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谈》 有些人是这么长大的 我叫陶亮,大专毕业,前几年外面打工,一直觉得很吃力,因为性格关系,我日子过得很不顺心,虽然我总是干活多那个,但是我依旧是不受欢迎那个,无论是同事还是上司都不太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原因大同小异,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 比如有一次大家凑份子吃饭,因为是大排档里吃,共三十三个人一起去,才吃了一千五不到一点,当时正好我跟经理一起去付钱,回来后大家问多少,心里默算了一下说:“一人四十五块正好。”其实我数学一直都挺好,理论上来说,会计这个工作真很适合我。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些口了,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这句话经理说还是我说,有那么大差别吗?就为这,那个经理一直都很不喜欢我,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后来经理让我们那文员来收份子钱,大家一人交了五十都说不用找零啥,本来就五块钱事嘛,扯来扯去说上一大堆有意思嘛?也不嫌麻烦。 “不用找,真是,算这么清楚做什么啊?” “哎,小高你别找零哈,分这么清不是生分吗?” “哎呦,你不嫌麻烦啊,还一个一个找零,谁跟你计较这个啊?” “哦,陶亮钱你找给他呗,他要。”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计较五块钱找零大抠门,哼,抠门就抠门吧,反正我也没碍着谁——那会儿我才刚毕业,比较单纯。 还有一次,车间里人出外勤,因为人数不够,就把我也扯上了,老实说我虽然职位挂是会计,其实我做事情很杂。客户是个农家乐老板,包了一大片果树林,还雇人种了很多庄稼。那人很热情,不仅包了中餐,下午时候,还一人给我们发了一份村里土特产,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一些核桃花生啥,但是我心里挺高兴。 下班回去之后,我没看到那些东西就给忘了,因为大家都累了一天,都急着回去休息了。当天下来两天正好是周末,星期一那天上班又比较忙,直到中午吃饭时候我才问坐我身边小刘:“咱那天那些花生核桃啥,谁那里呢?” “我怎么知道,又不我这。”小刘口气生硬地回答我,我觉得自己也没说啥不该说话吧? 下午上班时候,办公室老李高声说: “诶,咱那天那些花生啥,还有几个人没拿走啊,都我那里呢,当时你们这些家伙走得急,东西也不拿走。” “老李你瞎客气啥呢?那点东西给你儿子吃了就完了呗,拿来拿去你不嫌麻烦啊?” “嘿,我要你们那点东西做什么啊?赶紧把名字报上来哈,我明儿给你们带。” “我是不要了啊,还麻烦你拿来拿去,我都不好意思呢,你给陶亮带来就好了。” “哦,亮子还没拿呢吧,我明儿给你带,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当时也不拿走,带来带去麻烦不说,不知道还以为我贪你们这点小便宜呢,你说我这把年纪了……”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说,虽然我很纳闷,但是当时我已经知道反驳是没有用,只会让问题激化,于是我选择了沉默。这一次之后,我抠门名头彻底坐实了。 还有一次,你也知道,每个厂子都有点儿乱七八糟事吧,像我们老板和他秘书就有点那啥,然后有一天我们老板娘来厂里了,当时办公室不止我一个人,但是她偏偏就问我话: “你们老板呢?” “有事出去了,你打他电话呗。” “秘书也一起出去啊?” “啊?是啊,”我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今天好像有一单生意要谈。”但是很明显,我后面这一句起到作用不大。 下午老板回来了以后狠狠地冲我发了一顿火,说我老板娘跟前乱嚼舌根啥。他发火也就算了,毕竟自家后院葡萄架都倒了,找我这个老实人发顿火吧,也正常。 可是,咱看起来像是会嚼舌根人吗? 用老李话来说:他还没那智商。 其实老李他错了,我智商挺高,测过了,将近一百四呢。 像这种乱七八糟小事,真是举不胜举,为此我也是换过工作,其实我对工作要求真很低,活多点重点没关系,工资低点也没事。只要工作环境单纯一些,能让我安稳地待下去就成。当然了,工资要是能高点就好了,我得趁年轻时候多存钱钱不是? 可惜我换了很多个地方终究不能如愿,就这么外面飘着折腾着,转眼就二十七了,也不说有车有房吧,我到现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这样浑浑噩噩日子好像没有头,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路可以走。 直到一个月前,刚辞职我接到家里打来电话,说我父亲去世了。 我那父亲,是个极其老实男人,长得又瘦又矮,脑子也不活络,他作为家里长子,打小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直到二十八岁那年才娶上媳妇。要这么说起来他可能比我好点,我到二十八岁应该还娶不上媳妇。 以前农村人都早婚,他二十八岁结婚都算顶晚了,当时我爷家家境还算不错,我两个叔叔都已经成家了,还早早给我爷也舔了俩孙子。 我妈嫁给我爸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女人大噩梦就是嫁给一个自己瞧不起男人,那感觉大概不会比吃苍蝇美妙多少。但是他作为家里长女,而我姥爷家那时候生活又很不好,于是她家人怂恿下自我牺牲了。 当时人结婚,多也就是看一下亲,不会像现人一样要先处一阵子,我爹长得瘦小一点,但是五官像我爷,端正。我娘看了之后心里估量一下,大概觉得自己还能忍受。但是嫁过来之后才知道,我爹就是她看不上眼那种窝囊男人,于是她后悔了,她闹过折腾过,但是终还是妥协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我? 我娘婚后一直帮着娘家,但是娘家并不怎么记她好,据说她有一次大包小包高高兴兴地去娘家,回来时候却是脸上带着伤一路哭回来。 那之后,她也就不怎么往娘家跑了。那时候我我爹因为有人介绍,去了南方打工,一个月能挣几百块,这数字对一个当时农村女人来说实是太有诱惑力了,然后就有了我。 后来,我爹常年外头打工,听我奶说我娘有一段时间“不怎么懂事”,于是我奶常常让我小姑姑跑来我家里住,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专门防着我娘出墙。 即使这样,我奶还是不怎么待见我弟,心里总是怀疑他是不是老陶家种。我弟他没有奶奶疼,但是亲妈疼着呢,我们家,她唯一能看得上眼就是我弟了。我弟也确实招人疼,他聪明嘴甜,而且长得也高。我虽然比他大两岁,但是有记忆之后,我就没有比他高过。 扯得有点远了,再说我那老爹,他是一个极其沉默人,后来因为我那二叔得罪了给他们介绍工作那户人家,人家不再愿意带我们家人去了,于是我爹之后家里种田。后来经济发展了,镇里家家户户都起房子,我爹就去当小工,从一天二十块开始做,直做到这两年小工工资涨到八十。 他太沉默了,总是逆来顺受,我也并不太了解他,有时候甚至有点同情他,当然,这是我小时候不太懂事时想法。 其实我家里日子也并不好过,因为我各方面都像我爹,瘦小、沉默。而我爹就是毁掉我母亲一辈子罪魁祸首,所以连带,她也不喜欢我,打骂是常有事。我小时候不喜欢听一句话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父母心总是一样”。大家为什么都这么武断呢?这天底下这么多人,哪里都能一个样?像我母亲就经常打骂侮辱我,而我父亲总是垂着头不吭声。 不过我高考完那一次,我们家大闹了一场,因为我成绩不好不坏,刚好够上一个普通专科学校,我母亲说家里没钱,这年头上个大专还不如不上。确实,他话也是有道理,家里存款也不多,主要是比我晚一届弟弟明年就要高考了,如果送我去读书,那么我弟学费就会很难凑起来。 虽然我弟成绩并不好,哦,我弟叫陶方,你可别管他叫逃犯,他恨这个。我弟成绩虽然不好,但是我母亲总说:“陶方很聪明,就是不爱读书。”其实她说得真没错,陶方自小就有一股子聪明劲,而高考黑马这回事,也并不那么罕见。 但是我父亲这一次没有妥协,他用沉默对抗这母亲哭喊打骂,嘴里也咬得紧:“陶亮要去读书。” 母亲后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个家到底还是要靠男人才能撑起来,我终于如愿到外地去读书了,我对读书并没有多大热情,主要是家里太憋屈了,能走出去我总是高兴。 而陶方终也没考上大学,我母亲对人说:“家里都没有钱了,考上了也是白考,方儿早就没了读书心思。” 对此,我无话可说,确实,如果是我,肯定也没心思读书了。所以对这个弟弟,我是愧疚。虽然他从小没有尊重过我这个做哥哥,但是我一直把他当弟弟,母亲也好弟弟也好,他们都是我家人,除去那些不愉事,我们一起生活那些年,也有着很多温馨点点滴滴。 迟来的福利 父亲葬礼过后,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我有时候会想,这个一辈子没有享过福男人,他会不会心里埋怨我,他当年那样坚定地要把我送出去读书,而我呢?我并没能为他做些什么,他六十了,日日做着小工,搬砖挑水泥,那是极重活。 我这个读过书儿子,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我为他做少得可怜,过年时候帮他买外套,还他衣柜里挂着,他临终前交代说,那件衣服不要烧。 我这几天常去他坟头坐坐,带点小酒小菜什么,也就是图个安心。都说人死如灯灭,他其实吃不到吧…… 父亲去世后,我们俩兄弟就分了家,母亲跟着弟弟住镇上三层楼房里,弟弟说他包下了赡养母亲责任,只要母亲百年之后我出一半丧葬费就好。所以他得好一点房子,我倒是没有意见。 我就得了村里那栋老屋,这老屋是木头,以前我爷爷父亲传下来,我爷爷爷爷,是个地主,到我爷爷父亲手里时候,因为他好赌,家财都被败个精光,也就剩下这么一栋屋子留给了我爷爷。这栋屋子也不是正经祖宅,原本是爷爷爷爷家里一处产业。 顺带,山上几亩薄田也归了我,那些山上田地都荒了好几年了,根本没人种,他们说归我,我也就收着,没啥好说道。 老房子也挺好,它有着我童年里所有记忆,我是一个念旧人,即使那些就是往事并不那么美好。 正好我想要休息一阵子,住到村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倒也挺惬意,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钱,母亲大概是觉得我这老实人没什么本事,肯定赚不了多少钱,这些年来倒也没要求我往家里交钱,而我自己也没有提起。 虽然我是很老实没错,可是对于自己人生,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考过,我一辈子,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我要为自己做些打算,存点钱总是安稳些。 从我们村到镇里开车也就二十几分钟路程,马路是头几年刚修好柏油路,因为去年修了一条省道,挖隧道架高桥,原本从我们镇到临镇四十多分钟路程,现开车都不用十分钟就能到了。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愿意再走原来这条弯弯绕绕旧路,刚修好没几年柏油路就这样闲置了下来,每天来来往往,也就是一些村里人自家电瓶车之类。路上连灰尘都没有,干净得很。 原来我们家因为靠马路不远,每天都能听到汽车喇叭声,这一次回来,发现突然安静了很多,我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一个人是生活很清静,村里还住着挺多户人家,老人居多,当然也有几个特别,有些个年轻人也像我这样,外面混得累了,也就回家了,其中以陶三爷家孙子为风光,人家是开着小车回来,他家孙子比我小两岁,小时候有点楞,也常被村里小孩欺负,长大了,有一天突然就开窍了,大城市里售楼公司上班,因为人长得实诚,业务也熟练,嘴巴也挺会说道。楼市景气那几年里也小小地捞了一笔,去年经济危机一闹,加上他自己也想歇了,就驾着车子回了老家,当时这部车子这村里据说是轰动一时,虽然这车也就是一杂牌,不值很多钱,可是村里人谁管这啊?大家眼里,四个轮子小车就是很牛逼存。 几个年轻人也时常凑一起喝喝小酒打打牌什么,我去了几次也就不再去了,他们和我处了几次,大概也觉得我这人肚子里没啥货,后来相互间也就很少来往了。我倒是乐得清闲,而且每次出去多少都要有些花销,我现没有收入,卡里那点钱可经不起我大手大脚花,如果这么迷迷糊糊把后那点存款给折腾完了,哪天突然有个头疼脑热需要用钱了,我该去找谁呢? 村里有一个水库,村不远处一个山涧里,那里有鱼,虽然不多,我有时候也会去钓一两条回来改善伙食。镇里就有渔具店,生意不怎么好,卖得也不太贵,主要是镇里门面租金低,生意人也都没啥压力。开渔具店是个胖子,外地人,随他女朋友来我们镇,他家男娃多,而他女朋友家里就一个独生女,跟宝贝疙瘩似。现人也都没那么多计较,儿子攀上一门有钱些亲家,父母一般不会反对,很多甚至会觉得很是自豪,认为自家儿子有本事。 他渔具店生意淡了些,但是总比家里吃闲饭强一些,他女朋友父母是开餐馆,他也不去帮忙。用他话来说,反正现去了也是做白工,而且这个白工,一旦开始了就没个头,反正俩老就一个女儿,以后啥东西不是他俩啊?其实,那俩老也早就发过话了,总体意思是这样:现先让这俩小年轻悠闲着,结了婚就让他们接手餐馆,老俩口从此就啥也不管了,就只管带孙子。 我一旁听着只管笑,要不怎么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经呢?招女婿这回事,自古是非就多。 眼看着秋天就要过了,我都家里歇出了懒性,再也不想去上那些个憋屈班了,家里多好,一个人一栋房子,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想啥时候起就啥时候起,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啥,谁脸色也不用看。 我寻思着是不是这边给自己找个营生,可是生意我又不会做,做生意那怎么都得要一张能说会道嘴吧,可是我偏偏缺就是这个。 时间久这么一天一天地耗着,有一天我和隔壁朱大爷坐院子里晒太阳。大爷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牙齿也掉完了,儿女们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出去做生意,时不时也可以看到他们家小辈来看望他,听说是要把他接走,但是这朱大爷死活不愿意。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住村里,平时也没个人愿意听他唠叨,这会儿好容易逮着个听众,这嘴巴一张开,就巴拉巴拉地停不下来了。 我其实挺乐意听这些老人唠叨,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这些老人平时挺寂寞,反正时间又不是真能卖钱,听听他们唠叨我也不损失什么。再说这些老头虽然总喜欢把一件事反反复复地说上几十遍,但是有些时候,他们也会说一些我没听过没见过或者没想到过事。 这会儿这个朱大爷就说起他们以前吃野菜事情了,那会儿野菜是多么多么金贵,大伙儿都吃不饱么,山上野菜一冒茬大家就争着抢着去挖。其实那时候不止野菜抢着挖,到了秋天时候,连野草都要抢着割。 头几年满山满山野菜都没人去摘,那会儿大家都富了,都不怎么吃野菜了。却不料这两年野菜风又刮了回来,特别是清明前那个把子月,蕨菜苦菜什么,价钱那是真高,只可惜那会儿季节还不到,山上野菜也少,再等上一阵子,也就不止多少钱了…… 他这一边说着,我一边就心里合计开了。现蔬菜水果不是都都可以用大棚种嘛,野菜估计也有人种,不过这镇上好像是没人种,我也没想赚什么大钱吧,小小捞上一笔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我第二天就上山挖蕨菜种去了,现蕨菜都已经枯黄了,一大棵一大棵倒也好找,只是不认识人很容易把蕨菜和铁芒萁弄混,我好歹也是个村里长大娃,这个倒还难不倒我。 秋日里山上,野草依旧茂盛,这些年没人上山割草了,成片成片野草干枯了以后就特别容易引起山火,一般山火都发生过年和清明前后,而且大多都是人为引起。 我山上找找挖挖,很就挖了不少蕨菜,挖满一背篓我就下山,明天整块地出来,我家屋后有一座山,还挺陡,正对着我家后门地方有一块凹陷进去平地,两边有土石围着,形成一个比较密闭空间。前几辈有人两边土石和后面山坡上种了些竹子树木,一方面保持水土,一方面也起到了栅栏作用,后院养些鸡鸭什么,也不用担心它们乱跑。以前我们家还住村里时候,后院开了一块地,用来种点蔬菜养些鸡鸭什么,现那里已经荒掉很多年了。 一边想着,我镰刀发出“铿”地一声,我想是敲到了什么东西,如果当时我脑子还算清醒话,我肯定会直接离开那块地换个地方挖,因为以前人没什么节育观念,小孩生得多,夭折也多,夭折了孩子,有些大人坟头边上修一个小小土堆埋了,也有直接弄个罐将其埋山上,这农村并不是特别罕见。 可是当时我太久没回家了,并没有想到这一茬,而且当时有些走神,听到声响就想着挖出来看看吧。还好,都说傻人有傻福,作为大家眼中傻人,命运一直没有给我傻人应该有福利待遇,看来这个福利并不是没有,只是来得比较晚。 放羊男人的梦想 我挖出来是一块铁片,就小孩巴掌那么大,之所以觉得它应该是铁,是因为上面有一些黄褐色锈迹,如果是铜,那上面应该是绿色锈迹才对,如果是银,那应该是黑色锈迹。 这铁片上隐隐能看出一些花纹,我第一个想法是这可能是个古董,恩,这可得收好,一步小心充了公,那我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回家后我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这铁片,除了比一般铁块重点之外,也没发现啥特别,而且我也没啥门路,不能找熟人帮我鉴定一下。如果这样贸然拿给专家看话,要花上一笔费用不说,结果如果不是什么宝贝那我还真是有点冤,结果要真是什么宝贝那我只会冤,到时候这东西还能留我手上才有鬼。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傻得那么彻底。 于是我决定将这块铁片留下来,如果将来我有儿子,我就将它传给我儿子,如果我注定打一辈子光棍,那么就让这块铁片伴随着是长眠地下吧,不知道我这个小小愿望,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愿意帮我实现。 第二天,我就开始整地了,那些个自怨自艾念头就是不能动,一动了人就得堕落,那些堕落人基本上都是不事生产家伙,我自认没有堕落资本,如果说我这人还有什么优点话,那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把地整一整,施上底肥,然后把那些蕨菜种上,明儿要去镇上买些盖大棚用塑料薄膜,到时候整个简易大棚啥,希望明年春天能有些收入吧。 哎,我叹了一口气,明儿买塑料膜回来,估计又得被村里人围观了。没办法,现人想法真挺奇怪,以前大家都说劳动光荣,现,做这些体力劳动,反而成了一件很没面子事,就像村里那些个小青年,他们就从来不做这些事,他们不屑。 我也知道自己读了几年书再跑回来种地,别人眼里肯定是有些怪异,但是别人张嘴就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教育我,丝毫不用费什么力气,而我日子,还是要靠自己来过。所以我决定还是按照自己想法来生活,反正我别人眼里已经很傻缺了,也不意再加上这么一条。 种蕨菜收入并不能长久,前几天上那趟山,倒是让我兴起了放羊念头,反正满山都是草,不愁没有口粮喂羊。而放羊则是一件比种地需要放下身段事,索性我这人,缺就是身段了,无视别人轻蔑眼光,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事。虽然有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大家想法会和我差这么多呢? 我家老屋大优点就是大,房子大,后院大,前院也大。我准备前院搭一个羊圈,以后也许还可以养一条狗。这么想着,我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晚上我美美地吃了一大碗面条,然后就回屋睡觉了,因为外面住了几年,我不太习惯早睡,而老屋东西前几年大多都搬到镇上了,现我家连一个电视机都没有。 我拿出铁片手里把玩着,这两天越是观察,就越觉得这东西奇怪。因为铁质东西生锈了话,表面不是大都有着粗糙颗粒吗?可是这东西没有,他表面很是细腻光滑,这两天被我把玩久了,越来越显得光滑。但是我还是习惯将他当成铁片。 我觉得这个这铁片应该是件宝贝,我知道自己现心理和那些彩民有点像,总想着,如果我种了五百万…… 如果我铁片真是件宝贝那该多好,我总是这么想着。可是又一想,我能拿他做些什么呢?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东西,那些想要,也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于是我想,无论这铁片是不是一件宝贝,无论它是不是很值钱,我都不卖,我要留着它,如果以后我有了儿子…… 第二天我从镇上买了东西回来,果然招来了大家注意,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说得我头晕,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才终于清静了,下午去把棚子搭起来,老屋后面那块地,足有二百多平方,我都给它搭棚子里,这棚子一头靠着山体,一头临着我家后门,从此,我出了后门就进了棚子,那里面应该会挺暖和。 傍晚我又硬着头皮出去打听哪里有羊羔卖,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是终究让我打听到了一些有用东西。原来这村里有个姓程寡妇,这个女人死得早,又无儿无女,是个可怜人,照理说他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选择改嫁,再不济到城里找个活计养活自己也是好,但是她却不这么想,他要留村里过活,一个女人家,也种不了多少地,干脆就不种了,放羊。 左右邻居一说起她就道:“一个女人家,成天山里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话里话外,都透着他们对放羊这一行当深深不以为然和轻视。 我倒是不会轻视她,只是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发现她也不太清楚羊羔从哪里买,问了半天,才终于问出点有用东西,原来他一个侄子是镇里开烧烤店,这些羊羔都是他侄子帮她买进,养大了再卖回给他侄子。 于是我只好等到第二天到镇上去问他侄子了,他侄子是个有点啤酒肚小青年,年纪可能比我还小一些,为人却不太随和,我问了半天他也不肯告诉我买羊羔地方,这一天我又无功而返。 后来还是村里一个五十多岁大叔看不下去了,跑到我家里来问我是不是要买羊羔,我说是啊,他就拿出一张写好纸条,说去这个地方,那里专门卖羊羔,我打开纸张一看,也就是我们县,离我们镇不算太远。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门了,我村口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一辆城乡巴士,这趟车一般不太准时,我觉得自己今天运气还不错。赶到羊场时候还没到中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管事人,人家却不搭理我,只管报了价钱后就自顾自忙着去了。 我算了一下口袋里现金,要了七头公羊三头母羊,那人虽然不热情,但是人真挺好,看我一个人没开车来,就用羊场卡车帮我送到路口,那里等车方便。因为我带了十只羊羔,装三个大大竹笼里,坐车很不方便,人家都不愿意载我,车子一辆辆地过去,有些司机还会冲我摆摆手表示自己车不给坐,有些司机一溜就开过去了,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后终于有辆车子停了下来,售票员说车费加二十块就给坐,我没还价就答应了。 到了镇上转了到我们家那趟车,又加了二十块车费,人家还一脸不乐意。我寻思着是不是买个小三轮,用柴油那种,以后也方便一些不是? 费劲周折我总算是回到了家里,大家虽然不会肯定我行为,但是热闹他们还是很乐意看,七嘴八舌地就我要放羊这件事展开了一番点评,完了又开始点评起我买回来羊羔。 村里老人说我买回来羊羔都还不错,又问了我到哪里买,我就照实说了地方。 “哎,亮子,不错啊!直接去羊场买啊?” “嘿,平时人家买得少了,听说羊场都还不卖呢。” “就是说啊,少转了一手,便宜了不少吧?” 感情这些人都挺清楚啊,当初我到处问那会儿怎么都没人跟我说起呢?心里这么想着,我还是吧羊羔价格说了。 然后大家都说我傻人有傻福,我权当他们是夸我呢,这么想着,我又觉得那个管事真是一个很好人,嘿,我就说我今天运气不错么。 有了羊羔之后,我也就有了事情做了,每天一早就把羊放到山上吃草,中午回来吃个午饭睡会儿觉,下午再出去一趟,晚上天黑了才回家。 养羊有个很不好地方,就是磨人,我都没办法去镇上买菜了,有人开着三轮车到我们村里卖菜,但是我一般也都碰不上。吃了几天白饭之后,我终于吃不消了。 这天天不亮我就到镇上买了几包榨菜几棵咸菜还有几包菜籽,想了想有称了几斤黄豆和一些鲜菜肉。 回到家中,我烧了一碗油嘟嘟红烧肉,再煮一大碗青菜豆腐汤,就着米饭美美地吃上一顿。又把黄豆泡水里放灶头,以后没有菜时候,煮上一碗豆芽也是好。买回来菜籽也撒了后院闲置下来一小片空地里,希望冬天时候也能吃上些许鲜蔬菜吧。 等到我把这些忙完,羊圈里几头羊羔已经饿得咩咩叫了,我一把木门打开,他们就撒欢地往山上奔,这些家伙这里住了几天,也开始认路了,这让我省心不少。放羊话也就越来越轻松了,放羊时候,我常常会把铁片拿手里把玩。 这几天,我觉得自己有些浪费生命,因为放养这段时间实是太空闲了,我想我应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果我是个女人,我会把毛线带到山上去打毛衣,如果我是个学生,我会把课本带到山上去备背单词什么。可惜我都不是,我不会打毛衣也不会背英语单词,于是我很闲。 也许我可以像那些民间艺术家一样,自创一门手艺,这个挺有难度,不过反正我闲么,再说失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于是我用山上草阿藤子啊什么,试着想要编出点什么好玩东西,虽然我手工还算是不错,可是这些真是挺难,要是有电脑就好了,我就可以上网找些资料对着练习一下编制技艺,不过这就不算自创了吧,其实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好计较。 我这个人其实真有那么点一根筋,我头一天才想着要是有一台电脑就好了,第二天久去镇山买了一台电脑。镇上电脑店有四五家,人家都说货比三家,我把镇山每一家都给问下来了,什么配置什么价钱都问得很清楚,虽然那卖电脑被我弄得有些烦,可是他想赚我钱呢,只好硬憋着。 后我以一个相对比较实惠价格买下了一套台式机,主要是台式安全,就算小偷进了我家,想要把台式机搬走那也相对困难些,搬了主机还得搬显示屏,不像笔记本,提溜一下就走了。 我们村已经有人拉上网线了,有电信也有移动,因为移动便宜,我就拉了移动,对于网速什么,我也没多少要求。 这一天我羊又饿惨了,我一回到家就带着他们上山吃草,其实我自己都还饿着肚子呢,没办法,我这人就是缺根筋,而且还是明知道自己缺根筋还打算继续缺下去那种。 有了电脑果然方便多了,我先是上网找了一下草编资料,奈何上面关于技法讲解少之又少,无奈之下,我只好找了绳结技法出来练习,反正都是编制,殊途同宗么,应该是可以活用吧。但是我编了一阵子之后,发现还真是不太一样,于是又跑去跟村里师傅们学起了编箩筐。 死过一次的人和死人 说是学编箩筐,其实也就是给那些会编箩筐师傅们打打下手,由于我这人同村心目中形象比较憨厚,大家倒也不怕我偷师,有一天一个师傅跟我说:“我教你编箩筐,你替我编三十个当学费咋样?” 我欣然答应了,这两天我学东西很杂很散,并不怎么全,有些窍门也都不知道,现有人说要教我把整个箩筐编下来,那当然是很好了,至于三十个箩筐当学费事,就权当是练习呗。 村里人为这事又骂我傻帽,现编一只箩筐要五十多块工钱,三十只箩筐都一千五了,学个编箩筐哪里要这么多学费? 我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不过反正也已经答应了,想那么多有啥用,还是好好学一下编箩筐吧。其实编箩筐比我想象中要难一些,三十只箩筐也并不是那么好编,而且我还要放羊,只能趁着中午和晚上空挡编上一些,这三十几只箩筐整整编了我两个月,等我编完了,也过年了。 以前人过年都要做很多年糕,然后泡水缸里,吃上一两个月,现人很少自己做年糕了,过年也就是吃吃喝喝然后再买套衣服穿上,我一个人也买了不少吃,主要是正月这几天都不太好买菜。 大年夜这晚,我一个人坐桌前,身上穿着父亲不舍得烧掉那件外套,一个人喝点小酒,心中有些寂寞凄凉,也有些安逸平和。你说人这一辈子,都图些啥呢?我心里这样想着,就觉得愈发痛了,嘴里也忍不住哼起了老旧小调。 这样日子里,这样灯光下,我是不是有点像一个老酒鬼?其实我不老,也不好酒,真。 大家都开始过大年了,我还是照常放羊,这几只羊近一直长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换钱了,嘿嘿,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乐,我一边做着草编,一边留意着羊群,心里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很就要开春了,我后院那些蕨菜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发芽,我已经照着网上说法循序渐进地调高了棚子里温度,接下来只好干等着了,蕨菜抽芽很,一旦开始了,就会那么两三天里猛抽,不然就像现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编了三十多只箩筐之后,我手艺也有了很大长进,再加上我原本手工就不错,现草编大多也都像模像样了,但是仔细看话,还是有些粗糙,真正能拿出去卖,还得做一些加工,起码颜色得提亮,不能像现这样,看起来灰扑扑。不过这些都不急,我手艺还得继续磨练。 我满脑子想法,一时间没有留意羊群动向,再抬头看时候,连个羊影子都没有了。 这下我可急了,赶紧拔腿去找,这山上野草长得茂盛,几只羊躲里面,真挺难找,我兜兜转转找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羊群,我心里有些懊恼,想什么草编呢,那些有没花哨不实用东西,现好了,把养都弄丢了,陶亮你可真不像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脚踩空了,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破布袋一样,就这么从高处掉了下来,狠狠地砸石头上,然后又掉了下去,一会儿被挂树杈上,然后又掉了下去…… 我躺地上动弹不了,上方是一条窄窄缝,阳光从那里丝丝缕缕地泻下来,这是一条深沟,四处都是幽幽暗暗,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这里就是我坟地吗?也挺好,这里也没什么人会打扰,我就这么一个人睡这里,谁也不知道。 伸出海能动右手摸了摸胸口铁皮,终自己那个小愿望还是实现了不是吗?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我以为自己就此长眠了,可是并没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周围漆黑一片,月亮天上高高挂着,让我隐隐能看清周围环境,我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连个坑都没有,手脚也都能动,就是有点酸软。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这样月光下,我觉得自己是个鬼,我缓缓站起来,然后回头看,地上并没有留下我尸体,那么,我还是活着么?我有些不相信。 以前就有坊间传闻说,某某人丈夫死了,可是他却没事一样回到了自己家里,照旧和妻子儿女过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个高僧经过他家,一语道破真相…… 我觉得那些高僧挺讨厌,人家日子过得好好,你管人家是活着还是死了?好吧,其实现我是有点害怕了,害怕有一天突然有那么一个多事家伙,一语道破我已经不是人事实。 我一步三滑地从山沟里爬出来,衣服还是黏黏,大概是刚刚流血太多了,现还没有完全干透,希望回去路上不要碰到人,不然吓出人命那就太造孽了。 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羊圈门是关着,而那几只山羊,就相互靠着睡羊圈外头,这真是一件顶顶让人觉得安慰事。我把它们赶回窝里去睡觉,惶惶不安心神,这一下子也平复了许多。 这一天晚上我没敢照镜子,没敢开灯,没敢洗澡,也没有睡觉。就这么和衣躺穿上,一直躺到公鸡打鸣。 我承认自己胆子小,怕死。但是没有真正和死亡面对面,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怕死。 楼下已经开始有了人们走动声音,大家都开始了一天忙碌。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里去烧了热水,给自己洗了个澡。血渍已经结块了,第一道洗过之后,整个木盆里水都是深深红色,于是我又洗了第二道,第二道洗过之后,木桶里水还是有着淡淡红,于是我又洗了第三道…… 洗完澡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浓浓血腥味,我去镜子前照了照,镜子男人脸色惨白,下班有些胡茬,但是基本上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于是我又出门放羊了,路上也有一些村里人和我打了招呼,大家好像都没觉得我有什么异样。 我终于开始慢慢放下心来,这一天我没有做草编,等到没事做时候,我又把那块铁片□把玩,我隐约觉得这件事和这块铁片有关系,我是一个极其平凡人,唯一可能有故事,就是身上这块铁片,等我再次把这块铁片拿手里,才发现它和往常不一样了。 以前表面上那些褐色锈迹已经消失无踪,现呈现我眼前,只有通体黑,我甚至无法判断他是石质还是金属,所以,以后还是继续管他叫铁片吧。 我把铁片对着日头看,发现上面隐隐出现了一些文字,这些文字有些奇怪,我连蒙带猜地读了一遍,好像有些朦胧又好像有些明悟,上面貌似说些修仙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这块石头其实是个邪物,因为我总是很难相信这种突如其来好事。 晚上回到家中,我对着灯光把铁片上文字抄录了下来,其实也没几个字,有点像口诀似,我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念得对不对。 以后我每天放羊,没事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那几句口诀,久了也就习惯了,这其实没啥,怎么说,我现也是死过一次人了,唔,也许是已经死了人,对这件事,我总是无法完全放心。总之,我觉得那一次之后,我也算是见过风浪人了,遇事要加淡定一点才对。 某个普通早晨,我吃完早饭突然想到要去屋后看看蕨菜,我打开棚子门,闻到一股子潮湿温热霉味,然后看到蕨菜已经发芽了,一个个小拳头似冲出地面,有些长得高,已经有五六厘米了,也有矮些和还没有动静。 我想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摘些蕨菜去镇上卖了,我犹豫着要不要买一辆三轮车,因为我回家这么久,一直都没什么进项,反而还花出去不少。如果蕨菜卖不了钱,那么不久将来,我将会迎来一次经济危机。 晚上我依旧和邻居朱大爷聊天,这个朱大爷,我村里几个少数外姓人之一,我们村大多数都姓陶,祖上传下来。反正我也是无聊,就随口吧自己矛盾和他说了,他说三轮车得买,买了去镇上就不用车钱了,还方便。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是缺钱么,卡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些些存款,只是我这人抠门惯了,不太适应像现这样只出不进生活。 却不想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是邻村一位大哥,他家祖辈都是做货郎,现他每天都开着车子从镇上拉一些吃食来村里卖,大家图方便,都喜欢从他那里买东西。肉啊菜啊水果啊零食啊调味品啊,他啥都卖。 他来我家主要目,是为了推销家里一辆淘汰下来旧三轮车,问我想买不?我觉得买个二手挺好,主要是便宜,于是我跟着去了他们村里,也不远,他还是开车来,很就到了。他现这车我也说不上来叫啥,绿壳,也是三轮,但是大些,这车卖菜倒是挺方便,能装很多。 蹬三轮卖蕨菜 那辆三轮车挺旧,我觉得一般人都不会买这么旧车,他还张口要五百,这不摆明了欺负我老实吗?其实这车也就是人力三轮车再安个马达下去,跑起来声音还挺响。 我说就给三百,他死活不同意,说光这车子以前买时候就五百了,后来装了马达又花了五百多,啥啥。那时候要弄个这车估计真得这价钱,可是现行情早变了,而且这车是真旧,连我这么不注重外型人都有点看不过眼。 我觉得跟这人打交道真没意思,这破车不要也罢。然后,他就把价格降到了三百五,说少了不卖,我烦这么叫价了,他这车我花三百已经够傻缺了,他怎么这么不懂得知足呢?我刚抬腿要走,他就降到了三百二,我一走到门口,他就说三百块卖了。 亏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实诚,而且脸皮也厚,一般人还真做不来他这样。 我骑着这辆破三轮回家,寻思着明天去镇里买些柴油,这车除了破点,马达声大点,其他倒也没啥大毛病。看来以前货就是实啊,现买车子哪里有这么经得住开。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棚子里摘蕨菜了,其实头天晚上摘好也是可以,我就是想着让它们多长一个晚上,多少还能多抽高一点。这些蕨菜是真嫩,摘着摘着我就忍不住想自己炒一盘来吃,不过还是先拿去卖吧,卖剩下再自己吃。 我三轮吧嗒吧嗒开到半路就没油了,那家伙真他娘抠门,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了。好去镇上路大多都是下坡,我用脚蹬着过去,也没费多少力。一到镇上就我就先了去菜市口,这里有很多乡下人来卖菜,有批发过来,也有自家种。咱镇是个小地方,城管倒也不管那许多,大家摆摊一直摆得挺安心。 我找了一个位置停好车,拿出箩筐里蕨菜开始卖,因为不太好意思叫卖,我就这么干等着客户上门。 一会儿一个大娘过来我这边看了看蕨菜,她问我多少钱一斤,我说五块,那大娘摇摇头走了。 又一会儿过来一个年轻姑娘,她问我蕨菜怎么卖,我想了想说四块,那姑娘瞥了我一眼,蹬蹬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后来来了一个大婶,她问我:“这蕨菜咋卖呢?” 我咬咬牙,说:“八块。” 然后她从我这里称走了两斤。 后来我就按八块卖,咱做生意不能卖两样价是不?有人开了头,我那十几斤蕨菜一下子就被抢完了,有人问我明天还来不? 我说:“明天没有蕨菜了。”地里抽得高今天都被我摘完了,起码要等到后天才能再摘一次。 “哦哦,也是啊,这天还不够暖和呢,山上蕨菜少啊。” “是啊,下次你还这里摆摊啊,我们好找。” 大伙儿七嘴八舌挺热闹,我因为赚了钱心情好,也不嫌他们烦,对于他们误会,我选择沉默。 我本以为今天赚得不少了,却不知那点钱刚够买一壶柴油,我决定以后要多多省油,三轮车能有脚蹬咱就量用脚蹬。 回家后放羊吃草,中午我也没有加菜,依旧是一盘自家淋出来豆芽,一盘咸鱼。其实我也想对自己好一点,也弄些大鱼大肉吃吃,可是我这人就是死心眼,没点钱垫底,心里就不安稳,人也跟着慌神。 隔天我再去镇上时候,采摘下来蕨菜比第一次多了一些,出门前称了一下,足有二十七斤呢。这么多,我把大半放箩筐里,小半放外面卖,外面卖得差不多了,再从筐里拿出来一些,这一天生意也是挺好,我们镇上万户人家呢,销我几十斤蕨菜还是轻松。 就这样,我之后日子里,每天采蕨菜卖蕨菜,手头终于松了很多,我以为,起码这一年春天,我蕨菜之路都应该是顺利。 可是没想到好景不长,我们村人发现我用大棚种蕨菜卖到好价钱之后,就有不少眼红,也许眼红不止我们村,还有很多我不认识人。慢慢,我蕨菜就不那么好卖了,都说我是自家种,这也没什么了。但是有人造谣说我往地里施了什么什么肥料,蕨菜才长这么好,说我加了什么都有,这几年有些种植户往瓜果蔬菜里加了不少料,严重还上了闻,所以大家心里比较抵触这个。 于是我只好转战临镇去卖了,反正走隧道话也不多远,费不了多少柴油,而且我现每天能采摘来卖蕨菜越来越多了,费点油也不算什么。 临镇是个农业大镇,本地人虽然务农也不少,但是因为经济发展原因,他们现愿意一群人一整片地都种同一种庄稼,这样比较容易吸引采购商。因为靠着海边,临镇这两年发展很,不仅农业上发展,旅游业也渐渐红火起来。这边海鲜馆多,价格也不高,很多别城镇居民都会常常驱车过来这边下馆子,海鲜馆不能光卖海鲜吧,我蕨菜也是很受欢迎。 这边人干脆,一般都是三五斤称走,多一下就能买十来斤,我买菜速度也是大大提高了。我每天出门时间不能太长,家里那几头养还挨着饿呢,现山上也已经开始长嫩草了,这几只羊恨不得睡山上,晚上也都不爱回家。 我观察了他们一阵子,发现羊群里有一只头羊,只要把这只头羊拴起来羊群就不会乱跑了,这个发现着实让我高兴了很多天。而且这只头羊还是一直母羊,本来我当时买羊羔时候就买公羊多母羊少,母羊都是用来产崽,公羊卖肉。所以长时间养一头母羊真是比养一直公羊划算太多了。 这个春天我赚了不少钱,蕨菜直卖到清明过后,山上野生蕨菜开始猛长,我生意才开始变得清淡,可是依旧有一些老客户爱从我这里买,因为我供货稳定,而他们又大多都是开餐馆之类。我一直卖到蕨菜开始老了,才罢手。 我钱包终于鼓起来了,这让我觉得很是欢喜。而我身体也因为那个口诀发生了一些变化,直接表现于,我好像是长高了。现我每天无论是干活还是睡觉,都会忍不住心里默念那个口诀,其实我真没有刻意去想,只是它们会一遍一遍地出现我脑海中,不由自主。还有我呼吸吐纳也不自觉地跟着绵长起来,我想这是好事。 就我对自己认识,修仙还是不太可能,我既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有看破红尘悟性,这块铁片,能将我改造到什么程度,现还很难说。 