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汗之王》 第一章 小屋惊雷 操劳闹市倚栏杆, 辛劳知是为谁忙。 乱花渐欲迷人眼, 却把书郎作霸王。 二十一世纪的深圳,现代化的都市中,星罗密布的地铁线路好象一头巨大的怪兽,不停地把百万市民吞进来,吐出去。 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很多年青人,面带朝气,好象是浸泡着朝露一般,精神抖擞,含情脉脉地走入这个怪兽的腹腔,又出来,开始一天的繁忙工作。 夜晚,怪兽又迎来了同样的一批人,这时的他们,就好象是拧干了水的毛巾,枯萎的脸颊,失神的目光,每个人都象一头头疲惫的小狗,茫然地在地铁网络中出入,饿了就匆匆地找一处快餐店,慌慌张张扒完晚餐,神色落寂地回家。你赚了多少钱,又花了多少,你忙了一整天,却突然发现自己为的是别人的理想。 今天晚上九点多,在这个大都市靠近某个城中村的地铁站A出口,也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许他象极你身边类似的一只单身狗,二十五六岁模样。这个年轻人只是松松地披了一件灰色羊毛的紧身西装,里面有一件白色的紧衬衫,衬衫的领结有点松松垮垮,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他一脸疲惫的神情,却又想努力挤出一点笑意。看得出年轻人繁忙了一点,却还是摆脱不了自己固有的职业笑容。 他有一张黑红的脸,不显长,下上颌的肌肉非常发达,一看非常有力。个子不算很高,不到一米七,但是走起路快速敏捷,脚底一点也不会摩擦地板。 青年的腋下夹着一只国外品牌的高仿黑牛皮包。有经验的深圳人人一眼可以看得出,他就是是那种从小城市到大都市闯世界草根销售。 不错,我们的主角,张木就是来自于一个五六线的小城市,说不上是农村还是小镇。他来深圳已经五年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新闻报道中的营销奇才,创业能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五年了,他每个月的收入仍然仅仅比房租伙食衣物支出,高那么一点点,当然攒不下什么钱,也找不到靠谱的姑娘来爱他。不知道是社会辜负了他,还是他本来就不适合这个社会,反正一切都不那么容易,张木最多的一点儿慰籍就是下班后,把头深深地埋到游戏中去,然后在游戏里体验各种成功人生。 最近张木迷上了一款古老的单机游戏,说是“古老”因为这款游戏上市都有20年了,操作界面,游戏引擎都是很多年前大家玩剩下的东西。但是张木就喜欢,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网游,手游都需要砸钱,才能有一点大杀八方的快感。而几十年前的单机游戏,还没有沾染到现今游戏行业的那份急功尽力,只要爱玩,多花点时间,就能在游戏中找到捷径,体验高富帅,,娶回白富美。 今天张木为了陪一个客户,直到八点半才下班。为了节省一点点时间,张木早早地在一个路边店要了一碗桂林米粉,匆匆吃完那一大碗放多了几倍辣子的米粉,他就快速搭地铁回家。 张木的住处,在离地铁A出口很远的一处小巷,这样租金会省点。为了多赚点钱,这块区域房东们层层叠叠建了不少高高低低的屋子,就象是一格格的迷宫,如果不是对地形非常熟悉的快递员,根本找不到那些标记着一坊,二坊,四十三巷的好地方。 张木喜欢把这儿比作一个巨大的洋葱,有着数目不详的洋葱皮儿,包了一层又是一层,弯弯曲曲,肝肠环绕。所谓的回家,就是一层一层地剥开这个洋葱,找到自己的缝隙。 经过一层洋葱皮的时候,张木突然想到,到自己很喜欢的一款刺客游戏。游戏一启动,就是在一大串类似的小巷中展开,他操作着主角,身轻如燕,身握一把手刺,时而飞上屋顶,时而又在巷子间穿行,一刀刀地刺死挡路的敌人,感觉真是舒畅。 对了,有一次玩游戏是在网吧里,张木旁边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年轻姑娘,红唇,白肤,巧笑如嫣,轻盈得象一只燕子。望着那位女子,张木第一次鼓起勇气求个微信,那个女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下次有缘再见”。有缘个大头鬼,连上个网都要只能去网吧的男人,估计没几个女人想和自己有缘吧,张木不禁自嘲道。 神游着时间就过得飞快,张木已经来到了一幛灰色的小楼前,楼的外沿帖着10厘米见方的结实瓷片。因为海风经常吹袭的缘故,那些瓷片白的白,黄的黄,早就被侵蚀成得不成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张木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硕大的铜钥匙,打开楼下那扇沉重的大铁门,吃力地一级级爬到了7楼。电梯?没有?因为城市规定8层以下不用安装电梯嘛,所以城中村的房东都盖7层。而7层的房租也是最便宜,反正年轻,就当锻炼身体了。 进到门内,张木面露喜色,年轻男人的家,也没有太多的家务。他第一时间按开了电脑,那个老旧的机器嘎吱嘎吱慢慢启动的当儿,张木用电热水壶装了一大壶水,按下烧水的按钮,然后哼着歌回到了桌前。 他哼的也是一首老歌,“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真好听,张木也想骑着骏马飞奔在大草原上。 他点开桌面的快捷方式,进入了自己的游戏,这是个老旧的战棋游戏,情节也很老套,玩家可以选定自己代表的君主,招兵买马,统一世界。江山在手,美女我有。这个游戏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张木的需要。毕竟,离开了游戏,这些都是体验不到的。 热水开了,张木泡了杯劣质花茶,他满意地坐到自己的电脑桌前,思索着今天要打哪些城市。喷香的茉莉花末儿味扑面而来。 真香,张木使劲地嗅那两块五一包的茶香,他感觉今天游戏启动时间比往常慢了三倍。自己思忖着是否要去电脑城换一个固态硬盘了。 终于,显示器闪了两下,伴随着悦耳的启动音乐,张木心旷神怡地看着一匹飞马扑面而来,接下来看到的是自己密密麻麻的军队。男人们渴望的那种权力欲得到了满足。 游戏就要开始了,他高兴地想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次的启动多了一个画外音“游戏进入真实历史模式”。 张木点开自己保存的进度,进入公元十二世纪末的那个年代。他在这个游戏中有自己的城市,军队。 机智英勇的大将忠心耽耽地等待号令,他的宫殿华丽异常,最心动的是,自己还拥有两个贵妃,都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真正的白富美。张木非常满意自己在游戏中的角色,虽然只是一个最小的王国君主,但是这完全是自己的一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听自己的。 他点击了【宴会】模式,在这个模式中,可以提升下级武将的忠诚度。让他们不至于叛变造反,张木还随手点了自己最喜欢的妃子一起赴宴。这个妃子是朝鲜族的美女,含苞欲放,一双大长腿,她在宴会中载歌载武,白生生的长腿,鹅蛋脸庞,鹅黄色的裙裾飞扬,双足穿着一双翠绿的丝缎舞鞋,悠美地旋转着。 曲尽宴终,诸大臣散去,部下的忠诚度又有了提升。朝鲜新来的舞娘羞红了脸,盈盈走到栏下,问到“陛下今晚是否空,一起说说话”。 “有空有空”张木忙不叠地答到,身为一个小销售的他,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让如此极品的美女主动相约。夜半轻语,巧笑还迎,一阵蜜意,还有可能诞下儿女。 只见得二人推杯换盅,甜甜蜜蜜。月儿渐渐落下,美女吹息了灯,张木就要做那共效鱼水之事。 突然,屋顶上响起一串密集的雷声,一道闪电打来,正中张木的房间,此间一遍漆黑,越来越浓的迷雾笼罩了这里。。。。。 一个画外音在响着“一千一百九十年。。。。。。” 第二章 客从何来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空乌黑而阴沉,稠密的云团紧紧地压着地面,几只老鹰在云层下慢慢盘旋。老鹰的下方,有一群红褐色的沙鸡,在白冰一样沙柳下寻找食物,沙鸡飞动,拨动柳树下的草丛,隐约可以看到沙地上攀附的深黑发亮的苔藓。 东面的山梁草丛里,可以看到几个黑点,那是草原灰狼的脊背,它们看到了沙鸡群,飞快的涌来,如同军阵,互相协作,一拥而上,快速地包围了沙鸡,开始又一轮的杀戮。 这一年是个旱年,因为夏季的雨水少了,草原上的草也没有往常茂盛,所有食草的沙鸡,野羊的数量就有所下降。狼群也打了饥荒,如果抓不到充足的食物,注定要饿死一批狼。这一群狼已经在荒原奔波了十来天,才看到这一群少有的沙鸡,不由自主地猛扑过来。 在它们行动的同时,它们没有看到沙树的后面也露出几个黑点,那是另一群灰狼,它们跟踪这群沙鸡已经好几天了,这才跟到了这个沙鸡不便逃窜的开阔山谷,它们也已经看到了对面的狼群,几匹高大威猛的狼威武地缩起后腿蓄力,锋利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这两队狼之间的战争看来已经不可避免。。。。 当张木感觉到黑色的迷雾包围自己房间的那个时刻,他也吓了一跳,电脑显示器消失了,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还有昂扬的音乐,吆喝声,马声,求救声,惨叫声。不知到过去了多久,周边安静下来,眼前也不再是一团漆黑,他试着睁大了眼睛向四周望去。 张木的四周是一圈帆布,约莫有5米高,20米宽,为了暖和,毡布里面还衬着厚厚的一圈羊皮。上方是三十多根铁条撑起的圆顶,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很大的宝珠。这个场景好象在哪见过,对了,这是蒙古包啊,张木还记得自己有一次旅游时去过蒙古包,但是这么大,这么豪华的蒙古包,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木再看看自己,坐着一张厚实的木圈靠椅,靠椅上紧紧地缝着一层虎皮,坐在上面暧洋洋的。他的前方是一个硕大的火盘,约有一米直径,火盘的四周摆放着二十多张靠椅,这些靠椅都不如自己的坐椅大,上面衬着羊皮。帐蓬里还肃立着七八名侍者,侍者穿着粗布的灰襟紧身衣服,下身扎着结实的马裤。不时有侍者往火盘中加着木炭,纯白的优质木炭,一丝烟也没有。 张木正在琢磨这儿的场景,有一位彪悍的带刀侍卫近前一步,单腿跪下,说道:“扎木合大汗,联盟的12位部落统领已经到了,是否请他们入席”。 呀,我是扎木合,张木暗道,这么说是穿越了,而且穿越之后成为了札木合。札木合是谁别人不知,王木可是十分清楚的。 札木合是铁木真(也就是后来的成吉思汗)的结义兄弟,两人本来感情很要好,从小就结为安答,铁木真起初还向扎木合借兵攻打自己的仇人。 可是随着铁木真的成长,札木合的势力成为了铁木真统一草原的障碍,一山不容二虎,后来扎木合被铁木真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亡,只要他逃到哪个部落,铁木真就以追杀札木合为理由,如影随形地与这个部落开战,结果铁木真越打地盘越大,最终,扎木合终于死在铁木真的手中。 我倒,王木想到,刚到这个世界,就要和这个世界无敌的BOSS开战啊,而且还没有大腿可抱,他下意思地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 这时帐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扎木合原来戴着一幅无框眼镜,他一推镜架,眼镜突然消失了,札木合看着摸着了镜架,然后镜架消失在鼻梁中,吓了一大跳。 但是他的视力并没有因此下降。却在脑海中听到一个声音,“你得到了新技能【世界眼】,只要按动鼻梁,每月可以开启一次,开启之后,你可以看到一张地图,地图里是自己控制的领域周边1000公里的势力范围。” 好吧,没想到我还有一个保命的法宝,札木合无奈地想到。他望着对面的侍者,说道:“那么,有请诸位大汗进来吧。” “遵命。”帐内的侍卫连忙跑到门口,向外面说了一声“请诸位大汗入席”,帐外有几十来个声音一起大声喊起来“请诸位大汗入席”。两个粗壮的汉子拎起一柄粗大的铁叉,撸起大帐的毡门。十几位贵族,身着各式尊贵的毛皮,袍子,依次而入。 “拜见古尔汗大人”十几位贵族在帐前拱手向札木合施礼,他们也大多是部落的首领,和此时扎木合的身份略等,所以并不用行很重的礼。这次部落合议攻打铁木真,大家把札木合尊为古尔汗,意思是汗王,希望札木合能带领他们,重新获得草原上的和平。 又有一批将领,最重要的是札木合手下的大将塔塔东格,格尔木,屈出律,隆佛盖。 最大的助力泰赤乌人和铁木真一直互相仇恨,是铁木真的死敌,他们曾经抓住铁木真,让铁木真戴枷游行,却没料铁木真逃脱后,势力越来越大,难以阻挡。这次他们的首领东丹带来了八千人,大将哲别穿着一领黑袍,弓箭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其他的头人依次是扎马部落的真古头人,阿鲁乌部落头人,敖汉部落头人,得尔威部落,米克部落,贝玛部落的领军大将,车延,得古斯,纳密尔部落的头人,以及谢图部落的光头领袖德米克。 札木合不动身色,内心追想了一下历史,原来,这就是有名的十三翼之战的会盟。在十三翼大战之前,铁木真和札木合的结盟关系开始破裂,随着铁木真的不断征战,势力扩大,也有更多的财宝和羊群来赏赐给各地前来投奔的英雄,铁木真经常用厚利诱惑札木合的部下前去投奔。 这一次,一队札木合的牧人,领头的名叫术赤答儿的,举族投奔了铁木真,依托在乃颜部的旗帜下,札木合初时也没有十分在意,却不料有一次这个木赤答儿依靠铁木真的势力,与札木合的兄弟给察儿争夺牧场,结果在争夺中一箭射死了给察儿。 由于铁木真执意不肯交出凶手,札木合决定召集部落联盟向铁木真声讨,联盟中的大部分部落有的是札答兰部以前的附从部落,也有的和铁木真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因此一拍即合,数万人的大军在草原上聚集,正要进行军议,开始讨伐铁木真的战争。 