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揣着金库带飞世子爷沈婉谢慕白》 第1章 抄家 “姐姐,我们还是快拿点金银细软逃命吧,听说三皇子参了国公爷一本,官差很快就要来抄家了!” “可少夫人还没醒呢。” “你还要不要命了,都火烧眉毛了还管这丑女?国公爷在边关打了败仗,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皇上大怒,传了世子爷进宫训斥呢……” 痛,真的好痛! 六月的天阴沉沉的,闷热的空气让人莫名的压抑烦躁。 一身嫁衣的沈婉躺在大红的喜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偏耳畔还吵杂的很。 陡然睁眼,只见两个穿着粉红绫子袄的丫头正在翻箱倒柜,将珠宝首饰一个劲的往怀里塞。 “你们是谁?”沈婉一头雾水。 两丫头猛一回头。 昏暗的光线下,一双迷茫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别打我们啊!” 她们吓的尖叫一声,鬼哭狼嚎的向门口冲去。 沈婉一脸茫然。 身为军医的她明明正在战场替伤兵包扎伤口,怎么突然会来到这里? 突然头部一阵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穿书了! 书中有个恶毒丑女也叫沈婉,乃武将世家襄阳侯府庶女,她用卑劣的手段顶替嫡姐嫁给了书中大反派——镇国公世子谢慕白。 大婚当日,玉门关失守,镇国公和十万将士以身殉国。 男主三皇子借机弹劾,皇上龙颜大怒,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国公府抄家,奴仆被发卖,一众家眷则被流放至西北蛮荒之地。 听到风声,原主扔下红盖头就想往娘家跑,怎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头部直接磕在了石头上。 到了西北不久,原主就和人私奔了。 谁知那人竟是个人贩子,给她服用了化功散后便将其卖掉。 买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她非打即骂。 短短几年间,原主便身患恶疾。 见她不行了,买家便将她胡乱用草席卷了扔在路边。 奄奄一息时,她看到了遍身绮罗的谢慕白骑着高头大马去求娶白月光女主,还隐约听到别人唤他首辅大人…… 沈婉想哭。 稀里糊涂的穿书也罢了,可为什么要让她成为那个奇蠢无比的丑女,为什么刚过来就要被流放啊! 突然,腕间一道白光闪过。 沈婉大喜。 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太差,至少这随身空间也给带过来了。 她是军医,空间内自然备有大量药品及医疗器械,甚至还有一湾可以调理身体的灵泉水,美中不足就是生活用品太少了。 既然必须得流放,那她就得尽快囤点物资了。 于是,沈婉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存放在厢房的嫁妆都收了进去。 不得不说,那襄阳侯可真是抠死了。 那么一大堆嫁妆,竟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大都是用棉被粗布等便宜物件用来充数。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收完东西,沈婉便匆匆出门。 此时的镇国公府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理会她这个刚进门的少夫人。 正准备去库房,却见一个小寡妇拎着个玉色的包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沈婉记得这个女人。 镇国公膝下五子,世子谢慕白居末。 他的四位庶出兄长数年前就以身殉国,留下四位寡嫂。 而眼前这位就是三房的孙氏,原主自幼的死对头。 见沈婉迎面走来,孙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初,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哟,想不到你这丑八怪命还真硬,我还以为你这一跤摔死了呢。” 沈婉本不想生事,可这女人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找茬,她这就不能忍了。 “你都没死,我哪里舍得先走一步呢。”她不怀好意地盯着那沉甸甸的包袱,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的包袱看起来挺重的,要不我替你提着?”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向那包袱伸去。 孙氏脸色陡然一变。 她连忙将包袱藏在身后,一脸恶毒地骂道:“休想碰我的东西,丑八怪!” “有时间在这废话,你还不如预备副棺材板儿,给你那位病秧子世子收尸呢。” 话音未落,孙氏便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往外走。 沈婉非常确定,这女人并没有在抄家前逃出国公府,而是和原主一同被流放到大西北。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直接将孙氏摔了个狗啃泥。 漂亮的玉色包袱从手中掉落,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散落了一地。 “沈婉,你找死!” 孙氏又急又气。 刚抬头准备大骂,却见那丑女早就没了影儿。 沈婉哪有时间呢,她还得趁官差没来之前多备点东西。 怕时间不够,她使用了瞬间位移,一眨眼便来到了库房。 国公府可真穷,除了粮食和桌椅这些笨重物品,金银细软竟没有多少。 沈婉打量了一下,只是将新米和部分银两收进空间。 抄家时如果库房什么都没有,那皇帝佬儿不起疑才怪呢。 万一他一怒之下将流放改成斩立决,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离开库房后,沈婉又顺路将厨房的可食之物统统收走,甚至还往里面塞了口大铁锅。 反正都要抄家了,这些东西她不拿也会便宜别人。 猛然想起原主生母是被襄阳侯夫人给害死的,于是沈婉又去了襄阳侯府,将所有金银细软一扫而空。 当然,还有狗皇帝和那个陷害忠良的三皇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以清廉节俭著称的三皇子,暗室里的粮食钱财积如山,简直就是狗皇帝的国库分库! 呵呵,这下可是发大财了,那对混蛋父子就等着抱头痛哭吧! 沈婉也没客气,于是小黑爪子一挥。 能收走的就收走,收不走的就一把火给烧掉,反正不会给他留半粒米! 刹那间,三皇子府邸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沈婉身形一隐,人已经回到镇国公府后院。 见时间尚早,她便躺在小院的藤椅上心满意足地喝着冰镇酸梅汤,就等着官差上门了。 突然,前院哭声震天。 沈婉清楚地知道,开始抄家了! 她顺手将碗扔进空间,这才向前院走去。 此时的前院早已是一片狼藉,衣物、布帛等东西被胡乱扔了一地,一众家眷们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沈婉打量了一下。 果然,孙氏没能逃脱,就连那两个在屋里偷首饰的小丫头也未能幸免。 国公夫人早逝,侧室周姨娘也不是个有主意的。 见官差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上门抄家,她早已吓的瘫倒在地,连身边的两个孙子哭哑了嗓子也没看一眼。 院子当中的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 沈婉想,那应该就是她的便宜丈夫了吧。 她好奇地走上前,刚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这男人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漂亮的丹凤眼在眼尾处微微上扬,为他平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昳丽。 即便一袭血淋淋的衣裳,也无法掩饰住身上那隐隐透着的高贵清华。 原来,书中的大反派长的这么好看啊! 出于军医的本能,沈婉下意识地弯腰替他检查。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血淋淋的腿,谢慕白就痛的浑身重重一颤,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得不说,那皇帝佬儿下手就是狠,竟硬生生将他的腿骨给打折了! “给我滚!”谢慕白一把将她的黑爪子打开,虚浮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剧烈地颤抖着。 这时候治伤,貌似也不是时候。 沈婉耸耸肩,也不再说话。 谢慕白也没心情再说什么,只是憎恶地盯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太过阴鸷,不过是一眼,就让沈婉如芒在背。 “赃物都清点完了吗?”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第2章 绝对不放过一个铜板 顺着声音向大门看去,只见一油头粉面的老太监扭着肥硕的腰肢走了进来。 沈婉记得,这老太监是皇上的心腹黄公公。 数年前,他的养子在军中杀了人,被镇国公依律处死。 从这事开始,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如今派他来抄家,显然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国公府了。 “回公公的话,东西都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负责搜查的官差们陆续抬来几个箱子,一脸谄媚地陪着笑。 半箱碎银子,一些破破烂烂的字画,还有些不值钱的笨重铜器。 一心想趁机捞油水的黄公公看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骗谁呢,堂堂镇国公府竟穷成这样?” 谢慕白也有些疑惑。 镇国公府穷是真的,但还没穷到这种地步。 就算仓库里的东西被府里人趁乱拿走,问题是他们也根本出不了国公府的大门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提前将东西转移了?”他冷笑一声,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 黄公公眯起了小小的三角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你也得有那本事!” 此时他几乎可以断定,镇国公府是真的穷了。 自从狗皇帝决定抄家的那一刻起,暗中派的眼线就已经盯住了镇国公府。 别说是财物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过,会不会都藏在身上了呢?” 看到人群中那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女眷,黄公公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邪恶的光芒。 他踱到孙氏和谢慕白庶妹谢慕容面前,伸出肥腻的爪子,便色迷迷的去摸她们的脸。 谢慕容尚待字闺中,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她小脸煞白,差点不曾晕死过去。 “你这狗贼,有种冲我来,欺负女人又算什么本事!” 谢慕白恶狠狠地盯着黄公公,周身散发着如尖刀般的锐利气势仿佛不要钱似的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银牙紧咬,试图从担架上爬起。 镇国公府满门忠烈,如今却落到任人欺凌的田地,这让沈婉不由的怒火中烧。 “黄公公,好久不见!”她眼睛一转,笑着向黄公公走去,“早知您来,我说什么也得备下酒席,以尽地主之宜!” 趁其不备,她从空间取一根毒针,迅速扎了一下他的曲池穴。 她不想杀人,即便在书中亦是如此。 可像黄公公这种折辱英雄家眷的小人,他若活在世上,定会有更多的好人受到迫害。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这一切却丝毫不差的落在了谢慕白眼里。 他并没有拆穿,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 黄公公只觉得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不由地挠了一下胳膊:“滚开,杂家没时间和你废话!” “来人,将府里所有人搜身,一件衣裳也不许留!” 一听这话,一众女眷们吓的面如土灰。 她们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么能够容忍被那些不成体统的男人给看光呢? 官差们却兴奋的两眼冒光。 除了新进门的沈婉,国公府的其他女眷个个都是顶尖的大美人儿。 这些高贵美丽的女人,他们平时连看一眼都极为奢侈,如今有机会近距离亲密接触,又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黄公公,如果我是您,我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沈婉脸一沉,突然抬高了声音,“就算您不怕被人唾骂,难道也不顾忌我们几个的娘家吗?” “国公府倒台了是真,可我们的娘家却没有垮。” “这事若传出去,且不说别人,我就问您怎么和我爹交待?” 黄公公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是皇上心腹不假,可若竖敌太多,对自己绝对不是件好事。 这几个女人的娘家都是朝廷命官,尤其是眼前这丑女,她爹可是襄阳侯! 襄阳侯是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两人感情好的简直都能穿一条裤子。 若打了他的脸,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黄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派官差找来几个在监狱当差的禁婆。 “你们几个都给杂家搜仔细了!”他翘着兰花指,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遗漏了一个铜板,那就拿你们的脑袋来顶!” 几个禁婆一听,吓的连忙点头。 于是,一众女眷便被带到了里屋。 她们搜的非常仔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无一处遗漏。 孙氏身上藏的东西最多,就连塞在肚兜里的银票都被搜出来了。 搜完后,一个禁婆拿过来一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扔在地上,没好气地说:“如今你们也不配穿原来的衣服了,这些是黄公公给你们准备的。” 这些贵夫人们素日里穿惯了绫罗绸缎,哪里会穿这种不堪的衣物? “我不穿这个!”孙氏一看,立刻急了,“这衣裳还不知道是谁穿过的,弄不好还有虱子呢!” 一听有虱子,其他女眷们也变了脸色。 沈婉倒无所谓,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习惯了,哪里会有这么多讲究。 她弯下腰拾起一件,认真穿好。 禁婆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还是这丑丫头识时务。” “至于其他人,如果你们愿意光着身子去流放,这衣裳不穿也罢!” 她们能光着身子去流放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再不甘心,一众女眷们还是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 一切都妥当了,禁婆们这才将搜来的东西交给了黄公公。 看着眼前这点东西,黄公公心情越发的郁闷了起来。 难怪谢慕白这病一直不好,敢情是没钱请名医啊! 也对,朝廷好几年都没给镇国公拨军饷了,他们没钱也不奇怪。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扯着尖细的娘娘腔喊道:“来人,马上将犯人押解到城门,给杂家好好伺候着!” 这个好好伺候,连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一路,国公府的人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谢慕白腿断了不能动,奴仆们也不能跟着去西北,所以只能由沈婉和孙氏抬着。 至于其他三位寡嫂,她们还得照看孩子和周姨娘。 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只见谢慕白突然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座肃穆的府邸。 琉璃瓦,朱漆门。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遥远。 不过一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看着大反派那凄凉的目光,沈婉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暗暗将原主骂了百八十遍。 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又是如何眼瞎到红杏出墙? 黄公公把押解的差事全权交给了其他官差,而自己刚带着抄来的金银细软先行回宫复命。 就在马车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沈婉勾了勾手指。 于是,车上的财物悄然无息的都到了空间里。 “打死这些通敌叛国的畜生!” “丧尽天良的玩意儿,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混蛋!” “把他们千刀万剐,用他们的血祭奠惨死的将士!” 一行人步履蹒跚的刚走到街头,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鸡蛋和烂菜叶便铺天盖般落了下来。 第3章 断亲 沈婉一惊。 只见大街两侧,赫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的情绪极为激动,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些官差们半真半假地阻拦着,害的谢慕容脸也被揍肿了,孙氏的肚子似乎也挨了一拳。 众人皆自顾不暇,哭的声嘶力竭,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担架上的谢慕白呢? 听着耳畔那愤怒的声音,谢慕白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化成眼底一点幽深的黑。 原来,这就是他们一心孝忠的帝王,这就是他们拼命保护的子民! 为了大魏江山,谢家男丁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最后却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沈婉见状,拼命地用身体护着他。 遗憾的是,她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不管如何去挡,那些烂菜叶还是能砸到担架上这个男人。 这一路走的极为艰辛,等到了城门口时,众人早已是衣衫不整,一身狼狈。 此时城门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因受镇国公牵连,这次被流放之人极多,也大都是家族式流放。 前来送行的人却没多少,只有零星几个来给亲朋送点衣物碎银,以便路上使用。 见谢家人来了,其余犯人们脸色一变。 “都怪你爹!”一妇人指着谢慕白鼻子,不禁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他通敌叛国,我们又何至于被流放?” “对,都怪他!我男人不过是在他手底下当过几天差,这就被扣上了同党的帽子,简直是冤死了!” “这种祸害就应该绝户,全家死光了才好呢!” 听着众人的指责声,谢慕白宛若大理石般苍白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丝异样。 任凭再恶毒的语言,都不能让他有任何反应。 沈婉不是个好脾气的,看着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她不禁冷笑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骂?” “当初国公爷风光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腆着脸上前讨好献媚?” “有好处时一个个尾巴比狗摇的都欢,现在落难了反倒打一耙,可真是无耻至极! 谢慕白眼眸微微一动。 素日里最憎恶她的伶牙俐齿,如今听起来却分外的暖心。 而那些昔日里得了国公府好处的人,却一个个的倒戈相向,恨不能一刀刀将他给千刀万剐!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不过,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消停了。 前来送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看着那一个个沉甸甸的包袱,孙氏等不禁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她们的东西都没带出来,若没有亲眷的资助,恐怕都没命走到大西北。 可等了许久,昔日那些口口声声疼她们的娘家却没一个肯来的,唯恐受到牵连。 突然,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管家走了下来。 见他衣领上绣着襄阳侯府的标志,几个寡嫂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果然,还是襄阳侯疼女儿。 老管家走到沈婉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二小姐,奴才是奉老爷之命,有一件东西要送与您。” “什么东西?”沈婉倒有些意外。 书中貌似提过,原主并不受家里人待见。 老管家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朗声道:“自从二小姐抢了大小姐的婚事后,侯爷便气的卧病在床,发誓要和您断绝关系。” 一听这话,谢家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原以为她们的家人不来送行已经绝情了,想不到真正冷血冷心的竟然是有着君子美称的襄阳侯,他竟会在这个时候对亲生女儿落井下石! 沈婉倒是无所谓,冷眼向老管家看去:“想断亲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二小姐,您这可是在为难我啊。”老管家不禁有些为难,“我一个奴才,哪里能做得了主呢。” 沈婉冷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 “万一说出点什么好听的,让大魏子民怀疑他和镇国公是同党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听这话,老管家吓的变了脸色:“敢问二小姐有什么条件,奴才好回去转告侯爷。” 因失窃一事,府里早就乱成一团,如果这丑女再狮子大开口,他严重怀疑襄阳侯会将气都移在自己身上。 第4章 狗都比这吃的好 抄家的官差们大都是有点背景的,像负责押解犯人这种苦差事,自然就得给像大胡子这种没钱没靠山的。 流放犯人虽多,但他还是很快将人数清点完毕。 于是,众人们排着队,极不情愿的往外走。 虽已成了流放犯,可这些人一时间还没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 即便穿着粗布麻衣,骨子里还依旧把自己当成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千金,丝毫没把这些不入流的官差们给放在眼里。 一少年顶了句嘴,就被凶神恶煞的大胡子恶狠狠地抽了几鞭子。 锥心刺痛的疼痛,让他立刻变成了缩头的鹌鹑,再也不敢多言。 他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同样,在这些官差眼里他们和猪狗也没多少区别。 只要速度稍微慢一点,便被无情的皮鞭给抽的皮开肉绽。 在刺耳的皮鞭声和绝望的哭声中,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放犯终于走出了城门。 从此,京城的繁华不再和他们有半点关系。 离开京城后,众人才知道刚才那段路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京城的路至少平坦,可城外的路却泥泞不堪,极为难走。 一脚踩上去,鞋子便留在了污秽的泥水中。 沈婉推着车子,自然更是难走了。 周姨娘本来还指望襄阳侯能接济他们一二,如今却成了泡影。 见这丑女推车极为吃力,她也不再伪装,冷冷地说:“少夫人,我们还是别一起走了。” “你的几个嫂子都是寡妇,和小叔子走的太近传出去也不好听。” 没了这病秧子拖累,周姨娘觉得这一路上应该会轻松不少。 对于这个提议,一心想看沈婉笑话的孙氏自然是一百二十个赞同。 大嫂赵氏和二嫂钱氏一个精明一个老实,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开口。 倒是四嫂李氏,她有些担心地问:“可她一个人能行吗?” 孙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你对五弟那么关心,莫非动了春心?” 李氏一听,气的脸都白了。 “放心吧,我也不屑和你们同行呢。”沈婉用眼角余光瞟了孙氏一眼,轻蔑一笑,“俗话说的好,近墨者黑。” “和你们这种人呆久了,万一玷污了我纯洁的心灵怎么办!” 见有人说话,大胡子挥起皮鞭,恶狠狠的向沈婉抽了过去:“闭嘴!” “万一耽误了行程,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沈婉没有反抗,她只是加快了步伐。 于是,冰冷的皮鞭便落在了正幸灾乐祸的孙氏身上。 孙氏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恶的丑女,她绝对故意的! 天,依旧阴沉沉的,闷热的很。 谢慕白躺在车上,冷眼看着眼前那张汗浸浸的脸。 原以为断亲后这丑女会难受,可看了半天,却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伤心。 难道襄阳侯对她并不好,所以她才没有一点留恋? 他不喜欢这丑女,可今天她的种种表现,却让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她身上的机智勇敢,可不是京城里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们所能有的。 没走上一会儿,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犯人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若不是忌惮于官差手里的皮鞭,他们连多一步都不想走。 终于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所有人也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便一屁股坐在那里。 本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如今又满身泥渍,越发像一群逃荒的乞丐。 路虽然难走,但沈婉体力不错,再加上原主自幼又武刀弄棒,身体素质极佳。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虽然有些疲惫,但也不至于像别人那样累成一滩泥。 “都快起来领饭,来迟了就没了!”这时,大胡子提着个破布袋子走了过来,没好气地吼道。 从抄家到现在,众人粒米未尽,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听有饭吃,立刻来了精神。 大胡子从脏兮兮的袋子里掏出拳头大小的窝窝头,挨个发给大家。 “这让人怎么吃啊!”看着那硬梆梆的窝窝头,谢慕容立刻没了食欲,“府里的狗都比这个吃的好呢。” 大胡子听了,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拜托,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府千金了,有口吃的就凑合着吧!” “想吃好的也行,掏钱买啊,我这儿还有香喷喷的白面大饼,十文钱一个!” 呵呵,十文钱,这群官差就差明抢了! 京城里一文钱一个的大饼,到他这里竟然身价倍增了。 虽然觉得贵,可几个手里有点钱的犯人还是上前购买。 谢慕容没钱。 眼看着别人拿钱买了烧饼,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 沈婉将车停在路边,她用沟里的雨水净了手,这才将窝窝头递给谢慕白。 谢慕白并不接过,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肯赏她一个。 沈婉看了,不由地冷笑道:“这是和谁怄气呢?” “如果是因为我,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嫣,看不上我这丑女。” “既然如此,那干脆和离吧。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听“和离”二字,谢慕白终于有了反应。 原来她费尽心机讨好他,竟是为了这个! “呵呵!”他抬了抬眼皮,阴恻恻地冷笑道,“沈婉,既然你如此煞费苦心嫁给我,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你的这番美意呢?” “其实我倒挺庆幸嫁过来的是你,这样嫣儿就不必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 沈婉不禁一头黑线。 这反派对白月光倒是一往情深,遗憾啊,人家女主心里眼里只有男主那个气运之子,压根没把他的这一片痴情给放在心上。 “你随意吧。”她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你不和离也没用,我肯定会很快恢复自由身的。” 谢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故意气他:“这都不明白?” “你不吃不喝的,早晚会被活活饿死。” “到那时候,即便你想和我耗一辈子也没机会呢!”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一黑。 他一把夺过窝窝头,赌气似的咬了一口。 那窝窝头做的并不好,又干又硬,硌的他牙都隐隐作痛。 孙氏肚子疼的厉害,她并没有去领窝窝头,跑到一块巨石后面吭哧了大半天。 “这么久没出来,那女人该不会是会跑了吧?”一刀疤脸官差抬眼向大胡子看去,“老大,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高,吓的孙氏胡乱提着衣服跑了出来。 她在河边净了手,又拿出一颗珍珠与同行的犯人们换了点钱。 有了钱后,她便从官差那儿买了几个大烧饼。 她一边吃着,一边故意向沈婉瞟去:“这烧饼味道还真不错,和府里厨子做的有一拼呢。” “她这珍珠从哪儿来的?”谢慕容并不相信那烧饼会比府里的好吃,只是对孙氏突然拿出的珍珠颇为惊讶。 流放前,禁婆明明将她们身上都搜了个遍啊! 第5章 做笔交易 沈婉咬了口窝头,冷笑道:“你以为刚才孙氏跑到石头后面是做什么?” 谢慕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只觉得一股胃液涌到喉咙,恶心的差点吐了一地。 难怪路上孙氏肚子一直不舒服,敢情是将珍珠吞下去了啊! 可看看那香喷喷的大饼,谢慕容又有些羡慕不已:“如果能和三嫂同行该多好,她那么聪明。” 谢慕容不是周姨娘所生,自幼又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所以婆媳几个一合计,将她从同行的队伍名单中也给删除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谢慕白。 沈婉也没客气,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倒是想过去,问题是人家要你吗?” 一听这话,谢慕容肺都快气炸了,恨不能和这丑女一决雌雄。 可她不敢,因为打不过。 沈婉也没再理会,她也找了个和孙氏相同的理由上了山。 山上长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她砍下一截做了个简易竹筒,将灵泉水注满后,又从空间掏了个肉包子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她顺手拿了两个果子这才回来。 国库都在空间里呢,她想买多少食物都没问题。 不过如今刚抄家,她不想锋芒太露,更何况同行的那些犯人他们也不友好。 像孙氏那般高调,早晚得出事! 下山后,沈婉分了个果子递给了谢慕白:“刚才在山上摘的,凑合着吃吧。” “五哥,不要吃!”谢慕容看了,立刻阻止,“万一这果子有毒呢?” “不吃拉倒。”沈婉不以为然,拿起果子咬了一口。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果子递到唇边。 刚咬了一口,他便微微有些失神。 奇怪,这野果竟和府里新买的果子味道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确定这丑女并没带任何行李出府,他都要怀疑这是自家的果子了。 见他神情有异,谢慕容焦急中竟然隐隐透着几分欣喜:“五哥,你哪里不舒服?” “你就这么盼望你五哥出事啊?”沈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谢慕容小脸一白,辩解道:“胡说,我只是担心五哥罢了。” “我相信沈婉。”谢慕白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那丑女打了什么主意,但绝无害他之心。 如果有,她也不会向襄阳侯府要这辆架子车了。 谢慕容碰了一鼻子灰。 吃完烧饼后,周姨娘只觉得口渴难耐。 她不想和那些犯人一样喝沟里的雨水,盯着沈婉手中那红艳艳的果子叹了口气:“唉,如果饭后能有个果子解渴就好了。” 第6章 治伤 还没反应过来,周姨娘手里的桃子就被一半大孩子夺走了。 “小杂种,还我桃子!”她气的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 那孩子脚下生风,甚至连追赶的机会都不给她。 沈婉猜的没错,在这种时候太高调了绝对不是件好事。 听着周姨娘那愤怒的声音,她唇角不由的微微上扬,黝黑的小脸上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驿站。 这驿站破破烂烂的,提供给犯人的房间更是脏的要命。 房间内唯有一张大通铺,上面胡乱堆放了几床泛着油光的破被子,更让人无语的是屋顶上竟然还有个拳头大的窟窿! “我不要睡这儿!”谢慕容一看,急的哭出声来。 她可是千金小姐,又怎么可以和别人挤在一张炕上呢? 看着她那嫩的几乎能掐的出水来的小脸,刀疤脸色迷迷地冷笑道:“嫌这里脏,要不跟我去楼上?” 他形容极其猥琐,一条如蚯蚓般的刀疤从眉骨蜿蜒至嘴角。 一说起话来,那条大蚯蚓便蠕动起来,看起来分外狰狞恐怖。 谢慕容吓的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躲到谢慕白身边。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有五哥的保护。 谢慕白虽没有动,但目光分明凌厉了许多。 “去楼上得多少钱?”孙氏闻言,连忙问。 刀疤脸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再多钱也没地儿!” “都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儿,谁若动了什么歪心思,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吐血。 她不明白,她堂堂孙家嫡女,怎么就比不上谢慕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了呢? 这刀疤脸可真是眼瞎,错把鱼眼睛当珍珠! 夜,又不期而至。 折腾了一整天,众人又惊又累。 即便炕很硬,即便那破子很脏,可大家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慕白却没有睡。 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越发显得憔悴不堪。 短短一天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莫名其妙换了新娘,又是父亲阵亡,甚至连家也没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他身心俱疲,又如何能安然入眠? “我们开始吧。” 见大家早已经睡着,沈婉便便蹑手蹑脚地爬到他身边。 话音未落,黝黑的爪子便向他的裤子伸去。 “你要做什么?”谢慕白目光一凛,迅速将那只小爪子摁住。 看着那锐利深邃的目光,沈婉一时兴起,突然想逗逗这大反派。 “不脱了怎么能知道你伤势如何?”她故意俯下身,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某人的脸上,“不过,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你以为我口味那么重,连个不能动的病人都非礼?” 谢慕白不敢动,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可少女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却隐隐在鼻翼萦绕着。 他涨红了脸,颤抖着松开了手。 看到大反派这窘迫的模样,沈婉得意一笑,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裤子褪去。 每褪一下,谢慕白颀长的身体都会微微一颤。 他咬破了嘴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滚滑落。 终于,裤子褪下来了。 只见他双腿血肉模糊,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在没有服用止痛药的情况下,也难为这病娇美男一路上竟然没吭一声。 谢慕白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妖艳的红晕,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目光却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丑女用一个类似针的东西将不明液体注入他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 谢慕白不知道。 正想开口问,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趁大反派睡着,沈婉又给他注射了消炎针。 如今天气太热,一路上卫生条件又太差,如果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做完一切,沈婉便进空间冲了个澡,然后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 这空间灵气充足,不管什么东西扔进去,哪怕放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变质。 即便过了一天,那糕点还是和刚出锅时差不多。 不得不说,负责押送的那些官差们实在是太黑了,竟然连晚饭都不给。 孙氏等手里有点钱的还好,可以买点东西充饥。 可那些没钱的犯人,只能饿肚子了。 驿站蚊子太过凶残,吃饱喝足后,沈婉胡乱往自己和大反派身上喷了点花露水,便也紧挨着谢慕白躺下。 没办法,炕就那么大。 谢慕白睡在炕尾,而沈婉则把他和谢家女眷们给间隔开了。 大约是太累的缘故,沈婉脑袋刚挨到硬梆梆的土炕,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仿佛有重物落地。 沈婉一惊。 出于军医的本能,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谢慕白趴在潮湿的地面上,正吃力的往门外爬着。 “你这是做什么?”沈婉连忙下炕,伸手去扶他。 谢慕白却把她推开,光洁的额头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别想不开啊!”沈婉误会了,死死的将他抱住,“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难道你不想替国公爷复仇,不想重振镇国公府?” “堂堂一大男人要自杀,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虽对这大反派没什么好感,可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去寻死! 谢慕白急的涨红了脸,沙哑的声音随着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没想不开,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沈婉一脸不解。 看着她那茫然的模样,谢慕白急的面红耳赤,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这男人路上一直不喝水,原来是怕这个啊! “真是的,你不会喊我吗,害的我以为你要寻短见呢。” 沈婉拦腰将他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谢慕白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不……我自己行的……” 这个公主抱就已经让他这个大男人很是难堪了,如今再在她面前做那事,他真的无法接受。 “放心吧,一会儿我闭着眼睛不看!”沈婉不以为然,“以后你再敢自己去,腿残了我可不负责。” 谢慕白脸皮薄,可如今的他已是走投无路,只能将心一横。 算了,就当她是空气! 解决完之后,沈婉又将他抱回了炕上。 不得不说,谢家人的睡眠质量可真好。 都闹腾出这么大动静,她们竟然根本没听到!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谢慕白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 男女授受不亲。 如今隐私被她看了,他自然得对她负责,即便不爱。 短暂的错愕后,沈婉笑了起来:“不必,只要你记住答应过我的事就行了。” 书中写过,这大反派不近女色,唯独对女主情根深种。 让他负责,那无疑就等于在守活寡。 谢慕白闻言,唇畔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他想多了,任凭是谁,恐怕都不会将青春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吧。 不过这丑女太过诡异,她这身稀奇古怪的医术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还有扎黄公公的那一针,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这儿还有个果子,你吃了吧。”见他晚上没吃饭,她又从空间摸出个果子,“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到。” 糕点什么的倒是有,问题是现在拿出来她也没法解释来源,只能拿果子给他。 谢慕白没有拒绝。 他接过果子,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沈婉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故意笑道,“是不是被我的绝世美貌所吸引,爱上我了?” 谢慕白脸一阴。 爱上她? 他喜欢的是沈嫣那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看上这种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女人? 即便她医术高超,他也不会因此对她有一丝丝情愫。 第7章 分家 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向人间倾压而来,狂风将雨水拧成手指粗的雨绳,恶狠狠地鞭笞着这肮脏的人世间。 见雨太大,一大早大胡子便喊醒众人,下令原地休整一天。 驿站长年失修,雨水透过屋顶的窟窿哗哗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谢慕白所躺的位置。 沈婉见状,便向谢慕容看去:“你往里挪一下,这边都湿了,没法睡。” 谢慕容睡在炕头,她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起,于是占了大约两人的位置。 “可我这儿已经没地儿了。”她沉着小脸,不悦地说,“你和五哥换个位置不就得了?” 她可是名门闺秀,能和他们睡一张炕已经很委屈了,这丑女竟然还想让她再挤一下! 再说了,谁让这丑女费尽心机嫁过来的,如今受点苦也是活该。 沈婉听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想再忍耐一下,如今冲她们这态度,那就必须得分家! 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将谢慕白移到自己的位置,又给他喂了点加了“佐料”的水。 见这丑女没有反抗,谢家人都心情大好。 她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甚至还多吃了一个烧饼。 她们似乎忘了镇国公尸骨未寒,忘了她们还在流放的路上。 “谢慕白,你怎么了?” 沈婉酝酿了一下情绪,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谢家人吓的一回头,只见谢慕白脸色苍白,人事不省,殷红的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你们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点去请郎中啊!”沈婉一脸焦急,冲周姨娘等吼道。 周姨娘一听,头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哪儿有钱啊。你也知道的,我身上的钱都被那禁婆给拿走了!” 赵氏等听了,也胡乱摇头。 至于谢慕容,她更是指望不上。 “三嫂,我知道你有钱!”沈婉拽住她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去找官差,让他找个郎中过来。再迟点,我怕谢慕白他有生命危险!” “把钱都给他用了,那我们怎么办啊?”孙氏一把将她推开,生气地说,“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家人,凭什么让我掏钱啊!” 从小到大,她在这丑女面前就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今这丑女遇到麻烦,她比谁都高兴着呢,又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对于这个回答,沈婉并没有觉得意外。 她下意识地瞟了谢慕白一眼,质问道:“我们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难道你不是谢家的儿媳?” “别忘了,我们还没分家呢,你的钱就是谢家的钱!” “你家病秧子现在可是个无底洞,难道你想让他一个人拖累死我们啊!”孙氏撇了撇红唇,反驳道,“没分家又怎么了,那我们现在就分!” 自从谢慕白被打断双腿,她就想摆脱这个烦人的累赘了。 如今机会送上门,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看着孙氏这副冷血的模样,沈婉不禁怒火中烧:“姓孙的,你还有点良心吗?” “国公爷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分家?” “这些年来,你们吃的用的不都是国公夫人的吗,如今让你掏点钱就不肯了?” 她没撒谎。 镇国公府虽看起来显赫,其实不过是个空架子。 国公爷为人清廉,再加上狗皇帝又苛扣军饷,无奈下他只能自掏腰包补上。 幸而国公夫人当年嫁妆丰厚,否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孙氏叉着腰,高声骂道:“没良心的是你吧。” “我们已经很可怜了,你还非得拉我们给那死残废陪葬!” 沈婉真的恼了。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叫谁死残废?” “谁腿断了就是谁呗!”孙氏一脸鄙夷。 沈婉一个箭步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孙氏被突如其来的耳光给打懵了,只觉得右脸火辣辣地疼。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脸,一脸震惊。 沈婉指着她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就是打了又怎么了?”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再敢骂谢慕白一句,我就往死里揍你!” 孙氏恼羞成怒。 她两眼喷火,发疯似的向沈婉扑去。 遗憾的是,她哪里是沈婉的对手,即便周姨娘等拼命拉架,还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分家,必须得分家!”孙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如果不分,今天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周姨娘听了,吓的连忙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别生气!” “分,一定分!” 如今的孙氏可是周姨娘面前的大红人,毕竟暂时还得指望她填饱肚子呢。 她迅速让赵氏借来笔墨,和沈婉正式签了分家协议。 谢慕白躺在冰冷的炕上,清楚地听到了一切,只觉得心脏宛若被寒冰包裹,径直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对周姨娘和几位寡嫂不薄。 只要是她们想要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们。 却万万没想到她们竟心狠至此,竟然能见死不救! 罢罢罢,分就分吧。 如此一来,他们谢家也不再欠她们什么了。 其实这家也没什么好分的,孙氏卖珍珠的钱是不可能掏出来的。 当然,那沾了粪便的钱沈婉也没看上眼。 签了分家协议后,周姨娘等也不想在这儿住,她们拿钱贿赂了官差,又换了间不漏雨的房子。 药劲过后,谢慕白才缓缓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伤悲。 “我们现在一样了。”他勾了勾唇,自嘲道,“都没人要了。” 他越是如此平静,沈婉的心就越是疼。 “谁说的?”她勉强笑道,“这一路我们还得相互扶持呢。” “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要护我一世的。” 谢慕白凄然一笑,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如今我自身难保,你觉得我还能护得了你吗?” “只要你有心护,自然可以。”沈婉将手伸向他的裤子,准备清洗伤口,“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至于刚才流的那些血,不过是她空间里的红药水罢了。 谢慕白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如今却一再被这丑女脱裤子,这让他极为别扭:“还是我自己来吧。” “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脱!”沈婉麻利的将他裤子脱下,认真的替他清洗伤口,“你也不必多想,现在我是郎中。郎中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话虽如此,可谢慕白的脸还是涨成了酱红色。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男人的身体,这丑女竟然没一点羞涩呢? 难道如传言所说,她私生活混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第8章 我才不吃你的东西 下了整整一天的雨,阴霾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大地。 一大早,官差们便开始催促众人起床了。 不得不说,这驿站的条件还是可以的。 即便再破烂,每人早饭还有碗稀的能照出人影儿的糙米粥,至少比大胡子提供的窝窝头要好上许多。 沈婉将领到的粥端给谢慕白,又把竹筒递了过去:“以后你尿急就用这个,如果不方便就找我。” 谢慕白脸一红。 这丑女怎么这么粗俗,开口闭口就屎啊尿的,何曾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碗掩饰脸上的尴尬。 刚喝完粥,外面的官差又开始催促出发了。 沈婉听了,抱着他就往外走。 见谢慕白安然无恙地躺在架子车上,周姨娘等不由的吓了一跳。 不过她们也没后悔分家,反正这死残废活着只会拖累她们。 “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周姨娘瞟了谢慕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没看到你的五哥醒了吗?” 一行人统共孙氏身上那么一点钱,她可不希望再多个人来分杯羹。 更何况这丫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给她们拖后腿,貌似再无其他作用。 “姨娘!”谢慕容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向她看去,“可我不想离开你。” 孙氏眼睛一转,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瞟去:“慕容,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你最好和我们保持距离,否则那丑女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恨我们!” 呵呵,那丑女竟敢打她! 这个仇若不报,她就不姓孙! 话音未落,孙氏便拉着周姨娘的手走了。 果然,听了这话,谢慕容看向沈婉的目光变得阴毒了起来。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还没走几步,众人便累的汗流夹背。 谢慕白虽不用走路,可依旧被晒的大汗淋漓。 见路边有芭蕉树,沈婉便停下车走了过去。 “五哥,你看这丑女又偷懒!”谢慕容一看,趁机在谢慕白面前上眼药,“万一跟不上队伍,肯定又是一顿皮鞭!” 因为速度慢,她可是挨了好几鞭子了。 “那你推我吧。”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 谢慕容一听,立刻尖叫道:“五哥,我哪里推的动呢!” “推不动你还说什么?”谢慕白阴着脸,字里行间夹杂着明显的寒意。 谢慕容脸一白。 她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地说:“五哥,你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啊?” “你也知道的,我胆子小……” 谢慕白没有生气,他只是心寒。 最疼爱的妹妹,竟然在他生死关头弃他而去。 除了那个丑女,那些所谓的亲人们却没一个在乎他的死活。 谢慕容还想解释,却见沈婉拿着一个类似大伞的东西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谢慕白问。 沈婉拭去额头的汗珠,笑着将用芭蕉叶做的遮阳伞在车上捆好:“遮阳伞啊!” “太阳这么大,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 谢慕白听了,心中一暖。 沈婉并没有看站在一侧的谢慕容一眼,推起车子便往前走。 见这丑女竟敢把自己当空气,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的时候,怎知午饭竟然还是硬的可以当暗器的窝窝头。 如同昨天一样,孙氏没吃窝窝头,又掏钱买的烧饼。 