不再卖蕨菜之后,我骑着自家小三轮又去了一趟羊场,这一次我要了十五头羊羔,加上家里十头,我就有二十五头羊了,走山上看起来已经是挺大一群,看着这一群养,我心里挺满足。 到了春节时候我就有羊卖了,挑大卖,明年夏天之后又可以卖几头,就这样不断买进卖出,虽然也不是太多钱,但总算是有点盼头。 放羊其实真挺闲,草编我也有编,现我手艺还不错,可是这草编如何才能换来钱呢?我先想到自然是开网店,可是网店销路难打开不说,我还得坐电脑前等单子,那我羊要吃什么呢? 春天里大家都忙着播种,我寻思着也把水库下面那几块水田给开垦了,羊群就放养旁边荒地里,因为水库离村子有点远,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到这边来种地,现村子边上地它们都种不过来,谁还愿意大老远跑这边来折腾。 我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它们动向,后来买回来几只小羊,都愿意服从原来那只头羊领导,所以羊群一直比较稳定。 大部分田地我都用来种水稻,有一小块烂泥地我种了些茭白,蔬菜什么都直接种自家后院里,要吃时候也方便。那些蕨菜被我挖掉了一部分,现我种蕨菜这件事村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前几天还见有人背着篓子上山,估计是挖蕨菜去了,明年生意肯定没今年好做。 我把塑料膜收起来,今年冬天还可以接着用,后院种东西很杂,丝瓜南瓜冬瓜都种上一些,西红柿黄瓜也不能少,青菜白菜也是常吃,萝卜土豆红薯也都各自种上一些,以后我基本上都不怎么需要买菜了。 一整个春天我都没闲过,忙啊忙啊,就发现夏天来了,夏天是一个农闲季节,我继续做草编,其实我也有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一个外贸网,注明了大概产量留了电话,然后就是时不时去一下信息,但是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我也不急,能换钱固然好,不能换钱就当是消遣好了,反正精力什么,咱有是。现生活挺舒适,我也不缺什么,如果能这样活到老,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福气人。 这天我接到一个电话,问我现不家里,我被问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谁啊?我好像不认识吧。 那边说自己xx网看到我发布信息,前两天刚好去南方谈了一笔单子,回来时候经过我这里,想过来看看实物。 哦,原来是这样,我赶紧说自己有空,然后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对方说下午到,因为路不熟,也不确定几点。 我上午把羊放出去吃草,自己挑了个担子出去割草,下午时候就可以不用出来放羊了。 中午我赶着一群羊挑着一担子草,想着早早吃了午饭把自己拾叨一下,我现打扮真挺农村,这样见客实是不大好。我一边走着一边将本来就不长短袖卷到肩膀上,裤子也被卷到膝盖上面走一步晃一下,黑色老布鞋也有些闷,我把脚后跟踩了拖着走。 其实这形象村里真挺正常,真,虽然这副打扮人,一般年龄都比我大一倍以上。 生命的价格 其实我真没打算就这么见客,可是远远,我就看到一辆白色越野车停我家门口,这时候我除了迎上去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村里人都围着看热闹,有些人还端着碗饭一边看一边吃,仿佛就着这辆牛逼车子,饭都能多吃一碗似。 来是两个小年轻,都是男,声称客户是个老外,翻译倒是个国人,但是我瞄了一眼这翻译,是不是有些太不朴素了,那套衣服那双鞋子,还有手腕上那只闪闪发亮手表,无一不闪烁着一种叫做“名牌”光芒。那老外倒是挺朴素,就是年轻,脸白白看着挺嫩。 这俩人,就差脸上写上“富二代”仨字了,跟这种人合作真能长久吗?我不得不怀疑。 我脑子转着,嘴上也招呼着,将他们领进屋里,倒上两杯水,然后问他们吃饭了没。 “没吃。” “N” 这俩人倒是异口同声,感情这老外听得懂国语啊? 老实说我对这俩年轻人没多大好感,但是来者是客,我还是做饭去了,他俩就坐饭桌上等吃食,手里拿着我那些做好草编研究着,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些啥? 我炒了一个茄子,煮了一碗冬瓜汤,拍了二根黄瓜,想了想又把柜子里半斤乌贼嘴拿出来煮了,这乌贼嘴可是好东西,他是我喜欢干货之一。 三个人吃着三菜一汤,倒也差不多了,这俩人意外不挑嘴,我们沉默地把饭吃完,然后我把碗收了,拿块抹布擦了桌子,开始谈正事。 这俩人意思是先付一部分定金,把货先拿回去之后再定价格,到时候把货款打到我卡上,我第一个反应是这两个家伙是骗货,但是再一想,这草编都囤这么多了,也无人问津,于是我不动声色地问他们定金打算先付多少。 “先付五千吧,你说可以吗?”翻译都没有征询过老外意见,就直接回了话。 其实这五千块真不多,这些草编虽然是草做,但是上面花费精力绝对不止五千块,就算是编箩筐卖都不止这么多钱了。 但是,我真没想到我这些草编能一次性给我带来五千进账,而且以后还有余款,这五千只是定金,这么向来也是挺不错了。于是我答应了,就算他们真是骗子,起码我也能落下五千块钱是吗?这些东西要是卖给别人,不一定还有人愿意花五千买下呢。 他俩没多说什么就开始打包了,打开那俩越野车后备箱,里面有现成纸盒泡馍袋,甚至连打木架用打钉器都带了,这俩人准备得倒是挺全,也不担心我这天会不家。 望着延长而且那辆白色越野车,我是真心希望他们会付我尾款,虽然订货单名牌我都有留下,可我还是心里没底,甩甩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念头,我再一次出去放羊了,现时间还早,山羊就是要吃很多草才能长得肥,我放羊向来很勤。 这之后,我做草编兴致就高了,花样也越来越复杂,有时候也会尝试一下大件器物,像花瓶什么。花瓶真是不怎么好编,因为它必须要给弄得结实一点,不能一碰就扁了,于是我又买了一些铜丝做辅助,这么编着编着,我工具越来越多,只有买个小挎包带上,每天去放羊就挎着挎包去,里面有钳子镊子铜丝剪子等,有时候还有草编半成品。 我时常会干活到忘记时间,羊群里头羊被栓着,都很老实,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该丢多少次羊了。 这两个年轻人还是讲信用,一个月后,我去银行查款,发现自己卡里多了一万五,我打电话过去告诉对方货款收到了,他们让我再多做一些草编,精致一些价格会高。 晚上我把银行卡放枕头底下,心里乱七八糟瞎想,民间艺术家什么,国内不知道有多少,真正成名却寥寥无几,真正把自己做成品卖到好价钱,也是不多。他们大多信息都比较滞塞,不知道用什么途径将自己手艺宣传出去。 我觉得自己是幸运,这其中要感谢我老爹,这几年我时常想着自己读了几年书却没什么用,并没有出人头地什么,现我想,当初我老爹坚持要送我去学校,不一定就是想着要我有多大出息,也许他只是希望我有文化有见识,少吃点亏。 我很难想象我父亲一辈子,到底吃了多少闷亏,想起这些我就觉得沉重,这种感觉很不好,可是我忍不住还是要一直想…… 今年夏天蚊子特别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现蚊子怪怪,一只只好像安上了马达似,不停地飞来飞去,咬起人来也都凶得很。 我是被它们咬怕了,从柜子里拿出我父母以前结婚时候用过那床蚊帐,以前蚊帐是用布做,不像现,都是纱,有些蚊子个头小一点,就能直接钻进去。 也不知道是血型还是什么原因,反正我从小特招蚊子,这点真是让我烦不胜烦。现虽然是床上挂了蚊帐,可是我也不能一天到晚就床上过吧,我每天都被蚊子咬得身上一个一个包。不过我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咱也不好那么娇贵,被咬就被咬吧,该干嘛还得干嘛。 头几天,我发起了高烧,全身发软四肢无力,还连带上吐下泻,我也没有去卫生所,就是自己买了点退烧药片吃一下,每天都量多喝点水。这是我二十几年下来生活积累,生病这回事就是你身体使性子,闹腾两天自然就消停了。 过了几天我果然好了,又能生龙活虎地山上放羊去了,我可怜羊群,这几天真是饿坏了,每天就吃一点干草,这得损失多少斤肉啊,这么想着我觉得生病真是一件劳民伤财事。 这天我照例放羊回来,听到有救护车声音。这倒是稀奇了,咱这地界哪个家里也不多富裕,有点头疼脑热连个医院都不舍得上,多就去镇上卫生所打个针,就连那些大肚子要生娃,也都是自己去医院,少见有人舍得叫救护车。 不过我这人不爱凑热闹了,别人家事,也都不怎么关心,说白了就是没什么热心肠。 晚上洗了澡吃了饭照旧也朱大爷坐门口聊天,他说村里也不知道怎么,好多人都发烧了,今天就是那陶六爷孙子发了高烧,怎么也不见好,他们家上午做着农活,本来打算下午要是再不见好就送医院,可是这孩子下午眼见着就不好了,还说起了胡话,他奶奶那个怕得呀,拿了手机就打了12,唉,以前人生病时候连个药都没有哦,就这么硬熬着,有些孩子熬着熬着就没了…… 我顺口问了他们家孩子现怎么样了,朱大爷说他也不知道。我们又杂七杂八地说了一些,就摇着蒲扇各自回屋里睡觉去了。老人都睡得着起得早。我现已经提前过上了老年人生活,每天早睡早起,生活规律得没话说。 第二天我都还没醒呢,就听到村子里吵吵嚷嚷,虽然我是没有好奇心,可是看情况好像是出大事了,这个得去看看。 大热天我睡觉也就穿一条大裤衩,再套件背心就能出门了,村里人谁也不讲究那么多。再加上这么早就闹腾,必定是出了大事,这时候谁去管这些有没。 出事是陶六爷家,也就是昨天孙子生病去了医院那户,原来他孙子去了,然后儿子回来了,正跟他老子要自己儿子呢。 “你说你们两个老,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把涛涛放你们这里,要是自己有办法,自己家娃谁不想带着身边……”孩子母亲抹着眼泪向众人哭诉。 “孩子生病了你们也不关心,早该送医院了么,就让他这么熬着,我可怜孩子啊……”真是听者泪下闻着伤心,俩老也跟着抹眼泪。 “你们俩老,一直都疼大哥儿子,他是长孙么,这我们也不能有什么意见,可是我们涛涛他也是你们孙儿啊,怎么就……”俩老是真愧疚了。孙子发烧那天,他们本来以为没事,上午他们还下地干活去了,就叫他堂哥看着,那混小子后来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等俩老回家时候这个小孙孙都已经不行了。 “你们这么做怎么行啊……我家涛涛他也是你们孙儿,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没了呢……我可怜娃呀……”儿媳妇还哭哭啼啼地说道着,儿子却已经是气红了眼。 “我不管,你们说涛涛为什么会死,你说谁责任,我必须让他偿命,一个感冒怎么可能就会死了?”这个年轻人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说出来话都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狠劲。 “阿加啊,你这是要干嘛啊?别为难你爸妈了哈,涛涛事是意外……”眼看着事情要不好,平时和六爷家两个老人相交甚好几人就出来劝阻。 “你们谁都别插话,今天谁要是敢多管闲事,我就敢剁了谁!”那个叫阿加男人我也认识,他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并不怎么一起玩,所以也没什么印象。 众人也被他气势吓倒了,都不敢再吭声,毕竟这也不关自己家事,为这要真被人家修理了,真是没事找事闲蛋疼。 “阿加啊,是妈对不起你,你也别难过了,都是妈不好,妈给你下跪了成吗?”六婆低声下气地向他儿子陪着不是,而六爷则是闷不吭声得坐一边抽着水烟,一声一声,吧嗒吧嗒。 “你给我下跪有什么用?你给我下跪涛涛就能回来了吗?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谁也别想就这么算了。” “加啊,你也别这么生气,这事是我们老俩口做得不周到啊,你要杀要剐都冲着你爹娘来,别扯上旁人啊。”抽着烟六爷也开了口。 “你说算了就算了,从小到大你们就宠着他,他说要什么就要什么,现你们又宠着他儿子,我儿子呢?我儿子就不是人了?”看来这是积怨已久,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经啊。 “阿加啊,涛涛没了那也没办法,你们两个还年轻,要看开点。”陶六爷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并不接他话,“你们也不容易啊,镇上盖好房子你们先搬进去住着,两夫妻好好,别总把事情往坏想,啊。” “你以为我就图你那件破房子么?我不稀罕,我就要我儿子,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阿加口里虽然这么说,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你这叫什么话么?你是我儿子,现家里遭了这样事,我这个做爹心里能好受么?你这孩子就是爱钻牛角尖,总把人往坏想。明儿我让你大哥打五万到你卡上,你们俩夫妻也别出去打工了,咱就镇上好好过日子,以后要是再有了娃,咱就自己带身边,我们都老糊涂了,这真是造孽啊!”六爷叹了口气又继续抽烟,阿加一时间也不再吭声。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也就告一段落了,每个人其实都是有价码,只是价码与价码之间,有高有低。所以谁也不用觉得自己命贱,能用金钱来衡量东西,本来就不那么珍贵。 我也叹了口气,然后照常上山去放羊,今天天气不错,只是我们村有一个年幼生命,不知道什么原因发高烧去世了。这是一件令人觉得惋惜事,那么年轻孩子,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就这么没了。 毒 我以为一个生命陨落,就是故事结局,却不想,它仅仅只是吹响了一场灾难号角。接下来几天,村子里不断有人因为发烧住进医院,而且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现镇上人人自危,大家都很少出门,电视上有很多专家出来讲解,可是真正问题所,目前还只是猜测而已,流行性病毒,这个好像并不需要什么研究就可以下定论。而有效药品,却需要时间去研制,这些都还很远,他们甚至不能知道该病毒传染渠道,空气、水源、蚊虫,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总之把一切可能传染渠道统统报上,总有一个蒙对。 电视永远都是官方,宁可无过不可出错是他们高宗旨,这怪不得谁,大家也都是混口饭吃么。 社会对这些专家很失望,网络上各种谩骂质疑此起彼伏,很多社会评论家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观点,一些自诩时代代表人物们也都不甘寂寞,总之整个网络十分热闹,仿佛大家都等了千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展现自己智慧,让大家发现自己尖锐社会触觉难得机遇。 我只要打开电脑,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如此热闹,而村子里,因为住大多都是老人,所以就算过世了,大家也都不会难过很久,这两年我发现身边人对于老人辞世都比较看得开。对于死者,除了真正伤心家人,其他人也不可能有太多感受,就连丧事,都越来越轻浮了。 这种热病先是南方爆发,然后渐渐有北方病例出现,国外也不能幸免,总之,整个地球都是重灾区。 对于这次流行性病毒,有外行猜测是登革热,但是明显,登革热不可能有这么高死亡率。那些人研究到后,必然会出现一个名词,然后给出各种定性,至于相关机构,到底有没有把该种病毒弄得清楚明白了,老百姓自然是不会知道。 开始时候大家都还是大意,毕竟这些年经历过传染病不少数,大家都习以为常从了,因为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直都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那些发生别人身上事,总是无足轻重。 可是,这一次毕竟和以往不同了,我们镇上先爆发是是学校,这种热病刚开始时候,正好赶上学生期末考前夕,大家都忙着备考,反正考完了就暑假了,学校觉得停课也不需要只争朝夕,晚几天也没多大关系。 可是就期末考前后,有一批学生被送进了医院,不管这事与学校有多大关系,总之校方是很难推脱责任。只要小孩出了事,家长第一个找就是学校,不找你找谁? 先是发烧,然后脑膜炎,然后就是身体各种机能都出现罢工混乱现象。这一批孩子终只出现了两个幸存者,且不说已逝,就目前还有学生源源不断被送进医院。现大多家长都绝望了,被送进医院,仿佛就等于被送进了太平间。 除了学生,社会上也有很多这样病例,并且发病区分散,很难控制,就年龄段上来看,老人发病机会相对少一些,儿童为危险。 就镇上小学上百人送进医院就活着出来两个概率来看,那些人类学家大概再也不需要担心地球人口超标问题了。但是那些孩子,是人类未来希望,孩子没有了,相当于我们也就灭绝了。 我没有小孩,不能体会那些家长撕心裂肺,但是每天看着村里有小孩那几户人家小心翼翼几乎到了神经质程度,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而那些少数幸存下来孩子们,也成为了社会关注对象,听说别地区和我们这边差不多,也是高死亡率,百人中难得有那么一两人存活下来,有时候没有。 幸存者们成为了研究对象,本来他们人数就很少,再加上研究人群力量雄厚,主要表现人数众多和配置先进两方面。世界上顶尖医学家也投入到了这次热病研究当中,一些名声次一点专家们也不甘落后。大家都很投入,差别只是出发点,有些人源于对医学热爱和一颗博爱心,有些人则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出人头地机会。 前阵子M国出现了一例幸存者被抽血过度住进医院案例,然后大家开始人人自危,一旦患上这种热病,上医院变成了一件加危险事,要么救不回来,救回来了也将面临着沦为研究对象困境。 镇上那两个活下来学生早就被带到了市里,据说是为了配合研究,家人都不让陪着去。本来大家都还没什么想法,可是自从M国那则闻传开来之后,学生家长就癫狂了,闹着要见孩子。听说相关部门答应了,学生家长也去了市里,现还没有回来。可不是么,要配合研究呢,只要这研究不结束,他们大概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家了。 对此我无比地庆幸,因为我生病从来不上医院好习惯,现终于得以保持自由之身,如果我当时进了医院呢或者诊所,可能这会儿我还不知道哪个研究所里配合研究呢。 我大部分时间都照常过着自己日子,白天放羊做草编,晚上回家就弄点吃,然后打开电脑看看闻。目前这病情还都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但是相关部门已经把实现投到了蚊虫上面,听所蚊叮咬是可能传染渠道。 这则消息一出来,灭蚊用品就被疯抢,电蚊拍灭蚊灯畅销了,各种蚊香片蚊香液也都卖得精光。我也跟着买了一盒蚊香,古老那种圈圈蚊香,这是我十几年下来经验,那些蚊香片蚊香液什么,都没有这玩意儿来得顶用,虽然熏蚊子同时,人也要跟着挨熏。 我倒不是觉得自己也需要这东西保命,只是经过这件事,以后很长时间里肯定都不好买到蚊香了,现买些备着,毕竟这东西也算是日常必需品。 不久,又有闻爆出水果添加剂问题,膨大剂增甜剂那都是小儿科了,我开电脑看了一下闻,那真是五花八门,人类智慧果真是无穷大。 由此又引发了一场食品危机,大家都不知道到底那些食物才是彻底无毒,可以放心食用。我庆幸自己去年激流勇退英明果断地选择了回家种地,要是市里,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挨饿呢。 听说近各大城市市民都不爱菜市场了,超市也不能令他们完全信任。大家买菜大多偏爱乡下菜贩,如果有农民挑菜进城那就受欢迎了。殊不知其实到哪里买菜那都是一样,像我们村这种主要以打工为主种田为辅,种出来庄家都是自产自销村子还好一些,要是到了像临镇那种农业型城镇,哪有别人用了添加剂他们还能把持住自己坚守原则绝不跟风。 我现种出来菜,除了自己吃,也会给我母亲和弟弟送过去一些。 我弟弟近准备结婚了,虽然现很不是时候,可是他女朋友都带球跑了,不娶也说不过去,我准弟媳是个强势干练女子,大家都觉得我愣,但是我看人其实挺准。我弟媳这样女人,以后肯定是要当家,不过这样也好,陶方这个家伙自制力并不好,娶个老婆管管,我母亲倒也能省点心。 他们决定订婚结婚一起办了,一方面省钱一方面省事。订婚喜糖不怎么好吃,但是包装挺好看,品种也挺全,一个挺大红盒子装两只鸭掌,外面写这“携手同心”四个字,西梅糖果什么都没少。还有瓶饮料,黄色外壳上写满了h国文字,我打开来喝了一口,觉得味道太浓,炎炎夏日里它被我搁置桌头好几天,第四天傍晚我才终于想起来要把它处理了,拿起来闻一下,嘿,这都还没变味,不过我是不敢喝了,这里面都加了些啥啊? 于是这一包喜糖我房间搁置了很久,直到我侄子生下来了,都还没吃完。 我弟弟婚礼也不算特别风光,现镇上气氛比较凝重,像他这样赶这会儿办酒实算是个异数,因为女孩儿是外地人,来亲戚也不是很多,酒席只办了七桌,但是各种撑场面车子倒是租了几部,娘穿着婚纱从漂亮小车上款款走下来,牵着我弟弟陶方手就这样走进了那栋三层楼房子,从此开始了柴米油盐生活。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点羡慕了,但是原谅我吧,照现这情形看来,我真有可能会一辈子打光棍。 我给他俩红包包了一万二,拿手里厚厚一打,但是相对我们这边风俗来说,真是不算多。不过大家都是要回礼,我这回没要,知道说我傻帽,我觉得这没啥,怎么说我也就一个弟弟么,结了婚有了各自家庭,从此以后就是真正意义上两家人了。 台风尾 近我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明显是感官,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像以前看到世界,其实都是透过一层沾满灰尘玻璃窗,现这扇窗终于被擦干净了一样。 我实力变得很好,以前我有轻微近视眼,现如果我集中精神,就可以看清楚对面山头上每一棵树。还有我听觉,刚开始几天我还有点不习惯,那时候我不懂得屏蔽那些对自己没用信息,每天脑子里都十分杂乱,因为我感知到事情太多了,而我脑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两天好了一些,起码我不再头疼了。 适应了之后,我开始慢慢发现生活中点点滴滴,除了村里那些鸡毛蒜皮小事,还有自然界中各种神奇存,比如小鸟起飞是那一瞬间是什么样姿势,比如微风吹过树梢时沙沙作响,这一切我世界里都无比清晰。 我甚至能看清蝴蝶煽动翅膀时抖落花粉,这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事,当它从你头顶飞过时候。 我有很多困扰,其中明显是我开始有了轻微洁癖,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神经粗壮了,如果换个人,可能早就崩溃了。比如我喝水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漂浮水面上众多灰尘和水里悬浮物,又比如我睡觉时候,墙壁上那些从前微不可见小小斑点现都变得无比显眼,然后我吃饭时候,会发现自己饭菜里有着各种各样奇怪东西。 我正练习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这个有点难度。可是我不想变成一个一惊一乍神经兮兮家伙,我要学会淡定。即使能看清水里漂浮着灰尘,我还是会一口气喝完,这是没办法事,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保证绝对清洁。 我还发现了一个关于铁片秘密,原来这个铁片还是一扇门,他可以带领我通往一个奇怪地方,就像一个私人山谷一样,一片地,一栋房子,还有一条瀑布和一个水潭。 我进去玩了几次之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就是这么个单生男人,里头环境再好,我也无法体会到那其中意境。我想到只是,这山谷中蛮多地,可惜我现根本就不缺地,要这个山谷有什么用呢? 如果哪一天我也娶了老婆,就把她带到这里面来度蜜月好了,呵呵,能省不少钱呢。 山谷里头原本也种了点东西,我观察了一下,大概也都是一些草药补品之类,我没想把他们挖出去卖钱。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我拼命干活赚钱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缺钱,而当面临那些飞来横财时候,我又觉得自己不是特别需要。其实我就是一把贱骨头。 我觉得水库下面那几块地就挺好,可以一边放羊一边干活,所以暂时也没打算转移,山谷中那点地方,就先闲置着吧,反正它也已经被闲置了不知道多少年。 这一天晚上刮起了风,好像是扫到台风尾了吧,这种天气其实挺好,我开了玻璃窗拉上纱窗,听着雨声入睡也十分舒服。我现还有一个困扰就是,因为听力变好,晚上开始出现轻微失眠,现我要做,就是锻炼自己无论怎样嘈杂环境下都能安然入睡。这个很重要,睡不好觉话我就会很没精神,没精神人什么都做不好。 这种天气也有一点不好就是蚊子什么,都死命往人屋里钻,楼下没有纱窗也没有纱门,只要我一开门就呼啦啦进来一大群蚊子,其实蚊子是嚣张动物了,不仅喝人血还十分聒噪,嗡嗡嗡叫个不停,很是烦人。 我家里和羊圈里各点了一个蚊香,这些死蚊子被熏地没地方躲,就会往有水地方去,比如我灶台。这真是太让人郁闷了,还好我是个没讲究单身男人,就着泡过蚊子尸体碗也能吃得下饭。 这种天没办法出去放羊,我只好拿出以前存着干草给它们将就将就,有几头羊情况不太对,看起来很没精神,也不怎么吃东西。我走进羊圈去摸了摸其中一只出状况母羊,一碰到它,我就知道坏菜了,这头羊正发高烧。我又检查了其他几头羊情况,发现都是一个样。 山羊发烧本来没什么,主要是近人类身上流行那种病毒,也是先出现这种发烧然后无法医治。我不能知道它们只是普通发烧还是被感染了,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我那只母羊肚子上发现了几个被蚊子叮出来包。 因为羊圈要保持通风,夏天本来就热,我没办法保证其他羊不被叮咬,那些蚊子简直无孔不入。无奈,我只好把其他几头看起来还健康山羊带到那个山谷里。 造孽啊,这个人间仙境一样地方,就这样被我用来养羊了。为了让它们不去破坏那些草药,我一块草地四周围上了栅栏,限制它们活动范围。 接下来就是那几头被感染山羊了,我认定它们是被感染了,因为同一时间出现四头发烧山羊,而且经过仔细翻找,每头羊身上都找出了不少个被蚊子叮出来包。 看着羊圈里几头没精打采山羊,还有周围嗡嗡作响十分嚣张蚊子们,我觉得很无奈,老实说我真拿这些蚊子没有办法,它们家族实是太庞大了。 照理说我身上应该是有这种病毒免疫细胞才对,可是这个东西,要怎么转移到我山羊上面,弄点血给它们喝会有用吗?那得喝多少啊?好吧,现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到镇上卫生所买了几个一次性针筒,那个护士小姑娘先是用异样眼光看着我,拿出针筒就直接摆桌上,我给钱也不接,说直接放着就好了,我觉得就算我不给钱她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她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 好吧,现吸毒人是很多,但是我怎么看都是很有精神好不好,你至于这么神经过敏吗? 我还是选择了注射而不是口服,因为我实是没那么多血可以给它们喝。注射是个技术活,我甚至不知道针头应该往哪里扎,这还是要感谢万能网络,我当下活学活用,拿自己当了实验体。 抽血还比较顺利,不顺利是注射,这些羊看起来很怕打针,估计是针筒里那些红通通鲜血也给了它们很大刺激,这种情况下我只好把它们都绑起来。从屋里拿出四头长凳,一只一只挨个绑过去,他们惨绝人寰哀叫中,我针筒还是稳稳地扎了进去。 每一只羊都分到了我一点点鲜血,多了我不敢抽,也不敢给它们打,抽多自己血我心疼,打坏了这几只羊我心疼。 这一晚羊圈里很安静,我也没有一边作陪,能做都做了,医院里那些人都治不好,谁会为我这几头羊费心?等到第二天早上,我羊圈还是很安静,我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它们状况怎么样了。 虽然有些难过,但是我打开羊圈之后如果看到是几头死羊,那我也只好抗上它们,找个荒地埋了。 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羊,靠近羊圈时候,我万分灵敏耳朵就已经听到了一些它们嚼草声音,这一刻我觉得那些沉闷干草被嚼断声音简直像天籁一样优美。 我应该感谢谁呢?总之我很高兴,我几头山羊正悠闲地棚子里吃草,也是,它们应该都饿坏了,都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这雨还一直下着,天上水好像不要钱似往下倒,也不知道山上那个水库能不能吃得消,应该是没问题,我们这边时常会遇到这种天气,这么多年它都挺住了,这一次应该也是没差。 经过我山羊事件之后,我觉得这个问题严重了,连动物都能感染这种病毒,那么被感染牛羊肉如果流入市场被市民买回家了呢? 这简直无法想象,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毕竟人微言轻,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话,就算有人相信了,也并不能抵挡住这一场灾难到来。 不出几天,网络上就开始有人对这种热病传播渠道发表质疑,如果蚊子是唯一传播渠道,那么为什么会有一些被严密地保护家中小孩也被感染了,现有一些家庭对蚊子仇视已经到了相当程度,他们认定自己家中根本不可能有一只蚊子。但是还是有人被感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久之后,就有一些养殖场传出了将发烧牛羊屠宰后投入市场丑闻,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谋杀,但是他们要担负刑事责任比谋杀轻太多了,就连误杀等级都够不上。可是他们将永远受到社会唾弃,出狱之后他们甚至不能出门,因为到处都是他们仇人。 看着别人悲欢离合,我缓缓吃完了一大碗面条,我这个南方人还是比较喜欢粉干,再过几天等雨停了,我就去山上摘点茭白下来煮粉干。 茭白要先烧热加油锅里翻炒到发黄,然后加水煮,嗯,要煮久一点,一直煮到汤水里都充满了茭白香味,然后再放粉干进去,加点调味料加点酱油,汤要少,粉干要煮得半干不湿,熟了之后再挖一小块葱头油进去,还要撒上点葱花…… “砰砰砰”我这边正幻想着茭白煮粉干美味时候,楼下响起了一阵拍门声音,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呢,会是谁? Hi,道友。 门外男人看起来有些狼狈,毕竟这样下雨天,任谁出去走一圈回来都会很狼狈,但是他狼狈外表下,好像又有一股子潇洒自信气质,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两个稍稍有点长兔牙。 “hi,道友,能借住一宿吗?”这人嗓音清亮,但是一点都不尖锐,听着让人觉得如沐清风。 我找不到拒绝理由,于是当下就收留了他,这个人我家里借住了不止一宿,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个问题。 他总是叫我道友,但是并不过问我修行事,也从来不说自己事,白天我出去放羊,他就窝我房间玩玩电脑,这家伙有点懒,有时候一整天下来脸都不洗一次,我想等他走了,他那床铺一定要拆下来好好洗洗。 我羊近挺好,再有出现发烧情况,我还是按照老办法弄点血给他们打一针,一般效果都很好,目前没有出现无法治愈病例。我想就我这体质,要是被那些研究这种病毒家伙们发现了,肯定会把我拆成一块一块分了。 “你就这么侍弄这些山羊啊?”有一天我正给一头发烧山羊打针,那个道友就站一边看着,他对他没什么避讳,可能是他这个人天生就让人容易相信。 “恩,是啊。”我并不是想对他冷淡,大部分时候,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么多人生病死掉,你却只用自己血救山羊,呵呵。”那人好像见到什么好玩事情一样,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人话,给弄死了责任会很大。” “我保证,你血弄不死人。” “那我也不给他们。” “为什么?” “山羊是我自己,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这是世界上理所当然事情了,一旦我踩了那摊浑水,就会很难脱身。我能救一个人,但是没法办救所有人,而那些无法被救治人,只会怨恨我,没有人会意我救活了多少人,他们只会觉得我应该那么做。 也许是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黑暗了,但是从小到大,我所有生活经验积累到了今天,得到就是这样一个结论。 那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拖着他一头乱发回楼上继续玩电脑游戏去了。我真想不通,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留长头发呢?洗起来不累吗?要我话肯定不会这么干,多费洗发水啊。 那个姓程寡妇也生病了,他想把羊都卖掉,可是他侄子烧烤摊早关门大吉了,因为现已经很少有人敢到外面去吃东西了。这样一来,他那些羊也就不知道卖给谁了,这个女人又病着,甚至不够钱上医院,虽然上医院并没有多大用,可是生病了无法上医院,就这么自己家里干熬着等死,大部分人都无法忍受。 于是我接手了她羊群,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种养到一半大羊,因为担心它们不服从那只头羊领导,到时候会很麻烦。但是面对自己同村,我决定还是发扬一下互帮互助精神,她开价格很低,我不能做这种趁火打劫事。多给这个可怜女人一点钱,我还是可以做到。 她羊群里也有几只生病,为此我又抽了自己一次血,虽然抽血并不疼,而且随着我手法越发娴熟,过程也都很顺利,可是我依旧觉得那些鲜红血液从自己身体流出来,是一个不怎么愉过程。 那个道友,他一直没有跟我说他名字,我们相互称呼为道友,我是说他这个人好像已经我家住得挺久了,虽然他平时存感很低,可是,毕竟我已经养了他这么久,他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吗? 他总是这么自由自地我家里住着,困了就睡,睡醒了就玩玩游戏,饿了就到楼下找点吃,他甚至连碗都没替我洗过一次。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不错,可是他怎么看也是个男啊,如果他是女,也许我可以忽略他很懒惰这个缺点,将就着就取他当媳妇了吧。毕竟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缺点,虽然他懒了一些,可是他很安静,这点很重要。 但是他是个男,所以一切都不成立,我这个单生男性,不能无限度地纵容另一个男性我家里蹭饭。 “你从哪里来?”我不好意思问他什么时候走,于是只好迂回一下。 “前一站吗?F省啊,离这里蛮近。”那家伙正没精打采地往嘴里扒饭,好像没睡醒样子,实际上他昨晚八点就睡了,因为我要用电脑,然后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十点。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啊?”我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没打算啊,走到哪算哪了。”他还是一副懒洋洋样子。 “哦。”没办法开口赶人我只好选择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咦,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啊?恩”这么久,我一碗饭都吃完了,几乎把这个话题给忘了。 “哦,我可能还得住一阵子,前几天我路上碰到几个坏家伙,被打伤了,你看这边还淤青呢。”他扯开大大领子让我看他胸口,果然,一片白皙皮肤上,有一小块暗色淤青,看起来已经有日子了。可是,就因为你受伤了,我就得收留你直到你养好伤吗? “嘿嘿,你不知道吧,这会儿世道可乱了,各种修行人和精怪们都没了约束,相互攻击事情时有发生,你可要小心一点哦。”那人好像说什么好玩事情一样,末了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要相互攻击啊?”我一边挑着鱼刺一边把心中疑惑说出来。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一些邪修家伙他们就是靠抢夺别人修为提高自己,怎么说呢,就像吃十全大补丸一样。”他这个比喻真是糟糕透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说来,我随意收留同是修真者他,岂不是一件很危险事? “安拉安拉,我走是正道,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事。”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心里舒服了一点儿,但是还是觉得膈应。 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他多久才能走问题,虽然我平时不怎么热情,可是一般情况下还是会稍微顾及一下别人自尊心。至于对方会不会因此得寸进尺,那就不我考虑范围之内了。 那人说我这样基本上还比较安全,别人看我赶着一群羊,怎么都不会把我往修真者那方面想,我当时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可是一回头,又发现不对,如果我真那么隐蔽,那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发现呢?他可是一见到我就称呼我道友。 他说那是他野兽一样直觉一眼就看清了真相,我当他纯粹发神经。这人时不时就爱抽一下,总是不肯好好说话。 我开始屯粮了,其实主要屯还不是粮食,而是调味品,比如食盐白糖味精酱油醋什么,食用油也买了挺多,我把这些东西放一部分到山谷中那个木屋里,就算我家东西遭窃,山谷中那些总没人能偷得走吧。 不要怪我总把事情往坏处想,当这个社会混乱到一定程度之后,人们就会变得很疯狂,偷东西什么,真算是很客气了。不过目前还好,虽然不断地死人,但是政府依旧很有力,没人敢造反,社会上那些不安定因素,虽然有些蠢蠢欲动迹象,但是终究不敢太猖獗。 看闻什么根本不能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多少不好事,大家都竭力粉饰太平,就连网站上一些揭露贴也时刻面临着被删帖危险,对此我倒没有觉得气愤什么,老实说我已经不那么年轻了,一个和谐安定社会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真相并非一定要通过别人来告诉你,只要你仔细地观察身边发生事,管中窥豹,也大概能猜到我们生活着地球,目前是处于怎样水生火热之中。 这场灾难中先受到冲击必然是服务业,像饭店什么,旅游风景区什么,都不复往日繁荣,大家保命都来不及,谁还意那些有没,就算那些酒店广告打得再好,大家还是觉得没有待家里安全。 居高不下房价终于跌了,国人们已经记不清等这一天到底等了多少个日夜,如今梦想终于成真,只可惜谁也没有觉得多高兴,如果有钱,何不去多买点粮食屯起来,房子么,就算买过来又能住多久,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哪一天就这么莫名其妙挂了。 时常听到说谁谁跳楼消息,主要是因为股市又跌了,原来那些疯狂股民全都栽了,又有人跑出来说泡沫经济什么。我虽然是读会计,但是这一块上面学得很不好,以我一根筋脑袋看来,整个市场其实就是个大泡沫。 大量人口失业了,失业人口容易造成社会混乱,抢劫偷窃什么,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再一次庆幸自己现已经回到家里。看看旁边地板上,那个穿着邹巴巴旧睡衣正无聊地掰着脚趾头道友,我觉得也还蛮顺眼。 秋天 某一天中午我回来吃饭时候,没有看到那个道友身影,当时没意,因为这个家伙经常会睡到很晚才起床,错过午饭时间。晚上回家我发现这家伙还没下来吃东西,简直是懒得没边了,就算再怎么不想动,也不能到这会儿还没吃早餐吧。 我上楼去找他,可是哪里还有人,这家伙东西都已经不了,我觉得有点懊恼,是不是我这人看起来真太好说话了,所以他才会这么不客气,怎么说也我这里住了这么久,供他吃供他喝,这会儿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真是个没礼貌家伙,我一边愤愤地拆着床单,一边心里念念叨叨,一个人自闭得久了,就喜欢自言自语,看起来像傻子一样。 又重回到了一个人生活,我对此并无感想,不过有时候觉得两个人也挺好,可以有人说说话,不像一个人时候只能自说自话。 近天气慢慢变得凉,很秋天就要来了,我觉得秋天是好季节,这一年秋天我有很多活要干,地里水稻眼看着就要成熟了,我去镇里找弟弟陶方过来帮忙,怎么说我也给他家供了这么久蔬菜,帮我干点活那也是他应该做。 娶了媳妇之后陶方好像懂事了不少,干活时候也不像以前一样总想着偷懒了,他媳妇有一阵子非要给我菜钱,但是我没要,收了钱我就不想再送菜过去了,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家里有两个白铁皮谷仓,这东西还是我很小时候家里买,那时候花了蛮多钱,我母亲天天用干布擦拭,也不许我们往上面放东西,心疼得不得了。后来镇上盖了房子,因为房子放不下,这东西也没什么用,所以就没搬走,后还是便宜了我。 割稻子是个辛苦活,猫着腰一干就是一整天,割完了还不算,脱粒晒谷哪个都不轻松,陶方就帮着我把稻子割了脱了粒,然后就回家去了,我们兄弟俩小时候就不亲,长大了就没有话说。 我种稻子也不算太多,四个立方大小谷仓,装了一个半,晒好之后,我用那辆破三轮送了一麻袋稻谷给陶方,他媳妇正怀着,外面买大米也不知道加了些啥。 走时候我老娘让我带了一床被子回去,我估摸着也是那弟妹主意,我往他们家送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弟妹进了他们家门,就时不时也会让我往自家带点东西。 秋天我要积极割草,山上野草多,就我一个人割,我撑死了也就能割一个山头。