管同在化工园区内共事,却是很少有交集的时候,这才平静了多长日子啊,要是因为筑抗洪堤坝的事
情,再闹出什么矛盾来,自己真是没法向主子顾大海交代了。
马成龙转脸对陈大安说,现在秦书凯名义上是化工园区的主任,可是他手里真正负责的也就是西边研究所项目的事情,依我看,只要大家都相安无事就好,一旦涉及到抗洪建筑问题,免不了又要涉及到资金和建筑商等诸多问题,秦书凯不主动过来要求参加诸多事宜,我们又何必主动惹他呢?
陈大安听马成龙这么说,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尽管心里有些隐约的担心,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陈大安心想,好在,我是个副主任,你们俩人,一个是化工园区的书记,一个是主任,真要是因为防洪堤坝的问题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上头的棍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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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赏烟火
美子冷冷道:“要不要你以为为什么爷爷要把集团给我而不是你?因为我比你更像他,至于你,你的行为没有一个让他看上的。”
“这个老东西,真是死了都还在算计。你可知道他偏执到为了一个女人,做尽坏事儿。他是恶魔,你可别像他。”
“已经晚了,我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做尽一切坏事儿。”
美子父亲绝望地喊道:“劳动自毁了我还要毁了你。他算什么狗屁父亲,什么狗屁爷爷。”
“可在我需要的时候,是他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关心我,也不会说关于母亲的一切假消息,我希望父亲在我完婚后老师告诉我关于母亲的信息,也希望父亲把井上财团的股份交出来,最好不要让井上财团知道。”
美子父亲痛苦地将手覆盖在脸上,上下搓了搓,像是在洗脸,道:“我不明白你怎么让董事会同意的,井上财团可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现在动他们,如果他们反击,我们也会元气大伤。”
“董事会那些人不是同意,而是不敢不同意。”
“我懂了,不过各自退一步,这股份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拿钱交换。”
美子点头:“当然会给钱。这次我要动井上财团,一来是为了魏风君,二来却是因为我觊觎井上财团很久了。他们的财力,我想父亲应该明白。”
“借口罢了!”
“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吧。如果你不同意,惨的不仅是你还有你的私生子。”
美子父亲已经心如死灰,低声道:“明白了,你再这么执念,这集团迟早要完。我就在这里下了。”
“父亲大人再见,我会好好地照顾您和您的孩子。”美子叫停了车,朝着美子父亲鞠躬道。
美子父亲下车后之感觉天旋地转。他的美子被阴险的父亲就这么扼杀了,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该死!”美子父亲骂道。
回到酒店的魏风将美子已经成功成为会长和她将要帮忙对付井上财团的消息告诉等待的众人。
“诶,现在廖家的股票似乎有人在背后大量收购,今天价格已经跌了五次了,现在的价格还没有开盘价的四分之三。”陆依依指着屏幕上的大盘说道。
“廖总人呢?”见廖雨琴不在,魏风询问道。”
陆依依叹气道:“对廖家的股票大量购入的不仅仅是一个势力,而是世界各国不同的势力,大概有四五个左右,廖总现在心情不太愉快。或许你去安慰安
慰就好了。”
“雨琴,小琴琴——”魏风走到廖雨琴房间外,敲门韩道。
只是回应魏风的只有过路打扫的阿姨。
于是,魏风又加大音量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答。魏风有些慌了,开始砸门。
可是砸门依旧没有效果,一脚踹开了门。
客厅卧室找遍了都没有,魏风只能一脚浴室的门踹开。
廖雨琴确实在浴室里,只是现在她正躺在浴缸,身上不着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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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风别过头拍了拍她肩膀,似乎没有反应。
难不成她想不开了?
正当魏风准备用更激烈的方式喊醒廖雨琴,却听见背后一阵尖叫,紧接着背后传来一道大力,惊得魏风慌忙逃走。
“廖总发生什么事情了?”陆依依等人听到叫声,一个个以为廖雨琴遇害了,都跑了出来。
“咳咳,她没事儿!”魏风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脸红。
魏风还在害羞,却感觉又是一记木棍砸到背上,扭头一看,正是拿着厨房木棍的廖雨琴,她不断地吼道:“色鬼!居然敢偷看本姑娘沐浴!”
边骂边挥动木棍,或许是廖雨琴愤怒到极点,手上也没有轻重,一棍子竟然打在了魏风的头上。
魏风只感觉天昏地暗,眼前一黑。这个坚强的男人竟然晕倒了。
“喂,廖什么的那个家伙,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你可真是不知好歹,风哥为了你们家又是离婚又是结婚的。况且你现在跟他还是夫妻,说句难听的,你哪里他没有见过,况且他就是看你是不是出事儿了,不小心看到妻子洗澡怎么了?美子比你有钱也没见像你这样。你这是家暴!”
自从那天从别墅后出来就睡着的美姬子,知道了魏风跟廖美琴发生的事情,此时也跟着众人出来。
看了一眼魏风,还好没有流血,应该只是晕了,穿着鞋子哒哒地走到魏风面前,蹲了下来,将魏风的头放在手臂上:“风哥,你现在还能听到我说话吗?算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找这样的老婆可真是受罪,离婚是个正确的决定。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儿的”
“啊?你们的意思是他担心我有事儿,所以才——”
廖雨琴今天听到这些消息和想到伤心的事情,竟然哭着哭着犯困了。可她偏偏是一睡就容易睡死的人,这次看来还闹了个误会。只是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道歉,还要跟一直讽刺她的美姬子解释,这简直就等于当众打她的脸
。
廖雨琴站在一边,看着众人:“他怎么样,要关心也是我这个做妻子的关心,你又是哪里来的,不关你的事情吧。况且魏风那么能打,这一棍子怎么可能就让他有事情。”
场中气氛陡然尴尬,正在这时强子从外面边跑边喊:“风哥,风哥你醒醒,我妹妹的下落有消息了,风哥!”
“你叫也没用,都是这个恶女人将魏风君打成这样的。”美姬子狠很地瞪了一眼廖雨琴。
“廖雨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当强子看到廖雨琴手中的木棍,也有些生气了。
只是,魏风这时候突然醒了,摸了摸后脑勺:“没事儿,也怪我刚才莽撞。强子你刚才说你妹妹有下落了?”
“嗯,松阪夏树说他知道我妹妹的下落。但是要我拿出诚意换我妹妹的情报,这个诚意就是让我劝你去参加拳赛让一个难对付的选手下场?”强子激动地点头,一脸希冀地看着魏风。
“多难对付?”
“跆拳道黑带九段。”
魏风摇头道:
(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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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出闺阁
鲜血如雾 尸骨无存
“星穹锁龙阵……这就是底牌吗?”
瞧得天穹间出现的异象,林云瞳孔猛的一缩,缓缓抬头看去。
十颗龙血妖丹烙印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在诸多灵纹的加持下,悬挂在天边看上去就像是星辰一般璀璨。
林云之前便见识过此等阵势的恐怖,硬生生将金丝魔猿的王者威压给封印了下去,给了墨焱斩杀王者级天魄妖兽的机会。
如今这等大阵却是更为强悍,直接以龙血妖丹烙印灵纹加持,代替此阵法的核心节点。
血色结界外面,想来也有大量的星穹之光落下,让这溢满天空的血光变得厚重难以打破。
至于半空中的一道有一道黑色的锁链,则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若隐若现,甚至能像空气一般将人体直接穿过,十分诡异而可怕。
无数道锁链纵横交错之下,林云能够明显感受到自身剑威,收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仅如此,体内真元都在隐约之间,转动的极为缓慢了起来。他这次开辟的先天七魄是眼、鼻、口、耳、手、足、心中的足魄,因为十玄变的身法暂时还未来得级修炼,只能开辟此魄暂且将身法加强些许。
可应对眼前虚无的锁链,却是没有什么帮助,无论身法多快只要处在这片空间,速度和剑威都未受到限制。
还真有点麻烦……当然仅仅只是有点罢了。
战场远方,原本被林云一击轰飞三人所震惊的三人,突然瞧得遮天蔽日的血色结界,还有那悬挂天穹的十颗血色星辰,脸色纷纷巨变。
“星穹锁龙阵!”