谢慕容看了,将气都移在沈婉身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周姨娘也不会分家的!” “我们分我们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婉冷笑道,“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和我们一起走,你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做什么?” 谢慕容气的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吼道:“我是和五哥同行,又没跟着你!” 沈婉的确没约她同行,可若不跟着他们,她一弱女子又怎么敢独行呢? 虽说流放的大都是些世家子弟,可难保其中有几个不着调的。 万一吃了亏,到时候她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行,那你别吃我的东西!”沈婉故意说。 谢慕容骄傲地昂起头,一脸不屑的模样:“说的好像我吃过你东西似的。” “我谢慕容宁可渴死饿死,也坚决不吃你一口东西!” 一听这话,沈婉高兴地站了起来:“行,我记住了!” 她借方便的理由上山,又做了个竹筒盛水后,这才从空间掏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野鸡。 既然分家了,那她就可以好好打牙祭了。 回来后,沈婉便找大胡子官差借了刀。 “官爷,一会儿你尝尝我的手艺!”她陪着笑说。 孙氏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真是个狐媚子!五弟还没死呢,她这就和男人勾搭上了!” “就她那厨艺,做出来的鸡还能吃?” 对沈婉的厨艺,所有人都不抱希望。 这丑女再不济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进没进过厨房都不好说呢,只是可惜了那只肥嘟嘟的大野鸡了。 “仔细别弄坏了刀刃。”大胡子虽然想吃,但对她的厨艺也抱有怀疑,“最好快点,别耽误了出发时间。” 沈婉可是学医出身,没一会儿,一只野鸡便收拾好了。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谢慕白冷眼看着,突然问。 沈婉一边在火上翻烤着鸡,一边笑道:“小时候混军营,天天吃糠咽菜的。” “我吃不了苦,便经常上山猎点野味打打牙祭。” 她没撒谎,原主当初的确混过军营,还染上了一身的兵痞气。 只不过没她这精湛的刀工,更没她的高超厨艺。 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这丑女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他惊喜。 很快,一缕诱人的香味在闷热的空气中飘散开来,馋的谢慕容眼睛都直了。 大宝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地。 “娘,我不要吃大饼,我也要吃肉!”他拉着赵氏的手,开始撒泼。 赵氏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有些忌惮地瞟了沈婉一眼:“那女人的东西你也敢抢?” 她怕周姨娘,可更怕那丑女。 孙氏眼睛一转,立刻将谢慕容拉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走吗?” “只要你拿一半鸡肉回来孝敬姨娘,我就在她老人家面前替你说话。” “那野鸡不是时常有的,可我的大饼都可以天天有呢。” 周姨娘早就馋了。 见孙氏如此说,她便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容儿,既然你三嫂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这事若办好了,以后你就跟我们吃饼吧。” 那丑女会给吗? 谢慕容心里没底。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沈婉走去。 第9章 就是馋你 “五哥……你的腿还疼吗?”谢慕容不敢向沈婉开口,便装模作样的在谢慕白身边蹲了下来,“我知道,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整整一夜都没合眼呢。” “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她嘴上在忏悔,可眼珠子却死死地粘在那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野鸡上。 周姨娘想吃这香喷喷的烤鸡,她同样也想。 不过一日未见荤腥,却给她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担心也没见你去看一眼啊!”沈婉翻动着烤鸡,幽幽地说。 谢慕容脸一白,不禁有些急了:“官差在那儿守着,我不方便出来的。” “五哥,我发誓,我真的很担心你的!” 如果换做从前,谢慕白绝对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可现在,他不信了。 “说完了吗?”他阴着脸,清凉的声音里散发着丝丝寒气,“说完了就走吧。” 这个庶妹想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在她心里,他这个亲哥哥竟不如一只野鸡来的重要! “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以前你可是最疼我的!”谢慕容委屈地垂下眼帘,哭的梨花带雨,“自从这丑女进门后,你就对我态度就变了,也不像以前那般疼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慕白微微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谢慕容双手不自然地搓着衣襟,吞吞吐吐地说:“五哥,我们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啊?” “以前你很疼我的,对姨娘也很孝顺的。” “你也知道的,姨娘她年纪大了,身子骨儿不好,不吃点肉补一下是不行的。” “可以啊!”沈婉并没看她一眼,冷笑道,“你那么孝顺,不管是野鸡还是野兔,上山给她打一只就是了。” 谢慕容俏脸一沉,没好气地说:“我哪儿会打猎?” “那我可没办法了。”沈婉耸耸肩。 谢慕容急了,生气地说:“你怎么就没办法?这么大一只鸡,你分一半给她们便好。” 那么一大群人才吃半只貌似不多吧,这丑女可真是小气的很。 “这可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分?”沈婉反问道。 想吃她的鸡,做梦吧! 别说是鸡了,就算连根鸡毛她也不会给的。 想到这儿,沈婉果然将拔下的鸡毛都扔进了火堆里。 见谢慕容半天也没要到鸡,周姨娘等不由的急了。 尤其是孙氏,她馋的眼冒绿光,厉声喝道:“就凭她是谢家的姨娘,五弟的庶母!五弟是谢家的人,你的东西自然也是谢家的,所以必须得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可我们昨晚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沈婉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既然分家,你们就无权要我的东西!” “官爷还在这儿坐着呢,难不成你还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抢夺?” 谢家人当然不敢抢。 一旦动手,肯定又是一顿皮鞭。 鸡已经烤好了。 她故意扯下两只鸡腿,一只给了谢慕白,另一只则给了大胡子官差。 剩下的一大半,她直接啃了起来。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馋死他们才好呢! 谢慕容看了,气的直接哭了起来。 “姨娘,他们都欺负我!”她捂着脸跑到周姨娘身边,委委屈屈地哭着。 鸡没能吃到,周姨娘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如今看到谢慕容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过来!” “老三媳妇,去找官差买水去!” “我就不信了,我不吃那口肉还会饿死不成!” 看着谢家人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沈婉脸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最惨的当属谢慕容,野鸡没吃着,饼也没摸到,就连免费的窝窝头都被一众流放犯们吃光了。 “小丫头,你手艺不错啊!”大胡子啃着鸡腿,不由的打量了沈婉几眼,“这鸡没放盐还能做这么好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沈婉笑道:“也没多麻烦,不过从路边采了几棵香草当佐料罢了。” “如果官爷喜欢,以后我还做给你吃!” 听了这话,谢慕容哭的更厉害了。 如果换成以前,谢慕白肯定第一时间将手里的鸡腿送上。 可现在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坐在“遮阳伞”下,极为优雅地啃着手里的鸡腿。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面对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以德报怨,这也不是他一个反派该有的人设。 吃完后,谢慕白又接过沈婉递过的竹筒喝了点水,这才缓缓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累的筋疲力尽,唯独他最轻松。 那芭蕉叶做的遮阳伞绿绿葱葱的,倒也别致。 即便烈日炎炎,谢慕白在车上也依旧有一片阴凉之地。 最为方便的是,若遇到尿急还不能停车时,他可以扯片叶子遮挡一下,等解决完后再将竹筒悬到车旁。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不得不继续起程。 前面是一处长长的山坡,即便沈婉力大如牛,推起车来也有些吃力。 无意中,只见人群里有个身材臃肿的妇人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瞟。 “昨天在城门口骂我的就有她。”谢慕白也看到了,提醒道。 沈婉点点头,故意来到大胡子身边,紧紧贴着路边走。。 快下坡时,那妇人悄悄从人群人钻了过来,不着痕迹地伸出了脚。 沈婉并没看一眼,直接向那只脚踩去。 妇人看了,肥胖的大脸上泛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山坡极长,又是下坡,如果车子翻了,那么重伤在身的谢慕白就算不被摔死,也一定会惨不忍睹。 沈婉踏着那只脚,径直而过。 车子并没有翻,甚至都不曾有一丝颠簸。 伴随着一阵清晰的骨骼破碎声,那妇人痛的脸色煞白,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沈婉用了暗力。 这一脚下去,没踩她个粉碎性骨折就不错了。 “又怎么了?”大胡子见状,没好气地骂道,“再敢惹事生非,晚饭就别想吃了!” 妇人瘫坐在地,指着沈婉哭诉道:“她……她踩我的脚,我的脚快断了!” “不是我做的!”沈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的模样,“官爷,刚才我一直跟着你走的。” “就算我脚再大,也不可能从路边伸到她那里去啊!” 第10章 冲你来的 因为长的凶,那条骇人的长鞭又不离身,除了发饭,平时那些犯人们没一个敢往大胡子面前凑。 唯恐一不小心,就得挨上一通皮鞭。 大胡子非常确定,当时唯有这丑女推着车走在身边,其他人离他们至少还有一米的距离。 这丑女身材矮小,不是小瞧她,就算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条小短腿伸过去,估计也够不到那妇人的裤角。 “贱人,是不是皮痒了找死?”他猛的一下挥起长鞭,恶狠狠的向那妇人看去。 一看那冰冷的长鞭,妇人吓的脸都白了。 “不不不……我真的是被这丑女给踩到的!”她捂着那只受伤的脚,磕磕巴巴地说,“我刚从路那边走过来的。” 孙氏本来走在队伍前面,一听后面的骚乱和沈婉有关,她也顾不得累,立刻折回凑热闹。 “姐姐你别生气,我这弟妹自幼就被扔在兵营无人教导,难免有失礼数。”她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扭着丰膄的小蛮腰便走上前,将那妇人扶了起来,“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我这个做嫂子的代她向你赔罪。” 孙氏一边说着,一边用责备的目光向沈婉看去:“你说说你这人也是的,多大点事呢。” “不就是踩了别人一脚吗,道个歉不就完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称赞其贤德懂事,颇具大家风范。 相比之下,襄阳侯府那个庶女未免就有些小家子气了,难怪亲爹都不要她了呢。 沈婉并没有理睬孙氏,只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向那妇人看去:“不会吧,你的脚到底有多痒?” “大老远的从那边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踩上一脚?” 一听这话,妇人气的七窍生烟。 “我脑子有病啊,没事找你踩?”她扯着嗓子,高声反驳道。 沈婉斜着眼睛向那妇人看去,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既然不是脚痒,那你就是故意的了?” “你可真是好大胆子!” “就算官爷以前抽了你几鞭子,你也不能如此陷害他啊!” 妇人脸色陡然一变。 她咬着一口黄灿灿的大牙,厉声喝道:“胡说,这事和官爷又有什么关系?” “还敢说没关系?”沈婉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说,“不信的话,大家都过来看看!” 她放下架子车,指向地上。 刚下了一天的雨,地上的车辙痕迹异常的清晰,就连车轮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大家看,我刚才走的可是直线。如果不是这妇人故意将脚伸过来,以这车子的宽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踩到她的。”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妇人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不由的向人群中看去:“就算我走歪了也是正常的,可哪里就成了陷害官爷呢?” “算了,多大点事儿呢,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她不怕得罪沈婉,却害怕那个面色阴沉的大胡子。 若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见这妇人面色有异,孙氏也猜到了个大概。 不过她并没有后悔,反正这事她还博得了个好名声。 “你不计较我还计较呢。”沈婉眉毛倒竖,突然抬高了声音,“我问你,如果刚才我被你绊倒,车子也翻了,我男人从这儿滚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你谋害我家男人,陷害官爷,真是其罪可诛!”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的一变。 这山坡又长又陡,路上还有不少碎石。 万一撞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证据在前,即便那妇人巧舌如簧也无济于事了。 “你少拿官爷来说事!”那妇人心一横,一脸恶毒的向谢慕白看去,“我这么做,就是想报仇!” “如果不是你们谢家,我现在还是人人羡慕的贵夫人,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因私泄愤害人,顶多挨上几鞭子,反正人还没死。 可若有心陷害官差,那罪名可就重了。 沈婉闻言,不由的冷笑道:“谁说这事和官爷没关系的?” “我男人是这次流放的主犯,刚出城他就被人谋害,上面必定会过问。” “到那时,罚点俸禄是小,弄不好官爷还会被以玩忽职守的罪名下狱!” 听了这话,大胡子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水来。 流放路上死几个人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主犯被人谋杀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衙门里的官差本来就有些看他不顺眼,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还不借机往死里整他? 到时候即便上面不追究,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来人!”他沉着脸,声音阴冷的可怕,“既然这妇人觉得那只脚多余,干脆就挑了脚筋。” 妇人一听,吓的面如死灰。 她跪在地上,鸡啄米似的磕头哀求道:“官爷饶命,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 “挑了我脚筋是小,可误了行程是大啊!” 大胡子不以为然,一脸冷漠地说:“误了行程,你也不必活了。” 话音未落,他便大挥一手。 两个官差见状,便将那妇人给拖了下去。 很快,闷热的空气中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几个胆小的女人听了,吓的直接瘫倒在地。 孙氏脸色更是难看的很,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给那妇人求情的。 “都给我看到了吗?”大胡子凌厉的目光如尖刀般从众人脸上掠过,声音里夹杂着地狱特有的阴冷气息,“以后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这就是下场!” 有了大胡子的杀鸡儆猴,犯人们一路上安分了许多。 他们有意和沈婉保持距离,唯恐惹上麻烦。 “今天这事多亏你了。”谢慕白微微蹙眉,淡淡地说,“不过你最好小心点,我怀疑人群中还有她的同党。” 刚才那妇人一直在往人群里看,肯定是在寻找同党。 他也曾顺着她目光看去,却一无所获。 沈婉不以为然:“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清楚的记得,这次流放死了不少人,不过原主和大反派都活着到了大西北,所以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这丑女如此没心没肺,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他有些内急,便从车上拿起竹筒,在芭蕉叶的遮掩下微微侧过身去。 沈婉看了,抿嘴一笑。 又是一个上坡。 沈婉体力虽好,可再好也禁不起如此长途跋涉。 她虽然在尽力坚持,可豆大的汗珠还是如小溪般顺着黝黑的脸庞滚滚滑落。 谢慕白看了,心中有些不忍。 可即便再不忍,他也无能为力。 这时,一青衣男子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说话,主动帮忙把车拉上了山坡。 沈婉刚想道谢,那男子却去路边水沟喝水,并不看她一眼。 第11章 夜壶 青衣男子身材颀长羸弱,他弯腰喝水时的模样,让沈婉不由的想起了那湾迷失在沙漠里的月牙泉,美的令人窒息。 沈婉不由地看呆了。 她有些好奇地问:“那人是谁?” “他叫王七,京城有名的才子。”看到某人那副花痴模样,谢慕白有些酸溜溜地说,“这人性子怪的很,即便他帮了你,你也不必理他。” “如果执意道谢,反而会惹怒他。” 难道世上的才子都有些怪僻? 沈婉想了想,故意笑着向谢慕白看去:“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这丑女竟敢打趣他,谢慕白便扭过头去,并不看她一眼。 他本不是个话多之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这和丑女同行,每次都会浪费他好多字。 见大反派又不说话,沈婉不禁有些无聊。 长路漫漫,竟然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这多闷啊! 相比之下,倒是周姨娘几个幸福的多,至少那群女人永远不缺聊天的话题。 “老三媳妇,买点水吧,我渴了。” 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满头大汗的周姨娘直接瘫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一听又要花钱,孙氏肉疼的很。 对丈夫的这个所谓生母,她心里并没多少感情。 当初讨好这老太婆,无非是见她执掌中馈还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无意中,她看到了悬在沈婉架子车上悬着的竹筒。 她清楚的记得,先前那丑女就是用竹筒给谢慕白喂水的。 “官差那儿也不多了,他们还得留着自己喝呢。”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着说,“五弟那儿还有水呢,要不先喝点他的?” 周姨娘翻了个白眼,冷笑道:“那丑女恨不能和我们断的一干二净呢,还肯把水给我们喝?” “她不给,我们可以想办法偷啊!”孙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而且有了那竹筒,我们就可以用它盛水,这样姨娘喝起来也更方便卫生一些。” “不是我说,官差的碗实在是太脏了,只要掏钱谁都可以喝,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别的毛病呢。” 听了这话,周姨娘心微微一动:“那这事就靠你了。” “等到了林家庄,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如果因为不是林家庄的那位,孙氏又哪里会对她百依百顺呢? “你就放心吧!”她邪恶一笑。 于是,孙氏加快了步伐,故意往沈婉那边走去。 沈婉正在弯腰扶谢慕白,孙氏便借机将悬在车上的竹筒取下,迅速走向周姨娘处。 刚把谢慕白扶起,沈婉便发现竹筒不见了。 一抬头,却发现正在孙氏手里,气的她脸都白了:“混蛋,竟然偷竹筒,你快给我放下!” 孙氏回过头,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谁能证明这竹筒是你的?山两侧的竹子多了去了,难不成只有你会做?” 沈婉还想说话,却被谢慕白制止。 “算了。”他目光闪烁着,压低声音说,“她想要就给她吧。” 见他目光有异,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娘,我也要喝水。”二宝趴在钱氏肩膀上,小声说。 “等三婶过来,二宝就可以喝了。”她拍了拍怀里的小人儿,温和地说。 孙氏刚走上前,还没等钱氏开口呢,小小的竹筒就被周姨娘一把夺了过来。 她拧开盖子,仰脖就喝。 二宝一看,立刻哭出声来。 他年纪虽小,却也不傻。 只要好吃的好喝的一到周姨娘那里,那基本没什么剩余的了。 刚喝了一口,却见周姨娘弯腰全都吐了出来。 “难喝死了!”她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向孙氏看去,“让你找官差买水偏不去,非得偷那丑女的。” “那丑女的水肯定是从哪个水沟里弄的,难喝的要死!” 沈婉见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三嫂,你抢个夜壶做什么?”她笑的前俯后仰,故意抬高了声音,“难道你口味这么重,就好这一口儿?” 周姨娘脸一白,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么,这是夜壶……那里面装的是……” “是啊,难道你没觉得那味道不对?”沈婉弯着腰,几乎不曾笑岔了气。 某人果真是一肚子坏水儿,这招数也忒损了些! 周姨娘闻言,弯腰连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她一边吐着,一边指着沈婉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啊!”沈婉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再说了,我让三嫂把竹筒放下她也不听,还非得说是她的,这你可都是亲眼见到的。” 周姨娘闻言,将气都移在了孙氏身上。 “真是蠢货!”她阴着脸,破口大骂。 孙氏满脸不服,低声辩解道:“我哪儿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尿啊!” 看到谢家人的相处模式,同行的犯人们不由的一脸惊讶。 区区一个妾室竟敢对正经主子大呼小叫,原来镇国公府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大热天的,在这儿号什么丧啊!”大胡子脸色煞白,冲周姨娘举起了皮鞭。 周姨娘吓了一跳。 她怕痛,更怕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就在皮鞭马上落下的一刹那,却见那大胡子两眼一翻,野牛般强壮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口吐白沫,四肢仿佛被电击了般剧烈地抽搐着。 其他官差见状,连忙冲上前。 “怎么办,老大的羊癫疯又犯了!”xbiQiku “快去找郎中啊!”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找什么郎中?” “是啊,这里离最近的村子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老大他能坚持住吗?” 大胡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众官差们更是急的团团转。 沈婉见状,知道机会来了。 从京城到大西北山高路远,即便自己坐拥巨额财富,可如果没人罩着,这一路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而且她也看的出来,这大胡子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顶多就是贪财而已。 沈婉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径直走了过去。 见路边有根木棍,她顺手拾起塞进大胡子嘴里。 “你这是做什么?”刀疤脸目光一冷,厉声喝道。 他连忙弯下腰,试图将那根木棍取出。 沈婉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想让他把舌头硬生生咬断,就给拿出来!” 一听这话,刀疤脸吓的连忙将手缩回。 他小小的三角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问:“你懂医术?” 沈婉微微点头:“会一点。” “你?”孙氏一听,一脸鄙夷地冷笑道,“沈婉,劝你少出这风头。我知道你想找靠山,可也不能拿官爷的命来开玩笑!” “官爷,你还是快去找郎中吧。我和这丑女自幼便认识,她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更甭提什么医术了!” 沈婉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你若了解我,自然应该知道我的医术如何。” “可你偏偏阻止我给官爷医治,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难不成你巴不得他出事?” 几个官差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她们在那吵的厉害,气越发的不打一处来。 “你真的会医术?”刀疤脸将信将疑的向她看去。 沈婉冷笑道:“如果官爷不信那就算了,你还是去找郎中吧。” 郎中是必须得请的,可是问题是大胡子能坚持的住吗? 几个官差不由的面面相觑。 大胡子对他们有恩,他们不能见死不救。 第12章 她是骗子! 看着浑身抽搐的大胡子,刀疤脸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他沉着脸,一脸严肃的对一个官差说:“你先去请郎中,这边就让这女人先试一下。” 如今情况危急,他只能出此下策。 得到命令后,那官差拔腿就往前跑。 “你请吧!”刀疤脸做了个请的姿势,冷眼向沈婉看去。 沈婉不动声色的从空间取出银针,这才缓缓在大胡子身边蹲了下来。 大魏女子有随身带针辟邪的习俗,众人并没觉得奇怪。 沈婉手持银针,手法极为娴熟的替大胡子扎针。 看着她那专注的模样,谢慕白突然觉得这女人好像也没那么丑。 其实这丑女五官还是很精致的,眉眼间和他的未婚妻沈嫣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的皮肤太差了,黝黑里泛着些许铁青,想必是长年跟随襄阳侯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缘故。 这丑女说的对,他对她并不了解。 以前的他只看到了她的粗俗暴戾,竟不知她也有着如此安静美好的一面。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施针又必须得专心。 几针下去,沈婉额头上便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官爷,你还真信她的鬼话啊?”孙氏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在一边大声说,“万一这位官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沈婉眉头一皱。 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这孙氏却一再打扰施针,这让她心情不由的烦躁了起来。 “把这女人的嘴给堵了,我施针时不能分心!”她眉头一皱,一脸不耐烦地说,“再吵下去,你们老大的命我可不能保证!” 虽对这丑女的医术有所怀疑,但这几个官差还是上前将孙氏给捆了。 由于没有趁手的物件,刀疤脸直接脱下脚上的臭袜子塞进她嘴里。 闻着那泛着酸臭味的袜子,孙氏被熏的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该死的丑女,如此奇耻大辱若不报,她就不姓孙! 周姨娘却心中暗喜。 小贱人,竟敢害自己喝尿,如果也让她尝尝臭袜子的滋味! 施针完毕,大胡子却迟迟没有醒,依旧静静地躺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 几个官差看了,神色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尤其是刀疤脸,他那布满老茧的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谢慕白目光一紧,颀长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是他疏忽了。 他不应该让她出头的。 羊癫疯极为难治,别说是这丑女了,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未必有把握。 沈婉却没有动,只是疲惫地坐在地上,神情有些烦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现场静的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大胡子那张苍白的脸上。 如果他不能醒来,沈婉就死定了! “我就说这丑女根本不会医术嘛,你们还偏偏不信!”孙氏不知道怎么把那臭袜子给吐了出来,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不,要闹出人命来了!” 刀疤脸闻言,不由的面露杀意,“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锋利的刀刃,在毒辣辣的阳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柄极为小巧的尖刀。 “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大胡子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老大,你终于醒了!”刀疤脸心中狂喜,连忙收刀将他扶起,“你刚才又犯羊癫疯了。” “乱说!”大胡子不以为然,“真犯了那病,我能这么快就好了?” 以前犯病时,即便有郎中在侧,他也得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可现在除了累点,身上并没任何不适的感觉。 刀疤脸连忙笑道:“是这个小丫头救了你呢。” 大胡子一抬头,看到了沈婉那张黑乎乎的小脸。 “你这病情只是暂时控制住而已,过一会儿郎中来了,你最好还是找他开点药。”沈婉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疲惫地说,“不过你最近不能太劳累,要多休息才行。” 大胡子倒想休息呢,可他这是押送犯人,又不是游山玩水。 “我也得有这命啊!”他不由的苦笑了几声,抬眼向其他几个官差看去,“你们几个听着,这小姑娘可是我的大恩人,以后不得怠慢于她!” “她一个人推车也太累了,有空的话你们也过去搭把手。” 几个官差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行人便继续上路。 有那几个官差帮忙推车,沈婉自然轻松了许多。 可她心情却莫名的烦躁,总有种想和人一决雌雄的欲望。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想到这儿,沈婉便悄悄服用了支霍香正气水。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偶尔采几棵草药,准备给谢慕白也熬点祛暑。 “你不是说她不会医术吗?”周姨娘拽住孙氏胳膊,压低声音问。 孙氏也是一脸不解:“沈嫣就是这么说的啊!” 周姨娘冷笑道:“你还有没有点脑子,沈嫣放个屁都是香的?” “如今那丑女成了官差面前的大红人,以后她的日子肯定好过着呢。” “都怪你,没事提什么分家。” “如果不分家,现在我们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孙氏气的一肚子火。 这老太婆,明明她也巴不得分家,最后却将脏水都泼到自己头上! 等到了林家庄弄到钱,她就立刻和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分道扬镳! 路边别的没有,不值钱的蒲公英和霍香倒有几棵。 没一会儿,沈婉便采了一小把。 原以为服药后会舒服一点,可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不舒服吗?”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这轻轻一拍,宛若火苗落入油锅一般,沈婉只觉得一股怒火直接从两肋窜了上来,就连每一根发梢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她猛的一下反手将那只大手扣住,下意识地用了暗力。 “关你什么事?” 她眼底赫然升腾起两团愤怒的火焰,颈部更是粗的一副随时就会爆炸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浓浓戾气的女人,谢慕白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粗鄙暴戾的沈婉。 推车的刀疤脸也算见过世面的,可依旧被眼前这个女人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丑女可是大胡子面前的大红人,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她呢? 看到刀疤脸慌乱的神情,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不对,她这绝对不是中暑! 刚才扣谢慕白的手腕时,她竟然动了要将其硬生生捏碎的念头! 为什么会这样? 第13章 中毒了! 沈婉连忙松了手。 只见某人那宛若冷玉般光洁细腻的手腕上,赫然多了几道清晰的指痕。 “没……没什么。”她目光有些慌乱不安,磕磕巴巴地说,“我不大舒服,得找个阴凉地儿休息一会儿。” 看到她眼底的异样,谢慕白也没多说什么。 自从孙氏打断这丑女施针时,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了。 她一直在深呼吸,似乎在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你快点。”刀疤脸提醒道,“万一跟不上队伍就麻烦了。” 他说的比较隐晦,唯恐这丑女趁机逃跑。 不过碍于大胡子的面子上,他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沈婉点点头。 见他们走远,她才上了山。 趁四下无人,沈婉迅速进了空间。 她进了实验室,立刻给自己采血化验。 没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看到化验结果,沈婉脸色陡然一变。 如同猜测的一样,她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慢性剧毒! 这毒极为邪门,中毒后患者最初不会有太多不适,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患者的神经便会受到严重影响,会变得性格暴躁,甚至有暴力倾向。 显然,原主中毒已经很久了。 毒素不仅毁坏了她的神经,甚至还在皮下累积了大量的色素沉淀。 可沈婉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数年前便对年纪尚小原主下此毒手呢。 记忆中的原主幼时也是个明艳无双的女孩,她聪明过人,善于骑射,就连狗皇帝都曾考虑过将她许配给性格懦弱的太子。 当时京城无人不对襄阳侯府二小姐称赞有加,就连才貌双全的女主那时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透明。 再后来,原主的乳母突然过世。 由于身边无人照料,女主沈嫣主动提出要将自己的贴身婆子给了她。 从那以后,她的皮肤就越来越黑,脾气也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对人拳脚相向。 渐渐的,昔日那个有勇有谋的女孩硬生生变成了个残忍暴戾的丑女! 想到这儿,沈婉不由的遍体生寒。 原以为对书中的一切烂熟于胸,可她竟忽略了这么多隐藏的细节。 好吧,沈嫣,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见时间不早,沈婉便从药架上取下一盒药,吃了一粒后便匆匆出来了。 由于耽误了太多时间,她便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 刚走没多久,却见流放队伍停在路上。 大胡子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正在给他搭脉。 不得不说,那官差腿脚还蛮快的,这么快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是不是被那丑女给治坏了?”见老郎中皱着眉头,孙氏心中狂喜,迫不及待地问。 刀疤脸猛的想起那丑女狂躁的模样,也变了脸色。 在那种精神状态下,她能治好吗? 老郎中摇摇头,抱怨道:“官爷这儿明明有神医,又何必让老夫白跑一趟!” 听了这话,孙氏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就连谢慕白眼底也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那丑女懂医术不稀奇,毕竟她在军营里待过,的确有机会接触到医吏。 可他并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能混到神医的高度。 是这位老郎中少见多怪,还是那丑女果真身怀绝技?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看到沈婉匆匆赶来。 她面色平静,眼底的戾气早已消失不见,仿佛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并不是她一般。 谢慕白想了想,便让刀疤脸将她叫了过来。 “什么事?”沈婉将采的草药放在车上,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我躺的时间太久了,腰硌的很痛,你帮忙把我扶起来坐一会儿。” 沈婉也没多想,便上前将他扶起。 看来,她得想办法弄床被子了。 空间里虽有不少,但太新太好了,也不符合他们现在流放犯的身份。 “别动!”谢慕白突然伸出手,眼底涌动着异样的光芒,“你脸有点脏。” 冰冷的指尖刚触碰到那温热的脸庞,他的耳尖就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可即便如此,谢慕白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抚摸了几下。 是真的,没戴面具。 眼前这个小女人,就是如假包换的沈婉! “你采那么多草药做什么?”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故意转移话题。 沈婉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我这人最怕热了。” “一热起来我就心烦意乱,就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这暴脾气呢。” “这不,我采了点败火的草药。” “对了,你手腕没事吧,先前我用力太大了。” 谢慕白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就算有事也没什么。” “反正我腿已经残了,再残条胳膊似乎也没什么。” 沈婉脸一红。 她刚想道歉,耳畔却传来了大胡子催促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沈婉听了,连忙弯腰去推车。 “还是我来吧。”大胡子见状,连忙说。 沈婉笑道:“官爷,你太客气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妹子你可真是太见外了,还叫什么官爷啊!”大胡子也笑了,“我姓胡,叫胡大海。如果不嫌弃,以后你叫我胡大哥就好。” 胡大海? 一听这个名字,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没记错,三皇子日后造反时,手下有名勇猛无比的得力干将就叫胡大海。 万万不曾想到,他就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大胡子! “怎么,你嫌弃我是粗人,不愿意?”见她不语,胡大海面露不悦之色。 沈婉一听,连忙摇头笑道:“胡大哥说笑了,我又怎么会不愿意?” “只不过我和丈夫如今都是流放之身,如此称呼怕会给你惹麻烦。” 大胡子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麻烦的?” “既然你认下我这个大哥,那以后推车的事就别管了。” “如果再推辞,分明是瞧不起我这个大哥!” 话已至此,沈婉也没办法再推辞:“那就麻烦你了。” 既然三皇子未来的得力干将急着与她交好,那她也只能挖男主的墙角了。 “不麻烦!”大胡子推起车,笑着说,“我知道你要采药,快去忙吧。” 沈婉也没客气,便继续在路边走走停停,不时拔几棵草药。 其实这些草药对治疗她体内的毒并没有半点作用,不过如今借采药之名,她倒可以悄悄从空间拿出一部分换点钱。。 如果没钱,其他东西也不能名正言顺的拿出来使用。 “你媳妇对你可真是一心一意。”看着她的背影,大胡子笑着向谢慕白看去,“能娶个这么好的媳妇,这辈子也是值得了。”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提过和离的。 她讨好自己,分明就是为了留条后路罢了! 谢慕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第14章 送药 “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大胡子一脸诧异,“远的不说,你看看这群女人里,哪个有你媳妇这般任劳任怨的?” 由于是朝廷重犯,这一路他没少留意谢家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谢慕白夫妇。 原以为这位尊贵的世子要吃尽苦头,怎知他竟比自己这个官差过的还要滋润。 这一路上,也唯有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凑巧,身边一妇人正叉着腰破口大骂。 她抱怨自家男人不中用,婚后福还没享到就被连累流放至蛮荒之地。 谢慕白听了,心微微一动。 没错,那丑女对他真的没话说。 即便他身无分文,双腿也不能动,可她还是把他照顾的无微不尽,并没有半句怨言。 所谓的护她一世周全,莫非是想和他共渡余生? 而之前提的和离,估计也只是些气话。 如果不是深爱,那丑女根本没必要如此尽心尽力的。 想到这儿,谢慕白不由的心生感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爱上她。 他清楚地知道,感激和爱是不一样的。 刀疤脸怕大胡子累着,没一会儿便过来接替。 路虽然难走,可一行人还是在中午最热时赶到了前边的村子。 村子里并没有驿栈,他们只能在村口的破庙里歇脚。 由于长年无人居住,庙里虽然脏乱了点,可倒也凉爽。 有胡大海在,午饭时沈婉和谢慕白便分到了不花钱的大烧饼。 孙氏手里有钱,自然也买了烧饼。 眼见着他们都有了烧饼,谢慕容气的脸都白了。 虽恨的咬牙切齿,可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啃手里的窝窝头。 再不吃的话,就连这窝窝头怕是也剩不下了。 沈婉借来官差的小锅,将采来的霍香等药草熬成汤,分给了谢慕白和胡大海。 天气这么热,万一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妹子,我这病……还有的治吗?”胡大海端着碗,有些迟疑的向她看去。 对于这病,他原本已放弃了希望。 可自从听了老大夫的话后,他那颗如死水般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或许,眼前这个丑女会有办法的。 沈婉问:“你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前。”胡大海皱了皱眉头,“押送犯人时出了点意外,伤到了头部,然后就落下这个病根。”xbiQiku “这几年来,钱倒花了不少,可效果却不怎么好。” 沈婉微微点头:“十足的把握我也没有。” “不过有空我给你开个方子,只要按时服药,这病基本不会再犯。” “那就全拜托妹子了。”胡大海一听,感激地说,“如果这病能侥幸治好,那我这条命就都是你的了!” 胡大海是个粗人,心思单纯的很。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书中曾提过,胡母过世时,胡大海穷的没钱安葬,路过的三皇子见状便给了十两银子,从此他便对男主死心踏地。 如今沈婉对胡大海有恩,他自然也不会怠慢于她。 见他们聊的那么热闹,周姨娘等气的连手里的大饼都觉得不香了。 胡大海病情刚稳定,不能太过劳累,所以他和手下几个弟兄商量了一下,在这破庙暂且住下,第二天一早再上路。 一听可以休息,一众犯人们高兴的差点欢呼起来。 走了这两天,他们腿都快累断了,脚上也都磨出了血泡,急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氏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如今还得经常帮两个嫂子抱孩子,那双小脚更是惨不忍睹。 趁人不注意,便悄悄来到庙外的老槐树下。 她脱下脏兮兮的鞋袜,强忍着疼痛,用细蔑将脚上的血泡一点点捅破。 沈婉看了,悄悄走了过去。 她递过一小包药粉,压低声音说:“敷上这个好的快。” 对于这丑女的善意,李氏有些意外。 “可是……我们已经分家了。”她并没有接过,有些不自然地说。 沈婉笑道:“分家了又如何?” “拿着吧,不过不许给那些人用。” 当初周姨娘等提出分家时,也唯有李氏说过一句关心他们的话。 仅凭这句话,沈婉就不会不管。 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包药粉:“你不用吗?” “我在军营时习惯了,没事儿。”沈婉淡淡地说,“你快敷药吧,以后走路时最好用布垫在鞋底。” 李氏刚想道谢,却见那丑女已经离去。 破庙大门敞开着,正倚墙休息的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见沈婉走了进来,他便面无表情地问:“你不是讨厌那些人吗?”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沈婉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如果是坏人,我宁可扔了也不会便宜他们的。”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这恩怨分明的性子,他喜欢。 只不过他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是眼前这个嫉恶如仇的小女人,还是上午那个情绪失控的疯子? “好哇,你这贱人,得了药竟然还敢背着我们私自用!” “就算你不把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可好歹也得给姨娘和两个孩子留点儿。” “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吃我的烧饼!”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又尖又利的叫骂声。 抬眼看去,只见孙氏带着谢家几个女人站在外面,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 李氏一肚子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难道她能说,是沈婉不让给他们的吗? “还是老三媳妇孝顺。”周姨娘阴着脸,冷冷地说,“不过都是一家人,药也都用完了,这事我也不会再计较。” “都散了吧,大家都找个地儿休息一下。” 见这老女人如此大度,别说孙氏了,就连沈婉也是一头雾水。 这,似乎不像周姨娘的作风。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一脸诧异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冷冷一笑:“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他没再说话,便开始闭目养神。 “你说再有一个月,我们能不能到大西北?”沈婉揉了揉又酸又痛的双腿,问。 虽是军医出身,可身上的装备实在是太差了,尤其是脚下那双鞋。 抄家时,众人的鞋并没有被没收。 这鞋是锦缎做的,乍看起来轻巧漂亮,却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即便是军医出身的沈婉,也依旧累的不行。 谢慕白并没有睁眼,冷冷地说:“不。” “喂,大哥,再多赏个字呗?”沈婉实在无聊,便轻轻捅了他一下。 谢慕白微微蹙眉。 虽然不悦,但还是非常配合地说:“不能。” 沈婉觉得没趣,也倚着墙开始休息,不再搭理他。 第15章 她是妖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残月孤独地挂在了树梢。 由于庙内空间狭小,而犯人众多,想都留在这里过夜是不可能的。 于是官差们将一部分人赶到外面露宿,谢家人也在其中。 “你们不用动。”见沈婉要起身,胡大海连忙笑道,“门口这边通风好,你们俩就在这儿睡就行。” 孙氏一看,气的脸都白了。 该死的丑女,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治好了那官差的病,如今竟能处处压自己一头了! 一怒之下,孙氏又掏钱打点了一下,官差这才同意让她们进去。 沈婉倒挺好奇,就那么一颗珍珠到底能卖多少钱呢? 就算是再值钱,同行这些犯人们也不可能出高价,毕竟他们自己都没多少。 照孙氏这花钱速度,估计很快就要见底了。 谢慕容也想进去,却被官差给拦在外面。 “三嫂!”她拽着孙氏的衣袖,苦苦哀求道,“我真的不想睡外面。” 堂堂公府千金席地而睡,这的确有些为难她了。 孙氏刚想说话,却见周姨娘已经沉下了脸:“想进去可以,自己掏钱!” 谢慕容哪里有钱呢。 如果有,她又何必整天啃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呢? 周姨娘没再理她,径直向庙里走去。 孙氏眼睛一转,连忙凑到谢慕容耳畔,压低声音说:“好妹妹,我不是不想帮你。可你也知道,周姨娘她脾气不好的。” “要不这样,你求那丑女去。” “那丑女如今可是官差眼前的大红人,只要她说一句话,那绝对好使!”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找你五哥啊,那女人可最喜欢你五哥了!” 听了这话,谢慕容不禁有些犯了难。 如今她和谢慕白也闹僵了,她根本没脸再开口求他。 可看看那坚硬的地面,再看看被蚊子咬的一身红疱,她还是厚着脸皮向谢慕白看去:“五哥,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在外面害怕!” 谢慕白仿佛没听到,转过脸便合上了双眼。 “你真的放心让她睡在外面?”沈婉看了,好奇地问。 书中写过,大反派最疼这个庶妹了。 只要她开口,哪怕天上的月亮都能给摘下来。 想当初因为这个庶妹,原主没少和他吵架。 谢慕白没有睁眼,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寒意:“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她也不配做谢家的女儿!” 对那个冷血冷心的庶妹,他内心还是在乎的,毕竟那份血缘是永远斩不断的。 可这短短几天,让他认清楚一个现实。 谢家已经败了,谢慕容就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不能再做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到大西北的路还很长,如果她一直这样,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都是个未知数。 “肯定是那丑女不同意!”孙氏并没有听清楚沈婉说了些什么,但依旧不忘记挑拨离间,“你五哥他现在腿脚不便,全都得看那丑女的脸色呢。” “慕容,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进去了,否则周姨娘又要骂了。”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进了破庙。 谢慕容听了,一脸恶毒的向沈婉看去。 对,就是她! 以前五哥可是最疼她的,自从这个丑女来后,鸡腿也不给她吃了,他甚至都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开!”见她一直站在门口,一官差不耐烦地吼道。 谢慕容自幼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流着泪,无奈地转身。 这庙虽破烂些,可好歹有片瓦遮风挡雨。 可谢慕容却不一样了,此时的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盛夏的夜晚,蚊子多的骇人。 沈婉不方便拿出花露水,便悄悄从空间拿了把药草放在两人中间。 嗅到药草的味道,谢慕白不由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看着身边这一小把嫩绿的小草,他有些诧异地问。 沈婉解释道:“这是我在路边采的驱蚊草,有了它,蚊子就不会咬我们了。” “那昨晚蚊子为什么没咬我?”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怀疑的神色。 他记得很清楚,这女人采草药可是今天的事。 “那是我给你赶了一夜蚊子好不好?”沈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清脆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委屈,“否则那么大屋子就我们两个,你还不被蚊子给抬走啊?” 谢慕白信了。 他只觉得心微微一热,胡大海的话又在耳畔萦绕起来。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他想了想,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她要的爱,他给不了,他不想欠她太多。 他的声音很低,沈婉压根没听到,只顾着整理地上的稻草了。 “快睡吧。”整理好后,她这才扶着谢慕白躺下。 这庙本来就小,再加上稻草也不多,沈婉只能挨着他躺下。 等人们都睡着后,她才往谢慕白身边凑了凑,悄悄把一颗小药丸递到他唇边。 谢慕白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吞了下去。 “你怎么都不看一眼?”沈婉眼睛一转,坏坏地笑道,“难道你不怕是毒药?” 她口中呵出的热气悉数喷洒在他的脸上,弄的他有些痒痒的。 