我羊群越长越壮,我想着等草割得差不多了,就赶到镇上去卖一次,大家不是对菜市场里肉不放心吗?那我把活羊赶过去给你看,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羊啊,这总该放心了吧? 这年头说起来也挺好玩,这都21世纪了,牛羊还得整只才好卖,那些屠宰好方便牛羊肉,大家还都不放心了。 割草时候我山上见到几株野生兰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还是挖回家去种着玩,我后院种着很多蔬菜,前院却干巴巴只有一个羊圈,两个草垛。 过几天我把一些比较小山羊弄到山谷里去,赶着几头只头大去了镇里,天未亮就出门了,一边走着路一边让羊群吃点路边草,慢悠悠地往镇里去。 到镇上时候才七点半不到,不过这时间也是往常菜市场热闹时候,基本上大部分家庭主妇都选择这个点出来买菜。不过近镇上有点萧条,菜贩子什么已近很少了,菜市场也都冷冷清清。 我赶着羊群走镇上街道上,回忆着这条街道往日繁华。我们镇是个极其讲究吃穿小镇,各种时令水果鲜海鱼贝类从来都不少,街道两边摆满很多无证经营摊贩们,卖水果蔬菜杂货海鲜干货啥都有,时不时还可以看到几位穿着摩登女士街道上行走,有蹬着松糕鞋穿着碎花哈伦裤黑色小背心戴着墨镜时尚女郎,也有一身素净但是一看就是全名牌低调人士…… 我一边赶着羊群一边吆喝:“买羊啦,活蹦乱跳山羊啦!”我山羊们还慢悠悠地踱着步,企图从街道水泥地面上找到青草,我庆幸它们听不懂我话。 一会儿就有一个大妈过来问我山羊咋卖,我说二十块一斤,论头买。她没说啥就匆匆走了。 过了会儿又有人过来问我羊咋卖,我就咬紧二十块,今天能不能卖出去我都无所谓,就是先探探市场,我羊反正是不多,再多养上一阵子也没差。 镇上人近馋肉真是馋坏了,看着我羊他们其实是很想买,价格什么都是次要,主要是怕把自己吃坏了。这些人犹豫着空挡,先过来问价格那个大妈就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好家伙,一水儿大娘大婶,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要几斤几斤,多买点也没关系啥啥,然后就我羊群里挑拣了起来。 我山羊们严重受到了骚扰,这些大妈大姨一上来就吃它们豆腐,这只摸摸那只拍拍,好像拣西瓜一样。后他们挑了一只脾气暴躁山羊,这家伙是我这群山羊里面刺儿头,时不时给我找带麻烦,但是大妈们就爱它,说他活泼,看着就健康。 别人还都是处于观望态度,我估计他们是等着看那些买了羊肉家庭,吃了我山羊之后会不会出事,等彻底没事了这些人才会买。我倒是无所谓,留了个电话给他们,然后又赶着我羊群慢悠悠地回家了。 现镇上连家面馆都没有,我早上老早就出来,这会儿肚子都有点饿了,得赶紧回家填肚子。 傍晚时候我依旧坐门口陪朱大爷聊天,近忙,我已经很久没和他好好聊过天了。这老头今天特别沉默,直说要变天了,然后就不再言语,摇着蒲扇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坐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没劲,就想上楼玩会儿游戏,这时候他却又开口了。 “亮子啊,你明儿要是没事就上山去多砍点柴火回来,捡那些遭过山火砍,也帮我弄一些,今天冬天怕是要冷。” 我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今年冬天会很冷,但是还是相信了他话,不仅柴禾要多备一些,还有棉被,虽然母亲给了我一床,但是还不够,我现住那个房间小,等到冬天时候,我想把地板都铺上一层棉被。这不是赚了钱了吗?咱也奢侈一把。 近我也茫然了,总觉得钱会变得越来越没用,我加入到了抢购大军中,争取把自己所有存款都变成实实物资。 我买羽绒服买保暖内衣买棉鞋,还买了很多很多洗发水,成箱成箱买,肥皂洗衣粉也买了很多。一切生活中需要用到我都买,一买起来买完,我甚至买了很多个太阳能收音机。 大家都说预言果然是真,末日就要到来了。 城市里居民正忙着屯粮,虽然夏天时候很多农场都传出丑闻,各种添加剂一样一样被揭发出来,大家也确实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可是大灾难面前,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与其饿死,还不如中毒死掉。而且这些粮食并没有出现吃死人情况。 几乎每个超市粮油区和生活用品区都遭到哄抢,市民们一早就去超市门口排队,不同以往是,现上超市都变成了年轻力壮男人们,家里老人和女人根本不能这样环境下抢到东西。 政府努力安抚人心,但是根本就没有用,谣言力量是巨大,而且对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保证,网络上各种各样末世题材电影和也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 大家都相信,末世就要来了,要屯粮! 随着天气转凉,蚊子问题渐渐得到了控制,热病病例逐渐减少,很多蜗居家人们战战兢兢地走出家门,有些人开始迫不及待地走向菜市场和超市,市场经济一下子又突然繁荣起来。 但是肉类食品依旧不安全,那些不甘心就此破产牛羊猪肉批发商,他们市场不景气时候将那些肉类都冰冻起来,就等着市场复活这一天呢。 这一批问题冻肉再一次带走了很多生命,可是前面大一场灾难面前,人们对它出现并不感到十分震撼。不能吃肉,大不了从此吃素好了,起码我们还好好活着,乐观人也有很多。 慢慢,有不少市区居民开始驱车到乡下或者畜牧场去采购活物,像鸡鸭鹅什么,也有几个人拼起来买头羊或者买头猪,而牛肉则需要多人一起团购。 镇上开始有人跑到我们村里来跟我买羊,他们甚至不用打我电话,只需要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我住哪里了,这就是小地方便利。他们从来不还价,所有人都表现得很慷慨,毕竟我羊已经不多了,他们如果不趁早买话过阵子可能就没有了。 我又去了一趟羊场,这次我是包车去,我买了五十头山羊崽子,我也想多买一些,但是如果一批里面买太多话,到时候他们那么多羊同一时间成熟,又不能及时卖出去,结果就是我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羊群变老。 再过一阵子,我母羊就可以怀上羊崽子,慢慢,我就可以靠自己羊群产羊崽,不再需要去羊场买了。 寒冬来临 今年冬天果真不是一般冷,我们镇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下过雪了,我抬头看了看窗外,鹅毛大雪正纷纷扬扬地飘着,隔壁朱大爷房间里点了一盆子火,我总觉得不太放心,这两天做饭时候就顺便弄些木炭,改天给他送过去,总比家里点火安全许多。 上山堆积着厚厚雪,我已经没有办法放羊了,这些可怜家伙们之好嚼嚼干草,还有一草垛稻草,看它们那样子好像是不太喜欢。 得空时候我就过去看了看隔壁朱大爷,这老头还挺乐呵,说是好多年没遇见过这种寒冬了,真是分外想念。我看他被冻得嘴唇都是抖,就帮他布置了一下房间,他们家房子本来就小,楼上他那个房间摆放了一张大木头床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 我他家翻箱倒柜找出很多以前破棉被,甭说,他们家棉被还挺多,就是都硬得跟石头似。我把他睡着那床石头棉被也给换了,从自家拿过来一床。那些破棉被就都给他铺地板上或者挂墙上,窗口和门口也都挂了一张薄被,再给他屋里烤上木炭,只要时不时记得开点窗户通通风就好。 把朱大爷那边事情弄好了,我心里就舒坦了很多,毕竟我也就这么一个邻居,我希望他可以活得久一些,这样我一个人住这里,才不会觉得太孤单。 我让他别开伙了,以后每天我都送点吃过来就好,反正他一个老头也吃不了多少,他说要给伙食费,我就象征性收点,这些老人都很固执,总是不肯欠别人,却从来不相信其实别人根本就不意那点东西。 “hi,道友,我又来了!”这次这家伙没有敲门,直接扯着嗓门吼开了。 我缩着脖子跑到楼下去开门,我必须承认,刚刚听到他声音时候,心里其实有些高兴。 他这一次带了一只大大黑狗过来,这只黑狗和他主人性格截然相反,很狗腿很好动,一天到晚蹦上蹦下就是不带消停,有了这一人一狗加入,我家果然热闹了很多。 那道友,他说他自己叫葛明,我觉得这名字跟他人挺配,他说我名字跟我一点都不配,说我看起来幽暗幽暗,跟阿飘似。我懒得跟他计较。 他那只狗倒是挺喜欢我,他好像清楚地认识到我是它衣食父母这个事实,总是不停地我身边转悠。葛明说它既然这么喜欢我就把它送给我好了,只这一下子我就觉得回本了,我决定要把这只狗训练成牧羊犬,这家伙贼精,不用担心它学不会,如果它敢不配合,我就扣它伙食。 冬日里我们基本上啥也不干,就是吃饭睡觉玩游戏,一台电脑两个人不好分配,后改成看电影,这家伙喜欢看恐怖片,我有点怕这个。自从那次从山沟里爬出来之后,我就对这些东西有些排斥。相对来说我比较喜欢看武侠,每次我看武侠片时候他都要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 我存粮充足,后院还有个棚子,里面种着很多蔬菜,虽然每天都要坚持扫雪,比较麻烦,可是这种大雪天能吃到鲜蔬菜真是一件挺幸福事,辛苦点也是值得。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这雪一下起来没个完,我站窗口往外看,对面山上很多树枝都被积雪压断了,我现根本没办法去镇里,外面白茫茫一片,连公路哪里都找不到。 闻上又说这是南方几百年不遇重大雪灾,听说社会上现正筹备物资支援我们这片地区,我很怀疑这一片白茫茫世界里,他们还能不能找到我们村什么位置。 刚刚我接到母亲电话,说镇上现情况很不好,他们几乎都买不到吃,弟妹现大着肚子正是需要营养时候,每天吃着米饭就咸菜,大家都很忧心。 我家里倒是有货,可是怎么送过去呢,我也很忧心。 “唉声叹气地这是怎么了?”葛明这会儿懒洋洋地扒地板上顺着狗毛,难得也关心了一下他宿主心情。 “我想送点东西去镇上,可是这会儿连路都找不到了。”有人和我一起分享烦恼其实也是不错。 “这大雪天,去镇上干嘛?”很明显,他觉得窝家里才是明智选择。 “我弟妹怀孕了,他们家没什么吃,而且天气又冷,都没有木炭可以烤火,听说镇上时不时还停电,一停就好几天……”说起来现镇上情况真很不乐观。 “你是想送东西过去?”葛明很不礼貌打断了我唠叨。 “你有办法吗?”他不是修真吗?可能真有一些奇奇怪怪能力。 “这个可以让小黑帮忙。”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小黑脑袋,对方吐着舌头表示赞同他观点。 我疑惑看着小黑,难道这是一条修真狗? 结果和我猜测有点出入,这个家伙居然让小黑客串雪橇狗,拉着我和一车粮食煤炭去了镇里,这种感觉真是太刺激了。你能想象一只一百斤多一点点大狗,单独拉着一车子东西雪地上飞奔情形吗? 至于这个雪橇,就是用家里门板稍微改装了一下,很简陋。 我们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镇上,镇里公路上也都铺满了积雪,根本没人出来清扫,不同只是雪地上有着很多脚印,雪面上也不如山上干净。 四周山上好像有人砍树,大概是想弄点木柴取暖吧,这么冷天如果停电话,根本就没法过了。可是把四周山上树木都砍掉话,明年一下雨就会变得很危险,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是懂,只不过面对寒冷时候,没人愿意为未来多做考虑。 我赶到陶方家时候,正好是他们午饭时间,桌上只有一盘咸菜和一小碗蒸蛋,估计那晚蒸蛋应该是孕妇独享,其他人肯定不舍得吃。这一家子人都瘦了很多,一个个脸色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我“雪橇”上有一些西红柿和几根黄瓜,还有一些耐放白菜萝卜,大米也带了一百多斤,还有一大麻袋木炭,出门前我甚至宰了一头羊,半头都带过来了,这么多东西,真是难为小黑了。 他们看到我送来东西很高兴,但是也都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多说,卸了东西就回去了,免得他们尴尬。照他们现这种情况来看,我过几天还得来一趟,怎么说也是家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挨饿。 回去时候小黑跑得飞,我现打死也不相信它是一条普通狗,力气大也应该有个限度好不好。 晚上加餐,那半头羊够我们两人一狗美美吃上好几顿了,小黑爱骨头,它那牙齿贼厉害,不管多硬骨头到了它嘴里嘎嘣嘎嘣几下就完了。 葛明那家伙是典型好吃懒做,吃肉时候跑得比谁都,我做饭时候他就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做桌上等着,等肉以上了桌就挥舞着双手给自己猛夹菜,一副饥民样,好像我这阵子多亏待他似。 隔壁朱大爷喝了一碗羊肉汤也觉得舒服了不少,这老头近没啥事做,一天到晚看电视,停电了就瞪着眼睛干熬,一来电就开始精气十足。 冬天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猛下雪了,以后日子也不知道咋过,我羊群吃干草吃腻了,我就带它们去山谷中改善一下伙食,甭说,这里面还真是挺暖和,要是葛明那家伙没来话,我估计会选择这里过冬。 天气预报说又有一股西伯利亚冷气流南下了,大家都没怎么意,现已经够冷了,还能再冷吗?可是所有人都错了,这一次来不是一般冷气流,它能硬生生把野外动物冻死。 先前那场大雪,有些雪花电塔上融化,时间久了就越积越厚,供电系统开始出状况了,开始时候抢修人员还可以穿过厚厚雪地赶过去维修,可是后来他们抢修数度赶不上冰雪破坏数度,于是镇里开始了三天两头停电生活。 这一次灾难性寒流来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上山去做电路维修了,因为太危险,野外呆久了就会冻伤,一个不小心就会冻死。 没电生活很枯燥,我家里粮食比较充足,只要注意保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陶方家情况就很不好了,我三不五时就得送一次粮食木炭过去。 “真那么挂心,就接他们过来住好了。”葛明这个家伙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你什么事?”我有点恼羞成怒,这个问题要怎么说呢?自从我和我弟分家之后,我就不再把他当成一家人了,这中间有太多纠葛我也不爱去细想。我把他们当成亲戚,亲那种,我愿意资助他们,但是不想让他们住到我家里。 可是我现又收留了一个完全不认识家伙,任他我这里蹭吃蹭喝,我有点理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了。 窃羊贼 这个冬天天气一直很恶劣,我给陶方他们送粮食过程也慢慢变得不那么顺利起来,有时候我和小黑刚刚到镇里,就会有人从楼上冲我扔东西,我猜要不是小黑,这些人就敢直接过来抢粮食。 那些从天而降石头木棍玻璃瓶什么,小黑都可以顺利地躲过去,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怕他们哪一天急了,会拦住我们雪橇来硬。 葛明说我是块木头,自己身上本事都不懂好好用,我有什么本事吗?我真是不知道。 为此,我开始努力发掘起了自己能力,然后我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跑得很跳得很高,还可以一口气抬起很重一块大石头,真是有点像大力水手一样,而且我还不用吃菠菜。 这么说起来,就算不靠小黑,我一个人都可以背着一袋粮食小跑着去镇上了,不过还是算了,我不想做那种惊世骇俗事,而且到目前为止,我都还很享受坐雪橇过程。 听说镇上出现了抢劫,小镇以前是很安定,因为几乎所有居民都是本地人,就算有那么几个喜欢偷鸡摸狗,对着熟人也都不怎么好意思下手。看来现真是被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古人都说了,人性本恶。 上次我和小黑去镇上时候,看到一群半大小伙子正追着一只野狗跑,这群孩子以前过得多滋润啊,该上学上学,不上学就待家里给父母供养着,谁家孩子不是宝贝疙瘩,谁舍得让自家孩子受一点点委屈。 镇上小青年们,个个都是光鲜,衣服鞋子,从来都是要名牌,本地买不到,市里买,市里买不到,就到南方大城市去买,从没见哪个心疼过车费,从没见哪家父母抱怨自家小孩花钱多。 至于吃,那能吃得了多少啊,爱吃什么都给买,不知道喜欢吃什么就变着花样来,甭管是反季节还是品种还是外国进口,那都不算什么。 可是现呢?他们一个个眼冒青光地追着一条瘦骨嶙峋野狗跑,家长们不知道吗?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们能给自家孩子顿顿吃肉吗?他们甚至连基本温饱都没有办法保证。 今天他们会把这只野狗分了,每人带一块皮肉骨头回家去,一家人围一起,大概也能吃上一点荤腥吧。 我羊早就不卖了,已经养大了那些,基本上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留下几头自家吃着,那些小羊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宰杀。我现倒是经常吃肉,就目前来说,我日子过得比大部分人都好,我有足够多大米,大棚里有蔬菜,羊圈里还有不少羊。 弟妹肚子越来越大了,预产期明年春天,弟弟说明天春天想要回村里种点地,虽然村里有挺多老人都今年去世了,但是他们也都有晚辈目前不住村里,那些荒废着农田,明年应该会很走俏。 虽然当初分家时候他们说把那些地都给了我,但是现这种情况,他们说要回家去种田,我还能说什么呢?还好我还有一个山谷,本来还以为它没什么用,真是世事难料啊。 平常夜里我总是睡得很熟,可是这一天晚上我睡得不太安稳,就这么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一声响彻云霄哀号将我从半梦半醒中拉了出来。我拉开电灯,葛明和小黑都不,哦,我好像忘记说了,他们这俩家伙因为图我房间暖和,这个冬天一直我房里打地铺。这会儿地铺上空空,楼下有一些嘈杂,好像不止三五个人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小黑叫声。 我套上外套下楼去了,怎么说我现也是一个修真大力士,底气足了,胆也就状了。 楼下门没关,院子里灯泡开着,昏黄灯光下,我看见葛明那厮就穿了一件背心一条裤衩,脚下踩着个黑乎乎东西也不知道是啥,手里还拿跟棍,这里敲敲那里敲敲,每敲一下就引起一阵哀号。 “让你偷我羊,这可是大爷我口里肉,你们这几个家伙胆子不小啊,好大个人了还不学好,还偷羊,偷羊就算了,本事嘛一点没有,就这点三脚猫就敢来偷大爷羊……” 我看他一边敲打一边教训挺过瘾,可是大爷你好歹穿件衣服好吧? “这是怎么了?”三半夜,一看就是遭贼了,不过除了这一句,我不知道还有其他出场方式。 “亮亮,他们竟敢偷你羊!”他这一声亮亮掉了我一地鸡皮疙瘩,这家伙时不时爱抽风,但是他今晚好像格外亢奋。 “站起来,挨墙边站着去。”我伸脚踢了踢地上家伙,偷东西那叫窃贼,俗称小偷,是不值得同情。 地上几个家伙慢慢腾腾地不想配合,葛明看着烦了,就又甩了几次棍子。灯光下我看清了这几个人面貌,都不是我们村,不过也有几个看着眼熟,我琢磨着要不要打11呢? 掏出手机摁下这三个数字键,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别人偷我羊那是他们事,我把人送进派出所那就是我事了,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好,可是我又找不到不这么做理由。 “诶,求你了,别报派出所,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他说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我觉得根本不可信。 “亮子啊,求你放过我们吧,哥就是一时糊涂,真,你看我们也都是这十里八乡,你就给哥留一条后路吧,我们家晶晶这会儿刚刚生产,家里除了大米就是咸菜,我就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这才打起了你家羊圈主意……”这位倒是能说会道,人家都能叫上我名字呢,可见之前都是踩过点,早盯上了吧? 我决定还是把这群家伙留给民警同志去处理吧,不然留着也是祸害,下次还是还盯上我呢? “呲,这次就放过你们了,下次要是还敢给大爷惹麻烦,都不用送派出所,大爷我就地就给你们把皮给拔了。”我都还没开腔,葛明就一人踢了他们一屁股把人给放了。 “就这么给放了?”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是啊,要不然能怎么办?”葛明一下子就恢复到了懒洋洋正常状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上楼了。 “是不是交给警察比较好?”我关了楼下门也跟着上楼了。 “那他们可就得坐牢了。”他躺地板床铺上,给自己盖上一床厚厚棉被。 “送进去待一阵子,起码也能长点教训啊。”我嘀嘀咕咕地也爬进了自己被窝。 “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后面这一句几乎细不可闻,可是我还是听见了。 “为什么?”小偷小摸,也不算十分恶劣,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监狱里现情况很不好,冷死饿死人很多。” 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没有再问为什么,本来,这就是一件可以预见到事情,只是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我们都不应该细想,想多了也于事无补,那些不好事情,只会让人觉得情绪低落。 前阵子,我们村里有位老大妈家一只老母鸡,欺负那大妈眼睛不好,自己偷偷藏了几只鸡蛋抱了窝,直到小鸡们开始满乱跑了,那大妈才知道她家老母鸡干了什么好事,这大冬天,小鸡很难养活,一般人都不让自家母鸡这时节抱窝。 那天天气不错,那大妈想把几只小鸡炖了吃,这么小鸡,真是造孽哦。正好那会儿我出去喂羊,她心里不舒服,看到我就又跟我唠叨了一遍,我当下决定把那几只鸡买了,她劝我还是算了,说这冬天冷,养不活。我说我屋后有个棚子,还种着菜呢,那里面暖和。 于是我从屋后给他弄了一篮子鲜蔬菜,又给了她一小块羊肉,那几只小鸡就归我了。小鸡就养后院棚子里,我搭了一圈竹篱笆给它们住着,又弄了一点干草给它们自个儿啄着玩。 小黑挺喜欢这几只小鸡,没事就爱去吓唬他们,逗得它们“吱吱”乱叫,它就满足了。我对此采取了纵容态度,以后大家都是要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不适应是不行。 小黑有个奇异功能,他可以雪地上自如行走,虽然现我腿脚也是不错,但是没有办法像它一样身轻如燕,葛明倒是厉害得很,他一下子都能翻身上了树梢,站上面都不带晃悠,看得我很是眼馋。 他说那是因为个人修炼心法不一样,所以没什么好奇怪,比如他听力和视力就没有我好,力气也没我大。听他这么说起来,我又想到了我们家遭贼那一晚,深深地惭愧了。 一直以来我都努力地想把自己神经锻炼加粗壮一些,比如无视那些灰尘啊噪音啊什么,时间久了,就真无视了,导致家里遭贼我自己都丝毫没发觉。 被生活逼迫的人们 虽然我每次去镇上都量小心不引起别人注意,而且经常改时间,可是这并没有让我们避开饥饿人们。这一天我们刚刚到达镇上,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群人,有几个是认识,多人,他们都是认识我,他们面色凝重,一群人密密实实地拦住了我去路。这些人想要干什么,用强硬态度要求我帮助他们从困难中解脱吗?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去找政府吗?又没有人给我缴税。 我很想说我不是救世主,我家也不是粮仓,可是他们看起来好像并不打算和我讲道理。他们就这样看着我,不言不语,用一副弱者无奈姿态强硬地不肯让我过去。 “你们想做什么?”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和他们玩眉目传情。 “……”没有人开口,这确是一件很难难难以启齿事,只是那些微微难堪,并不能动摇他们要为难我决心。 “我家粮食不多了,我弟妹还怀着孕。”我知道这么说也不会起到作用,但是总得说点什么吧。 “我儿子,我儿子近把胃饿坏了……每天夜里都哭……”一个母亲率先开了口,她说情真意切,我也心里表示同情,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是她儿子又不是我儿子。 “我老婆不行了,大夫说得吃鲜蔬菜,你能分一些给我吗?”这个男人很直接,他说“分”,而不是“卖”,他甚至都不想付钱。 “现虽然不好买到菜,可是应该也还是有吧,临镇那么多菜农呢。”我决定从这里把话题扯开,而不是听他们一个一个诉完苦。今年虽然受了雪灾,临镇大棚肯定也是被压垮了不少,但是损失再多,也不可能一棵菜都没收回来,偶尔还是会有菜农拖着一些蔬菜出来卖,虽然相对往年价格高些,质量次些,但是聊胜于无么。 “家里看病花了不少钱,我已经失业很久了。”他失业很久了,所以没钱买菜,于是就来拦我路,想敲点东西回去。 如果今天拦下我是他们中一个,我可能还会一时心软送点东西出去,可是他们集结了一群人,很明显并不准备尊重我意愿。从这方面来看,我觉得这是一群无耻人,所以我不打算对他们手软。 “你们让开吧,我不会给你们东西。”我明白地告诉他们自己决定,可是这些人好像笃定无法从他们聚集而成人墙中穿过,或者,他们根本心里都不相信我敢伤人。 如果我伤了他们会怎么样呢?不用说,到时候肯定就会有人带着某医院开出几级几级伤残证明去告我,而场每一位,就都成了证人。他们确实打好算盘,只可惜这些尘世算盘,算不到我这个方外之人。 我轻轻甩一甩鞭子,这些人中间就被拨开了一条道,甚至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小黑就拉着门板和我飞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如果今天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小黑也没有来到我身边,那么我将会被那一群人洗劫一空,他们甚至敢去我家里再进行一次彻底大清扫,到时候不仅是陶方他们,就连我自己,都得被饿死这个寒冬。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不肯帮助那些有困难人。我只是不愿意代替他们下地狱。 我把东西送到陶方那里,让他注意点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就和小黑回家去了。到家后我跟葛明说起今天遇到事,这家伙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拿着我那根鞭子研究了起来。 “原来这玩意儿不是用来装饰啊!”他认真地发出一声感叹,然后又挪回了被窝。这家伙自从停电后就没怎么出过他那个窝,天天里面孵卵一样,很是坚持不懈。 至于我这根鞭子,这还得从我第一次跟小黑一起去镇上那会儿说起,那时候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小黑神奇,也彻底迷恋上了坐雪橇潇洒感觉。于是我发挥自己特长,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些有用材料编了这么一根鞭子,每次坐着小黑拉着门板上镇里时候,我都要带着它,因为它会让我加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这会儿坐着是雪橇,而不是门板。 原来我也只是用它过过瘾,没想到今天竟然发挥了大作用,于是我加坚定了以后每次都要带着它出场决心。 这一天我给朱大爷送饭菜过去,他拉着我唠叨了一会儿,这老头每天房里窝着,消息倒是挺灵通,他时不时会告诉我一些村里发生事,搞得我这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壮年轻人有些惭愧。 他说山上有个比较小一点村落,昨儿遭人抢了,大白天有一伙人进了他们村子,个个都蒙着脸,啥也没说,直接就破门进去抢东西,粮食什么一颗也没给剩下,有个老太太被他们推了一下,昨晚就去了…… 我静静听着朱大爷话,他说那些人都是狗娘养,良心都被狗吃了,都是人渣子。我知道这些事只是早晚问题,这雪还不见停,气温越来越低,这一整片地区人人自危,那些米店粮铺也早就不做生意了。 这几年因为日子太平,大家都没有屯粮习惯,都是买几十斤放家里,吃完了再去买。这会儿说断粮就断粮了,像陶方他们这样有山上亲戚支援一下倒还好,如果没有,几乎就等于被断了活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朱大爷又伤感了起来,说老天爷心狠啊,这刚刚才没过几年消停日子,咋又开始折腾了呢,这世上人都苦啊,要不是走投无路,那些人也不至于做这么丧天良事…… 生活将人们到底逼迫到了哪种程度,我并不能完全体会,很多人正挨饿受冻,我却每天都能吃饱穿暖。我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可是如果是我话,不会去做那些事,我骨子里就缺乏那一种霸气,可以说,我是一个软弱人。如果这一切灾难都发生我身上,除了死亡,我没有任何出路。 从朱大爷家里回来,我也觉得有些伤感,小黑体贴地走到我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我手掌。我抱着他坐铺了棉被地板上,坐着坐着就觉得累了,于是就躺了下去,躺着躺着就觉得困了,然后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到天都黑了,小黑早已经不了,估计又到后院棚子里逗小鸡玩去了,这家伙就不像条狗,他会开门。 葛明就睡我对面,不同是他睡地铺里,盖着一床厚厚棉被,我睡地板上,连个毯子都没得盖。他这会儿好像睡得正熟,一脸没心没肺,怎么说我都养了他这么久,也不见他稍微表示一下关心,起码也应该往我身上扔件棉衣什么。 这小子睡着时候两颊微红,跟个娘们似地,只有那两道稍嫌过浓眉毛,看起来还有点像男人。我这边正对他五官进行着细致观察和评价,看到他那嘴时候,觉得真他娘不像个男,一看那质感就知道肯定很软。 “hi,道友,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葛明声音幕然响起时候,我真被吓了一跳,赶忙挪开自己视线,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似,天知道,其实我真什么也没干。 “嘿嘿,你可别觉得难为情,被我吸引人可不止你一个。”这家伙笑得十分欠扁,就连那一对兔牙都透着一股子欠扁气质。 斗嘴这件事上,我永远不可能从他身上占到任何便宜,所以我识相地下楼做饭去了,睡了一个下午,这会儿真还挺饿。 家里柴禾剩下不多了,我砍柴那会儿,并没有想到过陶方他们,而且今年冬天比我预想冷太多了。明天得上山去再砍一次柴,我想是不是把那群山羊也带出去溜溜,总是关羊圈里也不是回事。 第二天我死活把葛明也一起拖上山了,其实并没有指望他帮我干多少活,只是我一个人天寒地冻野外干活,这家伙却窝暖呼呼被窝里睡觉,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平衡。 我羊群走得很慢,他们小短腿就那么一点,可是山上积雪却又那么厚,几次我都想再把它们关回羊圈算了,但这群家伙看起来挺有决心,颇有点不踏平这座雪山就誓不罢休架势,于是我只好随大伙儿高兴了。 我们要去是水库边上一个山坡,这个山坡秋天时候遭过一场山火,很多树木都被烧死了,我就拣那些烧死砍,这种树一般都很干,搬回家就能烧。 羊群一块背风山坡上正吃着草,虽然同样都是干草,但是它们好像觉得野外干草比家里香甜,我没办法理解这其中差别。 小黑今天也蛮高兴,应该说只要出门它都很高兴,这会儿它正满山撒欢,反正也不用担心它出事,我也就不怎么管它,难得出来一次,都由它去吧。 国外的广播电台 我拿着砍刀爬到山坡上去砍柴时候,正好看到葛明那家伙搬着一块石头砸冰,这可怜家伙,有本事站树梢上四平八稳,却没本事把冰面破开,我看他砸了一下又一下,冰面依旧不见任何要破裂迹象,这家伙砸得来气了,就站冰面上蹦几下,不过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比石头管用。 我一边砍柴一边偷着乐,这小子也有这种时候,哼哼,下次再敢取笑我,小心我一下就噎死你! 这一天真是过得非常愉,小黑玩得很欢乐,羊群吃得很开心,我砍柴虽然有点累,但是因为有免费娱乐节目,心情也很不错。等我砍得差不多了,就把这些木柴都搬到水库边平地上。 葛明那小子磨磨蹭蹭地走到我边上,然后说: “亮亮啊,你帮我个忙呗!”我心里异常舒爽,这家伙从来就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跟我说过话。 “嗯。”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心情,所以只是简单应了一句,然后默默跟着他走到冰面上,捡起他刚刚用来砸冰那块石头,用力一甩。 “嘣”地一声脆响,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我瞥了一眼葛明,这家伙一脸菜色,都赶上我家后院棚子里嫩黄瓜了。不过他一脸黄瓜色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冰面刚被砸开不一会儿,就有一条足有三斤重大鲤鱼从水里跃了出来,“啪”一声掉冰面上。 葛明乐呵呵地跑过去把那条活蹦乱跳鲤鱼摁住,抓起来丢到一边雪地里,然后又守着冰窟窿继续等,接下来过程简直让人心花怒放,“噼噼啪啪”不断有鱼憋不住跳了出来,有鲤鱼有草鱼,还有几条我不认识啥啥鱼。 小黑好像也闻到了荤腥味道,一路撒欢地奔了回来,围着那些雪地上鱼直打转。 这一天我们满载而归,小黑拉着满满一门板木材,和上面那些鱼飞跑回家去了,葛明又表演了一次雪上飘,脚下几个用力,就蹬蹬地跑没影了,雪地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我赶着我那群笨羊慢悠悠地往家里走,这两个白痴,大爷我没回去,你们哪个会做饭? 我羊群走得真是贼慢,走到家里时候天都黑了,那一人一口可怜兮兮地坐门口,一看到我就两眼冒光。我把羊群赶到羊圈里,关好门,然后认命地去灶台弄晚饭。 那些鱼被放一个水桶里,因为这两个家伙速度真是够,所以还有那么几条是活着,我们先拣那些已经没气了宰了吃,活着可以再养上几天。 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我珍藏水煮鱼调料,然后从后院摘了两根嫩黄瓜,灶台上温着豆芽也加了一大把,土豆削了四五个,白萝卜加了半个。 做好了我先给隔壁朱大爷端过去一碗,回来时候看到那俩家伙正对着一锅热腾腾香喷喷水煮鱼吞口水,心里终于也有了一点安慰,起码他们没有我离开时候就把它一扫而空。我觉得我应该满足了。 晚上没事做,我把以前买过来太阳能收音机拿出来打发时间,这会儿没天阳,但是可以手摇么。我看这东西好像不是很结实样子,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很久没有听收音机了,记得还读大一那会儿,晚上没事做时候总喜欢把学校统一购买那个收音机调到交通广播频道,因为那个频道很好玩,经常讲笑话,不然就放音乐,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路况插播。 听着熟悉沙沙响声,我慢慢调着频道,我们村信号不太好,能收到频道很少,而且都没有我喜欢节目。 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低沉嗓音说着什么,赶紧倒回去仔细听了一下,要我说这家伙嗓门怎么有点耳熟呢,跟上次来我家收草编那个“翻译”太像了。 不过吸引我还是它内容,电台里男人,他用低沉平静声音静静地讲述着别处灾难,他说e国发生了大规模冰冻灾害,每天都有人被冻成冰雕,这简直太可怕了,他好像正朗读一个e国人寄给他们一封信,里面有太多真是仔细描写,让人丝毫不敢有任何怀疑。 “接下来是一封从我祖国寄来信件,我给大家朗读一下:您好!亲爱朋友,我是居住Z国x市一个普通市民,我近每天都收听你们广播,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能收到我件。如果收到了,说明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糟,对吗? 我不知道别地方怎么样了,但是我生活这个城市很不好,无从躲藏寒冷和如影随形饥饿正折磨着我们身边每一个人。政府组织了一些开仓售卖粮食活动,可是那些毕竟只是杯水车薪,没有电情况下我们总是很难及时得到消息,往往等我赶到时候,粮食早已经卖完了。 我们这已经停电很久了,市里煤气管道形同虚设,开始时候还可以买到一些罐装煤气,现早就已经没有了,我们家里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柴禾也没有木炭。这个冬天真是太冷了,昨天我把家里几条板凳劈开,家里烧起了一个小火堆。我小女儿她好像一点都不怕烫似地紧紧地靠着火,她笑着说很温暖,我却哭了。 我们这一代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苦难,我母亲说这都不算什么,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熬得住,可是我女儿她太小了,我是一个单生父亲,她是我生命全部。 其实市里还有一些粮商,他们早早地停止了买卖,所有人都相信他们还家里囤积着粮食,可是这些人并不拿出来卖,多高价钱他们都不卖。即使政府再怎么保证,他们还是不肯再相信货币,这些人担心自己粮食终会换来一堆没用纸张。 我知道近有些人正蠢蠢欲动,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我总是离他们远远,这些人肯定会给这个城市带来麻烦。我家里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就算再困难,我也不能让自己走上歪路。不是为了任何道德准则,只为了平安地活下去。 刚刚我偷偷杀掉了家里小狗,那是我女儿唯一伙伴,可是我没有办法,家里已经断粮了,早餐和午餐我们都吃得很少,外面很冷,不吃饭会死……” 我关掉收音机没有继续往下听,即使所有这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真正听到别人讲述他们苦难时候,我还是难以平静。这些人他们写信诉说他们生活着地区情况,我相信这些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困难地方恐怕连件都发不出来。 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打开这儿频道,是不是还可以听到这个人声音,但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觉得有些累了。 屋里很安静,小黑安静趴地板上不像往常那么活泼,葛明躺地铺里背对着我,不知道他现是什么表情。 第二天我到村里转悠了几圈,找到一些旧砖块,我要我棚子里砌个烟道,以前气温没有这么低,我都采取简单临时加温,今年好像熬不过去了,棚子里气温总是过低,我黄瓜茄子都长得不太好。 陶方家里还有一些以前弄卫生间时候剩下来水泥,我上次去他家时候就给带回来了,其实我想弄这烟道也不是一两天了,可这不是不会么,只好一天一天拖着。 前几天跟葛明说起时候他说自己会,我虽然不怎么相信他,可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也死不了了,一个不小心还真给整活了呢。我承认自己是有点盲目乐观。 因为没有砂浆,我们只好弄点水泥调和调和将就一下,本来也就是个烟道,不是啥大工程,没那么多讲究。葛明他穿上我做饭用围裙,带上俩袖套,就冒充泥水师傅上岗了。 我们俩忙活了小半天,可算把它弄出了个模样,炉膛设屋里头,以后每日还可以那里做做饭烧烧水啥,烧出来烟还可以提高大棚温度,真是一点都不带浪费。我试着炉膛里生了一把火,丢几跟柴火进去烧了一会儿,乖乖,那些烟就这么顺着烟道棚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被排到外头去了,屋里一点烟都没漏。 我真是太高兴了,真没想过一次就能整成功,看来葛明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么,我决定以后对他好一点。晚上我们加餐,挂着腊肉切了一条下来炒了一大盘,吃得两人一狗满嘴流油。我表示对葛明很是佩服,竟然连烟道都会弄。 “呲,那算什么,我们北方人基本上都会。”我确实不知道北方人是不是都会弄烟道,可是这厮哪一点看着像北方人了? 开发山谷 我时常会趁着葛明和小黑不注意时候,偷偷地进出山谷。 有一次我捉了三只小鸡丢到山谷里,结果把小黑惹毛了。接下来几天他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就围着棚子里剩下那几只小鸡转悠,我不知道他是担心“偷鸡贼”再次光临还是打算勇擒毛贼。 不睡觉怎么行呢?小黑晚上不睡觉,白天就没精神,我看着有点心疼,所以找个机会趁它去吃饭时候又偷偷把小鸡弄了回来。结果那家伙发现小鸡又回来了之后只是撇了我一眼,然后饶了饶地面,上楼玩去了。 从此以后我再没敢动它小鸡。 还有一次我把家里水桶中活鱼弄几条到山谷水潭里去,当天下午葛明吃饭时候,随意地瞄了水桶一眼,然后抿了抿嘴角没吭声。可是他不吭声,我就加难受,总是忍不住想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他肯定是知道了?他该不会是知道了吧?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乱动家里东西了,虽然这是我家没错。 我家粮食也不多了,原本我以为那些稻谷够我一个人吃上一两年,结果自己家添了一人一狗不说,陶方那边也有三张嘴等着吃饭呢,其中一个还是孕妇。 我决定不等春天到来,先山谷里种上一些粮食,那山谷中虽然已经种上了草药,可是大多数地还是荒着,比如上次我用来圈羊那块草地。 除了水稻,好像也没有什么好选择了,这里有瀑布有水潭种水稻还是比较合适。接下来几天,我都借口出门有事,然后偷偷地跑到山谷里去干活。 葛明总是一脸你随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近有些不爽,所以量不去招惹他。小黑认定我是去什么好玩地方,耍赖要跟,不过每次只要被葛明摸两下脑袋,它就乖了。 就这样,我早上跑出去干活,中午就着带身上吃食随便将就一下,傍晚就回去做晚饭,然后洗个澡窝床上听收音机。那个男主播风雨无阻,虽然换过几次频道,但是每次都被我顺利找到了。 