“之前那穆子易为了布置此阵,赶走了数十个界域的人,整整布置了两天。如今看来这等灵阵确实吓人,四品玄师的手段,不可小瞧啊……”
“林云能够一击震飞三名天魄四重境的翘楚,放眼整个苍龙区域,绝对是可以媲美一流强者。只是不知道,面对这等阵法还有多少胜算,实在有些不好说。”
“最好的办法还是伺机而逃,毕竟他现在才天魄二重境,等修为再次晋升,那这片天地就真没人能挡得住他了。”
“难,很难。柳墓费了这么大心思,岂会让他逃走。”
……
随着那星穹锁龙阵的气势愈发恢弘,远处众人,面色都显得颇为谨慎起来。
“林云,很意外吧?”
柳墓将嘴角的血渍擦干,看向被锁链禁锢的林云,冷笑道:“我可是说过,今日你必
死无疑,我等付出这么多的心思,哪会这么轻易收场。”
“这星穹锁龙阵,只怕付出的代价不小吧?几位还真是看得起我……”
林云一袭青衫,长发迎风而动,嘴角勾起抹笑意。他对这星穹锁龙阵的出现,确实有些意外,可也仅仅如此罢了,只是稍稍变得棘手了那么一点。
若是旁人,可能真的栽了。
但这帮人并不知晓,通灵剑意的奥秘,便是可以斩碎虚无。通灵剑意,剑意无形而有灵,可以虚无斩碎虚无。
只需巅峰圆满的通灵剑意,这星穹锁龙阵就可足以斩碎,何况他的剑意早就达到通天之境。
穆子易眼中闪过抹贪婪的光芒笑道:“你以为我等猜不到你的秘密吗?你身上的星神丹还有不少吧,等杀了你,光靠这些星神丹就足以轻松弥补这些代价。何况还有一门高等造化武学,一柄上品道兵,嘿嘿,你身上的宝物可还不是一般的多。”
能以天魄二重境的修为和他们抗衡,柳墓等人早就猜到,林云必定是炼化了足够的星神丹。
星神丹对天魄强者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整个苍龙区域,除了洛尘、秦林等人七大巨头之外,五大星耀之灵的掌控者可能都没有对方身上的星神丹数量多。
柳墓则是咧嘴一笑:“你崛起的速度太快,今日若不能杀你,怕是早晚会成长到碾压我们的程度。你以为我等会给你这个机会嘛,若不杀你,我心难安啊!”
“哈哈哈!”
林云大笑一声,眼中寒芒冷冽,沉吟道:“说得好!只是到底谁会笑道最后,可还说不准呢。”
对方三番两次触及自己的底线,林云对这帮人何尝不是恨之入骨,早就不耐烦了。
他心中有气,并不想给这帮人任何活命的机会。
“你没机会了,林云。”
柳墓的眼神变得格外阴冷起来,冷声喝道:“墨焱、徐缺,打算将底牌留着等死吗?”
“嘿嘿,不用你说。”
墨焱咧嘴一笑,脸上露出极端疯狂的神色,眼眸深处突然有血色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血焰魔诀!
就在这刹那之间,墨焱整个眼眶都被血色的火焰填满,一股股恐怖的寒意在他身上暴起。整个人的气势疯狂暴涨,眨眼就仿佛变成了一个怪物。
徐缺迟疑片刻,取出一枚魔杀界域激发潜力的魔煞丹,猛的一口吞了进去。
轰!
瞬间,他浑身毛孔中便散逸出黑色
的魔气,身上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血甲魔神!”
至于柳墓,他主动吐出一口精血,脸色重新变得苍白如纸。双手快速结印,当手印结成之时,一尊高达近百丈的血骨魔神身穿战甲,屹立在这片天地之间。
几人各自都不在保留,将底牌全部祭出,一时间身上的威压比刚才还要变得强悍好几倍。
“杀!”
柳墓率先动手,一拳轰出那身后的血甲魔神立刻与其身体重合,空气瞬间爆裂,硕大如山的拳芒立刻杀向林云。
林云面色不变,将两大气海催动,在苍龙剑威加持下迎了上去。
”哼。”
半空中冷喝声响起,穆子易手印变幻,一道道虚幻的锁链立刻成型。宛若长矛般,洞穿虚空,连续不断的朝着林云杀去,让他被迫躲闪来不及蓄积更多真元。
嘭!
等到双拳碰在一起,林云直接被震飞出去,还来不及踹上一口气。
“死!”
眼眶中血焰燃烧的墨焱,聚集起磅礴火焰,燃烧出媲美太阳般的光芒,朝着林云杀了过去。
咔!咔!咔!
一道道锁链横空而至,林云在闪避之间,没法全力迎上墨焱这一击。身体被轰中的刹那,摇摇晃晃,略显狼狈。
“魔云刀!”
没有给林云丝毫喘息的机会,徐缺在半空中狠狠一踏,以掌为刀挥舞出道道魔光。魔光衍化成刀刃,以凌厉无比的声势,铺天盖地朝着林云杀了过来。
这些刀芒都蕴含着极为可怕的魔煞,且蕴含着致命的毒素,只要被渗透进些许都会让人战力大降。
“星辰之怒!”
林云刚要将剑威催动到极限,远处漂浮的穆子易狞笑一声,十颗星辰同时光芒大方。一束一束光柱洞穿虚空,重重叠叠,罩在了林云的身上。
嗡!
林云的犹如山岳般还未拔地而起,就被人给生生按了下去。
眼看那刀光就要席卷而至,林云处变不惊,双目微凝,将剑意灌注在双目中。数不清的刀光和杀来的徐缺,在他眼中速度变得缓慢了下来。
下一刻,林云盯住星穹锁龙阵的压力,强行拖出一道道残影。
看似有些狼狈的东山西躲,可那魔煞凝聚的刀光,终究没有能沾到片刻。等到对方刀光消散的刹那,林云眼中立刻迸发出凌厉的锋芒,右手缓缓弹起,而后以惊人的速度如利剑般直插过去。
“魔光龙甲!”
徐缺瞳孔猛的一缩,双臂交叉在前,浑身魔气凝练成甲。
铛!
林云紧握的手掌,狠狠轰击在双臂上,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可吞了魔煞丹的徐缺,这魔光龙甲却是比之前强上太多,仅仅只是被轰击出去并未真正伤到。
轰隆隆!
刚刚震退徐缺,墨焱和柳墓便同时杀了过来,各自轰出一招。
饶是林云反应如电光般迅捷,依旧吃不了不小的亏,直接被轰飞出去。人在倒飞之中,又被好几道横空而至的锁链抽中,一时间凶险无比。
如此画面,落在旁人眼中,脸色皆是纷纷大变。
看来这柳墓等人,是要打定主意,将林云斩杀在这星穹锁龙阵之下了。三人祭出底牌,配合着十枚妖丹布置的星穹锁龙阵,实在有些太难以对付了。
林云能坚持如此久,甚至偶尔还能反击,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嘭!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柳墓身后血甲魔神,如山岳般庞大的拳芒,狠狠轰击在了林云身上。
咔!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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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陷危机
不等査文有任何解释的机会,秦书凯已经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秦书凯心里清楚,査文是刘大江的人,可却没想到査文竟然会大胆到这种地步,在全县的重点工程上竟然也敢使绊子,看来这丫是真的不想干了。
放下电话后,秦书凯对刘正风说,你想回去等消息吧,财政局那边今天必定会把钱拨过去,否则的话,这査文就是存心不想干了。
刘正风见事情已经闹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心知秦县长已经尽力了,要是査文连秦县长的面子都不肯给的话,这红河县里是没人能支持自己要财政上拨款的事情了。
刘正风走后,秦书凯忍不住心里阵阵怒火往外冒,当初同意査文当财政局长是看在刘大江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份上,却没想到,现在刘大江反了,这连锁反应立马就出来了,说到底,这也是自己在工作上的失误,无论如何也该把财政局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弄一个听话的自己人才对。
当初,前任财政局长屠德钧不听话,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屠德钧给拿下,现在査文又不听话,说不定还得费一番心思才行,一个的科级干部,对自己的话阴奉阳违,这也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秦书凯的心里暗暗的做了决定,如果査文这次敢斗胆不执行自己的指示,他这个财政局长就别指望再当下去。
査文接到秦书凯的电话后,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他没想到刘正风这么快就把事情捅到了秦县长面前。
秦县长的脾气,査文是了解的,此人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从来都是个强势的主,自己这次得罪了他,还不知道他心里打算怎么摆布自己呢?眼下最重要就是要抱紧老领导刘大江这条粗腿,只要刘大江支持自己,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秦书凯这个县长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想到这里,査文立即打电话向刘大江汇报了秦书凯下达指示的情况。刘大江本来心里就是很不高兴,不想回到家里看家人的脸『色』,于是就到了自己的老秦人那儿。洗澡后,刘大江抱着老秦人在沙发上和她看电视,下身很自然的坚强起来。
她感觉到了,满脸通红,笑道:“坏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看着老秦人的脸蛋,狠狠亲了几口:“你这么美,怎么才能让我不胡思『乱』想?”