第三章 忧从心来 札木合了解了这个会议的主题之后,不禁双眉紧锁,他当然知道这个十三翼之战,这个是铁木真崛起时的转折之战。 另一个时空的札木合似乎在这场战争的最初打败了铁木真,但是,虽然猜对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札木合战胜之后,相传他暴虐杀俘,反而引得自己手下的的部落领袖都投奔了铁木真,此战虽输,铁木真的势力更加扩大,这一战成为了札木合和铁木真此消彼涨的分水岭。 此役之后,札木合就屡屡失利,最终不得不逃出大漠,亡命天涯了,这个千古悬案,就摆在自己面前。 就座的头人和将领看到札木合满面愁容,不由得在心里低忖,札木合汗是否还有必胜之心。但是,接着札木合就转脸为笑容,他站起身,宽大的肩膀前倾,双手搀住排头行礼的两位首领,“快快请坐,非常感谢诸位头人应我召唤而来,这次实是铁木真欺我太甚,为了给察儿复仇不得不劳动各位的大驾,情非得已。” 首领们依言在两排就坐,有几位头人感到诧异,这个扎木合,身世显赫,父亲以往就是诸部落的盟主,且勇武善战,平日里排场颇大。对于实力稍弱的头人们动不动就吆三喝四,指派税赋劳役,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很好说话。 他们哪里知道扎木合记得这个战役之后,马上就要吃一连串败仗,而且会被铁木真追得上天下地,求救无门。所以只好临时抱佛腿,尽量地和诸位头人们先拉关系,万一哪天战事不济,也有个帮衬的不是。 而且,扎木合也知道十三翼之战最后落得虽胜犹败,主因就是当年的札木合妄自尊大,没有听从各位头人的建议,滥杀俘虏,导致自己的盟友纷纷离去,因此他今天开场就要先注意礼数,以免众叛亲离。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穿黑袍的老者扎着乌黑头巾,头发全白,有些瘦削,他就是泰赤乌的头人,东丹。只见他抓起桌上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欠了欠首,抢着发言道:“铁木真自从接掌汗位以来,就四处扩充势力,抢夺财产,吸收其它部落的牧民和奴隶。他就是我草原的一大不安定要素。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年抓住铁木真的时候就应该一刀砍了他。以免后患。 这次听到大汗响应天命,聚合众人来替天行道,我东丹三天内就集合了部落的八千多名骑士,昼夜不停地赶来,与大汗汗合兵一处,力破铁木真。“ ”多谢泰赤乌头人的美意。“札木合欠身答谢。“给察儿是我的兄弟,这次部落的牧民将噩耗传来,我的母亲整夜地在帐蓬中哭泣。“ ”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偷了邻居家的小马驹,母亲给我一通好打,绑在马棚外的栓子上,暴风雨就要来临,就只有给察儿记得我绑在外头,哭着过来帮我解开绳子,躲进帐蓬里。给察儿是个很老实的年青人,我的亲兄弟,没想到铁木真会向他下手。 我还记得铁木真小的时候,被仇人追杀躲在我家,我还和他结为安答,没想到他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连安答的亲兄弟也能敢杀。这个忘恩负义的豺狼,这次我一定要狠狠地把他钉在马桩上,抢走他所有的牛羊和财产。” “是啊。”谢图部落的头人德米克也接过话头,“铁木真也抢了我们谢图部落很多牲口和牧场呢。”这个光头的族长性子暴燥,但是他部落规模不大,战士数量少,每次和铁木真的争斗都落于下风,他说:“铁木真的大将赤老温打败过我们好几次了,有一次他把我心爱的马驹抢走,还威胁我要把部落合并给他们,否则还要来打我们。“ 德米克说完,离开座位来到札木合面前,对札木合说,”这次我把部落的精壮男子都带来了,不仅是帮大汗报仇,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报仇。虽然我们人数不算多,可是只要大汗一声呼唤,我德米克一定把命都双手交上。“ 这个汉子也确实被欺负惨了,札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德米克,一副快要哽咽的样子。札木合也有些激动,他紧紧抱住德米克的肩膀,用力地拍拍他的背,大声说道:“草原上的部落,都是长生天的子孙,我绝不允许哪个部落仗着自己势大,欺负别的部落。“ ”来,德米克兄弟,我们一起敬你这杯酒,祝愿我们这次能够一举击溃铁木真,恢复草原上的和平。“这群汉子一起举起杯来高声祝福道。 这时,右边第三位,札马部落的位置,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札马的头人真古。 真古说“大汗一声号令,我就带着部落里两千条汉子昼夜就赶过来了。不过来时匆匆,孩儿们只带了三天的马草,这个秋天够荒,我们部落的马场早早就泛黄了。我想请大汗得知,追杀铁木真,我札马胡部落绝不落人后。但是马儿和骑士们的食粮,也希望大汗能够帮忙解决。我要求也不大,只是希望大汗能协助解决五万担青草,还有供两千人食用一个月的面饼,食粮。” 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却也直接,皇帝不差饿兵,马上也有其他几个部落接连应声。 “属下阿鲁乌部落,1千5骑士,也希望大汗解决2万担青草和面饼” ”纳密尔部落,需要3万担青草,自带了七天的食粮。“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札木合也开始发愁,札答兰部虽是大部,却今年也没有太多过冬的粮草,这几年来铁木真表面奉承自己,实则步步为营,不知抢去了多少产草丰饶的马场。还有各部落精悍的牧人,骑兵,一个个被他吸收,双方的争斗一直引而不发,如不是给察儿这次被杀,估计两个安答迟早也有一战。 草原上历来是各个部落各自为政的局面,偶有部落战争,也很少伤筋动骨。打到最后,不过是赔礼道歉,互相赔些财物即可。因为草原上并没有险要的要塞,更没有如大宋,大金那般牢固严密的城池,所以很难崛起庞大的帝国。 但是铁木真与众不同,雄才大略,他不再盲从草原上昔日平等的部落关系,而是要通过战争和掠夺,强制其它部落都臣服于他,并强制从别的部落征兵,征赋税来组成自己强大的亲属军团。在这样的强力扩展之下,周边头人们苦不堪言,难以忍受,不得不举兵讨伐之。 望着这一盘散沙,要求各异的部落头人们,札木合不由发愁,这样的一盘散沙,缺乏凝聚力的联盟,是否真能够击败铁木真的职业化军队,并能够助自己在草原上建立自己的帝国? 第四章 上策攻人 一屋子的废话,震得扎木合耳边嗡嗡作想。他真想一拍桌子,大喊:“都给我闭嘴。”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这些头人都是草原上有名有姓的贵族,这次能聚集到这里会盟,部分是为了札木合的面子,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铁木真在草原上拓展势力越来越快,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因此必须有一个人来振臂一呼,带领他们对抗铁木真。 这些人都不知道草原上的天已经变了,各个部落的头人很快就不是那种平等的贵族,而会统统跪伏在一个人的统治下。 今年的秋天,寒冷来的特别早,各个部落都没有作好充分的准备。 草原上弱肉强食,在打饥荒的当口更为明显,既然每个部落都难以好好的活着,要么就在一个众望所归的大汗带领下,去f南面边境上打草谷,获得一些粮食和奴隶,要么就只有自相残杀,就象草原上的群狼一样,你死我才能独活。 但是此时金朝骑兵强大,号称五十万铁骑,松散的蒙古根本不是对手。大宋的都城早就南迁,留在西北边境的军镇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既没什么油水,还得担心被反咬一口。 所以,草原上只有自相残杀一条路了,要死去足够的战士和老弱,剩下的幸存者才能度过这个寒冬。 如果部落联盟能击垮铁木真的部落,抢到充足马匹粮草,过得也轻松得多,但是铁木真兵精马壮,这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真的可以打败铁木真吗? 正思忖间,帅案左侧站立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走向扎木合,他穿着一件汉人的灰白长衫,在一大堆蒙古袍子中显得格格不入,其两眼炯炯有神,显得卓尔不群。 只见他微微欠身向扎木合,双目间皱成一个“川”字,眼神向下,却显得十分精明,轻轻地说道:“大汗,不如先开席吧,边喝边聊”。 扎木合瞅了他一眼,却见他神彩之中回荡着一股草原少见的书卷之气,搜寻自己的记忆。这个人名叫魏青,是两年前札木合邻军在延安府旁的一处小村寨打草谷时劫掠的汉人,当时自己见他临危不俱,谈吐中颇又见识,且又识文断墨,与一般的大宋百姓颇有差异,就将他收在身边,提拔他做了个文书,后来见他时有计谋,又有决断之术,有时一些草原政事,也常与之咨询商议。 那魏青本是陕甘地区一大姓人家,族中本有几千人众,崇文抑武,却又能结寨自保,在那金,夏,宋三国交界的黄河河套一带颇有名望。魏青是这第三代的长孙,族中对他期望很大,自小就寻了那些好的私塾先生,以及朝廷退下来赋闲的老官,笔吏教他,寻常人难以获及的政论,文章都有涉及。 须知宋时活字印刷术刚刚启蒙,印刷出的章节校对每每与原文有较大的出入,而魏家势大,每每用于教导儿孙的著作都是那些平时难览的善本,以手抄而成,一书便可价值百金,甚是难得。魏青十八岁那年,便被族叔托关系送到延安种经略使府中为吏,所见所识的皆是那西部数十年来的累累战事,军略,安防部署乃至镇守大将的谋略,文韬武略皆无不熟。 哪料魏青二十八岁那年,西夏皇帝李仁孝为了筹措粮草,纵兵东掠。魏家的城寨苦守三个月,大宋的援军恐惧与骑兵作战,不敢支援,最后被西夏踏破寨门。魏家男丁尽丧,妇女一半死于乱战之中,一半为西夏劫掠成奴。当时魏青仍在经略府中,所以逃过一劫,但那些天他不停地跪倒在大帅府门口叩头,希望大帅能够领兵相救。那青石板上都是他的血痕,可叹大帅畏难夏兵势大,不敢派兵前往。 此役之后,魏青心如死灰,辞去了经略府一切职务,只是一人去那西北各地村镇游历,记录山河地理,以备复仇大计。其间也给路人写些书信,或又教人私塾度日,早没有了世家公子的风度。待到那日札木合纵兵抢掠小镇,魏青看到蒙古兵马雄壮,叹为观止。且他纵观天下大势,漠北草原分分合合,自上一轮唐代突利可汗一统草原已近四百年,草原各部分崩离析,各自为战。但此时中原积弱下,此消彼起,又将再次迎来一代雄主,一统草原,做出一番天下瞩目的伟绩。 因此,魏青也趁此机缘,假装被那扎木合生擒北归。他也想看看那草原未来的一代雄主究竟该属谁人,自己可否在他的手下做出一番事业,趁此机缘报得自己的血海深仇。 待到札木合将魏青任为文书之后,才发现政事无论大小,魏青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无论是普通的识文断字,或是草原的纠纷断案,魏青这个文书都能处理得炉火纯青,让诸人大为称道,不禁称之以奇,更为任用此人。 此次札木合兄弟给察儿为铁木真的部落所杀,札木合当时就要大怒,发起大兵征讨。是被那魏青劝阻说,铁木真既敢杀给察儿,知道我军会派大军前来,肯定会早作准备。且彼盛我弱,如果要进攻铁木真,不妨把他们得罪的敌人都聚焦到一起合兵。。 这几天,魏青又将自己收集的各部落详细情况与札木合商议,选择那些与铁木真有过节的部落,尤其是那些在铁木真邻近,草场牧场都有纷纷。魏青道,示之以义,不如诱之以利。我们就与这些部落商议,一旦战胜,这些邻近的肥美草场,都可让其挑选,我札木合只要报给察儿之仇,其余厚利,一概不取。 当时札木合就有疑问,说到,如果兴兵大战,主要的兵力还是我们札答兰部的,却不取利,所为何来。魏青耐心地解释,目前各部头人都还停留在过去的那种形态,以为只要敌人道歉,愿意赔钱免灾,就以为可以继续部落割据,享受富贵。然而,现在的形势是人力胜过财务,草原上最宝贵的就是经验丰富的弓箭骑兵。以铁木真为例,他散尽财富,招纳勇士,并且亲自训练了一支职业军队怯薜军,虽然只有五百人,却胜过其它部落临时召集的几千大军。 今日草原,英雄只有铁木真与札木合耳,如果能够集合众家之力,彻底打败铁木真,札木合的强军属草原之冠,到时那些夺过财富的部落,只能俯首帖耳,此时我们因势利导,照样能把牧场,牛马可抢过来。 所谓上策攻军,这场的要旨非关胜败,也不是夺取牧场和财富,而是要尽可能地消灭铁木真的兵力,尤其是以怯薜军为主导的精锐职业军队,之后,才能在草原的争执中渐渐地夺得先机。 第五章 对酒当歌 札木合看到各位头人意见不一,各有所需。不由琢磨,最好的协议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于是转头向魏青示意,先开席吧。 魏青走到帐门口,向持矛武士轻轻地招呼了几声。 那两位武士把消息传到帐外,帐外立刻有一大排武士齐声吼到“开宴!” 正在议论纷纷的头人们被这个叫声吓了一跳,马上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地坐到椅子上,准备享受札木合准备好的美味。 一转眼,就有十位蒙古女人,穿着蓝色的侍女袍,捧着香喷喷的马奶酒,牛肉干,奶皮子,奶酪,瓜子,煎饼果子等递了进来,用闪光光的铜盆着着,呈献在每位头人的面前。头人们食指大动,开始品尝起香喷喷的零食。 帐蓬中心有个三尺见方的铜火盘,里面扔进了一大堆木炭,那木炭都是挑选上好的松木精制而成,燃烧时间长,火势好。点着之后马上升起熊熊的火焰,一点烟丝也没有,几位侍者,拿着半米长的铁叉,穿着羔羊,腰子这些美味,放到火上翻滚。 又有一名侍者在旁边生了一个火盆,火盆上烧起一锅沸油,把卤好的羊腿刷上红油,入热油温中炸至色泽金黄,五成热时,再将姜片、葱末爆香,洒上孜然粉、辣椒面、花椒面炒香,倒入羊腿上,再放上熟芝麻、葱花、洋葱丁,淋香油,出锅放到一个大盆上。一出锅,这群人大叫了一声“好”字,也顾不得热油,一个个笑呵呵地用手来抓着吃。 奶食又叫“查干伊德”,蒙古人喜奶,苦寒之地,奶能带给人能量和御寒。每位客人身边都放了一大盆厚厚的奶酪和黄油,肥肥的,头人们看也不看,有的抓着烤羊腿,往奶油里粘一下再吃,有的大手抓着一手奶酪就吃下去,呵呵地笑着吃着。 