谢慕白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沈婉讨了个没趣,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听耳畔微鼾声响起,她又悄悄凑上前。 确定大反派已经睡熟后,沈婉这才悄悄闪进空间。 她冲了个澡,便径直去了实验室。 那毒素在原主身体里时间太久了,再拖下去,她严重怀疑自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这毒极为罕见,就连她这个专业军医都有些束手无策。 沈婉忙活了一会儿,见时间太久,便只能离开。 她刚出来,却见谢慕白正睁着眼睛,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凄冷的寒光。 糟糕,刚才的事会不会被这大反派发现? 如果被发现,他不怀疑她是妖孽才怪呢! “你怎么不睡?”沈婉心脏一紧,有些心虚地问。 黑暗中,谢慕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清冷:“刚醒,你怎么也没睡?” 听了这话,沈婉长舒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这才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刚才做了噩梦,吓醒了。” 借着惨白的月光,谢慕白清楚地看到了那张有着婴儿肥的小黑脸。 再配上那双略带惊恐光芒的大眼睛,看起来越发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伸出长臂,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快睡吧。” 谢慕白的声音不高,却给人种莫名的安全感。 奔波了那么久,沈婉也的确累了。 嗅着他身上那好闻的气息,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谢慕白却没有睡,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只不过躺在那里假寐。 当发现她的呼吸声从耳畔消失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身边空荡荡的,唯有那薄薄一层带着体温的稻草。 她出去了? 不可能! 以他的听力,根本不可能连有人走动都听不到。 就在他还没想通这诡异的一切时,她的呼吸声再度响起,整个人凭空出现在眼前! 难道,她是妖怪? 想到这儿,谢慕白目光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第16章 盗窃财物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梦里,她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就在她准备抢救伤员时,敌军突然出现了…… “快醒醒,要出发了。”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挥起拳头,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做梦了?”看到她的反应,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问。 在听清是他的声音后,沈婉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原来是场梦! 她”哦”了一声,这才默默地收回拳头,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或许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和战友们并肩作战了。 谢慕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这抹失望,不禁心生疑惑。 以前这丑女看到他,都是一副恨不能自荐枕席的模样,可如今看到他后竟然在失望! 她真的是沈婉吗? 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不管是或不是,哪怕她是个妖怪,谢慕白都不打算追究。 因为他确定,这女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不过她刚才挥拳时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比一般的兵卒还要熟练,看来襄阳侯练兵还真有一套。 “快起床吧。”谢慕白收起思绪,淡淡地说,“官差已经开始催了。” 沈婉听了,这才胡乱爬起,去门外水沟里洗了把脸。 刚准备起身,却见王七也在水沟边蹲了下来。 “好巧!”沈婉连忙笑着打招呼。 王七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连脸都没有洗,便拂袖而去,徒留下一抹淡淡的青草味道在闷热的空气中萦绕着。 “可真是个怪人!”沈婉心里暗暗地想。 还是那大反派说的对,不能和这人走的太近。 她刚起身走了几步,却见李氏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沈婉真的惊讶了。 奇怪,敷药后这伤非但没好,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 按理说不至于啊,她这药效果可是非常不错的。 别说这区区血泡了,就连谢慕白那血肉模糊的双腿敷上后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看到她,李氏眼底掠过一抹慌乱的神色。 见人们都挤在官差那里领饭,沈婉便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李氏闻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 她垂着头,哽咽地说:“周姨娘猜到那药是你给的,于是她们几个昨晚便捂了我的嘴,将脚上的药粉用竹片全都给抠了下来,还威胁我不许再和你来往!” 沈婉一听,猩红的血丝如枯枝的叶脉般迅速在眼底蔓延,体内的毒素也让那狂躁不安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 “我找她们算账去!” 她咬着牙,紧握的铁拳开始蠢蠢欲动。 她想打人,疯狂地想! 她想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模样,李氏吓的脸都白了。 “别……求求你别去……”她壮着胆子,连忙上前将沈婉拦住,“你越是这样,她们越是会虐待我的。” 沈婉斜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阴森刺骨的笑意:“区区一个妾室,你到底在怕她什么?” 这一点,她早就觉得奇怪了。 别人对周姨娘好倒也没什么,可像孙氏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竟然也把她当祖宗供着,这的确有些不大正常。 李氏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周姨娘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哭哭啼啼地说:“以前周姨娘执掌中馈,又是我们几个夫君的生母,所以没人敢对她不敬。” “而且她以前悄悄往外转移过财产,这次流放,想必她会去要的。” “弟妹,我知道我很没用,为了活命我只能依附于她,我不想死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氏说这些的时候,沈婉只觉得两道阴冷的目光穿过层层人墙,径直落在她们这边,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抬眼看去,却见他正合着双眼。 虽不知大反派是否知道这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孙氏一定是知道的。 否则以她那势利的个性,又怎么会一路上伏低做小尾随区区一妾室? “国公爷知道这事吗?”她悄悄往嘴里塞了片药,这才冷冷地问。 李氏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看着她这副软弱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氏凄然一笑,无可奈何地说:“怎么说?” “这事若说出去,周姨娘一定会被国公爷赶出家门的。” “可她毕竟是我夫君的生母,夫君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见李氏太过可怜,总之听了这话,沈婉心头的怒火消了大半,眼底的戾气也渐渐消失。 “那笔财产在哪儿?”她冷冷地问。 李氏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弟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以后我真的不能再和你来往了。” 自从进国公府大门那天起,她就不受周姨娘待见,更何况这事做的隐秘,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放心吧,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沈婉扔下一句话,便飘然离去。 路过胡大海身边时,她打了个招呼。 见他似乎还在为病情困扰,沈婉便将事先写好的药方给了他。 好不容易安抚好胡大海,沈婉这才回到庙里。 刚进门,谢慕白便递过一个白面烧饼,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是不是好心帮忙,却给对方惹来麻烦?” “你怎么知道?”沈婉一脸诧异。 如果不是确定大反派腿脚不便,她都怀疑他在附近偷听。 谢慕白笑的云淡风轻,声音清凉的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现在可是胡大海的大恩人,周姨娘没那个胆子在这节骨眼儿上找你的茬,所以她只能将气都移李氏身上了。” 沈婉嚼着大饼,有些不悦地说:“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做好人。” “对了,我听李氏说周姨娘偷盗府里财物,并悄悄转移出去了。” 谢慕白“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看到他的反应,沈婉有些诧异。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这事我爹也知道。” 周姨娘是镇国公的表妹,周家出事后便寄居在国公府。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很。 所以即便她做出偷盗财物这种事情,镇国公也没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们儿子都生了四个,她也不至于做出什么携款私奔的事情,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沈婉一听,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那笔钱给要回来?” 大反派是国公府嫡子,他自然有权力追回妾室偷盗的财物。 如果追回这笔钱,那她以后就不用连吃块糕点都得遮遮掩掩的了。 谢慕白摇摇头。 既然亲爹都不计较,他也好再说什么。 沈婉还想说话,外面却传来了胡大海的声音。 “一会儿就到镇上了,你们需要什么就到我这儿交钱,我给你们代买。” 除了孙氏等少数人,其他犯人身上哪儿有什么钱,即便是迫切需要也无可奈何。 “官爷,能带我去吗?”孙氏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上前,娇滴滴地笑道,“我想买身衣裳,官爷买的怕会不合身呢。” “我也要去!”大宝一听,也立刻举起小手附和着,“我要栗粉糕、烧鹅,还有酸梅汁!” 孙氏恼了,直接吼道:“你以为这还是在府里啊,还要什么酸梅汁!” “再说了,这钱可是我的。” “你们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也罢,还有脸要东西!” 大宝挨了骂,钻进赵氏怀里哭了起来。 赵氏虽一肚子不满,却不敢发作。 二宝倒是乖巧的很,只是坐在钱氏身边不出声。 胡大海本就不是好脾气的,如今被她们一吵,更是心烦意乱。 “都给我闭嘴!”他阴着脸,不耐烦地吼道,“谁都不许去!” 话音未落,他又陪着笑向沈婉看去:“妹子,你有时间吗,麻烦你跟着去一趟吧?” 第17章 她是不是跑了? 孙氏一听,立刻来了气。 “为什么?”她梗着纤细的颈部,声音又尖又利,“难道就因为那丑女救了你,你就可以假公济私?” “我就假公济私了,你有意见?”胡大海叉着腰,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 他长年负责押送犯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群难伺候的主儿。 明明都成了落地鸡,竟还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凤凰! 孙氏也来了脾气。 “当然有意见!”她猛的一转身,开始煽动大家的情绪,“大家都是流犯,凭什么分什么三六九等,凭什么她就有特权?” “某些人可别以为自己是官差就了不起,真惹毛了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到时候你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大西北,我看你怎么交差!” 被这些官差们当狗似的驱逐了几天,众人心里本就憋屈的很。 如今听了这话,气越发不打一处来。 “对,我们都不走了,有本事一刀杀了我们!” 众人听了,也直接坐下不肯再走。 他们也想要沈婉的待遇,也想顿顿有不花钱的白面大饼! 见一众流犯竟敢造反,几个官差不由的变了脸色。 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流放地,按照规定,他们可是要受严重处分的。 老大也真是的,又何苦为了一个丑女与众人为敌呢? 想报恩有很多办法,又不是非得去赶集。 “你们该不会以为老子不敢动手吧!”胡大海立刻恼了,直接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大刀,“从京城到大西北路程遥远,又得穿越过毒瘴森林,死上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来,你们哪个想先试试老子的大刀锋利不锋利?”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大刀便径直向一妇人头上砍去。 “我走,马上走!” 那妇人吓的魂飞魄散,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双腿汩汩流下。 顿时,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胡大海冷笑一声,又将大刀对准一个男人的头部:“你呢?” “我也走!”那男人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磕磕巴巴地说,“我保证,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胡大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孙氏身上。 “走……我一定走!”不待他问,孙氏吓的连忙说。 胡大海冷笑着,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鄙夷:“还要去集市吗?” “不不不,我哪儿都不去!”孙氏白着脸,连忙说。 胡大海撇了撇嘴角,这才将长刀抽了回去:“算你还识相。” “我让沈家妹子去集市,是因为她精通医术,让她帮忙买点药。” “你说我有私心,这的确是真的。” 孙氏一听,连忙狗腿似的说:“不不不,你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如果你身体出了问题,那我们路上该怎么办啊。” 看着她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沈婉不禁一脸鄙夷。 堂堂国公府的颜面,都被这女人给丢光了。 “你要去吗?”谢慕白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问。 沈婉点点头:“我采的这些草药再不卖就烂掉了。” “等卖了钱,我们路上也不用这么拮据了。” 谢慕白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沈婉有些诧异,“哪里不舒服?” 谢慕白伸出大手,将那只瘦瘦的小黑手紧紧包裹其中。 她的手好小,好软,比小孩子的竟大不了多少。 沈婉被大反派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她刚想抽回,一个冰凉的物件却落在了掌心。 “这个给你。”谢慕白淡淡一笑,收回了大手。 沈婉低头一看,只见掌心里赫然有着一只极为精巧的玉带钩。 抄家时,黄公公将镇国公府掘地三尺,唯独遗漏了躺在担架上的谢慕白。 其实他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唯有腰带上的玉带钩还值几个钱。 这大反派什么意思,难道想让她帮忙买点东西? 沈婉刚想询问,谢慕白却挺直了身体,淡淡地说,“快吃饭吧,别让官差等太久。” 沈婉不解其意,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大反派的心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搞懂的。 饭后,她给谢慕白喂了药,又将他抱到了架子车上,这才和胡大海等离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白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遗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一般,就连官差和他说话都没听到。 他心情不好,可沈婉却开心的很。 自从来到这儿,她还是第一次赶集。 这小镇虽然穷了点,但人却不少,实在是热闹的很。 有卖糖人儿的,有卖红豆糕的,还有各种新鲜瓜果蔬菜。 沈婉先陪胡大海去抓了几副药,又将自己带的草药卖掉。 路边的草药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所以她悄悄将空间里的药材又加了些进去,竟然也有小小一笔钱! 沈婉将药递了过去,笑着说:“这就是方子上的药,以后按时吃就行了。” “妹子,麻烦你帮个忙。”胡大海接过药,笑着递过一张纸和几块碎银子,“有些女人用的东西我也不懂,得麻烦你帮忙买了。” “我还得买其他东西,到时候我们就在这药铺汇合可好?” 看着他那灿烂的笑脸,沈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好啊!”她接过钱袋,笑着和胡大海告别。 见她走远,一官差有些担心的向胡大海看去:“老大,这女人万一不回来怎么办?” 胡大海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官差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老大是有心放这女人一马! “那怎么不干脆把谢慕白一起带来?”他有些不解。 胡大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忘了他姓什么?” 官差一拍脑袋,这才回过神来。 此次流放皆因镇国公府而起,如果谢慕白这个主犯跑了,他们还有命回去交差吗? 而沈婉则不一样,她一女流之辈,即便跑了也掀不起太大风浪。 如果上面要查,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走吧。”胡大海转过身,冷冷地说,“快点买东西,尽快上路。” 官差听了,笑道:”急什么,时间还早着呢。” “怎么不急?”胡大海没好气地说,“再不急的话,那女人就能追上我们了!” 他看的出来,这丑女对国公府那位世子很是在乎。 如果不把她甩掉,她怕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流放路上太苦了,更何况那位世子爷对她又是淡淡的。 离开,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胡乱买完东西,便抄近路追上了队伍。 看到胡大海回来了,谢慕白下意识的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 果然,没有那丑女。 虽然早就猜到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可他并不后悔。 她没能治好他的腿,同样他也没护她一世周全,如此甚好。 见官差回来了,众犯人们便纷纷上前拿自己代买的东西。 孙氏买了点布料,准备做件换洗的衣裳。 她不会针线,这活自然是几个妯娌的,毕竟她们也不能白吃她的大饼! “咦,沈婉呢?”她一抬头,却没看到那丑女的身影,不由的眼睛一亮,“她是不是跑了?” 第18章 为什么不走? 所有人中,没人比孙氏更希望沈婉逃跑。 一旦逃跑,那丑女就会成为通缉犯,被抓住后可是要砍头的! “跑什么跑啊!”胡大海斜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她拿的东西多在后面呢。” “废话少说,拿了东西就快点上路,别在这儿磨蹭!” 和先前相比,孙氏这次学聪明了很多。 她并没有和胡大海硬刚,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五弟妹拿了那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只在这里站着等?” “大嫂、二嫂,我们都快过去帮一下吧。” 话音未落,她便径直向前走去。 谢慕白眉头一皱,如墨的眼底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冰花。 原以为经过赶集一事,孙氏会安分一点,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不明白,沈婉出事对这女人又有什么好处,难道皇上还能免了她流放之罪不成? 如果换成旁人,他早就一刀结果了她。 可眼前这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偏偏是他的亲嫂子! “聋了吗,我的话你没听到?”胡大海脸一沉,厉声喝道,“拿到自己的东西就快点给滚蛋!” “哟,官爷,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去迎一下自家弟妹,又没说您故意放跑了她!”孙氏眼睛滴溜溜一转,阴阳怪气地冷笑着。 轻飘飘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大海,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故意放跑? 对,一定是这样! 身为老官差,这胡大海怎么可能让犯人落了单,难道不怕她逃跑? 那丑女对他有恩,于是他便徇私放了她。 想到这儿,所有犯人脸色都变了。 还好赶集一事历历在目,众人虽是一肚子怒火,却也没敢立刻发作。 “三弟妹,你这话有些过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钱氏突然开口,“就算你不相信官爷,也要相信五弟妹,她绝对不会逃跑的,毕竟五弟还在这儿呢。” “不信的话你就在这儿等着,用不了多久,五弟妹肯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 谢慕白闻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在他印象里,钱氏是个不争不抢的老好人,从不惹是生非。 可刚才这话,让他听出了别的含义。 或许,他想多了。 “我也信她。”谢慕白薄唇微勾,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大家先走吧,留我和官差在这儿等就好。” 孙氏闻言,不由地冷笑道:“那我也在这儿等着。” 其他犯人闻言,也不肯先行一步。 他们也想看看,沈婉到底有没有被大胡子放跑。 如果有,那他们便可借机向官差提条件了。 即便不能像那丑女般逃之夭夭,至少这一路上也有谈判的资本。 见一众流放犯都不肯走,胡大海不由的怒火中烧。 他“刷”的一下从腰间抽出长刀,厉声喝道:“都给我快走!” “天黑前到不了前面村子,你们就得睡在这荒山野岭!” 可这些犯人们也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不肯走。 “官爷,你就让他们在这儿吧。”孙氏见状,笑着说,“等五弟妹一回来,他们自然就走了。” “再说了,如果我们走的太快,五弟妹追不上怎么办?” 顿时,现场陷入僵局。 一众流犯又没有公开闹事,大胡子手中的大刀也不好落下。 时间过的很慢,众人瞪的眼睛都酸了,可沈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孙氏见状,一脸得意的向谢慕白看去:“五弟,看来你在那丑女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啊。” “或许她迷路了呢。”钱氏在一边小声说。 孙氏翻了个白眼,冷笑道:“官爷明知她不认路,肯定不会把她落的太远的。” 此时,大胡子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押送了这么多年犯人,可这次的犯人却格外的难伺候。 原以为能轻而易举将这事给糊弄过去,怎知他们却不依不饶,非得追究到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沈婉扛着一大堆东西了过来。 一看到她,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 “你怎么这么慢?”谢慕白微微皱眉,似有不悦之意,“大家都以为官差把你给私自放了呢。” 沈婉听了,目光便落在孙氏脸上。 不用说就知道,一定又是这个女人在搞鬼。 “唉,某些人心里龌龊,看谁都以为和她一样呢。”她挑了挑眉毛,怪怪地笑了起来,“我男人在这儿呢,我能往哪里跑?” “不过某些人胆子可真大,竟敢污蔑官差,扰乱人心!” 听了这话,孙氏吓的脸色煞白,连忙向大胡子看去:“不不不……我发誓,我真没怀疑你意思。” “刚才我都说了,我相信您不会私自放跑犯人的!” 这话说的,别说胡大海了,就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信。 如果不是她在这儿故意找茬,一众流犯们又何至于顶着个大太阳晒到现在呢? 胡大海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脸色阴沉的可怕:“随口说说就能煽动这么多人,如果你存心造反,那大魏岂不危险?” “来人,将这女人拉下去抽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花枝乱颤,连声求饶。 这些官差性子粗鲁,力气又大。 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二十鞭子下去,那她的皮肤还有法看吗? 遗憾的是,不管她如何哀求,胡大海都无动于衷。 怜香惜玉? 抱歉,在他人生的字典中,从来都没有这几个字! 很快,两个官差便将她拉了下去。 沈婉也没理会,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了地上。 她“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什么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一口大铁锅! 众人看了,不禁有些相信方才大胡子的话了。 一个女人背着这么一大堆东西,想要她追上队伍的确困难。 “这是给你的!” 沈婉将一包点心递给谢慕白,又将其他东西都绑在了车上。 至于那口大铁锅,她打量了一下,便将它悬在车子一侧。 谢慕白看了一眼那锅,不禁面露疑色。 质量这么好的锅,这可不是一般的乡野小镇应该有的。 不过他并没有深究,只是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不走?” 沈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吗?” 谢慕白闻言,心中不由的一热。 第19章 王七 “沈家妹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刀疤脸笑着走了过来,“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推车!” 其实胡大海没带沈婉回来时,他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只是他没想到,这丑女竟然如此有情有义,竟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放弃了。 “那就麻烦你了。”沈婉也没客气,笑着递过一条毛巾,“官爷,这个给你。” 如今正值盛夏,天气炎热的很,官差们脖子上搭的擦汗毛巾早已脏的看不出底色来了。 一看到这干净的毛巾,刀疤脸立刻高兴了起来:“多谢妹子。” “客气什么,你推我家男人这么辛苦,一条毛巾又算什么!”沈婉笑着说。 感谢襄阳侯,当初为了打肿脸充胖子,在嫁妆里塞了大量的毛巾充数。 在集市时,她找了个机会将空间里的粮食拿出来了一点,怎知竟看到了那满满一大箱子毛巾,于是她便随手掏出了一沓。 回来后,沈婉就将毛巾挨个分给官差。 看着那干净柔软的毛巾,官差们都有些不忍心用。 胡大海接过毛巾,目光复杂地盯了她很久。 “也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沈婉微笑着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不能走。” “你也看到了我男人现在那个样子,我若不在身边照顾,你觉得他还能坚持到大西北吗?” 大胡子闻言,不由地苦笑道:“可真是个傻丫头。” 难道她就没看出来,那男人对她并没有感情吗?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下定决心放她走了。 “有大哥罩着,我傻点怕什么!”沈婉调皮一笑,将一包碎银子还给他,“你可别以为有了药方就可以甩掉我这个妹子了,反正我不同意!” ”对了,你让代买的东西镇上并没有,钱都在这儿呢。 在发现胡大海有意将她抛下之时,她心里感激的很。 自从穿到书中,这还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看着手里这包碎银子,胡大海不禁百感交集。 这本是给她路上用的盘缠,怎知竟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好吧,以后不敢甩掉你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孙氏伤的很重。 那些官差们也没省点力气,二十皮鞭下去,愣是把她那光洁的后背给抽的皮开肉绽。 如果不是惦记她身上那些沾了屎的钱,周姨娘也不会去扶她。 李氏脚上有伤,其他两个儿媳又有孩子得照顾。 于是,周姨娘便大手一挥,同意谢慕容暂且同行,条件是得照顾孙氏。 “他们之间一定有猫腻!”见沈婉和胡大海有说有笑,孙氏红着眼睛骂道,“说不定,五弟头上现在已经成了片大草原了!” 谢慕容虽讨厌沈婉,但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不会吧,官差眼也不瞎的。” 流放队伍中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觉得就算那丑女主动倒贴,胡大海也绝对不会看上的。 “这可不好说!”孙氏一脸恶毒地说,“俗话说的好,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就等着看吧,他们俩早晚会出问题!” 王七本来想在附近水沟洗手,一听这话,他直接拂袖离去。 他生情孤傲,即便流放,也不屑于和这些长舌妇混在一起。 由于耽误了太多时间,一行人在天黑之前还是没能到达前面村子,只能在路上勉强对付一夜。 沈婉架起大铁锅,点燃了柴火,熬了锅热腾腾的小米野菜粥。 由于新购置了物品,手里有点钱的流犯们吃的还是不错的。 孙氏也不例外。 除了布料,她还让胡大海代买了些糕点。 见那丑女折腾了半天竟然只是在熬野菜粥,不由的轻蔑一笑。 也对,就那点草药又能卖多少钱呢,如今能喝碗粥已经很不错了。 胡大海看了,便将新买的肉包子分了她两个。 “不用,我们有的!”沈婉见状,连忙笑着说。 这些官差们手里也没什么钱,如果一直吃他的东西未免有些不好。 胡大海有些不高兴了:“口口声声喊我大哥,如今连个包子都不要,分明没把我当自己人!” 话已至此,沈婉只能收下。 “你身子太虚,得少吃肉!”她将一个包子递给了谢慕白,叮嘱道,“一会儿多喝点粥吧。” 谢慕白接过咬了一口。 虽是世家公子,可不管什么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对了,这个你收着吧。”沈婉将那块玉带钩递了过去。 谢慕白瞟了一眼,淡淡地说:“送出去的东西,我没有再收回的习惯。” 夫妻一场,这丑女跟着他没享过半天福,这玉带钩就当做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了。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只能暂且收下。 她刚举起包子想吃,却见旁边一小女孩正哭着不肯吃饭。 这大热天的,顿顿都是又干又硬的窝窝头,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也受不了。 一个年轻美妇正抱着她,旁边一个男人则在耐心地哄着。 沈婉看了,便将自己的包子递了过去:“给孩子吃吧。” 男人猛一抬头,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细细一看,竟是王七! “不必了。”王七淡淡地说,“这包子太过珍贵,还是你自己吃吧。” “又不是给你的!”沈婉不由分说,将包子塞进了小女孩手里,“来,快点吃!” 小女孩并没有吃。 她眨巴着泪盈盈的大眼睛,先看了那妇人一眼,又转身看向王七。 王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小女孩心中一喜,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沈婉见状,又盛了碗野菜粥给她。 见小女孩吃的很香,王七这才起身。 他并没有道谢,只是冷冷地看了谢慕白一眼,便傲然离去。 沈婉看了,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几眼。 “我这小叔子就这性子,少夫人你别见怪。”妇人见状,连忙笑着向她道歉。 沈婉有些诧异:“你们不是夫妻?” “自然不是。”妇人笑道,“我是他的嫂子。” 她还想说话,可怀里的小女孩却嚷着去茅厕。 无奈之下,妇人只能一脸歉意的向沈婉看去:“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了。” 沈婉点点头,也没在意。 她歪着脑袋,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一缕清风吹过,吹乱了他身上那袭破旧的长衫。 虽然又脏又破,却依旧给人一种芝兰玉树的感觉。 “离他远点。”见这丑女一直在那看男人,谢慕白声音里带着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酸意,“王七生性最厌恶女人。” 这大才子的怪癖还真不少呢! 沈婉不禁有些好奇。 在书中王七是配角,出场也不多,她对这个人并没多少印象。 她也没多想,便给自己盛了碗粥。 正趴在地上啃大饼的孙氏看了,故意对周姨娘说:“你看看那丑女,好好的肉包子不给自己人吃,反倒给些不相干的外人!” 吃了几天大饼,周姨娘也有些腻了,却又不敢和沈婉硬刚。 “你再拿点钱出来,我要吃肉包子。”她想了想,便对孙氏说,“到时候我自会加倍还你。” 孙氏一听,气的差点哭出声来。 第20章 石灰粉 这该死的周姨娘,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国公夫人了啊! 不过一个卑微的妾室,哪里来的脸指使主子? 孙氏虽恨的咬牙切齿,可她还是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姨娘,我后背痛的厉害,这钱还得留着明天请郎中呢。” 如今正值盛夏,伤口如果不能得到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譬如那个被挑脚筋的妇人,由于缺医少药,她的脚踝上的肌肤已经开始化脓腐烂了。 只要从身边路过,就能清楚地嗅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儿。 “郎中可都是些男人!”周姨娘眼睛一转,故意说,“我觉得还是买点药自己敷一下比较好,毕竟我们女人名节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被别的男人给看光了,那以后你还要不要活了?” 一听这话,孙氏差点骂她个狗血淋头。 这老女人凭什么要求她守节? 那男人连红盖头都没掀就走了,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他的葬礼上! 她没敢看那冷冰冰的尸体,至于他长的是高是矮,脸是方是圆,她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孙家贪图国公府的权势不许改嫁,估计她现在早已是儿女成群了。 “五弟妹不是懂医术吗,要不让她来给看看?”正抱着孩子的钱氏突然开口。 “我才不要呢!”孙氏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丑女不借机整死我才怪呢!” 虽然孙氏不肯找沈婉看病,不过钱氏的话倒是给周姨娘提了醒。 守节不守节的她倒不在乎,如今首要任务是得省钱。 万一在到林家庄之前把钱给花光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周姨娘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对谢慕容低语了几句。 谢慕容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见谢家那群女人在窃窃私语,沈婉清楚地知道,她们又要作妖了。 她想了想,不着痕迹的从空间里取出一包东西便揣在了怀里。 夜越来越深,不少犯人们或倚着大树,或躺在杂草里,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山里的夜,还是有些许寒意的。 于是,沈婉取出一床薄被替谢慕白盖上。 这被子颜色虽然旧了点,却又轻又软,夏夜盖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谢慕白问。 “我给人看病没要钱,管他要了床被子。”沈婉冲他做了个鬼脸,得意一笑,“我聪明吧?” 原以为襄阳侯只是抠门,没想到陪嫁的被子里竟然还混有劣等货。 这也好,省的她找不到合适机会拿出来用了。 看到她这副调皮的模样,谢慕白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女人,他这一路上怕是要吃不少苦了。 “快睡吧,时间不早了。”沈婉替他掖好被角,笑着说。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不上来?” 即便不爱,他也不能自已睡在车上,让这女人睡地上。 更何况幼时听嬷嬷说过,女人最怕受凉了。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天啊,这大反派该不会最近过的太舒服,饱暖思啥玩意儿了吧?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不过气势上却是不能输的。 她弯下腰,故意装出一副邪恶的模样:“难道你不怕我欺负你?” “怕的是你吧?”谢慕白脸微微一烫,冷笑道,“你是不是怕半夜给我倒夜壶,所以执意不肯睡这儿?” “你离我太远,若有事喊你,那岂不是把所有人都给吵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了一下,露出一点位置。 沈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身边躺下。 躺就躺吧,这有什么,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 被子并不大,两个人只能紧紧挤在一起。 沈婉不敢动,只是直直地躺在那儿。 看到她这副拘谨的模样,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呵呵,这女人抢婚的勇气去哪里了,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只纸老虎? 沈婉越是不想动,却偏偏有只不开眼的蚊子一个劲的往脸上扑。 可恶,身边明明有个细皮嫩肉的美男不去咬,偏偏来叮她这身糙肉做什么? 一怒之下,她便抬手去打,怎知胳膊肘却撞到了身边的谢慕白。 谢慕白闷哼一声,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刀疤脸正在附近火堆值夜,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涨红了脸。 唉,世风日下啊! 那丑丫头也真过分,即便是再想要,也不能这么折腾一伤者啊! 他随手将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取下,直接塞住耳道。 架子车虽然窄了点,但却远比睡地上舒服的多。 谢慕白只觉得肩膀一沉,转脸一看,却发现那丑女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看着她这副疲惫的模样,他不由的心中一软。 突然,一个念头猛的在脑海中涌起。 如果是沈嫣,她也会像这丑女一样无怨无悔的陪他流放吗? 他不知道。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出现在架子车旁。 那人颤抖着手,轻轻掀起了被子。 在摸到一个大纸包后,那黑影便立刻跑掉了。 突然,沈婉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唇畔泛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容…… 半夜时,一众流犯们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给吵醒了。 “痛,真的好痛!” 孙氏趴在草丛里,她双手拼命地挥舞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滚滑落。 谢家人也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大海被从睡梦中吵醒,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又怎么了?” 孙氏咬破了嘴唇,指着沈婉便破口大骂:“官爷,那贱人害我!” 听到声音,沈婉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 “你说什么?”她打了个呵欠,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 “还敢说不是你害的!”孙氏举起一张揉皱了的牛皮纸,恶狠狠地质问道,“我问你,这个是不是你的?” 沈婉摸了一下,故意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好你个孙氏,你竟敢偷东西!”她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扯着嗓子便大声喊道,“官爷,快抓小偷啊!” 一听到这个“偷”字,谢慕容脸色有些难看。 东西是她偷的,如果不去偷,周姨娘便不会再给她饭吃。 “好啊,你也承认这是你的了!”孙氏却不怕,扯着嗓子叫骂着,“我问你,你身上藏着毒药做什么?” “为什么我用了这东西后,伤口为什么没半点好转,反而又烫又痛呢?” 不需要太多话语,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孙氏偷了那丑女的药,结果适得其反。 偷东西虽可恶,可那丑女身上藏毒却更为可怕! 她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这毒不是被孙氏误用,她又准备去害谁呢? 想到这儿,别说那几个之前骂过谢家的妇人了,就连其他犯人们也变了脸色。 “那真的是毒药吗?”胡大海也不好再公然袒护,只能向沈婉看去。 沈婉刚想回答,耳畔却传来了谢慕白幽幽的声音:“是与不是,看一下不都知道了?” 胡大海不禁有些无语。 好吧,明明他才是一行人中的领头,如今却得听这男人的安排了。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走上前将纸包拿了起来。 厚厚的牛皮纸上,还残存着些许白色的粉末。 胡大海用手指蘸起一点,放在鼻翼下闻了一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石灰粉?” 一听自己后背上被敷了大量石灰粉,孙氏气的脸都白了。 她伸出手,恶狠狠地拧了谢慕容一把。 谢慕容一肚子委屈。 她哪里知道那会是石灰粉呢? 那丑女带宝贝似的贴身收藏,她自然认定是伤药了。 孙氏哪里肯放过沈婉,即便疼的浑身颤抖,也不忘记向她插刀:“就算是石灰粉,这丑女也绝对没安好心!” “好端端的,她带这些下九流的东西做什么?” 第21章 中暑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沈婉不以为然,冷笑道,“石灰粉有杀毒的作用。我男人腿上有伤怕感染,便弄了点给他的生活用品杀毒。” “不过,你该不会把那一大包石灰粉全敷到后背上了吧?” 这孙氏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贪心的。 那么一大包石灰粉全敷上去,她不疼谁疼,没把她后背给烧成烤乳猪已经很不错了。 “胡说,谁听过石灰粉可以杀毒的?”孙氏轻蔑一笑。 众流犯们虽不懂医术,但也不信石灰粉还用这功效。 那种东西,不就是盖房子时才能用得到吗? “你没听过,不代表不可以!”王七倚着棵老树,清俊的脸庞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容,“可笑啊,孙家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想不到家里的女儿竟不过是个愚妇,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孙氏肺都差点气炸了,却偏偏无言以对。 王七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论才学,他的确可以蔑视任何人。 流犯们虽不信沈婉,但对王七的话还是相信的。 莫说石灰可以杀毒,就算他说石灰能起死回生,众人也不会有半分怀疑。 见王七开口,谢慕白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这怪人似乎对那丑女格外上心,竟一连两次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确定此人有厌女之疾,他都要怀疑王七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真不要脸!”胡大海冲孙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偷东西在先,又污蔑我妹子藏毒害人,可真是毒妇!”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其他几个官差看去:“从今天开始,任何人不许将吃食卖给她们。” “还有,其他犯人们谁的衣服脏了,以后就让她们几个洗!” “若敢不从,老子就砍掉她的手!” 这话一出,别说孙氏了,就连周姨娘几个吓的都变了脸色。 啃那又黑又硬的窝窝头也罢了,怎么可以让她们洗衣裳? 她们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何曾做过这种粗活? 可胡大海命人挑脚筋的画面至今历历在目,如今不过是洗点衣裳也算是大发慈悲了。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都散了,沈婉也回到了架子车躺下。 谢慕白正盯着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故意的?” “她们不动坏心思,我也没机会下手啊!”沈婉并没有否认,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谢慕白剑眉一挑,冷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对恶人的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哪怕那些人是他的亲人。 “你当然不是了。”沈婉调皮一笑,“不过我是不是很聪明?” “说真的,你有没有被我的聪明才智所深深折服,有没有考虑以后封我个什么大将军之类的做做?” 大反派以后可是要当首辅的,权倾朝野,如果日后能在他手下讨个官做也不错。 总之一句话,她绝对不要像原主那样凄凄惨惨过一生,如果能顺便将渣爹渣姐教训一下那就更好了。 见这丑女又开始自恋,谢慕白直接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这人也太没趣了吧。”沈婉心里暗暗嘀咕着,“难怪沈家姐妹都看不上他。” 她觉得实在无聊,也合眼睡了。 谢慕白却没有睡。 他只是侧身躺着,如黑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烁着凄冷的寒光。 这丑女在集市上的确买了不少东西,但他非常确定,那里面并没有石灰粉。 那么一大包石灰粉,他还不至于路上连丝味道都嗅不到,而那味道分明是她上车后才有的。 显然,那是她看透了孙氏等人的诡计,临时为她们准备的。 她的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儿,谢慕白转过身,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睡的极为香甜的小女人…… 天刚朦朦亮,一众流犯们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出发。 今天格外的热,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一缕风。 太阳将毒辣辣的阳光洒向人间,大地也被晒的升腾起袅袅白烟。 只要稍微一动,人们便汗如雨下。 和今天相比,流犯们这才知道前几天的热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沈婉不好意思只让官差推车,便接替了过来。 还没走上几步,身上的衣裳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鬼天气,不中暑才怪呢。 正胡思乱想,前面便有人倒下了。 “大妞,你快醒醒,你别吓娘……”一妇人跪在地上,哭着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 沈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发现竟是王七的嫂子! 她连想都没有想,推着车子便匆匆走了过去。 一看到她,王七眼睛一亮,一把拽住胳膊便往前拖。 “你等我先把车放下啊!”沈婉吓的连忙说。 万一把大反派给摔坏了,他赔得起吗? 听了这话,王七这才勉强松手。 沈婉将车子放下,连忙来到小女孩面前。 只见她脸色苍白,四肢湿冷,典型的中暑脱水症状。 沈婉把小女孩抱到路边一棵大树下,将毛巾在路边水沟浸湿后放在她的额头上。 采的藿香倒是有一些,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现在煎药怕是来不及了。 “你带着嫂子先回避一下。”沈婉抬头向王七看去,“孩子得通风,身边不能有太多人,而且我治病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妇人还想坚持留下,却被王七给拖走了。 趁他们走远,沈婉迅速给小女孩喂了点藿香正气水,又给喂了些补液盐。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一看到娘不在身边,她小嘴一撇,“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听到哭声,妇人哭着便冲了过来。 “大妞,你可吓死娘了!”她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娘以后怎么有脸去地下见你爹啊!” 原来她竟是个寡妇。 沈婉听了,不禁心生同情。 那狗皇帝父子俩可真是作孽,为了除掉功高震主的镇国公,竟还连累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娘,我没事了,真的。” 确定孩子无事后,王七这才整理了一下衣物,毕恭毕敬的冲沈婉施了一礼。 第22章 避暑汤 沈婉刚想伸手去扶,却见王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便匆匆向那对母女走去。 “可真是个怪人!”她摇摇头。 不管怪与不怪,方才的事她也算报答了先前王七的相助之恩。 沈婉伸了个懒腰,这才向谢慕白走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递过竹筒,有些担心地问。 这两天虽然有喝避暑汤,可大反派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病倒。 谢慕白接过竹筒喝了一口,淡淡一笑:“我没事,倒是你得注意点。” 虽没有风,可芭蕉伞好歹还可以遮阳。 况且他不用走路,也无须消耗体力。 可这丑女却没这待遇了,即便不用推车,只跟着步行就已经很辛苦了。 这时,人群中又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症状。 这鬼天气闷的像个大蒸笼,偏偏这群流犯们个个又身娇体弱,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看着那一个个脸色煞白的犯人,胡大海不由的着急了。 他想了想,便匆匆来找沈婉:“妹子,情况不大好,又有人中暑了,怕是得麻烦你了。” 沈婉只有一双手,想要她挨个医治有些麻烦。 况且治疗的病人太多,空间的秘密怕是会暴露的。 “要不这样,你先带大家去个凉快的地方休息。”她想了想,说,“我在集市上还买了些绿豆,就放在车上,你让官差熬给大家喝。” “一会儿我再去山上采点药,给不舒服的病人吃。” 胡大海感激的眼圈都红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你一个人采药太累,我再找几个人陪你。” 这活本就不是沈婉的分内事,那些人和她又非亲非故,如今还得让她上山采药,胡大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必了。”沈婉笑着说,“人多上山其实也挺麻烦的,一来得防止他们逃跑,二来他们还不认得草药,我还得分心盯着。” “别的东西也罢,这药万一弄错了可就危险了。” 这事儿胡大海也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是怕她太累罢了。 “我陪你去吧。”王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胡大海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不动声色地问:“你懂医术?” “不懂。”王七一脸冷漠,“不过我可以帮忙拿药。”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嫂子和侄女还都在这儿呢。” 即便如此,胡大海还是不信。 嫂子和侄女,这人质分量似乎有些不大够。 谢慕白看了,淡淡地说:“那就麻烦王公子多照顾一下我家娘子了。” 见他开口,胡大海也不好再拒绝。 他隐隐觉得,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王七看了谢慕白一眼,清俊的脸庞上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用世子爷开口,我也会那么做的。” “我王七虽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谢慕白冷冷一笑:“如今国公府都抄家了,公子再唤我世子爷未免有些不妥。” “这话若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谢某怕是又要遭殃了。” 这两人虽然在笑,可谈话间却隐约有刀光剑影掠过,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王七懒得多言,他死死盯了谢慕白一眼,转身便向山上走去。 “我也去了啊!”沈婉见状,便叮嘱谢慕白:“一会儿绿豆汤熬好了你不要喝,毕竟你还吃药呢!” “如果水不够,你就找胡大哥。” 见她如此啰嗦,谢慕白阴鸷的目光不由的柔软了几分。 