看着她,白『色』的晚装裙子,淡淡的口红,虽然老了,在他的眼里还是很美丽。忍不住轻轻吻着,她在怀里一动不动,似笑非笑看着刘大江,诱『惑』至极。微眯着眼睛任刘大江吻
她,一会儿后,老秦人的脸庞渐渐『潮』红呼吸急促起来,深情吻向老秦人的樱唇,软软的,忘情地流连在那张软软的嘴上。
“好了,别老是亲这里了。”老秦人嗔道。
“呵呵。”刘大江笑了一下,看着她那张脸,一双水汪汪闪耀着光芒的大眼睛,巧挺直的鼻梁,红红的樱桃嘴,配着一头散发奇异香气的长发,整个身材还是非常的『迷』人,一双长长的玉手,玲珑有致的身躯在紧窄的裙下起伏。
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原来是查文的。
刘大江很是不高兴,想到上次到这边来,结果是儿子的事情,这次和老秦人刚要进入最快活的时候,又是什么电话,难道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问,什么事?
查文就汇报了秦书凯电话里严厉口气要求拨款的事情,说现在该如何办?
刘大江下面还在女人体内,没有说话。
査文不知道刘大江的情况。有些犹豫的口气说,刘书记,要不,还是先拨付一部分款项过去吧,也算是化解一下暂时的矛盾,给秦县长一个面子,这不,暂时情况下,您的公示还没出来,他秦书凯还在位置上,怎么着,起码的尊重也是该有的。
刘大江这个时候已经发泄了出来,叹了口气,无所谓的口气说,秋后的蚂蚱,还发起老虎的威风来了,你放心吧,就算是他秦书凯真的因为这件事把你査文这个财政局长给下了,我当上县长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位置恢复,我就不信了,拖几天又能怎么样?他秦书凯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不过是一个即将下台的县长罢了,充其量也就是个纸老虎。
査文听了这话,算是听清楚了刘大江对此事的态度,他的内心不由纠结起来,一边是现任的县长,一边是即将上任的县长,自己到底该偏向于哪一方呢?考虑了很长时间,査文终于做出了最终决定,暂时不拨付工程款。
这样做是基于两点考虑,首先是刘大江很快要当上县长了,他是自己的老领导,对自己又有了承诺,即便是真因为这件事被秦书凯给拿掉了局长的职位,老领导一上台立马就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其次是,自己已经因为拖延拨付工程款的事情,惹的秦县长不高兴了,就算是听他的指示,把工程款给拨过去了,估计也不会改变在秦县长心目中不听话的下属形象。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赌一把,把重注压在刘大江一方,说不定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在未来的刘县长面前,讨得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形象。
晚上下班时间过后,秦书凯接到刘正风的电话。
刘正风用沮丧的口气向他汇报说,査文那里还是没有拨付款项,问秦书凯是不是需要自己再去一趟财政局,找査文当面再谈一次。
秦书凯的头脑“轰”的一声,有种要炸开的感觉,这个査文真有胆子挑战自己的权威?这孙子可真是够胆大的?既然他存心找死,自己又岂是随便被下属唬弄的主?
秦书凯当即表态说,刘正风,这件事你别在去财政局了,也不必跟査文商量,你先从开发区贾珍园那边借用一点,底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等着听消息就行了。
刘正风感觉到秦县长因为这件事情绪受到很大影响,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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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候时机
米朵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了,可是,突然间,所有的男人都飞了出去,摞在了一起,米朵惊讶的抬头,就看到叶浩然正悠闲的站在自己的身边,还皱着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
米朵爬起身來,看着叶浩然,他有些疑惑,“是你。”
“当然是我,沒想到我这么敬业把。”叶浩然笑了起來。
“你跟踪我,你要抓我。”米朵愣了下,随后她苦笑了一下,“只是,你來到这个岛上,怕也是要变成怪物了。”
“什么怪物。”叶浩然不理解。
米朵沒有解释,却是开口说道:“行了,不管怎么说,你都赢了,你现在可以把我们带走了,随你处置吧,反正我们的命是你救的。”
叶浩然点了点头,说道:“那成,跟我走吧。”
米朵点点头,让那三个女人起來。
那三个女人惊讶的看着叶浩然,她们怎么也沒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会因为叶浩然而得救,而且,叶浩然这个家伙,竟然一直从轮船那里追踪到了这里。
“你是谁。”阿尔法大叫了起來,他几乎要被身上的那十多个人给压死了,“你到底是谁。”
叶浩然摸了摸鼻子,“我是受害者,她们是个是贼,偷了我的东西,我來向他们索要,怎么,你有意见。”
“什么。”阿尔**住了,他猛地一下把身上的那些人给挣开,他爬了起來,看着叶浩然,他有点崩溃,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你是说,你是來找她们要东西的。”
“算是吧。”叶浩然点了点头,“怎么,你难道不同意,我跟你说,我虽然脾气好,但是有人从我那里偷了东西,我是一定会要回來的,如果你敢阻拦,我就……踹死你。”说着,叶浩然一脚踹了过去。
阿尔法再次飞了出去,飞到了大树上,挂在了树枝上,他欲哭无泪,他心中呐喊,我当然不是要阻止的,我只是想说,能不能审讯完之后把人留下啊……
叶浩然自然不去管阿尔法等人怎么想,他带着米朵等人离开了树林。
到了米修的地方,叶浩然招了招手,然后朝着米修的住处走去,米修的住处距离这片树林并不远,但是是住在山上,就显得路途有点长了。
路上,米朵也不说话,她们四个人显然是真的认命了,毕竟之前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叶浩然无论怎么对待她们,她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了。
到了米修的住处后,米朵开口说道:“这位先生,去你们的船上偷
东西,的确是我们的不对,不过先生你救了我们一次,我们四姐妹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先生,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岛屿上把,趁着你现在还能够正常的思考,还是个正常人的时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浩然随意的坐了下來,他沒有回答米修的话,只是开口询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是我们上船偷东西吗,抱歉,先生,我们四姐妹也并非是贪财之人,只是,我们实在是沒有办法,不得不这么做,我们想要吃的,而这个岛上所有的东西都有毒了,我们沒办法吃,所以我们才想起利用美人鱼的传说这件事情,然后骗取过往的船只,偷盗他们的财务,不过先生你放心,我们四姐妹从來沒有杀人之心,我们想要的,也仅仅是一点点食物而已。”米朵说道,神情不卑不亢,显然她现在说的的确是实话。
“这个岛上所有的东西都有毒,怎么会。”叶浩然说着,看了眼米修。
米修也朝着叶浩然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米朵会这么说,米修说道:“这位妹妹,不瞒你说,我也在这个岛上生活,而且生活了十多年了,为什么我一直都沒有中毒过。”
“啊。”米朵看着米修,“你也在这岛上生活。”
“对啊,这就是我的住处。”米修指了指这个修建在山坡上的简单的院子,说道
米朵一听,惊骇的看着米修,随后她摇头说道:“不,不可能的,这位姑娘,这不可能的,这个岛屿已经被诅咒了,任何人,只要在这个岛屿上生活,只要吃了这个岛屿上的东西,喝了这个岛屿上的水,都会被诅咒的,姑娘,你不可能逃脱的。”
米修奇怪的看着米朵,然后又看看另外三个女人。
那三个女人也是不住的点头,显然很是同意米朵的说法。
米修问道:“你们说的诅咒,是什么。”
“诅咒是……”米朵停顿了一下,她觉得有些恐惧,不过她还是继续说道:“好吧,其实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诅咒是恶魔,是心中的恶魔,三年前,这个岛屿上,突然发生了一系列的巨变,其实,以前,这个岛屿,名为仙踪岛,从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岛屿之上,仙踪可寻,是真正的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我们这些本岛的土著居民,从來都不会生病,而且从小就身强体壮,甚至我们这十岁的孩子,远比海岸上那些成年人的力气还要大,速度还要快,我们都说这是上天的祝福,可是,有人就是很贪婪,有人说,这个岛屿之上有仙人留下的法宝,正是因为法宝的存在,所以我
们的岛屿才会如此的有灵性,我们这些生活在岛上的人才会如此的健康和超群,而且,还有传言,说如果得到那件仙人的法宝,就真的能够成仙,所以,三年前,很多人都踏上了寻找法宝的路上,结果,就是在那一年,诅咒降临了。”
叶浩然一直都在听着,他觉得这个岛屿还是挺有趣的,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故事也说不定,毕竟的确是像这个米朵所说的那样,岛上的人,都是身轻如燕的,他们根本都沒有修炼过,但是就已经和外面的武者差不多了,而岛上的这些植物,更是让叶浩然觉得怪异,这些植物所包含的灵力虽然不多,但是这么多的灵草生长在这里,这要说沒有什么怪异之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仙踪岛,难道真的有仙人踪迹不成。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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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着华衣
花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当然可以觉得我现在的行为可耻可恨可怜,那是因为你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从来都没有吃过穷的苦,你知道那种从云端摔下来的感觉吗?你不知道,你从小就是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天才,你知道没钱的滋味吗?