烤全羊也做好了,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在座的各位一个一个传着烤全羊,拿到手的就抓起身边锋利的尖刀,割一大块,用刀尖传送到舌头上咀嚼。烤了传,传了烤,硕大的一只烤全羊,往往传不到一圈就被这些天生的吃货分光了,只有一块块干净的骨架,剔得比狼嘴里的骨头还干净。 有肉还有酒,披着白羊皮披风的年青姑娘们捧着光亮亮的银盘,上面放着一排二两装的白瓷马奶酒壶,她们象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大汉们取下酒壶来就是就往嘴中倒,也来不及吞咽留在嘴角的香喷喷的酒滴。有些大汉看着姑娘雪白的颈脖,忍不住重重地一手拍在姑娘的屁股上,看着年青女子的仓皇地后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札木合拎着一壶马奶酒来到泰赤乌头人前,先干了自己这壶酒,说道“来啊,东丹,祝你旗开得胜,再次抓住铁木真”东丹揪了揪自己发白的胡须,呵呵笑到,“草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们都跟着大汗您一起沾光,哈哈”说完一饮而尽。 东丹的身侧是草原上有名的神射手哲别,札木合有心结交这个射技高超的汉子,他双手举起又一壶马奶酒,高声唱到,“善射的哲别啊,你的眼睛就象草原上的雄鹰,锐利的弓箭扶助泰赤乌部一往无前。” 哲别连忙回礼道,“札木合汗啊,您是最高的那只鹰,你的眼睛才指引我们弓箭的方向啊。”两人一饮而尽,札木合意犹未尽,借着酒意,拉着哲别的袍子,说道:“大战后,请你一定要来我们部落做客啊,希望你能为我的亲军【铁武兵】指导一下箭术,让他们能学到你的坚强和勇敢。” “一定,一定。“ 贝玛族的头人土克斯是个光头,他力大无穷,不畏强敌。札木合看到了他,挤到跟前去,和土克斯来了个熊抱,低声对他说:”我听说铁木真抢了你的土地,这次大战后,我一定帮你要回来,我们部落联盟家家相亲,强大的部落不应该欺负小部落。“ 土克斯听了也十分感动,说道:”承蒙大汗看中,我土克斯部落愿为大汗执鞍牵马,不打败铁木真誓不回还。“ 札木合又看到那札马部落的真古在那头和几个头人私语,想起刚才庭议时,真古带来了两千士兵,对粮草物资的需求很大,不由地想过去开导他一下。札木合走过去说道:“真古头人,听说今年草原上的马场不太好,你们秋收比往年少了三成马草,马膘养起来有没有困难。 真古穿着一领黑色的袍子,脸上有些忧愁,看到札木合过来说话,连忙敬礼,说道:“确实马草收成不好,希望大汗能帮衬一点。” “这样吧,”札木合说道,”虽然我们也不怎么宽裕,不过刚才军需官解来了五万担马草,你那要是缺,就先支取一万担过去,等打过了这一仗,我再帮你们部落想想办法。“ “那真太感谢大汗了,”真古嘟囔着说,他也不是一个很爽落的人,但是还未开战,就能收到了粮草,总算能解决部落的燃眉之急,他的神态放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有所忧虑。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来,为了札木合大汗的健康,干杯!” 哐,这些耿直的汉子就是一大碗下肚。 “为了早日取下铁木真的头,干!” “为了来年草原的马更肥,草更绿,干!” “为了你美丽的妻子,干!” “为了。。。。。” 扎木合堆着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摇摇欲坠,话都说不出来。只在胸腔里感觉到一股火烧火燎的味儿,这次真的喝多了。 。。。。 最后,只记得有几个头人把自己抬了起来,其他的男人们一边唱,一边跳着伟大的蒙古舞蹈。 “伟大英明的札木合, 带领着英勇可敬的一群勇士, 十二柄弯刀闪闪发光, 十二把好弓瑟瑟作响, 札木合啊你象北极星星一样明亮, 草原的黑夜,你放射光芒, 你就是传说中的草原英雄, 带领我们的方向, 我们一起追随你啊, 把那坏人铁木真, 揍个稀巴烂。。。。。 。。。。。。。。。。。 第六章 深谋远虑 部落联盟的酒宴从早上喝到晚上,蒙古汉子们喝了睡,睡了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桶马奶酒。随着太阳沉下山底,月亮替换了太阳,他们一个一个地跌倒在地,或者自己爬了回去,或者被佣人抬回住处。 已经过了三天了,头人们住着的那十几顶雪白雪白的帐蓬,还是弥漫着一股马奶酒的浓郁气味。这群草原上的英雄们还是睡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省。 扎木合也喝得有点多,幸好仆人们早早地把他架到暖和的大床上,床下生着火盘,喂着白粥,老醋,慢慢恢复着体力。到了第三天中午,扎木合终于力气站起身子,披上黑色的大衣。帐门口冷风一吹,他隐约感觉到有点头痛。 “呸,一群笨蛋,这些人到底是来复仇,还是来喝酒呢。”这样松散的联盟,这样好酒的头人们,没有哪点能和一流的骑兵挂上号的,能打得过铁木真那些狼崽子一样凶猛的军队吗?我看很悬。 魏青侍候着端上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粥,看着扎木合古冬古冬喝下去。这白粥熬得很烂,冷热恰到好处,粥一进肚,札木合感到一股暖意,从自己的胃里向上涌出来,把脑子中的一阵头痛给捂了下去。他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老魏!”札木合走前几步,大马金刀地坐在帐门口的木凳子上,望着前方的魏青。“我们能打得过铁木真吗?” 魏青在种家的军帐待过十几年,老马识途,各种形势,战略都见过不少,见到大汗这么问,他微微一笑,说道:“此战可以胜,可以输,若是部落联盟胜了,札答兰部虽胜犹赔,若是我们部落联盟败了,我部也能虽败犹胜。” 札木合听得这话吃了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魏青打起当前在延安经略府那个劲头,一点点地剖析形势。 “大汗身世显赫,而那铁木真生于草莽,初时父亲被奸人所害,不得不躲在大汗部落的羽翼之下,若不是大汗父亲当年念其与铁木真父亲的交情,收留了铁木真,他可能早就被仇人追杀至死了。连老婆也不一定要得回来。” 札木合微微含首,想起当年铁木真刚满十八岁,独立建立的部落,兵少将微,刚刚新婚,就被仇敌抢去了自己的妻子勃尔帖的往事。 蒙古素来有抢亲的传统,当年的勃尔帖也是一个美人,铁木真白手起家,本就没有什么部众,被仇人部落篾儿乞惕人把妻子抢走。他势单力薄,忍了一年,才在扎木合等人的协助下,将妻子抢回,不久,勃尔帖就生下了儿子,铁木真并没有什么怨言,给儿子起名叫术赤,意思就是”客人“,大漠苦寒,草原很珍惜人力,铁木真就把术赤作为大儿子养大,与妻子相敬如故。 时来境转,没想到这些年铁木真一步步成长起来,居然连扎木合的弟弟也敢杀。 想到这里,扎木合没来由地一股怒气拨地而来,他想起十天前,一匹黑马驮着弟弟的身体来到自己的面前,几根羽箭紧紧地扎在弟弟的胸前,大片大片的黑血凝在胸前。当时,他一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的状况,愤怒得一刀斩断了拴大帐的木柱。当时札木合拨出自己箭筒里的箭,一根根地折断。誓言要让铁木真血债血还。 想到这里,扎木合又是一阵愤怒。他怒木看向魏青,“早知有今天,当天就不应该帮铁木真。” “大汗息怒”魏青劝说到, “正因为铁木真自小家贫,所以他从小就象野狼一样肯吃苦,为了发展自己的部落,他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占有欲。最初铁木真的族人不足一百,但铁木真用最严酷的军法来训练部下,就算是兄弟也毫不留情。 铁木真不象传统的头人那样注重积蓄牛马,财宝,而是最注重人力的积蓄,尤其是精兵强将,他对于部落的争斗,也不满足于以和为贵,而一定要击杀殆尽,好让自己的亲族去统治他打败的部落,并参照大金国的赋税制,十丁征一,建立自己的职业军队。“ ”所以这场征战,虽然铁木真的兵力只有两万,但都是隶属自己的精兵,可以如臂所指,尽听他的指挥,而大汗你的军队呢。“ ”我的军队?真不能和铁木真相比“札木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军队只有一万多是直属我的骑兵,其余两万多全是各个部落拼溱的杂兵。“ ”对了大汗。“魏青笑到,”用这样的杂兵去拼斗铁木真的精兵,若想胜出,必然要大汗你全力出击,那时我们自己的精兵损失惨重,得利的却是各部的头人们,这些头人们并不团结一致,就算拿了财富,牛马,想必也不愿意出力将铁木真绞杀干净,那样的胜利,虽胜犹败。“ 札木合猛然想起了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札木合初时大败铁木真,但是铁木真败而不溃,实力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札木合赢得了胜利之后,反而发现各个参战的部落并不能一心对敌,而是俱战。不但让铁木真恢复了元气,还有不少联盟的部落反过来投奔了铁木真,十三翼之战之后,此起彼伏,铁木真的势力大涨,终于成为草原上的一大英雄。 札木合并不诧异这个虽胜犹败的结局,但是他惊讶的是这个时代的魏青,竟然能这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确实,自己比起铁木真来,更不适合一统草原。 ”先生教我“札木合猛地站起,向魏青揖首道。”若是我札木合有一天能成为这草原上的君主,定让先生担任国相一位,享尽荣华富贵。“ 魏青从没有想到札木合会这么直白,虽然自己也是经验丰富的谋略者,但是实际身份仅仅是札木合的家奴,在草原上,主人要家奴死,都是没有办法可以拒绝的。 世为知已者死,魏青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看出铁木真有许多的优势,但是作为一个谋士,最重要的是找到好的主公,能为这样的主公效力,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息了。 魏青连忙还道:”大汗能对我如此礼遇,魏青敢不能肝胆涂地,以死相报” 他抑制了自己差点流出的老泪,再答道:”大汗目前的实力虽然略胜过铁木真,但实际属于自己的兵力并不多,又不能指望这战之后,这些助战的大汗能留下来,那我们就可使一个驱狼奔虎之计。“ 扎木合微微点头,问到:”请问老魏,何谓驱狼奔虎?。“ ”所谓驱狼奔虎,就是制造机会,让那部落联盟与铁木真自相拼杀,既消磨铁木真的实力,也折损那些部落联盟的锐气,让之拼个两败俱伤。“ 果然是个毒士啊,札木合听得暗暗心惊,然而自己以仁为大汗之本,这样的毒计,真的好用吗? 第七章 出其不意 看到扎木合楞住了,魏青知道自己说动了大汗的心。但是他也知道札木合有妇人之仁。就继续描述自己的计谋。 “大王的一颗仁爱之心,暗合了王道二字,德不孤,必有邻。当年大汗亲率大军协助铁木真夺回妻子,今天却被他杀掉兄弟,草原上的牧人,莫不大骂铁木真忘恩负义,置大汗当年恩情于不顾,不仁不义,为人不此。” “但大漠荒凉,本不出产太多物产,草原上生存的要义,不在于能够舍已为人,而在于巧取豪夺。 孔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大汗欲在草原上施仁义之道,但是草原目前形势,分久必合,自突利大汗一统草原,挫大唐五十万雄师于长安城外之后,已近四百年。 草原上部落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屡屡为大金国,西夏所欺,如今的金国本来自草原,骑兵冠绝天下。又屡屡向我们加收税赋,催要马匹,往日的牧歌生活已不复得,草原一统对外必是大势所趋。” ”而铁木真和大汗您正是有望一统草原的两位英雄。说实话大汗你不如那铁木真。他从困境中走来,做的都是弱肉强食,狡诈阴狠的事。如果今天大汗要妇人之仁,一旦战败,这些盟友头人蜂拥而至,落井下石,割您头颅去向铁木真取赏金不知有多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不沦为其它各家部落的奴隶。“ 札木合听到这里,想到那段历史中扎木合屡战屡败,最后被自己的部下所擒献给铁木真的那段不堪往事,不由得暗自生恨,说道:“我札木合不要成为铁木真的俘虏,我一定要一统大漠。你接着往下说。” 魏青听到这儿,不禁笑起来,说道:“既然大汗有如此雄心,我就为大汗好好计量。” “请讲!” “那铁木真确实懂得兵法,身边又有高人相助,如此深秋,只要他寻一处防护甚好的关隘,避险不战,不出一月,各处头人养马不易,就得退缩,来年铁木真更为兵强马壮,我部恐怕不能为敌。” “那该怎么办呢?”扎木合沉吟到。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要抓住一切战役的机遇,示之以弱,攻之必救,一举消灭铁木真最重要的亲兵【怯薜军】“ 怯薜军,是铁木真与其他各部最大的不同,此时的草原,大部分的战斗都是头人们临时集的部落的牧人。聚众而斗殴。两方人马远远地抛射一番。只要部落规模相差不大,多半难以决出生死,且耽搁的时日多了,大家还记得要回去喂羊赶马。曾经有两队一万人马的部落在草原上大战了十天,有一方声称大胜,最后才知道,胜的那一方只杀了对方不到十个人而已,待到秋荒将至,输的那一方献马乞和,先回去剪羊毛去了。 且草原上部落流动性强,并没有宋金那样的大城市占住关键之地,联通四方的局面。大多数战则为兵,息则为民,没有专业的军队,没有专业的战争。就算去南方打草谷几万骑队,也是松散组合,马多,跑得快,在宋朝的专业骑兵杀过来之前已经烧杀抢掠成功了。 但是铁木真是个另类,他组织了专业的士兵怯薜军,这支军队不需要生产,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训练杀人的战术,此时数量不多,约有五百人,但隐隐约约已经有一派强军的风格,攻如闪电,守如泰山,在部落打斗时,五百人可以轻松打败两千多人的松散牧民。这也成了铁木真快速崛起的一个原因。 “喔,对了,怯薜军,如果我们这一战能歼灭怯薜军,铁木真军队里有经验的战士将大为减少,到了明春,就不那么容易成军了,或许能给我几年的和平。”扎木合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魏青说道。 ”是的。“魏青接到,“我们这一战的终极目标,就是能杀掉多少怯薜军,以战迫和,让铁木真恐惧我们的战力,打击他们成军的速度,以便争取时间,重新整理我方的势力。” “你怎么办到这一点吗?”札木合盯着魏青,“怯薜军来去如风,你如何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并及时捕捉战机。 “铁木真虽然势大,也能邀来不少部落相助,但他心胸狭窄,得罪人甚多,所以并不会有人真心帮他,真正大战时,能出死力助他的,除了木华黎带领的怯薜军,就是他母亲诃额伦带领的亲族大军。怯薜军来去如风,且骑术高明,难以围歼。但是他母亲的亲族马队,里面掺杂有不少老人,少年。如果此役我们能够围住诃额论的马队,铁木真必派怯薜军救援,此时,我们就能全力斩去他的爪牙怯薜军,然后趁胜议和,为我札答兰部多争取胜机。” “不错啊,好计好计”札木合终于改不了他那蒙人本色的粗糙,右手大力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大响。 “但是此计也有一纰漏。”魏青又说,“草原战略,千变万化,马行一日百里,急切中缺乏情报,如果无法得知诃额论领的马队去到哪里,也难以获得先机,完成包围。” “不碍事。”扎木合猛然想起自己初来此地,鼻梁处消失的无框眼睛,那每月可使用一次的技能【世界眼】,心中大定。只要铁木真出兵,他就能捕捉到战机。 就算那铁木真的是一代天骄,自己今日和他在这草原上争霸全无半点把握,可是若能依靠自己未卜先知的知识,趁那争取到的喘息之机多多吸纳能人,再配合【世界眼】那骇人的技能,一举全歼铁木真的【怯薜军】,或许能够真正地逐鹿草原,来实现自己一统天下,美人在手的伟大理想。 回忆起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天天为了一点工资折腰,也没有贵人相助,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比太阳到月亮还要遥远,而这个新的世界,终于有机会能够成为高富帅,这样的机会,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地去争取,我一定要击败铁木真。札木合对自已喊到。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生命有什么意义,扎木合在思索这个问题。世事如棋,今天的我在这儿率领大军奔驰,在遥远的天际,是否又有另一个空间的人,操纵着这个世界,如同一个棋盘,云子落地,即将卷起一场天翻地覆的厮杀和变局。 第八章 全线出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帐门前有一面两米直径的战鼓,一个武士挥动起粗壮的胳膊,抡起两个棒子打在鼓面上。鼓框两面都蒙以牛皮,皮面边缘以三排鼓钉固定。木制的棰头略大,系着长长的红绸条。 帐蓬前升腾着凫凫炊烟,而扎木合自已部落运输的10万担马草,也刚刚送到。 望着不久就要分给诸大汗的马草,扎木合有些心痛,他存下来的过冬马粮,十停已经是去了一停。 虽然只是初秋,一阵朔风吹动,掉光了叶子的一簇簇沙冬青瑟瑟发抖,塞外已经隐隐有冬室的寒意。 此时在扎木合的大帐内,扎木合,魏青,泰赤乌头人,以及各部落的长者们,正在召开军议。 大家按惯例发过半个时辰的牢骚后。扎木合忽地沉吟起来,过了一阵子,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必须让铁木真血债血还,一举打破铁木真的本营。大家这就去整顿军队,准备出发。” 扎马部落的头领真古,蓄着小胡子,卷卷的黄发,一双小眼睛侧着目皱眉道,“这事很难办,况且马上就要过冬了,各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先不说我们是不是能打败他,铁木真的部落绵延百里,这么短的时间,能不能找到他还很难说。依我说,教训他一下,让他赔礼道歉,从他的部落里抢夺一些粮草财富,我们就可以早早回去过冬。” 扎木合冷哼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蒙古人讲究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他杀了我的给察尔,最少也要交出杀人凶手。我们部落联盟聚少散多,难得能聚集这么多的部落,刚好雷霆一击,彻底打垮他。 否则各自为政,反被他各个击破,铁木真身为乃颜的大汗,部落强盛,多的是自己的亲兵,很难被打散,凝聚力强。如果再让他经营两三年,他们的力量更加强大,我们要想再聚头,恐怕都要到他的牢笼。” 这话说得慷慨,也道出了各位大汗的困扰,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也是这样,铁木真虽然势弱,被札木合连续打了好几个胜战,但是不伤其筋骨,且铁木真聚众有术,屡战屡败。一到冬天,粮草不济,各家头人急着回家过冬,心就散了。 第二年铁木真的势力越聚越大,一鼓作气击败了札木合,那时的札木合一败涂地,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不出几年,铁木真的对手要么投降了他,要么成了他的阶下囚。现在札木合就是努力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击掌,札木合循声望去,这回却是泰赤乌坐下的哲别,只见他双目暴出精光,背后一把不同寻常长大的木弓。长身而坐,却已比泰赤乌高出一头,左眼微眯,一看就是经常射箭练出的习惯。“所谓养虎遗患,就是这个道理,今天铁木真是一头困虎,在坐诸位却是群狼,狼无伤虎心,虎却要咆哮山林,独霸狼群。铁木真总喜欢要以已驭众,凌驾众位头人之上,我哲别虽然不才,但射无虚发,看我一箭射穿铁木真的心脏。” 札木合眼中一喜,难得哲别与自己见解相同,哲别是后来历史上有名的大将,也真的一箭射伤铁木真的前胸,后来为铁木真所俘,归降铁木真后,曾经一直打到过俄罗斯,成为铁木真一统天下的首席大将之一。扎不合很想能收得哲别为自己所用。 扎木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必须在战场上制敌取胜,不要心存侥幸,甚至有求和的心事。既然打,就要打得铁木真一败涂地,各位大汗,你们谁有铁木真最新的消息,如果能够知道铁木真的动向,有的放矢,出其不备,则会能大大增加我们的胜算。 纳密尔头人犹豫片刻,举手道:“我有一名手下,近日刚从铁木真的部落回来,此人多次往来乃颜部落,且对部落周围的路线有深入的了解。不妨叫他过来问问虚实。” “如此最好,快快把他叫来。”扎木合道。 过不多时,已有一名牧人到来,跪倒在诸位大汗的脚下。扎木合让他免礼,说说铁木真的近况。 牧人抬起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慢描述乃颜部落的现状。自从铁木真抢回妻子后,一直与大儿子不合,分床而睡。随着铁木真势力的成长,部落逐渐扩充,他更是一心沉湎军事,很少回家。 他认识到职业军队的战斗力往往可以以一当百,所以专心训练了自己的亲兵【怯薜军】,这三年铁木真的大部分大部分时间是在白蛇河畔的毕尔山谷练兵,那儿草地茂盛,水源充足。且山谷出入只有一个险要的关隘,真正是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毕尔山谷离此地有多远?”札木合问到。 “大约五百里路程,轻骑三五天就到,如果是大军攻打,则需十天”牧人回答。 “好,既然有你的情报,我们正好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札木合抬首对大家说道。 于是扎木合叫过了自己的骑兵统领格尔木,“你任先锋,引一队百人骑兵队,散开了两人一队,作为斥候,往毕尔山谷的方向掠去,并一路留下标记,等待大军到来。若是遇到铁木真的大军,不要死战,立即把消息带回来。一定要看清楚行事,行事时随机应变,权宜行事。” 那格尔木的头盔上戴着醒目的白鹰羽毛,应召下去领兵去了。 铁木真又让亲兵拿来了地图,和各位头人介绍军情,依计指挥 “我们的我们的十二个部落共分为十三队,我自带【铁武兵】与泰赤尔人大军,沿中路前行,一路上稳扎稳打,是攻击的主力。我部落的大将屈出律率领四千骑兵从西翼轻装远扎五百里,那一片地区都是附庸铁木真的营地和部落,你去那儿消灭他们的实力,劫掠他们的牛羊,大大消灭铁木真的有生力量,十五天后和大军在白蛇河畔会合进攻。 而其余十部约一万人马,就请各位头人分别率领,从东路绕秃鹰山地而行,一方面那儿草肥水美,可以补充你们的马草,另外虽然是绕道,那附近却没有太多铁木真的兵力,也少生枝节,一样是十五天之后,从左侧夹击铁木真的大军。打他个落花流水。 这一支的派遣却是受了魏青的密计,魏青指出这十部人马兵力杂乱,不适合出击,而且还担心里面有铁木真的暗探,处理不好,反泄露了自己的军情,不如让他们去东部自生自灭。 众头人大声喝彩,齐道“好,就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抓住铁木真,一定让他戴上铁枷给我们唱戏。“ 铁木真纵横草原十几年来,得罪的大汗不计其数。他一心想一统草原,智计百出,有的硬攻,有的软磨,平日里各个部落也有不少英雄单身去投奔他。这次扎木合牵头,大家纷纷感觉出一个恶气的时候到了。 军议结束,各个头人都回了营寨收拾装备,清点粮草,准备出征。其中扎木合亲自统领的部落骑士约有八千左右,屈出律要去了四万,泰赤乌头人带来了八千,其他各部合计一万左右,约有十数个部落,不一而论。 第九章 可怜河骨 盟约的驻地,十几个营盘都沸腾起来。【零↑九△小↓說△網】随着各个头人的号令,不断地有将领来到帐中领命而去,或是负责骑兵,或是负责步兵,或是负责运输,或又商议敌情。 各个头人帐中出去的一位位百夫长,或满腹怀疑,或信心倍增,或兴奋十足,都成为了一颗又一颗噼噼啪啪作响的火星子,迅速地投入到这绵延十里的军寨中,成为整个军营沸腾起来的种子。 不同的部落贫富不一,带来的士兵装束也形态过异,装扮不同。札木合早早给自己的领军大将们安排了使命,带着几个护兵走出了营寨,他想亲自瞧瞧部落联盟的军容。 这时候的蒙古,还是大金国名义上的附庸,各部落之间互相战斗,物资并不丰富,因此在武器装备上也非常简陋。蒙古最多的是马匹,大部分能够出征的骑士都会自备马匹,有的还有两匹。但蒙古马血统矮小,耐力好,并不能披太沉重的坚甲,只有铁木真的少数怯薜军才配得起来自西域的高头大马。 小一点的部落,如车延部,这次仅仅派遣了五百人,其中有三百多骑兵,牵着自家养育的各色马匹,其余的两百辅兵架着车,里面放着箭矢,粮食等战略物资。他们并不很是注重骑兵的防护,只有少数人身着牛皮坚甲。头人及少数几个将领身着高价从金国那儿买来的扎甲,札甲的甲叶狭长,制作精良,每片长约半掌的铜片,宽约一指,以皮或丝绳左右上下连缀,或者以皮革织物打底,将甲叶钉缀其上,但是上下两排甲叶没有进行叠压,在视觉效果上甲叶呈现一圈一圈的状态,所以这种札甲又有个外号叫“鱼鳞甲”。 他们的武器也多是以弓箭为主,都有自制或祖传的一张或两张大弓,平日里带两筒箭矢,在战争时会多带几筒到五筒以上,因为弓箭的制式不一,因此箭矢也很难通用,这成了战场上的一个劣势。 这样装备较差的轻骑兵,如果不是生死之战,大都以轻骑兵分为数队佯做冲击,如敌军阵列因为恐惧而发生溃乱,则佯攻会立即转为实攻。如果双方势均力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则双方会在弓箭射程的外圈就开始下马,远远地依靠各自弓箭手的臂力和视力进行远射,这样会互有伤亡,但对双方势力都不致命。往往持续十几天双方对恃,互相远射,直到有一方引来了更为强大的援军,或者达成和平协议。【零↑九△小↓說△網】 这次会盟过来的部落,有好几个就是希望依仗部落联盟的人数优势,远远地和铁木真对恃,早早休兵,以便体面地结束战斗。 而大一点的部落,如泰赤尔部,和札木台的札答兰部,由于收入较丰,还经常从小的部落那儿盘剥财物,相对武装较为优秀。最为重要的,都会有自己特别倚重的亲兵。这些亲兵选取部落里身体强壮有力的战士,或是重金招纳那达幕大会比武的胜者加入。平日里很少参加放牧或农事,主要的活动就是训练作战,打磨气力。 而在装备上,这些部队多半装备有制式的钢刀,铁弓,以及标准的箭矢,容易补充。部分精锐战兵还配有强弩,方便近战对射。铠甲也基本上都配备有札甲,因为是职业军队,对于近战,和博击都有针对性的训练,为了应对残酷的近战,不少士兵还配备了板甲,用大块大块的光滑铁板护住胸口,下部,后背,大腿等要害部位,在五十步之外能够隔离简易箭矢的伤害。 蒙古军队中最重要的制式武器是环首刀,刀长约半米左右,背厚不易折断,刀弯弯地打造,可以通过抽拉使对手致命,又不影响刀的锋利。近战时适合于格挡和拼杀。 也有一些骑兵配置了长近两丈的骑枪,骑枪的选料非常讲究,木质既要有韧性不会轻易折断,又能有耐性,能够远远地承受对冲而来的冲力,将敌人挑落马下,寨北的胡杨木虽多,却并不是那么适合作骑枪的材料。上好的骑枪,却要采用大理原始森林中经年的老擅木,由大宋的工匠进行反复的泡制和暴晒,历时三年才能成一好枪杆,而平时的保养也需要非常上心,经常要涂抹牛油,以免风化。 大战前三天枪杆要再抹一层牛油,慢慢待牛油渗入到枪杆深出,这样在作战时枪杆黑里透亮,真正适用于骑兵冲阵,重量适中,不易折断。好的枪杆并不易得,札木合军中也不过十几杆好枪,都交给了十夫长以上使用。 这时,札木合走过一处帐蓬,看到一名年轻的士兵,牵来自己的骏马,两手捧来一把最香嫩的青草,望着战马慢慢地咀嚼。 士兵脚下,放着一把闪亮的弯刀。他正摸着浓黑的马鬃,向马儿絮叨着什么。旁边过来一位穿着黄衫儿的少女,好象是那一堆送酒食的侍女的一名。少女来到士兵身边,瞅瞅四周没什么人看到,红着脸拍了折少年的肩膀,从自己的围裙里掏出一大把牛肉干,塞到那名士兵的包袱里,然后向着少年双手合十,仿佛是在祈祷着什么。少年也冲她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件挂饰,硬塞到少女手上。 札木合看到这一幕,不禁吟起一首小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皆是南柯梦中人。”