从他那里我知道了很多事,给他写信不仅有普通居民,还有一些匿名社会高层。比如今天就有一封这样来信。信里说12月18日那天,世界各国就粮食问题召开了高层会议,会议宗旨是互帮互助,量减少因为饥饿造成死亡。 可是好像并不是很顺利,发达国家虽然愿意提供一定帮助,但是他们也提出了各种附加要求,而发展中国家好像并不愿意妥协。然后会议发展到后,变成二方阵营相互攻击。发达国家指责发展中国家破坏耕地问题严重,发展中国家表示这个问题,发达国家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并且指责他们饮食结构不合理,大量食用肉制品。 当然,他们也开过气候会议,但是粮食会议面前,这个气候会议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对今年冬天寒冷,有一部分气象学家指出是因为地球整个气候系统受到破坏造成,而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目前气候学研究成果里,没有一条指明冬季会如此寒冷,他们相信今年冬天只是证明了气候偶然性。 所以终,这个寒冬并没有被列入到近几年气候问题中,每次气候会议,他们都是老调重弹,面对各国利益,没有人愿意让步。 对于政治什么我从来都不是很懂,但是这里他们用浅显语言让我们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国家和国家之间要是有那么好说话那才叫奇怪。 据说州那边也同样受到了寒流侵袭,同样久久不退,不同只是那边公共设施加健全,造成伤害没有落后国家那么严重。但是粮食问题同样严峻,那里人们也同样处于饥饿之中,虽然政府已经采取措施,从农场主手中购买粮食发放到市民手里。可是那些农场主并不那么好说话,他们不能对方不愿意情况下采取强硬措施,这是不合法,所以政府能弄到粮食也是很有限。 为严重问题是,欧洲各国虽然对枪械武器管制各有不同,但是国民大多还是比较容易获得枪支,有了武器就代表人们不会坐以待毙,政府拿那些农场主没有办法,人们就选择依靠佐罗。他们自己组成武装队,专门“劫富济贫”,并且各个地区威望都很高,政府对此很是头疼。 如果说发展中国家现正上演是一场悲剧,那么这些发达国家就是一场大大闹剧。 我一边听那些遥远国度发生故事,一边每日劳作,种田真是一件很辛苦事,所以初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离开土地,虽然我体力不错,可是还是会觉得累。 干活太累,回家做饭也就没了心情,每天将就将就也就过了,懒得花什么心思。结果不多久葛明就不干了,有一天我又拖着疲惫步伐赶回家,没办法,为了掩人耳目,我不得不离家远一些地方进山谷,傍晚又从那里出来,走路回家。 葛明一脸严肃等门口,很认真跟我说: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咦,怎么了?”这家伙今天很不对劲。 “我代表我和小黑,为近伙食提出抗议。”这家伙一脸郑重,就连小黑额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赞同呜咽。 “那个……我以后会注意……”被他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们要求增加午餐。”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真,一日三餐是基本。 “可是……我每天都要出们……那个……有点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比较能让人信服,结果葛明那小子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当下就不干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一脚踩到凳子上。 “陶亮你够了啊,不就是个空间吗?至于这么鬼鬼祟祟,有什么了不起啊?” 我瞬间石化,这个……是什么意思? 葛明愤愤地甩了甩他那一头乱发,蹬蹬噔回楼上去了,小黑用责备眼神看了我良久,然后摇摇脑袋也回楼上去了。 他刚刚是不是说?空间什么?就是山谷意思吗? ——切,原来他早就知道,害我瞒得这么辛苦。 我也觉得愤愤不平,但是我必须做晚饭,楼上那俩家伙一副要造反架势,我担心家里引起骚乱,还是弄点吃先安抚一下吧。话说,近家里真没什么东西吃,明天再去一趟水库吧。 我从后院摘了几个营养不良青椒,加点腊肉炒了一盘。又从柜子里找出紫菜,加了一些虾米煮了碗汤,咸带鱼也拿出几节出来加点姜丝搁米饭里蒸。 给朱大爷送饭过去,他看着今天菜吞了口口水,接着让我回去把米饭添大碗点。就这样,我愧疚之情终于被推向了高处。 晚上吃饭时候我看了看葛明脸上,见它终于缓和了不少,于是小心翼翼试探:“那个,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山谷?” 那家伙啧啧地喝下一口紫菜汤,然后不屑地说:“你做得那么明显,连小黑都发现了。” 我低头看了看正嚼着腊肉小黑,这家伙也抬头看来我一眼,不晓得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总觉得它好像咧了一下嘴角。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那个,反正都知道了,你们想去进去看看吗?”事情已经败露,还是赶紧拉拢人心吧,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还是不希望他们对我产生看法。 “呲,谁稀罕啊?”葛明漫不经心地划拉着一块带鱼,但是他那微微上扬语调,让我觉得他其实还是有点稀罕。小黑就不会掩饰了,他亢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张开嘴伸出舌头冲我猛摇尾巴。 “那个……吃完饭我们再一起去吧。” 吃了晚饭我都来不及洗碗,就被小黑扯着裤腿带着他们进山谷了。我刚刚插完秧,山谷里增加了几块水田之后不复之前天然美,但是我丝毫不意这些,吃饱肚子才是重要。 小黑兴奋地草地上打着滚,葛明被那些草药吸引了过去,他说我简直暴殄天物,这些草药世间少有,竟然就被我这么荒着。我看他挺喜欢,就让他随意拔几株,不过他说,这会儿拔下来也没什么用,就暂时寄放我这里好了。 于是我这整个山谷草药,都瞬间找到了它们真正主人。 事情说开了,我终于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鬼鬼祟祟,每天都大大方方地从自己屋进山谷,不过当然了,那一人一狗也都是要带上。 稻田里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我这两天就把山谷里那个小木屋整理了一下,这木屋干静得可以,除了桌椅板凳一张木床还有我前阵子囤积这里货物,就什么都没有了,连一点前任谷主踪迹都没留下。 过日子 家里米吃完了,本来我也就碾了不到两百来斤打算吃一个冬天,这会儿多了两张嘴,只好再去一次镇里了,还有水煮鱼调料也用完了,得去多买点囤着。 原本都是我和小黑一起出门,葛明看家,但是现山谷事情已经暴露了,家里值钱东西直接往里面一丢,两人一狗就潇潇洒洒地上镇里去了。 碾米地方关着门,我到附近去问了一下,结果老板就住隔壁,等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男人走了出来。 “碾一百斤收两斤当工钱,糠归我,你们愿意就碾不愿意就走。”这人看起来心情明显不好,不过现不是计较时候,我点点头,他就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这屋子灰尘很厚,老板发动了柴油机发电,然后才开了碾米机,我今天弄过来大概得有两三百斤,那老板还算厚道,脱了壳之后才过磅,总共两百七十斤,他从我这里拿走五斤四两。 走时候老板已经不似开始时候那样板着个脸,他乐呵呵地关了门,小心地捧着几斤白米背着一袋子糠回家了,临走前还交代我们小心点,现镇上不太平。 然后我们去了镇上一家杂货店,今天没有开门,我认识这一家人,房子是他们自己家,楼下开店,楼上住人。 “买东西咯!买东西咯!”我扯着嗓门楼下叫,一边叫还一边拍门,一会儿那个婆婆就从二楼窗户探出头来。 “不卖不卖,早就不做生意了。” “婆婆,我拿东西跟你换行么?你要粮食还是要菜,我今天都有带。”早料到这种情况,出门前我就去后院摘了点西红柿黄瓜,还顺手摘了一把嫩嫩小白菜。 过了一会儿那个婆婆就下来开了门,只是开了里面一扇木门,外面防盗门还是关着。 “你都有什么?” “我刚刚碾米回来,你家要米么?” “要是要,你有没有肉?” “那个我今天没带,青菜你要吗?” “你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于是我把自己带过来东西一一给她过了目。 “你想跟我换什么?” “水煮鱼调料包你这里有没有?” “等一下,我进去找找看。”他进去一边翻箱子一边念叨:“好久没去动了,这冬天冷,好久都没闻到鱼腥味了。哎呦,放哪儿了呢?对了,肯定楼梯下面,你们等等啊……” 没过一会儿她就从里间出来了,手里抱着一箱水煮鱼调料包,我和葛明看着很眼馋,可是我们今天带东西不够。 “黄瓜两根换一包,西红柿四个换一包,你这些小白菜都给我,我给你两包,我看看啊,总共给你七包,多了一根黄瓜,你就便宜我这个老太婆好了。” 她开出来价码还挺公道,我没有意见,看了看箱子里还有不少包,我问他什么时候还要菜,到时候我给送过来。她说一个星期以后这些菜就得吃完了,让我再来一次,当然如果有肉那就好了。我随口就答应了,家里也很久没有吃到过鲜肉了,过几天再宰一头羊吧。 回来时候顺路去了陶方家,现联系起来不方便,我去看看他们家还缺点什么,心里好有个底。因为葛明是第一次去他们家,所以弟妹硬是拉着我们不让走,说怎么也得煮两个鸡蛋吃了再走。 陶方这会儿不家,弟妹去了厨房之后我母亲就拉着我们说话,先是问我山上怎么样,要不要到镇上一起住之类,我拒绝了。然后又问葛明是哪里人,问他家里情况,葛明说他北方,本来过来打工,后来自己做生意,前阵子刚到我们这边,因为这里就认识我,所以暂时住我家里。很明显这小子说谎。 然后母亲又开始念叨起自己儿媳妇,说她都是有身子人了,也不好好吃饭,就我给那点粮食,还要分出一些去接济娘家,都说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她自己省吃俭用补贴娘家,娘家也不一定会记她好。她说我弟妹还有个哥哥,年纪老大了,还不结婚,平时也懒,这会儿就靠着妹妹接济过活,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我弟妹已经出了厨房,就站我母亲后面不远处,愣愣地端着两碗鸡蛋,见我看过去,尴尬地冲我笑了笑。这一碗鸡蛋让我食不知味,现鸡蛋可是好物,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换来几个,照理说是要留着给弟妹补身子。 我们离开时候陶方还没有回来,他压力肯定也大,现世道不好,几乎人人挨饿,老婆要顾着娘家,母亲帮不上什么忙就知道念叨。 我不知道今天我母亲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是真抱怨自己儿媳妇还是暗示我要再多给点粮食。无论她是不是有这个意思,我都决定假装不知道,因为我谷仓里粮食已经不多了。 虽然春天很就会来,但是并不是说春天来了就会有食物,春天只是一个播种季节,它充满希望但是十分贫乏,就算是长得瓜果,也要等到夏初才能成熟。 我空间里种上了水稻,正常情况下,也要等到初夏时节才能收割,我那些粮食,还得撑上半年,这让我觉得有些压力。人有了压力就容易闷闷不乐,葛明倒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建议我们可以多去几次水库,多吃点鱼少吃点饭也是一样。 于是我们近经常往山上跑,主要是我们好像都不太怕冷,山羊本身又是比较抗冻动物,野外低温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伤害。水库里鱼就是我们主要目标,每次去都先砸个冰窟窿然后就等着鱼儿自己蹦上来。 收获有时多有时少,总体上来说很不错,少时候就全部吃掉,多时候就弄几条放山谷里水潭养着。基本上来说,我觉得多抓几条鱼加餐好像跟省粮并没有构成因果关系,有鱼时候大家胃口都很好,胃口好了就忍不住多吃一碗饭……我想我是上了葛明当了。 不过因为上当过程比较愉,我决定不跟他计较。 这天我们弄到鱼很少,大家有点失望,正垂头丧气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呢,小黑突然兴高采烈地吠了起来,一边汪汪叫着一边往山那头跑。 “有好东西啊!”葛明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然后也跑了,我也很好奇,但是因为要看着羊群,只好待原地等着了。 没一会儿我就看到葛明那小子连飞带跑地回来了,然后是小黑狂奔身影,接着我看到一个黑乎乎比小黑还要强壮很多东西! 野猪! 这两个家伙,我这里还有山羊呢,把羊群吓跑了到时候让我往哪里找去啊? “别往这边跑啊,往边儿去,别吓到我羊!” “亮亮来呀!咱有猪肉吃了!”葛明听话地转了方向,一棵树上停了下来,那只野猪紧紧地跟着小黑,山坡上转圈。 我让葛明把羊群看好,自己过去给小黑搭把手,它跟这个大家伙比起来简直太娇弱了,眼看着就要吃亏。却还坚持不懈地跟那个大家伙缠斗,我不得不感慨猪肉吸引力真是很大。 我抽出别腰上砍柴刀,让小黑往这边来,然后看准时机,挥刀砍向那头野猪脖子,只这一下,那头大家伙就只有躺地上抽搐份了。小黑和葛明都投来了崇拜眼神,我觉得十分受用。 把野猪放小黑门板上,然后那两个家伙火速消失,只有我和我羊群雪地上龟速行走。我心里有开始有点不平衡,力气大有什么用,每次都被那辆家伙甩后面,哼,下次我不出手了,让你们看着猪肉就是吃不到。 气愤之下我加放慢了脚步,我就慢慢走,让你俩看着猪肉馋死! 心情不爽我慢悠悠地回到家中,然后乖乖开始处理起了野猪,葛明那家伙今天倒是挺勤,猪内脏都给他挖出来了,猪皮也给扒了,这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因因内脏比较经不起放,我们决定先吃它们了,猪大肠什么处理起来虽然很麻烦,但是烧得好话也是很香。我从咸菜缸子里摸出一棵咸菜,洗了一下剁了菜叶,放水里泡一泡。 锅里加油烧热以后加很多生姜大蒜和一个辣椒,等到它们开始发黄时候放大肠下去炒,直到把水分都炒干了才加咸菜,翻炒一会儿之后加调味料然后加水煮,小火慢慢煮着,我离开灶台再次回去拾叨那头猪。 猪肝和猪肺都是好东西,不过这个还是留弟妹吧。猪心也是不错,正好近家里几个吃多了水煮鱼,炖个猪心清清火。猪肾可以用来炒青椒,小肠放着,明儿再慢慢料理它们。 一大盆烧猪肠,一碗猪心汤,一盘猪肾炒青椒,再来一大碗红烧肉,一盘炒豆芽。大家晚上都吃地很过瘾,隔壁朱大爷也是吃得眉开眼笑。 又是一年春节 因为意外得了一头野猪,我们提前一天去了镇上,我想杂货店婆婆是不会计较这一天时间,因为我带了一只野猪腿连带着一大块屁股肉。 葛明说没意思,今天不想出门。于是他今天就继续窝家里睡觉,我带着小黑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临走时候我问他想要点什么,他说想要一瓶辣子酱。 猪肺猪肝还有另外一个后腿加半扇猪屁股给了陶方,我看他现精神不是很好样子,我母亲倒是很高兴,她现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候,那会儿我送点东西过来,她多少会觉得尴尬,现她已经可以笑嘻嘻地拉着我说话了,可是这并没有让我觉得高兴。 小黑好像不太喜欢呆这里,他每次出门都很开心,到了陶方家里就会表现得闷闷不乐,我也觉得有些压抑,所以早早地就离开了。 杂货店婆婆很喜欢我带来猪肉,她问我这次想要点什么? “辣子酱有吗?” “有挺多,都是开胃东西,早没人要了,你要我都给你。” “呵呵,不要那么多,我还要点别,餐纸你这里还有吗?” “这个我家没多少了,都好久没进货了。” “你能给我多少都拿好了。” “面巾纸给你两提,怎么样?” “挺好,你看这价钱怎么算?” “你把这块猪肉给我,我给你十瓶辣子酱,还有两瓶豆瓣酱你要吗?两提面巾纸,嗯,还不够,你还要点啥?” 我想了想,豆瓣酱也挺不错,家里好像也不缺什么了,就让她再给我几瓶酱油醋,家里几个口味都很重,吃酱油很厉害。临走时候我又摸了几个西红柿给她,近我西红柿长得很好,除了自家和陶方家吃,还都有剩,那个婆婆很高兴,让我下次再来找她换东西。 小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我摸摸它脑袋表示安慰,今天我们走得比较慢,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被大雪覆盖着小镇,因为心里不喜欢这场雪,所以总是带着嫌弃心态,并不曾好好欣赏它美丽。 街道两边梧桐树早就掉光了叶子,树枝上零星地挂着一些冰柱,树杈上堆积了一块一块雪,路灯上电线杆上,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地方,白雪就会那里堆积,满世界都是白色,街道边上房子要被淹没这白色海洋里,房顶窗台屋檐,到处都充满了白色。 这真是一个特别冬天,我长这么大都不曾经历过。它残酷,但是美丽。 等到我们回到家里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葛明那家伙肯定还没起床,我让小黑自己去玩,然后开始做午饭。 后院茄子这几天长得不错,加点豆瓣酱弄了个油淋茄子,小白菜清炒了一盘,昨天猪大肠没吃完拿出来热一下,想想又炒了一个回锅肉。 等我忙完所有事情之后才觉得不对,葛明他就是个吃货,平时要是闻到菜香早凑过来了,从来都不用我喊,今天我把饭菜都做完了,还不见人影,这小子今天早上看起来就没什么精神,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但是他并不楼上,然后我又联想到失落小黑,才终于明白葛明又走了。我有点失落也很生气,这家伙每次都玩不告而别,很有趣吗?桌上有一张写着几个鸡爪字白纸,呲,真丑! “亮亮,我要回家去了,不要太想我。” 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本来以为今年终于不用一个人过了,结果临了这家伙又跑了,跑了也好,老子能省下不少肉呢。这不是还有小黑吗?小黑你要乖,葛明那衰人那份肉我统统给你吃。 没有葛明日子还是和以前差不多,我每天带着小黑去山谷里干点活,没事时候就鼓捣点吃,有时候带着羊群去山上改善伙食,顺便砸个冰窟窿弄几条鱼。时不时去一趟镇上,有时候会被我母亲拉着说说话,又去杂货店婆婆那里换了一些杂七杂八东西,虽然我现已经不缺什么了。 其实葛明也不是很多话,但是他走了之后我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小黑那个没心没肺家伙,很就恢复了活力,以后我们再去山上,它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每次都丢下我先回去了,它现已经爱上了牧羊犬工作。 它有时候会冲羊群呲牙咧嘴,可是那些山羊好像并不怕它,有时候还会主动和它走得很近,一副亲密样子,弄得小黑有点无奈。 年前我又宰了一头羊,留半只自己吃,还有大半都给了陶方,也弄一块不小肉去了杂货店那里,那个婆婆现每次见到我都十分热情,拉着我说话一说起来就没个完。 她老伴去世得早,好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了,儿子也出息,考了个好学校毕业了找了份好工作,然后又讨了个好媳妇,小两口都上班,五岁儿子就放镇上奶奶家里,这婆婆平时又要看店又要带孙子,她也不觉得累,用她话来说,活一天就干一天活,不干活人还能干嘛? 她说她儿子工作那是真好啊,银行里,工资高,福利待遇都好,休假也正常,她是真骄傲,她儿媳妇也是个好女子,她市里学校教书,当着高中班主任呢,老师学生都喜欢她,学校也重视她。她说她孙子是真可爱,每次看着这个娃她就能甜到心里去,本来日子过得好好,儿子儿媳妇都市里上班,她这个老婆子镇上也能赚点钱,孙子又很贴心。 可是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就来这么一出,她和儿子已经好久没联系上了,她心急得死了,儿子儿媳妇市里也不知道咋样了。那市里可不比镇上,这镇上怎么说都还靠着山呢,再不济上山砍点柴火也不至于冻死,挖点树根也不至于饿死。可是市里人可咋活啊?她几次都想去市里,没有车她走着也能走过去,可是她还有个孙孙呢,于是只好就这么耗着。 市里儿子儿媳妇也不知道好不好,她挂心他们,他们又挂心镇上自己母亲儿子,这真是折磨人噢。 婆婆说着说着就哭了,越是哭就越是伤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边上静静听着。他孙子也跑下楼来了,拉着婆婆手红着眼眶说:“奶奶别哭。”然后祖孙俩就抱一起哭。 我和小黑悄悄地离开了,婆婆她说她很苦,可是我挺羡慕她,她有个可爱孙子,她很坚强,她可以和我这个并不是很熟人诉苦。可是我呢?我连诉苦都不会。 说白了,他们都是情感健全人,而我只是个残缺品。但是他们现依赖我信任我,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困难时候,我给他们带来了帮助。 过年那一天上午我又去了我父亲坟头,我好久没有去那里了,坟头堆满了雪,我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雪都铲掉,雪下面还有杂草,就再把杂草割掉,我带来了一晚红烧肉和一瓶烧酒,坟头坐了小半天。 我想试着也诉一诉苦,可是张开嘴,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昨天我母亲和我弟妹都执意让我今年和他们一起过年,陶方和开腔让我留下来。可是我为什么要到镇上去过年呢?村里这栋老屋才是我家,我前院搭了羊圈,里头养着一群羊,我后院搭了棚子,种着各种蔬菜还有一窝小鸡,隔壁还住着一个乐呵呵大爷,家里还有我昨天吃剩饭菜,今年我还有小黑陪着。那里才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到镇上去过年呢? 他们对我坚持很不理解,母亲甚至还有点生气了,弟妹也有点尴尬,只有陶方还是沉默着。我这个弟弟今年沉默了很多,俨然已经开始有点像我和我父亲性格了,这不太好,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发现。 下午我回家做了一堆好吃,刚宰羊用来打火锅,虽然没有各种花样火锅料,但是用鲜山羊骨头熬出来浓浓汤底,可以弥补材料不足。鱼也不再是大锅水煮鱼,而是花了心思做了一条晶莹油量糖醋鱼,还有几个简单小炒。 然后我把朱大爷也接了过来,小黑也上了桌,朱大爷一把年纪了,并不计较这个,而我和小黑同吃同睡这么久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朱大爷喜欢火锅里被煮得稀烂白萝卜和羊骨头上肉,因为它们几乎不怎么要用到牙齿,入口即化。小黑还是爱骨头,一盆羊骨头都进了它肚子,也不怕吃坏,然后今晚它还爱上了粉丝,这可真够郁闷,狗牙齿虽然很厉害,但是他们长得并不密实,吃粉丝对它们来说是一个高难度动作。 看着它和粉丝殊死搏斗,我和朱大爷都被他逗乐了,原本沉闷气氛开朗了不少。 吃饱喝足之后我没有收拾桌子,把朱大爷送回家去,然后自己就窝到床上去听起了收音机,现听收音机成了我大消遣。里面那个熟悉低沉男声总是会准点出现,这让我生活又开始有了期待。 今天他没有再诵读信件,而是播放了一些国语经典老歌,他说今天是他祖国一个重要节日,他不想说那些不开心事。一曲又一曲老歌,让人觉得无限亲切。 他说祝愿远方亲人朋友们,都能过个好年,明年有个好春。这个祝福还不错,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他亲人朋友行列里面,但是我心情还是不错。 我闭上眼睛,明天就是一年了,我也将正式迎来自己二十八岁。 万物复苏 日子无论多难过,还是会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转眼春天就到了,这一年春天真是充满了活力,我没有经历过爷爷口中那个风风火火年代,但还是相信,当年人们,不一定比我眼前这一群人加热情。 开春以来,随着交通恢复,很多外面打工人们纷纷回到村子里,他们外面饿怕了,回来种地。也有夫妻俩分居两地,丈夫回来种地,妻子依旧外面打工,这样一来,粮食也有了,钞票也不愁。 镇上人有些回到了村里,有些依旧住镇上,像陶方他们,早上到村里干活,晚上再回去,有时候累了,就住我家里。睡着弟妹肚子越来越大,我母亲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家里,但是又不舍得让陶方一个人出来干活,于是就有了一个折衷办法。让弟妹搬到我这里来先住着,母亲和陶方就村子里干活,方便照顾,到后来,干脆所有人都住进了我家里。 这所老房子是我们以前家,我读高中之前大家都还一起住这里,所以母亲不会跟我见外,虽然房子分给了我,可是她意识里,还跟是她一个样。其实本来也就是,我是她儿子,儿子房子母亲自然是住得。 陶方原本说他要去开荒,我想想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家地我原本也就种了水库下面那些,离村子近一点,还有两块不错田地,隔壁朱大爷家晚辈到现还没有回来,可能是没打算回来种地,我跟他商量了一下,他也同意把地租给陶方。 我每天出去放羊,然后找个没人地方到山谷里去把稻子收了,这些水稻忙和了我好一阵子。还好有小黑帮忙,现漫山遍野都是人,如果我和我羊群一起消失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猜疑,我让小黑看着山坡上吃草羊群,到时候如果有人说怎么没看到我,随便找个理由也就搪塞过去了。 稻子割完之后得脱粒,我晚上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候偷偷把脱粒机弄到山谷里去,这东西本来就放偏僻角落里,不留意话肯定是不会发现。虽然我心里还是有点烦躁,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家,我还得跟做贼似? 山谷里木屋很干燥,因为没有粮仓,我就把谷子晒干了先用麻袋装着。山谷里天气虽然四季如春,但是我没有马上种上第二季粮食,四季轮番着干太累了,我就只有一个人,外面还有一片土地。不如就这样让它们休养一阵子,过几天再弄点底肥进来调理调理,再多么好土地,离了肥也是长不出好庄稼。 等到我要开始弄水库下面那几块地时候,大家都忙和完了,陶方和母亲过来帮我干活,大家都觉得我又放羊又种地,忙不过来也是很正常。有人帮忙真轻松不少,本来我这阵子就累得够呛,这一下子有人搭把手,还是很高兴。 我们一家三人就这样山沟沟中梯田里,猫着腰插秧,好像这村子里所有家庭一样,一派和乐。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和家人一起,我也记不清楚了,我说不上来生活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父亲是个可怜人,我母亲也有着被命运愚弄无奈,我弟弟本身就是个无辜单纯人。 所有人都没有错,我以前总会觉得生活其实还欠了我一点东西,可是却不知道应该向谁讨要。但是命运终还是优待了我,我现有一个山谷,还有小黑,葛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 种完水稻之后村里人还是不停忙和,他们种玉米,种蕃薯,种蔬菜,种瓜果。这一年冬天,把所有人都饿怕了,他们想量多囤积一点粮食,如果今年又是一个寒冬,家人起码可以不用再挨饿。 我却什么都不干,我只放羊,做草编。我们会走到远一些山坡上,带上午餐和水,然后把那些羊群随意地放着吃草,我就做草编,小黑就趴我身边,偶尔抬起头竖起耳朵注意羊群动向。它是一个很好伙伴,也是一只出色牧羊犬,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对它做任何训练,它就主动上岗了。 过了一阵子我发现山里多了几个羊群,这些人可能也是想自己养些羊有肉吃,要知道一群羊可就是等于一个冬天顿顿有肉。不过这些放羊大多都是老人,年轻人有多事情要做,年龄小孩子还要上学,于是这些年老无事,就被打发出来放羊了,也可能是他们自己要求出来放羊。 人们总是这样,对自己儿女,或者说对自己喜爱儿女总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只要还有一口子力气,就想着再为他们多做一件事也是好。而对于那些恨不得向自己掏心掏肺父母,却总是无度索求,好像他们再怎么为自己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 这山上有沟,这些老人要是不小心摔了,可就没我那么好运气了。但是对于别人家事情,我没有插嘴份。 不久之后我发现那些人开始伐木,砍下来木头大概是要烧,山坡上又被开垦出一圈一圈梯田。这些人疯了吗?这些山坡都是前些年退耕还林种上树,怎么这又给砍了?他们已经种了足够多粮食了,为什么还是停不下来? 陶方也跟着伐木,他说再过几天他儿子就要出生了,今年冬天他们说什么也并不能再挨冻,他自己扛得住他儿子可抗不住。 他说得很有道理,小孩子哪里经得住那么冷天气,大家总是有各种各样理由,各种各样无奈,任何人都无法指着他们这么做不对。 我无法阻止他们,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让他们不要这么干。也许没事,这些梯田以前也是有,但是我们村还不是一直好好? 春天里,村里终于又来电了。这让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这一场灾难终于过去了,所有人都忍不住这么想。陶方掏钱给我买了个电视机,虽然不是很贵那种,但是我这个哥哥还是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给我买东西。 有电视看真是不错,虽然网线也通了,不过我现愿意看电视,电视很好,所有频道都放映一些让人觉得开心节目,不像网络,就算政府一再控制,那些关于冬天里灾难还是一再被大家提出来,有人甚至发了一些照片上去,我无意间看到过一次,是一些城里中低矮房子里,被冻死饿死居民。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上网了,不是想要逃避,而是认为这些人做法没有任何意义。那些人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照片还要被流传网上被那么多人评论指点?他们这么做是不道德。 他们讨论社会问题,贫富差距,政府工作不到位等等,那些愤怒人甚至发泄般胡乱谩骂,那些理性人也发表自己看法,从各个角度分析,真是鞭策入理,入木三分。可是他们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这种想象不仅仅只是存于人类社会,我不知道他们一直不停地说,一直不停地叫嚣,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一些什么。 终,他们想要得到别人尊重吗?还是想要得到别人同情?想要通过语言来改变这个社会吗?还是激起多人愤怒?这是一群可笑人,他们攻击政府不信任政府,可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先想要依靠依旧是政府。 我想这和大学生嫌弃自己食堂饭菜有多难吃其实是一个道理,等到他们出了社会,开始面对餐厅里菜单,自然就会开始怀念学校食堂了。 有些人只是太闲了,我们社会发展到今天,就像一栋楼房已经被盖得很高很高,站上面人已经可以看得很远很远。他们不用接触地面,也可以安稳地生活高层,他们不用种田,也自然可以获得食物。 他们有太多精力无处发泄,让这些人到乡下来种种地,自然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我懒得开电脑看那些不务实人那里异想天开,懒得当他们发泄情绪垃圾桶,我只要每天晚上看看电视就好,希望这个世界可以永远不要停电。 当然,可能也有一些居心不良家伙那里想要煽动民愤,这种事历史上真是太常见了,每一段历史都有那么几个能说会道家伙,他们收买人心,驱使别人为他卖命,结果总是那么雷同,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不管成不成,只要他们能掀起风浪,后总是得死很多人。 那些背负着万千人命却依旧逃亡异国苟且偷生家伙,我是瞧不上,凭什么他命就该比别人值钱。如果是真英雄,那就应该和自己手足同生共死。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点英雄情结,这个是应该被理解,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英雄。 春天里 这是一个充满着幸福春天,村里老人们终于见到了长久外面混生活子女儿孙们,大家经历了冬季寒冷之后终于看到了粮食满仓希望,当第一批青菜开始发芽成长,然后终于可以采摘下来炒着吃时候,大家好像都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秋天。 传说中末日年已经过去了,终于,大家都熬过了那一场灾难活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安安稳稳过起了日子。 人们接下来又迫不及待地开始为以后生活做起了打算,有些人已经后悔自己草率地辞去城里工作回到家里,现如果再回城去,只能找个那些低工资岗位了。那些好工作不可能还会等着他们,城里那些住得近,早就趁着他们离开时候应聘上岗了。 不过回家也不一定就是错,现城里粮食那么贵,他们现自己种点总是划算,不然两口子都城里打工,挣那点钱都花吃饭上了,还不是等于白忙活。 傍晚时候大家就坐一起聊聊天,一起说说自己城里生活,去年冬天又是怎么熬过来,还有一些对以后生活看法。 有人说,哎呦,这村里真是闷得慌,连个夜市都没有,要是城里时候,再不济也能几人结伴出去逛逛街吧,累了就到路边摊或者夜市里吃点小吃,好吃还便宜。 夏天热了冬天冷了,就到超市里去蹭蹭空调,嘿嘿,去那边一起蹭空调老乡可多了,超市那些小保安有几个和气一点,有几个都不给他们好脸色。可是这有什么,他们这些进城打工大优点就是团结,超市根本不敢对他们怎么样,除非他们不想做生意了。 说起来那超市里东西可都挺便宜,菜卖得比菜场还便宜,还到点打折,呵呵,超市里面包一到八点就打五折,两块钱就卖一块,他们就爱买几个回家给小孩当零食啃着吃。 他们说着说着就怀念起了城里生活,有些人说自己住宿舍可好了,有空调,还有全自动洗衣机。有些人说自己厂子里工资高,流水线上,好时候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呢。另外一个就说了,还是过年时节厂子里钱好赚,夫妻俩有时候能上万呢,可惜去年冬天被一场雪给糟了。 说起那场雪,大家还是心有余悸,说自己怎么怎么熬过来,那会儿粮食可难买了,他们一般都轮流蹲点,两个人一个蹲着,看到有粮食运来了就派一个人回去报信,另外一个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不过一般都限量,不给多买。他们有时候赶得上有时候赶不上,嘿嘿,想起那会儿,大家都是摔着两条大腿跑得飞。要说还是乡下人能跑,那些城里人弱,轻轻推一下就不知道跌哪儿去了,那小胳膊小腿儿,买不到粮食只好挨饿,越饿就越没力气,没力气肯定就抢不到粮食了。 也不知道多少人给饿死了,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准信儿,都是相熟人讨论起来时候就说,哎呀我邻居那个谁谁儿子,那长得叫水嫩啊,嘴还甜,真是人见人爱。可惜就这么给饿坏了,你说他们爹妈口里哪里还有粮食味儿啊,有吃不全给他们儿子了。但小孩子就是不经饿啊,饿着饿着就生病了,那会儿连医院都关了,病着病着就没了,哎呦这是造孽啊。 旁边就有人接话了,说你那算啥啊?我们有一邻居,前儿还见他们都好好呢,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几天都没见到人。有人砸了他们家大门才发现,一家子人就这么围坐客厅,厅里还有烧完桌椅板凳留下灰呢。一家就这么全被冻死了,他们家人体质都弱,那个男人本来就瘦得跟个棍儿似地,他老婆也是个病秧子,他儿子读小学三年级了,还不如我家读学前班小子高呢。哎,也都是可怜人啊。 这伙人一聊起来没完,口里叹着气说着可怜,眼里却掩不住地闪着兴奋,他们这个辈分人,大概一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大事儿吧。去年冬天他们终于算是见识到了,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去,而自己却熬下来了,所以忍不住觉得有点成就感吗? 我不太能理解他们心理,也不怎么参与到他们谈话中去。不过我母亲对此却是很热衷,她活到这么大岁数就没正经城里住过,偶尔去了那么一两次,也都被满世界高楼和汽车闪花了眼。她总是对城里生活充满了向往,听着其他人说城里事情,好像是听有趣故事一样入迷。 他们让我不要总是呆楼上,这么大岁数了,成天呆楼上算了怎么一回事?他们拉着我一起到村里谷场上去聊天,我也去了,实是经不住我母亲念叨。 谷场上人很多,因为是春天,还没什么文字,到了晚上还有点冷,但是这并不影响大家要扎堆热情。我过去了,就有一些人忍不住拿我调侃。 有人说:“哎呦,亮子来了啊,你小子可是有未卜先知吧?早早就回家种粮食来了,咋地,是先人托梦了吧?” “呵呵,哪儿啊。”这种气氛我太熟悉了,他们不可能真正夸奖我,如果硬要说话,还是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亮子啊,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都这岁数了,咋还不找个媳妇啊?” “找不到啊。”我已经猜到母亲意图,但是总归是没有恶意,我也不怎么好驳她面子,所以就硬着头皮出来了,她明显是希望村里这些熟人里有人能给我介绍个姑娘。 “那你得出去找啊,天天楼上能找到个啥?还是放着羊到山里找啊?”他们对放羊这个行当依旧鄙视,对此我没什么好说。 “要不然,今年等收了粮食,你跟我一起进城呗,城里姑娘怎么也比这乡下地方多不是?” “对啊对啊,城里小姑娘可会打扮了,主要还是多,各地姑娘都有,你要是能找个外地人过来,这结婚能省不少钱呢。” “到时候再看吧。”自打我回来,就没有想过再出去,可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也是,这不还早着呢,要不你们看有没有亲戚家有姑娘,给介绍介绍嘛,这年头,看看算什么,合适就谈不合适就拉倒,你们说是吧?” “就是啊,现姑娘可都厉害着呢,有些个十四五岁就敢给你整个孩子出来,大家都开放着呢,这年头,谁还兴纯洁羞涩那一套啊,亮子你到时候可得放开一点大胆一点啊,可别怂了。” “呵呵。”我除了讪笑已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我听说前阵子有个超市当理货员,人家给介绍了个男,处了一个星期说那男不行,不要了,你们说怎么?人家嫌那男太不够主动了,一起好几天了,连个手都没牵过她。” 这人话引来一阵哈哈大笑,我不知道他们小是那大胆姑娘还是那个不主动小伙儿。 “诶诶,你们别光顾着笑啊,到底有没有合适啊,帮我家亮子也说说。”我母亲佯装生气地对众人说。 “哎呦,这是想媳妇了啊,你家不是有一个呢吗,嘿嘿,都有孙儿了,咋还不满意啊?”村里人可不会留话,该调笑时候绝不错过。 “我就是想媳妇了咋了?我儿子都二十八了,不该有个媳妇啊?”我母亲倒是不怕他们笑。 “也是啊,陶亮都二十八了,弟弟都有孩子了。你们说陶方也真是啊,也不等一下他哥,就这么急急忙忙把媳妇给娶了,这男娃子年龄大了,就是憋不住啊。” “嘿嘿嘿,亮子,你咋就能憋得住呢?”这些男人女人年龄都不小了,说起话来荤素不忌,我倒也没觉得多害羞,就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事能跟你们说啊?去去,别欺负我儿子老实啊,有合适女孩儿就给介绍介绍,这问题得留给年轻人自个儿去讨论。” 我母亲今天难得地会说话,他这话又引来大家一阵笑,我也坐她身边低着头笑。一派母慈子孝。 后还是有人给介绍了一个姑娘,说是镇上看服装店,家里也是做小生意,他爹妈摆了一个水果摊,一年下来进项也不少,我俩要是合适话,我可能就直接住他们家去了。 对于上门这回事,我母亲好像并没有多少排斥,只是细细地问了那女孩家里情况,他父母为人,家里有没有房子,等等。我一边坐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她问到女孩子自身情况,我以为这个才是应该问。 就这样,这个春天晚上,一堆人都讨论着关于我话题,俨然这一刻,我就是世界中心,可是并没有人问过我意见,他们没有问我喜不喜欢当上门女婿,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离开这个村子,也没有问过我喜欢什么样姑娘。 他们只是说那姑娘家里怎么怎么好,我过去就住到镇上去了,再也不用种地放羊了,好像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等级似地。他们好像都忘记了,我之所以种地放羊,是因为我从城里回来了,而不是因为我走不出去。 他们还跟我说见到人家姑娘要怎么怎么做,不能表现得跟个乡巴佬似,仿佛他们自己已经脱离了乡巴佬行列。他们让我去买衣服,买好一点,多买几件替换,我现这个样子,姑娘见了我就得掉头跑。 可是我并不打算掏钱去买那些所谓名牌,只为了让他们口中那个和我素未谋面姑娘多看我一眼。这很明显是单亏本生意,可大家都坚定地相信我就应该这么做。 等到回到家中时候,我觉得很累很烦躁,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回到村里,开始种地放羊做草编,我心态一直都是平和。 今天我又觉得烦躁了,这种压抑情绪让我很不好受。我觉得自己好像再怎么样都躲不开那些人一样,无论我躲到哪里,他们总是锲而不舍地追着我不放。 一起去海边吧 终我还是去见了那个姑娘,虽然村里人和我母亲态度,让我觉得不太高兴,可是我年龄毕竟大了,如果能娶一个好姑娘一起过日子那也是不错。当然,如果可以话,我想带着她村里生活,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个水果摊老板女儿非常漂亮,起码我觉得她很漂亮,不过她身上有一种冷冷气质,这样女孩我也见过不少,城里打工时候。说白了,就是属于根本打定主意要当光棍类型,我们不冷不热地聊了小半个钟头,剩下时间各自走神,看看差不多到点了,礼貌地告个别,说句拜拜,然后各自回家去了。 回去之后大家都问我情况怎么样,人家姑娘看得上我不?