在钱面前,人的生命是那么不值钱,当年我就是亲眼看着我的父亲因为被要债的人逼得从楼顶跳了下来,血肉模糊的出现在地上,就在我的面前,我永远都忘不了,我花了那么多心思经营的酒吧,却因为得罪了君哥,不得不关门,你知道这种内心的不甘心吗?
不,你不会知道,你从小衣食无忧,你这辈子受的最大的挫折也不过就是你爱的人不喜欢你罢了,你以为你的父母躺在医院里,你的童年过得很悲惨是吗?你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被父母遗弃,需要自食其力,你还有你爷爷支撑着,还有强大的家族企业。
你怎么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不幸的生活,你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哪里知道这人间的疾苦……”
花少似乎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敢和怨气都要倾泻出来,他羡慕席城的人生,差一点,他也可以像席城一样,永远都这么高贵和骄傲下去。
可惜偏偏上帝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遭遇到了惊天的大逆转,家道中落,欠下了不少的钱,并且父母也因此双双离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孤儿……
他是靠着自己坚强的毅力,扣着墙壁徒手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忍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奚落,这些都无所谓了,毕竟心中还有一丝信念在支撑着自己,可是当酒吧也失败之后,他便彻底的绝望起来了。
他怪瑶瑶,更恨自己,竟然连这点本事和能力都没有。
在他租住的那个房子里躺了整了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之后,他内心的绝望就好像是长在湖底深处的海藻一般,又长又茂盛。
终于他决定和上帝赌一把,就赌上帝要不要他这条命,反正他觉得这么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还不如趁早对这毫无留恋的生活做个了断。
他带着酒吧转让出去的那一笔钱去了澳门,没错,他要和老天对赌,看老天想要他的命,还是让他重新来过,他是带着一种赴死的心情去奔赴在澳门的赌场上的。
经常听到有关于澳门的传奇的历史,花少并不擅长赌博,他一个外来人,又没有背景和资源,才刚到赌场,便被一些赌场上的老千给盯上了,只可惜花少太单纯,根本就不懂这
其中的套路,自己被骗了却浑然不知。
一开始的时候,他用手中的一点钱赚了不少,他感觉命运之神已经在眷顾自己了,越大的放开胆子玩了起来。
随着赢的钱越来越多,花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他甚至觉得,上帝终于没有遗弃他,他要在赌场里赚到翻身的本钱,要回到那个城市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奚落过他的人刮目相看。
要将耳光狠狠的打在那些人的脸上,他花少不是一般人,一定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在被这种情绪所影响之下,花少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哪怕是赢了不少钱了,可是他仍旧收不了手,总觉得再赢一把,再赢一把就一定收手,可是当钱进入自己的口袋之后,花少越来越贪心,欲罢不能。
终于,在最后一把的时候,花少拿到了非常不错的一手好牌,而对方似乎也胸有成足的样子,两人在桌上扔的筹码越来越多了,再这么下去也没有意思了,谁都不愿意先看牌。
于是对方便提出了一个建议,押上彼此所有的筹码,一把定输赢,也免得浪费这么多时间。
花少犹豫了一下,这样玩实在太冒险了,他手中拥有的筹码已经不少了,但是如果万一输了的话,他就一无所有了,可是如果不继续跟下去,他又非常的不甘心,毕竟他拿了那么好的牌。
对方已经在用激将法来刺激花少了,最终花少决定继续跟下去,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这一把赢了的话,他手中拥有的资金远远可以让他重新开始了。
在这种对成功强烈的渴求之下,花少决定继续跟下去,他押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真的是所有,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一分一毫的车费,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赢。
紧张的等待着最后的结局,牌开了,花少输得彻底,对方的牌竟然比花少的还要大,花少睁着眼睛揉了又揉,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运气如此好的人。
他颓败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对方一脸激动的将桌子上的筹码全部都收入囊中,心中充满了不甘心,这时候他也渐渐发现了,这就是一个套路,他们让他赢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最后这一刻。
恍然大悟的花少悔不当初,可是已经迟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没有资格再赌下去了,甚至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不过很快他又释怀了,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这群人给打败,这是不公平
的,他在赌场大吵大闹,可是别人只把他当傻子一样看待,大家都不理会他。
最终他被赌场的那些保安给扔了出去,浑身是伤的流落在澳门的街头。他甚至比那些乞丐还要穷,乞丐还能乞讨到一些食物,可是他呢?他一无所有。
内心的那种绝望快要将他淹没了,他不甘心就这么去死,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伙人,他不会输的,不会将自己的所有全部输掉。
有了这个想法,他更加不愿意离开澳门了,在澳门,遍地是黄金和机会,总比在内陆要强,这里的有钱人很多,他也听说了很多人在赌场一夜暴富的故事,他还是坚信的认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于是他没有急着回到内陆,而是在澳门开始了想尽办法的筹钱之路,听说澳门的工资挺高的,特别是赌场里面的荷官,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花少每天除了解决自己的一日三餐之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堵场上转悠,希望能够找到机会,谋得一份工作。
终于在他快饿死的时候,有一个赌场的荷官因为和客人发生了争执,被辞退了,他们急需要找到一个新的荷官代替,而这个时候,花少便自荐,这些日子来,他转悠在赌场,也知道荷官具体要做什么了。
假装自己是经过培训过的,赌场的老板更是见花少长得很不错,应该很符合那些前来赌博的女富豪的口味,于是破格将他收了进来,尽管他一看上去就非常的落魄,并没有做过这一行。
什么都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他们每天都要面对的是上百千人,花少的那点小伎俩和心思怎么能够骗的了他们呢?