这一战,不管结局是不是象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一样,都会有许多这样的年轻人,战死沙场,尺骨无存。这些少年的逝去,肯定又会在不同的部落中牵起一遍遍的哭声,有的是他们的母亲泪流满面,他们的老父亲叹气连连,最可怜的是那些未过门的少女,从此每天都会有一个悲惨的影子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伴随余生。 札木合也在问自己,为了自己的一统天下的野心,为了自己的荣誉和愿望,难道就真的应该抛弃这千千万万的生命,来换得历史的永恒吗?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在另一个时空的那个时代,世界上第二的大国,那个号称开启了又一个盛世的国度,哪怕对一个最轻微的邻国,都不愿轻启战端,还把“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几个大字帖在军校的门口,正是为这一切做的最好的诠释。 第十章 名将风采 蜿蜒的白蛇河水越来越少,河水常年浇灌的河滨湿地里,一人多高的芨芨草也早早失去了翠色,软软地趴着地面,干枯的草茎,仿佛一出太阳就会燃着。 河流的北面有一溜山包,约莫百丈高,在一平如境的蒙古草原为显得突兀,突出的山面光溜溜地,露出黑色的岩心,爬满一层层经年的老苔,难以攀缘。山脉的中部,仅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弯弯曲曲,这是进入山谷的唯一途径。 此时,在山谷的外侧,两队年青骑士迎着朔风,正在列阵。其中一队白巾白马,一队黑巾黑马,正是铁木真的亲军怯薜军演练。 铁木真十岁就迎来人生的第一场恶战,之后一直带领着部落的骑士们在草原上转战四方,仇敌满天下。他就象是一头经验丰富的野狼,对于行军作战有极强的直觉。作为乃颜部的统帅,他早就过了自己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年头。铁木真更享受的是自己发号举旗,如臂所指的调动每一位战士。。 铁木真能叫得出他的骑兵队里每一位士兵的名字,对于他们的特长,能力熟悉在心。真正用起兵来,他能够精确指挥到每一个十夫长的队伍,或攻或守,或退或围,就像是自己延伸出的手臂和马蹄。 蒙古军自身防护有限,以轻骑兵为主,精于弓射。但不习惯于职业军队的阵战相对,实际作战中,他们最大的程度上依赖自己优秀的射术,远远地对敌人军队进行攻击,如果敌人禁受不住弓箭的伤亡,开始崩溃,那么每一个骑兵都会成为敌人的恶梦,向敌人发起总攻,如重骑冲锋一般有力。 反之,如果敌人是训练有素,装甲强大的职业军队,铁木真则会指挥军队摆出半月形,三翼形,弧形截击等各种不同的针对性队形,由于蒙古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甚至可以中军后撤,两翼远远地大迂回到敌军的后方,通过反复地袭扰,狙击,诱敌来找到敌人的破绽,一击而中。 相反的,也得益于骑兵的机动性,如果找不到足够战机,铁木真并不会指挥骑军轻易地与敌方决战。聚散如常,在他的指挥下,即使自己的军队被强大的正面攻击穿透,也仍然可以在他的指挥下,重新组合成一个又一个十人队,或百人队的松散组合,散而不退,杂而不乱。铁木真就象一个高明的棋手,总能在一遍杂乱的战场上找到胜机,重新聚集起局部的优势兵力,然后以一带十,以十带百,滚雪团般地带来胜机,通过“不接触”为主的先发战略,来渐渐地增加敌方的溃势,以求一击致敌。 铁木真的敌人曾经说过,战场上,无论兵力差距有多大,只要铁木真的部队找到一点胜机,就会被他反复扩大,直到势不可挡。 所以在铁木真的指挥下,无数次战斗中,乃颜部落只有过小败,从未有一决生死的大崩溃。 咚咚咚,马上的鼓手敲打牛皮腰鼓,两队骑兵提起厚重的蒙古弯刀,奋力扑向对方。虽然是演练,却也是真刀实枪,打下战马即为认输。 片刻,两队人马就杀成一团。一轮骑兵冲锋对冲而过,双方十成却折了两成,骑兵对冲是草原最常见的战术,马速的调控非常讲究,要慢慢加速,在冲敌时提到最大,以便用那近两丈的矛杆撞翻敌人。 为了不伤到人,枪杆都不装铁头,双方也小心不要碰到对面要害,一旦碰到胸前立刻撒手,抽出弯刀劈过去。即便这样,那巨大的杆子前冲力仍然重重的把一些骑兵拍倒在地, 双方对穿之后,各各掉转马头,组队进行第二轮对攻。第二轮冲锋不但考验骑士的控马技能,更考验哪些十夫长们的组织能力和平日的演练队列。十息刚过,白马一方已经列队完毕,回马直冲,而黑方只有五成装备停当,慌张迎着,输赢可见。 其中有一员穿黑头巾的大将,见势不可为,催马急转,手持一柄弯刀,直奔那左侧高坡,白军阵旗之下。 那汗旗下有一员白巾骑将,正是铁木真,铁木真看得黑将还有三百余步就要到跟前,鞭梢一指,旗下就有六骑直奔而去,还有一百步左右,突然有两匹拉住了缰绳,那马急驰如风,到突然静止不动,就象是按下了一个开关一般,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两人的控马技巧。 继续冲前的四人,其中二人摘下马鞍中的长矛,带风攻击,另二人稍稍靠后,取出腰刀在手。早停下来的两人则轻轻地从后背取出制式铁弓,拨出各自的箭矢,不由分说朴面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黑巾猛将向铁木真的方向疾冲过去,他对面五十步处,就是手持五米大矛的两骑,之后再三十米,又有两名手扎弯刀的好手,更远处一百米里,那两名眼神如电的射雕手的箭矢已经发出,箭沉如水,后发先至,竟然领先那两名矛手,先向那黑巾大将射来,一射头盔,一射胸前。 那黑巾猛将的马已经上了全速,寻常在很难在这般高速的座骑前有所动作,却见他却能提前注意到对面的箭矢,并在电光火石中作出决断,紧紧地伏上马背,两箭落空,另外两匹骏马上的长矛也早早地扎了过来,马快矛沉,只要戳中,这位黑巾猛将就要掉下马匹。只见他头还伏在马上,循那风声,右手持刀,当地一声就打在右侧对面的长矛上,那长矛的巨力居然竟不如这挥手一击,矛尖颤颤地弹到一帝,把左侧的长矛也荡开了去。那骑兵的矛已滑去,与黑巾猛将错马身而过。这黑巾猛将左手一错,竟轻轻地将那骑兵揪下马匹,轻轻地甩在地上。 才过了两矛,又有两骑扑面而来,俱手执钢刀,一左一右。黑巾大将的马从二马中间穿过,左边,右边钢刀齐出,这黑巾将手速奇快,挡了左侧又挡右侧,再又转左,一错马,竞争与两骑互相交过十几刀,两边的刀都被他挡过,他还胜了一刀,斩在左侧一骑的大腿上,因为是演武,护甲穿得齐整,饶是如此,那厚厚的扎甲也被这一刀斩开,往大腿里深深地挂了一道血印。 只见这黑将直奔铁木真而来,马如电掣,刀光闪亮,眼看便要夺旗而去。 第十一章 壮志凌云 却说那落马的黑将,正是铁木真首席大将木华黎,白将却是铁木真。 那铁木真哈哈大笑,望着落地的木华黎。这场比试,他和木华黎各帅兵二百,演习那骑兵布阵之法,用的箭头都除去了铁尖,矛头去除,比的都是随机应变的谋略和兵力优势的累积。 战至此时,木华黎已落马,其军军还余二三十人,而铁木真率领那与木华黎训练相似,数目相近的二百骑军,阵列得法,调度有序,能即时寻找战场的每一个优势机会,仅仅失去三十余人,就奠定了胜局。 铁木真望着骑下的木华黎,语重心长说道”木华黎啊,你现在也是草原有名的大将,不要再象过去那样只靠自己的蛮力。你要多动动脑子,看看兵书,我期待着你早点独当一面呢。”众部将皆下马,高呼大汗英武。 铁木真又打马前行,看看自己手中的黑铁刀。刚烈沉重,且又韧性十足,泛出白光,杀意暗然。这钢是大宋有名的兵器作坊打制的,本为蒙古一部落头人所有。铁木真灭了他们的部落,就夺了这柄好刀。 铁木真纵横草原十余年来,行的是狼道,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先后吞并了三十余个中小部落,并驱使随从部落十余个,从来只有侵略之志,不存半点侧隐之心。 自小父亲早死,生存不易的铁木真在颠簸的人生中向狼学会了生活的奥义。那就是隐忍,狡炸,见风使舵,无利不图。 一开始他的实力不济,老婆都会被别人抢走,他就向童年伙伴札木合求救,不惜委身下跪,求来粮草和军队的资助,并联合义父王罕,终于击败仇人篾儿奇惕人,迎回妻子。 在战胜敌人的过程中,他不惜掏出多年的积蓄,来讨好势力最大的王罕和扎木合,并获得他们的结盟,在战争中分享最多的战利品,还把敌人部落的牛羊和部民吞并到自己部落。 之后他又恩威并施,各种优惠,来吸引友好部落的边民,就算义兄扎木合部,都有不少部落民众投奔铁木真。 一个月前,一队投奔了铁木真的部落的札木合故部,拓展势力,与扎木合的弟弟绐察儿抢夺草场,因为放牧的位置冲突,那队边民乱箭把给察儿给杀。当时部下慌忙上报铁木真,以为大祸。 铁木真听到那战报,却不以为祸,反觉理所当然。时过境迁,今日的铁木真早已不是当年力所不逮的惶惶少年。手下还有草原上以一当百的怯薜军。 铁木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草原上尊贵的黄金家族,祖父还统一过蒙古草原。虽然父亲去世之后,铁木真一时势弱,但他一直以一统草原为己任,铁木真,本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铁木真的个子并不高,约一米六左右,由于小时候被仇敌追杀,艰难重重的缘故,他的营养不好,所以也并不是显得十分壮实,在自己最自豪的怯薜军前方,铁木真特意骑了一匹从西域买来的高头大马,比普通的蒙古马高出半米左右,让铁木真显得高大无比。 札木合,曾经与铁木真两结安答,不过在铁木真的眼中,时者势也,一切资源和朋友,都是自己通向权力大道的垫脚石,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享受你的友谊,但是如果你挡了我的路,我就一定要将你放倒。札木合,你该让一让了。 长鞭在手,铁木真的目标是驱策整个草原,让草原自由的部落都成为自己的战士,征服敌人,享受全天下的财富和美人。 铁木真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夜,因为自己实力不及,新婚的妻子孛儿帖被仇敌的部落抢走,军队不够,铁木真忍气吞声十个月,才在札木合和王罕的协助下夺回妻子,那时孛儿帖还带回了一个说不出是谁的儿子。“ 铁木真却一点也不愤怒,能忍人所不忍才是真英雄大豪杰,他给儿子起名术赤,是客人的意思。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冷落术赤和孛儿帖,蒙古人觉得女人和小孩是最大的财富,铁木真好好地照顾他们,后来还和孛儿帖又生了三个孩子。” 但没有知道,从那时起,铁木真就下定决心,自己再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他要做天下最大的可汗,拥有最厉害的马队,打倒所有的对手,让那些伟大的君主们的儿孙成为奴隶,让他们的妻女,为铁木真养育子女。 想到这里,铁木真驱马当前,对部下吼道:“兄弟们,你们的宝刀越来越快,你们的骑术越来越好。长生天可见,我们就是蒙古的未来。这个天该变一变,这个草原上我们作主。愿意跟着我纵横四方,服从我的人,我将给他用不完的金子,数不清的牛羊,仇视我的人,我将摘取他的头颅作为酒杯。“ ”我也高兴,你们和我一样有着骄傲的战绩,勇敢的心。札木合,王罕,这些贵族们都不足为道,我将带着你们一起把他们狠狠地揪翻在地,让你们和我一起去分享他们的女人,金子,部落和牛马。” “我要成为草原之王,从黑夜到白天,太阳和月亮照耀到的每一个角落,每个骑马的人,都成为我的好汗民,我带着你们,一代天骄骑士,去夺取蓝天下的金子,女人,城池,把我们的威望洒播四方。” “那些服从我们的人,系上绳子给我们牵马,给我们放羊,给我们种植粮食,记他们世世代代歌颂我的威望。 那些敢于反抗的人,士兵们,用你们的铁蹄,把他们踏平,烧光他们的帐蓬,夺走他们的子女,用他们的血来灌溉我们的荣耀之花!” 士兵们听到这些话,都沸腾了。他们成为大汗的亲军,亲自感受到大汗指挥天马行空,出奇不晚,无比相信自己的大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巴拉!” “巴拉!” “巴拉!” 骑兵一片欢腾,用他们的语言在欢呼大汗的成功。铁木真也非常快乐,这一时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之王。 驾! 远处的天际,一位焦急的骑兵,赶着口吐白沫的灰马,急急促促地向这儿冲过来。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乌云,挟着暴雨,飞速地向山谷扑来。 第十一章 指点江山 一阵急促的马蹄直奔铁木真的大旗而来,铁木真骑在马上,远远的望去,马匹前面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披尖尖的黑色斗蓬,背后插着一杆金底黑字的令旗,那金黄的旗底,远远地就能看得清楚,这正是铁木真旗下的黑狼传令官。【零↑九△小↓說△網】 黑狼传令官担任着部落最重要的军令传达,疾行如风,今天看来那人走得踉跄,马儿的蹄音也并不是那么清晰的节奏强音,而是三步一滑,跑得有点勉强。 见到有紧急军情到达,铁木真让一名百夫长收了骑队,他自和木华黎两人向前迎去。传令官近前了,原来马背后还驮着一人,难怪行走得如此仓促。铁木真和木华黎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必然有重要事件发生。 传令官见到大汗亲自接见,连忙滚镫落马,带着身后的那人也跳下马来。铁木真望去,身后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牧民,穿着一领布衫,衣襟不整,显见得来时十分匆忙,铁木真一眼看出他并不是自己部落的。那人望见大汗,连忙跪倒在地,唯唯诺诺。 铁木真让那来人站起,仍骑在马匹上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牧民,所来何事。” 原来那人却是这次部落联盟中某部头人的心腹,那头人随着大军出动,但又存了个念想,希望左右逢源。于是偷偷派出几名亲信,早早地驶出大营,来给铁木真报信。 铁木真听闻大军以直奔白蛇河而来,不由得大惊。问到,你们大军已经出发几天,那牧民答到,军令是两天前动身的,因为我熟悉路径,而且并不需要打点行李,所以行得快,大约七百里的路,两天就到了。 “两天?!”木华黎道,“那大军动身,需要筹备粮草,带齐装备,七百里的路程,满打满算也要七天才能大军赶到,且他们又是分头并进,互相策应,大汗,我们们还有四五天准备。” 铁木真缓缓点头,要不是这信使来得及时,以自己的斥候探访,回报,这信息还得三天后才能传到,他下了马,仔细地询问札木合十三翼联军的规模,以及进军路线,已经有了一定对策。 铁木真让黑狼传令官先带着那位信使去寻个帐蓬休息,自己骑上战马,对木华黎说:“一个时辰,我要你迅速召集怯薜军的几位亲军大将,以及乃颜部落的几位千夫长一起过来我的大帐,我们尽快决定如何应战。 没有一个时辰,大部分的亲军将领都聚集在铁木真的大帐内,已是傍晚,大帐中燃起了十几盆明晃晃的松油灯,把帐内照成白昼,一幅四张整牛皮拼起来的地图,放在几张桌子拼接的案上。这张地图是白蛇河周边五百里的地形,都是这几年在这里练兵,木华黎带着一队队怯薜军去察证地形,努力绘制的,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这么一来,比起远道而来的盟军,铁木真又多了几份胜算。 不得不说铁木真相较扎木合的联军,的确是军容整齐,令行禁止?不象扎木合大半的军队是由部落联军组成。铁木真兵马虽少,一万五左右,但大都是自己部落的大将率领。不象其他的草原部落亲军规模较小,一旦开战就要呼朋唤友,且不愿意博命。只要有一方愿意赔礼,赔财马上就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铁木真的每一次战役都注重争夺人口,消灭对方头人后,再把部落打散,人口填充到乃颜部的各个贵族名下。这使得他部下的亲族人口越来越多,战斗力更强。旗下各位贵族只要紧跟铁木真就有肉吃,不从的被渐渐削弱,这也是他敢于大杀四方,并与目前实力还要强于自己的扎木合开战的首要原因。 “他要战,就去战。”赤老温第一个高喊,“草原里大了,什么动物都有,敢来乃颜,看我一口咬断他的脖子。”赤老温是铁木真“四狗”之一,本来是泰赤乌部人,当时铁木真力薄,被泰赤乌部囚禁,铁木真以语言打动赤老温释放了自己,并举家来投。矮小结实的赤老温擅长摔跤,力大无双,在蒙古军中,自带一支步军,攻营,冲寨,奋勇争先,是铁木真中军的基石。 “打啊,打啊,三万人马算什么,我怯薜军以一当百,五百人可以斗得过他们五万”。 “猛雕来了有弓箭,老虎来了有群狼,看我们咬死他们” “是啊,铁木真,不要犹豫了,我带着怯薜军打头阵”木华黎高呼到。 。。。。。 群情激昂,大家都要领兵出战。 ”安静“铁木真说话的声音轻言细语,但是他那一挥手胜过千钧之力,很快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帐子里静悄悄地,偶尔有人不慎碰到了自己的刀鞘,那咔嚓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地刺耳,这些热血的男儿都用他们崇拜的眼光望向铁木真,等待他引领战争的方向。 铁木真拿起地图旁边一个圆铁盒中一块珍珠木炭,这种木炭是用千年老林子里的松树芯烧制而成,其炭色纯黑,在牛皮上轻轻地擦就能留下一道乌黑的痕迹。 ”你们过来看看。”铁木真轻声说道,“札木合兵分三路,其中中路集中泰赤乌人和铁木真共计一万六千大军,速度最快,直扎毕尔山谷。这一万六千人是他们的绝对主力,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就必然会和他们的主力进行决战,虽然地利在我,决战我军把握较大,但是一旦兵败,或者惨胜,我们将大大地失去自己的力量,在余下的两三年中都不将有一统蒙古草原的实力。” “是的大汗,这样果然很险。”赤老温那个大胖子情不自禁说出了声,看到周围没人答话,他嘿嘿地笑了,挠了挠头,又不敢说话了。 “在白蛇河畔迎敌,如果打不过,我们势必要躲入山谷?就算能够保存实力,但是被敌人扼谷口,我们散布在周边五百里方圆的部落粮食,羊群都会被敌人掠夺,这样就算保存了实力,也失去了部落的财富,却也不妥。” 周围听的几个将领想想自己留在部落里的妻子,儿女,还有牲口,不禁皱起眉头。他们继续望着铁木真,想着他们的大汗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解释。 ”那我的方案就是这里-图木部落。“铁木真用木炭在白蛇河以南五十里处的一个聚居点画了一个大圈。”图木部落一直依附我们,但也算不得真心投靠,但那是盟军袭击我部的必经之路,且图木部落本就有两千部民,自带一定的防御能力。札木合轻骑远袭,带不了太多的攻城之器,必然要在那儿耽误时间。我们用图木部落阻档住敌人,然后让我母亲柯额仑亲率一千骑兵往西去,一路收集各个部落的人马,并让各家收拾牧群,回退毕尔山谷。“ “当铁木真被图木部落阻住的同时,我们各部的增援也到。此时我们再与那札木合对战,或战或守,都更为从容了。” 各位将领都心悦诚服,不过如此一来,图木部落要以弱军对札木合的主力,由谁来担任阻敌的要任,让各位将领犹豫不已。 因为,图木部落就是最后注定要放弃的战场,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来阻敌深入。在这个时代的蒙古,大的部落也好,小的群落也好,有兵就有势,如果因为这番战斗,失去了手下最好的亲军,以后又怎么能在恶狼环顾的乃颜部落里立足呢? 第十二章 强人所难 防御图木部落注定是个苦差事,无险可守,又当着札木合大军北上的大道,若是扎木合敢绕过图木部落,径直进逼白蛇河,那他的粮草装备就注定没法子运到前方。【零↑九△小↓說△網】所以这儿必然是一场死战。 那赤老温想了想,勇气十足地叫起来,”大汗,让我带三千人去死守图木部落吧,你放心,只要我赤老温在,札木合绝不敢逼近半步“ 木华黎望了望憨厚的赤老温,思索了一下,“大汗,札木合人马众多,且准备良久,如果我们要据守图木部落,必定需要有骑兵在旁策应,我愿意率领两千骑兵从侧翼攻进札木合的补给线,让他们首尾不顾。” 铁木真微微一笑,说:“没想木华黎你也愿意动脑子了,但是这个首功,赤老温不必要,你也不用拿。” 将领们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铁木真,铁木真微微一笑。只有一个人明白了大汗的意思,他就是博尔术。博尔术马贼出身,十三岁那年,遇见铁木真丢失战马,为铁木真风姿所折服,亲帅部下全力协助铁木真夺回马匹,自此追随铁木真效力。耳濡目见,也知道了铁木真平日里的一些心结。 博尔术大声替铁木真把计划说出来:“我们让主儿乞人打头阵,让他们先进驻图木部落,抵挡札木合的大军。” 原来这主儿乞人本是乃颜部落的分支,但铁木真初承汗位时,主儿乞人见他弱小,经常率兵攻打他的部落,抢夺牛马。【零↑九△小↓說△網】后来随着铁木真的势力渐渐扩张,主儿乞人又投靠了铁木真。但貌和神离,人数众多,自认为是乃颜部最大的一股势力,经常无故刁难别的分支,而且一旦作战,主儿乞人都是最后进攻,又依仗自己的人数,掠夺最多的战利品。 铁木真及诸亲将苦主儿乞人久矣。 此时博尔木既已发声,马上就有多名大将附和。速不台高兴地叫到:“当然主儿乞人最适合,他们人多,正好让他们和札木合互相消耗。” 赤老温也兴奋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说:“主儿乞人进攻一直畏缩不前,这次让他们防守,却是退无可退了,一旦他们退下来,不仅大汗可以军令从事,对面的扎木合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呢,哈哈哈哈。” ”呵呵,这是个好主意啊。“大将忽必来一阵怪笑,”主儿乞人抢了我这么多的俘虏,这下也该轮到他们被阴了。“ 铁木真点了点头,自己要在乃颜部落集权,但是主儿乞人是最大的阻力,他们的首领撒察、泰出野性难改,不仅不愿意向怯薜军输送兵源,还经常抢夺军队的战马,影响战力。 铁木真早就忍不了主儿乞人头人撒察藐视自己的权威,在他看来,蒙古骑兵冠绝天下,可就是少了一个中原的君纲臣纶,造成各个部落自立体系,一盘散沙。【零↑九△小↓說△網】铁木真梦想在草原上建立一个最坚固的城市,所有的头人们都在城市中有自己的居所,每天按时来朝拜自己,骑兵不再有自己的部落,都归属自己一人统率。 不过现在也不是公然向主儿乞人发难的好时机。目前自己的统治还是靠着草原的传统盟誓,草原上还有着强大的敌人札木合,王罕等族。如果自己公开对付主儿乞人,反而会让整个草原与自己为敌。 但是这次札木合的进攻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机会,虽然不容易让主儿乞人进攻,但是却可以把他们按捺在一个防御点中。而且这个点是札木合的必经之路,就让他们一起拼个你死我活吧。 铁木真举手召唤黑狼传令兵。两个浑身黑袍的传令兵走了进来,每人腰间都插着那根黑底金字的“令”旗。铁木真大声下令:“你二人星夜前去主儿乞部落,传我的口令,命撒察率领全军队进驻图木部落,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部署防御。拖延战机,军令从事。”传令官接了命令,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去帐前解了战马,策马狂奔。 黑漆漆的草原上,不时传来一声声饿狼的干嚎,有一匹饿狼趁着牧人睡去,偷偷接近羊圈里的小羊。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把那饿狼吓了一跳,举目望去,看到两团跳跃的火焰,正随着马蹄声有节奏地跳跃接近。饿狼吓得扬起前爪,就向野地里奔去。这就是铁木真汗的黑狼传令兵,他们正举着火把连夜赶往主儿乞人的部落。 主儿乞部落的头人撒察已经略莫有些年龄,他留着几缕灰白的山羊胡子,头发很是稀少,却用了一只金黄的头巾圈住,干干瘦瘦,也不妨碍他有几房妻子。 现在,撒察一个人坐在帐蓬内,左手使劲地揪着自己的胡子。刚才,已经是午夜子时,正在帐蓬里逍遥的他,被黑狼传令官破门而入,传下了铁木真的将令。 黑狼传令官根本不管他是不是管辖着几万牧民的统领,就大声吼叫着把大汗的命令转告了他,告诉他拖延战机,军令难违。最后,在主儿乞部落找了个帐蓬住下,方便就近监督他。 少倾,他的弟弟泰出来到了帐内,泰出身形长大,还穿了一套从大金国买来的貂皮大衣,额头光光,套着一个金箍,一点也不象撒察,倒象是南宋的一名富裕地主。 “狡猾的狼王要我们去防御札木合,我们号称五千多精兵,真正能打的不过两千,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撒察抱怨道。 泰出比哥哥小了十几岁,更加年轻,精力充足。这几年泰出跟着铁木真的大军四处攻伐,自认为也学会了一点铁木真的权谋之术。 泰出两只眼珠在眼眶里嘀溜溜地直转,想了一会儿,然后无奈道:“虽然我们部落势大,但现在铁木真是乃颜部的共主,如果我们不出战,他就有理由来削弱我们,如果你不愿意出战,他命令你交出部落的骑兵怎么办。” “唉。”撒察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年龄大了,不想年轻时那么愿意博命,否则何致于寄人蓠下。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既然我们依附大汗,安乐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也只好效力了。只是,不能损害我们部落的实力,否则,日后就更没法在乃颜部立足了。 泰出想到一事,灵机一动,说道。 “对了,不如我们明里进驻图木部落,暗地里派人去札木合部落联络,暗通款曲,争取互不伤害如何。“ 撒察从桌上抓起一串紫檀木珠,他沉吟道:”这样做本来不错,可惜札木合大军已出,这么短的时间,是断然来不及达成协议的,何况他们还会担心我们拖延时间,会加大进攻的力度。何况铁木真哪容得下我们在阵前周旋,这次无论是否真戏假做,都要认认真真地打一战了。“ 泰出也同样无奈,说道:”那我们就用一场大战来证明我们的实力,这两年,我用抢夺到的一部分财富,聘请那西域的老军官,训练出了一只精兵,堪堪是那草原骑兵的克星,这次就让他们出战,也好让札木合看见我主儿乞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第十三章 兵贵神速 第二天,铁木真一连派了三拨传令兵,催撒察尽快出兵。无奈的撒察,只好让泰出集结起五百骑兵,刚到正午,就匆匆忙忙地向图木部落出发。约摸黄昏前到达目的地。 紧随在泰出后面的,是一千多步兵和一千多的辅兵。步履就慢,根据计划,步兵大队出发后要在途中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傍晚才能赶到图木部落。一百多里的路途,又携带着各种重要的作战物资,虽然这时的草原上降水少,没有泥泞,但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草丛,并不是那么容易地迈开步伐。 步兵大队的前方,有一位骑着白马的老将,白须白发,鹰钩鼻,脸庞深陷,露出皮下厚重的骨骼形状,他的鞍下挂着一支一丈五的长矛,这就是泰出花了大价钱从西辽请过来的一位老军官史瓦泰。 西辽往西是花剌子模,再往西就是有名的基辅公国,与欧洲相邻。通过这条有名的商道,西辽的战法受到中亚,欧洲的影响。十二世纪末期,欧洲的重骑已经崭露头角。位于中东地区的伊斯兰国度,冶铁工艺并不发达,缺乏与重骑兵对抗的兵种。因此,他们吸纳了东罗马的掷矛枪兵优点,建立起精装掷矛兵团。就地取材,利用本地优质的木材资源,快速建立了能与西欧重骑相对抗的军队。 掷矛分为轻矛和重矛,重矛其体较长,约摸六尺左右,重约六斤,刃尖以精钢打造。【零↑九△小↓說△網】向前之刃为三角形,向后之刃为花瓣形,两头均可刺敌,亦可投掷杀敌。轻矛则长约四尺,重约三斤,向前之刃约为斜方形,后刃作圆头钉形,两头可刺,亦可掷杀敌人。重矛选材不易,且对战士的臂力要求甚高,需要天赋神力,还需要长期的训练方能射出二十丈开外。蒙古士兵均为业余训练,所以史瓦泰带领的是轻矛手,训练一年的士兵就可以投出三十丈以外,史瓦泰看到主儿乞部落轻骑兵的简陋防护,觉得这样的掷矛兵已经足够了。 史瓦泰下辖一百多名掷矛兵,大都骑着自家的马匹,旁边还有五六十辆沉甸甸的大车,里面放着掷矛兵的防护装备以及几千杆轻矛,都是草原中常见的胡杨杆,虽然质轻易折,但是刺破高速的战马以及马上的轻甲骑兵,那也是够了。 