我已经懒得跟他们多说了,随便敷衍了几句就上楼回房间。现这世道大龄女青年不少,其中不乏长相中上气质也不错,可是对于感情,她们似乎没有任何渴望,好像是一口干涸水井,没有一点情感能那里面萌动。 我怎么能娶这样女人当我妻子呢?我需要是一个知冷暖伴侣而不是一块冷冰冰石头。 可是其他人不管这些,他们看来,女孩子就是要用来追,不追怎么能到手呢,他们觉得我态度极其不端正。其实我已经不想忍耐了,每天对所有人摆着一张笑脸然后关起房门来一个人烦躁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于是某一天吃中饭时候,我对我母亲说:“田里已经没什么活了,要不你们回镇上去住吧。” 接下来有点冷场,母亲重重地放下饭碗上楼收拾东西去了,陶方和他媳妇默默地继续吃饭,我也一直坐楼下把这一顿饭吃完,假装听不见楼上乒乓作响。 老实说他们近对我都还挺好,我弟妹是个好女人,对谁都笑呵呵,她每天都很和气,对我也挺关心。陶方虽然话不多,可是他现还是感激我,所以对我也比以前尊重了很多。 我母亲,她现对我很热情,言语之间掩也掩不住地带着讨好,但是我不用看不用听,甚至不用想,也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心里是如何看待我。我不想揭穿她那点小算盘,住我家里,吃喝什么都能省下不少吧,没米了我粮仓里就有,没菜了田地上就有,没肉了我房梁上还挂着不少呢。 这些事情我真不想去深想,愤怒无奈失望什么,我现都已经没有这些情绪了。我只想离他们远一点,他们可不可以不出现我视野里,大家各过各生活,如果有一天我会很凄惨,那么让我就这么自生自灭吧。 我不知道我母亲为什么愤怒,是不是她近赏了我不少好脸,我就应该感激涕零。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呢?我觉得我父亲这一辈子大失败就是没有娶到一个聪明女人。 吃完晚饭后我依旧去找朱大爷聊天,这老头子近身体不怎么好,老人家到了岁数总是要走,这个村里大家都已经见惯了。对于老人过世,已经很少人觉得伤心了,大家都说人老了总是要去,这没什么关系。可是没到那个岁数,我们不可能明白那些老人有多害怕死亡。 朱大爷近依旧还挺乐呵,我不知道他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很多人以为老人都是糊涂蛋,却不知道他们演戏水平高着呢。有一些老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心里真正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已经九点了,陶方不家,他媳妇正拿着把扫帚扫地,他们我家住了一阵子,刚刚我母亲收拾了一下东西,边边角角又能扫出不少垃圾了,比如烟头塑料袋什么。 我让她别忙活了,早点睡觉去。她笑了笑没有停下来,说马上就好了。陶方比我和父亲有福气得多,他娶到了一个好妻子。 第二天一早我母亲和陶方夫妻三人就背着大包小包出门了,他们站马路边等车,有村民经过就会停下来和他们聊会儿天。 “哎呦,咋这么就走了?村子里多住一阵子么,难得我们大家近也家里。”乡亲们热情地挽留他们。 “不行啊,得回家了,陶方媳妇就要生了,镇上方便。”我母亲笑嘻嘻地拒绝,好像昨天她没有楼上摔东西似。 “这倒是,你命可是真好啊,眼看着就要当奶奶咯,到时候可是要发红蛋啊。” “这还要说吗?那肯定是少不了你。” “你们这一走啊,陶亮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住一栋房子了,哎呦,看着可怜呢。” “有什么办法啊,这孩子脑子就是不开窍,前阵子我好不容易让人家给介绍个姑娘,他愣是不主动,这日子啊,可是都要靠自己经营。” “你说这娃心里想啥呢,好好城里不待跑回村里种地放羊?” “我也不知道哦,我哪能知道他心里想啥呢?这么大个人了,他自己不做打算,别人还能帮得了他什么。” 这会儿我觉得耳朵太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远远,他们聊天内容都被我清清楚楚地听着。这车还没来呢,我也不想再听下去了,抱着小黑就进了山谷。 上一次稻子收割好之后地一直是荒着,我拿起锄头整整地,这土质真是没说,又黑有细软,跟我水库下面那几块地就不是一个档次。 整整地除除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小黑出了山谷,这会儿该出去放羊了。我羊群现规模挺大,村子里另外几户他们都只有几只十几只,主要他们放羊都是老人,多了也看不住。 这时节正是农闲时候,地里活该干也都干完了,就等着夏季除草杀虫秋季收割了。水稻长得都不错,一丛丛绿油油,稻杆子都挺壮实。 我赶着羊群走山坡上,我们村四面都是山,长出来草就目前这几个羊群那肯定是吃不完,我避开他们常去那几个山头,今天我打算走得远一些。 我和小黑赶着羊群朝着海边方向走过去,我们村离海边不近不远,坐车一个钟头,走路要多久我还没试过。今天就试试看吧,暴走一族时兴时候我没有赶上时髦,这会儿赶着一群羊咱们也来个徒步旅游吧。 我们不走马路,因为马路边草比较少,而且虽然近这条路已经很少有车子经过,但是马路边毕竟还是不太干净,我怕我山羊吃多了会闹肚子。 我戴着一个大草帽,背着一壶水口袋里揣几个饼,挥着鞭子赶着羊群就往海边去了。我负责决定路线,小黑负责维护羊群秩序,就这样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我们一路走着,山上小路两边长满了野草,我羊群组成一个很长很长队伍,转弯时候我会看不到前面羊群,但是有小黑,我很放心。我山羊们腿脚都挺好,只是数量有点多,不太好管理,我看今天是到不了目地了,头上太阳还挺大,小黑被晒得吐着舌头喘气。 山上开始出现了各种虫子,不过今年算是比较少了,因为去年冬天大寒,很多虫子都被冻死了。我抓到一只天牛和一只锹甲,天牛是比较普遍虫子,锹甲却是难得一见,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这家伙头上长着一把剪刀一样东西,长长,力气很大,要是被咬到那你就惨了。 我们一个山坡上休息了一会儿,那里本来有一个茶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荒了。我山羊好像不怎么喜欢茶叶,他们还是喜欢地上嫩草。 我坐一棵苦楝树下面,把刚刚捉到虫子拿出来玩,天牛只要抓住它两对角就很安全了,但是他们力气还是挺大,一不小心就会被溜掉。锹甲是个凶悍家伙,他前面那对剪刀一直不停地夹着,放地上时候爬起来也挺。小时候我们喜欢捉锹甲玩,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以被它咬到哭作为结局。 我玩腻了就坐下来喝点水吃点饼,小黑跑过来接着玩,天牛胆子小一点,抓到机会就赶紧溜了,那只锹甲是个死脑筋,明摆着小黑动作比它灵敏很多,可是不咬上一口它大概是不会甘心。 小黑终于找到了一个跟它一样锲而不舍玩伴,所以很高兴,一直玩到我们继续上路,还依依不舍地望了那锹甲一眼。我怀疑要不是惧怕那把大剪刀,它大概会叼着那只锹甲带走,下次接着玩。 到中午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一个离海边不远山岗上,从那里就可以看到大海,或者说大海一角,一个小海湾。山岗上风很大,草也很茂盛,我抬头看到天山有乌云,阳光从乌云缝隙里透出来,丝丝缕缕地很好看。 这里视线开阔,空气清,一切都很美好。不远处还有一排排风力发电站,我们小学中学那几年,曾经多次到那里参观或者说春秋游。山顶上还有一个军事基地,听说等级还挺高,里面军官好像都是海军。 我小时候觉得那些穿军装军官可帅了,长大了还是觉得他们很帅,不过他们很少到镇上去集体活动,有时候会出来一两个,不过他们要是穿便服话大家都看不怎么出来。 这时候我听到山顶那里传来一阵狗吠声音,那些军犬十分凶悍,小时候我们去参观过一次军事基地,很多小朋友都被那几条大黑狗吓坏了。我小黑也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然后不屑得喷了一口气。 那边狗吠久久不息,我不知道是不是小黑给了它们刺激,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穿一样长袖长裤男人从基地里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两条大狗。小黑终于竖起耳朵从地上站了起来,头抬得很高,眼睛微微眯着,一副臭屁国王样。 以我对小黑了解,这家伙肯定又抽风了,小黑什么都好,就是性格上有点像葛明,时不时抽一下。 斗狗 “嘿,你哪儿人,怎么跑这里来了。”过来两个男人并不怎么友好,他们大声地质问我,像是审犯人一样。 “放羊啊,我是山下村里。”我指了指羊群解释道,不管怎么样,跟部队对上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哪个村?” “磨盘村。” “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以前外面打工,去年才回来。”我乖乖地从口袋里把身份证摸了出来,本地人都知道,要来这个山头附近来晃悠,肯定得带身份证,不然人家直接把你当间谍对待。 “学历?” “啊?” “问你学历呢,初中高中还是什么?” “哦,大专。” “大专?”他们疑惑地看了看我羊群。“大专毕业回来放羊,挺有个性啊?” “恩,呵呵。” “磨盘村村口三棵大樟树你知道吧?树下面那口井听说近给填了?” “好几年事了,我上大二那年听说就已经被填了。” “哦,你哪一年参加高考?” “xx年。” “去年村里听说修了水泥路,你们每家都出了不少钱吧?” “没,都是上面给拨款。” 他们两个对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动作很小,可是我现五感都十分灵敏,他们一点点小动作也不能逃过我眼睛。 排除了我是间谍嫌疑之后,他们态度和善了许多,这两人好像也不急着回去,就坐草地上和我东拉西扯,不过已经不属于开始时候那种拷问性质,倒有点像火车上偶然遇到各地陌生人之间谈话。 “去年冬天你们村怎么样了?”一直没有开口那个圆脸男人笑嘻嘻地问我。 “我们村挺好,镇上不太好。”我不太习惯跟军官聊天,这让我觉得精神紧张,而且他们刚刚对待我态度并不好,虽然这是可以理解,可是我还是觉得别扭。 “呵呵,刚刚吓到你了吧,以后没事别来这一片山头放羊,近管得挺严。”他抬起胳膊拍了拍我肩膀,好像我跟他很熟一样,部队人是不是都这么热情,也不对,另外一个黑黑瘦瘦国字脸男人就不太好相处,一看就知道人缘肯定不好。 “你这狗不错啊,我看着品种不是我们这边吧?” “我也不知道,一个朋友送,挺聪明。” “这两个家伙好像闷坏了,不然让它们比比?” “咋比?”我可不想让小黑和它们做无谓争斗,受伤了怎么办? “你等一下啊,我打个电话。”他一边说着就摸出了口袋里手机,是今年款,大品牌,前阵子打了很多广告,一看就知道贼贵。“小刘,你从冷库里拿两块牛肉出来,我岗子上面,点。” “我家小黑不吃生肉。”他挂了电话之后,我才提醒他,总觉得打断别人说话是不太礼貌行为,尤其对方还是个军官。 “这样啊,等一下,”他又摸出那只时尚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刘啊,你去看看中午大骨汤还没?啊,你管我干嘛,我记得还剩下不少嘛,你弄两块大过来,要带肉啊,啊,对对,你点。” 他放下电话不多久我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小伙子提着个袋子过来了,手里还抓跟绳,看来这些人经常干这事。小刘手法娴熟地把生牛肉和大骨挂树上,巧妙地打了个活结,只要轻轻一扯就会掉下来。我瞪大眼睛也没看清他那结咋打。 “嘿嘿,这个你可学不来,我练了可久了。”小伙子牙口挺白。 那两条大狗要不是被人扯着,早冲小黑扑过去了,它们呲牙咧嘴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小黑都不拿正眼瞧它们,除了刚开始时候摆出一副高高上样子,等到我和那两个男人开始说话时候它就百无聊赖地趴地上,把葛明那副懒洋洋德行学得十成十。 牛肉被固定高高苦楝树上面,我伸长手都够不到,这两只狗真能咬到么?小黑我倒是不担心,这家伙一蹦老高,这么棵树对它来说根本不算啥。 那个黑脸军官拍了怕他手里狗,解开它脖子上锁链,那只狗盯了上面牛肉一会儿,压低身子用力一跳,真高啊,不过准头不太好,偏了,所以没有吃到肉。 但是它并不气馁,吭哧吭哧原地蹦了几次,总算是把肉吃到了嘴里,得意洋洋地放下肉冲小黑叫了几声,然后就摇着尾巴回到那个黑脸男子边上,又得到主人夸奖轻拍之后,才扒地上吃起肉来。 那个圆脸军官还是一脸笑呵呵地,他也拍了怕手里那只狗,解开绳索让它去树下。这只狗没有马上跳起来去咬肉,而是树下跺了一圈,一边慢慢踩着步子一边抬头看,然后选定一个地方停下来,猛地一跳就把那块肉咬了下来、 他也不都张扬,完了之后照例到主人那里去讨一句夸奖,然后找个地方开开心心地把肉吃了。 轮到小黑时候它先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表示可以去。他迈着懒洋洋步子到了树下,挂大骨那个树枝比较低,为了让三只狗食物处同一个高度,所以这两块大骨弄绳子很短,几乎是贴这树杈绑着。 小黑前腿一抓后退一蹬就上了树,它慢悠悠地走树枝上,体态轻盈地像只猫一样,我说近家里怎么都没有老鼠了呢…… 它轻轻一扯就把那块骨头扯下来了,跃到地面时候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它态度依旧高傲。而那两只军犬已经临近爆发边缘了,也是,人家可是认真比赛呢,它倒好,一路炫耀。 那俩军官各自安慰自己手里军犬,然后那个圆脸又笑呵呵地跟我说:“你这狗也怪有个性啊,以后你可别带它来这里了,气人本事它可真是有一套。” “他平时不这样。”我有些无言以对。 那小刘倒是对我小黑很感兴趣,他津津有味地蹲一般看小黑啃骨头,一边看一边吞口水。 “要不,咱把这只狗买回去吧,多灵气啊,执行任务时候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说什么傻话呢,就这只狗这样子,你想把基地里面军犬都气死啊?” “这个训练训练应该就会好吧?” “哪有你说那么容易,这狗太大了,要是小一点还好说,你当训练军犬跟炒菜似呢,不懂别乱说。而且小刘,我跟你说啊,虽然你来队里时间比较短,可有些是态度问题哈,你看到群众有条狗不错,就想买过来,那你想过人家愿不愿意卖给你没有?你当部队是财大气粗地主老财啊?去,回去给你舅舅发几张照片过去,嘿,让他看看自己培养出来神勇无敌被人打败德行。” 圆脸同志说得正欢呢,他手里狗不干了,吠个不停,还使劲地拉扯脖子上铁链,看来是闹脾气了。圆脸一边安抚军犬,一边朝小刘使眼色让他赶紧地办事去。 我想这些部队里军官士兵想必是闷得厉害,整年整年地呆这个山头上,于是大家都比较富有娱乐精神。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要走,再不走就不能天黑前赶回家了。但是那圆脸太热情了,说走啥啊,再玩会儿。我很想说我不是出来玩,我这会儿放羊呢。 那黑脸倒是开口了:“再不走天就黑了,磨盘村挺远。” 于是那圆脸终于依依不舍地开始跟我告别:“小陶啊,放羊是个有前途事业,你要好好干,家里也种上点地,争取多屯点粮食,以后哪天部队要是断粮了,我就去你那里混上个一两顿,你可别装不认识我啊……” 眼见他越说越浑,黑脸扯着他就走了,让我路上小心点,然后连拉带拽地把圆脸弄走了。 想想圆脸刚刚说话,我想去年冬天他们大概也是饿了几顿肚子,不然怎么会有部队断粮这一说。 我挥着鞭子又踏上了回家路,下坡比上坡多了,不过我不敢把羊群赶得太,怕它们栽跟头。没走多远小黑就恢复了原本活泼好动,看得出来,这家伙这会儿心情不错。 我还是比较佩服葛明,一般人肯定教不出这样一条狗来。 差不多走到山脚下时候,那里也有几个村子,跟我们村情况差不多,开出来很多梯田,那些寸草不生土色看起来有些打眼。只希望今年不要太多雨,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要遭殃。 剩下路我们就从公路走,我羊群差不多也都吃饱了,并不怎么理会路边野草,而是乖乖地服从小黑指挥有秩序地赶着路。 这一天下来,我心情恢复了不少,那些杂七杂八事情,你不去想它,它们自然就和你没有关系。 朱大爷去世 回家后我清理了一下羊圈,把里面干草和羊粪铲出来,再重铺干草,从灶台上弄些草木灰羊圈薄薄铺上一层。这些从羊圈里扫出来东西,可是宝贝,我把它们装进一个大油桶里,一次只能装小半桶,下一次还得等上个把星期。 羊圈一旁,向阳那个方向,已经整整齐齐排满了很多油桶,里面装着羊粪,上头还蒙着一层厚塑料膜,算算时间,有一大半都已经可以用了。 明天我打算进山谷去施一次肥,然后把那里面几块田地也都种上吧。 累了一天我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直睡到公鸡打鸣才醒过来,我现身体很好,每天早上醒过来都是精神十足,身上好像有使不完力。 到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三两口吃掉,然后就准备把羊群放到山上,自己再去山谷里干活。可是还不等我出门,村里就有德高望重老人来找了我,说是有事让我三合院那边去一趟。 我们村有挺多户人家,但是基本上很多事情都是三合院里人家说了算,本来我太爷他们也应该是住里面,不过后来败了。三合院里住户有一种天生优越感,大概是从祖上就是当村长人才住那里,积累得久了,自然大家也都有了村长气质。 我没多说就跟着去了,院子里已经坐着不少人,我家隔壁朱大爷也,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他身边还坐着几个年轻后生,看起来像是朱大爷家后辈,脸色也都不大好。我心里隐隐有些不祥感觉。 我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然后朱大爷就先开腔了。 “我时日也不多了,前几天给你们打电话叫你们回来,也就是想跟自个儿后辈告个别。” “父亲,您别说这样话,您身体不错,肯定还能再多吃几年。”坐朱大爷家左边一个四十多岁女人开口安慰他。 “我身体我还不知道,现就是一口气这么吊着,等这一口气喘直了,我也就该去了。” “爹,咱不能说这丧气话,您就是爱多想。”坐右边一个五十岁左右女人也开了口。 “不说这些,我时间不多了。去年冬天,你们联系不上我,也回不来,这个我不怪你们。”朱大爷说完之后咳了咳,坐他身边一个五十多岁男人赶紧帮他拍了怕背。 这个男人大肚谢顶,神态之间,藏也藏不住那一股子领导气质。都说朱大爷家晚辈都是混得极好,这会儿我才看出来,大概是当官,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这种八卦盛行地方,这件事一直没有被大家拿出来说道。 “隔壁家陶亮,他小时候你们见过,就一个憨小子,呵呵。”朱大爷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说上两句就停一下。“去年冬天多亏了他,不然你爹肯定是熬不过来,我也不求什么,就是要你们这些后辈都记着他恩情。我老朱家人,都是聪明人,一个个也都出了社会,我也不想再敲打你们了,但是今天……” 接下来朱大爷咳嗽得很厉害,大家一阵手忙脚乱,我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过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多人围着他转,他身边没有我站脚地方。 “今天,你爹我就要走了,你们再听我一句话。咱做人要有人味,要把别人好记心里头。” “爹,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多多照应着他。” “孩子啊,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我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热,从三合院里走了出来,到村里小路边去吹了会儿风。转眼就到夏天了,五月阳光正好,村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清。石头缝里也开出了不知名各种小花,有紫色有粉红有淡黄,蝴蝶蜻蜓也都开始出来活动了,迎着风翩翩起舞,说不自由自。 我石头墙边草垛子下面坐了下来,旁边种着几颗棕榈树,树上结着一串串乳白色果实,这东西也不知道有啥用,小时候我们就用它打仗。 村里响起了人们哭啼声,看来朱大爷是真走了,真神奇,就这么说走就走了,一点都不带拖沓。从此以后我就少了一个邻居,会加孤单了吧,没事,我还有小黑。 朱大爷家大儿子也从三合院里走了出来,我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吭声,掏出烟点了一根,他把烟盒拿到我前面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我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需要香烟这种东西。 他抽了几口之后,又喃喃开始说话了。 “你说这老头真是倔强,都说了多久了,每次让他去城里住着,他都不肯,一个人住这村里,要帮他请个保姆他也不肯要,说是什么老不修,呵呵,你说请保姆跟老不修有啥关系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不过他现好像不需要我接话。 “去年冬天真是急死我们了,大冷天到处都缺粮食,电话也打不通,公路铁路都停了,我们市里心急如焚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嘿,多亏了你,现他才能这么安静地走。那会儿我们就想,只要春天到了,大家就回家,看看老爷子,如果老爷子不了,起码也回来叩个头。” “可是春天到了以后我们又都有做不完事,你知道,时机就是那短短一瞬,错过了就没了。而且我这个岗位,那会儿根本就不能离岗,事情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啊。那会儿已经跟老爷子联系上了,他说他挺好,让我们不用担心,等忙过了这一阵再回来看他。” “我一边忙着一边总想,等再过一阵子,等不那么忙了,全家都一起回来,到村里和老爷子住一阵,我家那两个孩子,就算他们再不乐意,我也得压着,让他们好好陪陪爷爷,你说,老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几年好活。” “可是想不到啊,我这都还没安排好呢,老爷子就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回来,当时我就知道要坏。”他停下来用力抽了几口烟,烟味草垛下面弥漫,我虽然不喜欢这味道,但是也没有吭声。 “陶亮是吧?听说你大专毕业,怎么跑回村里来了?”他好像又缓过来了,然后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不想市里待了,就回来了。” “你以前学什么专业?” “会计。” “这专业不错,呵呵,还想去市里吗?想去话我给你安排个工作。”他口里,安排个工作好像是一件很容易事情,尤其是这个经济不怎么景气年份,不过我已经不想步入那一片人海中去了。 “我不想再去市里了。” “为啥?” “人太多了。” “呵呵,这憨小子。” “呵呵呵。”我也附和地笑了几声,那边隐隐还传来哭声,这几声笑却也不会显得十分不和谐。 “哪天你想去城里了给我打电话,诺,这是我电话,别给其他人知道,现打一个过来,我也存一下你号码。” 我把写了他电话条子接了过来,自己手机上摁了那几个数字,然后再摁拨出键,那边他口袋里就传来了“嘟嘟嘟”声音,古老那种电话铃声。他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也是很简单款式。我看着他把我号码存了,现我并不相信这个人会给我带来多大帮助,因为我村里生活,而他城里。 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各自离去了,隔壁朱大爷过世并没有对我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丧事什么,也不需要我这个二十多岁邻居小伙子帮忙,村里年老有经验人会主持这些事宜。 我回到家中,把那一群羊放了出来,我出门时候,小黑就乖乖地守家里,因为现羊群有点大,我们都有点担心会有小偷光顾。趁人不注意时候,弄了几个大油桶羊粪到山谷里,再从屋里取了几样农具丢进去,然后就赶着羊群往山里去了。 我羊群已经有几只长得挺壮实了,都是早那一批剩下来,也有从那个程寡妇那里转手,今年冬天还会有一批羊长大,到时候我应该会有不小一笔收入。 还是把羊放到山岗上,然后把看羊活交给小黑,自己找个树多一点地方就进了山谷。山谷里空间还是有限,上次开那几块水田已经把这里土地占了大半,剩下就是那些种着草药土地,还有一个木屋一个水潭。 这水潭里水顺着沟渠留出来,形成一条细细小溪,可是这条小溪到底流向哪里,我却并不能知道,前方好像充满了迷雾,我知道我无法从那迷雾中通过,我每一个感官都是这么告诉我。 我把那几块翻过稻田施上肥料,然后又慢慢地用铁耙子耙地,要来来回回耙两遍,这活要比翻地稍微轻松一点。 雨夜 我这几天都忙着山谷里种水稻,从育苗整地到插秧,忙了我好一阵子。小黑每天山上看着羊群,真是闷坏了,每次我要进山谷时候它都呜呜地叫着看起来很可怜。 白天干活,到了晚上就打开电视看看闻电视剧,然后早早地睡了。闻上说D洲和北M洲近闹病虫害,其中M国,和A国这两个世界五大粮食输出国中两个,损失尤为严重。 M国也迎来了这些年来严重一次干旱,不仅庄稼灌溉成了大问题,原本本地就没有天敌一些昆虫也这种干旱气候里恣意繁殖,比如说天牛。 当地人认定这些昆虫是从y洲带过去,并且这一场灾难很大程度上又加深了M国人对于y洲人偏见。可是这些都是世界贸易日益频繁必须要付出代价,你可以引进自己需要,自然也会不小心带来一些不合适东西。 M国作为世界上大粮食输出国之一,它受到冲攻击,就算是一些敌对国家,也都不会有什么幸灾乐祸情绪,因为粮食是所有人都需要。 D洲A国作为世界上五大粮食输出国后一位,它对于世界上粮食交易也是功不可没,但是这几年气候异常也十分严重。西部草原本来应该从五月份到十月份旱季,二月份就提前进入了。长时间干旱使中西部地区荒漠化十分严重,东南地带又迎来了一场大规模蝗虫灾害,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相关人士认为今年农业市场将会收缩,粮食价格将会有一定幅度上涨。那些每年都需要大规模进口填补国内粮食空缺国家,会受到严重打击。 但是我国目前问题还好,国内有众多粮食储备库,而且各地储备指标也都不低。所以就算今年进口粮食大幅度减少,应该也不存饥荒问题。 不过我觉得不一定,听说中部平原地区和北方又开始闹干旱了,这一次闻上倒是没说,可是网上各种照片流传得很,有些人说不用到今年秋天,粮食肯定还得大幅度涨价,搞不好到时候连买都买不到。 有些人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一些商家开始屯粮,库房里满满粮食就是不拿出来卖。使得近粮食市场混乱,明明还没有到断粮时候,自己国人倒是先搞起小动作来了。 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这是一些投机倒把商人想要趁机抬高粮价,这几年国内被这些人搅得乌烟瘴气,只要他们炒一炒,啥都得跟着涨价,老百姓真是有苦难言。这会儿该炒粮食了吧?随他们炒去,别把自己炒熟了就成。 国家打击了一些屯粮抬价商户,但是并没有取到杀鸡儆猴作用,商家屯粮行为并没有得到彻底根治,反而越来越多人有了跟风行为。 这个社会一直经历着各种各样谣言,时间久了,大家传播谣言同时,自己却已经并不十分当真了。所以,现所有人都说要断粮了,可是其实真正心里相信这个消息人很少。 大家都相信这不过是生活中一个小插曲,过阵子就没事了,倒时候大家再回想起这件事,依旧可以用说笑话口气谈起。 但是我相信了,不是没有原因,当时山上那个基地附近,听那个圆脸军官说起时候,我就留了个心。昨天我接到隔壁朱大爷家儿子打过来电话,说是让我家里多屯点粮,还警告我不要把消息散播出去。 朱大爷家儿子叫朱卫国,村里人都管他叫朱家老大,因为村里就他们一户姓朱,所以也不会跟别人搞错。 朱卫国给我打了这个电话之后,我就加相信粮食问题真要爆发了,除了空间里种上那些水稻,我又自家后院里种了一些红薯和土豆。外面田地已经被满满地种上了庄稼,我并没有打算再去开荒。 正当国内大部分地区都闹着干旱时候,南方却下起了磅礴大雨,雨水顺着山上梯田上冲下来,带走了不少泥沙。上山作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也都没什么办法,只能待家里干瞪眼。 去年冬天南方下雪,到了夏天南方又下雨,这么一来,所有雨水都降落了南方,哗啦哗啦下到地面上,然后再哗啦哗啦流进河里再流进海里。北方人也只有干瞪眼份了。 其实如果不像我们这样山里种着地,有各种各样担忧,下雨还是一件很好玩事,外面哗啦哗啦地下着雨,连睡觉都觉得加舒爽一些。 很多南方城市因为大量降雨造成积水,大家划船划船,玩水玩水,一个个都十分开心,很多人都拍照留念,传到网上给朋友们看。 其实这种玩水行为已经延续了很多年,近年来南方城市几乎年年淹水,大家已经从开始不安和惊奇中走了出来,一些年轻人和玩心重一点,已经把它当成每年必不可少娱乐活动了。如果哪一天城市排水系统真升级了,下再大雨也不会再出现积水时候,估计很多人都会感到失落。 下这么大雨,我有点不放心羊圈那边,羊群淋了雨水就会生病,到时候我血可能也不管用,请兽医话指定得花钱,这大雨天,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来呢。 因为这雨下得太大了,已经没有办法放羊,我羊群只好吃干草,这一大群羊,羊圈里待得久了,味道实是很难闻。我从羊圈里走了一圈之后出来,身上味道真是够熏死苍蝇了。 我关了门正准备烧点谁洗澡,后面就响起了有气无力拍门声,现天还没有黑透,外面又哗哗下着雨,这样敲门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鬼片中效果。 小黑好像知道了什么似地大声吠了起来,它从楼上飞地跑了下来,然后颠颠地去把门给开了,都不给我犹豫机会。 “亮亮,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葛明一边把小黑抱怀里,一边指责我们动作慢,这小子还是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我就不能把他关门外似。 “又来干嘛?”这家伙每次都玩不告而别,我已经决定再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了。 “亮亮我都冷死了,让我进去啊。”他站门外瑟瑟发抖,我看着也觉得挺可怜,算了,以后再找他慢慢算账。 本来要烧一个人洗澡水变成两个人,烧了满满一大锅,这家伙木桶里泡着热水,终于也恢复了一点力气,然后就开始挑刺了。 “哇,你干嘛去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关你什么事?”我一点都没好气,这家伙擅长蹬鼻子上脸,我决定这次鼻子都不给他上来。 “不要这么冷淡么,我可是赶了好久路才走到这里。”他说得一脸凄凉。 “外面不是有辆车吗?”这家伙当我是瞎子吗? “嘿嘿,我也没说自己是走着过来啊,啊!对了,车上有东西,得拿下来才行。”他哗啦一声从水里直接站起来,这家伙,就算大家都是男,也不应该这么不避嫌啊。 “什么东西,晚点拿不行啊,急什么。”我一边念叨一边认命地陪着他出去搬东西了。 葛明这小子很不对劲,我记得第一次他也是一个下雨天到我这里,也是被淋得一身湿,不过他当时整个人神采奕奕,整个人就算是狼狈却依旧生机勃勃。 这次却看起来有些萎靡,好像是所有光芒都退却了一般,怎么看着都透着一股子脆弱。这小子八成是遇到什么不好事情了,不过他既然不说,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他车上家伙沉得很,就算我力气已经大得可以媲美陈咬金,还是觉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把那个大家伙扛到屋里,我问他放哪儿,他说还是放到山谷里好了,当时我就恨不得再把他丢到雨里去。他却好像吃定我似地,笑得没心没肺。 因为好久不见了,小黑这会儿特别粘葛明,坚持要和他睡一个被窝,葛明也挺高兴,和小黑一人一狗我地板上打了个地铺相拥而眠。现都夏天了,这家伙完全可以去以前那个房间睡,可是他说自己就喜欢这块地板,睡了一个冬天都有感情了。 外面雨一直都没有要停趋势,哗啦哗啦地,也不知道准备下多久。 “亮亮。” “恩。” “我以后就这里住好不好?” “你以前也这里住了,怎么没问过我?” “因为这次我不打算走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 “好。” 雨一直下 山上流下来雨水山沟里汇聚然后沿着低洼地方冲下来,这几天,我门前那条大水沟里水越涨越高,几百年前我们村选址时候就是选了一个地势相对高一点山坡,山坡上有一块凹陷平地,村民就这里落户。 我家房子村里已经算是地势比较低了,带着泥沙黄色泥水速地从我家屋前通过,我目测了一下,大概还有五六米才能淹倒我家院子,因为我们村所处位置海拔本来就比较高,这些水都是从就近山上汇聚下来,所以就算雨再如何大,我觉得我家也是很安全。 可是水位如果再抬高一点,下面几块稻田就要遭殃了,其中还有陶方两块地。想起陶方,我就觉得有点不放心,这雨下得这么猛,镇上小河水位肯定是要暴涨,我们镇虽然海拔也高,但是它是以一个小盆地形式存,所以山上雨水都会那里汇集,然后再从那里流往别地方。 我给陶方打了个电话,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告诉我他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就算时代再怎么进步,也不能冲淡农村人对于儿子执着,我很羡慕他。 我让他小心点,今年这雨水太多了,来得凶猛,山上又有很多地方被砍了树开了田地,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得出事。 他说他已经留意过了,他家位置基本上来说还挺安全,只要山上几个水库没有塌,他家甚至都不会淹水。 我又告诉他他两块稻田被水淹了,然后他有点沉默,我说没事,不是还种了陶大爷家那几块地吗,我山坡山还有几块地呢,那里保住了咱们今年也不缺吃。然后又交代他有事给我打电话,镇里要是不安妥了就还回村子里来住着。他答应了,然后我们都挂了电话。 就算我们镇可以逃过一劫,我们县城也肯定逃脱不了被淹水命运,我们镇是个小盆地,而我们县城却是个大盆地,或者说是一块靠近山区平原。我估摸着它这会儿已经被淹了,至于到底能淹多高,大家就都不晓得了。 以前我们县城也被淹过,当时大家都很兴奋,有划着竹筏出来拉客,有坐自家水盆里出来耍宝,也有一家三口坐着橡皮艇出来玩乐。当时盛况上了市电视台闻,大家都挺欢乐。不过我觉得这一次大概是欢乐不起来了。 近我们村到镇上汽车已经停了,镇上到县城汽车也停了,听说前阵子出了两起事故。一起是山路边一个小型山体滑坡把汽车给淹了,人倒是没死一个,但是大家都吓坏了。另一起是一辆小车被穿过公路水流冲下了山坡,驾车是一个四十多岁男子,死了。 运输断了,县城里人想往山上跑都不容易,除非靠步行,但是步行其实也是很不安全。我不知道那里人现是悠闲淡定还是紧张害怕,但是我知道这一次肯定不同往常。 我给我羊群加了些干草,打扫了一下羊圈又出来洗了个澡,没洗澡做出来饭我自己都吃不下。这雨这么下下去真是不太妙了,我不知道我羊群能不能撑到雨过天晴。它们长期被憋闷羊圈里,吃得不好环境不好心情也不好,这么下去怕是要生病,而瘟疫什么,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家小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当时买过来那一窝小鸡,长大后我才知道公母,总共七只鸡,四只母鸡三只公鸡,我比较喜欢母鸡,因为她们会下蛋,等这场雨停了就再买几只好了,等这一批母鸡老了,总得有小母鸡接班才好呢。四只母鸡下蛋,实是不够两人一狗吃,我决定要壮大它们队伍。 葛明还睡觉,我没有问他这一趟回去发生了什么事,他也闭口不谈。近他精神不太好,除了吃就是睡,连话都很少说。我也不怎么去打扰他,爱怎么睡怎么睡吧,睡觉还是很经济环保。 我一边做着饭他一边就从楼梯上晃下来了,一步一步晃悠下来,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晃就晃到桌前了。 “亮亮我下午要进山谷。” “哦。” “你怎么不问我进去干嘛?” “你进去干嘛?”他这么说了,大概就是可以问吧。 “上次搬回来那个大家伙你记得吗?嘿嘿,那可是好物,有了它,你那满山谷草药都能练成仙丹。”他得意洋洋地夸下海口,我也不想打击他信心,但是。 “仙丹?”这玩意儿真是他能练出来吗? “呲,你这是怀疑老子能力还是咋滴?”他冲我亮亮牙齿,可惜那两颗兔牙真是没什么杀伤力,配上他一头乱蓬蓬头发和一张苍白小脸,我只是觉得这表情真有点搞笑,但是我还是忍下来了。 “没有,我就是想你不多休息一阵子吗?”瞎子都能看出来他现很虚弱。 “哼,你以为我不想吗?弄点东西出来辅助一下,看能不能好点了。” “哦。”反正我是不懂,他爱怎么折腾这么折腾吧。 昨天加今天,这四只小母鸡就只生了三只蛋,这效率真是太低下了,据说是因为刚开始,还不太规律。如果非要不规律,我希望它们也可以偶尔有一天每只都下两只蛋。 三只小小一个鸡蛋,被我摊成三只撒了葱花薄薄蛋饼,别看他小,滋味还是很不错,这种自家养出来小母鸡生蛋和外面买,相差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我把其中一只蛋饼放小黑盘子里,它舌头一卷就一口吞了,嚼都没嚼两下,真是心急不懂享受家伙。葛明也三两口吃完自己那一个,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 “亮亮,你煎蛋饼真好吃!”于是他又裂开小嘴向我笑了笑,这一笑真是,笑得我心里一阵紧张。 于是就着他那明亮笑脸,看着他明亮眼,我缓缓低下头……飞地操起筷子,将自己那块蛋饼塞进嘴里。他筷子终还是落空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我就要痛失爱饼。 小子,你以为拍个马屁我就会把饼让给你吗?我得意洋洋地嚼了嚼嘴里蛋饼,唔,真香! 下午把葛明和小黑都带到山谷里,我自己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去了一趟山里。我觉得穿蓑衣比穿雨衣舒服,活动起来方便,沾了雨水也不会粘身上。我家蓑衣也不知道放着多少年了,这会儿还是能穿,我寻思着改天自己再做一身。 山上水田都已经田埂上开了个口子放水,不然田埂早都被冲垮了,不过现也有不少被冲垮。现雨水多,没有田埂也不怕水稻干死,等雨停了再过来整整。 我担心还是水库,水库要是塌了话我那几块水田都得玩完,虽然山谷里还有一些谷子,但是我还是担心不够吃,而且到时候不好解释。 还好这个水库位置比较高,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水库里水虽然已经满了出来,但是很多山水都没有这个水库里汇集,而是直接跳过它往低地方流去了。我也不知道这水库设计到底合理不合理,总之我是白担心一场了。 我又附近看了看,这里离村子比较远,当时大家开荒时候,也都选了离村子近地方。水库两边山坡上,除了前面遭了火那个山坡,其他地方都长着很多高大树木,应该不会有滑坡危险。 放下了心之后,我没有马上回去。而是那块茭白地里摸了摸,现又到了吃茭白季节了。茭白这东西有个好处就是种一年它就能长很多年,十分省心。 摸了几个嫩嫩茭白,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却发现一条大鱼躺茭白地里喘气。因为田埂被冲垮了,茭白地里水位很低,它根本又不开。这条鱼怎么着也得有三四斤,嘿嘿,真是便宜了我。 这鱼肯定是这水库里水满出来时候跟着游下来了,我又仔细找了找,又找到几条相对小点。下面稻田里肯定还有,但是这个季节稻子已经分蘖长得也挺高挺壮,想里面找几条鱼已经不那么容易了,眼看天色不早,我还是早点回家做饭去吧。 晚上我们又吃了一顿久违水煮鱼,这么一个春天忙下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着方面花心思了。小黑吃得挺欢,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它,你说你一只狗吧,会爬树会捉老鼠会吃鱼算是怎么回事? 葛明这会儿挺安静,也不怎么说话,估计是下午山谷里忙坏了吧。我也不吭声,几个人闷声不响地吃了一大盆水煮鱼一斤半白米煮出来饭,一碟子炒青菜一大碗茭白汤。 吃了饭收拾一下,大家都移步到了楼上房间,没有开电脑,我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小黑有点无聊,因为葛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它来找我玩,我摸了摸它脑门让他别闹。 外面还下着雨,雨水打屋顶上噼啪作响,电视上正放着一部已经放了好几年电视剧,葛明静静躺那里,裹着毯子缩成一团,小黑扒地板上,扯着我母亲以前织毛衣多下来一小团毛线,玩得不亦乐乎。 我躺床上,靠柔软枕头上,看着听着,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大雨成灾 这一天早上我闲来无事,又将铁片拿出来把玩,发现上面字样变了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够清楚知道铁片上面那些古怪文字含义了。 这一次还是一个口诀,除了口诀之外并没有其他提示,我觉得自己大概是升级了。 中午吃饭时候我跟葛明说了一下,这家伙表示不屑,说不就是过了练气进入筑基阶段吗?他原本都练到丹婴了……他说到这里时候幕然停下来,然后就甩着筷子吃饭,不再吭声了。 原来真是升级了啊,不过葛明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说自己原来都练到丹婴了,那现呢? 下午葛明给了我几颗丹丸,说每天吃一颗配合着修炼,可以提高效率。然后又说其实筑基很重要,要是弄得不好对以后修炼影响很大,让我不要草率。 虽然我本来也没打算草率,不过他这么说了之后,我决定加认真对待。 这几天我一直有和陶方联系,他说镇上还好,有些低洼地方积水了,他们家目前没事。 他还告诉我县城被水淹了,这一次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有些地方水都漫过三四层房屋了,政府已经开始组织居民转移,但是人口太多了,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可以安置地方。 