国公夫人在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整天唠唠叨叨,当时他还觉得烦。。 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慕白微微一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胡大海也笑道:“妹子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嘛,你快去吧。” 再不去的话,王七都要爬到山顶去了。 沈婉尴尬地笑了笑,这才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胡大海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你说那个王七会不会搞什么鬼?” 在一众流犯中,除了谢慕白之外,王七的名声最大。 第23章 败坏名声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靠,自己该不会这么乌鸦嘴,那大才子真的出事了吧! 她也顾不得许多,抱着东西便从空间冲出,顺着声音方向赶了过去。 只见王七坐在杂草丛中,左手拿着一小把藿香,右手捂着脚踝,痛的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沈婉见状,连忙上前。 王七皱着眉头,咬着牙说:“不小心崴了脚。” 沈婉听了,不禁有些后悔带他上山了。 这大才子舞文弄墨可以,做这种粗活未免有些难为他了。 谢慕白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同意让他跟着?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放下怀里的东西。 轻轻卷起他那脏兮兮的裤子,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 王七脸一红。 他刚想拒绝,却被阻止。 “你还想不想要这条腿了?”沈婉威胁道,“我是郎中,你得听我的!” 王七犹豫了一下,勉强忍了下来。 沈婉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伤着筋骨。 空间里的冰也不方便用,她便胡乱拿了瓶红花油出来:“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正准备拧开瓶子,王七却接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他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被女人碰。 如今能让这丑女替自己检查,这已经是王七的极限了。 见他擦完药,沈婉便伸手去扶。 王七又要拒绝,她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扶你,你怎么下山?” “山下还有病人呢,他们可没时间让你在这儿磨蹭!” 她也没管王七是否愿意,便一手提着东西,一手将那大才子给拽了起来。 此时,大胡子已经将一行人带到了树荫处。 官差也支起了锅,绿豆粥正在灶上冒着腾腾热气。 “你们再去捡点柴!”胡大海添了根柴,冲周姨娘婆媳几个喊道。 周姨娘本就懒,如今更是热的不想动。 她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好像也中暑了,实在不能动了……” 反正她也没中暑,喝不喝这绿豆粥也无所谓的。 钱氏和李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勉强起身。 刚才打水的是她们,如今捡柴的还是她们! 看着她们这副慢腾腾的模样,胡大海刚想骂,却见沈婉扶着王七回来了。 见王七将身体重量都压在那丑女身上,正在路边休息的谢慕白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搞的?”胡大海连忙上前,将王七扶住。 第24章 家丑外扬 家丑不可外扬。 即便是真的,谢慕白也不愿扯下国公府最后一丝遮羞布,不愿让谢家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就算是报仇,那也得悄无声息的去做。 听了这话,周姨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小贱人,连你男人都不信你的鬼话呢!”她挺直腰杆,像个茶壶似的满嘴唾沫星子横飞,“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自己行事不端,竟然还有脸冤枉我!” “冤枉?”沈婉轻蔑一笑,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嘲讽,“那太夫人给你和林秀才定下婚约一事是我编的?” “你爬了亲表哥的床,太夫人腆着脸去林秀才家认错,这事也是我编的?” 一听这话,一些年纪大的犯人们仿佛想起了什么。 那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一向深居简出的太夫人突然备下厚礼去一落魄秀才家,最后被逐出家门,就连东西都被扔了出去。 当时他们还觉得奇怪,镇国公府怎么会有这么一门又穷又嚣张亲戚。 现在想想,这丑女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周父犯了事,周姨娘一罪臣之女,她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 那秀才好歹也是读书人,能要她已经很不错了。 一时间,犯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周姨娘慌了神。 当年的事,是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 如今这丑女公然将这刺拔出来给众人看,这让她越发的愤怒起来。 “胡说,根本没有的事儿!”她眼底喷火,恶狠狠地咆哮着,”你这贱人竟敢污蔑长辈,看我不杀了你! 话音未落,周姨娘便伸出锋利的指甲,如匹发疯的母狼般径直向沈婉扑去。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随手将沈婉放在车边的一块瓜皮扔了出去。 还没等靠近,周姨娘就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一众流犯们看了,不由的哄堂大笑。 谢家几个儿媳脸色却难看的很,原来丈夫的生母不仅仅是个妾室,竟然还是个爬表哥床的坏女人! 早知如此,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嫁过来了。 无端端摔了一跤,这让周姨娘越发的气急败坏。 她刚想破口大骂,却见谢慕白沉下脸,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如果想丢人现眼你就继续闹。” “不过你别忘了一件事,妾通买卖!” 轻飘飘几个字,却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周姨娘头上炸响。 妾通买卖? 这死残废什么意思,难道他信了那丑女的话,要把亲爹的姨娘给卖了不成? “一把年纪了,还卖给谁去呢?”王七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抬高声音冷笑道,“这货某些人怕是要砸手里了。” 他本就是个恶毒之人,如今周姨娘竟敢诬陷他清白,他能嘴里留情才怪呢。 淡淡一句话,更是把周姨娘直接贬到尘埃里。 谢慕白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王七一眼。 见事情也差不多了,胡大海便过来验收成果。 这婆娘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想打他妹子! 于是他大手一挥,命周姨娘等给所有流犯打水洗脚。 如有不从,皮鞭伺候! 谢慕容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说过半句话,怎么这事儿倒想起她了? 孙氏背上有伤,周姨娘又自恃是长辈,于是这活便落在其余三个儿媳和谢慕容身上。 还好,不远处有条清可见底的小河,她们也不至于奔波太久。 “还在生我的气啊?”见谢慕白一脸冷漠地盯着那几个女人,沈婉凑上前笑道,“可这又能怪谁呢,谁让她先招惹我的!” 如果不是周姨娘污蔑自己和王七有一腿,她还真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这秘密说出来呢。 “我没怪你。”谢慕白并没有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我想知道,刚才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盗窃钱财也罢,爬床也罢,这些他都不在乎。 可如果那女人敢动国公夫人,那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婉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眼底赫然升腾起一抹阴鸷的寒光。 这么隐私的事,连他都不知情,这女人又是从何得知的? 沈婉挠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编:“我那个嫡母吧……她私下里和周姨娘走的很近……其实怎么说呢,外面都传你活不了多久,那世袭爵位早晚会落到你庶兄身上……” “当时国公府除了你之外,也唯有你三哥没娶亲,所以周姨娘便想让他代你娶沈嫣。” “嫡母本来是愿意的,可我那个渣爹却说了国公夫人的事……所以,这桩婚事就没成。” 她越是说的遮遮掩掩,谢慕白就越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他自幼身体就弱,外面的传言就一直没消停过。 只是没想到,就连襄阳侯府都能和周姨娘狼狈为奸。 那沈嫣呢? 她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她一定不知道的。 她那么善良,如果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这个未婚夫的。 胡思乱想中,谢家几个女眷已经打来了水。 几天下来,流犯们脚上都磨起了血泡。 他们虽不敢泡脚,但如今有清水擦洗一下身体还是很凉爽的。 “老大,今天怕是不能赶路了。”看着一个个热的直冒汗的流犯,刀疤脸有些担心的向胡大海看去,“再继续的话,怕是会出人命的。” 这鬼天气,别说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流放们了,就连他这种长年在外的壮汉都有些吃不消。 可如今正值三伏天,想找个凉快的天气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继续走怕出人命,可不走误了行程自己遭殃,这让胡大海有些犯了难。 “原地休息,今晚上路!”他想了想,最终做出了决定。 这个决定,让一众流犯们高兴不已。 晚上虽然也热,但总比在这大太阳底下奔波强多了。 由于刚发放了绿豆汤,所以官差们便不再发放午饭。 当然,众人也不在乎。 别说是窝窝头了,天热成这样,就连白面大饼也提不起他们的胃口。 趁天气好,沈婉便将谢慕白推到无人处。 她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自己则抱着换下的脏衣裳去了河边。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裳,几天下来,大反派衣裳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变色,脏的都没法看。 集市上并没有卖成衣的,于是她去一户人家里买了套新的。 她将衣服洗净后,便晾在了路边的树枝上。 天气实在是热的很,傍晚时分衣裳就已经干透了。 “大家吃饭吧,天黑了就上路!”胡大海看了眼天边的残阳,催促道。 众人听了,便胡乱啃了几口窝头。 荒山的夜晚已经有丝丝凉意了,不时有几缕微风吹过。 黑暗中,远处的群山如一只只蛰伏的野兽,它们正张着狰狞的大嘴,就等着猎物上门了。 胡大海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探路,一行人则浩浩荡荡的跟在身后。 孙氏后背疼的厉害,谢慕容力气又小,两人很快便落到了队伍最后。 道路两边的荒山上,不时传来野狼的长啸声,吓的孙氏腿都软了。 这时,队伍里已经有人抽泣了起来。 “有什么好哭的?”刀疤脸推着架子车,没好气地骂道,“再哭的话,不把狼群给招来才怪呢。” 听了这话,一众流犯们更加害怕了。 沈婉虽上过战场,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毕竟她没有和狼交战的经验。 “你怕吗?”谢慕白抬眼向她看去。 第25章 沈婉不见了 沈婉才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呢。 她壮着胆子,极为夸张的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我有这个,还会怕它们?” 虽然气势挺足,可谢慕白还是清楚的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慌乱。 原来,这丑女也有怕的时候。 想到这儿,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别怕,刚才我是吓他们的!”刀疤脸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我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多年,对这里熟悉的很。” “荒郊野外哪里没狼啊,有一两匹也不奇怪,至于狼群是绝对没有的。” “那狼也不傻,看到我们这么一大群人,它们敢贸然攻击吗?” 听了这话,逃婉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山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猛一扭头,只见一群野狼瞪着绿莹莹的眸子,飞也似的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有狼!” 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 顿时,现场乱成一团,哭声震天。 看着那群飞奔而来的野狼,大胡子脸色陡然一变。 他“刷”的一下抽出长刀,用力向扑过来的一匹狼砍去。 那狼纵身一跃,巧妙的避开刀锋,径直向架子车扑了过来。 “你快走,别管我!”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厉声喝道。 沈婉并没有理他,高声冲刀疤脸喊道:“你带我男人先走,我掩护!” 话音未落,她挥舞着火把便迎上前。 她害怕是真,可身为军医,还没有遇到危险就退缩的道理! 那狼看到火把,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刀疤脸见状,趁机推着车子向前冲。 见现场一片混乱,沈婉便不着痕迹的从空间取出消音手枪。 用力扣动扳机,那匹野狼便轰然倒地。 “救命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沈婉猛一回头,只见一匹恶狼正发疯似的向孙氏和谢慕容扑去。 两人吓的转身就跑,怎知谢慕容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三嫂救我!”她脸色煞白,拼命地呼喊着。 孙氏哪里还顾她呢,强忍着后背的疼痛便飞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慕容恨的咬牙切齿。 原来这女人自己能走,还骗她扶了这么久! 她一心待这女人,可危急时刻,这女人竟连她死活都不管! 极度的绝望中,谢慕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近了,又近了! 此时,她已经能清楚地嗅到野狼身上散发着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沈婉刚想开枪,却见一官差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有人在,她自然不方便。 于是,沈婉夺过一官差手中的长刀,就在恶狼扑过去的一刹那,用力砍向它的腰部。 触目惊心的鲜血直接喷了她一身,那匹凶神恶煞的野狼也终于无力地瘫软在地。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这让谢慕容有些诧异。 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却见那丑女手持血淋淋的长刀,宛若天神般赫然站在身后。 “五嫂……”她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沈婉却没看她一眼,立刻在路边放了把火。 天干气燥,路边杂草又极多。 很快,熊熊大火便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群狼看到大火有些害怕了,攻势也不似先前般凌厉。 胡大海受了伤,右臂被恶狼硬生生咬下一块肉! 可即便如此,那畜生也没打算饶过他,发疯似的向他扑去。 沈婉见状,冲上前一刀结果了那匹狼:“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走!” 几匹恶狼也罢,可万一再招来更多的狼群,就算再放一把火恐怕也无济于事。 胡大海会意,立刻吹了个口哨。 听到口哨声,众官差们便护着一众流犯们匆匆撤离。 看着那刚死去的狼,沈婉目光一动。 她想了想,直接扛在了肩上…… 胡大海不敢再继续前行,只能带着一众流犯在一处破庙里栖身。 借着火把的光芒,胡大海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三个。 “我男人还没回来呢。”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哀求道,“官爷,你们快去救他啊。” “要救你去救!”刀疤脸阴着脸,恶狠狠地说,“为了救你们,没看到我们老大都受伤了吗?” 何止是胡大海,几个官差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听了这话,妇人哭的更厉害了。 她却没再说什么,更没有回去救人。 第26章 认错 对于谢慕容的话,众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那丑女若有心害他们,白天时也不必拿出自己的绿豆熬粥,更不必漫山遍野找药给他们治病了。 虽然破庙暂时安全,可一众流犯依旧提心吊胆。 沈婉给几个伤者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后,大家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干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胡大海才带着一众流犯去现场查看。 道路两侧的野草早已经烧成灰烬,就连泥土都成了焦黑色。 很快,官差们在现场找到两具尸体。 一具是那妇人的男人,另一具则是那天被挑了脚筋的妇人。 她脚上有伤跑不动,家人们又不管不问,出事也是正常的。 胡大海命人草草掩埋了两具尸体,又简单在本上标注了一下,这才继续上路。 看来,以后他们还得继续顶着炎炎烈日出发了。 虽然热点,但至少没狼。 “你有没有觉得昨晚的狼群有些奇怪?”沈婉推着车,有些不解的向谢慕白看去。 刀疤脸说过,他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狼群,可昨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谢慕白闻言,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这狼是有人故意放的。” 沈婉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路边有马车的痕迹。”谢慕白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寒光,“那些人虽然清理过痕迹,却终究还是有遗漏。” “这条路极为偏僻,除了流放之人,平时很少有人会走这里的。” 沈婉听了,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书中对流放的描写极为简单,只是草草几句,她根本不知道其中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原主和大反派能活着走到大西北,无疑也是个奇迹。 “那……他们还会继续动手,对不对?”沈婉一脸不安。 看到她眼底的恐惧,谢慕白心微微一紧。 “没错。”他苦笑一声,一脸嘲讽地说,“只要我不死,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不过他们也太谨慎了,如今我都成了残废,竟然还不放心。” 沈婉担心的向他看去:“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她不怕死,却不想死,更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不确定。”谢慕白看着眼前这张黝黑的小脸,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事失败了,藏在我们中间的眼线肯定还会继续出手。” “如果你怕了,我可以给你一纸休书。” 一路上,这丑女做的已经很多了。 哪怕她之前有再多的过错,他都不会再计较了。 毕竟,谁又会责怪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 “你瞧不起谁呢,我还会害怕?”沈婉脖子一梗,一脸得瑟地说,“你又不是没看到,昨天晚上我有多威风!” “足足三匹狼,那可全都是我杀的!”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你确定不走?” “为什么要走?”沈婉反问道,“走了你能再给我找个这么好看的男人吗?” 谢慕白脸一黑。 这丑女,难道她只是喜欢他这张脸? 如果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她就会离开? “这几天你多留点心。”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模样,“如果再出现昨晚那种情况,你一定先走!” 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意欠别人的。 “好,我都听你的!”沈婉调皮一笑,“再遇到危险,我保证第一个就逃跑,这总行了吧?” 这时,谢慕容红着眼睛走到车子前面。 “五哥,五嫂,我错了。”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以前是我眼瞎,错把好人当恶人。” 为了生存,以前的她只顾着讨好周姨娘孙氏,对他们夫妻太过绝情。 可关键时刻,竟是素日里最为厌恶的丑女救了她一命! 谢慕容流着泪,缓缓抬起头,鲜血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转眼向谢慕白看去。 这是他的妹妹,是否原谅得由他决定。 “慕容,你可否听过一句话?”谢慕白冷冷地说,“不是所有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谢慕容点点头:“我也没指望五哥五嫂会原谅,毕竟之前我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你知道就好。”谢慕白不再看她一眼,“沈婉,我们走吧。” 言外之意,他并不原谅。 谢慕容也没再纠缠,只是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离去。 “她好像真的知道错了。”沈婉有些不解地问,“你以前不是最疼她吗,为什么不原谅?” 谢慕白闭着眼睛,淡淡地说:“我没说不原谅,只不过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她了。”” 有些伤害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抹杀的,他不是圣母,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还以为你怀疑她是那个眼线呢。”沈婉狡黠一笑。 谢慕白不以为然。 不是他瞧不起这个庶妹,以她的智商,想要做个眼线还差的远了。 不过那个眼线到底是谁呢? 那人不仅对路线极熟,还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轻松传出情报,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 前面依旧没有村庄,中午时分,一行人便在一空地处休息吃饭。 天热的厉害,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得知沈婉要烤狼肉,刀疤脸让谢家女眷去拾了些干柴,胡大海又主动上前剥皮。 沈婉将肉切碎,又从空间取出调料腌了一会儿,这才开始烤。 反正她在集市上买了不少东西,并没人对这调料来源产生任何怀疑。 很快,肉香味儿便飘了出来。 一众流犯们虽惊魂未定,可嗅着那诱人的香气,他们还是有些馋了。 不过他们清楚地知道,这些肉没他们的份儿,肯定又是那丑女和官差们吃。 肉烤好了,沈婉拿了些给谢慕白,又顺手给了大妞几串。 “谢谢姐姐。”大妞并没有接过,只是奶声奶气地说,“那位叔叔有伤,你还是给他吃吧。” 听了这话,谢慕白脸立刻阴了下来。 他真的有那么老吗? 喊那丑女是姐姐,到了自己这儿就成了叔叔? 也对,她才十六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而自己已经二十五了,和她的年龄差距貌似有点大了。 “叫哥哥。”大妞娘察觉到谢慕白的异样,小声提醒道。 大妞却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叔叔啊!” “他明明和我叔叔年纪差不多,叫哥哥才不适合呢。”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为了保护寡嫂和侄女,王七胳膊也受了伤。 看到某人这副郁闷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想笑。 “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这些肉你都收下吧。”他想了想,说。 他清高是真,可和大妞的身体相比,那些虚名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这话,大妞这才将肉收下。 看着他们在那吃着烤肉,孙氏等恨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沈婉,这狼肉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理由独吞吧?”她眼睛一转,一脸恶毒地说,“当时大家都在,这肉也应该有我们一份儿的!” 第27章 我不是好人 听了这话,犯人们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谁知道这狼是谁打死的。 既然不确定是谁打死的,那他们自然也有资格分一杯羹。 “是吗?”沈婉回到火堆前继续烤肉,懒洋洋地问,“敢问一句,野狼来时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孙氏脸一白。 她能说自己当时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一心只急着逃命吗? 当然不能。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故意避开这个问题:“我本就是弱质女流,身上又有伤,如今能在群狼之中能自保就不错了。” “是啊,三嫂保命的本事可大呢。”谢慕容坐在一侧,皮笑肉不笑地说,“她后背伤的那么重,平时连走路都不行,还得靠我扶着呢。” “可一看到狼,那简直是脚下生风,跑的比狗都快!” 见这丫头竟敢拆自己的台,孙氏肺都差点气炸了。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杀过一匹狼?”沈婉冷笑一声,字里行间皆是浓浓的不屑,“既然没杀过,这狼肯定没你的份儿。” “当时来了六匹狼,我杀了三匹,剩下三匹逃走了。” 孙氏一听,立刻反驳道:“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空口无凭,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笑话,一个女人能杀三匹狼? 别说是孙氏了,就连其他犯人们也不相信。 “我的命就是五嫂救的,这还能作假?”谢慕容一听,立刻恼了。 一官差见状,也在一边附和着:“没错,当时这女人杀狼用的还是我的刀呢!” “如果不是妹子,我这条胳膊就被狼给咬断了呢。”胡大海也站出来作证。 见人证一个个都站了出来,孙氏不禁有些慌了神。 可恶,这丑女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不仅会医术,就连身手都如此了得。 奇怪,为什么沈嫣从来不曾提过这些? 胡思乱想中,只见沈婉幽幽地笑了起来,顺手拾起身边的一根树枝:“既然有人作证,那我现在说这匹狼是我的,大家都没意见了吧?” 话音未落,她便轻轻一用力,手腕粗的树枝便应声而裂。 一众流犯吓的浑身一颤。 谁敢有意见呢? 这女人转眼间就能杀掉三匹狼,想杀掉他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纨绔子弟,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算不给我们,你好歹也分给老人孩子点啊。”孙氏还是有些不死心,眼睛一转,“难道襄阳侯没教过你,做人要积德行善,这样才会有好报的。” 第28章 钱花光了 胡思乱想中,谢慕白清楚地看到那丑女已经伸出了罪恶的小黑手。 “不要!”他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将那只黑手推开,“相信我,这样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对眼前这个丑女不再讨厌,可他却从未想过有进一步发展。 如果不爱,或许保持完璧之身则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沈婉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大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我只是想把你抱到木凳上,难道你还想坐在床上洗澡啊?” 这大反派长的好看是真的,可她又怎么可能和书中人物有感情纠葛? 万一哪天真的回去,家庭聚会时她还得翻开书,向家人介绍这是自己的男友,以后要和书里这个大反派结婚生崽崽? 见她笑的前俯后仰,谢慕白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误会消除后,他心里竟有些许莫名的失落感。 谢慕白没再说话,只是任那丑女将自己抱到了桌前的小木凳上。 “你坐着慢慢洗,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一切都办妥后,沈婉强忍着笑意退出了房间。 天气虽热,不过走廊上倒凉风习习。 沈婉站在门口,一边听着屋里的哗哗流水声,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要不要给你搓背?”她实在是无聊的很,便故意挑逗道。 果然,屋里的流水声戛然而止。 不用看就知道,某人现在的脸一定涨成了酱红色。 沈婉听了,笑的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这时,刀疤脸过来送晚饭了。 见她笑的如此开心,再听听屋里的流水声,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怜那病娇美男,也不知道在那丑女的蹂躏下还能坚持多久。 唉,镇国公府家门不幸啊! 刀疤脸将饭菜交给沈婉,目光复杂地说:“那个……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夫妻感情自然好的很,可是……”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这话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算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刀疤脸叹了口气,便匆匆离去。 沈婉听的一头雾水,良久才回过神来。 唉,男人这种生物啊,他们的脑回路怎么就那么奇怪? 难道是原主这张脸长的太过邪恶,总是能让他们想歪? 很快,谢慕白洗完了澡。 沈婉打开门,这才将饭菜端了进去。 见他一身清爽地坐在那里,她故意吹了个口哨。 果然,纯情的大反派脸又红了。 沈婉看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发现这是丑女的恶作剧后,谢慕白脸阴的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好啦,开个玩笑嘛!”沈婉笑着把饭菜摆放在桌上,“你别沉着脸,我胆子小,看了可是会害怕的哦。” “你先吃,我把洗澡水给倒了。” 厨子的手艺不咋样,但也看的出他真的用心了。 两碗白米饭,一碟炒山笋,还有一大碗炖狼肉,这待遇在流犯中绝对是首屈一指。 谢慕白并没有吃,而是等沈婉把残水倒了后,这才拿起筷子。 两人都不是挑食之人,那么多饭菜吃到只剩下一点点菜汁。 而可怜的谢家人,除了菜汁、窝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半夜时,孙氏突然发起了高烧。 官差给找了郎中,不过一夜的时间,钱都花光了,可情况却没半点好转。 “或许五弟妹会有办法。”钱氏抱着二宝,若有所思地说。 谢慕容坐在角落,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你们还有脸去求人家吗?反正我是没脸。” 周姨娘也变了脸色。 对孙氏这个儿媳她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如果放手不管,又唯恐寒了其他几个的心,毕竟这一路上还得指望她们伺候着。 她想了想,便带上赵氏去找胡大海。 直接求那丑女肯定不行,但如果胡大海开口或许就不一样了。 胡大海对谢家人厌恶至极,一听是她们,连问都没问便直接将二人赶走。 婆媳俩一脸失落地走到院里,却见刀疤脸迎面走来。 赵氏见状,便上前苦苦哀求。 见她实在可怜,刀疤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带她们去找沈婉。 “不去!”沈婉连想都没有想,果断拒绝,“孙氏是怎么害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见这丑女如此不给面子,刀疤脸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可她毕竟是你妯娌啊!” 他也不喜欢孙氏,只不过流放刚开始就已经死了两个犯人了,如果死的太多,回京后他们怕是不好交差。 “她害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她妯娌!”沈婉一边梳着头,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们快走吧,我要换衣服了。” 见她下逐客令,周姨娘便径直走到谢慕白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有气。”她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可不管怎么样,孙氏一进门就替你三哥守节,这么多年来她也不容易。” “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你就替她说句话吧。” 一想起惨死的三哥,谢慕白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在四个庶兄中,三哥和他关系最好。 由于不是一母所生,其余几位庶兄对他都是淡淡的。 唯有三哥,每次出征回来都会给他带点当地物产,还讲各地风情给他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诸位嫂子中,谢慕白对孙氏格外的包容。 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眼向沈婉看去。 “你该不会要当圣母吧?”沈婉脸一沉。 谢慕白虽不懂圣母是何意,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他想了想,说:“让她付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 一听这个数字,别说是沈婉了,就连刀疤脸都觉得这病娇美男疯了。 如果孙氏有十两银子,她早就去镇上请郎中了,又如何会来求这丑女? “孙氏的钱都拿来买药了,我们真的没钱了!”周姨娘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用衣袖擦拭着眼角,“老天爷,难道你夺去我的丈夫儿子还不够,如今连儿媳也要夺走吗?” 谢慕白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的双脚上:“如果没猜错,你鞋里还有十两银票。” 一听这话,周姨娘脸色陡然一变。 那钱是她偷偷藏的,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不被人发现,一路上她甚至都不曾脱鞋,可这病秧子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真的吗?”赵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转脸向周姨娘看去。 她心思缜密,周姨娘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的过她的眼睛,她只不过懒得拆穿而已。 可如今孙氏命悬一线,这婆娘又不肯掏钱,未免让她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第29章 娶了你倒了八辈子霉 “那个……我是准备急用时再拿出来的。”周姨娘白着脸,有些不自然地说。 如今孙氏病的这么严重,这难道还不算是急事? 如果不是谢慕白拆穿,这婆娘显然不会承认,更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赵氏看了,心中一寒。 “看来姨娘是不准备救三嫂了。”谢慕白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沈婉本就不愿意。” 周姨娘冷笑道:“不愿意正好。十两银子,我去镇上找最好的郎中也绰绰有余了。” 虽对这婆娘私藏钱财不满,不过赵氏也没说什么。 流放的路还很长,能省下一点是一点,或许自己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不好了!”突然,李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她流着泪,一脸惊恐的向周姨娘看去:“三嫂刚才没了气,二嫂掐了好半天人中才把她给掐过来!” 如今孙氏危在旦夕,如果没有郎中,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听了这话,周姨娘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来了。 死个儿媳又算什么,可如果没了这笔钱,她又怎么能坚持到林家? 如今的周姨娘是骑虎难下,掏出来不舍得,不掏自己就得众叛亲离。 在两个儿媳目光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脱下了鞋。 她肉疼地拿出银票,极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沈婉才不愿碰那张臭哄哄的银票,皱着眉头说:“钱给谢慕白吧,我这就去马厩看看。” 倒不是为了十两银票,只不过大反派已经开口,她也不想驳他的面子。 听说孙氏情况不好,此时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在那窃窃私语。 沈婉并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马厩。 孙氏一动不动地趴在散发着恶臭味的稻草上,脸色煞白,气若游丝。 “五弟妹,你快给看看,老三媳妇不行了。”钱氏红着眼睛,连忙哀求道。 沈婉没有说话,她径直走上前,一把掀开孙氏身上的衣服。 果然,这女人后背上的伤口感染化脓了。 “你们出去吧。”她沉着脸,冷冷地说。 周姨娘一听,立刻表示反对:“不行,我得在这儿陪着。” 花了那么多钱,她倒想看看这丑女到底是如何治病的。 如果能学会几招,日后她岂不是也可以横着走了? “行,那你在这儿,我走!”沈婉也没生气,直接起身。 孙氏的情况很不好,需要用不少医疗器械和药物。 她不是圣母,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坏人暴露自己的空间秘密。 更何况这些人个个居心叵测,如果被她们发现,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赵氏见状,连忙陪着笑说:“五弟妹你在这儿安心治病吧,我这就带姨娘出去。” 周姨娘还想坚持,却被几个儿媳给推了出去。 “把门给我看好了,任何人不许进来!”见谢慕容也起身,沈婉冷冷地说。 见沈婉对自己说话,谢慕容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是!”她连忙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很快,小小的马厩里只剩下了沈婉和孙氏两人。 沈婉给孙氏注射了消炎针,又用手术刀将后背的腐肉一点点剔除,最后才敷药包扎。 这手术并不难,却极为繁琐,竟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等起身从马厩出来时,沈婉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你就这么看病?”见她出来了,周姨娘立刻变了脸色,故意扯着嗓子吼道,“不过一个时辰,这就要十两银子?” “襄阳侯府可真是好家风,趁嫂子病危就敲诈庶母!” “我们老谢家娶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白花花的银子就流进了这丑女的腰包,这让她又如何甘心! 一听这话,其他流犯们也震惊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这丑女又怎么可以趁火打劫,这心肠未免也太狠了吧。 “行,那我这就把孙氏后背上的药取下来。”沈婉无力地笑了笑,“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药都已经敷上了,周姨娘怎么可能让她再拿下? 她刚想冲上前,却见胡大海走了过来。 “官爷,你可得给我老婆子做主啊!”周姨娘眼睛一转,立刻哭着改变了方向,“沈婉这贱人她也太恶毒了,我三儿媳都不行了,可那贱人竟然骗了我十两银子,还要把她身上的药都取下来!” 胡大海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见他脸色不好,周姨娘不禁心中窃喜。 这丑女的靠山不就是这官差吗? 只要让胡大海对其生厌,看她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 她正得瑟着呢,怎知胡大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贱人,你骂谁呢?”他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可以在这信口雌黄。” “就你们家人这些德行,如果换成我,就算搬座金山来也不给治呢。” “快给我滚,别在这挡着路,晦气!” 活了这么多年,周姨娘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 她捂着红肿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怎么就不敢了?”胡大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一个不入流的妾室罢了,少在老子这儿装什么夫人!” “时间差不多了,都快给我吃饭出发!” 一听要出发,谢家一众女眷不由的犯了难。 “可我三嫂还没醒呢。”李氏一脸担心地说。 胡大海没好气地说:“要不你们抬着,要不你们就把她扔在这儿!” 孙氏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混上了担架的待遇。 很快,一行人便出发了。 赵氏和钱氏两人拿着块木板抬着孙氏,周姨娘牵着大宝,而脚伤未愈的李氏也抱起了年纪尚幼的二宝。 “娘,我也要抱!”见二宝有人抱,大宝立刻拽着赵氏衣衫开始撒娇。 赵氏心疼儿子,可又不能放下担架,只能用求助的目光向周姨娘看去:“姨娘,你就抱他一会儿吧。” “抱什么抱?”周姨娘没好气地说,“我生了四个儿子都没抱过一个,哪里会抱孩子?” 赵氏眼圈一红。 李氏见了,连忙劝道:”大嫂你也别太难过,等三嫂醒了,她好歹也能走上几步吧,这样你也就轻松了。 趴在担架上的孙氏早就醒了,她本想要点水喝,可一听这话,便又闭上了眼睛。 这担架虽硬了点,可好歹不用走路。 这时,刀疤脸推着谢慕白从身边路过。 “如果我们也有辆车该有多好啊。”赵氏看了,不由的一脸羡慕。 刀疤脸听了,便扭头看去。 赵氏本就生的极美,如今又眼圈微红,泪光点点,倒别有一番风韵,刀疤脸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见这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氏脸一烫,立刻扭过脸去。 “有也没用的,我们谁都不会推车。”钱氏苦笑一声,一脸无奈地说,“还是五弟妹有本事,什么都会。” 提起沈婉,李氏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们也忘了问一下五弟妹,三嫂身上的药得多久换一次。” “换什么换!”周姨娘一听,立刻恼了,“我们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上哪里弄药去啊!” 听了这话,趴在担架上的孙氏目光不由的黯淡了下来。 原以为可以享福了,怎知竟连药都没有。 “老四媳妇,你跟紧她。”突然,周姨娘看到了在路边走走停停的沈婉,立刻来了主意,“她采什么,你就采什么。” “那残废和老三媳妇一样都是外伤,想必用的药也应该差不多。” 李氏倒想帮忙,可看看怀里的二宝,有些迟疑地问:“那姨娘抱着二宝?” “让他自己走!”周姨娘一脸不耐烦地说。 钱氏闻言,不由的恼了:“姨娘,二宝还小,他走不了太远的。” “如果你不抱的话,那我来抱就是了。” 她抱二宝,那孙氏怎么办? 无奈之下,周姨娘决定还是自己跟着采。 第30章 早就醒了 在悄悄喝了瓶葡萄糖后,沈婉的体力早已恢复,于是路上便继续采药。 见周姨娘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她采起一株药草,笑着向谢慕白看去:“你少喝点水,一会儿熬药给你喝。” 原来这药不是敷的,而是熬的! 周姨娘听了,连忙弯腰也采了一株。 总之这丑女采什么,她也就采什么。 没一会儿,她手里就有了一小把。 周姨娘隐隐觉得,现在自己也可以采药去卖了。 即便没有林家,以后她在路上也不至于过的太拮据。 天气依旧热的厉害,还没到正午时分众人便开始休息了。 周姨娘刚坐下,便让赵氏借了个小锅给孙氏煎药。 赵氏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这种粗活,就连火折子都不会用,折腾了半天也没把火给点着。 刀疤脸看了,便上前替她点火。 赵氏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谢。 刀疤脸仿佛没听到,起身便离开了。 “喂,有人看上你大嫂了。”沈婉捅了一下谢慕白,压低声音说。 谢慕白眉头一皱,清冷的声音里事着几分责备:“别胡说!” “我哪儿有胡说?”沈婉一脸坏笑,“你看看刀疤脸,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个人?” 对赵氏这个大嫂,她没有多少好感,也没太多仇恨。 当然,她也不认为那位端庄漂亮的贵夫人会看上刀疤脸这种官差。 谢家儿郎个个相貌出众,文武双全。 在见识过如此优秀的男人后,赵氏又怎么会看上像刀疤脸这种不入流的官差? “我让你别说了!”谢慕白面露愠意,似乎有些恼火。 沈婉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不用说就知道,某人不想让寡嫂改嫁。 “好啦,我不说!”她调皮一笑,“你喝点水吧,看看你嘴唇干的,都快起皮了呢。” 谢慕白接过竹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 这水极为甘甜,每次喝完都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仿佛就在温泉里泡过般舒服。 折腾了大半天,赵氏这边终于也把药给煎好了。 钱氏和李氏将孙氏扶起,将一大碗药都给灌了下去。 这药极苦,孙氏恶心的差点没吐了一地。 不过她还是强忍着,一是良药苦口,二是为了不用走路。 “你说三弟妹怎么还不醒呢?”赵氏拭了把额头的汗水,有些诧异地问。 她见识过沈婉的医术,好像的确不错的。 听了这话,周姨娘气便不打一处来。 “你给怎么治的?”她抬高声音,恶狠狠的向沈婉看去,“如果治不好,你可得退钱的!” 第31章 有毒 “你想多了。”谢慕白淡淡地说,“二嫂是个老实人,她根本不懂吃药需要忌讳些什么的。” 谢家几个儿媳中,钱氏出身最低。 自从进府后,她便低调行事,从不惹是生非。 如果不是生了个儿子,估计很多人都记不起镇国公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果说她会做什么坏事,估计都没人相信。 沈婉也没多想,便用湿毛巾替谢慕白将手擦干净,这才给了他一个鸡蛋馅饼。 这馅饼是上路前驿站厨子塞给她的,感谢她治好了他困扰多年以前的牙疼。 谢慕白拿着馅饼,极为优雅地吃了起来。 天啊,大反派怎么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花痴状。 见这丑女痴痴地盯着自己,谢慕白不动声色地问:“好看吗?” 沈婉点点头,非常确定地说:“好看。” 谢慕白不禁有些无语。 脸皮能厚到这般地步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或许得让这丑女多喝点绿豆粥败败火了,否则她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呢。 绿豆粥可以清火,又比窝窝头好吃,所以一众流犯们便多喝了几碗。 “给孩子喝吧。”刀疤脸将自己那碗递给赵氏。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哪怕赵氏再愚笨也看出他想做什么。 “不……不用的……”她脸一红,立刻摇头。 大宝还小,根本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便拽着赵氏的衣袖哭了起来:“娘,我要喝,我热……”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赵氏也想弄碗绿豆粥给儿子败火,可这是刀疤脸送来的,这能要吗? 见大宝哭的伤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伸出手。 “大嫂!”钱氏突然开口,冷冷地说,“我们是寡妇,瓜田李下,还是得避嫌的。” 听了这话,赵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是的,她得避嫌。 她是个寡妇,除了儿子,没什么比名节更为重要。 万一名节有损,对大宝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官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缓缓地说,“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 见她如此,刀疤脸也没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去。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周姨娘眼里。 她刚想开口,却见一犯人脸色陡然一变,捂着肚子便在地上打滚! 紧接着,其他犯人们也惨叫连连,陆续出现这种状况。 沈婉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妹子,我们这是怎么了?”胡大海痛的脸色煞白,勉强问道。 沈婉心脏一紧:“中毒了。” 中毒! 短暂的慌之后,周姨娘迅速恢复了平静。 她指着沈婉鼻子,不禁破口大骂:“贱人,肯定是你干的!” “这些绿豆都是你的,也唯有你能接触到药物,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刀疤脸没喝那绿豆粥,自然没中毒。 一听这话,他粗糙的大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没错,这丑女嫌疑最大! “沈婉不聪明是真的,但绝对不蠢!”谢慕白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浓浓的嘲讽,“如果她真想动手,不如看着你们一个个被狼咬死,又何必这么麻烦。” 不是他夸大其词,那晚如果没有沈婉,这群人虽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定会损失惨重。 “我也信五嫂!”谢慕容闻言,也立刻说。 胡大海捂着肚子,痛的牙齿直打颤:“先别说这些了。妹子,你快救救我们吧。” 沈婉沉着脸,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 “出力不讨好的事我再也不会做了。”她想了想,冷冷地说:“怀疑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救。” 一听这话,一众流犯们纷纷喊道:“少夫人,我从没怀疑过你……” “是啊,没中毒的人那么多,凭什么说是你做的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谢家几个女眷身上。 除了沈婉和谢慕白,也唯有他们几个没事。 沈婉瞟了刀疤脸一眼,冷冷地说:“你把没中毒的人都给看好了,万一哪个跑了你就麻烦了。” 虽对这丑女有疑心,可为了让她救人,刀疤脸还是点点头。 第32章 自尽 沈婉瞳孔骤然一紧。 她一把将二宝推开,迅速拾起了那个小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些白色的粉末,和桶壁上的一模一样。 “这个你怎么解释?”沈婉将纸包递到钱氏面前,冷冷地问。 钱氏脸色陡然一变。 “二嫂,这真的是你做的?”李氏看了,不由的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说是李氏了,其他人看了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眼中,钱氏是个安静温和的女人。 她不争不抢,性情温柔,别说是下毒杀人了,平时连只鸡都不曾杀过。 钱氏并没有回答。 “你早就怀疑我了?”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的向谢慕白看去,“就算今天我端的不是绿豆粥,你也不会喝,对吗?” 谢慕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杀的是我。” “我也知道,那天试图绊倒沈婉的妇人,还有那晚的狼群,都是你的杰作!” 众人闻言,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万万不曾想到,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胡说!”二宝挺着小小的胸脯挡在钱氏面前,恶狠狠的向谢慕白看去,“我娘是好人,她不会那么做呢。” 李氏也是一脸不解:“是啊,五弟,你是不是搞错了呢。” “且不说三嫂没本事引来恶狼,就算有,难道她不担心自己和二宝的安全吗?” 谢慕白冷冷一笑,目光落在钱氏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狼群来时,她早就带着二宝躲开了。” “既然她有本事躲开,为什么不直接带着孩子逃跑呢?”李氏还是不解。 做逃犯或许还有条活路,可这漫长的流放路,谁也没把握能坚持下来。 谢慕白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阴冷的可怕:“因为钱家还在京城,对吧?” 钱氏脸色陡然一变。 “五弟,你的意思是有人用钱家当人质,逼二嫂杀人?”李氏还是不明白,“可到底是谁想杀你呢?” 狗皇帝? 如果他想杀人,直接将抄家改成灭门即可,可他偏偏没那么做。 显然,他是想放谢慕白一条生路的。 