就这样,花少成了赌场里的一名荷官,工作之余脱下工作服之后,自己也在赌场里面玩几把,每次他赚了钱便存起来,渴望着有早一日能够连本带利的将自己在赌场输掉的重新赢回来。
而因为花少出色的外貌,如老板所料,喜欢他的女人很多,特别是那些有钱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更是每次都要点他,而他也是收到小费最多的。
也有不少女人对他表示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是花少还是有自尊的,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他每次都礼貌的拒绝,尽管如此,还是避免不了被人占便宜的情况。
花少只能将这些苦都往肚子里咽着,像是忍辱负重一般,想着自己成功的那一天,这些都不算什么,谁不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才走上人生的巅峰呢?
花少甚至用韩信和越王勾践的故事来勉励自己,千万不能被困难吓到了。
可惜那里的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好像并不打算放过花少的样子,她们的目光刺果果的表现出强大的**,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野心也**,这和大陆的含蓄非常的不一样。
在大陆,就算那些姑娘对花少有意思,有想法,也大多是多看几眼,或者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只要他拒绝了几次之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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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还其道
现在见陈大安问起,冰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实话实说的讲给陈大安听。
冰说,苟老板前一阵子的确是还跟自己有些往来,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跟化工园区的秦书凯闹了点矛盾,至于什么矛盾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心里才想着,既然苟老板离开了普安市,必定是外头找到了什么大生意去做,所以才会舍得抛下普安市的工程吧。
陈大安很是疑『惑』的说,冰美女,就算是苟老板在外头找到了什么大生意,也不该跟所有的朋友都不再联系,就此玩起了失踪啊,这件事是不是里头还有什么蹊跷呢?
冰看了陈大安一眼,两手一摊说,陈主任,至于究竟什么原因,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样。
陈大安见冰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想要看透自己心里到底想要探究什么答案,又一想,自己跟冰并不算熟悉,总共加上这次也不过见了三次面,冰这样的人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精,自己若是一味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怕她也未必跟自己说实话。
这样想着,陈大难主动把话题重新转到了做广告的事情上,陈大安掩饰的口气说,其实自己也只是有些好奇心罢了,毕竟跟苟老板也算是朋友,这次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普安市,必定有什么苦衷,所以想要关心一下,既然冰姑娘也不知道多少内情,咱们还是谈谈广告合作的事情吧。
一提到做广告的事情,冰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陈主任这次打算做什么价位的广告呢?这个问题极其关键,它将要决定冰自己到底能拿到多少钱的提成。
陈大安刚想详细的跟冰谈正事,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陈大安定睛一看,却是熊登高,于是把脸一冷说,熊登高,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当的,没看见我在跟客人谈正事吗?
熊登高自然是知道陈大安的办公室里有人的,可是马成龙刚才打电话让陈大安立即马上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有事情要吩咐,他哪里敢耽搁,所以只好推门进来通知一声。
熊登高就说,陈主任,我知道领导有事情不能打扰,可是刚才马市长打电话说又是找你。
陈大安一听说,马成龙找自己有急事,不敢耽搁,这个马成龙可是自己的靠山,于是赶紧冲着冰说了一声抱歉,让冰在自己的办公室稍微等会,自己去去就来。
这一点上,陈大安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没有马成龙罩着自己,自己在这化工园区里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谁都可以给自己脸『色』看,所以,马成龙的指示是一定要重视的。
陈大安出门,跑着进入马成龙的办公地点,一进马成龙的办公室门,就听见马成龙咋咋呼呼的说道,陈主任你可过来了,早就让熊登高通知你,怎么到现在才过来呢
陈大安刚想要回答马成龙提出的问题,马成龙已经开始自顾说起自己底下想要说的话来。
马成龙说,陈大安,我从市『政府』那边开会刚回来,这次会议主要强调了,防洪工作的准备情况,据说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咱们这地方地势不高,四周又河流众多,看样子,今年是要准备打一次硬仗了,尤其是那防洪堤坝的建设一定要立马进入实质『性』的建设阶段,否则的话,时间安排上可能就有些紧凑了。
陈大安静静的听马成龙说完后,思忖了片刻对马成龙说,马书记,每年防洪的工作都是东西南北的工程连起来一块做,这次因为项目上的事情,上头已经发过话了,秦书凯负责东边那块地,咱们负责西边这块地,现在涉及到防洪工程的问题,秦书凯手里那块地,咱们要不要一道规划协调,一起动工建设呢?
马成龙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看了陈大安一眼,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算了,咱们跟秦书凯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就管好自己的自留地就行了,省得到时候,跟这子又有矛盾,顾书记不是说了吗,不让咱们再跟那子啰嗦。
陈大安解释说,马书记,秦书凯的工地不远处可就是废黄河了,要是真的发起洪水来,就算咱们西边的防洪措施做的再好,东边没遮没拦的也还是白搭啊,我们还是受到牵连啊。
马成龙想想陈大安说的也有道理,于是问道,依照你的意思,必须要把两边的工程一道协调统一做起来?
陈大安说,马市长,是不是要统一做,我自然是做不了主的,那就要看你们领导的意思了,不过,东边西部的堤坝要增高是一定的,否则的话,恐怕会出大事呢。
马成龙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既然这一点,连你都想到了,秦书凯必定也能想到吧,秦书凯刚才可是跟我一道参加会议的,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又何须咱们帮他瞎『操』这份闲心。
马成龙现在的确是有些怕了,只要是跟秦书凯沾染上一点关系,自己必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最近一段时间,每每被顾大海劈头盖脸痛骂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恨透了秦书凯那个混蛋,心里却也有了一种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眼下大家尽管同在化工园区内共事,却是很少有交集的时候,这才平静了多长日子啊,要是因为筑抗洪堤坝的事
情,再闹出什么矛盾来,自己真是没法向主子顾大海交代了。
马成龙转脸对陈大安说,现在秦书凯名义上是化工园区的主任,可是他手里真正负责的也就是西边研究所项目的事情,依我看,只要大家都相安无事就好,一旦涉及到抗洪建筑问题,免不了又要涉及到资金和建筑商等诸多问题,秦书凯不主动过来要求参加诸多事宜,我们又何必主动惹他呢?
陈大安听马成龙这么说,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尽管心里有些隐约的担心,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陈大安心想,好在,我是个副主任,你们俩人,一个是化工园区的书记,一个是主任,真要是因为防洪堤坝的问题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上头的棍子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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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两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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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莎呆呆的看着叶浩然,她如同做梦一样,半晌,她回过神来,说道:“刚才……那些人……他们……他们不是在拍电影对不对。”
“当然不是,看来,美丽的小姐,你惹上大人物了。”叶浩然笑了起来。
梅丽莎点了点头,叹口气,“幸好有你。”
叶浩然揉了下鼻子,想了想,说道:“你平日里有仇人?对你恨之入骨的仇人?”
梅丽莎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对手是有的,但是仇人,真的说不上,我们夏威夷,有一个老牌的生物科技公司,叫创始生物科技,这家公司一直都在夏威夷这边扎根,我们的公司开始扩张经营之后,他们就一直想要找理由把我们公司给买下来,渐渐地,我们公司的资产超过了他们,他们就开始想着利用各种资源对我们进行打压,不过,怎么说呢,有竞争才就有进步,我们公司能够进步的这么快,也多亏了他们的步步相逼。但是,我们也仅仅是对手而已,我和他们的老总每个月都还会一起吃两次饭,应该……应该没关系的啊。”
叶浩然想了想,说道:“这些日子先小心一些,对方一次找了这么多的人,来头不小啊……”
此时,丰田巡洋舰上,黑人维基懒洋洋的拿着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他问道:“怎么样,搞定了没?”
“维基老大,事情……事情有点不妙,她……她跑掉了?”电话对面的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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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维基大人,可是,可是事情真的有点怪异,对方的速度很快,他们看到我们出车门,一下子就跳上了车,然后就开着车离开了,我和我的兄弟们都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跑掉的,对不起维基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这次一定带着那个女人的尸体见你!”对面的人立即说道。
“混蛋!不用了!你第一次机会就失去了,以后梅丽莎那个女人怎么会再给你们这群白痴机会!她爷爷可是海军上将!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维基一下子挂掉了手机,脸色铁青。
驾驶座上的布尔克知道事情不妙,他想了想,说道:“维基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我姐姐有了防备,就更加拿她没有办法了,我也就更没有方法得到威登生物科技公司了。”
“哼!弄死一个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
意思,既然她躲过了这次,那就让她尝一尝更为毒辣的方式!”维基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转头看着布尔克,“你那该死的姐姐还是住在那个城堡吗?”