别处有亲戚早就投奔亲戚去了,可怜是那些外来打工,他们原本大多都居住相对低矮房屋里,大水一来,他们就无家可归了,连个投奔地方都没有,政府一下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人。 网络还没有断,我上网看了一下,相关闻并不多,但是进一些地方论坛一看就会发现,各种各样小道消息此起彼伏,有人说南方现已经是一片汪洋,也有人说自己本地情况多么多么严重,还有骂管理员删帖。 其中有一个匿名网友,发了一组照片上了坛子,配合着照片还有各种数据,看得出来是下了一番功夫。他说他所城市四分之三房子都已经被水淹了,剩下四分之一不是郊区山地就是市里别墅区。有一些地势低地段,大水已经可以把五六层高房屋没顶,大量居民无家可归。 我看了一下地址,他说那个城市离我这里挺远,比较靠内陆了,看来各地情况都不怎么好。 我家屋前陶方那两块水田,到底还是被水淹了,大水从稻田里流过,那些本来已经要抽穗水稻,一下子全都折了,有些甚至被连根拔起,顺着水流飘走。 发黄浑浊水流里带着各种各样东西,有一些生活垃圾,塑料袋旧沙发篮球什么,还有一些布娃娃儿童玩具之类,看起来这几年上面几个村子生活都还不错。 有一天我看到水里飘下来一个冬瓜,接着又看到一些丝瓜南瓜茄子,过阵子又发现上游漂下来不少水稻。可见这大水已经淹没了不少农田,可是还没有要雨过天晴趋势。 我羊群看起来越来越没精神了,除了雨不大时候,放他们村子附近稍微溜达一下,我并不能为它们做多事。终于,有一天早上我发现后买回来那批羊里,有一只羊羔生病了,看那样子像是肺炎。 因为担心传染,我把他隔离后院边上柴房里,打了电话找兽医,可是对方却告诉我他来不了。这雨太大了,他没有车子,而且主要,几年前一次出诊他遇到了点意外,腿瘸了,这让他出行很不方便,也对出诊有了一些排斥。 没办法,我只好让葛明开着他那辆皮卡带我们去镇上。山路不好走,尤其这种下雨天,我们这边盘山公路十分容易出意外。平常几十分钟就可以开到路程,这一天我们多用了一半时间。 到了那个兽医家里时候,他卫生室并没有开门,但是这里是他家,人应该就楼上。这是一个村卫生室,他个人以前是兽医,现是医生。这其中我并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们这里无论是人生病了还是家畜生病了,都爱去找他,他药挺管用,主要是便宜。 他诊断是肺炎,山羊就容易得这毛病,打了一针之后就让我回家了,说明天再来,我没答应,这大老远,路上还危险,让他再开了一份药剂给我,明儿要是还不退烧我就自己再给他打一针。他看了我一眼,没吭声就把药给我了,反正是给山羊打不是给人打,而且就是普通退烧药也不是安眠药,这个没什么管制。 我们回到家里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还没吃饭就又接到了陶方电话,他说早上给我打怎么不知道接,我说出门了,忘带手机。然后又把山羊生病事情给他说了,他说让我以后没事少出门,昨天晚上镇上有片房屋被埋了,虽然那是一排老房子,但是也死了好几个人。 镇上人都被吓坏了,生怕四周还有别山坡要跟着滑,这几天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我让他要不再回村里吧,让葛明开车去接他们。他说算了,真要出事话村里也不定安全多少,老屋后面就靠着一个山坡呢。我想也是,不过我从来都不担心后面这个山坡会滑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睡觉时候,我听到一阵轰隆隆闷响,但是因为当时觉得太困了,所以就没有起床。潜意识里,我觉得如果真出事,葛明和小黑肯定会发现,我只要放心睡觉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楼下吵吵嚷嚷,我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下楼,葛明那家伙还睡,小黑已经开了门站门口,好像很想过去凑热闹样子。挤牙膏刷牙,然后打了一盆冷水洗脸,人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外面雨已经停了,谢天谢地,总算是停了,我穿着拖鞋往人声鼎沸地方去了,小黑自动跟上。 出事地方村西头,有两间房屋被压垮了,不过看村里人表情态度,肯定是没死人,这会儿聚一起也不知道吵吵啥。一会儿我看到一个熟悉面孔,就是程寡妇那个小气侄子,当初我好问歹问都不肯告诉我羊羔要到哪里买那个家伙。 “有德啊,你这么做可是不厚道啊,当初你婶子过世时候,也不见你掏一分钱出来置办丧礼是不?这会儿你凭什么挖她房子啊?就算她家里还有点积蓄,也得把村子里债务先还了吧,当时她过世时候,身无分文,这还是大家凑钱给置办丧礼呢!”村里老人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这个胖子想来是讨不到便宜。 “不是啊,阿公,是我爹以前说过,他小时候这个老房子里埋了一样东西,近我就想起来了,看着今天雨不是停了吗,上来看看,也不一定真有呢,你也知道我爹都过世好多年了。”胖子低声下气,他再怎么横,也抵不过人多势众啊。 “你爹东西会埋你叔屋里头,你当我们这群老不死都糊涂了是吧,要是有什么东西,那也是你叔家,没你什么事儿。” “真是我爹,他跟我说当时我们镇上房屋地上不是都水泥吗?他不知道往哪儿藏,就一直搁这里了,我婶她也知道。”胖子说得跟真似地,不过真假并不重要,这东西现毕竟是村子里,谁也别想拿走就是了。那些知道人都过世了,也就是死无对证,随便你说什么大家都得信吗?很明显,随便他说什么,大家都不打算相信。 “你个没良心东西,当初你爹过世之后,你有丝毫照顾过你婶吗?你爹时候还好,他重情义啊,看你婶一个人可怜,时不时帮衬着,有个病痛什么也带着上医院。你倒是好,你让她帮你放羊,就你给那点钱,这事说出去能听吗?”一旁人早就憋不住了,一找到机会就插话,这胖子就不是个厚道人。 “你是缺德到骨子里了,还叫陶有德,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你婶死时候就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们乡里乡亲看着都可怜,当初你躲哪儿去了,去镇上找你好几趟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 说起这事大家都有气,当初程寡妇去世时候,照理说这个陶有德是她侄子,已经是亲亲戚了。但是这胖子看形势不对就溜了,躲就是那些葬礼钱。村里人没办法,只好大家各自掏点,把程寡妇给葬了。不然怎么办?难道把她放那里发臭吗?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不是,当时有点事出了一趟远门吗?”这陶有德也是个倒霉催,看今天天气好一点打算偷偷回来把东西挖出来跑了。本来么,近一直下雨,这雨一停下来大家肯定都去山上看地了,谁会注意他啊? 可是他就是倒霉,谁家房子不塌,偏偏就他们家塌了,塌了就塌了吧,他大概就是想趁着没人时候挖出来赶紧跑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被逮住了,这会儿想拿到东西那就是做梦。这些村里人可都不是善茬,等他前脚一走,后面大家肯定跟着挖,你再怎么瞒着也没用,他们有是时间跟力气,把这个地基整个翻一遍都不嫌累。 后胖子还是灰溜溜地走了,看着他吃瘪,我心情还是十分舒爽,这死胖子也有今天。带着小黑晃悠晃悠回家去了,吃过早饭就把羊群放到山上去,哎呀,这雨总算是停了啊。 生日有蛋吃 今天我们吃完饭就都一起出门了,葛明和小黑放羊,我要去水库下给那几块水田整一下田埂,这会儿已经六月份了,气温还会渐渐升高,稻田里水要是干了话,会伤到稻子。 山上水还是比较急,每一块稻田都留了出水口子,再过一阵子,这些稻子抽穗扬花之前,得再追一次肥。 我羊群终于又自由了,一只只也都恢复了活力,就连昨天生病那只小羊,看起来也挺有精神。小黑是满山乱跑,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追蜻蜓,忙得很。就只有葛明,安静地坐羊群边上一棵大树下,歪着头看天,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总之我觉得这气场跟他很不搭。 中午我们回家吃饭时候,听说村里人已经把程寡妇家里那东西给挖出来了,是个小小石鼎,看起来有点像香炉。村里人大失所望,这东西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一件值钱宝贝,为了它还费了大半天功夫,自家田地都还没去整呢。 下了半个多月雨,我堆积了很多事没做,这么一整天忙下来,只觉得时间飞逝,等到晚上终于闲一点洗个澡打算做晚饭时候,葛明突然跟是说: “亮亮,今天我生日。” “啊?”我正打算去后院摘菜,突然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 “今天是我生日。”这家伙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恩,那你想吃点什么?”我扣扣鼻子,生日这个东西,不是小孩子才过吗? “鸡蛋!”那家伙裂开嘴提出自己生日愿望。 “哦,荷包蛋还是?” “就用白水煮,要加白糖!”他表情看起来挺期待,好吧,生日人大。于是我们家今天出了一个寿星,我和小黑晚上就没有鸡蛋吃了。 今天家里几只小母鸡超常发挥,生了三只鸡蛋,吃过晚饭之后,我给葛明弄了一碗白水煮荷包,熟了之后又加了一大勺白糖。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我和小黑一边直流口水。下次生日时候,我也要一个人吃三只鸡蛋。 “小黑啊,你什么时候生日?怎么不说话,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忘记了吧?没事啊,忘记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要过生日就比较麻烦了……” 小黑一边呜呜地表示抗议,不知道是抗议葛明一个人吃三只鸡蛋,还是抗议我剥夺了它过生日权利。 葛明吃完鸡蛋之后打了个饱嗝,他今天晚上吃了三碗米饭和不少菜,刚刚又吃了三个鸡蛋,不打一个饱嗝释放空间可能胃里面会比较拥挤。 “今天你们村人挖出来那东西,一会儿让小黑给弄回来,有用。”他抹抹嘴之后开腔了。 “弄回来?”这个,不太好吧? “嘿嘿,你放心吧,小黑是老手了。” “会不会不好?”其实他说是偷吧? “这有什么,那玩意儿给他们又没用,不然你打算怎么办?买吗?花点钱倒是没什么,但是让人知道东西你手里,以后会比较麻烦。” 我想想也是,就我们村里那些人,搞不好今天卖了明天又后悔了,总觉得还可以卖个高价什么,到时候他们人多势众,我虽然是不怕,可是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而且修真这方面事,葛明毕竟比我有经验,这些村里人靠不住,嘴巴也不牢,到时候给我招惹点麻烦回来也不太妙。 就这样,我给自己找个各种理由,然后默许葛明指使小黑去别人家里不问自取。可是小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听话。 “小黑,你去把今天他们挖出来那东西弄回来。”葛明一副哥俩好态度拍了拍小黑头,小黑扭开脑袋不甩他。 “小黑你学坏了啊,以前你很听话。”某人受到了打击,可是小黑只是默默地走到我脚边蹲下来,明确地向他表达了自己已经易主了事实。 “唔……你太薄情了,想当年我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再苦再穷时候也没让你挨过饿,有我一口饼子,就绝对有你一根骨头……” 眼看着葛明抽抽毛病又开始犯了,我决定还是要和小黑好好沟通一下,这狗随主人,这会儿估计又有那根神经不太顺。 “小黑,你咋了?是不是葛明趁我不注意时候欺负你了?”小黑不甩我,看来是猜错了。 “不然就是他抢你东西吃了?”这事葛明真能干得出来。小黑终于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一双乌黑乌黑眼睛里,装满了无限委屈。 “他抢你什么了?骨头?”不能啊,这个葛明怕是嚼不动。小黑扒地上挠了挠地面,不会说话真是很憋屈啊。 “不然,鸡蛋?”这家伙近除了骨头喜欢就是鸡蛋,每天只要小母鸡一生下蛋,他就屁颠屁颠地叼回来,一天几只蛋,它心里必定是有数。 “他啥时候抢你鸡蛋了?不能啊,这几天蛋不是都平分了吗?”我把疑惑眼神投向了葛明,这家伙一脸无辜。 “不就是,刚刚……”葛明对了对手指,一脸犯错表情,然后不到三秒钟,他又突然回过神来。“混蛋,今天是老子生日,吃几个鸡蛋咋地了?” 这一次小黑很生气,他把脑袋对着墙边,屁股朝着我们,决定拒绝交流。 “那个,小黑生日是哪一天?”好吧,世间万物都是平等,小黑也应该有生日。 “我怎么知道,它是我路边捡回来。”葛明不负责任地嘟囔。这一次小黑彻底地受到了伤害,他飞地冲出房间,然后我们听到了后门打开声音。估计是跑鸡窝去寻求安慰了。 “你这话太伤人了。”我觉得葛明态度有问题。 “它是人吗? “狗也是有自尊心。” “切,都是你把他惯坏了。” “关我什么事?” “以前都不见他这么娇贵,说一下就被伤害到了。” “你不讲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这家伙又把问题甩给了我。 “这个……要不给他也弄个生日呗?”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啥时候?”他挑挑眉毛,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蠢主意。 “那个,你觉得哪一天合适?” “六月十二怎么样?”这摆明是欺负狗,今天六月十三,那小黑岂不是要等上整整一年才能过上生日。我对这家伙小心眼十分鄙视,咱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六月十四。”我知道小黑肯定没耐性等上一年,实际上它一天也不想等。 “那不就是明天?” “明天就给小黑过生日,这么说定了。” “哼,过就过呗,不就是几个鸡蛋吗?” 谈拢之后我去找小黑,这家伙还扒鸡窝边上黯然神伤,那些公鸡母鸡都已经睡觉了,它还扒那里不肯上楼。 “别生气了,明天就给你过生日。”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明天无论它们生几只鸡蛋,都给你吃。”我把话再说得明白点,小黑动动耳朵,显然是听懂了。我拍了拍它脑袋,他亲昵蹭了蹭我裤管,然后起身往前门走去,开了门,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小黑呢?”上楼之后葛明问我。 “干活去了。”我打开电视来看,近都没什么好看电视剧,闻时间也已经过去了,我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屏幕光一闪一闪。我想我近真有点把小黑宠坏了,可是当你身边只剩下这么一个同伴时候,你不对它好还能对谁好? 小黑动作很,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嘴里叼着那个传说中香炉。葛明接过那东西仔细看了看,笑着说还能用,然后我们两人一狗就进了山谷。 葛明上次搬回来那个东西是个炼丹炉,看起来不大,却沉得很。这次这个小鼎比他炼丹炉看起来简陋多了,可是看葛明语气,却好像加难得一样。 “你别看这东西不怎么样,其实它材质是世间难求。这东西现整个世界也就那么三五块,能聚集灵气,对修炼者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好用得很。但是这个东西一直被埋地底也就算了,这会儿出土了,怕是有不少修道者闻风而来,我们就把它放山谷里。嘿,看他们上哪儿找去。” 葛明乐呵呵地山谷里上蹿下跳,他说他布阵,布阵这回事原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玄。 忙活了好一会儿,他说好了,让我静下心来试试他鲜出炉聚灵阵。我依言开始打坐,一开始我就发现了异常,以前吐纳之间,总觉得到处都充满了浊气,每次能吸收进来灵气微乎其微,但是现就像是泡氧吧一样,到处都充满了灵气。 我这一坐就是一宿,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饱满浑身舒爽,看来这一回是真得了一个好东西。我抬眼看向山谷前面那一片雾气,隐隐地觉得那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但是因为自己现实力还不够,我决定以后再去一探究竟。 有些事不用着急,等到了时间,该是你总会是你。 迷雾之后 山谷中水稻眼看着就能收获了,我还有羊群要照顾着,一日三餐也不能懈怠,修行也不能停,一下子忙得跟陀螺似。 不过这一次葛明他有帮我收稻子,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会干农活,镰刀到了他手里那个叫不得劲。我几次都想让他去一边休息算了,可是这一次他很坚持,声称自己以后要这里长住,所以要对这个家有贡献。我觉得就割稻子这件事来说,他贡献实是很有限。 “亮亮。”葛明现就喜欢这么叫我,我也都习惯了。 “干嘛?”我正埋头割稻子。 “我割到手了。” “我看看。”早说不用他帮忙了么,我停下手里活计,站直身体向他那边看过去。娘啊,这叫割到手了吗?他不是把手指割断了吧? 我赶紧扯着他到水潭边去清洗,血一直流着,都染红了半片潭子,这样不行。“这山谷里有止血草药没有?” “有啊,那不就是。”他还是一副没搞清楚状况摸样,好像割到手不是他自己一样。我揪了草药放嘴里嚼了一下给他裹上,又从旁边扯了一块软一点树叶给他包起来,然后去木屋那堆屯货中找出一根红色塑料丝绑好。 “要不要上医院?伤口挺深,夏天容易发炎。”我还是有点担心,指甲片被他割断了,手指上肉都开翻了。 “放心吧,有你山谷里边那棵草药,不出三五天就连个疤都看不到了。”他抬高手指欣赏着我劳动成果,一片绿色树叶包成臃肿一坨,上面还有一根廉价红色塑料丝,这卖相确实是差了点,没办法,这里没道具啊。 中午又进了山谷,小黑很乖,独自留山上放羊,我决定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好好地犒劳犒劳他。葛明还摆弄他那个炼丹炉,我就继续割稻子。 我们白天忙着干活,晚上忙着修炼,日夜轮转,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十来天。等到山谷里稻子都已经收割脱粒,然后晒干装袋之后,我才听说县城里出事了。 原来前阵子那场雨之后,县城那里积水太厉害了,久久不能消退。这几天气温又高了起来,那些积水本来就很脏,被这么大太阳晒上几天,于是就产生了一些病毒,主要是因为饮水不卫生引起肠道传染病。 都不是什么特别难治毛病,但是因为感染人群比较多,也发生了那么几个死亡病例,所以现大家又有点神经过敏。相关部门狠抓卫生,可是积水不退,卫生再怎么抓也不会有显著效果。 我想发生这种事应该不仅仅是我们县城,就前阵子关注到情况,我们县城积水都还不算是特别严重,而且人口也远没有那些大城市多。可能是去年夏天那场热病和冬天严寒过后,国民变得十分敏感,而政府也加强了这一类信息控制,避免引起民众恐慌。 网络上有用信息并不是很多,毕竟绝大多数论坛要发帖都是得经过验证,网警管得严话,大家也都没什么办法。想说什么只好憋着,或者千方百计上去吼几声,然后就被无声无息地抹掉痕迹。我找了一圈,也都没发现什么特别信息,于是只好放弃了。 直到六月末时候,我才听说有个别城市死亡人数上万消息,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怎么就会死掉上万人呢?城市淹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个地方也都有相应措施,灾后消毒工作大家也都没敢偷工减料,这上万人到底是怎么死呢? 开始时候我怀疑有人造谣,可是接下来事情发展有些不受控制,各种聊天工具上都开始流传着一些死状极其难看病毒感染者照片,据说这是一种病毒,目前还没有特效药。 照片上人面部起泡溃烂,整个人皮肤都有脱落趋势,看起来十分吓人。这种死法实是太残忍了,我不敢想象人们要如何才能忍耐这样痛苦。那些城市肯定都乱套了,恐慌会让人变得疯狂。 果然,不多久之后就听说了军队开往某市消息,这一次网络很安静,当国家真正拿起它武器时候,大家都害怕了。 这些事我并没有多想,我只是希望地里水稻可以点成熟,然后我就可以点把它们都收进仓库,我希望我羊群可以点长大,这样就算灾难再一次来袭,我也有足够粮食养活我和我家人。 陶方虽然有两块田地被水冲了,但是朱大爷家租给他田地都还是能收回不少粮食,所以今年他应该不用再需要我资助了。至于朱大爷田租,我想是可以免了,朱卫国说田租让我看着办就好了,收不收都没多大关系。 就我们镇上人都以为别地方那些灾难都跟自己无关时候,乌云慢慢地笼罩了我们头顶……蚊子又来了。 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因为照理说去年冬天那么冷,今年蚊虫应该很少才对。事实上今年夏天蚊子还是很多,慢慢,镇上又开始有人因为发热被送进了医院。 今年学校吸取了去年教训,早早地停了课,镇上人突然变得极少出门,原本每到夏天就十分热闹河边大排档,也一下子就没了生意。灭蚊用品又迎来了一次抢购狂潮,我也跟着抢了不少,没办法,我后一批买回来羊羔有五十只呢,如果一下子全给感染了,我岂不是要把自己抽干了才够给它们一一中上疫苗? 自从得了上次那个小鼎之后,我觉得修行顺利了很多,每次取得一些进展,我都会忍不住想要去探索那一片迷雾,可是到目前为止,每次我都憋住了。 如果那一片迷雾后面是一片宽阔大草原就好了,这样我羊群就可以那里生活了,我甚至可以搬到山谷里来住,这里什么都不缺,就是地方太小了。 这一天修炼下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精气大涨,而且比以前加收放自如。 “已经完成筑基了,接下来是聚丹,修行重要是心静,不要着急,你进境已经很了。”昨天晚上葛明就坐我身边,小黑独自守着屋子和羊圈。 想到小黑,我决定到那片迷雾中一趟究竟,只要有足够大空间可以容纳羊群,以后就不用再把小黑单独留外面看守羊群了。 “你说那片迷雾里,会有些什么?” “唔,这个可不好说,不是阵法大概就是神兽什么吧……”葛明歪着脑袋托着下巴,语气一点都不严肃。 “那咱进去看看吧。” “嘿嘿,终于耐不住啦?”葛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摩拳擦掌看起来比我还耐不住。 我们也没做什么特别准备,抬腿就往浓雾里走了进去。越往里面雾气越浓,我扯着葛明手省得两个人走散了,这里面太玄乎了,我连自己脚下踩着土地都看不到,只能勉强靠着自己灵识感受周围事物。 好像有树,真不容易,这么浓雾气中,既然还有树木可以存活下来。突然我停住了脚步,迎面而来一阵威压差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里面到底住着什么? “你们是谁?”就我考虑要不要撤退时候,前方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太无害了,跟刚刚那一阵威压简直是没法让人往一块儿想。 “我是外面人,那边有一个山谷是我,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这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像个找不到回家路孩子。 “那你怎么会这里?”我也就是问问,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估计后面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 “我从蛋壳里爬出来时候,就这里了。”造孽啊,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缺德,偷了人家娃藏这个山谷里。 “那你能把这些雾气收起来吗?” “咦,为什么?这些雾气很好很舒服啊。” “它们太浓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好吧。”听起来他似乎有些不情愿。 浓雾几乎是一瞬间散去,眼前是一片草地和一片树林,水潭里水从草地和树林交界地方流过,流往一个我无法看清方向,但是这一次不同,我知道,那里已经是头了。 至于刚刚跟我说话家伙,怎么说它好呢,大概跟我差不多高,青色身体看起来很结实,两根翅膀好像还没有发育完全,配合着他这个体型大概是飞不起来。这个,是传说中龙吗?很明显,肯定不是我国本土品种。 “现你能看清楚我了吗?” “可以了。”这么大块头,瞎子都能看见了。 “你能带我出去玩吗?我这里待了好久好久,好想出去玩啊!” “出去玩可以,可是你长得有点奇怪,外面人回把你当妖怪抓起来。” “呜呜,他们为什么那么坏?”大块头伤心地扒地上哭了起来,眼泪流到小溪里,那里水位顿时涨高了不少。 “那个,你能化形吗?就是变成跟我们差不多样子,这样话就可以出去玩了,别人看不出来。”为了不让山谷里闹水灾,我决定还是哄一哄这条单纯小龙。 “我以前没试过,不知道。”可怜孩子,啥都得靠自学,连个启蒙老师都没有。 “那你这里面试试看,等成功化形了,我就带你出去玩。”许下承诺之后我带着葛明出了山谷,临走前还特地交代小龙别弄坏我稻田和药田,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进去,这家伙正抓紧时间学化形。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霸王宫藤深秀筒子,感谢各位老霸王支持。 还有,昨天花花很多,报纸很高兴~ 今天开V三,要多多撒花哦~~~ 龙血乃大补之物 葛明脸色很不好,刚刚那条小龙威压怕是把他震伤了,近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一折腾,怕是要坏。 果然,一出山谷,他就扑哧一声吐了一口鲜红鲜红血,我有点吓坏了,小黑急得围着他团团转。葛明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可是我们都不相信。 我把葛明背背上,小黑赶着羊群,慢慢地往家里走。晚上葛明吃地很少,小黑把装着鸡蛋碟子往他前面推了推,表示要让给他吃,但是葛明只是笑着拍了拍它脑袋,然后就慢慢爬上楼去了。 第二天葛明家里休息,我带着小黑去放羊,水库下面那几块稻田要追穗肥,追肥活不重,我一个上午就弄完了,回家之前我去山谷里看了一下小龙,这个家伙还认真学化形。好像不是很顺利,毕竟没个人教,而且我看它这个头,估计已经过了学化形佳时期。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 “我朋友受伤了,你下次要注意收敛自己精气,不然身边人会很容易被你伤到。”想到现还躺床上葛明,我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那个,他,是被我伤到吗?” “恩,是啊。”我是不是对小朋友说了重话?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上次你们进来时候,我好紧张啊。”小龙大爪子不自觉地刨着地面,草地被它一刨一个坑。 “这也不能怪你,我回去了,你接着练。”我果然还是心太软了。 “你等一下,那个,上次我把一朵小花弄伤了……”这孩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有点担心葛明,把他单独一个人留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然后,我就给了它一滴血……”小龙还磨磨蹭蹭地往下说,我突然眼睛一亮,这龙血听说是大补啊,不过也有听说有些人吃不消直接把自己补坏了。 “然后呢?那朵花怎么样了?”我忍不住打断他话,可能是声音有点高,小龙瑟缩了一下,然后抬起爪子指了指我后面,那里开着一朵将近一人高花,圆圆花朵直径有一米了,每一朵花瓣都比我脸还大。因为这山谷里稀奇古怪植物太多了,我一直也没有留意它。可是,这个,就是那朵小花吗…… “我血好像很有用,要不然给你朋友试一下?”小龙讨好地跟我说,好像生怕我不接受它血一样。面对这个单纯孩子,我深深地惭愧了。 中午我和小黑赶着羊群回家时候,葛明已经起来了,正坐院子里大树下乘凉,脸色惨白惨白。小黑把羊群赶到羊圈里,我捧着用那朵小花花瓣装着一小包龙血到葛明面前。 “小龙血,这个,能喝吗?”我还是有点担心,不过这个葛明应该是懂得。这家伙听到龙血两个字之后,原本懒洋洋没有焦距双眼立马精光暴涨,接过我手里巨型花瓣一口把那些龙血吞了,连那片花瓣也一起嚼吧嚼吧吞肚子里边。 “亮亮,下午我得睡觉,你们别吵我啊。” “要不要到山谷里去睡?”好歹我还随时能进去看一下呢,睡家里我不放心。 “没事,我就睡那块地板。”他对那块地板简直是病态执着,对此我很无奈。 下午我还是到山上去放羊,然后日落之前回来。做好晚饭之后我决定把葛明叫起来吃点。我和小黑一起上楼,葛明把窗帘拉起来了,楼上有点暗,地板上铺着草席,葛明裹着个毯子躬身躺上面,呼吸有点急促。 难道是龙血喝坏了吗?不能吧,要是喝坏了估计就熬不到现了,这会儿活得好好,应该没啥大问题。 我走过去拨开他一头乱发,这厮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真出问题了吧。 “葛明,醒醒,怎么了这是?” “唔……热死了!”他还那里不满嘀咕,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我看他那样子总算是放心了。 “起来,吃了饭再睡。” “不行,没力气了……” “别犯懒,不吃晚饭夜里能把你饿醒。” “真,怎么办,亮亮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葛明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果然,龙血还是不能随便喝吗? “唔……怎么这么热,奶奶,这才刚到七月呢。”他说自己没力气,可说这话这么听着怎么精神。我帮他把毯子扯下来,但是他却又抓住不肯放。 “你不是说热吗?” “那个……亮亮……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干嘛?”葛明脸红了,顿时,我反应了过来,也觉得有些尴尬,急忙带着小黑到楼下去了,那个,龙血好像是壮/阳吧? 楼上传来葛明吭哧吭哧喘气声,我努力控制自己耳朵让它不要伸那么长,可是那些少儿不宜声音还是不断往我耳朵里冒。我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有点烫,刚这么想着,它就越来越烫,脑门都冒烟了。 我干脆带着小黑出门去溜达,村里这几天很安静,估计又是蚊子惹祸,所有人现都量待家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和小黑回家去,桌上饭菜都凉了,楼上也没声了,我和小黑又上去叫葛明吃饭。结果刚上楼就听到那家伙带着哭腔声音。 “亮亮,怎么办?我完了……” “又怎么了……”这地儿也没什么大姑娘让他犯下什么不可挽回大错啊。 “呜呜……”葛明却不说话,只管扒地板上自怨自艾,小黑好像嗅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飞地跑下楼了。其实我也很想下楼,这会儿我肚子都饿坏了,可是这么丢下他,会不会不太好? 葛明好像终于痛下决心一样,慢悠悠地翻了个身,然后劈开双腿给我看。这家伙这会儿就只穿了一件短袖,这……这这……这简直是太不雅观了。 可是问题不这里,主要是,我和小黑出门时间,怎么说也有大半个钟头了吧,怎么它还这么精神? “你是说……它……” “呜呜……它下不去……” “这个,是不是龙血太补了,一下子,就那啥,堵塞了……” “不知道啊,怎么办?”他用求助眼神看着我,可是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要不咱去医院?”医院里现都是发热病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搭理葛明这种因为进补过度而导致无法人道病患。 “不去!老子死都不去医院!”感情这家伙脸皮还挺薄。 “亮亮,你帮帮我呗。”呼……这简直太刺激人了? “怎么帮?”我摞摞袖子准备上阵。 “摸摸看,也许就好了。”很明显,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我依言上前去帮他摸摸看,这家伙很激动,抱着我手臂一个劲儿蹭,可是他问题就是太激动了,越是激动越是出不来。 过了好一伙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累还是被他刺激,总之我们俩都喘得很急,这么下去不行,再憋下去这家伙真要被废了。 我们打开电脑查了一下,一讲到男科就是铺天盖地广告,我们要广告海洋里找出解决之道,实是很不容易。有那么几个意见中肯,也大都是推荐上医院什么。 直到我们开了一个网页,上面也是一个网友求助类似问题,楼下有一个网友回答说要刺激前列/腺,完了下面还有求助者对他感谢。我和葛明对视一眼,然后开始查前列/腺位置。 虽然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个底,可是谁也没有真试过。这一次顺利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有用资料,讲解十分细致,甚至还带了图片。 “这个,你真要试吗?”要我说还是去医院比较干脆。 “不去医院……”这个家伙还是很坚持。 “亮亮,你就帮帮我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啊?脑子也憋坏了吧? “要不你自己来……”这会儿我只想躲开葛明远远。 “方位不对,够不到。”他闷闷地吐出几个字。 “后院,还有黄瓜……”我弱弱地提意见,可是还是把葛明搞恼火了。 “陶亮!你敢给我黄瓜试试?” 我从地板上站起来,裤管一把被他抓住,差点没把裤子给我扯掉了。 “你去哪儿?”他声音有点冷,看起来是真要生气了。 “去拿大宝。”我低低地回一句,然后开了抽屉把去年冬天没用完那瓶大宝拿出来。 接下来过程有些失控,葛明太激动了,整个人都缠我身上,后干脆坐到我腰上,身体间相互摩擦让我也开始脑袋犯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家伙说让我帮忙,难道他当我是柳下惠吗? 等我们冷静下来之后,地板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该做不该做反正都已经做过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没什么不好意思。葛明有点脱力,我帮着整理了一下抱着他下楼吃饭,吃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小黑静悄悄地低头吃着已经冷掉饭菜,这家伙跑得到挺,不过,应该不会躲什么地方偷听吧?我狐疑地扫了它一眼,小黑若有所觉地缩了缩脖子,然后继续吃饭,接下来整顿饭它都没抬过一次头。 我觉得它很可疑。 侄子出事了 接下来几天大家都有点尴尬,但是因为每天都有事情做,不用呆家里相对两无言,所以基本上时间还是比较好过。 七月份已经是可以收玉米季节了,但是我们这里人不会大面积种植玉米,一般也就是种几棵尝尝鲜,我家后院也种了几棵,都还长得不错。早上做早饭时候,我去后院掰几个玉米放粥上面蒸,上午时候就可以带身上,干活干得累了,坐树下喝口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米啃啃,也十分鲜甜。 这时节也是吃西瓜时候,不过今年种瓜人家特别少,我到现还没见过有谁家吃上西瓜,大家先要保证吃饱肚子,然后才能去考虑水果问题。 小龙化形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我觉得主要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一点概念都没有,所以怎么都找不到门路。 我想帮他找点图片看看会好一点,于是有一天我趁着晚上时候把电脑搬到楼下,又把小龙从空间里接了出来,主要是担心它把我家地板压垮了。 打开电脑给他看各种各样小孩照片,可是翻来覆去给他找了很多图片,他都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我以为今晚行动就要宣告失败时候,它目光突然一个动漫人物上面定格。 图片上这孩子头发根根竖起,长得倒是挺俊,就是那张小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暴戾之气。难道小龙化形后就跟这孩子似?可是不像啊,小龙平时脾气挺好,而且胆子也比较小。 小龙我家地面上挪了挪脚步,我家泥地面顿时留下了好几个巨大脚印。一阵烟雾过后,小龙化形成功了,可是,这也太小了吧。我看着地上白嫩嫩小孩,唯一跟图片里面有点像就是那跟跟竖起头发,区别于图片中小朋友是短发,他却是长发。 就这样,我家又多了一位留长发家庭成员,葛明那一头乱发虽然不怎么好看,起码它们还都是软,小龙这一头乱发,该怎么说呢,再染上点颜色就赛过金毛狮王了。 我说给他理发,弄一个跟图片里小朋友一样发型,他照照镜子好像有点动摇,但是后还是忍痛拒绝了。他说剪头发会伤了修为,果然,这些神兽什么,没人教也自然会知道很多东西。 小黑因为经常去山谷里面玩,早就和小龙混熟了,如今见它化了形,也不多惊讶,毕竟它也不是靠外貌来辨别人和事物,基本上它都是靠鼻子。 小龙伸出小胳膊,摸了摸小黑脑袋,然后小黑就扒地上,让小龙爬到它背上,一龙一狗就到后院找小母鸡玩去了。也不管那些公鸡母鸡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第二天小龙说我跟我们上山去玩,我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山谷里闷了多少年,这会儿终于重见天日,该得要放他出去溜溜。他身形看着也就是五六岁小孩,脸蛋十分漂亮,有点不分男女,就是这一头乱发,我看着有点牙疼。 又不能给剪了,我只好帮他扎起来,反正现小孩子男孩女孩衣服可以乱穿,大家爱当他是男女都随意吧。家里没有扎头发用橡皮筋,前阵子虽然我母亲和弟妹都这屋子里住过,但是她俩都是节省人,人走了连根橡皮筋也没剩下。 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以前卖蕨菜时候买那种成打塑料袋子,那上面有捆扎用牛皮筋,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也将就能用了。 给小孩扎头发真是一件大工程,纵使我有一双巧手,还是不能第一次就给小龙疏一个漂亮发型。其实主要责任不我,这小孩头发有点长短不齐,额头上耳朵边,到处都是毛茸茸短发,这些短发还不服帖,一根根冲天长,看来改天得去镇上买一瓶摩丝。 然后就是一份问题了,我家倒是有小孩子衣服,都是我和陶方小时候,那时候衣服,咋说呢,都比较朴素,这会儿传出去基本上是不能见人了。我衣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出一件陶方小学时候穿白衬衫,还有一件洗得掉了色黑色短裤,就这么先将就着吧,改天去镇里买。 做好准备工作吃了早饭,我们就一起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了,葛明也一起跟着去,这家伙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早上跟着我们去山上,然后再进山谷摆弄草药,晚上又非得山上就出谷,然后跟着我们慢悠悠地走回来。 路上遇见几个出来干活村民,大家都会笑呵呵地问我这孩子是谁家啊?我就说是葛明家弟弟,反正大家对葛明底细都不了解,随便编排也不怕露馅。 出来干活人都穿得很严实,这都七月多了,还穿着长衣长裤,我看着都觉得憋得慌。但是他们也是没办法,被蚊子叮几下,搞不好小命都交代了,还是穿严实一点保险。 小龙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好奇,蜻蜓蝴蝶什么,他一着急就想去追,小黑已经比较淡定了,背上家伙要是不安定了它就会不耐烦地吼两声,然后小龙就消停了。 我后面看他俩互动觉得很无语,小黑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吼是谁啊?那可是传说中龙! 小龙是杂食动物,但是偏爱肉食,不喜欢吃菜,挑食是个坏习惯,我会努力纠正他,毕竟多吃粗粮有益身体健康,每天吃肉我哪里供得起啊? 这一天我准备去镇上置办个急救箱,毕竟消毒药水绷带棉签什么,家里还是要准备着点,还有一次性针筒。顺便也帮小龙置办一点衣物橡皮筋什么,再买点发夹回来。葛明说他要一起去,小黑也兴致勃勃地表示要跟,于是只好全家出动。 把羊群都赶到山谷里那块大草地上,几个人又合力弄了一个大栅栏,可不能让羊群把稻田给糟蹋了。弄好之后葛明开着车子载我们出门,是那种运货皮卡,前面是双排座位,也不会很拥挤。 这个夏天镇上依旧冷清,但是挺多商铺都会早上开门做一些生意,毕竟还是要吃饭么。先去童装店给小龙买衣服,我们原本进是一家童装连锁店,但是那里没有冬装。只有转战另外一家小店面,这种自己当老板自己进货卖货一般都有囤货,老板去楼上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提着一个大袋子下来,都是小龙身量可以穿。我们挑挑拣拣买了不少,本来我要掏钱,葛明动作比我,他给就他给吧,我也不会跟他客气。 逛饰品店过程有些尴尬,两个男人一个小孩一条狗组合本来就很怪异,还去挤那些本来就都是大姑娘小媳妇才光顾店铺,我们俩都有点不好意思。 店主倒是挺热情,问我们买些啥,然后又向我们推荐各种漂亮卡通发卡,小龙好像挺喜欢那些花花绿绿东西,小黑不屑地冲他喷了一口气。后我们买了几大盒子橡皮筋,然后又买了不少黑色发卡,就逃一样地离开了饰品店。店主笑眯眯地后面送我们,说下次再来啊。 完了葛明又开车去了一趟县城,直奔着副食品批发市场去了,县城里积水刚退不久,往日里车水马龙街道,现一派萧条。批发市场生意也不怎么好,我们车子车子一路畅通,根本就不存以前那些堵车或者没有地方停车问题。 开张做生意店铺也有不少,但是因为前阵子积水,不少商家东西都被泡坏了,所以现价格有点高。葛明刚刚去了一趟银行,取了一打厚厚钞票,然后进了市场就往车上猛搬东西,成箱成箱搬,人家开杂货店来进货都没他要多。就我去年那次采购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直到一皮卡差不多都装满了,我们才又回到镇上。去卫生室买点医药用品,再去超市买个小药箱,我正想着回去要不要搞张红纸剪个十字架贴上去呢,就接到了我弟妹电话。 “他大伯,瀚瀚出事了,你过来一趟啊……”我弟媳是个乐观而且善于忍耐女子,这会儿她哭得这么厉害,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不到十分钟,我们就到了陶方家楼下,葛明摁了两下喇叭,陶方就下来看门了。