图木部落是铁木真的附庸部落,部落也有三四千人,他们的营帐就在白蛇谷以南一百里处。泰出率领骑兵,不用携带负重和装备,快马加鞭,也就是两三个时辰。铁木真把阻敌的要塞设在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相持的时间长,很快就可以将援军从白蛇河调过来。战事失利,也可以及时撤回本阵。 铁木真让主儿乞人死守此地,等待增援。一方面想大大消耗主儿乞人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用这个时间差下达军令,召集方圆几百里的部落军队。 图木部落的营帐方圆两三里见方,周围建筑着简陋的墙垒,望楼,箭垛,虽然防护不是十分严密,但比起匆匆搭就的军营,却强了不止十倍。营帐的东面是一处高五十米左右的小山丘,虽然不高,却绵延数十里,很难被骑兵绕过。山头被太阳晒裂,却露出里面很多光溜溜的页岩,图木部的人就把这些页岩用镐子砸了下来,缘着坡下垒成一道低等的石墙,或用作马圈,羊圈。 泰出气喘吁吁地带着几十骑,打马来到图木部落,天还没有全黑。图木部落早就接到了铁木真号令,所以打开营门,任那莫古忽长驱直入。那泰出下得马来,图木的头人早就迎过来,把他领到准备好的帐房中去。几个随从拍着马四处乱走,带着部落的几名头人,把牧民都驱赶到帐外,又叫拆了牛棚和马圈,把那些粗大的桩子和石头都用来修建工事,牛羊都牵去杀了充作军粮。 那图木部的几位老人,望着自己辛苦放养一年的牲口被这些主儿乞人牵走,不禁老泪纵横,那年青的小牧童们,紧紧地握紧了小拳,脸涨得通红。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本就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法典,有的部落属狼,有的部落属羊,辛苦忙碌一年积蓄的财富,也不一定比得上抢夺一次来得痛快。 十二世纪的草原上,物资缺乏。大部分人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患上夜盲,因此到酉时,约莫晚上六七点钟左右,骑兵就不再作战。 札木合派出的斥候,两人一队,其中有一队看到太阳快要坠落,正准备寻找宿营地休息。突然,一名斥候看到前方的图木部落的位置炊烟缭绕,比起以往那烟柱要粗大了许多,于是他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同伴在后方守候,自己拍马向图木部落走去。 骑行两里左右,他看到营寨拴着一溜溜油光滑亮的骏马,又听到绵延不断的马蹄声从营寨的背面奔来。斥候的敏锐告诉他,铁木真的前军已经到了图木部落。他立刻打马回归,准备把这个消息通知大汗。 突然斥候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原来是营寨的游骑兵已经看到这个可疑的人,纵马追了过来。斥候的神智中还有一丝清醒,赶紧拍马向自己同伴相反的地方跑去,后方的骑士弯弓搭箭,十几只箭矢紧紧飘向他的后心。 斥候逃出五六里路,终于被营帐中冲出的十几匹轻骑追上。他掉头狂射,射完了自己的箭矢,却没有射倒一个敌人,毕竟是奔马之上,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神箭手,追赶的人只是轻轻一伏身,就没有中箭。 其中一匹大青马的速度最快,已经越过他的马头,骑士手持弯刀将他拦住,斥候也停住马,准备博杀。却没料到右腿一阵刺痛,原来后面的几个骑士已经射出了几箭。这斥候负痛跌下马来,倒在地上,被那几名骑兵擒获。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谁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名斥候,已经偷偷地把马匹牵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侧身上马,疾奔而逃。 “什么,铁木真的前锋离我们还有一百五十里?”亡命逃回的斥候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札木合的行军大营,札木合愤怒地站起身,熊熊的怒火充满了他的胸膛。 魏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安慰道:“大汗料之不错,那群貌合神离的头人们,一定有铁木真的奸细,好在这次把他们全部发配去了东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不会再被敌人那么容易揣摩了。” 按照现在的行军,因为步兵和运输大队的存在,至少还要三天,前队才能到达图木部落。此时,敌人一定会准备更为牢固的防御装备来对付札木合,到时是否还能赶在立冬前击败铁木真就变得更为朴朔迷离了。 第十四章 运筹千里 帐子里都是扎木合的心腹大将,一个黑皮肤百夫长傻傻说到:“既然铁木真已经有了防备,我们要不要通知各位头人,让他们也作好准备?” 扎木合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脚踢过去。步军大将塔塔东格站起身来,象是一座铁塔,他冷冷笑道:“那些头人本来就没有血性,就想跟着偷袭捡个漏。要是我们告诉他们铁木真在正前方准备决战,恐怕他们马上找各种借口走掉一半了。” 魏青撅了撅自己的胡须说道:“既然铁木真早有了防备,我们劳师远征,早已失去了先机,而且这里邻近铁木真的诸多部落,他的增援,物资援援不断。一旦防御得当,与我军打成胶结之势,待到冬寒到时,我军必然要撤退” 魏青此言一出,大帐里都沉默了。 札木合看看大家担忧的脸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深深地思索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刚到草原,听到的那个每个月可以使用一次的技能【世界之眼】,于是札木合把右手食指伸到鼻梁,就如轻轻地往上抬了一抬镜架,没有人能注意到他这个古怪的动作。 札木合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世界之眼】正在启动”他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地图,越来越清晰,正是自己所在的位置周边一千里地图。地图渐渐放大,他看到地图上有一些动荡的红点,还有一些蓝点,有的粗,有的密,札木合把右手放到一堆红点上,拇指和食指轻轻张开,那红点越来越大,他惊讶地发现上面还有标识,标识写着“札木合领军六千”“泰赤尔头人东丹领军八千”的字样。有些红点还在缓缓移动。 这竟然是一张动态的军事地图,札木合大吃一惊,这简直是珍宝,有了这张图,敌我双方的动向和阵容都如在眼帘,行军布阵将会异常方便,正想到这儿,札木合又看到地图右上角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本次世界之眼的开启还有10分钟,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 原来这法宝的开启时间是有限的,札木合赶紧察看蓝色方的部署。他看到主儿乞人领着两千战兵还有三四千的图木部落族人正在图木部落中部署防御,铁木真的本阵在毕尔山谷。除了自己的怯薜军五百人先期到达,还有五六千的骑兵正在陆续从各个营帐中赶来。 铁木真的母亲柯额仑,领着一千轻骑,正向那广阔的西部草原扬蹄远去,那儿有几十个乃颜部的附属营帐等待她的招唤。 札木合细看了几遍双方的战力部署,又记下铁木真那些大将的名字,方向,以及他们的队伍数量,时间到了,地图缓慢地在他的眼前消失。【零↑九△小↓說△網】 札木合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原来铁木真的前阵是主儿乞人,那就好办了。他冷静了一下,分析了自己看到的信息,终于下定决断。 札木合笑着说道:“铁木真能够拿到我们的情报,我在他的部落里,也布了暗探。” 众大将啧啧称奇,深信不疑,唯有魏青有些怀疑地望着札木合,毕竟,这几天他和札木合朝夕相处地研究军情,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秘使前来报告。 “屈出律带兵向西走了已经三天了。”札木合正色说,”西部绵延五百里,没有正确的情报,屈出律没办法找到敌人的兵力作战。但是我的情报探子告诉我,铁木真让他的母亲带一千骑兵往西去召集各个部落的兵源,现在已经到了格拉湖西南的珍珠草原,她将缘湖一路往这里前行”扎木合把牛皮地图摊开在地上,向惊讶的将领们介绍战况。 “如果大汗的情报无误,那我们应该通知屈出律,派出斥候,并在前方的五六个营帐进行阻截,同时也破坏了铁木真的召集兵马的策略。”魏青望着地图说道。 “格尔木,你派手下的精锐轻骑五人,一人三马,迅速赶往屈出律大军,让他在这几个营帐堵截柯额仑的骑队。”札木合用手指了指斥候首领格尔木。“但是必须告诉他,可以击败诃额仑,却不必全歼,务必牢牢吊住诃额仑军队的尾巴,让他们疲于奔命,却又不一击致命。” 屈出律能够独当一面,确实有独到的指挥能力,这样恰到好处的计划,却也只有屈出律能执行得不折不扣。 ”大汗,为什么不一鼓全歼诃额仑呢,早点歼灭诃额仑,不是刚好让屈出律那四千大军一起来到中路,寻找铁木真决战吗?“格尔木不解地问到。 札木合笑而不答,却有魏青看到众人不解,帮助解释:“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现在就算屈出律战胜了诃额仑,再挥军远道而来,奔波疲惫数百里,那四千人也就早没有了战力,难以与铁木真一战。倒不如以此为饵,引诱那铁木真疲军轻进解救诃额仑,再趁隙攻击,事半功倍。” 知我者,魏青也,札木合暗中兴叹,他把手一挥,止住了部下的窃窃私语,又说道:”我还得到了一个情报,驻守图木部落的领军大将,正是主儿乞人的头人泰出和撒察。“ 听到这个,熟悉蒙古部落事项的格尔木嚷起来:”撒察,不是去年因为临阵撤退,被铁木真罚没了五百头羊么。他们和铁木真的关系一直不好,如何能死守图木部落。这一战,我们有福了。” “也不能这么说。”魏青摇手说道:“虽然主儿乞人不服铁木真,但是毕竟为铁木真旗下,军令一定要听得,否则又挨处罚,他们更抬不起头来。所以说这里面的力道不好拿捏。” 札木合点点头,是的:“主儿乞人明显不愿意和我军大战,但是又不得不做个样子给铁木真看,这样败退也就理所当然了。魏青,你精选几个能说会道的部下,脱下战甲,先偷偷地跑去图木部落,游说主儿乞人,等我们大军一到,考虑如何损伤最小地拿下据点,又不让撒察感到为难。我也有几年没有见过撒察了,不知道是不是能和他达成密约。” “若是主儿乞人没那么容易交出阵地。”札木合突然怒目前望,众将都震撼他那一往无前的凛然气势,只见札木合正色说:“那我们就正兵出击,敲掉主儿乞人的门牙,看看他从还是不从。” 魏青连忙应诺安排人手去了。各位大将也更为佩服札木合料敌先机,且智谋如云,对这一战充满了信心。 第十五章 快马连弓 草原上的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硬沙土路,绵延不断的万里草原上,有河流,有山林,有丘地,一望而去,四通八达,但是那软绵绵的沙地,湿湿的草甸子,干枯开裂的黄土地,行走起来却各有各的滋味。 不到三天,札木合的轻骑百夫长克里木第一个率领百人队来到图木寨前,他望着前方已经大大改变的图木部落。部落门口堆满了拆掉牛羊圈的各种栅栏,莫尔突指挥部落和牧民和辅兵们把一札札的木头十几根一札,用铁丝牢牢地札成一个个一米来高的木簇,满满放置在部落门口三五十步左右,用来防止骑兵突袭。部落的周边,用大大小小的页岩故事垒成了一排石墙,两米来高,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小小的箭洞,以供里面的弓箭手隔了石壁射出箭来,又能利用石壁拦住外面的大部分抛射。 部落的东面小山丘上却也有一个结实的堡垒,三天之间,主儿乞人指挥部落的牧民们用山上的石头搭建了一排简易的石屋,里面住了一百多的掷矛兵,他们的长矛一捆一捆放在石屋中,随时可以使用,不会担心潮湿变软。 黄昏未至,一队一队部落联盟的骑兵纷纷到达,一个个不甘示弱的百夫长们,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骑队,围绕着图木部落四处查看,试探前攻,来查看部落防御的漏洞。 克里木钢刀一指,率领部众向西北角一处石墙稍低的寨墙攻去,约摸还有二百步远,对面的箭洞就射来了十几根利箭,力度不是很大,落在突木队伍的前方,毕竟也不是正式进攻,突木计算了一下对方的弓箭射程,就指挥骑手们下马,远远地进行对射,这么远的距离中,只有抛射才能落到对方的石墙中,就算落进去,也被那密密层层的防护拦住,见不到什么伤害。【零↑九△小↓說△網】 克里木带着士兵上马,再往前骑行几十步,突然一阵哨子响,一阵又急又密的大箭从前方五个箭洞中射出。与之同时箭洞周边的一排矮墙上也有一排弓箭手站起射来,举手暴射,突木和部下连忙策马就走。后面的箭矢追得更急,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是队伍最后方也有十来匹马,七八个士兵中箭受伤。 第二天,泰赤乌人的骑军先队也到了,足足有五百余人,领头的正是哲别,他头戴一根黑雕大羽,身批轻甲,脸灰身长,眼神凝聚如电。哲别背挂着一把五石的射雕大弓,领着十数骑向那主儿乞人营中试探。 那哲别领军到那寨墙三百步之外,却让同行的骑兵停下马步,自己径自换了那匹西域大马,双腿夹紧马腹,扬鞭疾驰。那边营寨的士兵望到这马儿疾行过来,也不担心。【零↑九△小↓說△網】原来蒙古人骑射第一,都说是在奔马上射出利箭,但其实是以讹传讹,那马行时速二三十里,且又上下颠簸,有几个骑手能立得起身,张得开弓。就算是张开了弓,却又哪能瞄得准敌人。所谓的骑射,都是让马停稳,好叫骑兵有充足的时间瞄准和弯弓,或又干脆骑马到有利的位置,下马瞄准,这样方能一箭克敌。 所以那边主儿乞人看到这边只有一人向前冲锋,而且马快如斯,估计他也射不着什么人,所以只是冷冷看到,到那二百来步,一起拉弓,瞄准了哲别就是一轮攒射。 好个哲别,看到对方这一轮箭矢直奔自己而来,拧转缰绳,稍稍右倾,又在马后打了一鞭,这马骤然加速向右前方跑去,电光火石之间,那十数支箭全都落空。 