想到这儿,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对,是三皇子,一定是三皇子! 为了除掉太子的靠山,三皇子害死了镇国公。 事情已经闹大,为了保住这个最器重的儿子,皇上只能顺水推舟将国公府抄家。 或许对谢家还有那么一丝愧疚,或许忌惮于镇国公的残余势力,所以他留下了谢慕白的性命。 而三皇子疑心极重,他自然不会留下这个心腹大患。 毕竟,谢家可是太子党的最有力支持者。 “这就得问我的好二嫂了!”谢慕白冷冷一笑,如墨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寒光。 沉默了一会儿,钱氏突然笑了起来。 “以前你二哥天天说你聪明绝顶,原来竟是假的。”她高高地昂着头,一脸嘲讽的向他看去,“你猜错了,根本没人指使我,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我恨你这个扫把星!” “你生来克父克母克兄长,如今更是连累到了我们!” “如果不杀了你,下一个克死的就会是我和二宝!” 一听这话,一个妇人疯了似的冲上前。 “贱人!”她一把拽住钱氏的头发,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还我男人命来!”” “不要打我娘!”二宝见状,伸出小手便上去拉。 那妇人才不管他是不是孩子,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周姨娘等在一侧也不敢说话,唯恐连累自己。 “别伤害我的孩子!”见二宝摔倒在地,钱氏心疼地喊道。 她刚想去扶,却被那妇人给死死拽住:“你的儿子你心疼,那你想过其他人也是有父母有子女的吗?” “可怜我男人还那么年轻,他才二十多就被狼活活咬死了啊!” 钱氏听了,眼底掠过一抹悔恨的神色。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她却没有选择!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凄然一笑,一脸平静的向谢慕白看去,“要杀你的人是我,和二宝无关。”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向李氏看去:“四弟妹,我知道你心善,二宝以后就交给你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钱氏突然一把推开那妇人,飞也似的向一株大树撞去。 沈婉目光一紧。 她刚想制止,却见血光四溅。 钱氏丰腴的身体一软,直接倒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 刀疤脸走上前,伸手试探了一处鼻息,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娘……”二宝听了,发疯似的扑上前,死死的将她抱住,“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李氏也哭红了眼睛。 她上前抱住二宝,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去劝。 钱氏死了。 她担下了所有罪责,下毒一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虽知她背后定有人指使,但胡大海等也不想追究。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那人肯定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 唯恐连累自己,周姨娘并不打算替钱氏收尸。 无奈之下,李氏和赵氏便草草挖了个坑将她给埋了。 第33章 专打你这不开眼的 借着惨白的月光,只见赵氏衣衫不整的坐在草垛下,刀疤脸则紧挨着她坐在一侧。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个蓝色的包袱,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赵氏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看到递过来的包袱,她咬了咬嘴唇,一把夺过便起身离去。 见她迎面走来,沈婉吓的连忙躲在墙角,还好没有被发现! 等刀疤脸也离开后,沈婉才倒了残水匆匆返回房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谢慕白看了,问。 沈婉摸了一下脸,有些尴尬地笑道:“大概是热的吧。” 赵氏和刀疤脸的风流韵事她并不想传扬出去,毕竟刀疤脸对她还不错。 虽知这丑女在撒谎,但谢慕白也没有拆穿:“听胡大海说可能要在这儿住上几天,等大家身体好点再出发。” “这样也好。”沈婉点点头,“只是路上耽误时间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达大西北。” “你很想去那里?”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大西北有什么好的? 那里只有光秃秃的山坡,龟裂的土地,还有那漫天的黄沙。 沈婉点点头,如实说:“和天天赶路相比,我更喜欢安定的日子。” 谁又何尝愿意奔波! 谢慕白自幼身体羸弱,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如果不是镇国公府出事,或许到现在他都不会踏出京城半步。 “你后悔吗?”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光洁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暗影,“如果当初不进国公府,你依旧还是襄阳侯府的二小姐。” “我为什么要后悔?”沈婉笑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在把你安全送到大西北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听了这话,谢慕白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丑女什么意思,难道到了大西北之后她就要离开? 不,不会的! 这一定又是她说的气话! 她好不容易才嫁给他,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 如同其他驿站一样,房间内仅有一张床,沈婉和谢慕白只能挤在一起。 虽是同床共枕,可沈婉却紧贴着床边,尽量和某人保持安全距离。 幸好谢慕白睡觉老实,不至于一脚将她给踹飞。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便和胡大海打了个招呼,想借厨房一用。 由于流犯们都中毒了,厨子只是煎药就已经很辛苦了,对他们的伙食也不大上心。 沈婉倒没什么,只不过那病娇美男需要补充营养。 第34章 做伪证 “我听你的。”看到刀疤脸眼底那抹光亮,沈婉微微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去厨房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是瞎操心,这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路上,我又出钱又出力的,可最后半点好处没落到不说,反而落了个小偷的嫌疑!” 见她如此聪慧,谢慕白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尤其像这丑女般一点就通之人。 “官爷,这女人撒谎!”那犯人急了,连忙说,“她去厨房分明是偷东西吃!” “不信你看,罪证就在桌子上呢!” 刀疤脸往桌上瞟了一眼,只见上面摆着两碗香喷喷的牛肉面还有一碟素菜。 他脸一沉,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胡说八道!”他阴着脸,厉声骂道,“驿站厨房里根本就没有牛肉,她又是如何去偷的?”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事拿我当猴子耍?” 刀疤脸不想深究,可这对夫妻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没办法,谁让这丑女是胡大海眼前的大红人呢。 一巴掌下去,犯人的脸便火辣辣地痛。 他捂着红肿的脸,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就算这丑女没偷东西,可我身上的伤的确是她打的!” 白白挨了一顿打,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好端端的,我家娘子为什么要打你?”谢慕白冷冷地问。 犯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刀疤脸没好气地骂道:“可恶,竟敢诬陷好人!” 一怒之下,他直接从腰间取出了长鞭。 “他没诬陷,我亲眼见到的,就是这女人打的他!”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二宝赫然站在门口。 钱氏的死亡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不到一天时间,他那张圆润的小脸便迅速凹陷了下去,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 乍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小鬼。 “小孩子不能撒谎!”见他实在是可怜的很,刀疤脸的声音便软了几分。 二宝摇了摇小小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我没撒谎!” 第35章 黄公公死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残了,就可以肆意欺负我的女人了吧?”谢慕白冷冷一笑。xbiQiku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别说那犯人了,就连在大风大浪里闯过的刀疤脸都觉得后背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 见大反派竟然替她出头,这让沈婉颇为惊讶。 这段日子以来已经习惯了替他遮风挡雨,如今他突然这般行事,让她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 犯人一脸惶恐,差点没将脖子给摇断:“误会……真的都是误会……” “是否是误会,你还是到胡大哥那里去说吧。”谢慕白阴着脸,冷冷地说,“沈婉,我们走!” “今天这事如果不能给个满意的交待,我谢慕白也枉为男人了!” 沈婉听了,连忙上前准备抱他。 见夫妻俩果真要去找胡大海,刀疤脸连忙上前陪着笑:“老大身体虚弱的很,这种小事还是别麻烦他了。”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未落,他便挥起皮鞭,一鞭将那犯人打倒在地。 “来人!”刀疤脸红着眼睛,厉声喝道,“将这混蛋拖出去痛打二十大板,再把他锁到马桶上,不出发不许解开!” 一声令下,两个官差便走了进来,那犯人如同死狗般被拖了出去。 “这个答复你还满意吗?”刀疤脸笑着向谢慕白看去。 再不满意,他就将那犯人的舌头给割了。 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不能让胡大海对自己寒心。 谢慕白微微点头:“麻烦你了。” 刀疤脸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你今天脾气好像特别差。”沈婉扑闪着大眼睛,有些好奇的向某人看去。 原主本来年纪就小,如今再微微歪着脑袋,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不是问我会不会替你出头吗?” 沈婉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来。 靠,原来大反派这么快就把她划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了啊! 这岂不是意味着,只要不遇上那个气运加身的三皇子,以后在大魏地盘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这儿,她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 “其实你不必这么累的。”看到她这开心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我虽行动不便,但脑子还没坏。”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大可以告诉我。” 沈婉一听,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行,再有人欺负我就找你!” “不说这些了,快吃面吧。” 两人心情大好,就连那面条吃起来也格外的香。 这时,却见胡大海走了进来。 他脸色蜡黄,一双铜铃般的眸子深深地陷了进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妹子,听说你被人欺负了?”他咬着牙,一脸愤怒地问。 沈婉笑了笑:“没事的,都已经搞定了。” 本来还一肚子火,可一看大反派替她出头,任凭再大的委屈也都烟消云散了。 “没事就好。”见她并没有不悦,胡大海这才松了口气,“妹子,听说你知道怎么去除我们身体里的残毒?” 医吏开的药他也吃了,可吃完之后毒有没有解不知道,茅厕倒多跑了好几趟,害的他现在双腿发软,就连走路都极为吃力,更别提那些自幼娇生惯养的犯人了。 沈婉一听,立刻知道是刀疤脸说的。 “大哥,不是我不想帮忙。”她有些为难地说,“只是刚才的事让我寒了心。” “你想想,如果是你又出钱又出力地帮他们,可他们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欺负于你,你还能继续无怨无悔地去救他们吗?” 胡大海听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虽不知厨房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这丑女一定是受了委屈。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大哥求你了。”胡大海一脸无奈地说,“路上我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再拖下去,肯定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 “大哥向你保证,以后谁敢得罪你,我就用皮鞭抽死他!” “医吏还在前厅,如果有时间的话,大哥希望你能过去和他谈谈。 看着胡大海那张苍白的脸,沈婉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 原因很简单,她要替大反派争取胡大海,坚决不能让他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怕谢慕白一个人在屋里过于无聊,沈婉便将他抱到院里大树下乘凉:“我先去前厅,等定下药方就回来。” 第36章 轮椅 见沈婉不说话,谢慕白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人多耳杂,万一走漏了风声就麻烦了。 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药方定下来了吗?”他随口问道。 沈婉点点头。 解毒的药方虽定下来了,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大魏本就不富裕,再加上国库被沈婉洗劫一空,如今更是一穷二白。 追查无果后,狗皇帝父子只能以身作则,提倡什么节俭度日,能拨给流犯们的费用更是少的可怜。 面对着这一大笔的医药费,胡大海愁的连饭都吃不下。 在这条路上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病秧秧的身子找沈婉,准备上山采药。 沈婉也没拒绝,便借着上山采药的名义从空间拿出一部分药材。 当然,这些药材还远远不够。 附近山上草药并不多,如果突然拿出一大堆,那医吏肯定会怀疑的。 如今人多药少,胡大海便决定先给中毒深的流犯们吃,轻症的便暂且不管。 煎完药后,沈婉便和刀疤脸等几个挨屋发药。 “为什么没我的?”见其他人都有,先前那个调戏沈婉的犯人便开始抗议,“那天我也明明喝过绿豆粥的。” 自从刀疤脸一声令下后,他便被用铁链锁在了马桶上。 其他犯人也都是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主儿,哪里会主动去倒马桶。 这一天下来,他简直是苦不堪言,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你都有力气到处跑,还想要药?”刀疤脸目光一冷,没好气地骂道。 都怪这混蛋,那天的事被胡大海知道后,自己还被骂了好几句呢。 一看他动怒,那犯人吓的只能缩回脑袋,却依旧一脸恶毒地盯着沈婉。 沈婉也没在意,只是路过他身边时故意往马桶上踹了一脚。 于是,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秽物倾泻而出,一股脑的全洒在那犯人身上。 “沈婉,你故意的!”犯人气的脸都白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别说其他犯人了,就连他亲娘都立刻捂着鼻子,下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 “我还说你是故意的呢!”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众目睽睽之下,那犯人哪里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 “贱人,我和你拼了!”他一咬牙,举起马桶便恶狠狠的向沈婉身上砸去。 这丑女身手虽好,可这屋里大都是他的家人。 他就不信了,自己还能白白吃这个哑巴亏! 沈婉并没有躲闪。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便滚落到了地上。 那犯人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一条丝帕也从怀中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 沈婉一眼就认出,那丝帕是孙氏的! 原以为那女人受伤能老实几天,怎知刚好点就又开始作妖了。 如果没猜错,厨房一事应该就是那女人怂恿的。 “沈家妹子在吗?” 沈婉刚想说话,却见大妞娘匆匆走了进来。 她白着脸,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慌乱的神色。 刚是她,沈婉便问:“是大妞又不舒服了?” “不是的。”大妞娘摇摇头,紧张说,“少夫人,麻烦你给我小叔子看看吧,他脚伤好像又严重了。” 沈婉不禁一头雾水。 王七脚伤并不严重,那么一大瓶子红花油擦上去,他没理由还疼啊。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加快步伐匆匆向隔壁房间走去。 这房间不大,却挤了三家人。 王七不愿和老弱妇孺抢炕,便在靠墙边的稻草上睡。 他脸色煞白,银牙紧咬,却始终没吭一声。 看到沈婉,王七眼底掠过一抹心虚的神色。 “嫂子让你来的?”他淡淡地说,“我没事的。” “叔叔撒谎!”大妞板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叔叔的脚明明痛的不敢走路,还说没事。” 沈婉弯下腰,一把撂开了王七的裤角。 果然,他的脚踝又红又肿,甚至比刚崴时还要严重。 “你没按时擦药?”沈婉脸一沉,冷眼向他看去。 王七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傻啊!”沈婉看了,气立刻不打一处来,“你有药不用留着做什么,难道还指望它生个金蛋出来?” 大妞娘也是一脸惊讶:“小叔子,原来你有药啊,那你为什么不用?” 王七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这一路山高路远,难免会有跌打扭伤之类事情发生。 如果他把药用了,那日后大妞娘母女俩需要怎么办? 他身上没钱,也不好意思找别人白要。 沈婉让大妞娘打了盆水替他敷了一下,将脚踝的残水擦拭干净后,这才替他贴上了一片膏药。 “这两天好好休息,尽量别走路。”她叮嘱道。 不能走路实在是太麻烦了,就像大反派。 一向孤傲的他竟连去个茅厕都得需要人抱,什么尊严脸面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正好这几天不用上路,或许她可以趁机给他做个轮椅。 一来他行动方便,二来自己也可以轻松一点。 王七依旧沉默。 “麻烦你了,少夫人。”大妞娘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搓着衣角,“可……可我们没钱……” 看病付钱,天经地义。 可抄家时他们仅带了点贴身衣物便被逐出家门,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 沈婉摇摇头:“算了吧。” “多谢少夫人!”一听这话,大妞娘感激的眼圈都红了。 沈婉不以为然:“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便拎起木桶,将解药分给屋里其他人。 干完这些,沈婉便找胡大海要了张破椅子还有些木板便回到了房间。 “你这是做什么?”谢慕白坐在床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地上那个正拿着锤子敲敲打打的小女人。 这到底是什么? 像椅子,却又不是,因为椅子没有轮子。 “给你做个轮椅。”沈婉胡乱拭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早就想给你做了,偏偏没时间。” “有了这个,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最后一句话,让谢慕白心动了。 如果能行动自由,那他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忙活了大半天,沈婉终于将那破椅子改装成了个简易的轮椅。 “来,试试看!”她将谢慕白抱到轮椅上,笑着说,“这是我给你做的手摇轮椅车。” “我在轮椅基础上加了手摇驱动柄,你可以用手控制车直行,转弯,甚至上坡下坡都没问题。” 这轮椅会这么好用? 谢慕白不信。 见他面露怀疑之色,沈婉便笑道:“不信的话你自己试试。”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这丑女的说的试了一下。 没想到,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轮椅车往前行驶了起来。 “它真的动了!”谢慕白又惊又喜。 这小丑女,可真是个宝藏! 沈婉一脸骄傲地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过这车也有缺点,就是不能长时间行驶。” 这些木料太差劲了,勉强在院里走走倒可以,如果指望靠它去大西北,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虽有缺点,但谢慕白已经很知足了。 自从有了这轮椅车,谢慕白便可以经常去院里走走。 她不在的时候,他便独自摇着轮椅到院里乘凉。 夜,如一滴浓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唯有点点萤火虫在黑暗中诡异地眨着眼睛。 谢慕白刚想回屋,却看到那个欺负沈婉的犯人拎着马桶从屋里走了出来。 第37章 替她出气 “你怎么才来?” 突然,一个拄着棍子的女人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谢慕白目光微微一动。 这个声音他熟悉的很,正是他的三嫂孙氏! 原以为她病的爬不起来,想不到竟能出来走动了。 胡思乱想中,他迅速摇着轮椅躲到墙角。 “我都快被那丑女给整死了,如今能出来已经不错了!”那犯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那丑女可真是不知天地厚,老子想和她睡觉是看的起她!” “她倒好,竟在老子面前充什么贞节烈妇!” 嗅到他身上的恶臭味,孙氏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也好意思来见我!” 大病初愈的孙氏明显清减了几分,宽大的衣裳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别有一番诱人风韵。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那犯人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色迷迷地笑了起来,“当初不是你爹贪图镇国公府权势,我们早就成了呢。” “来,过来让哥哥亲一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拽孙氏的手。 孙氏一把将他推开,压低声音骂道:“混蛋,你给我放规矩点,万一让人看到就糟了!” “我不管,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能把那丑女给整的声败名裂,以后就不许来见我!”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离去。 见孙氏就这么走了,刚被勾起邪火的犯人气的直骂娘。 突然,黑暗中一点亮晶晶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是银子? 他刚走上前想探个究竟,却见一道寒光闪过…… 经过几天的治疗,流犯们身体里的毒素虽未清除,但已明显控制住了。 于是胡大海大手一挥,决定立刻出发。 得到消息的众流犯们,便纷纷开始打点行囊准备上路。 “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沈婉刚将谢慕白抱到架子车上,却见一个老妇人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胡大海见状,一把将她拦住:“你儿子是谁?” 疑惑中,只见两个犯人抬来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他满脸血污,一头乱糟糟的的长发覆在上面,看上去异常的可怕。 几个胆子小的孩子看了,吓的直接哭出声来。 沈婉定睛一看,竟是那日那个企图非礼她的登徒子! “官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老妇人哭成了泪人,“我儿子一向忠厚老实,除了这丑女,他没和任何人有过矛盾。” “昨天晚上他出去倒马桶再没回来,今早发现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沈婉气极反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的?”她冷冷一笑,“昨天半夜我还在和医吏研究药方呢,当时好几个官差也都在,他们都可以替我作证的。” 听了这话,胡大海立刻点头:“没错,我也在。” “研究完之后,大约已经是三更天了,还是我把妹子送回房间的。” 老妇人才不管这些呢。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呛地般嚎叫着:“不是这丑女打的,又会是谁?” 这个问题倒难住了胡大海。 那犯人身上伤口并不多,但刀刀刺中要害,却又故意不伤他性命,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显然,对方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是个高手。 同行这些人中,也唯有自己能做出这么漂亮的活,可偏偏这活不是他做的! 也就是说,流放队伍里还隐藏着位绝世高手! 想到这儿,胡大海只觉得后背冷嗖嗖的。 如果那高手是钱氏的同党,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这谁知道呢。”沈婉故意冷笑道,“这得问你儿子去啊,你问我有什么用?” 那犯人昏迷不醒,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呢。 “那你快给他治!”老妇人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扯着嗓子咆哮道,“等他清醒过来,就可以指认凶手了!” “别说我不会治刀伤,就算会我也不会出手的。”沈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由地笑了起来,“凭什么,就凭他诬陷我?” “不过有个人,她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一听这话,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落在这丑女身上。 “谁?”老妇人眼睛一瞪,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沈婉并没有直说,只是瞟了那犯人一眼:“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东西。” 正趴在担架上的孙氏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五弟妹,你这样做不大好吧。”她眼睛一转,立刻说,“这里那么多女眷,你当众让人搜一男人的身是不是不大好?” “你非得看吗?”沈婉皮笑肉不笑地说,“难道你不会把眼闭上,或者说你本来就想看?” 听了这话,孙氏气的差点没口吐芬芳。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豆大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滚滚滑落。 老妇人才不管这里有没有女眷呢,只要能抓住真凶就好。 她连忙弯腰,胡乱摸索着儿子的身体,果然从他怀里掏出一条女人的丝帕。 “哟,这不是三嫂的吗?”谢慕容故意抬高了声音,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 周姨娘见状,也不由的恼了。 她一咬牙,挥手便是一个耳光:“贱人,竟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冤枉啊!”孙氏一脸惊恐,拼命地解释道,“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我一向守身如玉,又怎么可能做这种无耻之事!” 遗憾的是,不管她如何解释,根本没人相信她。 “原来是你这贱人!”一看到孙氏,老妇人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当初你勾搭我家儿子不成,转身又攀上镇国公府这高枝!” “如今镇国公府败了,你又想来继续祸害我儿子?” 话音未落,她便疯了似的冲上前,死死地拽住孙氏的头发。 周姨娘婆媳几个见状,连忙上前拦住。 胡大海本来就一肚子火,如今被这么一闹,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他取出长鞭,重重的往地上抽了一下,厉声喝道:“行了,都不许闹了!” “马上给老子上路,否则革杀勿论!” 老妇人红着眼睛,哽咽地说:“可我儿子现在根本不能走啊。” “不能走简单,挖个坑埋了!”胡大海冷笑道。 他在路上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无耻之徒,死了也没什么。 话已至此,老妇人只能让家人抬着儿子前行。 沈婉推着车,走在队伍最后。 奇怪,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呢? 若没深仇大恨,那人应该不至于下此毒手。 无意中看到谢慕白那张平静的脸庞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谢慕白没有否认。 沈婉见状,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只知道大反派多智近妖,竟不知他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不是都已经把他给锁马桶上了吗,你怎么还不放过他?”良久,她才磕磕巴巴地问。 谢慕白微微皱眉,阴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悦:“看他不顺眼。” 这个理由,让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好吧,大反派的庇护就是如此霸道给力,不过她喜欢! 正说着话,王七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走上前,突然开口:“我们同行吧。” 第38章 就喜欢看她们内讧 沈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谢慕白看去。 她从未想过与人同行,人越多,空间的秘密就越容易暴露。 可王七却是难得的人才,如果错过,那对大反派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损失。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谢慕白唇角不由的勾了勾。 不用说就知道,这丑女是在替他筹谋。 这世上,大约也唯有她是全心全意替自己考虑的吧。 “你好像挺讨厌我的。”谢慕白微微一笑,这才抬眼向那位大才子看去,“为什么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 “少夫人对我有恩,我自然得想办法报答。”王七沉着那张俊脸,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愠意,“我虽是一介书生,可也不是个废物,或许哪天你们还能用得上我。” “至于讨厌你那很正常,毕竟是你们谢家连累了我们。” “我们王家不问朝政,和官场之人并无半点瓜葛,能有今天不都是全拜你们谢家所赐?” 一想起这无妄之灾,他就莫名的恼火,看谢慕白就越发的不顺眼了。 大约觉得他说话太难听,大妞娘急的在一边直拽他的衣袖。 谢慕白冷冷一笑:“谢家之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难道不是你孤介太过得罪人太多,所以才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他没有撒谎。 在大魏,喜欢王七才华的人有很多,可同样讨厌他的人也很多。 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素日里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想当初太师有意招他为婿,可王七竟当众拂袖而去,连半点面子都不给。 如今有机会,那些人不借机踩一脚才怪呢。 王七脸一阴,却无言以对。 “世子爷,我家小叔子说话太直,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妞娘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我也知道,一起同行定然会连累二位的。” “既然您不同意,我们也不勉强了。” 其实王七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内心是拒绝的。 沈婉和官差们关系极好,又精通医术,还能弄来好多好吃的。 而他们三个呢? 王七脚上有伤,自己和孩子又什么都不会,至于钱财那更是没有。 一起同行,难免会占他们夫妻便宜。 “谁说我不同意的?”谢慕白淡淡地说,“只不过有些误会不解开,勉强同行会有更多的矛盾。” 第39章 小心刀疤脸 见沈婉送来白粥,胡大海不禁有些惭愧。 “妹子,哥没脸收你的东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疲惫地说,“这几日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我却什么都帮不上。” 说好的要一路罩着这丫头,最后竟变成了事事由她解决,这让胡大海心中极为愧疚。 如此恩情,他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 别说谢慕白不同意了,估计这丑女都会挥舞着大棒子来找自己算账了。 “瞧你说的,这一路你帮我的还少吗?”沈婉笑着将粥递到他手里,“如果真想帮我,那你就快点把身子养好。” “以后谁欺负我,你这个大哥就第一个上!” 听了这话,胡大海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对,他要养好身子。 如果身子垮了,那就更没机会报答她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沈婉这才起身回到谢慕白身边。 “粥已经凉了,快吃吧。”谢慕白看了眼放在地上的那碗粥,淡淡地说。 沈婉听了,这才端起喝了起来。 此时王七和大妞娘已经吃饱,正带着大妞在路边水沟洗手。 见谢慕白正看着那丑女吃饭,大妞娘不由地笑道:“人人都说是沈婉高攀了世子爷,可我倒觉得他们般配的很。” 那丑女相貌是差了点,可无论性情还是能力,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而谢慕白有什么呢? 他有的,不过是张中看不中用的脸罢了。 “谁说的?”王七冷冷一笑。 大妞娘就知道,这小叔子肯定觉得谢慕白好。 男人都是如此,只看脸,实在是肤浅的很。 “我倒觉得他配不上少夫人”王七冷冷地说。 大妞娘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小叔子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那好,等到了大西北,我一定给你找个和少夫人一样性情的,让你早点成家。” 等这不省心的小叔子成了家,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王七闻言,不禁面露不悦之意。 他替大妞擦干净手,便直接起身离去。 “难道……他喜欢少夫人?”大妞娘看了,心脏微微一紧。 猛然间,她似乎明白了王七为什么执意和沈婉同行了。 吃完饭后,沈婉又找借口去了山上,回来时手里便多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大妞觉得,和这黑脸姐姐同行真好。 有白粥喝,还有果子吃! “五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一下。”谢慕容见状,径直走了过来。 沈婉将果子递给谢慕白,便跟着谢慕容来到路边无人处。 “五嫂,千万别和他们同行!”谢慕容凑上前,压低声音说,“王七他什么都不会,他们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沈婉似笑非笑的向她看去:“当初你五哥不也是累赘吗?” 谢慕容脸一白。 “这事你做决定吧。”她想了想,说,“不过你以后提防着刀疤脸,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和赵氏幽会。” “赵氏和钱氏关系不错,我怕她对你不利。” 这件事沈婉都亲眼见过了,所以听谢慕容说起倒没太多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让谢慕容极为尴尬。 她涨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便匆匆离去。 对于谢慕容的示好,沈婉心里也不是没数。 只不过这丫头以前做的太过了,想要她原谅可没那么容易。 谢慕白和王七虽没听清楚谢慕容的话,但两人加起来有八百个脑子,又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猜不到。 “你别听她胡言乱语!”见沈婉走了过来,谢慕白淡淡地说,“能与王七郎同行,那可是件幸事。” 王七也没客气,一副傲娇的模样:“这是自然。” 想当初,风流倜傥的王七郎可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他虽不及谢慕白生的好,也不及三皇子尊贵,可那一身才气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女。 可如今,他竟被一个区区庶女所鄙夷了! “好,能与二位美男一路同行,是我莫大的荣幸!”沈婉打趣道。 谈笑间,胡大海已经开始催促出发了。 车子虽重,但原主力大如牛,沈婉推起来倒也不吃力。 遇到上坡时,大妞娘还会主动拉车。 而谢慕白和大妞若有什么要求,都是王七搞定的。 这一路他们走的倒也顺利,可赵氏却没这么幸运了。 天气本来就热,她怀里又抱个的孩子,没走一会儿便双腿发软,眼冒金星。 如果不是李氏反应快,她就一头摔倒在地了。 赵氏将大宝放下,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刀疤脸见状,便走上前来询问:“怎么了?” 见他过来了,路一侧的谢慕容便轻蔑一笑。 这刀疤脸倒是个讲义气的,唯一缺点就是好色。 当初他先看中了年轻貌美的谢慕容,只是不肯上钩,所以他才将目光移到赵氏身上。 “没……没什么……”赵氏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我有点头晕。” “娘,我要抱!”大宝站在地上,哭着便往她怀里钻。 刀疤脸看了,脸一黑:“你娘都不舒服了,你还要抱?” “都多大了,就不能自己走?” 见这官差竟敢训她,大宝哭的越发伤心起来:“我不管,我就要娘抱……” “他病了不舒服,你别这样吼他。”赵氏连忙将他揽在怀里,这才抬眼向刀疤脸看去,“是我没用,抱不动他,也没辆车子让他坐。” 既然被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占了便宜,那她就要将这利益最大化。 自己堂堂一名门闺秀能委身于他,他还不得为自己做点什么吗? 刀疤脸再傻,也自然知道赵氏是什么意思。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替赵氏抱孩子难免会有闲话,坐车似乎是唯一的方法。 问题是,让他上哪儿开车呢? 突然,刀疤脸看到了前面正推着车子的沈婉。 他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妹子,我来推吧。” “还是我来吧。”刚才赵氏那边的动静沈婉都看到了,便笑着说,“胡大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么多人都需要你盯着呢。” 这话说的非常漂亮,竟让刀疤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没错,如今官差中唯有他身体无碍,他必须得盯紧了。 万一有人借机逃跑,那可就糟了! “可是……可是你一直推会很累的。”刀疤脸想了想,说。 沈婉笑道:“没事儿呢,再说不是还有人帮我吗?” 见这丑女油盐不进,刀疤脸气的想骂人。 “我看这车倒挺宽敞的,再坐个人都没问题吧。”他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干巴巴地笑道。 谢慕白人精似的,又哪里会不懂他的意思呢? 于是,他直接翻了个身,将胳膊搭在了车沿上。 原本就不大的车子,立刻被他给占的满满的,就连大妞都不得不缩着身体。 刀疤脸看了,气的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好吧,这丑女和谢这病身子竟敢不给他面子,亏他一路上对他们夫妻诸多照顾呢。 这笔账,他记下了! 第40章 使坏 残毒虽然已经控制住,可流犯们的身体依旧虚弱的很。 看着一个个体力不支的犯人,胡大海眉头皱的几乎都能夹死蚊子。 不出所料,在太阳落山时他们没能如期赶到前面村子,只能在野外露营。 为了防止被野兽攻击,沈婉特意捡来一些枯树枝,在路边点燃了一堆篝火。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大家的胃口都不怎么好。 沈婉蒸了糙米饭,切了一盘熟狼肉。 那匹死狼不方便扔进空间,她在驿站时便借厨房卤了一下。 这样既方便携带,还易于保存。 见路边有马齿苋,她便顺手拔了些,焯水后用盐和麻油简单拌了一下,这才端给谢慕白等。 “这个真的能吃吗?”看着那碧绿欲滴的野菜,大妞娘有些诧异地问。 她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别说是吃了,之前她都没见过这种野菜。 “当然可以。”沈婉笑道,“这野菜不仅能吃,还有排除湿气的功效,夏天时吃它再好不过了。” 不得不说,周姨娘耳朵还是挺好使的。 一听这话,她立刻让赵氏和李氏也去拔点。 她们没有麻油,便从刀疤脸那儿弄了点猪油胡乱搅拌了一下。 周姨娘尝了一口,便直接吐了出来。 “这是给羊吃的吗?”她皱着眉头,不禁一脸嫌弃。 这野菜又酸又涩,透着一股明显的青草味,看来那丑女的厨艺也不怎么样。 谢慕白也尝了一口。 他洁白的大手微微一僵,目光立刻落在沈婉那张汗浸浸的脸上。 这麻油的味道很特别,是镇国公府特有的。 别说乡野小镇,就连皇宫里都找不出瓶味道一样的。 此时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丑女从国公府带出东西来了。 包括之前的野果,应该也是。 可她到底带了多少,又把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呢? 再猛然想起那晚她的突然消失,谢慕白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他目光闪烁着,被眼前这小女人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怎么了?”沈婉被大反派盯的心里有些发毛,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并没有追问。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问她也不会说的。 “少夫人,你可真聪明。”大妞娘尝了一口马齿苋,笑道,“说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些野菜竟然这么好吃。” 好吃? 周姨娘等不禁一头雾水。 看看他们碗里的菜,再看看自己的,分明都一样啊。 没理由自己做的像野草,而那丑女却做成了人间美味。 对,那女人肯定在拍马屁! 想到这儿,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饭后,众流犯们便开始占地盘睡觉了。 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好地方,能有棵老树靠着就已经不错了,很快便有人为了争夺地盘吵了起来。xbiQiku 那登徒子之母本就对孙氏有气,如今两家竟都看上了同一株老树,于是便大打出手。 谢家女眷本就身娇体弱,又怎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不是刀疤脸出面喝止,孙氏等估计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大妞娘见状,连忙将大妞从车上抱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再不占地儿他们可就迟了。 “这个给你吧。”沈婉见状,便从行李里抽出一条薄被递了过去,“半夜凉,别冻着孩子。” 她可以不睡车,可大反派不行。 他的腿伤虽有好转,如果不注意保养会落下病根的。 “真的太感谢你了。”大妞娘接过被子,眼眶不由的一红。 这被子虽不贵重,可在流放路上比银子都要来的实惠。 沈婉笑道:“这有什么,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大妞中暑刚好,身体还虚弱的很,如果再受凉就麻烦了。 将王家人安置好后,沈婉正准备和大反派聊几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月光柔柔地洒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美的有些不似凡人,让她突然有种犯罪的冲动。 “唉,可惜只能看不能摸啊!” 沈婉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这才爬上车。 刚躺下,却见大反派突然翻了个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没有防备,一张黑脸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吓的她差点叫出声来。 不会吧,难道大反派没睡,听到了她的虎狼之词? 正准备解释,却见他只是紧紧抱着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疑惑中,沈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双唇却不小心触碰到一片柔软。 看着某人那性感的薄唇,她紧张的浑身发抖。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喜欢看美男是真,却从未想过要非礼他啊! 还好大反派没有醒,如果醒了,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慕白似乎被吵到了,松开手后又翻了个身。 就在翻身的一刹那,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连他送的那块玉带钩都没有。 她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 不知过了很久,耳畔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转身看去,却见那丑女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那张红艳艳的唇,谢慕白脸微微一烫。 原来,她竟这么甜! 他不敢再看下去,匆忙转过身…… 半夜时,沈婉被人摇醒了。 一睁眼,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妇人:“少夫人,我儿子刚才去前边树林撒尿,怎知一不小心摔伤了。” “我不敢动他,怕伤着骨头,麻烦你过去给看看吧。” 虽和这妇人不熟,可一听是孩子受伤,沈婉还是连忙下车。 树林里阴暗而寂静,几缕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钻了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暗影。 没走一会儿,那妇人却突然不见了。 沈婉心脏一紧。 不好,中计了! 她刚转身,却见一道寒光划过。 “贱人,竟敢逃!”刀疤脸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宛若暗夜中的阎罗般狰狞恐怖。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刀便迎面砍下。 沈婉看了,立刻明白了一切。 被人设计已经够窝火的了,如今这混蛋竟然想杀她,压抑已久的毒素从血液深处喷涌而出。 她身形微微一移,右手便扣住了刀疤脸的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刀疤脸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手里的长刀也飞了出去。 他刚想爬起,沈婉便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肋部。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骼破裂声,刀疤脸凄厉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听到声音,被惊醒的胡大海带着一大群人过来查看。 一看到他,刀疤脸立刻喊道:“老大,这丑女想逃跑,被我发现了,还把我打成重伤!” “你还敢撒谎!”沈婉红着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 刀疤脸浑身重重一颤,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几个胆小的妇人看了,吓的直接哭出声来。 见情况不妙,王七目光一紧。 他上前将沈婉抱住,冷冷地说:“你别冲动,快告诉官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沈婉早已失去了理智。 她一把将王七推开,指着刀疤脸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我不推你相好的儿子,你就要诬陷我吗?” 一听这话,正赶来看热闹的赵氏吓的连忙缩回了脑袋。 她的确在刀疤脸面前抱怨过那丑女,却没想到这货竟这么不中用竟能被一个女人给打成这样! “妹子,你冷静一下。”胡大海微微皱眉,“我们先回去,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他不信这丑女会逃,可刀疤脸跟了他多年,又有着过命的交情,这事若查下去定会伤到其中一人的。 不管伤到哪个,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沈婉冷笑一声:“行,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如果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以后谁的日子都甭想好过!” 第41章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这句话,让胡大海原本阴沉的脸又暗了几分。 看来,这两者之间他必须要有所取舍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众人都带了回去,开始细细盘查。 刚回到露营处,沈婉便看到了骗她的那个妇人。 “就是她!”她指着那妇人,立刻对胡大海说,“刚才就是她告诉我,说她儿子在树林里受伤了,让我过去看看。” “小姑娘,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那妇人一听,立刻笑道,“我出阁五年都没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儿子?” 既然打定主意要骗人,她自然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马脚。 沈婉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没孩子了,原来是作孽太多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一听这话,妇人气的脸都白了。 沈婉冷冷地说:“那你敢发誓,如果真的诬陷于你,日后就断子绝孙吗?” 这么毒的誓,那妇人哪里敢发,她还想生个儿子替夫家传宗接代呢。 见她不敢,众人不禁心生怀疑。 “你少在这儿妖言祸众!”刀疤脸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着,“我亲看到你要逃跑,这又怎么可能有假?” “老大,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骗你?” 听了这话,其他官差们也纷纷替他说话。 胡大海越听越是烦躁。 “谁说不会的?”谢慕白冷冷一笑,幽幽地说,“有些话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如果说出来,大家可都没脸了!” 对眼前这个病秧子,刀疤脸从来都没把他给放在眼里。 他冷笑一声,一脸挑衅地说:“有种你就说啊,反正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是吗?”谢慕容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落在赵氏身上,”别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你们那点破事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呢。 见她在看赵氏,现场不禁一片哗然。 不会吧? 堂堂镇国公府的长房夫人,竟然和一上不了台面的官差有一腿! 见众人都在看她,赵氏不由的急了:“你们看我做什么,这事和我根本没关系!” 她越是如此,众人就越是怀疑。 尤其是胡大海,一听这话,他气的脸都白了。 “混蛋!”他直接跳了起来,挥起巴掌便向刀疤脸扇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竟然和犯人勾搭到一起了?” “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你们可以弄点钱,可以打骂,但坚决不能占女犯的便宜!” “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刀疤脸没想到胡大海会打他,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我怎么就不能和犯人在一起了?”他捂着脸,一脸愤怒地咆哮着,“老大,我都快四十了啊,我也想有个女人的!” “再说了,我和赵氏是两情相悦,根本不存在我占她便宜!” 