他脸色很差,整个下巴都是青色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已经个把天没睡觉了。 “怎么了?”我一边进屋朝着楼上走,一边问陶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瀚瀚被蚊子咬了,这两天一直发烧,我们没敢送医院,近因为发热送医院病人没一个回来……”陶方还算冷静,他机械地跟我讲着这两天发生事,对于突然出现小龙,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怎么这么不小心,家里纱窗没关上吗?”照理说不应该发生这样事才对,大家现对蚊子都很忌惮,这种热病也不是第一天开始这里传播,所有人都很谨慎,家里有小孩是十二分小心,所以现传染率并不是很高。 “关了,怎么没关,可是近也不知道怎么,蚊子好像变小了,会从纱窗里钻进来,本来以为那种蚊子没事,以前那种小小蚊子不是不会咬人吗?我们每天也点蚊香,总不能一直不开窗吧?电蚊拍都不管用,那种蚊子飞得跟苍蝇一样……” 陶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抓自己头发,听着他话,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葛明的丹药 我侄子叫陶文瀚,刚满月不久,躺床上小小一团。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皮肤,很软很嫩,有点烫,红红脸蛋上还有蚊子留下两个包,看来是那种热病没错了。 我母亲就愣愣地坐床头,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配着那一头花白头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大伯,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我知道,去年大家都提心吊胆那会儿听说你还每天上山放羊,那群羊都没死过一只,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求你了,救救瀚瀚吧!”弟妹一见从门外走进来,就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抓着我手不放,我挣了一下没挣开。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救救瀚瀚吧,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她还不停地哀求,我并不是不想救自己侄子,只是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候我母亲好像也回过神来了,她先是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又垂下眼睑不吭声。我知道她是责怪我没有把对付蚊子方法告诉他们,这会儿她正为了自己孙子忍耐着怒气,她笃定我会救瀚瀚,我脾性她从来都是知道。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陶方,他也正看着我,眼里有哀求。事到如今,想瞒过去恐怕是不可能了,我动了动嘴唇,试着组织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没有吭声葛明拍了拍我肩膀,然后率先开腔了。 “这件事是个秘密,你们可能一直觉得我身份很可疑,确实,我以前没有说实话。”他打算说什么?但是这种时候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不能开口打断他话。 “我从北方一个修真家族出来,我们家人都不问世事,我们家存就是一个秘密,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陶亮他对我有恩,我送给他一些丹药,所以不怕蚊子咬,要我救这个孩子可以,但是有些问题我们要先说清楚。”他口气不容质疑,这种时候,无论他说什么,这一家人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你说,只要你能救瀚瀚,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照做。”弟妹终于松开了我手,她站葛明面前,不敢像对我那般随意。母亲和陶方也表示无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只要瀚瀚能好。 “为了我家族着想,你们必须发一个毒誓,今天事情如果有谁胆敢泄露出去,你们这几个人,全部都会全身溃烂而死,包括床上这个孩子。”葛明风淡云轻地说出狠毒话,我弟弟和弟妹有那么一瞬间愣神。 “发誓就发誓,只要能救活瀚瀚,发誓算什么?”我母亲反应倒是挺,举起手就要说话,却被葛明阻止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也像你们平常一样随便张口说两句话就好了吗?我们家人可从来不当冤大头,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是契约,你懂吗?如果有人敢违背,那些可怕事就真会发生。”我母亲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她一定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真存着会应验誓言。 “无论怎么样,只要能救瀚瀚,我愿意发誓。”人都说母爱是伟大,我觉得隔辈爱才真是感人,你无法想象那些老人愿意为自己孙儿做出什么样牺牲。 “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天这个孩子生病事,真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吗?左邻右舍也没有看出来一点点苗头吗?等到这种病毒大规模扩散时候,大家都千方百计地寻找抗体,你们确定自己瞒得住吗?等到你们引起政府注意时候,还能坚持不说出来吗?你知道,他们有是办法让人说实话。”现葛明很残酷,他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但是句句让人觉得绝望。 “我发誓,无论遇到什么事,别人怎么对待我,就算他们拿枪顶着我脑袋,我也绝对不会把今天事情透露出去。过了今天,大家都要把这件事忘掉,就算没有外人时候,也不会再提。如果有一天我违背了自己说话,就让我们全家都死无全尸。”陶方率先表了态,他言语诚恳,双眼注视着葛明,一字一句地发了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俩呢?”葛明似乎对陶方态度很满意,他看了看我母亲和我弟妹。我弟妹还算冷静,虽然声音有些颤抖,胆还是顺利得说完了誓约。 我母亲被葛明话吓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那些强权面对面,而且还要顶着他们给压力守住秘密。这对一个农村妇女来说太难了,但是葛明并没有降低要求打算。等她终于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时候,已经整个人都脱力坐到了地上。 葛明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和一根毛笔,把干巴巴毛笔放嘴巴里面舔了舔,然后挥笔纸上画了一个我看不懂图案,大概是符咒吧。我母亲和陶方还有弟妹每人纸上摁了一个血手印,然后又弄破了陶文瀚手指也印了一下。 接着他念起了一段奇怪咒语,念完后大喝一声,摁满手印符纸就烧了起来,瞬间迸发出一片刺眼红光。 “契成!” 结束后葛明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一次他回来时候身体本来就不好,前几天又被小龙震伤了,虽然后来补了龙血,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现用大动干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我担心他会伤了根本。 葛明从身上掏出一小瓶丹药,因为陶文瀚还太小了,一次只能吃半颗。这半颗喂下去,众人又是一阵提心吊胆。我不怀疑葛明弄出来丹药,这家伙早就跟我说了,从我身上弄了点血制点药备着,想不到这么就派上了用场。 大家担心是这个孩子还太小了,这几天发高烧本来就已经伤了身体,现这半颗丹药喂下去,怕他吃不住这药性。当天下午我们都没走,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好,葛明好歹还能帮上一点忙。 接下来时间有些尴尬,因为刚刚经历过发誓那一段,大家对葛明都有些忌惮,可是目前又要仰仗他,所以是十二分小心翼翼,生怕把人惹得不高兴了。 等到晚上天都黑透了时候,小孩终于有了好转,体温降了下去,也开始吃奶了。弟妹抱着孩子喜极而泣,陶方也背对着我们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我母亲张罗着要去做晚饭,让我们留下来吃饭,但是葛明拒绝了,我也说家里还有羊群,得回去。 临走前葛明一人又给了他们一粒丹药,让他们当场吞下去,然后我们就开车回家了。 夜晚盘山公路静悄悄,小黑和小龙做后面也很安静,我扭头看了看葛明侧脸,其实这家伙长得还不错,起码比我好看不少。唇红齿白,是不少女人喜欢类型吧,想着自己和他做过事,我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于是又把视线转到了马路上。 葛明今天表现让我觉得有点陌生,以前我总觉得这个家伙很懒,很不爱讲卫生,不讲究形象,脾气也不怎么好。但是总体还是很亲切,安静起来时候能安静很多天,基本上我们相处得还比较愉。 可是他今天突然变了个样子,今天他太冷酷了,那股子冷冷嚣张气质,看得我有点怕又有点血脉喷张,说不上来自己激动些什么。 我们很就到家了,大家中午都没吃饭,这会儿都饿坏了,累了一天,我也懒得折腾什么好吃。就是从后院摘了一个葫芦,做一大锅面疙瘩一人吃一碗打发了。 吃了晚饭洗个澡就各自休息了,小龙坚持不肯会山谷里去,这孩子好不容易找到组织,就再也不肯回去过孤苦伶仃日子了,即使一个晚上他也不肯。我这会儿也没力气给他收拾房间,干脆也让他我房间里打起了地铺。 可是问题于,我家地板虽然挺大,但是席子只有一张。原本葛明一个人睡着就差不多了,小黑时常都是直接地板上睡。这会儿多了个小龙出来,这孩子本质虽然是一条龙,大概是不需要睡席子,可是他现怎么看着都是一个普通小孩,让他这么睡光溜溜地板上,我怎么想着都觉得不太合适。 “要不,小龙你今晚跟我睡吧。”跟小孩子睡也不好,软乎乎,一个不小心压到了就麻烦了。 “不行,小龙你跟小黑睡地板,我睡床上。”葛明自顾自分配地方,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那个,其实我也是愿意啦,就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报纸每次看着霸王榜滚动就觉得爽啊,呵呵, 感谢各位老霸王滴支持,但是也不用总是破费呢~ 花花一定要多撒哦~~~~~ 一家四口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感觉哪个姿势都很别扭,而一边葛明,老早就呼呼大睡了。这家伙到底是对我太放心还是什么啊? 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自然就没什么精神,照理说我修炼到了这个程度,晚上可以用打坐替代睡觉,不过我不爱这么干。本来人活着就是吃饭睡觉这么回事么,连觉都不睡了,活着真是不知道啥滋味了。 昨晚忘记把羊群赶出山谷了,这会儿进去一看,草皮都被它们啃秃了。赶紧弄出来赶到山上去,小龙很喜欢我编那根鞭子,他骑小黑背上,拿根鞭子驱赶着羊群,看去来很有一副牧羊人架势。羊群好像有点怕小龙,过几天熟悉了可能就好了。 山上野草长得旺盛,我今年要提早开始割草,这么大一群羊,这一个冬天得吃多少草啊,想想都觉得很有压力。 中午吃饭是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小龙,你以前山谷里时候吃什么?” “吃树叶。”小龙一边跟桌上一碟玉米炒香肠奋斗,一边抽空回答了我问题,他好像觉得吃树叶是一件很自然事。但是我听了之后心都酸了,葛明都抬手帮他夹了一筷子菜。小黑叼着自己那块鸡蛋放到小龙盘子里,小龙高兴坏了,也不用筷子,伸手就抓起来塞到嘴里。 我想家里是不是要改善一下伙食了,总这么省着也没什么意思,现外头开始乱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钞票就会变成纸了,存钱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对金条什么也没啥想法,就我那点子存款,大概只够买个金戒指,我一个光棍买什么金戒指嘛。倒还不如买点好吃好喝,把家里几张嘴巴伺候好了才比较实。 上次葛明买回来主要还是生活用品,大部分都是不能吃,白糖和盐之类倒是能吃,只是不能单独吃。我想多买点好吃屯起来,于是问家里几个想吃点啥,葛明说没啥想吃,就想吃水果了。 想想今年大家真没怎么见过水果,可能去年那场大雪冻死了不少南方果树,再加上一到夏天蚊子就来了,镇上生意也不好做,很少人去批发水果过来卖了。 我想与其专门跑那么远去买几斤水果,倒不如买几棵果树种山谷里面,这样吃时候还方便一点。葛明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我们又出门了,因为我羊群目标太大,上次整群消失了一天,村里就已经有人问起了。这一次我们不敢做得太明显,那天一早我就赶着羊群往公路上走,走到了没有人烟地方,葛明车子从后面赶上来,我们才终于可以把羊群收起来,坐车出门。 临镇就有很多果农,我们开车过去开高一些价格,买几棵果树回来应该还是可以。 原本这个农业和旅游业相结合城镇,现也很萧条了,想想当初我来买蕨菜时候热闹情景,再看看眼前人烟稀少街道,实是落差太大了。 我们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一个品种比较全果园,那里老板原本是种菜,后来改种果树,再后来干脆果园里办起了农家乐,前几年着实赚了一把。去年夏天因为蚊子问题生意没做成,到了去年冬天是被一场大雪冻死了不少果树,本以为困难时候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今年又是一场灾难。 那老板不缺钱,我们说要买果树他们家人也都不怎么爱搭理,我本来想换一家算了,结果葛明直接把小黑放了出来,小黑今天特别凶,一直吠个不停。 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是怕了还是烦了,后终于把果树卖给了我,我本来想说稍微买几棵,结出来果实够自己吃就好了。但是葛明坚持要多买一点,他说山谷里小溪对面那片树林还很稀疏,有些树估计是被小龙啃伤了,把这一批果树种上去正好。 回去时候,我们载着满满一车果树,这些果园里果树一般都不是很高,我们为了方便搬运,也特地选了一下不是很高大树种。杨梅琵琶李子桃子柚子橘子树都各自买了一两棵,成年老葡萄树也买了两棵,甚至还买了一棵据说会饥饿紫色蜜果桑树。后面大车厢被我们放满了,车顶上还绑着好几棵。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虽然过程有些不愉,但是结果很让人愉。 车子开到没人地方,我赶紧把那些果树都弄进山谷里,到村子时候,又把羊群赶了出来。 这些果树大部分都被种山谷中那片树林里,也有几棵就被我种木屋边上,就当是美化一下环境吧。原本那片树林我们也去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我认识树种,没什么稀罕东西,葛明进去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以用。 我们两个男人一只狗一条龙,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外界纷纷扰扰好像跟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我近都不怎么上网了,外面世界必定美妙不到哪里去。去年那一场热病爆发时候,就已经是全球性了,现我们这个小镇蚊子已经发生了变异,我不觉得其他地方可以幸免于难。 不去关心不是因为我不好奇,而是我认定这个结果自己不会喜欢。现不去看也不去想,也许等我下一次再回过神来时候,这一场灾难也已经成为往事。 七月太阳越来越大,我抬起腰来休息了一下,一边平地上割好草已经堆成很大一堆了。抬头看了看小黑和小龙,却发现少了一个,小黑摇着尾巴扒水库边大树下乘凉,小龙已经不见身影。 “小黑,小龙哪儿去了?”这条龙虽然年纪比我还大很多,但是毕竟还是条幼龙,又因为长期山谷中生活,性情十分单纯。 “呜。”小黑抬头看了一眼水库那边,然后又低下脑袋懒洋洋地趴着。 “你说他水里?”虽然说龙应该是善水性没错,可是小龙长这么大根本没接触过这么深水啊,山谷里那个小水潭和那条浅浅小溪连个小孩都淹不死。 我站水库边上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小龙上来,心里不禁有些着急,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这些非人类智商了,这真是胡闹。我水性也很一般,随便下水玩两下还可以,要水里找人就很勉强了。就我脱了上衣准备下水去捞人时候,小龙抱着一条大鱼浮出了水面。 “汪汪……”小黑激动地从树底下跑了出来,不知道肯定以为它是见到小龙才这么高兴,但是我知道,它绝对是为了小龙怀里那条大鱼。 “小龙,你会游泳吗?”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条小龙总是拎不清。 “不会啊,可是我们龙族水里是淹不死。”他回答得倒是理所当然,只要淹不死就没事。 “那你要是上不来怎么办?我水性也不好,没办法下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一直水里待着?”这些孩子就是欠教育,我近有点太纵容他们了。 “呜……我不要一个人待水底……”显然,小龙还是不喜欢孤单,一个人日子他都已经过怕了。 “那你今天干嘛下水库里去?” “呜……小黑他说想吃鱼……呜……我不要一个人待水底……” 我转头看向小黑,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善茬,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劣,指使小龙去给他抓鱼。小黑垂着脑门一副可怜相,但是我还是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真是不像话,欺负小孩子。 有那么一会儿,我一直听到小龙可劲儿地讨好小黑,小黑知道我耳朵灵,不敢再吱声,但是看小龙反应,小黑明显是没搭理他。唉,这条傻龙,被人卖了指定还帮着数钱呢。 晚上我们没有再吃水煮鱼,而是把这条大鱼宰了红烧,先把鱼切两段放油里煎得两面发黄,然后再加红酒和酱油炝一下,等到香味四溢时候,放泡好香菇和木耳进去,放调料加水煮着,一直住到入味为止。 这条大鱼够我们四个吃一顿了,当然,只是当主菜而已,这一顿下来除了这条鱼,我们还要吃掉两斤米三个菜一个汤。小龙胃口挺大,都赶上我和葛明了,但是考虑到他作为一条龙时体格,他食量还是我可以接受范围之内。 这天晚上终于腾出功夫来了,我想给葛明重收拾个房间,他却不干,我只好把目光投向小龙,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我,问我怎么了。 “小龙啊,你也不小了啊,这样,我们这里小孩子长大了都是要自己单独睡一个房间。”我不能心软,这娃其实是条披着人皮龙。 小龙好像很纠结,看得出来,相对于那个没睡过房间,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已经睡过了好几天那块地板。 “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睡?可以让小黑陪我吗?”他终还是个听话好孩子,不过就是像我提出了一个小小条件,我认为这个条件非常合理。 我低头看了看一边小黑,走过去拍拍它脑袋,小黑一脸控诉地看着我,但我假装自己没看懂。 送走了高高兴兴小龙和垂头丧气小黑,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葛明两个人了。 “那个,小龙他已经换房间睡了。” “哦,那咱也休息吧。”葛明打了个哈欠,爬到床里面躺下就睡了。我瞄了一眼地上席子,这个……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啊~~~请不要大意地向我砸过来吧~~~~~~~~~~~~ 村里出事了 我知道这次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蚊子发生了变异,它们飞得很,简直无孔不入,很多地方现恐怕都已经乱成一团。那些刚刚经历过水灾地方,还没有送走因为积水引发传染病,就迎来了蚊子第二轮袭击,处境有多困难可想而知。 上次弟妹话提醒了我,去年我羊群没有受到热病威胁,看来已经有人注意上了,这一次为了掩人耳目,我故意让葛明弄了一些迷药先把几头山羊迷晕,然后用三轮车载着往马路上走,时间就选大家刚出门要到到田里去干活清晨时段。一直走到无人地段,再将这些羊弄到山谷个栅栏里,里面消磨一会儿,然后骑着空车子回家。 这么几次之后,村子里也开始流传我羊群被蚊子咬了之类话,我偶尔听到,觉得目已经达到。以后就不用这么费事了,只要时不时往山谷里塞一两头羊进去就好,大家只会看着我羊群越来越少,肯定都认为是得了热病死掉了。 村子里其他放羊人家都基本上都不怎么上山了,多就是蚊子不怎么活跃早上,赶着几只山羊村子附近转一圈,让它们也吃上一点嫩草,其他时候就用自家稻杆打发了。 而我羊群则要轮流放风,我往山谷里塞了不少羊之后,里面羊基本上就和外面羊圈里羊一样多了,这两群羊轮流着放,不引起别人注意同时,我也量保持羊群生活品质,因为它们生活品质直接影响就是它们肉质。 我以为只要好好呆村子里,不出去到处跑,不上网看帖子,自己就可以两眼一闭全当外面世界不存。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这一场灾难力量,它就连我们这样小山村都不肯放过。 这一天夜里,我们村子一改往常宁静,突然变得喧嚣起来,我睁开眼睛,听着外面男人喊声和女人哭声,间或还有小孩嘶吼哭叫和村子里狗叫声音。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夫妻吵架了,这种事能不参合还是不要参合好,都是吃力不讨好事,去劝架往往只能捞到几个巴掌几声咒骂。村子里经常有夫妻吵架,这几年年轻人都到外面去打工,已经是清净了不少,今天又是哪户人家呢? 我不能理解那些男人女人们无意义发泄,他们叫嚣嘶吼,好像对方就是大仇人,可是却不舍得离婚。我看来,那些男人怒气是那么无力,而那些女人哭喊也十分廉价。这样子,真很难看,大家都一把年纪了,都应该学会忍耐和对自己人生负责。 像这样唱大戏一样热热闹闹摆上一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到底是向对方表达不满,还是发泄自己内心懦弱,仰或是,向那些观看人说些什么自己不如意和不得已? 本来我想就这么闭上眼睛继续睡,可是葛明却坐了起来,这厮平时是嗜睡,今天晚上他有点反常。没过一会儿小黑和小龙也到了我房间,小黑竖着耳朵表情有点严肃,小龙一脸泫然欲泣好像碰到了什么可怕事。 “怎么了这是?”我转过头去问葛明,这种时候他还是可靠。 “出人命了。”他语气有些凝重,让我明白这个人命并不是前阵子得热病死掉那些人,不是像朱大爷那样自然死,而是另一种,加血腥。 “要去看看吗?”他也转头看我,我点了点头。就算再怎么不关心村里事,毕竟现发生了流血事件,我也应该过去看一看。 我们稍微穿戴一下就下楼了,村里许多人家灯都亮了,现本来就是夏天,天上还挂着一轮明月,所以并不会显得很暗。我们走到村西头,就离死去程寡妇不远一排房子,那里有几户有血缘兄弟亲戚独自围城一个院子。 我们还没有走进去,就先听到了一个老妇哭声,我们走进去以后就站一边听了一会儿,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忠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生病了娘心里也苦啊,这都是老天爷折磨我们呐,你这孩子这么这么想不开呢……”这个老人看起来年纪有六七十了,她蹲跪一个被紧紧捆绑凳子上中年男人身边,一边嚎哭一边抚摸着那个中年男子手臂。 “你们都骗我,你们根本就巴不得我早点死,也不送我去医院,现来装什么鬼样子,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两个垫背。”被捆绑着男人声音粗嘎,脸上有一种病态红晕,头发不知道是油还是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贴再额头上。 “你这说是什么鬼话,现得了这种热病人,但凡进了医院就没有一个能出来,我前阵子跟你说时候你不是都已经接受了吗?咱不去医院,咱就家里好吃好喝住着,能活过去是咱命大,活不过去咱也不用去医院受那份罪。”一个七八十岁长辈一边用拐杖用力得点着地面,一边喘着气呵斥他。 “嘿,我就是被你们骗了!你们这群骗子,一个一个都巴不得我早点死,问我钱都放哪里了,还问我家里还有什么值钱东西,我这还没死呢,你们就把我当成一个死人一样对待。我就是不让你们如意,哼,那个女人她想带着我儿子改嫁,她做梦! “你这个傻孩子喂,素华哪里有说要带着小艺改嫁啊?就算她想这么干,你老娘我也不能同意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呦……哎呦我心肝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糊涂呢?” “我是傻,我是糊涂,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话娶了这么个狐狸精回来,他娘丧门星,娶了她之后我就没有如意过,这日子过,那个不要脸女人竟然趁着我生病时候出去找姘头。我就用刀劈了她,一块一块地割她肉,让她咒我死,让她找姘头,呵呵呵呵呵……”这男人精神好像已经有点不正常了,他一个人坐凳子上呵呵大笑,笑得一院子人都不敢吭声。 昏暗灯光下,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那一滩血,鲜红血顺着石头纹路,慢慢地渗透进石头缝里,仔细看话,还可以看到一些疑似碎肉东西。我赶紧收回自己视线,晚风吹到身上,一阵冷。 我们静静地到来,没有和身边人打招呼,看了一会儿之后又静静离开了。 这一天晚上小龙和小黑又我房间里打起了地铺,小龙这孩子好像是被鲜血刺激到了,小黑倒是冷静,但是今晚也特别安静。我就这么平躺床上,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葛明就躺我身边,静悄悄,一点声息都没有。 躺了一会儿,我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他。 “干嘛,睡不着啊?”他声音听起来还是懒洋洋,但是这一次我听出来他也没有睡意。 “说说话吧。”我只是想要确认一□边还躺着一个活人,至于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嗯,亮亮。”当葛明叫我亮亮时候,也就是比较好说话时候,所以现他这么叫我,我觉得挺高兴。 “干嘛?”我还是不太会说话,但是如果他够敏感,肯定可以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一点点喜悦情绪。 “亮亮乖,有哥哥呢,妖怪肯定不会来。”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又要开始抽抽了。 “呲。”我学着他样子呲了一声,然后背对着他翻了个身。 过了许久之后,久到我意识开始模糊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一个温暖身体慢慢靠了过来。 “喂,陶亮。”葛明声音清而不脆,这个夜晚里听起来低低有些飘忽。 “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 “啊?” “你都把我给吃了,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我运转自己原本就迟钝这会儿因为睡意加迟钝大脑,想了半天,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应该。” “对吧?那你以后可就不能再把我当外人了。” “哦。” “有什么好吃也要先留给我。” “恩。” “有什么事都要先想着我。” “恩。” “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不许骗我。” “恩。” “你这是都答应了啊?”他用力晃了晃我身子,我猛然回神。 “啊?” “啊什么啊?刚刚你可都答应了,敢反悔试试?”葛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下那头长发看起来分外凌乱,他表情凶悍,好像只要我说一个不知就要马上扑过来跟我干架似地。 我努力回想刚刚我们都说了什么,越想越觉得不得劲,这个,他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咱俩一起?”虽然问出来有些尴尬,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说清楚一点比较好。 “对。”葛明回答得很硬气,但是他目光还是不自然地避开了,睫毛低低垂着,看着有点温顺味道。 “那你以后就是俺媳妇儿了。”可能是他那副表情太好玩了,我忍不住打着我们这边土话逗了他一下。 “说什么傻话?”没想到这一次这家伙竟然没有炸毛,而是别扭地把脸转到别处去了。 想想当初葛明第一次来我家时候得瑟样子,看看他现扭捏样,我真想不到事情发展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男媳妇儿啊,其实也挺不错,就是不能生儿子,哎,人生不如意事常之**啊,男媳妇儿就男媳妇儿吧,老子认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当我还沉浸男媳妇儿世界里时候,葛明声音幕然拔高了,刚刚那羞涩扭捏氛围早已消失无踪。 “啊?没有啊。”被看出来啦? “你还敢说你没有,刚刚明明就是一副将就将就表情!”葛明张牙舞爪很愤怒。 “真没有,真。”哄媳妇儿真是一个辛苦活…… “我明明都看到了,你还敢否认!” “……”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第一。 关于儿子 今天早上陶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一会回一趟村里,我们就没有急着出门,准备等陶方走后再去山上放羊。陶方他来得很早,六点给我打了电话不到七点就到村里了,他说瀚瀚近很好,可是我看他脸色还是非常差。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借点谷子,近市场上谷子好像是出问题了,我稻田里那些也没到收成时候,现先跟你借点,等秋收了再还。”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可是市场上谷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陶方再一次来到我家,跟我借谷子呢? “也不知道怎么,反正各种传言都有,现有一些人专门到农家来高价收稻谷,像我们这种种来自己吃他们喜欢,但是你可别卖啊,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八成又是出事了。” 陶方装走了大概两百斤稻谷,我们毕竟是兄弟俩,也不会真那么斤斤计较把谷子拿去称,就那种一百斤大麻袋装个两袋子,下次他再还给我两袋子,就清了。 陶方走了之后我上网查了一下近稻谷问题,乱七八糟说法很多,也不知道谁说是真谁说是假,政府还没有对粮食问题做出回应,只说还确认中。 事情起因好像是今年生婴儿出现了高比例畸形婴儿,有社会人士对这件事展开了追踪和观察,但是有很多孕妇怀孕期间已经十二分小心了,几乎没有接触任何可能伤害到胎儿东西。可是畸形婴儿还是一天天增加。 后D国一个学者提出粮食基因问题得到了广泛认同,他主要抨击现转基因研究,为了提高产量,人类亵渎了物种尊严,我们很多入口食物基因都已经不再单纯。人类食用了千百万年食物发生了改变,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以证明,但是这位学者还是相信这些基因不单纯食物将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其实该学者这个理论已经提出来有好几年了,当时只是小范围内引起了关注,并没有得到广泛宣传。直到全世界人都面临着断子绝孙畸形婴儿这个大问题时,他理念才再次得到关注。 可是已经太晚了,现很多农民都不再自己留种,而是去采购那些加工过高产量粮种,这些粮种被动过什么手脚,谁也说不好。很,世界上成立了很多粮食鉴定研究室,专门研究粮食安全。 现我国也面临着这样问题,我看了一些网上发言比较冷静帖子,大概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至于我国政府现到底准备采取什么样政策,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之众说风云。 销毁粮食肯定是不可能,就算要播种传统粮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获,全世界有几十亿张嘴巴等着吃饭,难道因为食物不安全,大家就要选择饿死吗?而且现谁也说不准,粮食问题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是粮种上问题。 之后几天果然有不少人道村里来收购粮食,但是因为去年冬天那场雪灾,村民们都心有余悸,所以几乎没有人肯把粮食卖出去,即使那些人开出来价格都已经赶上天价了。实际上,价格越是开得高,村里人心里就越没底,自然就加坚定地认为粮食不能卖了。 我想是不是要把山谷里那些田地再种上,原本我是觉得反正粮食够吃就好,不用种太多,反正我也不想靠这个卖钱。可是现情况好像产生了变化,粮食成了稀罕物,多多益善。 原本割完稻子田地还没有翻,翻地是我头疼,虽然山谷里田地不像外面我自家地那么粘,但是用来种植水稻田地,经过泡水和自然风干之后,土地总是不那么松软,翻地还是一件非常辛苦活。 本来打算打听一下哪里有牛卖,可是近世道不太好,我们都量少出门,家里粮仓里面也还有一些粮食,听说现偷粮贼越来越多了。我并不太想把所有东西都搬到山谷里面去,对我来说,山谷是山谷,家是家。 这天我正费力地翻着地,葛明跑过来说要帮忙,结果刚干了不到半个小时,手掌就起了血泡,我看着有点心疼,他甚至连冬天冰面都砸不开,哪里能干得了这么重活呢? 一会儿小龙跑过来说要帮忙,我当他纯粹瞎胡闹,刚要把他打发走,就发现这孩子已经化出了真身,他伸出一只爪子爪住我锄头,咚咚咚地地里走了一圈,所过之处就都被翻开一道开了花地面,,而且还翻得很深,比我自己翻得深一些。 当天下午我就去了一趟临镇,找铁匠订了一把犁,让他特地按照小龙身高打造。对方虽然很好奇我弄这个东西要怎么用,但是因为我答应他拿粮食换,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这年头粮食比钞票好用多了,还好我卡里也没多少存款,想想那些省吃俭用存钱人,这会儿才突然发现自己存下来就要变成一堆纸,那真是太悲催了。 那个铁匠数度挺,不到两天就让我去取货,这会儿电话还能打得通,我想移动公司哪一天也不再接受钞票时候,我们是不是要扛着大米去营业厅充话费。 把这个超重犁弄回去之后,翻地速度一下子发生了质飞跃,以前我累死累活花两三天才能翻一遍土地,小龙拉着鉄犁走几圈就搞定了,跟玩儿似。就是化形比较消耗体力,也可能是因为它现修为还不够关系,总之那几天他都吃得比较多。因为他劳苦功高,我也就特地宰了一头羊犒劳一下,顺便家里几个也跟着沾沾荤腥。 记得第一次我宰杀自己山羊时候,心里颤悠悠,总觉得膈应得慌,那些羊肉吃起来也是食不知味。但是次数多了,神经自然也就粗了,现我宰羊很利落,反正被宰杀就是它们已经被注定了命运,我能做就是量不要让它们感觉到痛苦,好是一刀毙命。 翻地可以让小龙帮忙,耙地其实也是可以,就是换个工具而已,有了小龙就像拥有了一台智能农用机,可惜就差了一个播种功能,收割可能也不会。 之后育种播种还是让我忙活了好一阵子,等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时候,我发现种木屋边上葡萄要成熟了,那几天家里大小几个时不时都爱去葡萄树下看看,等到第一串葡萄终于成熟时候,就算上面还带着点青,我们还是迫不及待地把它摘了。 这个葡萄品种不错,也许是因为山谷里土壤特别好,总之长出来葡萄很甜。 第一串葡萄成熟之后,接下来很就进入了吃葡萄季节,我们一家吃得满口生香时候,我也心里惦记着陶方他们。瀚瀚现还是喝奶年纪,现世道不好,弟妹也没什么补充营养,别说什么稀罕物了,怕是连水果都难得吃上。 这么想着,我又往陶方家送了一些葡萄,葡萄放箩筐里上面盖着一层软软干草,然后再放一些杂七杂八素菜,毕竟现镇上水果已经成了稀罕物。这会儿如果不低调着点,还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必然会招来是非。 自从上次瀚瀚那件事之后,我也陶方家又不知不觉地疏远了很多,我也不再去他们那里自讨没趣。可是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却总是要不自觉地想到他们,毕竟是弟弟呢。 弟妹看到葡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子也笑得十分开心,我母亲虽然板着脸,但是我还是看见她吞了一口口水。等葡萄洗出来之后,大家有说有笑,仿佛又是亲一家人了,我听着他们说着近镇上事,也听他们说近瀚瀚又怎么样怎么样了,不知不觉地也坐了一上午,总体挺愉。 我侄子瀚瀚是个活泼好动小家伙,依依呀呀地很想说话,稍微逗一下就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得口水都留下来了,也不知道把嘴巴合上。看着这个软软生命,我其实十分羡慕,要是我也有个儿子该有多好啊。 但是这种想法千万不能让葛明知道,不然我就死定了。 晚上回家之后,小龙问我今天去哪儿了,我说去镇上了,他说为什么这次不带他去,我说下次吧。 小龙那一头乱发我近扎得都烦了,就从柜子里找出一块我母亲以前花衣裳,剪了一块布下来,每天早上就给他稍微扎下头发然后把整个脑门包起来,这样一来省事了不少。 这孩子小胳膊小腿,整个人长得也白嫩,配着一块花布抱头,也挺有些时尚达人味道。 这要是我儿子该有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第二。 粮食等级 粮食市场终于开始实行了管制,市场上所有粮食销售点都迎来了一次大规模检查,有半个月里,国内整个粮食市场都停止了交易。等市场重运行时候,粮食已经被分成了一二三个等级,一等粮为优质粮,二等粮为安全粮,三等粮为可食用粮。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三等粮食区分,不过就是个安全等级区别。一等粮是传统粮种种植出来粮食,二等安全粮标准大家无从知晓,但是三等可食用粮,肯定还是存着一定程度基因危害。可食用,但是吃死了是你自家事。 而这样一个粮食体制,又大大地提高了粮食价格,一等粮就不说了,那些有钱人有是银子可以砸,价格一天天水涨船高。普通老百姓大多都吃安全粮,可是这个安全粮价格也不低,大家都不愿意吃可食用粮,那么这个安全粮必定也是供不应求。而且鉴定这个过程,本身也给粮食增加了成本。 粮价升高又给城里生活着人们带来了大压力,本来已经被水灾和热病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神经又迎来了一次挑战,有一些城市出现了大批自杀者,网络上面关于各种各样消极言论也被网民们推崇,这个社会已经面临着崩溃边缘。 今天晚上我看闻,一则报道说警方昨天首都抓获了一个犯罪团伙,说起来这伙人也就是搞粮食买卖,只是这个买卖过程涉及了欺诈。他们这个团伙有两队人马组成,一队人马城里联系买主,另一队人马到乡下联系“卖家”,这个卖家并不是真正愿意卖粮农户。而是他们用钱收买下来帮着他们演戏本地人。把从城里买来可食用粮运到农户家里,让其谎称这些粮食都是自家产,然后带着一批城里人去他家里购买,所得钱农户得小头,他们得大头。 本来他们做得也十分隐秘,而且就目前粮食市场确实给了他们钻空子机会。但是他们就算再狡猾,也抵不过国家武器,现严重问题就是粮食问题,全国上下所有目光都集中这一块,这些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顶风作案,实是蠢极了。 我们镇上也有人到村里相熟农户家买粮食,虽然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卖,可是抵不住价钱高,而且其中又牵扯到一些人情,后也有卖掉一些,但是总体不多。 网上说洲几个发达国家这次转基因问题中受害很轻,主要是他们人口压力不大,很多国家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人口负增长。所以相对,转基因诱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严重。也许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那边存着大量卫道士,又或者是那边教育水平比较高,人民也有觉悟之类。 M国作为一个粮食大国和人口大国,这一次也是深受其害,虽然本国也早就禁止了一些转基因食品流通,但是诱惑面前,并不是人人都能管住自己。所以很多农场主不通过政府眼皮子底下市场,也可以轻易弄到很多转基因粮种。有些食品被鱼目混珠弄进了市场,大一部分都进了那些畜牧场。因为西方人饮食结构问题,这些肉类大量出口流入洲等国,所以这次洲国家也不能算是幸免于难。 畸形婴儿问题被推到人们眼前时候,各国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粮食鉴定,结果让人无法乐观。