“当然,她最是关心我爷爷,当然住在那里,估计每天都在等着我爷爷那老不死的惨死吧。”布尔克很不满的说道,语言中带着嫉妒和愤怒。
维基点了点头,冷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一起死吧。”
布尔克疑惑的看着维基,“维基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了解你很强大。可是,维基先生,我爷爷的那个古城堡,真的很严格,院子里一共有十名保安,可是这些保安每一个都很厉害,就算是一百个人往院子里冲,也未必能够冲的进古堡中,所以,维基先生,还是等机会吧。”
“我当然知道威登先生的大名了,他堂堂海军上将,院子里的保安自然强悍,恩,我是说,下毒。”维基露出一口大白牙,白色的牙齿与他漆黑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毒?”布尔克愣了下,“在那古堡的院子里下毒?”
“对,在水源里下毒,只要纯净水桶中加入这些粉末,很难被察觉,而且,一杯水的量,就足以致命了!”维基笑了下,说道,“行了,开车,我带你去拿那毒粉,这种从巴西得来的毒粉结晶,可是非常珍贵的,看来你必须得破财了。”
布尔克还有点迟疑,他说道:“可是,谁去下毒?我现在进入那个院子,肯定要被梅丽莎叫过去狠狠的批评的,我讨厌看到那个女人,更何况,万一事发,只有我没有死,我肯定逃不掉追查的。”
维基冷哼了一声,说道:“放心,不会让你亲自去的,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古堡里的厨师住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就范的。”
布尔克一听,放下心来,开着车就离开了。
叶浩然和梅丽莎回到了古城堡,梅丽莎第一件事就是上楼去看自己的爷爷。
威登的精神头很好,他刚刚吃过饭,正坐在床上看电影,看到梅丽莎回来,威登笑呵呵的说道:“嘿,梅丽莎,今天公司怎么样,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爷爷,有我在,一切你就放心吧。”梅丽莎笑起来,“爷爷你精神头好多了呢,看来叶浩然这家伙的医术还行啊。”
威登看了眼梅丽莎,说道:“叶先生的水平,当然高明的很,不过,听你叫他的名字的时候,怎么这么亲昵了呢,亲爱的宝贝,如果你给我找的孙女婿是这位财团大老板的话,我可真的会
答应的。”
“爷爷!”梅丽莎娇羞的看了眼自己的爷爷,“你瞎想什么呢,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就是一个给你看病的医生,一个有求于我的人而已,嘻嘻,所以呢,爷爷,尽情的去指使他就行了,不用觉得他是华龙集团的老板而觉得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威登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梅丽莎说道:“爷爷你继续看把,我去给你熬药。”
“哦,那个药,可真够难喝的,能不能不熬。”威登立马一副痛苦的表情。
梅丽莎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她本着脸,说道:“当然不行了!威登先生,现在你是病人,必须听我的,还有啊,你当年中枪受伤的时候,都不会这么痛苦,不过是喝个药而已,有这么大的委屈吗?”
“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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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心意知
四十天时间,李仙凡同时完成肉身和境界的双重突破,进步之快,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这主要归功于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云湖的灵气,是外界的好几倍,而他的道经修炼起来,本身就很快,这样双重加速,自然是突飞猛进。
另一方面,是地利,借着这里的水压,他一边提升境界,一边还能炼体,两不耽误,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除了肉身和境界之外,他每天还在抽空修炼武学。
风雷剑诀的第四式,是御风式。
风是什么样的?
柔时,微风拂面,刚时,摧城拔寨。
御风式正是要刚柔并济,将两种力量融为一体。
以最柔的风,达到最恐怖的破坏力。
既然要修炼御风式,自然是要去感悟风,体验风。
所以李仙凡也经常站在云湖的水面上,默默感受着山风吹来,有时是微风,掠起层层的波纹,有时则是狂风,掀起阵阵的浪涛。
他不断的摸索着风的柔美与狂暴,每一天都在加深自己的体悟。
对风的领悟越深,他的轻功也越快。
飞鸿踏虚步的第四重,是一分为二。
所谓的一分为二,不是把身体一分两半,而是说,轻功快到可以在原地留下自身的残影,仿佛两个自己,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而修炼这个境界,就是要借助风,要让自身与风融合,乘风而行,随风而动。
这天,李仙凡一如既往的站在云湖的湖面上,狂风呼啸,他发丝在脑后狂舞,宛如一团墨云,衣袍更是猎猎作响,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
他感受着风,然后一剑落下。
“御风式。”
四面八方的风,被他这一剑引动过来,汇合在一起,化作一道巨大无比的风刃,风刃浩浩荡荡,飞向了岸边的一排大树。
“嘭”的一声,足足百丈范围内的大树,瞬间化作无数的碎块,漫天都是。
“不对。”
看到这样的威力,李仙凡却不满意。
他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
就是这一点,像是一道门槛,将他拦在了门外。
随后,他又多次尝试,想要找出问题所在。
可慢慢的,风渐渐停了。
他只能摇摇头,放弃了今天的修行。
“看来,我只能以现在的状态,去参加排名战了。”
他进入云湖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再过几天,就是寻仙宗的内门排名战。
原本他想让自己的剑法和轻功全部突破,以最强的状态参加,毕竟他的对手周祖豪领悟了势,实力非凡。
现在看来,只能留下一些遗憾了。
“咦?”
忽然,他目光一瞥,看到水面有波纹掠起。
风早就停了,哪来的波纹?
原来是远处,白鲤正在水面上嬉闹,追逐着一些蝴蝶。
他倒是有些羡慕,这孩子现在无忧无虑的,每天这样快快乐乐,虽然平淡,却也是一种福气。
那些蝴蝶,似乎知道白鲤不会伤害它们,也愿意和白鲤玩耍,在湖面上起起落落,一些胆子大的,甚至还主动飞进白鲤吐出的泡泡中。
这样的景象,宁静祥和,令得李仙凡的心,都开始平静了下来。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打打杀杀,没有过一刻的松懈。
直到此时,看着玩闹中的白鲤,他才真正的放松了一次。
一下子,他心如止水,整个人都放空了,仿佛没了重量一般,像是要那些变成蝴蝶,振翅而飞,乘风而舞……
风?
李仙凡忽然一愣,脑中瞬间灵光一闪,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风并没有停!”
“蝴蝶能飞,其实正是因为有风在!它在拍动翅膀的时候,借助了风,才能起飞。”
“风,其实无处不在。”
“我以为风停了,就是消失了,是我狭隘了。风并没有消失,它只是静止了!”
“御风式,要参悟的不是风的柔与刚,柔与刚只是表象而已,真正要参悟的,是风的静与动,动静结合,才是正确的道路!”
这一刻,李仙凡豁然开朗,心中有一种拨云见雾,醐醍灌顶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开始用心的去感受周围那股静止的风。
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空灵状态,完全忘了时间,沉浸在感悟之中。
期间白鲤还想找他玩,但是老龟连忙拉住了白鲤,提醒道:“小姐,这位公子正在顿悟中,千万不能去打扰,否则误了他修行,他会讨厌小姐的。”
顿悟。
这是多少修士可遇不可求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的时候,人的悟性将会突飞猛进,心境升华,智慧通神,一日的修行,就抵得上之前的百日、千日。
不过,能进入这种状态
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李仙凡如此年轻,就能进入到顿悟之中,在老龟眼中,即便在小姐的故乡,都能称得上是天才。
听到李仙凡可能会讨厌自己,白鲤吓的不敢靠近。
甚至主动当起了李仙凡的护卫,在李仙凡的附近游来游去,偶尔有一些蝴蝶飞来,它就从湖里吸口水,然后用力鼓起腮帮子,“滋”的一声,射出一道小小的水浪,把对方赶走。
太阳东升西落。
一天、两天、三天……
李仙凡一直闭着眼睛,不吃不喝,不眠不息,却没有感到任何的饥饿与疲劳。
这就是顿悟,只要身处在这种状态下,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他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五天!