两情相悦? 出身高贵的赵氏会看上她? 别说是胡大海了,就连先前那些替他求情的官差们也都不信。 胡大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所以呢,为了讨好那女人,你就陷害沈婉!” “就因为沈婉救过你,所以你处处护着她!”刀疤脸也恼了,反驳道,“就算她真的逃跑,你也绝对不会管的对不对?” 听了这话,胡大海目光一暗。 对这个昔日的兄弟,他心寒到了极点。 “如果她真想走,你觉得还有人能拦的住吗?”谢慕白淡淡一笑,“其实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只要大家中毒时不理会就足够了。” “她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最后却一再被人冤枉。” “说真的,我真的替她寒心!” 刀疤脸无言以对。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众流犯们听了,目光也变得黯淡了下来。 是啊,他们的命是这丑女给的。 别说她没有逃跑,就算是真的跑了,他们也得替她说话啊! “来人,将刀疤脸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说,“等到了前面县城,直接捆了交给官府!” 即便再不舍得这个兄弟,可他也不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一听这话,其他官差们便上前求情。 “老大,你不能这样啊!” “是啊,把刀哥交给官府,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面对同僚的苦苦哀求,胡大海并不为所动。 但凡沈婉身手稍微差点,今晚她怕就要血染荒野了。 “交就交,这有什么。”刀疤脸冷笑道,“反正我是看透了,在恩人面前,兄弟就是个屁!” “当年你是救过我一命,可你也别忘了,这些年来遇到危险我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拼命了命的保护你!” “那丑女的好你就记得,却唯独忘记兄弟对你的好!” 胡大海怎么会忘呢? 想起昔日的点点滴滴,他的眼睛湿润了。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怅然离去。 “贱人!” 这时,谢家女眷那边也闹了起来。 周姨娘一巴掌将赵氏打倒在地,正准备继续,却被李氏给拦住。 赵氏名节尽毁,颜面尽失。 一时间她承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哭着闹着便要上吊。 孙氏并没有劝,只是坐在地上看热闹。 大宝也哭成了泪人,唯有二宝瞪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果然是谢家的骨肉,颇有几分大将风范,也同样冷漠的很。 这时,谢慕白伸手将沈婉唤了过来。 “没事吧?”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听到竹林里传来打斗声时,他的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儿。 虽对这丑女的身手有信心,可谢慕白心里还是极为不安。 沈婉摇摇头。 “没事就好。”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正在等下文,却见他不继续说了。 “我以为你要替刀疤脸求情呢。”她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替他求情?”谢慕白冷冷地说,“绿了我大哥,还想让我求情,这可能吗?” 其实对赵氏的做法,沈婉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生存,赵氏委身于刀疤脸也是迫不得已。 “这事你别管了。”王七走上前,冷冷地说,“我和你男人自然会搞定的。” 这样的王七,沈婉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她眼里,他是个桀骜不驯的才子,可现在的他身上竟隐隐透着一股杀意。 “刚才我推了你一下,你没事吧?”沈婉有些心虚地问。 王七白了她一眼,面露不悦之意。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拂袖而去。 折腾了大半夜,刀疤脸最终还是被捆在了树上。 可赵氏却没死成,她被李氏给拦了下来,只能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流泪,还得忍受着众人的白眼。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天刚亮,大家便吃了点饭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婉觉得周姨娘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就连脚步也分外的轻快。 难道,她巴不得赵氏给自家儿子戴绿帽子? 天气越来越热,犯人们身体本来就虚,再加上长时间的跋涉,不少人倒了下去。 突然,一处庄子赫然在眼前浮现。 胡大海看了,决定在这儿暂且休息一会儿。 第42章 林大善人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扛着锄头的老汉。 他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脸色也红润的很。 胡大海见状,便上前说明情况。 原以为会被嫌弃,怎知老汉却笑了起来:“这事倒不难。” “我们家庄主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平时最乐善好施了,我这就带你去和他老人家说一声。”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老汉来到一处大宅前。 这宅子虽然旧了点,可却气派的很,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半旧衣裳的家丁。 老汉和他们低语了几句,其中一个家丁便跑进了宅子。 没一会儿,他便将老汉和胡大海都请了进去。 至于其他人,也只能顶着大太阳站在外面。 “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沈婉微微蹙眉。 这庄子很大,可路上行人并不多。 还有那两个看门的家丁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可若真说哪里不对劲,她还真没看出来。 谢慕白会意,压低声音说:“你小心点。” 沈婉“嗯”了一声,却没有看他。 自从“偷吻”一事后,她就不敢和他直视。 这大反派目光可是犀利的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内心最深处。 她怕,怕这个秘密被他发现。 万一得知自己被占了便宜,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这漂亮的脖子给拧断! 见这丑女在有意避开自己的目光,谢慕白勾了勾唇,眼底满是笑意。 看她平时张牙舞爪的,原来不过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 没过一会儿,胡大海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阴凉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众人脸上掠过:“林庄主让我们在后面闲置的粮仓暂住,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许乱跑,不可惹是生非!” “如果被我发现谁不老实,别怪我手里的长鞭不认人!” 话音刚落,他便把鞭子往空中一甩。 听着那刺耳的鞭鸣声,一众流犯们吓的连忙点头称是。 他们累的腿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乱跑呢。 粮仓就在大宅后面,外面还有着高高的围墙。 只要把门一锁,任凭谁也甭想跑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把胡大海等带了过去,并开始分配房间。 这粮仓有一半放着些粮草,空闲的并不多,想要单独的房间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沈婉和王七等几人便挤在一起。 这屋子光线不好,通风更不好,后墙上唯有一个极小的窗户。 一关上门,里面便如蒸笼一般,热的浑身冒汗。 于是,沈婉只能将门打开通风。 由于没有床,老管家便命人从其他仓库拿出一些稻草分给大家。 谢慕白和王七腿脚不便,于是沈婉便和大妞娘去抱了一些,在屋里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倒也柔软的很。 无意中,沈婉看到了周姨娘。 奇怪,这老女人一向是最懒的,她怎么会主动出来干活? 疑惑中,只见周姨娘一把拉住老管家,直接拖到了一间仓库里。 “她该不会也要学赵氏吧?”沈婉看了,暗暗地想。 这时,一个官差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刀疤脸路过。 见她站在门口,刀疤脸咬着黄灿灿的大牙,恶狠狠地盯了一眼。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沈婉定是尸骨无存了。 “放心吧,再过几日就到县城了。”王七看了,便冷笑道,“那县令是我同窗,这刀疤脸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见他如此护着沈婉,谢慕白有些酸溜溜地笑道:“想不到冷面郎君王七郎竟是个如此热心肠之人。” “那是自然。”王七也没否认,“你以为我会白吃你们的饭吗?” 正说着话,林家的家丁们过来送饭了。 虽是粗茶淡饭,但至少比平时那硬梆梆的窝窝头好许多了。 沈婉刚接过饭菜,却被王七一把夺去。 他找大妞娘要了根银针,小心翼翼的插进饭菜中。 银针并没有变色。 “你也怀疑这些人?”沈婉笑着问。 王七淡淡地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见他们都心生怀疑,大妞娘有些惶恐不安,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 “没事儿,这饭可以吃的。”沈婉端起粥喝了一口,笑着说。 见她只喝粥,谢慕白便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她碗里:“多吃点。” 这个举动恰巧被刚从仓库里出来的周姨娘看到,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在国公府这么多年,这病秧子从未给任何人夹过菜,今天他到底是哪儿又抽风了呢? 看着碗里的菜,沈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有些不安。 王七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某人也不是无心之人。 饭后,大妞娘主动洗碗去了。 毕竟这一路上都是沈婉在照顾他们,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今晚我们轮流睡吧。”谢慕白看着王七,面无表情地说,“你负责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那你可吃亏了。”王七淡淡一笑。 如今天气炎热,大家睡的都晚。 王七值上半夜,对他睡眠基本没什么影响。 谢慕白不以为然:“我白天在车上睡的多,晚上倒也不困。” 见他执意如此,王七也没反对。 “还是我来吧。”沈婉见状,连忙说,“你们身上都有伤,需要休息。” “这里有男人,还轮不到女人来值夜。”谢慕白和王七异口同声地说。 见他们如此同步,沈婉和大妞不由的面面相觑。 真好笑,原来他们竟然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夜,又如期而至。 无尽的黑暗中,不时传来阵阵猫头鹰阴森森的狞笑声。 王七等早已经睡着,而谢慕白则躺在柔软的稻草上,眸子亮的有些骇人。 “你睡一会儿吧,我来值夜。”沈婉偷偷瞟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谢慕白微微摇头:“我不困,你睡吧。” 他睡眠本来就少,再加上又有心事,美梦自然更是遥不可及了。 沈婉也不困,便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前那轮月亮。 惨白的月亮周围,赫然有着一道光圈。 “你也睡不着?”谢慕白也看着那道光圈,问。 沈婉微微点头。 “要不我们聊一会儿吧。”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没有反对。 见她不愿说话,谢慕白突然来了兴致,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 果然,这丑女吓的小脸煞白,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那惊恐的小模样,让他想起了幼时养的那条吓的炸毛的小黑狗,又丑又萌。 “昨晚你睡的好吗?”谢慕白恶作剧地问。 一听这话,沈婉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完了,真的被他发现了! 怎么办? 说自己是不小心才亲到他的? 问题是他能信吗? 看到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几分。 “睡不好也正常。”他故意说,“毕竟发生这种事,谁心里都会不平静的。” 沈婉脸一白。 事已至此,倒不如主动认错。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要杀要剐,随他去吧,总比天天这般提心吊胆来的爽快! 想到这儿,沈婉心一横:“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怎么处置随你!” 第43章 走水 看着眼前这小女人一脸悲壮的模样,谢慕白心情大好。 自从国公府出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的确得处置你。”他伸出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能上当受骗,不打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我们国公府的智商,都要被你给拉到谷底了!” 什么? 上当受骗? 竟不是偷吻一事? 沈婉一脸茫然。 “你在想什么?”谢慕白故意挑逗她,“难道我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沈婉一听,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是是是,我是太蠢了。” “再有下次,我就先和你商量一下,决不独自行动。” 谢慕白点点头:“知道就好。” “恨我们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打起精神,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谢慕白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便悄悄溜出门。 借着惨白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周姨娘和老管家匆匆走出了粮仓。 不会吧,白天刚忙完,晚上又继续? 这老管家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些吧! 沈婉撇撇嘴。 她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躲进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去。 老管家带着周姨娘进了一处仓库,这仓库里堆满了杂草,光线极差。 “快过来。”老管家压低声音。 沈婉脸一烫。 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猴急啊! 她可不想看这些肮脏的东西。 刚准备离开,却见老管家掀开一块木板。 往下一眼,下面竟是条长长的地道。 原来,这仓库里竟别有乾坤! 老管家扶着周姨娘走了下去,沈婉也连忙跟上。 穿过这长长的地道,眼前豁然开朗,一所极大的院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林大善人的宅子了。 难道,这林大善人和周姨娘是老相实? 疑惑中,只见老管家将林姨娘带到一间屋子前,自己则退了下去。 借着林姨娘开门的机会,沈婉也跟了进去。 这房间很大,靠墙的长案上摆放着一撂名人法帖及几方宝砚,笔桶里插的各种毛笔如树木一般,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床上还悬着白色水墨画帐子,一看就知道屋子主人品味不俗。 “周采青,没想到这辈子我们还能有见面之日。” 正在打量时,却听到帐子里传出一个阴冷的男声。 周姨娘眼眶一红,泪水如断了线般的珍珠滚滚滑落:“林大哥,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苦?”男人冷笑道,“镇国公府的姨娘还能苦?” “你以为妾室就这么好当吗?”周姨娘流着泪,哽咽地说,“过去的日子我也不想多说,可我敢对天发誓,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 “可我也知道,我不配再想你了。” 沈婉一听,惊的差点没叫出声来。 天啊,谢家这些女眷们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啊。 赵氏和刀疤脸的风流韵事还没闹清呢,结果周姨娘这里就红杏出墙了。 胡思乱想中,却听那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 听了这话,周姨娘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光芒:“我要你杀了谢慕白和沈婉那贱人!” “这倒也不难。”男人冷冷地笑了起来,“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呢?” 周姨娘想了想,脱下鞋便上了床。 紧接着,帐子里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沈婉脸一烫,匆匆返回了仓库。 “怎么样?” 这时,王七也醒了。 “周姨娘跟老管家走了。”沈婉淡淡地说,“她去前院见了一个男人,两人正干那事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了大反派一眼。 对此,谢慕白早不在乎了。 自从钱氏一事后,谢家的丑事一桩接着一桩,再多个红杏出墙的姨娘也没什么。 “还有什么发现?”谢慕白问。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将一切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王七脸色陡然一变。 “知道了。”谢慕白这个当事人却一脸淡定,“你也累了,快睡吧。” “他们都要动手了,你还能睡得着?”沈婉有些诧异。 谢慕白抬头看了看月亮周围的光圈,想必明天这场风应该挺大的吧。 “绝对不会是今晚。”他淡淡地说,“不过应该快了。” 沈婉听了,便依言躺下。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旧。 周姨娘也没去前院,只是坐在仓库门口逗大宝玩,心情似乎不错。 赵氏脸色却不好,整个人神情恍惚。 唯有看到刀疤脸路过时,她神情才会有波动。 傍晚时,起风了。 看着窗外那拼命摇晃的树枝,谢慕白向王七看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不在这儿睡了。” “风这么大,我们去哪里?”大妞娘诧异地问。 这粮仓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啊。 “哪里都行。”谢慕白冷冷地说。 王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笑着向大妞娘看去:“你就按世子爷说的做吧。” 大妞娘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 “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低声问沈婉。 沈婉点点头:“是的。到时候你看好大妞,千万别乱跑。” 见这丑女竟然也知道,大妞娘不禁有些失望。 原来,她竟是最笨的那一个。 失望归失望,可大妞娘还是迅速打点好行囊。 趁着众人都睡着时,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门。 “你们先走,我有点内急。”沈婉眼睛一转,对王七说。 王七虽然脚不大方便,可还是背起了谢慕白:“那你快点。”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盯了沈婉一眼。 沈婉刚返回,就看到一群黑衣人趁着夜色溜了进来。 他们径直来到谢慕白住那个库房,直接将几大桶桐油泼了上去。 一黑衣人点燃火折子,顺手掷在地上。 于是,熊熊大火便燃烧了起来。 沈婉空间里没有汽油,却有大量酒精。 于是,她冷笑一声,将酒精洒在那些装满了粮草的仓库上,并一把火点燃。 既然那林大善人喜欢玩火,那干脆就玩个够! 火越烧越大,竟直接在整个后院蔓延开来。 发现失火,胡大海等迅速带着流犯撤离,而林家的家丁们也装模作样的来救火。 沈婉趁乱去了前院,把林大善人所有财物席卷一空。 既然想杀她,不给点教训又怎么可以! 风实在是太大了,经过一夜的扑救,火倒是灭了,可林家的的粮仓却化为一地废墟。 胡大海这边损失也不少,流犯们那为数不多的财物也都被烧光了。 登徒子家人更是只顾自己逃命,竟把他给扔在仓库里。 于是,他也一命归西了。 “怎么会这样?”老管家看了,气的脸都白了,“一定是你们干的!” 他将气都移在了胡大海等身上,愤怒地咆哮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大海阴着脸,冷冷地说,“贵府失火我很心痛,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说是我们干的!” 一众流犯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栖身之地,他们哪里舍得烧掉呢? 更何况他们也不用起火做饭,这事怎么样也和他们挨不上关系。 “还敢说不是你们做的!”老管家红着眼睛,厉声骂道,“我们家多年来不曾走水,怎么你们一来就一把火全烧掉了呢?” 第44章 让他们狗咬狗去 听了这话,胡大海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虽确定这场大火和自己人无关,可不管怎么说,失火毕竟是在他们来了之后。 这个锅,怕是要背定了! “天啊,这是什么?”沈婉故意来到废墟边,尖叫道。 听到声音,胡大海和老管家立刻走上前。 废墟中,赫然还有着一滩尚未燃尽的桐油。 刺目的阳光下,那明晃晃的桐油宛若一张大脸,仿佛正在嘲讽老管家的无能。 老管家看了,气的脸都白了。 这些家丁们办事也太粗心了,竟留下如此重要的证据! 否则即便杀人失败,也可以找个借口把他们给扔到大牢里去。 “想把这粮仓烧成这样,需要的桐油可不是个小数目。”沈婉眼睛一转,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得去大西北,又怎么会随身带这么多东西?” “只是既能在粮仓行动自如,又能弄来这么多桐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老先生,我想你们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虽未直说,可老管家又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含义? 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定格在哪种颜色。 谢慕白见状,唇角不由的一勾。 不用说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自从昨晚她借故离开时,他就知道这小丑女又要有大动作了。 见大反派在看她,沈婉脸一红,连忙将目光移到老管家身上:“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胡大海也不想招惹是非,管他真凶是谁呢,只要能洗刷嫌疑就好。 见老管家不出声,他便大手一挥:“出发!” 一听可以走了,众流犯们不由的松了口气。 昨晚的大火早就把他们给吓破了胆,他们宁可露宿街头也不要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刻。 沈婉的架子车放在院子里,除了被烟熏的有些发黑,其余一切倒好。 她将谢慕白抱到车上,让大妞也坐了上去。 见这群人执意要走,老管家也不敢阻拦。 胡大海命人去安葬登徒子,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前行,周姨娘婆媳几个也在其中。 昨晚周姨娘本想在前院过夜的,却被林大善人以不能打草惊蛇为由给拒绝了。 如今人没除掉,她还没能脱身,这让她极为郁闷。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可人都走到村头了,她愣是半点主意都没有。 “站住!” 突然,一头戴纱笠的锦衣老者带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他们有的拿着木棒,有的拿着锄头,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一看到那老者,周姨娘不由的喜上眉梢。 她就知道,她的林哥哥不会不管她的。 “林大善人?”胡大海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好大胆子,我好心收留你们,可你们竟烧我粮仓,盗我财物!”林大善人哑着嗓子,厉声喝道,“识相的话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 即便纵火失败,他也没太在意。 可一大早他打开柜子,却发现所有财物都不翼而飞,就连库房都被人给搬空了! 而这几天进过房间能拿到钥匙的,也唯有周姨娘一人! 一怒之下,他便带着庄子所有男丁追了过来。 周姨娘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 她脸一沉,不由的怒火中烧:“胡说八道,大门都锁着呢,我们又怎么去前院偷东西?” 一定是这混蛋想独吞那笔钱,所以故意污蔑于她! “那干脆报官吧。”沈婉坏坏地笑道。 报官? 这林大善人敢吗? 地契上明明白白写着谢家的名字,如果到了官府,即便这大善人浑身是嘴也都说不清了。 到那时,他不把牢底给坐穿才怪呢! 林大善人犹豫了。 “你们走吧。”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 一听这话,周姨娘不干了。 都走了? 那她怎么办? “今天这事若不说清楚,我们说什么也不走。”她发疯似的冲上前,和那林大善人撕扯在一起,“我们虽是流犯,可也是好人家出身,又怎么可以平白无故被污蔑成小偷?” 趁人不备,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快把钱还给我,否则谁都甭想好过!” 见这婆娘要生事,胡大海恨的牙都痒痒了。 他一把将她拽开,直接命官差给捆了。 还没等周姨娘反应过来,她就像死狗般被两个官差给直接拖走了。 看着这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老管家有些不安的向林大善人看去:“老爷,会不会不是那婆娘做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林大善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等着吧,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离开林家庄后,一路倒也顺利。 刚得了一笔财产,这让沈婉心情大好。 一路上她都神采飞扬,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谢慕白目光却复杂的很。 毫无疑问,林大善人现在的财产就是当年周姨娘偷偷转移的。 昨晚他也曾悄悄到前院看过,库房却是空的,显然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可这事是谁干的呢?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沈婉身上。 没错,一定是她! 除了她,没人再有这本事。 “叔叔,你怎么一直盯着姐姐呢?”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谢慕白脸一烫。 沈婉却一惊。 糟糕,难道昨晚的事被他发现了? 她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厚着脸皮笑道:“大约是姐姐长的漂亮,脸上有花吧。” “真的吗?”大妞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姐姐,花在哪里,我也要看!” 大妞娘见状,连忙训斥道:“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呢,姐姐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她隐隐觉得,不能让大妞再和他们同行了。 有这丫头在,这对小夫妻的感情还怎么进展啊! “大家都快点走!”胡大海站在路边,大声催促道,“等过了前面那座桥,我们就到县城了!” 一听马上就到县城了,流犯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心情也好了许多。 听说县城那边驿站条件很好,饭菜更是精细,如果能在那儿多住几天就再好不过了。 刀疤脸的脸色越却不大好。 到了县城,他清楚地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向赵氏看去。 自从事情败露后,赵氏的精神状态就非常差。 她不和人说话,也不梳洗,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似的。 这时,一个赶车的大汉从对面走了过来。 “你们要去县城吗?”大汉问。 胡大海点点头。 “前面桥塌了!”大汉说,“你们绕路吧。” 第45章 被困 “怎么会这样?”胡大海心重重一沉。 “谁知道呢。”大汉摇摇头,苦笑道,“有人说是年久失修,还有人说是有村民偷沙卖钱,把桥底下给挖空了。” “那桥怎么塌的我不在乎,我只想快点赶到县城,否则我这车菜可就全烂光了!” 他急,胡大海更急。 从京城到这儿短短一段路程,他们就已经走了很久了。 而这道桥是通往县城的最近的路,如果绕行又得花上好几天。 况且他身上的食物也不多了,也只能维持一天。 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县城,难道让这一百多人喝西北风去? “走山路!”胡大海一咬牙,终于做出决定。 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照样也可以到达县城。 这些人走路虽慢,但有一天时间也足够了。 一听要爬山,一众流犯们不禁犯了难。 别说他们体内的残毒还未消能完全清除,就算是不曾中毒,这翻山越岭的活儿还是让他们有些打怵。 沈婉身体虽好,可她也有些头疼。 山路本就难走,如今再推着个大活人,且不说体力是否能跟的上,关键是危险啊! 一个不留神,这大反派就有可能掉下车。 “我背你吧。”她想了想,对谢慕白说,“车子就让胡大哥帮忙推着。” 看着她那副瘦弱的小身板,谢慕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有其他好主意。 沈婉弯下腰,毫不吃力的将他背了起来。 谢慕白趴在她肩膀上,只觉得一缕清香飘进鼻孔。 女人都是这么香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小丑女很香,很甜,就像枝头新采撷下的红樱桃。 “谁娶了这女人可真是有福了。”一老汉看了,不由的赞叹道。 谢慕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女人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为什么这老汉会这么说? 难道他认定了自己会是个负心汉,早晚会将这小女人逐出家门? 虽然不爱,可只要她不走,他是绝对不会赶她的。 “大家都加把劲儿!”胡大海推着车子,在后面催促着,“如果明天中午之前能到达县城,每人一碗红烧肉!” 一听有肉吃,众人不由的两眼放光,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转眼便是暴雨如瀑。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躲在一间破茅草屋避雨。 怕大反派着凉,沈婉便拿出条毛巾替他擦头上的雨水。 可惜外面树枝都湿了,也不能生火把衣服烤一下。 “你也擦一下吧。”谢慕白虽沉着脸,可字里行间却透着明显的关心。 见他们相处的不错,孙氏不由地翻了个白眼。 她刚想嘲讽几句,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姨娘,我饿了,给我点钱买饭。”她转过脸,向五花大绑的周姨娘看去。 周姨娘本就一肚子火,如今见这女人竟找她要钱,气越发不打一处来:“没有!” “姨娘,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钱拿出来吧。”自恃抓住对方的把柄,孙氏也不再伪装,冷笑道,“如果盗窃国公府钱财的事传出去,你说五弟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对了,他以前不是说什么妾通买卖吗?” “你说他知道这事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卖了呢?” 见这女人竟敢要挟自己,周姨娘恨的牙都痒了。 “如果你能从我身上翻出一文钱,我就跟你姓!”她咬牙切齿地诅咒道,“如果不能,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见她发如此毒誓,孙氏心里也有些犯起了嘀咕。 难道,这婆娘真的没要到钱? 雨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 刹那间,只觉得地动山摇,屋顶的泥沙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下意识的将沈婉护在怀里。 地震? 又不大像。 沈婉趴在某人的胸膛,只觉得心脏悬到了嗓子眼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喜欢她?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涌起,便被她迅速抛到九霄云外。 这怎么可能。 书中明明写过的,大反派心里有的只是沈嫣,压根没给任何人留半点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时,沈婉竟觉得心脏在隐隐作痛。 天啊,该不会是自己动了情,爱上这大反派了吧? 胡思乱想中,破庙已经停止了摇动。 一个官差出去打探了一下,很快便回来了:“老大,不好了!” “刚才发生山体滑坡,下山的路被堵死了!” 一听这话,胡大海的脸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霾上几分。 即便到现在,还有人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不开饭吗,我们都快饿死了!” “是啊,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吧!” 胡大海越听越烦。 他想了想,便将食物短缺一事如实相告:“剩下的食物不多了,每人只能分到一个窝头。在出发前,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孙氏一听,立刻尖叫起来,“我们是流犯,你们是官差,你们有义务提供食物的!” 胡大海懒得理她:“再吵的话一个窝头也没有,你爱吃不吃!” 听了这话,孙氏吓的只能连忙闭上嘴。 雨继续下,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很快,每人的那一个窝头也吃完了。 孩子们饿的厉害,纷纷哭了起来。 沈婉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并没有将空间粮食拿出来。 这可是一百多人,需要不少粮食。 如果凭空拿出那么一大堆粮食,这些人不怀疑才怪呢。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毕竟这一路上也唯有这丑女手头最为阔绰。 半夜时,果然有人去翻车上的东西。 那人翻了大半天竟连粒米都没找到,这才悻悻地离去。 见他离开了,沈婉才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恐怕还真的能让那人给得手了。 身下的稻草太过扎人,她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刚翻身,却见谢慕白如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为什么不抓他?” “反正又没粮食。”沈婉耸耸肩。 知道又是这小女人在搞鬼,谢慕白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她身上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团,可他却无条件地相信她。 山里的夜还是非常冷的,看着小丑女那张冻的有些发白的小脸,谢慕白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里。 沈婉刚想挣扎,耳畔却传来了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别动,我冷。” 听了这话,她才做罢。 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沈婉只觉得心跳莫名有些加速,脸也烫的很。 完了,她好像真的动心了。 “今天……你为什么要护着我?”沈婉吞吞吐吐地问。 会不会也是因为心动? 第46章 饿疯了 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吧? 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而大反派却不顾自身安危,下意识将自己护在怀里。 如果不是心动,那又如何解释? 想到这儿,沈婉紧张的手心冒汗。 一会儿他若表白,她要不要答应? 是直接答应,还是故作矜持推辞一番? 谢慕白缓缓合上双眼,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的清冷:“我们有过协议的。” “你给我治腿,我护你一世周全。” 轻飘飘几句话,却如一盆冷水般将沈婉浇了个透心凉。 是她太天真了。 她怎么忘了,从始至终,大反派喜欢的唯有沈嫣一个人! 沈嫣美丽高贵,又有女主光环加身,一大群男人为她神魂颠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一面目丑陋的炮灰女配,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女主抢男人呢? 沈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后,等这大反派能行走自如时,她就会从他的生活中退出。 沈婉并没有发现,谢慕白的耳尖早已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雨下了整整一夜,茅草屋门口的积水也有一尺高了。 胡大海的粮袋已经见了底,再没任何可食之物。 天再不放晴,这群人早晚能饿疯了。 沈婉也没有拿出东西吃,只是默默地喝着水。 这灵泉水有滋补的功效,即便三五天不吃饭,身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娘,我饿……”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说。 大人不吃饭可以,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光喝水充饥还是不行的。 沈婉想了一下,说:“你等着,姐姐出去给你找吃的。” 一听这话,胡大海立刻制止:“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大雨冲毁了道路,这小丑女对这里地形又不熟。 万一一脚踏空掉下悬崖,后果不堪设想。 “我就在附近,不走远。”沈婉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她执意如此,胡大海也没再反对。 “我也去!”王七看了,也立刻起身。 沈婉摇摇头:“你的脚刚好点,就别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得分心。” 王七脸一白。 好吧,他承认,他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连累她的。 第47章 山洪暴发 那老汉一伸脖子,拼命的往下咽。 窝头又干又硬,直接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 突然,只见他面色发紫,两眼直瞪,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爹,你怎么了!”一男人见状,吓的尖叫起来。 沈婉暗暗叫声不好,便立刻冲上前。 “你要干什么?” 见这丑女去拉老汉,那男人一把将她推开,一脸警惕的向她看去。 沈婉阴着脸,没好气地说:“再耽误下去你爹就真的死了!” 知道这丑女懂医术,那男人也没再阻拦。 沈婉把老汉平躺在地面上,一手以掌根按压脐上两横指的部位,两手掌交叉横叠,连续快速用力按压。 只见老汉身体重重一颤,一大块窝头从嘴里吐了出来。 还没等窝头落地,几个饿的眼睛绿光的孩子便冲上来抢,很快便打成一团。 沈婉看了,不禁心乱如麻。 她微微叹了口气,便回到了大妞娘身边。 见这小丑女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谢慕白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官爷,我们都快饿死了,你可得想办法啊!”孙氏饿的前胸贴后背,没好气的冲胡大海吼道,“你是官差,有义务保护我们的!” “是啊,这山上什么都没有,总不能让我们活活饿死吧!” 其他犯人也跟着附和着。 胡大海突然觉得,这哪里是群流犯,分明是群活祖宗! 他是押解犯人的,又不是他们的孝子贤孙,还得负责给他们养老送终! 一众流犯们情绪越来越激动,在孙氏的挑唆下纷纷叫嚣着:“我们要走!” “对,总不能在这鬼地方活活饿死!” 走,往哪儿走呢? 下山路已被堵,勉强上山危险重重。 可即便如此,这些流犯们还是想尝试一下。 与其在这儿被活活饿死,倒不如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胡大海也有些心动了。 “行,这可是你们要求的!”他想了想,说,“不过说好了,出了事情我概不负责。” 听了这话,沈婉眉头微微一皱,劝道:“胡大哥,慎重。” 想要在如此恶劣的天气翻山赶路,这的确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你不想走拉倒,别拦着我们!”孙氏拄着棍子,一脸敌意的向她看去,“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活活饿死在这里才甘心?” 胡大海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妹子,我们小心点应该没事的。” 他也算是有经验的老官差了,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天气赶路。 风险虽有,但问题应该不算大。 见他执意如此,沈婉也不再说什么。 她走到大反派面前,弯下腰。 看着那羸弱的肩膀,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 谢慕白看了,便将车上枯萎的芭蕉叶扯下一片,用它替这小丑女遮雨。 如果换成是昨天,或许沈婉心底还会泛起丝丝涟漪。 可现在不管这大反派做什么,她都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本就不应该有任何感情纠葛的。 还好她只是对大反派有好感,还没情根深种,想要忘记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慢点走。”看着脚下那浑浊的积水,谢慕白提醒道,“前面有悬崖。” 沈婉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突然,前面一个犯人一脚踏空,直接掉下悬崖。 “夫君!” 一妇人发疯似的冲上前,却被胡大海一把拽住。 已经死了一个了,他不想再搭上一个。 “我们还是回去吧。”孙氏吓的面如死灰,双腿不停地颤抖着。 胡大海脸一沉,骂道:“不就是你叫嚣着非得出发的吗?” “既然如此,你就在前面探路。” 孙氏一听,吓直接哭出声来:“官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还我男人命来!”那妇人闻言,将气都撒在她身上,恶狠狠地叫骂着。 孙氏拿什么还呢? 除了哭,她再别无他法。 沈婉抬头看了看天,劝道:“胡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天气实在是太差了,她隐隐觉得,如果再不返回,或许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听着耳畔那凄厉的哭声,胡大海这才下定决心:“原路返回!” 在那破茅草屋虽然饿肚子,可好歹还可以遮风挡雨,总比在外面安全的多。 流犯们早就受不了了,一听要返回,便连忙转身。 一妇人走在队伍最前面,突然笑着说:“你们看,沟里的水越来越少,估计雨要停了呢!”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连忙往水沟看去。 果然,原本一尺多的积水此时却少的可怜,就连沟底的石头都清晰可辩。 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突然,山上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山体也传出了阵阵异样的轰鸣声。 “危险,不要往前走!”她脸一白,大声喊道,“快撤!” 也不知道是风雨声太大,还是那些犯人根本不把她当回事,他们依旧往前走。 见阻拦无果,沈婉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冲大胡子喊道:“都跟我走!” 话音未落,她便背着谢慕白就向一侧跑去。 胡大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一定有危险! 于是,他便命众人都跟着沈婉走。 伴随着一阵树木的断裂声,浑浊的洪水从山顶倾泻而下,如万马奔腾一般,将那几个不听劝阻的犯人直接卷走。 眼见着同伴化成洪水中的一个个小黑点,其他犯人吓呆了。 “妹子,谢谢你了。”胡大海哑着嗓子,一脸愧疚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的劝的。” 沈婉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现在茅草屋那边回不去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找个避雨的地方。” 话虽如此,可是去哪儿避雨呢? “我带路吧。”刀疤脸想了想,说,“这一带我走过,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家猎户。” 虽然人品有问题,但他记路的本事还是非常强的。 由于身上有伤,一个官差便搀扶着他在前面带路。 可走了很久,别说什么猎户了,就连个山洞都没看到。 “你会不会记错了呢?”胡大海有些不确定地问。 刀疤脸也是一脸茫然。 不至于啊,他明明记得就在这儿的啊。 “你们看,那边有炊烟!”谢慕白突然开口。 第48章 猎户 顺着大反派目光看去,果然,茫茫风雨中赫然有一缕袅袅炊烟升起。 众人看了,不由的欣喜若狂。 于是,一行人便加快脚步,顺着炊烟方向走去。 穿过茂密的树林,只见半山腰处赫然有着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如果不是有炊烟升起,沈婉都要怀疑这里根本没有人住。 这屋子并不大,只有小小三间,院子里还搭着一个简易的马棚。 见有人来,那匹白马便发出一声嘶吼。 谢慕白看了,漂亮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 “二狗,你出去看看,好像有人来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 “娘,你听错了。”一个男人笑道,“这种鬼天气,又怎么会有人上山呢?” 听到谈话声,胡大海连忙上前敲门,高声喊道:“有人吗?” 屋里安静了下来。 只听到“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徐徐打开,只见里面站着个猎户打扮的壮汉。 他大约三十几岁,身材魁梧,黝黑的脸庞上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再配上那一脸络腮胡,活脱脱就是张飞再世。 “你们是什么人?”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们站在门口,猎户显然吓了一跳。 胡大海连忙陪着笑,说:“我是负责押送流犯的官差,下山路被堵了,不巧又遇到了山洪,所以想在此叨扰一下。” 一听是流犯,猎户连想都没想,“砰”的一声将门关闭。 显然,他对这些不速之客并不欢迎。 主人虽然不欢迎,可胡大海也不想离开。 毕竟这里地势高,相对要安全一起。 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儿,或许还可以向这猎户求助。 他打量了一下,便让老弱病残去马厩躲雨。 其他人或坐在屋檐下,或在大树底下休息。 谢慕白腿有伤,自然也进了马棚。 还好架子车还在,这样他就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坐在夹杂着马粪的杂草上。 淋了这一路,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这大反派也不例外。 他脸色煞白,一身白色的长衫紧紧粘在身上,晶莹的雨珠顺着乌黑的长发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不见丝毫狼狈,甚至还多了几分难以描叙的破碎美感。 沈婉看了,递过一条干净毛巾。 谢慕白却没接过。 他握住了那纤细的手腕,稍微一用力,那小丑女便到了他面前。 还没等沈婉反应过来,却见大反派接过毛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过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这小丑女似乎好看了,脸上的铁青色也减少了几分。 如果她能再白一点,想必会是个如沈嫣般出众的美人儿。 看着那双如寒潭深渊般危险的眸子,沈婉下意识的想逃离。 她怕,怕自己一不留神又会被这眼底的漩涡给卷进去。 “小心点,这里有问题。” 尚未挣脱,耳畔便传来了谢慕白低沉的声音。 沈婉一惊。 “你发现了什么?”她压低声音,警惕地问。 谢慕白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替她擦拭着雨水。 人多眼杂,在这种时候的确不方便谈太多。 在大雨中奔波了许久,流犯们又累又饿,大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婉也累了。 她浑身湿漉漉的,特想换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只不过行李早已被大雨淋湿,空间里的也不方便拿出来。 更让她郁闷的是,这里竟连点干柴都没有,连把衣服烤一下都不可以。 “躺一会儿吧。”谢慕白替她把脸擦干净,淡淡地说。 沈婉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大反派先前的话,她还是紧挨他在车上躺了下来。 既然这里有问题,那她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朦胧中,沈婉被人轻轻拍醒。 她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只见谢慕白那张苍白的脸庞赫然在眼前浮现。 “他们有动作了?”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谢慕白微微摇头:“暂时没有。”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问。 谢慕白不动声色地说:“你看看,一贫如洗的猎户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马?” 听了这话,沈婉才悄悄瞟了一眼那匹白马。 果然,马膘肥体壮,皮毛也光滑的很,一看就是精心饲养的。 “是三皇子的人?”她试探性地问。 一听到“三皇子”几个字,谢慕白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光芒。 “应该不是。”他摇摇头,低沉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以那位的性子,在炸山的时候就应该把我们给直接弄死,根本不会留活口。” “显然,我们这群人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沈婉心脏骤然一紧。 “炸山?”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一脸不安的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微微一笑:“难道你不觉得昨天的声音有些奇怪吗?”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第49章 终于要动手了 破旧的木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娘。 她满头银发,慈眉善目,活脱脱就是庙里的泥菩萨。 “不好意思,老大娘。”胡大海看了,连忙上前道歉,“我保证,我们会小点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老大娘并没有理他,只是一脸怜悯地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大宝:“唉,可真是造孽啊,怎么还有孩子呢。” “好孩子,别哭了。快进屋,奶奶这儿有热粥呢。” 一听有热粥,其他孩子也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唯恐落于人后。 “我也要热粥!” “我也要……” 见孩子们哭的可怜,老大娘温和地说:“好,都别哭了,你们都进来吧。”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便争先恐后的往屋里跑。 这一百多人的队伍里,孩子竟然也有七八个。 “大妞,你要不要喝粥?”大妞娘转身问。 大妞却没有回答。 她躺在一地杂草中,面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少夫人,你快给她看看!”大妞娘一看,立刻吓的慌了神。 沈婉连忙上前。 她摸了一下大妞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很。 看来,时机到了! 沈婉冲谢慕白使了个眼色,便抱着大妞向老大娘走去,恳求道:“大娘,这孩子烧的厉害。” “我是郎中,想借您的屋子一用,好给这孩子施针。” 听了这话,老大娘将沈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子,怎么会是郎中?”她沉下脸,明显有些怀疑。 胡大海听了,连忙说:“她真的是郎中。” “我们这些人路上生病了,全都是她给治的呢。” 老大娘虽不相信,但看了看烧的神志不清的大妞,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屋里破破烂烂,除了两个灶台,唯一的家俱就是靠墙的那张破桌子。 那桌子歪歪扭扭的,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擦拭过了。 “你们就在这儿吧。”老大娘掀开门帘,将沈婉带到了西厢房,“不过提前说好了,除了厨房,你只能待在这儿,不可随意走动!” 