媒体透明化西方国家,游街示众人越来越多,甚至有激动市民集结后去砸农业研究所,一时间社会就动荡了起来。 现,农业学家基因学家,再也不是什么好称号,大家开始对这些研究抱有仇视情绪,不论好坏不分是非。只要是涉及基因研究,都会被自己左右邻居亲朋好友唾弃,没人管你是不是也参加了转基因研究。 不久之后传出了一些科学家受到迫害消息,甚至网络上还有很多人叫好。基督教徒们也没有对这些科学家展现怜悯博爱一面,他们认为这些科学家都是罪人,应该受到惩罚。 激进人们甚至冲到那些研究所职员家中,砸坏他们东西,打伤他们家人,夺走他们粮食,然后有些还会留下一袋可食用粮当做纪念。 警方虽然进行了控制,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保护所有研究所成员,毕竟他们也不仅仅是为科学家服务,这个社会还需要他们维护治安。而那些被抓捕破坏者,除了有些案情严重涉及谋杀被判了刑,那些砸东西打人,大多不了了之。 面对着空前民愤,法律也显得十分无力,不被人民认可法律就没有生存空间。除非政府要站与所有人敌对那一方,但是政府不可能这么干,政府代表从来都只是权利,而不是正义。 外面好像已经是一团乱了,我们镇上基本上还算比较安宁,几乎所有人都想着,等到明年,自己也要到山上去开一块地,无论谁来制止都不顶用。 陶方说他明年要多种一点地,到山上去再开出几块,种点红薯也是好。我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想,他现压力已经很大了,我这个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弟弟,这几年简直要变一个人似,已经慢慢地被生活压弯了脊梁。 有一天他问我这两年是不是又长高了,我们两个人比了一下,我比他还要高出了半跟手指,他笑了笑说我发育可真晚。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发现自己长得比他高,从小到大,我都是瘦弱矮小那一个。但是这个发现,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喜悦。 眼下还不到八月,地里稻子都还没到收获时候,我每天到山上去割草,没几天也割了不小一堆。看着山谷里那块草地,我想到底是要开垦了种上水稻,还是挖个池塘养点鱼呢? 稻田我现已经有了不少,一个人从播种到收割也十分辛苦,但是稻米却是多多益善。养鱼话,就目前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山上那个水库里鱼精得很,一般去钓话很难钓到,但是随着小龙水性越来越好,时不时就要下去扑几条上来改善伙食。 我问了家里其他成员意见,大家都说挖池塘。小黑爱吃鱼,多多益善,小龙说挖个大池塘以后可以里面游泳,葛明意思是种点莲藕。 既然大家都说挖池塘,那就挖池塘吧,我们一家大小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类都加入到了这次挖池塘劳动中。小龙和小黑是主力,小龙化出原形,猫下腰来,用爪子地上刨几下,小黑门板就被装得满满了,然后它要把那些土拉到小溪对面树林一角堆起来。 池塘选小溪上游,就离原本那个小水潭不远,那群羊也被赶到小溪下游去了,山谷后面,用栅栏把草地和树林都围进去一小块,小溪也从里面穿过。从此以后羊群喝水就方便了很多,有草地可以活动,也可以大树下休息,生活条件很是不错。 池塘挖得不是很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样子,我和葛明到外面捡了一些砖块,上次程寡妇他们那栋塌掉房子就有不少砖,因为村里人都嫌那栋房子晦气,也没什么人去捡砖,后便宜了我们。 池塘边泥土泡了水,就会变得很泥泞显得特别脏,我们就是要池塘边上铺出一条砖路,一方面显得干净,一方面不容易打滑。这活小黑和小龙帮不上忙,我和葛明两个人慢慢弄,不到一天也都做好了。 小黑很高兴,第二天久指使这小龙去水库里捉了不少鱼,拿水桶装着,满了就让我倒进山谷中池塘里,让后把桶子拿出来继续捉。我担心地看了小龙一眼,这娃一直泡水里,不会泡坏吧?但是看他被小黑指使得那么高兴,我也不太好过去扫兴,毕竟是龙呢,泡泡水应该没事。 要说小黑和小龙,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组合,小龙简直就是小黑应声虫,小黑指哪儿他打哪儿,绝对是高高兴兴。不过小黑对小龙也挺好就是了,每天驮着他上山下山,好像也驮得挺高兴,有好吃都得给小龙留一半。 看着这一龙一狗之间跨物种友谊,我就觉得自个儿跟葛明那点事其实也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现还码字,咱晚一些再一章。 粮食保卫战 陶方跟我说,现镇上有很多人家都吃不起安全粮了,只好买一些安全粮再买一些可食用粮,家里大人都吃可食用,那点安全粮都留给小孩吃。可是现外面这么乱,如果大人出了事,小孩子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这种困难时刻,老人就显得尤为多余,原本生活宽裕时候谁也不会计较家里多一张嘴,但是现粮食问题日益突出,大家又都开始斤斤计较起来。尤其是我爷爷奶奶他们那一代,那一辈人基本上都有很多个孩子,养儿防老只是一个美好愿望,其实儿子多了,并不等于老了就一定可以吃上饭。 几个兄弟间相互推诿赡养老人责任,这种事现镇上已经根本不稀奇了,以前人们可能还会拿去茶余饭后说说,现大家连说心情都没有了。甚至,很多人都能理解这其中深深无奈,因为自己也已经被生活逼到了这副田地。 上午我去镇里送菜,回来时候又下去了雨,陶方给了我一把雨伞,我撑着伞站路边等葛明开车来接我。从镇上到我们村那趟车又停了,葛明说现加油很难,再过不久我们出行可能都得靠小黑了。 路边有个老头卖扫把,他就戴了一个斗笠,没打伞也没穿雨衣,雨水打身上,他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一样。站他身边,我觉得很不自,他淋着雨我打着伞,他被生活逼迫着,而我却活十分滋润,他连饭都吃不上,而我家里粮仓满满都是稻谷。 这种感觉很不好,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我知道,他扫帚必定是没人买,这种吃不饱饭时候,谁愿意花钱买一把扫帚? 好不容易葛明来了,我逃也似上了车,葛明看了路边那个老头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开车回家了。我其实不了解葛明这个人,他有时候好像跟我很亲密,但是像刚刚,他看那个老头眼神,又让我觉得很陌生。 回到家里吃了午饭,因为不用放羊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我们几个人就家里打起了扑克。三个人玩斗地主,小黑就当小龙狗头军师,玩得也是有模有样。玩累了就下楼弄点吃,晚上时候再看看电视,我就想这电视还能看多久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电了。近我总是想一些不好东西,比如世界末日什么,这种感觉很不好。 晚上睡觉时候,听到了三合院那边传来唢呐二胡声音,近村里时不时就有人去世。我们这里丧葬习俗中,开火光要三日,一日清光、二日火光、三日功德阴间见光明。 吹唢呐人很厉害,一吹起来都不用换气,二胡声音也很哀婉悠扬,偶尔还有横笛插进去吹一段,配着锣鼓声响。村里近很热闹,这种没完没了热闹让人加绝望。 葛明近布置山谷中那个木屋,他里面添置了很多生活用品,吃穿用度一应俱全,随时都可以搬进去住人了。那个刚刚挖出来池塘也被他种上了莲藕,这会儿开花时节已经过了,等到明年初夏,大概就可以看到莲花了吧。 有些水果已经过季了,像杨梅琵琶什么,只好等到明年才能吃到,橘子和柚子还没成熟,李子倒是熟了,但是我怕酸,不太喜欢吃,小黑也从来不碰,家里就小龙喜欢,葛明偶尔吃点。 那颗李子树长了不少李子,除了小龙吃掉,还剩挺多,这东西也不能放,我想送一些给弟媳吃好了,葛明却说要留着自己泡酒。这年头连饭都吃不上了,谁会拿粮食去酿酒?果然,镇上白酒卖特别贵,但是葛明坚持要买,买就买吧,反正钞票留着也没啥用。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透明玻璃罐,那些李子加了白酒泡了一大罐子,就被放木屋里一个显眼地方。我去看过他布置房子,这家伙简直把那里当房一样布置,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多心思。这让我觉得他是真想要留下来跟我过日子。 但是我并不想住山谷里,我愿意住原来老房子里,就村子上住着。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心里对那个山谷有些排斥,仿佛只要我完全住到里面去了,就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系了一样,我不喜欢这样。 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十分美好,我与身边那些人关系也都很淡薄,但是我还是愿意踏踏实实地生活这片土地上,不管日子过得好还是不好,只有这样,我心里才真正觉得安稳。 进入八月时候,我们镇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无以复加地步,政府把火化场免费向人们开放,而且鼓励海葬。以前政府也试着宣传过海葬,但是并没有得到大家认可,我们这里人对于葬礼尤其执着,老人过世了之后必定要搞一个热闹铺张葬礼。 这一次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海葬大优点就是省钱,他们现饭都吃不上了,哪里有钱去修什么坟墓。 每天都有火化场车子我们镇上穿梭,有几位老人一人搬了一张凳子坐桥头大树下,看着那条进出镇必经公路上,每天有几辆火化场车子经过。 这些老人好像疯了一样,每天都坐那里数车,数完了就到处去说,今天又有几辆车子来了,比昨天又多了几辆。这些数字就像一道催命符,一天一天地消磨着所有人希望。我们无法理解这些老人心态,不能明白以前看着和蔼可亲老人们,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恶毒。 整个镇子都笼罩着一层死气,死亡威胁和饥饿折磨很让一部分人先开始崩溃了。有人疯了有人自杀了,也有人开始走向了犯罪道路,镇子里已经不再安全。 政府采取行动也很果断,对于那些行为恶劣杀人强/奸抢劫犯,一律采取强硬政策,本来已经逐渐淡出人们视野死刑,又得到了一个展现它存必要性机会。高压政策实施了没几天,镇上就消停了不少,可是这并不等于那些已经把道德踩脚底人们已经放弃了犯罪,他们只是隐蔽了,或者还忍耐之中。 八月六日夜里,我们村遭到了一伙犯罪团伙攻击,他们大多数都拿着大把西瓜刀,还有一个像头头样子家伙有配枪。枪声夜里响起时候,所有人都乱了套,这些人说只要我们乖乖交出粮食,就放过大家。 我没有问其他人意愿,匆匆把葛明和小龙小黑送进山谷,然后独自出来,跑去和村里人汇合了,这种时候,我没有理由一个人躲起来。 村里几个主事只要相互对上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所有女人小孩和老人都被带去藏了起来。我也是到现才知道原来我们村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三合院正屋后头有一棵凤阳树,树下有一口枯井,他们从井口下去,然后上面就看不到人影了,估计下面早已经被做过手脚。 男人们还有少数几个不愿意下去老人,就着熟悉地形,和那伙人开始躲猫猫。因为是夜里,村民们不吭声,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躲了哪里,电闸早就已经被砸了,村里一片乌黑。 早这伙人刚来时候,我们就已经打了11,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就我们镇上那几个警察,根本不可能会跑来跟这一群人火拼,只能求助外援。 那些人好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胡乱地朝着黑压压屋子开了几枪,却不敢走散,一队人马集中一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粮食。他们没有散开,我们就没有办法,人家手里也没有枪,这个时候暴露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身边那个大叔一直没有吭声,但是我知道他忍得很辛苦,那群狗日进了屋子之后乱砸乱打,没一会儿就搬了几袋谷子出来,因为麻袋口没扎好,谷粒撒了一地。 等他们进了三合院左边第三间屋子时候,我身边人动了一下好像打算跑出去拼命,我赶紧扑过去摁住,这种时候,大家都拼命忍耐,粮食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但是也有少数几个人,觉得粮食比命重要。 有个急性子汉子,终还是没能忍过去,抓着一把砍柴用砍刀,偷偷摸到这群人后头,一刀就砍掉一个家伙脑袋。还没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就又有人加入了战局,形势已经不可挽回。越来越多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人开枪了,有人倒了下去…… 我觉得脑袋有点蒙,等回过神来时候,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个男人脑袋。 我把那个脑袋丢到地上,然后把他枪捡起来放自己兜里,其他几个人好像吓坏了,拿着西瓜刀一直后退。这些人称不上穷凶极恶,大概也都是被生活逼急了,于是跟着一个有枪,想到乡下弄点粮食。可是他们既然已经提起了刀,就再也不可能放得下了,这个世道太差,日子过得太不容易,抢劫这一行当,好像就成了他们唯一可以看到光明道路。 几个愣神家伙一下子就被村里人制伏了,就大家想着要怎么处置这些强盗时候,一辆车开进了村子,车灯照得三合院里亮堂堂,一地鲜血,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目。这时候我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杀人了,口袋里还有一把枪! 传说中的安全区 来是一辆军绿色越野车,车上下来也都是全副武装,他们武器也都是电视上面经常看到大家伙。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警察,而是驻扎附近部队。 一个个黑黝黝枪口下,我们乖乖放下手里武器,那手举到头顶上,然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声音。 “刚刚是你们这里打11吗?” “是我们打,同志,他们都是强盗,到我们村来抢粮食。”已经有村民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了,毕竟今天晚上死了三个人,已经不是一般打架斗殴事件了。 “这几个人就是?”那人抬起穿着黑色皮靴脚踢了踢地上几个被我们制伏家伙。 “对,就是他们,他们来我们村里,说要我们粮食,还带了枪,我们干了一场。”村里人都有些紧张,这种时候,是千万不能进监狱,进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现连待外面人都吃不饱,那里面人能好到哪里去? “枪呢?”那他抬起眼看了一圈,我目光投了我身上,我乖乖摸出口袋里枪送过去。其实我们认识,我基地附近见过他,我们还一起斗过狗,之后小黑得意了很多天。不过这个人就是习惯板着脸,远不如另一个圆脸军官亲切,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接过枪,都没看两眼,就直接揣自己兜里了。“因为事情比较特殊,是你们村子受到了攻击,所以今天就先把这些人带走,你们把尸体处理一下,先别急着火化,明天可能还有人过来做尸检。你们明天一早,自觉一点到派出所去做一个笔录,基本上就没事了。” 这个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们唯一听出来信息就是好像不用坐牢了。他让手下把那些抢匪都扭上车,然后又把地上不属于我们村两具尸体也带走了。临走之前还朝我招招手,我就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沿着黑压压村路往村口走,我们一直走到马路边时候他才停下来,拍了拍我肩膀说身手不错,我啊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然后把那把手枪又还给了我,顺便把那个死人身上一包弹药也一起给我。 “留着防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以前我肯定不能这么干。”然后就上了车子延长而去。 我站原地看着自己手里一把手枪和一包弹药,想了想还是收进衣服里面,然后回到了村里。枯井下面老人和小孩都已经被放了出来,死去那个中年男人家里有只有一个女儿,他老婆也已经上了年纪,这会儿颤悠悠地坐她男人身边,想哭又哭不出来。 他女儿陶秀秀也有二十多了,前年刚刚大学毕业,去年那么一闹,老两口就不放心她外头打工,刚开春让她辞去城里工作回了家。他们女儿长得漂亮,文化程度又高,是村里几个小伙子眼馋对象,镇上也有几户人家知道这么个姑娘,正托人说亲呢。 他家女儿是真吃香,如果仅仅是上乘品貌和学历,还不足以让她这么吃香。镇上那些人家,眼馋是他们家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老两口还有不少地。她以前还端着,不肯去相亲什么,这会儿恐怕是由不得她了,她老父去世了,老娘又没什么主意,家里只好全靠着这个年轻女子自己挑起来,找个男人依靠,已经是好选择了。 和村里人约好明天八点到村口碰面一起去派出所之后,我就独自回家了。回去之后我没有马上去山谷里把葛明他们接出来,而是先烧水洗了个澡,一边烧着火,我一边就把身上衣服都脱了丢进灶膛里烧掉,那把手枪也被我藏柴火堆里。 等把自己彻底收拾好了,又对着镜子摆好表情,然后才到山谷里去接葛明他们。 葛明淡淡瞟了我一眼,出了山谷之后他拍了拍小黑脑袋,小黑立马飞地朝楼下跑了,一会儿再回来时候,口里叼着赫然就是那把我千辛万苦藏匿起来手枪。 “不错啊,学会藏东西啊了?”葛明三两下就把那支手枪拆了,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吹一下那个,玩得十分顺手。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虽然说好了不对他瞒事情,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葛明放下手枪,抬起头来看我,表情很认真,我从来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明明也没做错什么事,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心虚。 “陶亮。”每次他直呼我名字,我都会觉得心里一阵紧张。 “啊?”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直呆头鹅。 “我是认真。”他定定地看着我,不容我有一点点怀疑。 “恩。” “恩是什么意思,我说我是认真。”他微微扬起下巴。 “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也抬起眼来看他,努力让他明白我也很认真。 把小黑和小龙打发回自己房间睡觉,我们也关灯休息,这一晚我一直崩着神经,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 “这种事好不要有下次。”睡着前我听到葛明愤愤地这么说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村口起集合了,我以为自己要派出所待上一整天,所以早早给他们做好了一天饭菜,临走时候又往自己怀里揣了一个饭团。 葛明说他要去一趟县城,顺路可以带我们去镇山,有顺风车可以做,大伙儿都挺高兴。都是大老爷们,平时田地里干活也都不讲究什么,大家连凳子都没搬,一群人葛明皮卡后车厢里或坐或站,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 派出所同志出奇好说话,基本上就没有为难我们,只是问了一些简单问题,做了记录,然后就告诉我们可以回家了。大家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能早点回家心里自然是高兴。 葛明刚好也买好了东西,正回来路上,我们就一起路边等等,一会儿还能搭车回去。 那个买扫帚老大爷还那个地方,还是一个人,戴着一顶斗笠,前面摆着一堆扫帚。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走了过去。 “大爷,这扫帚咋卖?” “五块钱一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言。 我伸手掏了掏口袋,说:“忘带钱了,我身上就一个饭团,能抵五块钱吗?” “安全粮吗?”那大爷眼睛终于亮了亮。 “挺安全吧,都是自家种粮食。” “那行,你自己挑一把吧。”那大爷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我身边那一群村民,像是终于放心了。 这大爷扫帚做很不错,我虽然手工好,但是确实没有绑过扫帚,主要是这东西太便宜,买一把就能用上好久,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做。他扫帚虽然是做得很好,可是现再精细东西也很难换来几顿饱饭了,何况是扫帚。 我看着他把饭团收进怀里,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些喜色,自己心里也有一点高兴。我知道自己现做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一个饭团也不能给他们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可是我们能不能不要想那么远,就只看当前,就像现,我给了这个老头一个饭团,换来了一把扫帚,他挺高兴,我也挺高兴,这不就挺好吗?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从那天那之后,我每次去镇上,都要往怀里揣一个饭团,回来时候也照例会带回一把扫帚。我饭团越捏越大,那个老头看到我时候也笑得越来越灿烂。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开心,有一些空虚情绪根本没办法抑制,就像这条街道,一天比一天加空荡。 从八月下旬开始,镇上开始流传起安全区说法,据说只要住到里面去,就再也不用担心蚊子问题了。还说那里面设施一应俱全,是政府从去年冬天之后开始筹备兴建,只要住到里面,不仅夏天不用怕蚊子,就连冬天也再不用受到寒冷威胁。 可是这毕竟也只是传言而已,事实上,现谁也说不上来所谓安全区,到底是世外桃源,还是政府一块试验田。陶方他们心动了,主要是因为现镇上太乱,他们每天都提心吊胆过日子,生怕什么时候强盗就会闯进家里来。我母亲坚信只有进安全区,才是明智,这外面人都将会被政府遗弃。 安全区也不是那么好进,每个地区都有名额,我们镇上甚至都没有公布这条消息,也幸好现还没有断电,有线电视和网路都正常运作,镇上人们也没有完全闭塞。 可是就算知道消息又能怎么样?没有关系话根本就没你什么事,就算是有关系,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凑出入住费。安全区也不是免费给你住,他们不要钱,但是他们要粮,按人头每人五百斤,要求必须都是一等优质粮,不然免谈。 陶方他们是想要进去,可是没有粮食能怎么办?他四个人就是两千斤,陶方地里粮食还没有收获,哪里来两千斤一等粮?我仓库里倒是还有一些,可是也不够两千斤。 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好跟我开这个口,毕竟他们不知道我有山谷事,这会儿要是把我粮食都拿走了,我吃什么?我也不想让他们去什么安全区,我觉得他们去哪儿都没有待镇上安全,这会儿哪儿哪儿都乱,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净土存?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停了好几个小时电,今天双困难了。 守稻田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就这当口,陶方家里却出了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进贼了,那小偷半夜里挖了他们家门进去偷东西,还没走呢,就被我母亲发现了,然后她又把大家都吵醒了,小偷没走成,又都是熟人,一下子恼羞成怒把陶方给打伤了。然后还扬言说过阵子还要来找他们晦气,家里两个女人都吓坏了。 陶方说他没什么事,就是陶文瀚被吓坏了,这两天都不怎么好,总哭。 前一天我和陶方刚通过电话,第二天我母亲就来村子里找我了,陶方夫妇赶到时候,她正跪地上给我磕头。她说她对不起我,说让我帮着弄粮食吧,只要凑够两千斤,下辈子她给我做牛做马…… 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搞笑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能让自己亲生母亲跪地上给我磕头?村子里已经有人出来看热闹了,这些人,有热闹看连蚊子都不怕了。 陶方和弟妹赶紧过来拉我母亲,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她今天好像打定主意要逼我点头。因为她是我母亲,她向我磕头,我要怎么拒绝?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悲哀了,她今年都五十了,甚至都还没有学会做人。 我抬头看了看陶方,问他想去安全区吗?陶方避开了我视线,犹豫了很久,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弟妹一直低着头,后来干脆背过身去了。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去安全区,那么我作为母亲长子,陶方大哥,也该出些力气成全了他们吧。 当下我就拿起手机给朱卫国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帮我弄四个安全区名额,他说早给我留好了,就是一直没抽出空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弄了六个名额,你母亲和弟弟他们也都给留了,我记得你家还有一条狗不是吗?这样一来就得要三千斤优质粮,你凑得出来吗?” “不用那么多,我只要四个就好。” “怎么?有谁不去吗?难道是你……” “家里还得留人才行,地里稻子眼看着就要成熟了,不能没人收啊。”我勉强挤出几声笑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这都什么时候了,命都没有了还要稻子做什么?” “呵呵……” “不过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这年头,谁也说不准到底哪里才真安全。我待会儿跟你们那边人再打个招呼,你们先准备好粮食,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谢谢你!”谢字很轻,但是我还是说了。 “谢什么啊,这世道,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了,我要是去了地底下,总得要跟我家老爷子有个交代吧。” 挂上了电话,我跟他们说名额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们几个都有点震惊,我母亲就是想要我帮着凑粮食,安全区能不能进得了她心里根本就没底,就是想着这一人五百斤粮食不是人人都能交上,自己只要把粮食准备好,到时候多少还有希望。却不想,我一个电话就把事情都敲定了。 看着他们疑惑眼神,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对方是我以前偶人认识贵人,并没有向他们泄露朱卫国身份。当时他给我电话时候,就跟我说不要让别人知道,自然是怕麻烦。 至于粮食,我家去年秋天收获稻谷,吃了一年之后剩下那大半粮仓,装起来称一称,也就一千两百多斤。剩下将近八百斤我只好用羊群跟附近居民换,没办法,他们不知道我有山谷,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开出来价格是一斤羊换一斤粮,当然,羊是整头整头卖。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太不合理了,羊肉跟稻谷价格差太多,但是我们村里人可不会这么想。 大家是这么算,一斤羊并不是只有肉,还有不少骨头,一头羊宰杀下来,还有不少不能吃下水皮毛,这么一来,其实一斤羊还没有一斤粮填肚子。但是羊肉多少还是有些诱惑,所以我终换来了足够粮食,羊群里又少了十几头山羊。 第二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让我们去县城城南路17号仓库交粮,我和葛明载着两千斤粮食就去了。到那里交粮人很多,一排库房,全部用来堆放粮食,我们排队一直排到下午两点才把粮食交上。对方给我们开了一张条子,就写明收了两千斤优质粮,等待鉴定,上面连个印章都没有,如果不是还有朱卫国这么个人,我肯定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回到镇里之后我去了一趟陶方家,跟他们说粮已经交了,然后再把条子给了他,让他们收拾收拾,这个星期五左右会有车子来镇上接人,到时候我给他们打电话。因为朱卫国给我们这边负责人留是我号码,所以现所有事都要经过我这里。 第二天镇政府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说是安全区名额还有七个,想去人赶紧报名,我们村也有一户人家去了,走时候还用房子跟邻居换了一百多斤粮食。不得不说我母亲有时候还是有些心眼,就算没有我那个电话,只要凑够了粮食,后还是有点机会。 陶方走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粮食让我帮着收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两千斤。还说以后外面如果不好了,他里面也找找门路,看能不能把我也弄进去,我说不用了,我就待村里。 他说,如果日子过得好,到时候去那边看看他们。我答应了。 这一批人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镇上就停电了,说是要节约能源,供给那些重要地方。移动营业厅门口用黑色油漆喷着“暂停营业”这四个大字,好像还有重开张一天似。 镇上安静了,陶方他们走了之后,我也就不怎么去了。葛明前阵子买了不少东西,就算几年不出门,我们也都不缺什么生活用品。我买多是扫帚,不知道这些扫帚用完那一天,这个世界究竟会是雨过天晴,还是万劫不复。 转眼就到了九月份,田里稻谷开始慢慢成熟了,今年注定是不太平一年,就连田里稻谷都有人偷。我们村人必须每晚守田头,因为担心怕来偷谷子人太多,晚上大家全部要去,白天轮流去。 到后来因为睡觉时间不够,大家干脆地头搭了几个板子,就睡那儿了。晚上轮流起来守夜,一有风吹草动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秋天蚊子很凶,大家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长衣长裤,夜里还要烧个火堆,放点驱蚊草木叶子进去,白天也要人待着地方点上蚊香。蚊子再凶,我们还是要守田头,被蚊子叮一下也未必就百分百会死,但是到了冬天如果没有粮食话,那村里这些人就必死无疑了。 我家村里有陶方他种那些地,山上水库下边还有我自己种几块地。这么一来我们只好兵分两路,我一个人跟着村民们守村子附近田地,葛明他们就山上搭一个窝棚,守这水库那边。 有时候我会趁着田地里人多时候,偷偷溜回家做点好吃送去山上,这阵子大家都馋坏了,风餐露宿。小黑和小龙喜欢去水库边玩,抓到鱼多了,水桶都放不下,他们就水库边挖了一个小水坑,每次我一去就让我赶紧把鱼收山谷里。 葛明近脸色不怎么好,吃不好,一天到晚大太阳晒着,小脸都黄了,看得我有些心疼。 后来村里人说我怎么老是偷溜,地里头庄稼还要不要了,我就说回家做饭去了,山上不是还有几个呢么。再后来我做完饭就不往山上送了,小黑和小龙准点会回家取,我经常也都带着午饭去田头和大伙儿一块儿吃,。 基本上我家伙食村子里算是比较好,大伙儿时不时也爱来我这里沾点荤腥,时间久了,对于我回家做饭这回事,也都宽容了许多。我有时候会偷偷往自己那份菜里滴几滴血,看着旁边人将它们夹起来吃到肚子里,心里有点窃喜。就是我现味觉太过灵敏,吃自己血感觉总是有点奇怪。 来偷谷子人各种各样都有,有时候是老人小孩,我们也不好对他没下手,就是抓过来推搡几下再骂上两句,完了警告说下次再来就打断他腿,后放人。 年轻人话我们一般不会手软,揍一顿是省不了,态度蛮横一点,就扭送派出所,现我们一般不送人去派出所,主要是现关于监狱有很多恐怖传言。大家都不容易,谁也不想就这么断了对方活路。 有一天来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得不错,来偷谷子被我们村里人抓到了,当时她就哭哭啼啼,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那女人就说自己家里多惨,老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两个孩子还饿着肚子呢,让我给她点粮食,给一点就好,让她干嘛她都答应。 村里几个男人有点心动,可是这种事,想想又觉得不到好,这边还犹豫着呢,那边村口就出来几个拿着扫把棒槌妇女,一边叫桑着一边往这里来。口里喊着无非是狐狸精花娘荡妇不要脸什么。 那个刚刚还坐地上哭女子一看情形不好,站起来拔腿就跑,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村里那些女人还叉着腰站田头骂,骂那个女人不要脸,骂着骂着又骂起了自家男人,再骂着骂着又有人哭了起来,说如今这日子多么多么不容易…… 本来就是抓到一个偷稻贼,结果这一天下来跟唱戏似地,我们村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再一章。 收谷子 好不容易熬到稻子可以收割时候,我家米缸也要见底了,等打了谷子,我们就去再去镇上碾一次米,辛苦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先吃上点米。 可是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干,陶方当时就种了不少地,他和我母亲连个人日以夜继劳作,生怕这一年冬天又不够吃,结果现所有庄稼却都留给了我一个人,我也上不上来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总之秋收是个重活。 葛明依旧山上看着水库下面那几块地,我跟着村里人把下面几块稻田先给收了,人家都是父子兄弟夫妻成群结队地地里干活,力气大男人是主力,不仅要割稻子,还要负责起搬运活儿,家里有老人,女人也可以下地,家务活就留给老人去做,中午还能吃上热腾腾饭菜。 我们家这几天吃得都很简单,早上也吃饭,做满满一大锅,吃一半留一半到中午,我中午甚至不回家,包个饭团往里面夹几根青菜几块腊肉,中午坐田头啃完了再去干活。等忙活了一天之后,我一般会傍晚时候溜回家去做个晚饭,完了还得到田头继续蹲着,只要稻子还没收完,就要一直防着别人来偷。 葛明那山上比我们村里还凶险,还好有小黑和小龙,遇上小偷一般都小黑出马,那些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狗,被咬了几次也是怕了。听说又一次他们一群人集结着去,肯定是摸清了情况欺负葛明他们人少。 葛明力气并不是很大,这只是相对我来说,基本上,他不比大多数男人柔弱。而且这厮动作灵敏得很,打架相当有一套,我见过几次以后,严重怀疑他读书那会儿就是个问题学生。 那群人后被扭送派出所了,因为他们情节已经严重到超出了我们愿意容忍范围。那一次之后小龙对葛明有了崇拜情绪,一天到晚跟前跟后,说是要学,搞得小黑有些失落。 葛明山上吃不好睡不好,走也走不开,我山下累得跟头驴似地,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等到别人家稻谷都已经差不多收完了时候,我家还剩下一片地没收,这活我一个人起码还得干两天。我找村里一个大叔商量让他给我帮忙,按辈分其实我要叫他大爷,他年纪虽然比我爸还小,但是辈分却是跟我爷爷一辈,村里人管他叫陶十五。当初告诉我羊场地址,也就是他。 他问我说工钱怎么算,我说他明天帮我把那块地稻子收了,他给他三十斤谷子。他说三十斤是以前行情了,现粮食金贵,给二十斤就够了。 当天晚上,村里人因为都已经收割好了,所以不再去田头守夜,但是我还得守着。天黑那会儿,陶十五也出来了,说是两个人有个照应。听他这么说,我心头有些暖,这个人果真是不错。 第二天我们合力把田里稻子收了,全部都堆到我家院子里,我们俩都是手脚麻利,下午太阳没下山,活就干完了。我回家做了几个好菜,给陶十五也送过去一份。他说给二十斤谷子,我就给二十斤,他帮我守夜,我做几个热菜送过去也是应该。 陶十五是个光棍,或者说是鳏夫。他老婆生孩子时候难产,那会儿也没什么医疗技术,后大人小孩都没保住。他今年五十一了,至今没有再娶,头上还有一对老父母,老两口身体挺好,老头子年轻时候村里也是说一不二。 老头子老太太看到我来了都挺高兴,说这年头像我这么实诚年轻人已经是不多了,说我母亲这一次做得不地道,让我把心放宽一些,年轻人吃点亏没啥大不了。那老太太就村里所有老太太一样,唠叨起来没完,那老头也跟村里其他老头一样,喜欢拿着水烟坐那里吧嗒吧嗒抽着,半天不用说上一句话。 陶十五问我山上活还要不要帮忙,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这陶十五也是个实人,不过跟我这种实不一样。他一个死了老婆光棍,陪着一对老父母生活了这么多年,村里愣是没人敢讲他是非。 有了陶十五帮忙,水库上田地我们花了三天就把稻子全部收回家了。我们家几个也全部投入到劳动中去了。 小黑现已经是村里一景了,主要是他拉粮过程太过震撼,你能想象一只大黑狗拉着一块门板山上如履平地情形吗?虽然他冬天时候也拉过雪橇,可是那毕竟是雪地上啊,跟现那些山路,难度系数上差别太大。 葛明这几天因为帮着干活,手里起了好多水泡,前一天还没好,第二天又起来很多。我说山谷里不是有很多药材吗?不要心疼,该用时候咱就得用。葛明却说就要让它起水泡起茧子,不然他那双手永远干不了农活。 我本来想说这些活都给我一个人来干就好了,但是想想也觉得不太实际,而且葛明怎么说也是个男,我不能把他当女人一样对待。 把稻子收回家之后,还有很多活要干,脱粒晒谷什么,还有得忙呢。陶十五没有再来帮忙,他父母都老了,自己家里也有很多活等着他回去干。 我们一般夜里脱粒,天黑时候小龙就可以化出原形院子里干活。夜里大家都不出门,因为初秋时节蚊子还没有被冷死,却已经被低温逼出了狠劲,隔着衣服都能给你叮出包来,所以村民晚上基本上不出来。 我们自家院子里放一台脱谷机,踩脱谷机也是个重活,一般人踩上小半天就会腰酸背疼腿抽筋,但是小龙踩着就跟玩似。我唯一需要担心就是,这孩子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脱谷机给踩烂了。 我们家几个人分工合作,小龙踩脱谷机,葛明站机子前面脱谷,我就负责给葛明递稻谷以及一切杂活,小黑负责放风。 稻谷脱粒之后,会有很多碎叶子之类杂物掺里面,我们要把谷子搬到谷场那边,那里有村里唯一一个稻谷鼓风机。机器原理很简单,高处有一个大漏斗,稻谷装上面,慢慢往下漏,然后手动鼓风,那些本来就很轻碎叶子被风一吹就从鼓风机侧面开口飘了出来,谷子会一直往下掉,从下面另一个开口出来,乖乖落入箩筐中。 因为我们家稻子收得慢,等我要用到鼓风机时候,村里其他人早都已经用好了,倒也省排队。鼓风机除杂也并不彻底,晒谷子时候还得接着扬。举一斗子稻谷到肩膀处,人站侧风面,把斗子里稻谷慢慢往下倒,风一吹,那些杂质也稻谷自然就风开了。一边扬着,一边还要及时清扫谷堆边上积累起来碎叶灰尘。 基本上这些事情葛明都干不来,他只负责翻晒,这些谷子想要晒得干晒得均匀,翻得也要勤。小黑和小龙就忙着驱赶晒谷场上麻雀和一些家养鸡鸭鹅。 我们晚上脱粒白天整理,晒谷场上属于我们家谷子越来越多,别人家晒完了也就慢慢都收起来了。这活做了我们不少天,白天黑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那些已经被脱了稻谷杆子也不能这么堆着,时间久了会烂。成人手掌大概抓两三把然后抽根稻杆上头扎一下,底下那头就散着,一会儿全部给他们搬到空地上,村里路边什么,随便放,只要把散开那头朝下,撑个角度出来,这把稻草自然就站成了一个稳稳当当圆锥形。 等到晒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堆成草垛,这稻草是好东西,可以用来喂牲畜吃,也可以放自家灶膛里烧火,还可以用来搓草绳。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等我们终于能停下来歇口气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九月到十一月,本来就是一年中好舒适时段了,可惜我们都被那些稻谷磨得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秋天已经要进入尾声了。 我和葛明看了看彼此黑黄黑黄脸,咧开嘴来对着笑了一下,心里也是真挺高兴。葛明比我好一点,他皮肤本来就白,晒脱皮了也黑不到哪里去,就是近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所以脸色有些菜。我就没他那么好先天条件了,虽然开始修道之后,我长高了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但是我目前修炼那个心法,好像并没有附带防晒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