直到第五天来临,阳光破晓的那一刻,李仙凡才终于有了动静。
他睁开眼睛,一剑劈下,这一剑,不再像之前那样,形成一道声势浩大的风刃,而是一股无声无息的风,轻轻吹过,仿佛情人温柔的抚摸。
湖面,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
但是远处的那排树,却是瞬间化作了粉末!
之前他一剑,只能让树木化作碎块,而现在却成了漫天的齑粉。
如此威力,连他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
试想一下,他一剑挥出,没有任何波动,敌人也以为他这一剑没有威力,不做出任何防御,然后就死的不明不白。
并且他感觉到,自己挥剑的时候,天地之中,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融入了这一剑中。
“势!这是势!”
李仙凡大吃一惊,他曾经亲眼见过林啸施展势,尽管那股势很微弱,但他的感受非常深刻。
现在他这一剑中,绝对也有势的力量。
“风雷剑诀的第四式,居然涉及到了势,难怪当年陈子明能在内门名列前茅。”
随后,他又催动轻功。
只见他的身形,瞬间变成两个,其中一个正是他的残影,这个残影,简直栩栩如生,和真身无异。
至此,他的境界、肉身和武学,全部完成突破。
“公子一连五天,进入顿悟状态,看来收获巨大,真是可喜可贺。”
这时,老龟游了过来。
他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一个老者。
这是一尊化形大妖。
而且他化形之后,身上竟然没有什么妖的特征,这样的境界,绝对在先天之上
,至少是一位金丹境的强者。
谁能想到,一直看着人畜无害的老龟,会是这样的强者?
当然,这也是李仙凡之前没有利用重瞳去窥视老龟的原因,现在他用重瞳,悄悄扫了眼老龟,果然就发现老龟的丹田处,有着一颗浑圆的金丹!
“前辈,这段时间多有打扰,我该告辞了。”李仙凡拱手道,这次为了领悟御风式,他花了太多时间,排名战恐怕已经开始了。
“公子言重了,你在这里陪了小姐两月,老夫感激不尽,公子走前,老夫还有一样东西,想交给公子。”
老龟说着,手中拿出了一块玉牌,这块玉牌之上,散发着一股惊人的威压,其上有着四个字:白龙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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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三年约
与此同时,苏义晨已经回到了家里,并向苏玄歌讲述了朝堂上的事情,苏玄歌思考了一阵,比划道,“爹爹,我最近不宜出面,倒不如爹爹亲眼去调查一番,看看军资到底哪里去了。虽然我也是一个将军,可是比不上爹爹的权威大啊。”
“那行,我晚天就去看一看,你自己小心一些,还有,能不出去就别出去。对了,朝堂上我还看到霍公公受重伤了。”苏义晨因为担心女儿,自然再次重复了一句。
“这个不用说,就是有人故意诬陷予我的,不过,找不到人,是根本没有办法的,除非他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我相信,他暂时不会死的,只有等到见我之后,才会死呢!”苏玄歌无奈摇摇头。
“那怎么解决啊?”苏义晨不由追问了一句。
“除非咱们先找到那个杀手,而且还要从他嘴里得知真相,但是现在根本没有机会,一是咱们没有暗卫之类的。”就在苏玄歌的比划刚刚结束,倒是何小静突然开口,“小姐,奴婢倒是有一个表哥是某个人的暗卫,要不让奴婢请他帮忙啊?”
苏玄歌听到这时回过头看了小静一眼,淡淡地一笑,比划道,“不用了,还是就这么凑合吧。不过,我不希望,你们把自己当成丫鬟,而是当成我的姐妹,毕竟,你们是我母亲的好友之子,所以,别再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呢。”
何小宁正好端药过来,说道,“是,还是小姐说得对,以后我和小静就不自称奴婢了,这样小姐可满意了?”苏玄歌再次摇摇头,不过,也不想再比划什么了,因为她不如她们的阶层比较分明呢。
苏玄歌看到苏义晨还是在担心自己,随即就比划道,“爹爹,你也不用担心,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就慢慢走着吧。不过,我还是建议爹爹最好还是去军营亲自查证一下呢。这样,也能查证到究竟是何人把军资带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是与我说一说。”
“好,我们就慢慢等着吧,只有到时候见机行事了。”苏义晨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相信苏玄歌,因为她根本不是一个贪污之人,所以,那军营就算真得是缺少军资,也是被其他人给利用了,而且还挪给了自己的女儿。这事,他必须要调查个清楚,也好还女儿的一个清白。
二王爷府。
高旭达从南宫王府回来后,再次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甚至还告诉官家,谁来都不许打扰,也包括他的母妃。
他其实是在考虑自己的请求,那就是让苏玄歌嫁给自己当侧妃,在他看来,那是保护她的,
可是想到南宫离的话,还有皇兄那种疑神疑鬼的样子,也让他有一些犹豫。
还有南宫离说他是完璧,这点,他是相信的,因为南宫离的母亲离开他时,他才仅仅五岁,当时还是父皇抱着他来的。父皇只说他是一个孤儿,让他们兄弟三个好好与他玩。
南宫离在年龄里,算是老三,三王爷比南宫离稍微小一个月而已,皇兄算是老大,可以说在父皇临终前一切还正常的很,关系也是比较近的。只是在父皇走后,皇兄上位了,这才对他和南宫离有了疑心病。而对高平善却还算是保持混和吧,毕竟,南宫离掌管经济脉搏。
说实话,他是欣赏苏玄歌的勇气,更加欣赏她的胆量,也可以说她是在这个时代,很特殊的一个女孩子,所以就想把她接纳在自己翼下,也好想保护她,可是在南宫离所说的话里,再看到苏玄歌所表现的神情。
他也能揣测出来,苏玄歌的确与其他女孩子与众不同,也因此才吸引了他,如若是相同的,对他来说就没有区别了,又岂能被吸引呢,他还有些厌烦呢。
想到这时,他无奈摇摇头,也罢,既然自己爱的人,不见得爱自己,而且自己的好友南宫离爱上苏玄歌了,那么就把她交给南宫离吧,除非南宫离对她不好,他才会再次向她表白呢,谁让自己是南宫离的好友呢,至于侧妃之事,以后再说吧。
这也是他自己的沉思,更加是下定了决心,想到这时,他又开口道,“小林。”
随着声音,小林出现,“王爷,有事吗?”
“你替本王跑一趟金太师那边,询问一下关于国库之事,是不是真得不足呢?明明记得苏玄歌临战前,还捐过钱呢。如若不足,就想办法调查清楚。如若足,本王会想办法让陆义兴和歌绍海他们……”高旭达缓缓说道。
既然放弃了,也得要为苏玄歌做一些事情,南宫离能做得,他也能做,不过,只是可以把功劳给予南宫离算是对他的一种感恩吧,毕竟,他的提醒也是存在的。
“王爷,这点,恐怕南宫王爷也能做。”小林似乎有些不大情愿。
“让你去就去,别再管了。还有,本王做事不需要不听话的人。你要不想去,就自己走开。”高旭达的声音不由提高了,语气也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小林最终也只有点头,随即就派人去调查了。
南宫离很快从卫那里得知苏玄歌也想要知道那个杀手的真实姓名后,再次下了命令,让其他暗卫和影卫分别跟踪陆义兴和歌绍海,好能找到那个伤害霍公公之人
并诬陷予苏玄歌。
歌绍海也许是处于兴奋,也许是觉得他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实现,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并没有真正的回去,反而拐了几道弯,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之地,还有一个破烂不堪的门前,轻轻推开门,就看到那上面的土给颤的掉了下来,“小汪,办事不错嘛,本相放你回去,这可是当时说好的十两银子呢。”
那个打人者听到这时,不由抬起头,他竟然是一个独眼之人,而且脸上还有着伤疤,似乎是被什么人打过一般,在听到十两银子之时,他皱眉道,“歌丞相,当初说得可是十五两,怎么少了五两啊?”