沈婉甜甜一笑:“这是自然,不过还得向大娘讨点热水。” “这孩子被雨淋着了,得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老大娘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皱着眉头说:“你自己烧吧。” 话音未落,她便走了出去。 西厢房也不干净,墙皮脱落了大半,房梁上也结满了蜘蛛网,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在这种恶劣天气,能有片瓦遮雨已经非常不错了。 沈婉略微打量了一下,便替大妞打了一针。 这孩子中暑刚好又淋了雨,身子虚弱的很,普通的药怕是压不住的。 窗外,传来了大妞娘的低泣声。 她担心孩子,却又不敢询问,唯恐误了沈婉治疗。 “嫂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大妞的。”沈婉安慰道。 听了这话,大妞娘哭的越发伤心起来:“少夫人,全拜托你了。” “世子爷那里你放心,我和七弟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 沈婉刚想再叮嘱几句话,厨房里却传来孩子的打架声。 她撩开门帘,却见大宝正将二宝摁在地上,恶狠狠地骂道:“小野种,快把粥给我!” “不!”二宝死死地护着碗,哭着说,“这是奶奶给我的!” “你也配吃!”大宝两眼喷火,骂道,“你娘可是杀人犯,杀人犯的孩子都是大坏蛋,根本不配吃东西!” “把粥交出来,给我们几个喝了!” 其他几个孩子站在一边,也纷纷附和着。 “对,杀人犯的孩子不配吃东西!” “可不是,如果不是他娘,我们根本就不会中毒的!” “他和他娘一样,都是些黑心肝!” 听着那恶毒的话语,二宝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泛起一抹明显的杀意。 他咬着一口小白牙,恶狠狠的向大宝看去:“是,就你配吃!” “你娘不是给你找了个便宜爹吗,你找你便宜爹要东西吃去,为什么要抢我的!” 一听这话,大宝恼羞成怒。 “小野种,我打死你!”话音未落,他那肥硕的小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二宝身上。 沈婉并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大娘母子站在东厢房门口,目光死死地落在大宝二宝身上,唇畔泛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沈婉看了,不禁恍然大悟。 不会吧,原来自己竟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为了这笔财物,那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老大娘看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走了出去,温和地问:“这两个打架的是谁家的孩子?” “我不会哄孩子,孩子的家人进来一个吧。” 钱氏已死,赵氏又神志不清,一直照顾孩子的李氏便站了起来。 “你去做什么?”孙氏见状,一把将她拽住,“我是你三嫂,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一听有这种好事,周姨娘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由于山路极为难走,她身上的绳子已被解开。 她胡乱爬起,飞也似的冲上前:“我是他们的亲奶奶,我来!” 老大娘等的就是她。 见这婆娘傻乎乎地冲了过来,她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你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进来吧。” 周姨娘一听,兴冲冲地走了进去。 沈婉在门帘后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傻子,分明是急着送人头啊。 这边都已经磨刀霍霍,这条大鱼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周姨娘进屋后先揍了两孩子,又一脸谄媚的和老大娘套近乎。 老大娘却淡淡的,但还是走到灶台前盛了一碗粥。 就在盛粥的一刹那,沈婉清楚地看到一小撮白色粉末从她指甲落进碗里。 一看到那碗粥,周姨娘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她也顾不得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碗粥就全进了肚子。 正准备道谢,周姨娘到了门帘后的沈婉。 这贱人一定是馋了! “老姐姐啊,你这粥熬的可是真好!”她眼睛一转,故意拖长了尾音。 沈婉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不知道过一会儿老大娘动手时,这婆娘是否还能如此嚣张。 老大娘盯了沈婉一眼,转身便拉着周姨娘去东厢房。 沈婉也没在意。 她脱下大妞的湿衣裳来到了厨房,一边烧水,一边在灶前烤着。 唉,可惜了。 当初没能将包袱里的衣裳都拿进来,这样大反派也会有干净衣裳穿了。 也不知道她不在身边,王七是否能照顾好他。 “让开,我也要烤火!”大宝沉着小胖脸,用命令的口吻说,“我是谢家的唯一继承人,你若敢不听话,我就让我五叔休了你! 沈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冷笑道:”好啊,你这就出去和你五叔说去。” “如果你五叔听你的,我立刻就走。” 五叔会听他的吗? 大宝不确定。 这时,水烧开了。 沈婉盛了一碗。 她想了想,又给了二宝一碗。 二宝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并不敢接过。 “放心吧,没毒。”沈婉冷笑道。 她没再说什么,拿着衣裳和水便回到了西厢房。 摸摸大妞的额头,见她已经退烧,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 见众人都已经睡着,沈婉身形微微一隐便进了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东厢房。 刚进屋,却见睡的如死猪般的周姨娘已经被那对母子给捆了。 猎户掀开一块石板,一脚将她踹了进去,随后母子俩也跳了下去。 沈婉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第50章 抄了他的炸药库! 地窖内很黑。 没有火把,更没有蜡烛,唯有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颗夜明珠在黑暗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看着那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沈婉不由的咽下口水。 还别说,这林大善人真是抠门,都用这等奇珍异宝来照明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收走的那点财物。 顺着甬道走了很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洞赫然出现在面前。 洞里,竟然堆积着大量的炸药! 沈婉看了,惊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虽猜到这里会有炸药,却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别说炸掉这座山了,就算炸掉整个京城都绰绰有余! 不对,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果林大善人仅仅是个吃软饭的土财主,那他储存这么多炸药做什么? 明明手头阔绰,可他却急不可耐的要夺回那些财物,莫非其中藏有什么秘密? 胡思乱想中,只见周姨娘像死狗般被那猎户随意扔在地上。 老大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桶冷水,直接泼在她脸上。 周姨娘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打了个冷战,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看着这黑乎乎的地洞,她不禁一脸茫然,”我在做梦? 老大娘冷冷一笑,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地府特有的阴凉:“你说呢,周采青?” 一听这话,周姨娘吓的面如死灰。 这世上知道她闺名的人并不多,可眼前这个老女人她是的的确确不认得的。 “你……你到底是谁?”她一脸惊恐的向那老大娘看去。 “老大娘”冷冷一笑,这才缓缓揭下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而是林大善人的老管家。 一看到他,周姨娘脸色陡然一变,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救命啊,快来人啊!”她扯着嗓子,拼命地呼喊着。 凄厉的声音,刺的沈婉耳膜都隐隐作痛。 她会出手相救吗? 答案是否定的。 老管家听了,怪怪地笑了起来:“你就叫吧,即便叫破了喉咙,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快说,你把从老爷那儿偷来的财物放到哪里去了?” 周姨娘虽怕的要死,却底气十足。 她白着脸,高声说:“我发誓,那东西真的不是我拿的!” “再说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就算是我拿走你们也没资格说什么!” “还敢狡辩!”老管家浑浊的眸子骤然一紧,厉声喝道,“你最好给我放老实一点,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终生!” 周姨娘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见区区一管家就敢对自己大呼小叫,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她梗着脖子,一脸挑衅的向他看去:“我也劝你一句,识相的话最好把我给放了。” “等天亮时外面的官差找不到我,他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老管家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禁笑的前俯后仰。 “就凭他们?”他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冷笑道,“实话告诉你,除了我再没人知道下山的路。” “只要这大雨再下上几天,他们就会全部死在这里!” 沈婉闻言,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怪不得大反派明知这里有问题却迟迟没有动作,或许他已经猜到这一层。 只要跟着老管家,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你们为什么非得认定是我偷的呢?”周姨娘恼了,没好气地说,“我只问你一句,那么多的东西,我偷了藏哪里?” “爹,她肯定有同党!”猎户见状,立刻对老管家说,“她有好几个儿媳呢,而且还有个和官差不清不楚的。” “如果没猜错,那些东西早就被他们给转移了!” 老管家脸色一变。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万一那些东西流落在外,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儿,老管家一把将周姨娘给揪了起来,恶狠狠地质问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不说的话,老子就砍了你!” 周姨娘倒是想说呢,可她连那些财物的影儿都没看到,又怎么交代? 见她执意不说,老管家大怒。 他用力一推,却见周姨娘丰腴的身体径直向后飞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坚硬墙壁上,顿时血流如注。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走上前,却发现周姨娘已经翻了白眼。 “爹,这老女人死了!”猎户看了,不禁心急如焚,“如果东西再找不回来,三皇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沈婉猛的一惊。 三皇子? 万万没想到,周姨娘的老相好林大善人竟是三皇子的人,而这里恐怕就是他的炸药库! 看来,她和那气运之子还真是八字不合。 老管家沉吟了一会儿,说:“送那些人下山。” “为什么?”猎户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一脸不解。 老管家冷笑道:“下山后,周氏的同党自然会取那笔财物的,到时候我们跟着便是了。” “而周氏却又心心念念急着去县城,我怀疑东西就在那里。 “爹,还是你聪明!”猎户听了,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若三皇子日后登基,他定会封你个大官做的。 老管家一脸得意,仿佛自己已经封侯拜相了一般。 “以后多学着点。”他清了清嗓子,说,“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把那些东西找到才是正事。” 猎户点点头。 他瞟了眼周姨娘的尸体,有些担心地问:“那这婆娘的事怎么和外面的官差交待?” “可真是个蠢货!”老管家不耐烦地骂道,“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上去后你看看那丫头醒没醒,如果有任何异样,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猎户听了,连忙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沈婉也连忙跟上。 趁他们不注意,她无声地勾了勾手指。 不好意思了,三皇子,这炸药可是大反派要的,她不能不帮他! 至于那颗夜明珠,那可是谢家的东西,她自然也要收走。 不过眨眼的工夫,偌大的地洞便空荡荡的,唯有周姨娘死不瞑目地躺在眼里。 离开地窖后,沈婉便迅速回到西厢房。 她盖上被子,装出一副睡的很熟的模样。 没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猎户撩起门帘悄悄往里面看,站了很久才离开。 见他离开,沈婉迅速闪到空间,胡乱翻着在林家庄收来的财物。 不得不说,周姨娘对老相好可真的是没话说。 什么珠宝首饰,丝绸布帛,竟应有尽有。 想想国公爷也是可怜,堂堂大英雄,竟被人给戴了绿帽子! 突然,一张纸片从书里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沈婉拿起一看,不由的惊呆了。 第51章 三皇子的窝点 那泛黄的纸张,竟是三十年前林大善人和周姨娘的退婚书! 沈婉做梦都没想到,林大善人竟是当年的林秀才! 可让她不解的是,当初因周姨娘退婚的事,两家明明闹的很僵,可他们又怎么会搞在一起了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三皇子的手笔? 想到这儿,沈婉继续翻了起来。 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也找不出头绪。 不过有根木簪倒挺古朴别致,用来给大反派盘发倒是极好的。 雨继续下,天依旧没有放晴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老管家又戴上人皮面具,乔装成了老大娘。 他扭着臃肿的腰肢,故意去了西厢房,捏着嗓子问:“丫头,周妹妹在你屋吗?” 沈婉也装傻充愣,一脸茫然的向她看去:“昨晚她不是和你一起睡的吗?” “我还以为她来找你了呢!”老管家翘着兰花指,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昨晚我们的确一起睡的,可一大早醒来她就不见了。” “不行,我得出去问问。” “万一她真的逃了,官差那儿我可没法交待了!” 原本不知道也罢,可在得知真相后,一看老管家翘着兰花指的模样沈婉就忍不住想笑。 “天啊,她该不会真的逃了吧!”她故意尖叫道,“不瞒你说,周姨娘早就有这打算了。” “不过是官差看的紧,所以她才没能逃脱。” 对于她的反应,老管家非常满意。 “那我快去问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外走。 在听到“老大娘”的问话后,胡大海气的差点没晕死过去。 可恶,他早就知道那姓周的婆娘不是个好东西。 跑就跑了吧,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即便跑了,她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大山。 “官爷,你们很急吗?”老管家不动声色地问,“我倒知道一条下山的路,不过离县城稍微远一点。” 胡大海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正打瞌睡便有人来送枕头,竟不知这一些都是老管家的阴谋。 一听这话,他激动的热泪盈眶,哪里还有理由不同意。 老管家看了,笑道:“后山有条河,只要我们顺河而下就能到了。” “不过我们没交通工具,大家得自己动手做点竹筏才行。” 山上竹林极多,胡大海带人很快便砍了一大堆。 流犯们不会做竹筏,刀疤脸只能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开始做。 谢慕白绝顶聪明,不过看了几眼便也会了。 他低头捆着竹筏,不动声色地问:“事情都办妥了?” 沈婉也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见她不想说,谢慕白也没再问。 顶着大雨忙了整整一天,竹筏终于做好了。 老管家父子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后山,原本平缓的小河此时却水流湍急,看的一行人心惊肉跳。 猎户扶着老管家上了竹筏,这才向众人看去:“我这儿还能再坐七八个,你们谁上来?” “我来!”一听这话,孙氏飞也似的冲上前。 虽然竹筏足够,可她并不相信那些官差们的技术。 这猎户长年在山林生活,肯定比他们靠谱的多。 见是周姨娘的儿媳,猎户唇畔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我记得你们家还有几个人,干脆坐一起吧。” 听了这话,李氏连忙带着二宝等也坐了上去。 无意间,猎户目光落在了谢慕容身上。 在一众流犯中,清丽脱俗的谢慕容就像朵纯洁的百合花般引人注目。 他想了想,便喊道:“那个姑娘,你也上来吧!” 孙氏一听,气的想骂人。 天下的男人全都是瞎子,自己明明貌美如花,为什么他们都视而不见。 谢慕容却仿佛没听到,而是径直走到沈婉身边:“五嫂,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我可没划过竹筏,你不怕吗?”沈婉问。 谢慕容笑道:“不怕,我相信五嫂。” 见这丫头的确有悔改之意,沈婉这才向谢慕白看去:“你说呢?” “你说了算。”谢慕白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谢慕容开心了起来:“谢谢五嫂,谢谢五哥!” 见谢慕容上了沈婉的竹筏,猎户不禁有些失望。 他轻轻一点竹竿,竹筏便顺水而下。 胡大海见状,也照葫芦画瓢。 很快,一排竹筏歪歪扭扭的在河里飘荡着。 漂过长长的小河,一行人终于上了岸。 这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连个村庄都没有。 “从这儿到县城还有三十里路。”猎户笑着说,“如果各位累的话,可以到前面客栈休息一下。” “你们放心,那是我表哥开的,到时候让他给你们打个折。” 一听有客栈,沈婉和谢慕白不由的对视一眼。 如果没猜错,那客栈应该是三皇子的一个窝点,那里恐怕比山上还要危险几分。 “他们要行动了。”谢慕白沉着脸,压低了声音,“如果有危险,你一定先走。”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废人,如果真动起手来,一定会成为她累赘。 “我走了你就可以再娶一个了?”沈婉瞟了他一眼,不悦地说。 她没再理他,推着车子便随着队伍往前走。 听说那客栈老板上猎户的表哥,一路上孙氏就像脚下安装了弹簧似的,在猎户身旁跳来跳去。 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主动献媚,猎户也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沈婉看了,不禁一脸鄙夷。 为了生存,谢家这些女眷们还真是拼了。 孙氏就嘚瑟吧,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哭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座小小的客栈便出现在面前。 胡大海身上虽没什么钱,但有猎户在,店家还是非常豪爽的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老管家的目标是周姨娘几个儿媳,自然给她们安排了上好的客房,而沈婉只能和王七等挤在一处脏兮兮的下房。 “你们休息,我来打扫卫生吧。” 大妞虽已退烧,但身体还弱,所以谢慕容便主动承担起了这活儿。 沈婉则去了厨房,她在灶前烤干了衣服,又打了点热水回屋。 见他们要冲澡,王七等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两人胡乱擦拭了一下身体,这才换上干净的衣裳。 “炸药有多少?”谢慕白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 沈婉想了想,说:“大约上万桶。” 反正大反派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此时也不必隐瞒。 一听这个数字,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良久,他才冷冷一笑:“原来竟和他有关。” “你从林家弄来的东西里,是不是藏有什么证据?” 沈婉微微皱眉:“我还没找到,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婚书递了过去。 谢慕白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又还给了她:“如果没猜错,周姨娘已经死了吧?” 沈婉一惊。 这大反派果然能掐会算,竟连这个都知道。 “这不奇怪。”谢慕白冷笑道,“如果不是她死了,那两人怎么会放我们下山?” “孙氏的死活我不在乎,可我不能让两孩子有事,所以这事我一定要管的。” 对于某人的分析能力,沈婉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向他看去:“大哥,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良久,他才缓缓地问:“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这两天你对我总是淡淡的呢?” 第52章 免费的窝头 “有吗?”沈婉有些心虚,但还是笑着说,“可能是我太累的缘故吧。” 太累? 看到他就累,看到王七就不累了? 谢慕白心里有些隐隐泛酸,不过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他微微低下头,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便垂了下来,遮住了他大半脸庞。 沈婉看了,猛的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有件礼物要送你。”她取出那根木簪,连忙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束发吧。” 自从流放后,大反派的头发都是胡乱用布条扎着。 幸好他颜值高,若换成一般人肯定丑的一塌糊涂。 看着上面的木兰花,谢慕白微微蹙眉。 他不喜欢花,尤其是木兰,可既然是这小女人送的…… 谢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还是双手接过。 他用木簪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固定住,露出一张冷艳绝伦的脸庞。 沈婉看了,脸不由的微微一红。 难怪原主当初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嫁他,这张脸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看的她都有些把持不住。 见这小丑女的眼珠子死死粘在自己身上,谢慕白不仅没有反感,唇畔反而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他在笑,沈婉这才回过神来。 “你休息吧……我……我出去把水给倒了。”她仿佛犯了错的孩子,拎起木桶便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她那慌乱的背影,谢慕容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果然,她还是那个爱他入骨的小丑女。 沈婉将残水倒掉后,却见老管家正在厨房和厨子鬼鬼祟祟说着什么。 既然客栈有问题,那这里的饭菜肯定是不能吃了。 猛的记起客栈旁边有条河,于是她便找店家借了件蓑衣就出门了。 老管家的目标是周姨娘的几个儿媳,三皇子的心腹大患是谢慕白,所以店里人根本没把这丑女给放在心上。 没一会儿,沈婉便提回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五嫂,你捉的?”刚进客栈,却见谢慕容一脸震惊地走了过来,“你好厉害啊!” 沈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几条鱼而已。” “这次发洪水,从上游冲下来不少呢。” 一听有鱼,其他流犯们也激动了。 本就饿的眼冒金星,如今有免费的鱼摆在面前,他们又怎么可以错过? 也顾不得外面还下着大雨,一众流犯便争先恐后的往河边跑去。 沈婉也没理会,在房间前面的长廊上便支起了锅。 见她要做饭,大妞娘便主动上前接过鱼清洗,而王七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柴火。 谢慕容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插不上手。 至于做饭的活儿还是得沈婉,毕竟大妞娘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很快,潮湿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鱼汤熬好后,沈婉便开始给大家盛汤,其中谢慕白的鱼肉最多。 他本就身子虚,如今腿上又有伤,不多吃点好的补一下是不行的。 看到谢慕容,沈婉也给了她一碗。 见竟然也有自己的份儿,谢慕容眼眶不由的红了。 “别傻站着,快坐下吃吧。”沈婉笑了笑,催促道。 屋里又闷又黑,除了谢慕白之外,他们几个便坐在长廊上吃饭。 正吃着,却见不远处孙氏正如影子似的粘着那猎户。 那猎户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不知道猎户说了些什么,她便发出一阵极为夸张的笑声。 “不要脸!”谢慕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王七并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三哥过世多年,你三嫂想改嫁也是正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少夫人,你说对吗?” 沈婉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谢慕白闻言,手微微一滞。 如果他们和离了,她也会再嫁的吧。 一想到她有可能嫁给别人,只觉得手里的鱼汤也不香了。 “你们怎么不吃主食啊?”这时,老管家提着个篮子走了过来,“我这儿有窝头,你们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几个杂粮窝头。 大妞刚想去拿,沈婉却笑着说:“妞妞,你病刚好,脾胃虚弱的很,得少吃东西。” 听了这话,大妞便悻悻的将小手收了回来。 虽然很饿,可娘说过,得听姐姐的话。 “谢谢你了,大娘,我们不用了。”沈婉笑着向老管家看去,“我们身上没钱,买不起的。” 这是客栈,不是官府提供的驿站,所有的一切都得花钱的。 胡大海根本负担不起这么一笔庞大的费用,只能由流犯个人负责了。 老管家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丫头,你想多了。” “我和我大侄子说了,这些窝头免费给你们,不要钱的。” 一听不要钱,谢慕容不禁动了心思。 不过沈婉没发话,她也不敢去接。 “那我就谢谢店家了。”沈婉接过窝头,笑着说。 见她接过,老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又继续派发他的免费窝头去了。 待他走远,沈婉便将窝头都拿到里屋,并没有给他们。 见她如此,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吃她的鱼汤,她拿几个窝实在不算什么。 饭后,谢慕容洗碗去了,而大妞娘则带着大妞在长廊上玩。 见谢慕白和沈婉在屋里说话,王七便走了进去,单刀直入地问:“这窝头有问题?” “这是家黑店。”谢慕白冷冷地说。 这件事他觉得有必要和王七说一声。 这王七郎胆大心细,多一双眼睛帮忙盯着总是件好事。 王七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他深吸一口气,问:“不用告诉官差?” “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会打草惊蛇。”谢慕白淡淡地说,“也不必告诉你嫂子她们,女人容易沉不住气的。” 胡大海人不坏是真,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官差。 一旦这事涉及到三皇子,谁也不知道他最终会选择哪一边。 王七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沈婉身上:“你不怕?” “害怕他们就能不动手吗?”她给他们沏了两碗水,笑着说,“你们聊,我再去打点。” 刚出门没多久,她便看到孙氏将猎户拉到了一间空屋子。 沈婉皱了皱眉头,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你走吧,我不喜欢少妇!”猎户阴着脸,冷冷地说。 孙氏拽着他的衣袖,嫣然一笑:“我知道你看上了我小姑子,可她生性高傲,根本看不上你的。” “如果你肯帮我离开这儿,我就可以帮你达成愿望。” 猎户似乎有些怀疑:“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什么办法,总之能让你如愿以偿。”孙氏媚媚一笑,“你可要想好了,我小姑子可是堂堂的公府千金。” “若能娶了她,日后你们再生下一男半女,就连你们家的血统都跟着高贵了起来呢。” “只要你同意,今天我就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沈婉听了,不由的遍体生寒。 早知道这孙氏不是好东西,想不到她竟如此恶毒,连自己的小姑子都害! 第53章 自作自受 听到这儿,沈婉便径直去找谢慕容去了。 此时谢慕容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洗着碗。 活了十六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干这个。 虽然很用心,但她速度却极慢,大半天竟只洗了两个碗。 见沈婉走了过来,她明显有些紧张了起来:“五嫂,我……很快就会洗好的。” 她怕,怕这小丑女嫌弃自己没用,会扔下她不再一起同行。 沈婉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如果孙氏找你,你一定不要理她。” 一听这话,谢慕容松了口气。 “五嫂放心,我早就不理她了呢。”她连忙笑着说。 自从群狼事件后,谢慕容和孙氏就已经彻底断交。 即便沈婉不说,她也不会再和那女人有任何瓜葛。 听了这话,沈婉这才放心。 其实懂事的谢慕容还是非常可爱的,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那大反派的神韵。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就好。”沈婉笑了笑,这才去后院打水。 刚走没多久,孙氏便扭着丰腴的小蛮腰走了过来。 看到谢慕容正蹲在地上洗碗,她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天啊,慕容,你这是做什么?” “那丑女也太狠心了,怎么可以让你做这种粗活呢?” “看看你这双小手,都被水给泡皱了呢。” 谢慕容记得沈婉的话,她并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继续洗碗。 看着那一只只亮的几乎能照出人影儿的碗,她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原来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也能将事情给做好。 见她并不搭理自己,孙氏便用衣袖拭着眼角。 “好妹妹,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她假惺惺地哭着说,“可那天晚上看到狼群时我真的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怨我也好,怪我也罢,这些都无所谓。” “不过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劝劝大嫂吧!” 赵氏? 谢慕容眉头微微一皱。 见她有反应,孙氏眼睛一亮:“大嫂的痴病现在更重了,她钻进了柴房,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 “我也不敢告诉官差,生怕官差嫌她惹事打她。” “好妹妹,你去劝她几句吧。” “实在不行,我们俩就把她给拖出来。” “我真的好怕,怕她一时想不开,走了二嫂的老路!” 听了这话,谢慕容心微微一紧。 她不喜欢赵姨娘和她的儿媳,但平心而论,赵氏和李氏都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赵氏和刀疤脸苟且让她大怒,可一想到二宝刚没了娘,如果大宝也变成了孤儿,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她只是去看赵氏,又不和孙氏有什么来往,这应该没问题吧? 况且柴房就在后院,后院还住着不少流犯,想那孙氏也不敢做什么手脚的。 想到这儿,谢慕容便点了点头。 孙氏看了,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我们快走吧。”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后院。 推开破旧的木门,只见柴房里一片漆黑。 “大嫂呢?”谢慕容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孙氏邪恶一笑,顺手从门旁拿起一根木棍,恶狠狠的向她头上砸去。 谢慕容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直接倒在地上。 “谢慕容,你可别怪我,谁让那猎户偏偏看上你了呢。”孙氏阴恻恻地狞笑着。 这时,猎户正心急如焚的往柴房赶。 他推开门,见杂草中躺着一个人,便如饿狼般直接扑了上去。 很快,柴房里便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后院人来人往的,这声音很快便老管家和胡大海听到。 其实这正是孙氏想要的效果。 只要被人撞到,谢慕容就名声尽毁。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就不得不委身于那个猎户了。 胡大海下意识的看了刀疤脸一眼,刀疤脸不禁一脸无辜状。 他伤的都快走不动了,又哪里来的力气折腾这些呢? 胡大海咬咬牙冲上前,一脚将柴房踹开。 屋内光线虽然昏暗,但众人还是清楚地看到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纠缠在一起。 “天啊,这是做什么孽啊!”沈婉故意走上前,连忙捂着谢慕容的眼睛,“慕容你别看,看了会长针眼的。” 一看到谢慕容,正赤着膀子的猎户愣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54章 放妻书 为了庆祝猎户和孙氏大婚,“老大娘”决定大摆筵席。 按照规定,即便女犯在路上成亲也不可以中断流放,只能让男方随行。 不过猎户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所以胡大海便勉强同意让孙氏留下。 最初孙氏还装模作样地哭闹,可一听到她不必流放时,便很快笑靥如花。 这结果本来就是她想要的,只不过那猎户眼瞎没看上她罢了。 一大早,她便以女主人的身份在那布置现场。 原本空旷的大厅内此时却人头攒动,热闹的很。 大宝低着头,拼命的将碗里的饭往嘴里塞。 二宝虽没有吃,只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小二们在那挂灯笼。 李氏见状,便连忙给他喂饭。 “来,这个赏你了!”看到谢慕白,孙氏立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递过一个肉包子,“看在你是我曾经小叔子的份上,给你个包子。” “可惜啊,你们很快就要出发,估计再吃不上这么好的包子了。” 见这女人又开始疯狂作死,即便谢慕白没发火,可沈婉却坐不住了。 “区区一个包子就想收买我们?”她斜着眼睛,一脸轻蔑地冷笑道,“没百八十两银子,我们可不会喝这喜酒的!” 一听这话,孙氏恼了。 “你不来更好!”她梗着脖子,恶狠狠地骂道,“我又不蠢,怎么可能花钱求你!” 别说孙氏,所有人都觉得沈婉脑子有病,就连胡大海都皱起了眉头。 如果有百八十两银子,那对母子又何必在山上定居呢? “你可别不知足了!”沈婉翻了个白眼,一脸挑衅的向她看去,“这还是看在你是我曾经三嫂的份上,给你打了折。” 见这丑女不似开玩笑,猎户也恼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脸找我们要钱?” “天啊,三嫂,你该不会没和人家说吧,你手里可是没有放妻书的啊!”沈婉听了,故意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向孙氏看去。 一听这话,现场死一般的宁静。 他们只记得国公府败了,却忘了谢慕白还活着。 按照大魏风俗,寡妇如果要改嫁,必须得有夫家给的放妻书。 否则她就必须替亡夫守节,孤苦终生! 如果谢慕白不代亡兄签下放妻书,今天这婚事肯定得泡汤。 “狗哥,怎么办?”孙氏慌了神,立刻向猎户看去。 虽然一开始看中的是谢慕容,可在发现孙氏是完璧之身后,猎户对这桩婚事还是算比较满意的,毕竟她长的确实不错。 可如果要银子的话,那他还是得考虑一下的。 一个犯妇而已,哪里值这么多钱。 “这事你还是和娘说吧!”他阴着脸,拂袖而去。 孙氏一看,连忙追了过去。 谢慕白见状,便冲沈婉使了个眼色。 沈婉会意,也悄悄跟了过去。 房间内,孙氏正哭的梨花带雨,而猎户只是冷冷地站在一侧,并没打算替她说话。 “不是我不想帮你,问题是我真没那么多钱。”老管家黑着脸,冷冷地说,“你在镇国公府多年,难道就没存点私房钱?” 孙氏一听,哭的更加伤心了:“我若有钱,还至于被沈婉那贱人欺负吗?” “你没有,可你那便宜婆婆有啊!”老管家冷冷一笑,开始给她下套,“那晚她在我屋休息时,她可说自己手里有不少东西的。” “她还说,她的东西有一大半都交给儿媳保管呢。”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怎么可以这样!”她涨红了脸,勃然大怒,“这女人一路上吃我的用我的,可拿到钱后却交给别人!” 听了这话,老管家父子不由的对视一眼。 看来,东西不在这蠢女人手里。 “那你说她会把钱给谁呢?”老管家不动声色地问,“既然你是我未来儿媳,我就必须得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孙氏想了想。 赵氏痴痴傻傻的,周姨娘自然不会把东西给她,而李氏又胆小懦弱,烂泥扶不上墙,也不是个能堪大任之人。 “不知道就算了。”见她一脸茫然,老管家冷笑着,“你先回屋休息,我和二狗再商量一下。” 孙氏虽不想离去,可见他们脸色不好,也只能低头走了出去。 “爹,会不会我们想多了?”猎户压低声音,问,“如今硝矿在我们手里,即便没了地图也没事的。” “如果我们不说,三皇子也不会知道啊!” 硝矿? 一听这两个字,沈婉猛的想起了山上地洞里的大量火药。 怪不得林大善人紧张成这样,硝可是制火药的重要原料,如果这地图落到有心人手里,对三皇子来说怕是个重大的打击。 堂堂皇子要那么多火药做什么? 即便不说,所有人也都能猜的到答案。 老管家脸一沉,骂道:“真是个蠢货!” “我懒得和你解释,既然那蠢女人也不知道,那干脆一起全灭了吧。” 虽然找不回地图,可这些人如果全死了,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猎户听了,连忙点头。 “东西还有吗?”老管家冷冷地问。 猎户听了,连忙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大纸包。 老管家看了,唇畔泛起阴森刺骨的笑意:“走,我们去告诉孙氏,婚礼继续……” “那个……孙氏能不能留下?”猎户支支吾吾地问。 虽然算不上喜欢,可如果能娶个名门闺秀做老婆,似乎也不错。 老管家脸一沉:“你要女人还是要命?” 听了这话,猎户便不再言语。 他将纸包放回柜子,这才跟着老管家往外走。 沈婉见状,便悄悄来到柜子前。 一不留神,竟踹倒了旁边的夜壶。 顿时,屋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谁?” 老管家猛一回头,浑浊的眸子里赫然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沈婉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侧。 看着那被踹翻的夜壶,老管家缓缓上前,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走到沈婉面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连他张人皮面具上的毛孔都看的真真切切。 看着他那犀利的目光,沈婉心脏直接悬到了嗓子眼儿。 不会吧? 这空间与外界隔绝,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难道这老管家有特异功能,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第55章 蒙汗药 “爹,这屋里除了我们俩个,哪里还有外人?”猎户也四处张望了一下,笑着说,“肯定是老鼠干的。” 这客栈破破烂烂的,有几只老鼠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老鼠也太嚣张了,大白天的都敢招摇过市。 听了这话,老管家脸上的警惕才渐渐消失:“客栈脏成这样,生意能好才怪呢。” 他骂了几句,这才离开。 这次沈婉谨慎了。 待屋门关闭后,她才无声地勾了勾手指,柜子里的大纸包便到了手里。 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包蒙汗药! 她想了想,将蒙汗药倒出一大半后,又兑了些面粉进去。 干完一切,又将大纸包放回了原位。 再度回到大厅时,却见谢慕白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老大娘说要给我打个欠条,说大婚收到的礼金全归我们,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沈婉嫣然一笑:“这当然得答应了,总比一文钱都拿不到的要好。” “你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就收了那欠条,晚上我们就等着一起喝喜酒了。”谢慕白点点头。 沈婉冲胡大海使了个眼色,故意抬高了声音:“当然得多喝几杯了,嫂子出嫁可是个大喜事呢。” “依我看我们也别吃饭了,留着肚子晚上大吃一顿。” 见她使眼色,胡大海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 沈婉笑了笑,便推着谢慕白回到了房间。 刚回屋,她便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他们预备了蒙汗药,想把我们全杀了!” “竟是这种下三赖的招数!”谢慕白不禁一脸鄙夷。 沈婉微微皱眉:“还有件事。听他们说,我从林家庄弄来的东西里有张硝矿的地图。” “我之前找过,却没看到什么地图。” 一听“硝矿”二字,谢慕白脸色陡然一变。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头上取下那根发簪。 没了木兰花的发簪,看起来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稍微一用力,小巧的发簪应声而裂,里面露出一截泛黄的纸卷。 打开一看,果然是张硝矿地图。 原来,前方几里处的山中竟然暗藏着一个巨大的硝矿! 三皇子命人在此开矿,加工成炸药后由客栈之人押送到地洞里,由管家之子假扮成猎户在那看守。 如果不是沈婉误打误撞收了那笔钱财,估计这事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会藏在这儿?”沈婉有些惊讶。 谢慕白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三皇子最喜欢木兰花。” “今晚的喜宴,怕是会非常热闹了。” 转眼间便到了晚上,小小的客栈内处处张灯结彩,极为热闹。 流犯们好久未开荤腥,如今见了酒肉,吃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猎户和孙氏穿着大红的喜服挨个敬酒,看起来倒挺像一对夫妻。 沈婉早已将杯里的酒换成了灵泉水,和谢慕白喝的不亦乐乎。 “天啊,我怎么有些头晕……”谢慕白扶着额头,突然趴在了桌上。 沈婉刚想站起,只见身子软,也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孙氏反应过来,众流犯们皆昏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了?”孙氏吓的脸都白了。 猎户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笑着问:“肉包子好吃吗?” 孙氏一脸茫然地点点头。 当然好吃,否则一大早她也不会吃三个了。 “那就是了。”猎户瞟了眼那一地流犯,阴恻恻地狞笑着,“这么多肉,估计能用上好几年呢。” 一听这话,孙氏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肉包子! 天啊,那包子竟是人肉做的! 原来,这……这竟是家黑店!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孙氏脸色煞白,战战兢兢的向猎户看去,“我保证,这里的事我会全忘记的,别杀我……” “放过你?”猎户冷冷一笑,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寒光,“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会把刀柄递给别人?” “爹,还是你说的对,这女人不能留!” 爹? 孙氏震惊了。 老管家也不再隐瞒,揭上了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一见是他,孙氏吓的魂飞魄散:“我不走了,我会安心在这儿过日子,给狗哥生好多好多孩子!” “只要不杀我,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老管家阴着脸,冷眼向她看去:“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周姨娘将那笔财物放在哪里了?” 孙氏早已吓破了胆,拼命地摇着头。 “既然不知道,那就动手吧!”老管家冷冷一笑,“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他一使眼色,只见旁边伺候的小二们“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沈婉握紧手里银针,刚想出手,却见胡大海一跃而起。 他手起刀落,一刀将猎户脑袋砍下。 在沈婉使眼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切。 于是,他和官差们便配合这小丑女演了这场大戏。 老管家大怒。 他一挥大手,厉声喝道:“都给我上!” 小二们刚想动手,却见一道道银光闪过,小二们纷纷倒地。 沈婉微微一愣。 她明明只拿出三根银针,怎么七八个小二会同时倒地? 抬眼一看,却见谢慕白正含笑看着她:“娘子好身手。” 听了这话,沈婉才回过神来。 她怎么忘了,这大反派可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老管家脸色一变。 他刚想逃,却被另一个官差用刀抵在了喉咙处。 陆陆续续的,人们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你们都没事?”老管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沈婉笑道:“要怪就怪你药量太少了!” 那些药还少? 那一大包药,别说迷晕一百多人了,就算是一百头大象都绰绰有余! “你搞的鬼?”老管家眼底猩红一片,咬牙切地问。 沈婉也没否认:“没错,我把大部分药都换成了面粉。” “那你为什么不全换了?”老管家不解。 沈婉笑道:“全换了的话,你的狐狸尾巴又怎么能露出来呢?” 老管家听了,咬着牙笑了起来:“我竟忽略了你这废物!”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我主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突然,他脸色一变,一股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雨也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清理完尸体,胡大海决定在这儿休整一下,第二天上路。 当时大家都是浅昏迷,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的非常清楚。 沈婉立了大功,别说胡大海了,就连刀疤脸都亲自向她下跪道歉。 如果不是她悄悄将药给换了,此时的他们或许就成了肉包子。 “你想不想发财?”谢慕白抬眼向沈婉看去。 第56章 秦公子 一听这话,沈婉狗眼腾的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要去硝矿?”她迫不及待地问。 硝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想不发财,财神爷第一个就表示不同意,非得把人给摁到金元宝堆里不可。 看着她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大反派唇角微勾:“硝矿自然是你的,不过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沈婉一脸不解。 “硝矿在前面十里处深山里,大批火药却在山上地洞里。”谢慕白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而这客栈位于两者之间,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送运火药,似乎没必要雇佣十几个小二。”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就是火药加工厂。” “如果能找到它,你说这是不是发财了?” 沈婉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冲那套制造火药的设备,她也得去! “这事就交给我吧。” 话音未落,沈婉便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看着她那蹦蹦跳跳的模样,谢慕白不由的笑了笑。 她竟这么喜欢钱? 别的且不说,单凭从林大善人处弄来的钱财,就足够她一辈子用的。 看来,她在襄阳侯府过的非常不好。 此时客栈里早已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留意她。 见老管家的人都死光了,一众流犯们便开始抢夺这里的财物。 而胡大海也将官差分成两拨,一拨负责清理尸体,一拔负责将粮食搬走。 那密室会在哪儿呢? 沈婉翻遍了整个客栈,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会不会是大反派猜错了? 正在胡思乱想,她猛的看到了那间柴房。 她想了想,便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一步,又一步。 突然,脚下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心脏一紧。 她连忙弯下腰,用手轻轻敲了几下。 果然,下面是空的。 她心中一喜,连忙将上面的稻草拔开,一块极厚的青石板赫然出现在面前。 一用力,那沉重的石板便被掀开,露出一道长长的台阶。 这台阶表面极为光滑,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从这里下去。 沈婉连想都没想,便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如同山上的地洞一样,这里也是用夜明珠来照明。 再往前走几步,一个地下的火药加工厂赫然出现在面前,墙角处还堆着数百桶尚未送出去的火药。 沈婉小手一挥,所有设备和尚未运走的火药全进了空间。 发财的感觉真是好啊! 就算是日后不制造火药,把这套设备卖了估计也值不少钱。 当然,墙上那颗夜明珠她也不会放过的。 那么大的夜明珠,买下林大善人的庄子都绰绰有余了。 沈婉走上前,伸手将那颗夜明珠取下。 突然,墙壁猛的一转,一个黑乎乎的密室赫然出现。 沈婉一惊,下意识的取出了消音手枪。 刚想动手,却见密室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他们一动不动,宛若一具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沈婉小心翼翼走上前。 只见那几人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过路人,肯定是被那些混蛋给劫过来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沈婉眼睛一转,高声喊了起来。 反正这里的东西全都被收走,即便有人来也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地洞。 听到声音,胡大海立刻带人过来了。 一看密室里的几个人,他也变了脸色。 “原来那猎户说的是真的。”沈婉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他们这儿真的做人肉包子!” 胡大海眼底喷火,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真是些畜生!” 他一边骂着,一边让官差们将人抬到了客房。 密室里一共四人,一个锦衣华服,应该是富家子弟。 其余三个皆小厮打扮,想必是他的家丁。 沈婉给他们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只不过是太饿晕过去罢了。 她让胡大海取来白糖,兑了些灵泉水给他们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锦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沈婉那张小黑脸时,他愤怒地睁大了眼睛:“贱人,要杀要剐随便!” “即便化成鬼,我也会找你们复仇的!” 他的声音太过虚弱,原本霸气十足的威胁此时却软绵绵的,宛若撒娇,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汗颜。 “别怕,是我们救了你,那些土匪被我们杀了。”沈婉一边说着,一边拉过胡大海,“看到没有,他是官差,他会保护你们的。” 看着胡大海身上那袭兮兮的官差服,锦衣公子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要去哪儿?”沈婉好奇地问。 锦衣公子哑着嗓子,疲惫地说:“我姓秦,家住陈留县。” “前几日我带了几个家丁返乡,怎知途中遇到土匪。” “他们杀了我两个家丁,将他们做成了肉包子。” “如果不是侥幸遇到姑娘,或许我现在也成了那些土匪的腹中之物……” 说到这儿,他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别想太多,一切都过去了。”沈婉听了,安慰道,“我去给你们熬点粥,喝了就休息吧。” 听了这话,秦公子不由的眼眶通红。 