“小汪,你也别闹了,当初说得就是十两,谁与你说过是十五两啊。”歌绍海自然也不甘示弱的说道,脸上带着极不满的神情。
“我闹?”那个独眼小汪露出一抹冷咧的笑意,“没有想到右相大人竟然会说到做不到,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吃了什么**药,竟然会相信你的话。”
“这是本相与你之事,岂能与皇上混谈一起。你要不拿,就别拿,本相会送你……”不等歌绍海说完,小汪已经夺过银子,“算我倒霉,遇到你这种无赖,以后有事别再找我了。”说毕,他就收起银子,跃身而起,消失在歌绍海面前。
“要不是为了让你活着能见证苏玄歌的死,本相可不想留下你这个活口。”
本来用武功掩盖自己离去的小汪,在听到这时,他身子一颤抖,不由有些发愣,因为在这儿之前,他对苏玄歌根本不了解,只是当初歌绍海说苏玄歌欺负过他和他的儿子,还把苏玄歌说得一无是处,所以,也就义愤填膺的想替歌绍海的儿子报复。
可是当发现歌绍海竟然是说到做不到之时,再听到歌绍海那句自言自语的话,也让他不由去探听关于苏玄歌之事。
所以,在他到另外一个藏身之地换了一身衣裳,自然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异常,所以,独眼龙小汪竟然戴上了面具,恰巧把他的那个瞎眼给挡住了。
而歌绍海并不知道,在他从那个破落屋子出来之后,小汪也紧紧跟随着他,看到他进入丞相府,这才摇摇头,随即离去。
因为走得急,再加上没有吃饭,这才随意在一个面摊上坐下,吃了两口饭,这才轻声问道,“大爷,听说苏将军的女儿仗势欺人啊?还经常乱打人?”
结果小汪这话一问出来,可把卖饭的大爷气着了,“我说你这个小伙子,你是眼瞎还是怎么会事啊?要说仗势欺人可不是苏玄歌,而是歌丞相啊。还有,苏玄歌可不是一般人
,可是我们老百姓都称赞的好将军呢。”
“好将军?!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当将军啊?!”小汪更加诧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刚刚十一岁的女孩子就能当上将军,而且还是一个哑巴,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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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险象生
叶谦本來的打算,是让罗通和谢书峰能够保持原有的营业额,就算合格,让郑刀平、三眼、胡子三人能够增加三个点也算合格。
可沒想到,这次的会议出奇的顺利,一个个在这个季度的目标上,远远出乎了叶谦的意料,叶谦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上次逼宫后,对于郑刀平他们几个带來的压力,并不是龙云堂内部的正常经营氛围。
换句话说,这是大家摄于叶谦刚上任的震慑力,而过了这个季度,后面只怕就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而叶谦需要的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一个龙云堂,他需要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龙云堂,以此为中心点,不断的壮大叶谦在多伦市,乃至整个JND国。
“很好,五位大哥既然都已经明确的说了自己这个季度的目标,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叶谦满意的点头。
迟疑了一会,叶谦说道:“为了让我们龙云堂变得活跃起來,为了不让我们龙云堂那些有才能的人不能够上位,我有一个新的规定要宣布。”
听到叶谦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如果之前叶谦说的事情,都是正常的会议事情,那么现在叶谦要说的事情就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要知道,叶谦如今刚刚才完全掌控龙云堂,安分守己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可叶谦居然要颁布新的规定,难道就不怕刚刚稳定的龙云堂,再次陷入风波之中。
然而,大家并不知道叶谦所想,远不止一个龙云堂那么简单,而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一个开始。
“这个规矩,便是我会设立一个助力小组,这个小组以我为首,各位龙云堂大哥为辅,鼓励支持下面的人,开创新的场地,或者产业,地点暂时限制在多伦市。”叶谦缓缓说着,看了看众人的反应。
果然,所有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叶谦,不知道叶谦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鼓励下面人自创场子,不等于说鼓励下面**吗,这可是分权的一种做法,不但是分下面大哥们的权力,也是在分叶谦的权利。
这种做法,当然是让龙云堂快速发展的好办法,可也需要龙云堂堂主有足够能力,能够驾驭住所有人才行,否则很可能最后出现尾大不掉的尴尬局面。
“而助力小组,便是帮助这些人完成开创新的场地,或者是新的产业。”叶谦补充道。
“大家如果沒有别的建议或者想法,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叶谦看了看众人。
这是第一次会议,叶谦提出这个助力小组,自然沒有人敢去反对,而且,这个助力
小组的存在,虽然有着很大的危害性,但至少短时间不会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况且,叶谦也说了,助力小组由叶谦为首,诸位大哥为辅,显然也有着很大的制衡作用的。
会议结束后,叶谦顿时松了一口气,如今的龙云堂算是真正走上正轨了,一切都如叶峥嵘在的时候一样,叶谦反而沒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因为都有下面的人分担了。
一个合格的王者,从來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他只需要掌控大方向和知人善用便足够了。
叶谦躺在椅子上休息,突然想起昨天他答应了冰冰,要帮忙找到她表哥鲁特的事情。
“黄蜂酒吧。”叶谦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去和黑人帮有什么冲撞,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是想,或者不想,就能够逃避的。
叶谦既然答应了冰冰,那么这件事叶谦就一定要去做,如此想着,叶谦叫來了阿荣,朝着黄蜂酒吧赶去,在去的路上,叶谦同时也给冰冰打了一个电话,让冰冰将他表哥和那厉文的相片传给他。
黄蜂酒吧,在整个多伦市都算不错的酒吧,比起星光酒吧甚至还要强了一个档次,现在刚刚过了下午两点,酒吧虽然已经开业了,但里面并沒有什么人,甚至不少的服务员聚在一起赌钱。
叶谦的到來,显然让这些正在兴致勃勃赌钱的服务员有些不高兴,似乎叶谦不应该这个时候过來,打断他们的雅兴。
“先生是几位,要包厢、还是大厅的吧台。”一个白人女服务员走了上來,身上的制服前凸后翘,还有几分姿色。
叶谦只有自己一个人上來,阿荣在车上等着叶谦,叶谦看了一眼那服务员,笑道:“我不是來消费的,我过來是找人的。”
听到叶谦不是來消费,而是來找人,这服务员的态度就更差了,差点就直接转身走人,不过,这服务员也算有点眼力劲,见叶谦气度不凡,应该也不是个普通人,这才耐着性子说道:“先生,不知道你要找谁。”
“厉文。”叶谦虽然也看出了这服务员的心思,但也并沒有计较什么。
服务员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惊讶道:“你找厉文哥。”
这服务员可不是新來的人,在这黄蜂酒吧也工作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对于厉文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厉文虽然不是黄蜂酒吧的职员,但是众所周知,厉文和这黄蜂酒吧的总经理是铁哥们,算是半个经理的存在。
“你认识他。”叶谦故意问道,想要多了解一些厉文的消息。
“那当
然啊。”服务员不可置否的说道:“厉文哥和我们经理是好朋友,经常來我们黄蜂酒吧玩,不过,现在这个店,厉文哥可不会來酒吧,只有晚上**点钟的时候,他才会过來。”
“哦。”叶谦微微点头,心中却是一惊,沒想到这个厉文还真和黑人帮有关系。
黄蜂酒吧经理的兄弟,说不定本身就是黑人帮的一个头目也说不准,叶谦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谢谢了。”叶谦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才离开了黄蜂酒吧,既然厉文沒在,他当然不会在这里傻等了。
对付厉文,救冰冰的表哥,在叶谦看來,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那厉文不太过分,叶谦也愿意出钱息事宁人,可如果那厉文沒长眼睛,要和叶谦过不去,那么叶谦也不会在乎厉文是黑人帮的人。
叶谦回到车里,并沒有打算回去,既然出來了,叶谦也想要在多伦市好好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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