沈婉也没在意,熬完粥后让官差给送了过去,自己便回去向大反派炫耀她的成果了。 当然她也只是过过嘴瘾,并不会真的让他进空间参观。 看着这小丑女得意洋洋的模样,谢慕白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这一路上他所有的欢乐,大约就是她给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胡大海便通知大家出发。 听到声音,秦公子也带着几个家丁出来了。 一看到他,孙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表姐!”秦公子打量了她几眼,也认了出来。 一听这锦衣公子是孙氏的亲戚,沈婉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将手里那碗粥递给身边的人:“你吃吧。” “真的……给我?”那人似乎有些不相信,犹豫地问。 沈婉猛一回头,发现却是刀疤脸正红着眼睛看着自己。 她刚想将手缩回,那碗粥却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少夫人,我不是人。”刀疤脸流着泪,哽咽地说,“如果有来世,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他后悔了。 遗憾的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沈婉瞟了他一眼,便径直去找谢慕白了。 雨后的天格外的蓝,就连迎面吹来的热风都觉得格外的亲切。 经历过这场大雨之后,众人还是觉得那轮太阳更可爱一些。 大家心情都不错,唯一不开心的人就是孙氏了。 虽然当时都昏迷了,但大家依旧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不管是不是出于被迫,她愿意替土匪生宝宝一事,还是让众人对其极为鄙夷。 “你最好还是找少夫人拿点药。”登徒之子母咬着牙,一脸恶毒的向她看去,“万一真怀了那土匪的种可怎么办?” 儿子的惨死,让她把所有气都移在孙氏身上。 流放路上虽苦,可之前他们一大家子都活的好好的。 可自从这贱人悄悄见过儿子之后,坏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弄不好,儿子就是被这贱人的相好给害成那样的! 第57章 找硝矿 “大娘,你想多了吧?”一犯人冷笑道,“你没听孙氏说,她要给那土匪生好多宝宝吗,或许她还巴不得怀孕呢。” 一听这话,孙氏气的哭出声来。 她也很难的好不好? 年纪轻轻便守寡,孤苦无依的。 只不过是想找个归宿活下去,这又有错吗? “表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的。”孙氏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向秦公子看去,“你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的!” 如今没人愿意理她,此时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唯有眼前这个远房表弟了。 大约被那些土匪给吓坏了,秦公子也顾不上身体还没好,便勉强支撑着和他们同行。xbiQiku 对于孙氏这个远房表姐,他并不是太在意。 当年攀上了镇国公府,孙家便有些目中无人,渐渐的便看不上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亲戚。 他胡乱“嗯”了一声,便拖着病秧秧的身子来到沈婉身边:“在下不才,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见这锦衣男子主动搭讪,谢慕白脸立刻阴了。 “你少打什么歪心思。”王七冷笑道,“她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你没机会了。” 秦公子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不……公子您误会了……” “我只是感激姑娘的救命之恩……” 沈婉淡淡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婉儿,在路边停一下。”谢慕白微微皱眉,“王七,你先把妞妞抱走。” 王七一听,立刻将大妞抱走。 沈婉将车子在路边停下,问:“你要方便?” 谢慕白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秦公子身上。 见这病娇美男死死盯着自己,秦公子自知失礼,只能继续前行。 天地良心,他对这小丑女真的没别的心思,仅是单纯想报恩而已。 那些人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秦家虽算不是大富,但娶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是不成问题的。 “吃闭门羹了?”孙氏见状,不由地冷笑道,“我劝你一句,你离那丑女远一点。” “一个自幼在军营里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完璧之身?” 王七在一侧听了,一脸恶毒地问:“这么说土匪娘子是了?” 他不是个多事之人,但和沈婉有关的,他都很在意。 第58章 借兵救人 在大魏,硝矿经营权皆归官家所有,私人并不许开采。 而这些人如此遮遮掩掩,显然这是个黑矿。 胡大海虽然震惊,但秉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还是不准备插手此事。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群流犯平平安安的送到大西北,然后回乡侍奉老母,仅此而已。 沈婉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她悄悄从空间拿出一只野鸡,并用针刺了一下它的屁股。 那野鸡吃了一痛,立刻拍打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谁?”劳工一惊。 听到声音,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便从洞里冲了出来,一眼就发现了躲在杂草丛中的两人。 “杀了他们!”为首的大汉眼底杀意迸现,厉声喝道。 胡大海自恃身手不错,又是官差身份,并没将他们几个放在眼里。 他缓缓从巨石后走出,冷冷地说:“我乃负责押解犯人的官差,不小心误入此地,还望见谅。” 官差身份再低,也是有朝廷编制的。 按照大魏法律,谋杀官差者可是重罪,斩立决! 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胡大海有理由相信这些人会放他们一马的。 “官差算个屁!”为首的大汉一脸恶毒地狞笑着,“就算是官员来了,老子也照杀不误!” 话音未落,他便持剑向胡大海刺去。 胡大海一惊,立刻抽出长刀。 不过几个回合,他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这几个大汉身手了得,武功套路竟和军营里的兵卒如出一辙,显然是受过正规训练的。 此时他再傻也明白了,这是某个朝中权贵的私矿。 对方人多势众,胡大海即便身手再好,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沈婉顺手将一个大汉撂倒后,直接将一个小纸包塞到胡大海手里。 她压低声音,说:“这个给你,我引开他们,你快跑!” 胡大海鼻翼微微一动,便知道又是石灰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那小丑女大吼一声:“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本姑娘不和你们玩了!” 话音未落,她便飞也似的向树林深处冲去。 动手没占到便宜,竟还被这小丑女给鄙夷了,几个大汉气的脸都白了。 “小贱人,看老子抓到后不砍了你!” “兄弟们,追!” 为首的大汉大骂一声,提刀便追了过去。 见那小丑女替自己引走一半人,胡大海大手一挥。 顿时,白色的石灰粉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趁几个大汉躲闪之际,他便纵身一跃,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树林。 他要搬救兵! 即便那一百多流犯身娇体弱,即便那十几个官差战斗力也一般,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救那个小丑女。 追上队伍后,胡大海便下令救人。 “不行,不能去!”谢慕白俊脸一沉,立刻制止,“我们不但不能去,还必须马上走。” “一会儿那些人若追过来,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他坚信,那小丑女不会有事的。 她有着凭空消失的本领,一般的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敢让她去闯这龙潭虎穴! “谢慕白,你还是不是人!”胡大海勃然大怒,厉声骂道,“那可是你娘子啊!” “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她,你还能活到现在?” 秦公子在一侧听了,也迫不及待地说:“带我去,我也要去救沈姑娘!”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王七微微皱眉,一脸嘲讽地说,“有些人去了纯属添乱,非但救不了少夫人,反而还会拖后腿!” “我这就写封信,官爷你带去交给县令,他自然会帮你的。” 从这里到县城不足十里,想要去搬救兵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前提是那小丑女没有落到那些人手里。 听了这话,胡大海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他将流放队伍交给其他官差,自己则一路狂奔,径直向县城而去。 怕坏人追上来,其余人也连忙加快脚步。 等来到官道时,一行人这才放慢了速度。 “我们快走啊!”孙氏一脸惊恐地催促着,“万一那些人追上来怎么办?” “不会的。”王七听了,像看傻子似的盯着她,“这里是官道,行人众多,且在县城附近,那些人不敢动手的。” 私自开采硝矿本就是重罪,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那些人不敢太过嚣张。 听了这话,孙氏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下。 她眼睛一转,立刻在秦公子面前上眼药:“那小贱人可真能惹事!” “表弟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她生出多少事儿来。” 秦公子闻言,不禁一脸厌恶。 他没有再理她,直接拂袖而去。 王七看了,不由的冷冷一笑。 “这又是你们的计谋?”他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向谢慕白看去。 谢慕白没有出声。 “可真是犯贱!”王七面带愠意,冷笑道,“明知你让她犯险,我竟还替你说话。”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谢慕白听了,死死地盯了他一眼。 王七对那小丑女的关心,似乎超出了正常范围。 而这一切,似乎又和男女之情无关。 不过小丑女现在怎么样了?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婉过的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她将那群人引开后,便身形一隐进了硝矿,不仅将大部分开采好的硝石据为己有,甚至还收了一大堆兵器。 虽从未和谢慕白研究过方案,但她确定这就是他想要的。 只要官府接手硝矿,即便三皇子手眼通天,即便狗皇帝再疼他,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实在太过无聊,沈婉便歪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冷饮一边看漫画。 正看的过瘾呢,胡大海已经带着官兵们杀了过来。 一时间现场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就这样,三皇子心爱的硝矿被官府接手了。 一切搞定,沈婉这才身形一闪,出现在洞外的树林里。 “胡大哥,你终于来了!”她故意装出一副兴奋的模样,连忙跑了过去。 一听到她的声音,胡大海不由的泪流满面。 “没事就好。”他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哑着嗓子说。 沈婉点点头:“对了,大哥,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妹子但说无妨!” 沈婉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这硝矿肯定是某个权贵的,如果被他知道是我们坏了事,一定会报复的。” “所以大哥能不能求一下县令,将我们从这事给择出去?” 在大反派崛起之前和男主为敌,这可不是件好事。 胡大海笑道:“还是妹子考虑的周到。” “我们走吧,世子爷还在驿站等着你呢。” 话虽如此,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他可是把那位权贵给得罪死了! 这滩浑水,他想也得,不想趟也得。 官兵们是骑马来的,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县城。 虽是县城,但这里却破破烂烂,一副萧条模样。 刚进城门,沈婉便远远看到驿站门口有个人。 他长发飘飘,白衣胜雪,什么芝兰玉树、惊艳绝伦,总之世上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 一看到他,沈婉的心跳就莫名的加速。 第59章 放了沈姑娘 见小丑女回来了,谢慕白那张谪仙般的脸庞上终于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他伸手将她拉到面前,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吧?” 沈婉摇摇头。 “没事就好。” 她刚想说话,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抬眼看去,却见秦公子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一头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脸上的笑容比三春的阳光还要灿烂。 不得不说,他长的挺好看的。 “你怎么还没走?”沈婉有些诧异。 秦公子笑着施了一礼:“在下盘缠被劫不能前行,恰巧有个亲戚就住在附近,所以就在他家叨扰几日。” “既然住这么近,那你有空过来玩啊!”孙氏扭着小蛮腰从驿站走了出来,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说真的,我们姐弟俩好久都没叙旧了呢。” 这个表弟又年轻又有钱,这可比那猎户强多了。 如果能嫁给他,那日后她岂不就可以天天吃香喝辣的? 沈婉并没看孙氏一眼,只是冲秦公子点点头,便推着谢慕白进了驿站。 众流犯们早就回屋睡觉了,大厅内空荡荡的,唯有王七一人在这等着。 见沈婉回来了,他便连忙替她沏茶。 沈婉刚坐下,却见秦公子也跟了过来。。 “你有事吗?”她诧异地问。 秦公子犹豫了一下,这才向胡大海看去:“我……我是来找官爷的,有私事想和他聊一下。” 胡大海虽然累了,但还是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后院的长廊下。 秦公子递过一张银票,微笑着说:“这是一千两银票,我想恳求官爷放了沈姑娘。” “对你来说,丢失一个犯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错吧。” 救命之恩大如天,所以他决定要拯救那小丑女于水火之中。 只要摆脱流犯身份,他再给她买套宅子,置办几亩地,想必日子不会过的太差。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胡大海听了,不禁笑道,“总之一句话,我是官差,不可能私放犯人的!”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胡大海渐渐远去的背影,秦公子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目光阴冷的可怕。 这一切,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孙氏眼里。 见表弟花大价钱救那贱人却不管自己,这让她不由的怒火中烧。 “贱人!”她径直冲到大厅,将气都移在沈婉身上,“都嫁人了你还不知道收敛点,婚前勾三搭四的也罢了,如今竟然连我表弟都不放过!” “明明是你勾引不成,又赖在我身上吧?”沈婉漫不经心地喝着菜,冷笑道。 她又不瞎,一路上孙氏那点小动作她又岂会看不懂? 看来,这孙氏真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是个男人就上! 孙氏红唇一撇,轻蔑地冷笑道:“如果不是你蓄意勾引,我表弟又怎么会掏一千两银子让官差放了你呢?” 一听这个数字,所有人都惊了。 因为是孙氏表弟的缘故,沈婉等对秦公子都没什么好感,却不知他竟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可能觉得我不是土匪娘子吧。” 她冷笑一声,起身便推着谢慕白离开,徒留下一脸愤怒的孙氏独自在风中凌乱。 县城的驿站就是不一样,又宽敞又干净。 “这次危险吗?”谢慕白问。 沈婉一边洗着脸,一边说:“还好吧,幸好我腿脚快,他们抓不住我。” “或许我不该让你去的。”谢慕白想了想,突然说。 王七骂的对,他不该让她犯险的。 她之所以这么拼命帮他,无非就是因为爱。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吧。 可如果这么做,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沈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现在我帮你,之后你帮我不就成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谢慕白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如今镇国公府已败,所有的压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个责任。 “当然会的!”见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沈婉眼睛一转,“对了,胡大海说明天有庙会,可以让我们出去逛逛,你陪我去好吗?” “我们再喊上王七他们还有慕容,人多也热闹些。” 谢慕白清楚地知道,这小丑女是为了让他散散心。 他不喜欢热闹,却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沈婉等便早早出门了。 胡大海恰巧要将刀疤脸押往县衙,便和他们一路同行。 “五嫂,你看那是什么?”谢慕容看到一只芭蕉扇,惊的半晌都合不拢嘴。 国公府除了绢扇就是纸扇,何尝有这种便宜之物? 沈婉看了,笑道:“你可真是千金小姐,竟连这个都觉得稀奇。” 她一边笑着,一边付钱,每人一把。 谢慕白接过扇子替她拿着,而王七也很自然的替大妞娘拿着。 见大反派如此体贴,沈婉有些受宠若惊。 也是沈嫣没福气,这么英俊体贴的男人不要,非得跟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主! “五哥偏心!”谢慕容故意打趣道,“你只知道替五嫂拿着,就不管我这个妹妹。” “让你男人拿去。”谢慕白冷冷地说。 谢慕容脸微微一烫。 听了大反派的话,沈婉不由的看了王七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多想,他对大妞娘的体贴,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你不是想买鞋吗,王七郎脸上可没有的。”见这小丑女在盯王七,谢慕白酸溜溜地说,“前面小摊上倒有不少呢。” 对于大反派的泛酸,沈婉并没往心里去。 他怎么可能吃醋,顶多是不想被人戴绿帽罢了。 她笑了笑,说:“走,我们买鞋去!” “本姑娘今天开心,每人一双!” “我也有吗?”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沈婉眼睛一转,故意逗她:“大妞可不一样啊!” “没我的?”大妞误会了,委屈地撅起了小嘴。 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沈婉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大妞脚长的快,必须得两双!” 一听这话,大妞开心了起来。 “姐姐真好!”她重重地亲了沈婉一口。 大妞娘有些不大自在,低声训道:“大妞,不可以这么唐突的。” “没什么,我就喜欢孩子这样。”沈婉笑说,“走,大家看鞋去。” 小摊上的鞋的确多,沈婉拿起一双男式鞋,又弯腰替谢慕白脱下了鞋。 他的脚很白,和那只黑乎乎的小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谢慕白看了,只觉得脸上仿佛冒着火,滚烫的很。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疯狂的马蹄声。 一抬头,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已经将手里的弓箭瞄准了他们…… 第60章 纳命来! “谢慕白,纳命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闪烁着凄冷寒光的箭矢夹杂瑟瑟阴风飞驰而来。 谢慕白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他一把将沈婉推开,袖中的尖刀尚未出手,却见一道人影猛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锋利的箭矢直接贯穿那人的胸口,鲜血如小溪般喷涌而出。 一滴,又一滴。 殷红的鲜血落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地面上,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你们快走!”刀疤脸轰然倒地,干涸的唇畔溢出一抹痛苦的低吼。 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自从驿站一事后,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后悔莫及。 在发现老管家要将他们全部杀掉时,这小女人完全可以明哲保身,趁机悄悄逃走。 可她没有,还不计前嫌救了大家。 而当初自己仅为讨赵氏欢心便对其动了杀意,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沈婉看了,鼻子不由的一酸。 此时现场早已经乱成一团,受了惊吓的人们仿佛没头的苍蝇似的四处逃跑。 “我们走。”沈婉红着眼眶,背起了谢慕白。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尖刀。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见他们要跑,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拿起放在路边的竹筐,用力掷了过去。 沈婉微微一侧身,便一脚将破筐踹飞。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只见秦公子紧挨着墙站着,他伸长了脖子焦急地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反正那些人的目标是谢慕白,沈婉也没理会他,便直接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她对县城地形不熟,再加上那些黑衣人又骑着马,很快便追了过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再放箭,只是步步紧逼。 “天啊,他们一定是属苍蝇的!”沈婉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抱怨道。 谢慕白脸一黑。 如蝇逐臭,如蚁附膻。 那些刺客是苍蝇,那自己又成了什么? 看来传言不假,这小丑女的确没读过几本书。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冲出了城门。 突然,一条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跳下去!”谢慕白凤眼一眯,突然开口。 沈婉连想都没想,直接跳入水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双冰冷的唇就覆了上来。 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还要吻她? 沈婉紧张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似乎也沸腾了起来。 不,不可以的! 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这种事情的! 想到这儿,沈婉终于回复了神智。 她一咬牙,用力将他推开。 或许用力太大,亦或许是这几天刚下完雨水流湍急,总之这一推,竟直接把大反派推到漩涡之中。 他被水呛了几口,双腿又用不上力,颀长的身体便在河水里浮浮沉沉。 沈婉吓了一跳。 她连忙潜了过去,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 这漩涡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想用力,沈婉只觉得水下仿佛有两只神秘的大手,正死死拽着她往下拉。 “放手吧……”谢慕白察觉到异样,哑着嗓子说,“这一路我拖累你太多了。” “不行!”沈婉从身后将他抱住,拼命往岸上推,“你欠我这么多,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 “你给我听好了,你必须得活!” 刚靠近河岸,却见那群如苍蝇般令人生厌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沈婉暗暗骂了一声。 她心一横,抱着大反派便任由那汹涌河水冲走。 突然,一个浪打了过来。 沈婉趁机一用力,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河边的树枝。 她使出吃扔的劲儿,这才把大反派推上了岸。 谢慕白的情况非常差,他双眸紧闭,气若游丝,一副随时都会驾鹤西去的模样。 沈婉吓了一跳。 她立刻骑在大反派身上,双手用力按压他的胃部。 按压了几下后,大反派身体重重一颤,一口污水终于从嘴里吐了出来。 见这小丑女竟以这种诡异的姿势骑在自己身上,刚清醒过来的谢慕白只觉得脸上冒火,就连耳尖都泛起了可耻的红晕。 看他神情有些不大自在,沈婉这才意识到不妥。 她连忙从他身上爬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别多想,我也是为了救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占你便宜吧!” 谢慕白并没有说话。 虽然不信,可他却不恼火。 就算她真想做什么,那也是因为太爱他了。 见大反派明显不信,沈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红着脸,不自然地说:“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那些人追上来就不好了。” 话说这大反派的命可是真苦,这才流放了几天,想杀他的人就有一箩筐了。 不过今天这些刺客有些奇怪,他们手持弓弩,可这一路仅射了一箭,难不成他们想活捉大反派? 沈婉胡思乱想着,这才再度将谢慕白背起。 这里实在是太过荒凉了,除了那满地杂草,竟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走了许久,两人这才看到一个几乎快要坍塌的土地庙。 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在这儿暂且栖身。 唯恐生火引来黑衣人,他们也不敢烤衣服。 幸好天气炎热,沈婉便在两人中间支起一根竹杆,将脱下的湿衣服搭在上面。。 一来可以晾干,二来又能将身体遮挡住。 可谢慕白实在是太高了,他一眼便能看到她那瘦弱的肩膀,还有那张满是汗水的小脸。 良久,他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婉啊!”沈婉不禁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便心中一紧。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对她起了疑心? 还好自己名字和原主一样,倒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谢慕白听了,目光复杂地笑了:“或许你不知道,真正的沈婉根本就不会游泳。” “沈婉的生母是跳湖自尽的,从那时起她就不敢再下水。” 对于这个最疯狂的追求者,他对她也不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有沈嫣在,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谢慕白,我真不该管你!”沈婉小脸一沉,不由的心中一寒,“你知道不会游泳还让我跳河,是想存心淹死我吗?” 是她太蠢了。 明知道这大反派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可自己竟还天真的相信他,还指望他庇护自己!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抱什么大腿,直接远走高飞多好! 她想走,走的远远的,和这个男人彻底断绝关系! 第61章 谁娶了她就有福了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谢慕白第一次看到这小丑女暴怒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心没来由的一疼。 “我想给你渡气的,结果你不肯……”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下头,声音虚弱的很,“我宁可自己去死,也绝对不会害你的……”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可眼前这小丑女是他无尽暗夜中唯一的光,他又怎么舍得亲手将这抹光亮给毁掉? 听到“渡气”二字,沈婉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是她误会了。 “可我还是要走的。”她想了想,说,“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即便我勉强留下来也没意思的。” 话音未落,她便伸手去拿衣裳。 奇怪,他怎么还不道歉呢? 只要道歉,大反派一定不会再提这事的。 胡思乱想中,黝黑的小手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包裹。 人人皆知沈二小姐爱惨了镇国公世子,除了她,谢慕白也想不出还会有谁这么无怨无悔地待自己。 哪怕是和自己有过婚约的沈嫣,他都不确定。 况且一个人能克服心理障碍学会游泳,似乎也不是办不到的事。 “别走!”谢慕白久久地看着她,只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我错了。 “其实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沈婉,我都不在乎的。” 沈婉心微微一沉。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乎! 不管自己是真是假,他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沈嫣一个人而已。 “这可是你说的!”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将手从他大手中挣脱,“不过你放心,等到了大西北后,我绝对不会再缠着你的。” “到时候我会自己搬出去住,买几亩良田,养点鸡鸭,做点小生意。” “等你飞黄腾达之日时,记得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就是了。” 只要不缠着,大反派上岸后应该不会拿自己祭剑吧。 见她未来规划里并没有自己,谢慕白不禁满腹狐疑。 他想,她一定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吧。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沈婉目光一紧,一把将他抱起便钻到了供桌底下。 两人都没穿衣裳,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谢慕白呼吸急促,就连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 第62章 我会对你好 沈婉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微微一滞。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笑道。 谢慕白将目光将到别处,唯恐被她看到自己眼底的那抹怜悯:“因为你对我好。” 听了这个答案,沈婉眼底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是她太蠢了。 除了报恩,他还有什么理由对她好,难不成还能是爱? 即便没有沈嫣,像他这种光风霁月般的人物,也不是自己这种丑女可以亵渎的。 “快点吃吧。”她低下头,淡淡地说,“过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见小丑女反应如此冷淡,谢慕白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兔肉后,沈婉又给他喂了点灵泉水。 一切都收拾完毕,她才动手把大反派的裤子褪下,解开了腿上的纱布。 他的腿又长又直,皮肤更是如冷玉般细腻光洁。 遗憾的是,小腿部位的几道狰狞伤疤破坏了这极致的美。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会留疤的。”沈婉皱了一下眉头。 即便被脱了很多次,可谢慕白还是涨红了脸。 他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我又不是女人,不在意这些的。” “万一你以后的娘子不喜欢怎么办?”沈婉白了他一眼,“我这里有药膏,等过段时间再按时涂抹,即便日后有疤痕也不会太清晰。” 难道她嫌弃? 谢慕白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改口:“好。” “骨头恢复的也不错。”沈婉一边替他上着药,一边说,“一会儿我给你做副拐杖,短距离行走应该没问题。” “你得适当锻炼一下,否则腿部肌肉会萎缩的。” 谢慕白闻言,唇角不由的一勾。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小丑女微微低着头,耳畔凌乱的秀发遮住了她大半脸庞。 谢慕白下意识地伸手,替她将头发捋在耳后。 正认真包扎着伤口呢,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愣是把沈婉给吓了一跳。 她猛的一抬头,额头竟直接撞到他那高挺的鼻梁上。 谢慕白吃了一痛,不由的轻呼一声。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沈婉看了,连忙伸手去揉。 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微凉的的肌肤,谢慕白只觉得仿佛被烫了一下,心跳也莫名加速。 他想,他一定是病了。 沈婉脸也红的厉害。 “没事了。”她垂下眼帘,胡乱取出一片药,“过一会儿你把它吃了,我这就去做拐杖。”” 她没敢再看大反派的眼睛,便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看着她那匆匆远去的身影,谢慕白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踏着那一地杂草,沈婉上了山。 山上树木极多,想找合适的木头做拐杖并不难。 没多久,她便选中了一棵大树。 原主的力气真是不容小觑,稍微一用力,直接将一根极粗的树枝给硬生生掰断。 山上并没有人,沈婉毫不忌讳的将空间里的工具拿了出来。 反正也不用太精致,没一会儿,一副崭新的拐杖就做好了。 她刚将工具收起,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沈婉心脏一紧,立刻拿着拐杖进了空间。 过了一会儿,从山上走下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 其中那个高的,竟是那个射伤刀疤脸之人! 看来,报仇的机会到了。 沈婉冷冷一笑,不动声色地拿出了消音手枪。 “都怪你,竟把人给逼的都跳河了!”矮个子抱怨道,“如果那两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秦公子交待!” 秦公子? 这事竟和他有关? 沈婉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懂什么,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可要到了!”高个子冷笑一声,目光阴冷的可怕,“你知道那个病秧子是谁?” 矮个子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他可是镇国公世子谢慕白!”高个子冷笑道,“只要砍下他的人头,我们从此就攀上了三皇子!” “给三皇子做事,总比像我们这样接私活可强多了!” “况且我现在倒怀疑秦公子巴不得那病秧子死呢,否则他为什么对那小丑女那么好,竟然花那么一大笔钱也要救?” 矮个子听了,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秦公子口味这么重?”他挠挠头,一脸疑惑。 高个子冷笑道:“管他重不重的呢,我就问你一句,干不干!” “反正我们只放过一箭,秦公子那边也算有了交待,定金也不必退了。” “当然干!”矮个子连想都没有想,立刻点头。 一听这话,沈婉气的眼都红了。 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扣动了扳机。 两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轰然倒地。 沈婉从空间闪出,将他们全都扔进了河里。 可恶! 秦公子花钱是让他们救自己,结果他们竟动了杀意! 不过那秦公子为了报恩也是拼了,竟想出这么烂的招数,害的她以为又是三皇子的人干的。 干完一切,沈婉这才回到土地庙。 她刚进门,谢慕白鼻翼就微微动了动。 他,清楚地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受伤了?”他试探性地问。 沈婉摇摇头,将手里的拐杖递了过去:“没有啊,这个是给你做的。” 谢慕白接过拐杖,目光却不着痕迹的从她身上掠过。 没错,她没受伤,可她身上的那股血腥气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来,我扶你试试!”沈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将大反派扶了起来。 很久已经不知站立是什么感觉了,如今突然站起,这让谢慕白不由的欣喜万分。 这拐杖做的虽不够精细,但高度却正合适,仿佛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而这小丑女却分明没量过他的身高。 看来,她真是爱惨了他,竟连他的一切都牢记于心。 想到这儿,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步,又一步! 虽然速度比坐轮椅还要慢,可对谢慕白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墙角那堆杂草上。 怕她冻着,谢慕白将外衣盖在沈婉身上。 “还是你盖着吧。”沈婉看了,连忙推辞,“你身子弱,又刚落水,如果受凉就不好了。” “我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谢慕白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只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沈婉能说,她根本不想那么早离开吗? 第63章 做噩梦 自从得知中毒后,沈婉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 流放路上太过艰苦,让她用来研究解毒的时间并不多。 如今过去这么久,她也只是暂且将身体里的毒素压制住,再没任何进展。 只不过在这儿耽误太久,胡大海一定非常担心的。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说。 谢慕白目光一暗。 沉默良久,他才幽幽地说:“快睡吧,今天你也累坏了。” 沈婉听了,便安静地合上双眼。 奇怪,这大反派怎么还不睡呢? 他不睡,自己怎么进空间? 胡思乱想中,耳畔终于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沈婉听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在确定他睡着之后,她身形微微一隐,整个人便进了空间。 最近收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那些硝石就占了一大块空间,或许她得想办法处理一些了。 她简单打量了一下后,便进了实验室。 这实验室很大,各种仪器应有尽有。 沈婉又取了一滴指尖血放在了试纸上,随手塞进仪器里。 很快,电脑上便出现了新的数据。 和之前一样,数据还是没有任何差别。 “天啊,我该怎么办呢?”她痛苦地抱着头,不禁哀号道,“难道我要一辈子当个疯子?” 突然,电脑里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 抬眼看去,电脑屏幕上动弹出一条信息:“抗精神病药,抗抑郁药,请选择。” 沈婉愣了一下,随手点了一下抗抑郁药。 刚点确定,电脑桌的抽屉自动打开,里面赫然装满了各种抗抑郁药品。 沈婉看了,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连忙抬头向货架看去,上面的药并没有任何减少。 沈婉有些疑惑。 她连忙将药品取出,又将抽屉关上。 “过敏了!”她对着电脑,大声喊道。 果然,抽屉再度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类抗过敏药物! 天啊,原来电脑竟还有这功能! 原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坐吃山空,想不到这宝贝电脑竟然还能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药物! 想到这儿,沈婉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开心的差点飞了起来。 研究不出解药又怕什么,大不了改天抓了沈嫣那白莲花就行了! 她一开心,直接开了瓶香槟庆祝。 光有酒又怎么行呢? 音乐、烤肉统统都安排上! 当然,如果有个漂亮小哥哥在一边替自己鼓掌就更好不过了。 沈婉正喝的过瘾呢,突然,外面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将她的喜悦硬生生打断。 是谢慕白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从空间闪出。 惨白的月光下,只见谢慕白痛苦地皱着眉头,两行苦涩的泪水顺着绝美的脸庞滚滚滑落。 “不要,不要……”他拼命地挥舞着手,声音极为凄厉,“爹,你回来啊……” 看着他这副无助的模样,沈婉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自从镇国公府出事后,大反派并没掉一滴泪。 所有人皆以为他冷血冷心,想不到他将所有的痛苦都压在了心底。 “别怕,没事的。”她连忙伸手将他抱住,安慰道,“放心吧,国公爷现在很安全的!” 谢慕白却仿佛没听到,挣扎的更厉害了。 “爹……你别去了……既然狗皇帝容不下我们,我们为什么非得替萧家卖命……” “娘走了,四个哥哥也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啊……” 听着那凄楚的声音,沈婉心脏仿佛被银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痛。 当初看书时只觉得大反派排除异己时手段太过残忍,可现在看来,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一个人被逼到绝境,谁还有资格要求他讲什么善良呢! “我们不给狗皇帝卖命了,坚决不给!”她抱紧了谢慕白,哑着嗓子说,“从今天开始,谁胆敢再欺负我们,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大反派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将脸紧紧靠在她的肩膀,颀长的身体重重颤抖着,宛若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 沈婉看了,越发心疼的很。 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慕白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如墨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并没有睡,更没有做梦。 见那小丑女心烦意乱,似乎有急事想做,所以他才装睡。 果然,见他睡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稻草上那残余的温度。 谢慕白等了许久,那小丑女依旧没有回来,这让他不由的慌了神。 她该不会不要他了吧? 不,不会的。 哪怕再苦再难,她都没抛弃过他。 会不会出了意外? 想到这儿,谢慕白只觉得后背湿漉漉一片。 可他区区一个凡人,又如何能找的到她呢? 情急之中,他眼睛一转,便决定做噩梦。 谢慕白刚叫了一声,那小丑女便突然出现。 当时他眯着眼睛,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焦急和慌乱,还嗅到了一股异样的酒香。 她去喝酒了? 和谁一起? 他心里隐隐有些泛酸。 在她伸手将他抱到怀里时,在听到她那感人肺腑的话语时,谢慕白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若负了这等贤妻,那他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的将她抱紧。 这一觉沈婉睡的很香。 朦胧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身体给给牢牢捆住一般。 猛的一睁眼,她迎上了谢慕白那深邃的目光。 “你……你怎么看着我?”沈婉脸一烫,有些不自在地说。 谢慕白温和地笑了笑。 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沈婉,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一听这话,沈婉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问。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 在她芳心暗许时,是他一盆水将她那点原本不多的爱意给彻底熄灭的。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他一定会再说出什么协议或者报恩之类的话语! 第64章 我唐突了 看着小丑女那惊恐的模样,谢慕白心微微一痛。 之前他对她到底有多冷漠,一句话都能把她给吓成这样。 “我的意思是说……”他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吗?” 活了二十五年,大反派还是第一次表白。 他想她肯定会同意的吧,毕竟她爱惨了他。 为了他,她曾身披铠甲站在城楼,在三军面前向他表白。 当时他只觉得羞愤不已,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深爱,她又怎么会有这等勇气呢。 听了这话,沈婉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从始至终,大反派爱的都是沈嫣一个人,他又怎么会对自己动心? 难道因为自己对他有恩,就想以身相许? 不,这绝对不可以! 她还想回去呢,绝不可以让刚压抑的情愫又死灰复燃。 想到这儿,沈婉用力地摇着头。 见她摇头,谢慕白眼底那抹光芒立刻黯淡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非常爱他的吗? 是他太过鲁莽,吓着她了? “为什么?”他哑着嗓子,一脸不解。 “因为你心里有沈嫣!”沈婉想了想,认真地说,“而且我这人霸道的很,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男人是绝对不可以纳妾的。” “谢慕白,我要的你给不了我的。” 听到沈嫣的名字,谢慕白微微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听到这个名字后就再也没有当初那心中一热的感觉了。 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如今他已是阶下囚,又有哪个女人会不怕死给他做小呢。 “我想我会尽力的。”谢慕白想了想,说。 沈婉看了,不由地笑了起来。 “不爱我,就不必勉强。”她摇摇头,苦笑道,“谢慕白,你这么做不仅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我承认,当初替婚一事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不过当初沈嫣执意不肯上花轿,我心疼你,不忍心你在大婚当日被人放鸽子,所以才穿上了嫁衣。” 听了这话,谢慕白心脏骤然一紧。 怎么会这样,沈嫣怎么会不肯上花轿? 当初镇国公府和襄阳侯府并没多少交情,可后来襄阳侯主动上门提亲,再加上他对沈嫣印象也不错,所以才定下这门婚事。 当时抄家的圣旨还没下,她没理由突然拒婚的。 除非,她事先就已经听到了风声! 想到这儿,谢慕白不由的苦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襄阳侯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得到风声后,他把才貌出众的嫡女留着攀高枝,再将早就看不顺眼的庶女给推上花轿。 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换成谁都不会错过的。 不过,这小丑女最后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也不想嫁我,对吧?”谢慕白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笑着向沈婉看去。 他虽然在笑,可笑容里却夹杂着几分苦涩。 如果最后一抹光亮也要从生命中消失,他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老天如此残忍,非得硬生生把他给推进暗无天日的地狱? 看到他脸上那抹苦涩,沈婉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她清楚地知道,如今自己是大反派最为依赖的人。 她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让他彻底黑化! “我……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地迎娶我……”沈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不安彻底掩盖,“我也知道,一旦你发现新娘不是沈嫣,一定会恨死我的!” “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勉强自己。” “谢慕白,我们还是就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吧。” “只要再往前一步,我怕自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她带着哭腔,瘦弱的双肩膀微微颤抖着,这让谢慕白看了分外的怜悯心痛。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这事是我唐突了。” 在没爱上她之前,他的确不该如此的。 听了这话,沈婉想了想,说:“看来你身体也无大碍了,一会儿我们还是出发吧。” 既然那两个黑衣人找到了附近,这里怕是也不安全了。 更何况如今胡大海一定心急如焚,她也不想给他再添麻烦。 谢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沈婉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谢慕白趴在她的后背上,手里依旧握着那副拐杖。 这里虽然荒凉,但想要走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沿着河岸往上走,沈婉坚信自己还是能够走的出去的。 “五哥,五嫂,你们在哪儿?” 远远的,前面传来了谢慕容带着哭腔的声音。 “喊什么喊,他们肯定死定了!”孙氏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五弟身上有伤,那贱人背着他怎么和一群高手斗?” “依我的意思还是别找了,有这时间不如在客栈好好休息呢。” 沈婉和谢慕白失踪后,胡大海便带人出来寻找。 脚下的鞋都磨破了,却依旧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秦公子脸一黑,犀利的目光宛若两柄最为锋利的尖刀,恶狠狠的向孙氏刺去。 “原来表姐竟是个如此冷血之人。”他沉着脸,声音冰冷的可怕,“不管怎么说,失踪的可是你的小叔子和弟媳!” 见他生气,孙氏连忙垂下眼帘,装出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表弟你误会了!”她凑到秦公子身边,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如果不继续找,那他们趁机逃走多好?” 话音未落,冰冷的皮鞭夹杂着瑟瑟阴风便呼啸而来。 还没等孙氏反应过来,她的身上便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好恶毒的女人!”胡大海红着眼睛,厉声喝道,“主犯跑了,你想官府拿我问罪?” 孙氏一听,吓的脸都白了。 她连忙摇着头,辩解道:“不不不……官爷,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一边是胡大海,一边是秦公子,此时的孙氏即便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七本就心急如焚,如今见那女人又开始作妖,便一脸恶毒地笑了起来。 “官爷,别理这种作风不好的女人。” “和这种女人说话,就连你都未必干净了。” 对于客栈发生的事,秦公子并不知道。 听了王七的话后,他不由的皱起眉头。 “表弟你别信他们!”见他皱眉,孙氏吓的脸都白了,“那些土匪太过凶残,我也是受害者啊……” 她是不是受害者,秦公子并不感兴趣。 不过碍于亲戚的面子,他也不好太过冷漠。 他胡乱点了点头,便吩咐身边几个家丁:“你们几个去前面看看。” 其实他和孙氏的想法一样,还是不要继续找了。 只要官差们离开,那小丑女便可成功逃脱。 他并不知,他雇佣的那些黑衣人早已经背叛了他,而决定转投三皇子了。 见他对沈婉如此关心,孙氏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不明白了,那丑女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先是胡大海,如今又是秦公子,一个个都恨不能替她遮风挡雨的。 几个家丁听了,便匆匆加快了脚步。 “你说少夫人他们会不会有事?”大妞娘一脸不安的向王七看去,“那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少夫人她带个伤者,想要逃脱怕是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