这弓箭一轮刚过,对方还来不及拉第二轮弓。哲别策马已经跑到寨墙一百步处,俗话说百步穿杨,非死即伤,那堆守兵急了,还有余力的连忙再次开弓,箭头射马都要有时间差,此时如果射向马匹,这样的高速,箭矢到达时,马必然已经驶出,射人更无半点准头,所以那几个有些功底的老兵头都从矮墙上站直了身,瞄了马头的前方半个马身处射出,箭头到时,堪堪能中马上那人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哲别右手猛一提缰绳,马儿被绳带勒住马口,负痛高扬前蹄,两蹄空悬,高速转为静止。也就这么三四息,那马只有二个后蹄着地,如人直立。哲别就趁这一丝静止,左手从身手抽出大弓,右手从鞍下拈起三支利箭,当当当连续射出三箭,拨马回奔。那三支箭却有两支射中两个老兵的前胸,齐齐栽倒。还有一支险险从一名士兵的腰际掠过,惊得那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怒马回奔,主儿乞人竟折了两名战士。看到哲别折回,就有十数个守兵不愤,齐齐地张弓,欲要对准哲别的背影怒射,却见那哲别在快速奔回中竟然还能拧回腰身,怒马急驰,他腰身稍稍下弯,左手又举出一只雕翎獠牙大箭,右手拉得弦似满月,眸若电驰,反身就是一箭射出,刚才露出头的那些士兵,急急拿出一张张张皮盾护在胸前。那大箭却得哲别神力,一箭射崩皮盾两半,箭尖啪地一声扎入一个露头的士兵胸口,巨大的冲力带着他连退数步,跌倒在地,箭头犹自挣出后心,将他钉在地上。 泰赤乌人齐声喝彩,都倒哲别是后弈转世,射术如神。哲别神色自若,并没有丝毫自得之色,而是默默的拨马走回,毕竟对方这么严密的阵容,自己手下的骑兵却不是那么容易冲过,那么如何破敌,却是难以斟酌。 第三天,泰赤乌和札木合的大队人马都已齐,竟有近万的大军,都在那些好斗的百夫长们的带领下,围着图木部落的营塞远远地冲击,试探。 蒙古骑兵在阵容相近时的基本战术就是远射,骚扰,袭杀。这在与中原步兵列阵相战时有奇效,骑兵箭沉射远,一箭穿心,且骑兵又机动异常,可以往来包抄,从对方的正面,左翼,右翼,甚至是后方进袭。若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统帅或者缺乏沉重。一定会被这样的战术搅的顾此失彼,把握不住部队,最后被草原骑兵一鼓全歼。 但是,对面的主儿乞人也是草原战士,深深熟悉这套把戏,提前就构建好坚固的工事,游骑兵的进攻并为让他们受到损伤,抛射也难以伤到防守的战士。相反,部落里的射手还不时冒出半个身子狙击,让进攻一方深受损失。 当然,面对营寨子中不到三千的真实兵力,如果忍得住牺牲上千名骑士,也是可以快速逼近敌人,攻入营寨的。但是,进攻方的扎木合和丹东汗,一位是希望尽量保存实力,另一方则是过来蹭人头,打酱油的,因此,决战的决心不是那么容易下达,时间倒是一点一点地消逝。 魏青派去的说客早就进入了图木部落,但是主儿乞人并没有传出一点和谈的意向和消息。可能仗着这样的坚寨和对方并不十分博命的进攻意识,撒察觉得守个五天也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吧。 第十六章 伤心之岭 第二日,各家的大队骑兵都已经到齐,竟有近万的大军,都在那些好斗的百夫长们的带领下,围着图木部落的营塞冲击,试探。 蒙古骑兵在阵容相近时的基本战术就是远射,骚扰,袭杀。这在与中原步兵列阵相战时有奇效,骑兵箭沉射远,一箭穿心,且又机动异常,可以迂回包抄,从对方的正面,左翼,右翼,甚至是后方进袭。若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统帅或者缺乏沉重。一定会被这样的战术搅的顾此失彼,把握不住部队,最后被草原骑兵一鼓全歼。 但是,对面的主儿乞人也是草原战士,深深熟悉这套把戏,提前就构建好坚固的工事,游骑兵的进攻并没有让他们受到太多损伤,相反,部落里的射手还不时冒出半个身子狙击,让进攻一方深受损失。 札木合缓缓策马绕寨而行,很快就看到了营寨东边的掷矛兵结寨而守的那个山岭,如果能够占领了这个山头,然后骑兵顺势向下冲锋,不过几百米转眼即至,居高临下,攻破图木寨可期。 札木合挥手叫过克里木,让他率领百骑攻打那个山坡,又让另外两名百夫长也带了自己的骑队在侧后方待命。为了预防不测,札木合想了想,又让传令兵把铁武兵也叫到这里来。 克里木来得较早,他早就知道这个山头是顺利进攻图木部落的关键,克时木率领的骑兵就在山头附近。就他看来。这么缓的坡度,就跟平地差不多,在坡顶上驻守的步兵,任他防护如何强大,也敌不过自己手下的一百骑兵的冲击。 半柱香的工夫,克里木已经将自己的军队召集完毕。一百多骑轻甲,分作十几排,来到了土坡之下,何木一挥手,骑队顺坡而上,何木自己也骑马冲在第三排里。此时距山顶还有一千多步。 骑士们训练有素,缓缓地带马向前,一点一点地加速,既需要节约马力,也要一点点地加速,以便在马队到达阵前时达到最佳的速度,用巨大的冲力一击冲进石墙。 但毕竟是仰攻,却不好提速,提速过早,马儿容易脱力,在靠近山坡时反而会停下来,提速过晚了,怕是还没有奔到半速就会被那沿坡而下的箭矢打到。 当第一排骑军冲到一百步时,还没有常见的阻挡骑兵的箭雨,克里木隐隐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在他看来,就算有弓箭也没有太多影响,稀稀落落的一百步兵,全力而出弓箭两轮也不过两百多支。且在高速的骑兵下,箭矢并没有准头,身着牛皮坚甲的骑兵也能够耐得住大多数的暴射,时间足够后面几排骑兵冲进石墙进行一轮的屠杀了,因此,这一战,没有悬念。 当第一排骑兵冲到七十步距离时,骤变突生,只见对方的前排步兵都站直身来,最前方的一个骑兵看见一排胸肌庞大的战士,右手持着一杆投枪,整整两排投枪,三十余支,齐齐向自己这一行人飞来。 这一排步兵投过标枪,立刻向后转回休息,又是两排标枪,三十余支再次射了过来。 骑兵七十步时,开始投掷标枪,骑速中等,当标枪到达的时候恰好距离步兵阵五十步左右,此时无论是马速还是枪速,都是最大,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前,第一排那十余匹马,都中了一到三枚标枪,其中有一枚余力未尽,打在第一排骑士心口上,将他直直撞下马背,竟然没有坠地,落在后排二十步外快速赶来的马头上,将那马儿撞得两前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掷枪兵本就力大,而五斤重的枪体相较起普通的箭矢,惯性更大,在有效射程内,能给马匹,骑士带来更大的冲力和伤害。就算射不死人,几斤重的枪杆扎进马身或是盔甲,也很是能阻挡部队的速度和行动。 前方一排的骑兵几乎全垮,整个严密的马队方阵仿佛从中心向后塌陷。何木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对面那一排骑士又接过了第二批投枪,闪电一样投出。这样,本来第二排的马队已经冲到三十步开外,又被投中,阵形大乱,骑队的速度再也难以保持,快的快,慢的慢,前的前,后的后。 因为骑兵被自己阻挡,已经完全没有马速了,主儿乞人的掷枪手得以射出一轮,二轮,以至七八轮的投枪,密密麻麻的枪只扎在马上,扎在地上,好象是在山坡上种了一排竹林,又象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根根一米长的棱,改变了山坡的形状。 不断地有马匹,骑士倒下,因为是上坡,马行又慢,再被堵塞道路,快速攻进已是不可期。那主儿乞人的大将举矛一阵大喊,竟有数十名战士随着他跳出那矮枪,持着长枪攻了过来。 克里木猝不及防,堪堪挡住对方的冲击,那马儿早失去了速度,本不是长枪的对手,且又被同伴的马匹,地上的身体所阻挡,施展不开,一时间人翻马仰,却是死伤了二三十人。 克里木一阵大怒,就要亲率几名精兵向前突进。却听得山下敲起金锣,原来札木合见不利骑兵进攻,担心损失过多,就鸣金召回克里木的部队。克里木只得把后队变成前队,交战的那几十人就下了马,马军作为步军,边打边撤。 骑枪沉重,也要在马上才挥得起,落到地上,克里木的士兵只能以厚背弯刀作战,比起对方整齐密集的长矛,却不是对手,又被刺倒了几人。 再退了几步,主儿乞人却越战越勇,在那位白须白发老将的指挥下,跨过倒在地上的马匹,追下山头有几百步。那西辽老将史瓦泰指挥部下还要再追击。宛然看到有二十余辆马车来到山脚。 那马车行得缓慢,却象是里面拖着沉重的货物,马车前方俱有档板防箭,车行滚滚,两侧紧紧地扣上厚厚的铜板。 那马儿拖车来到山脚停下,铜板往前翻开,每车跳下五人,俱身批重甲,并一同手持一面一米高的厚盾,护在前方遮档箭矢,这就是札木合的亲军【铁武兵】。 不愧为草原强军,【铁武兵】刚一下车,就展现显出威武的气势。每个步兵都约一米六左右,齐齐行来,一排约有二十人,那气势却比二十匹高头大马还来得强大,每位士兵手中一口陌刀,长约一米,重约二十斤,陌刀两侧有刃,与剑相类似,却又比剑力大刀沉,对抗骑兵时,也只需要长长的一刀划开,对面的马首都能斩断。但这样粗大厚重的陌刀,也还只有天天训练,耐力武力非凡的铁武兵才能持用。 那史瓦泰急急放克里木的骑军离去,并让部下往阵中退回。下面的步兵却整理步伐,前队变为十二人,堪堪在两边留出空隙,任那骑兵由两侧退去,却不扰乱阵势,正是见那铁武兵的训练有素,井井有条。 等得铁武兵行至营寨阵前七十步左右,这边史瓦泰再高叫掷枪掷枪,一连扔出去几排投枪,却发现这一轮远远不如上次收效巨大。 原来团队的标枪再锋利,却刺不破这铁武兵手持的厚盾,就算射中,持盾的武士也仅仅略有后退,牢牢持住铁盾,并不倒地。偶有标枪从头顶飞进【铁武兵】丛中,也难以刺破厚厚的铠甲,或者滑过铁盔落下,不再有太多伤害。 步兵行进速度不高,却均匀稳定,齐齐到二十步左右,主儿乞人虽是射出四轮标枪,却没有伤到几人。此时已经来不及再掷。掷枪兵只得挺枪持盾杀入对方阵前。 第十七章 取其上将 主儿乞的掷枪兵们持盾挥枪一齐杀出,出阵的步伐有早有迟,身形也不在一条线上。这时,铁武兵平日里的训练就见到了功力,只听得有百夫长下达号令,铁武兵都齐齐地迈开左脚,在身前形成一个弓步,右腿崩直,两手一齐拖住长长的陌刀,在身后蓄力,只是纹丝不动。 待到那对面的步兵冲到五步以外,那枪尖恰恰要够得到队伍最前面战士的胸前,这铁武兵又分成三人一组,最靠前的那人丝毫不惧前方的枪尖,提刀从右手处方抡到上方,狠狠地斜着向敌人砍去,而他身侧的两名铁武兵,却又奋力挥动陌刀,既快又稳地打在前方的枪尖上,那枪尖被打偏失去了直刺之力,软软地敲在正对面那位铁武兵的胸甲上,那盔甲本来就有五六十斤重,却哪里刺得进。 那守军反而来不及缩回枪尖,被铁武兵砍在右侧的肘下,那陌刀又锋又快,且带着沉重的惯性,二十来斤的重量,前面一排守军都听到几声怪异的呜呜声,那是刀锋快速切进空气的声音。那打头一个守军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刺痛,他低头看时,自己那劣质的软甲早已经被陌刀深深地斩了进去,肋骨断掉一排,左腰出现了一抹血水正往外冒。 那个铁武兵见到已经斩中敌人,却不往回收刀,反而弯腰低头,躲过了上方再一枚扎来的矛尖,双手使力将陌刀缘着对面那人的腰向里一送,顾不得倾听敌人的惨叫,再向回快速一收,恰似双手拎着一双大锯在锯一棵松树,刀尖回退,速个刀锋上都抹满了血。对面的敌人连惨叫一声的余力都没有,就看着左腰的血喷射出来,扑地一声跌倒在地。 铁武兵看也不看这个结果,提刀接着冲向下一个对手。 在这一列锋线上,都发生着同样的战斗,铁武兵力大无穷,披着大铁甲,挥舞陌刀本就是他们常用的战斗方式。使用陌刀惯了,又自行演练出一套【陌刀阵】,三人成组,一人进攻,另外两人持刀防御,陌刀两面开刃,且又厚实沉稳,兼具刀的厚实侧击和剑的刺击优点,因为刀大力沉,武士一刀下去,能够斩下马腿,所以又称【斩.马.刀】。陌刀主要的弱点就是重量太大,挥刀速度较慢,因此起刀前多半要将刀拖在地下,谓之蓄势,一旦举刀,气势如虹,一往无前,当者非死即伤,一刀见功,非常适合战阵博杀。 同时为了照顾陌刀手易于被攻击的特点,三人结阵相保,一人攻击发力,其余两人可以节余气力,在一侧防御,待一人力尽,则换人主攻,如是再三,轮换上阵,气力不绝。且铁武兵平日训练就专注于打磨力气。却也在战时见功。 铁武兵毕竟不愧为草原三大强军,且是步兵对阵,不用担心对手骑马远循消耗重甲体力,正是铁武兵的优势战场。不过十几息时间,防守的步兵就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而铁武兵战损不到五人。 那史瓦泰虽然年纪颇大,却也打起精神,与铁武兵战成一团,他枪法熟练,经历战阵无数,所以虽然敌强我弱的境地下,却也不十分惊慌。 这壁厢正在斗得痛快淋漓,突然听到铁武兵后方一阵梆子响,就见中间的铁武兵持刀向两侧微闪,让出了一条可容两骑马的缺口,只听到得一阵马蹄响,却见一匹大马从那缺口一路撞上来。这大马却与平常的蒙古马大不相同,从坡下就开始起步飞跑,五百余步加速,穿过铁武兵阵型时仍然留有余力,那骑士却稍稍紧了紧缰绳,因为双方战士混战在一起,骑士恐怕驾驭不当,伤了自方士兵,主动降低了速度。 上来的正是札木合,他也是【铁武兵】的一员,但却骑着那匹产自西域的汗血大马,这马长得高大,比普通的蒙古马却要高出一大截,抬起腿来就能踩着对方士兵的头,但在扎木合的操纵下,这大马却又显得分外灵活。 待到杀入敌阵,札木合左手提缰,右手握着一支五米的长矛,左冲右突,该踩就踩,该跃就跃,恰如踩着杀伐的乐点跳了一曲精彩的舞步。现代的马术五项中就有盛装舞步之说,策马,提缰,抬腿,越木,踢人皆为乐点,如果骑士能够如臂所指,驱动马匹完成一个一个精确而漂亮的动作,恰如漂亮高大的美人跳了一曲畅快的杀人之舞。 那高头大马下挂着铁棍,硬弓,钢刀,长枪,马身就有一丈八,这长枪却正是大马上最好的武器。枪杆是最好的白杨木做的,可直可弯,坚韧难折。枪尖扣着最好的铁匠精炼出来的一掌长的精铁,却包着半米的白铜皮子以防斩断。札木合驾驭了宝马直冲向一队敌人,那右手握住枪后方一米处,前旋后转就是十几个枪花,这就是札木合的必杀技,【白蛇乱舞】。 那些战士说到底还只是一群牧民,没学过专业的步兵防骑兵的枪阵,看到快马过来,只晓得纵枪直刺。这马是名马,骑兵又是札木合这样的超级战士,札木合看得对面长枪近前,提马直冲改为斜跑,那些大枪纷纷失了准头。札木合的枪花既快,又准,远远的扎进阵中,枪头不知崩飞几人的脑袋,一闪即过,留下一大遍绽满红艳的血花。 札木合在人丛中左冲右突,他身修长,又擅长马术,一手扣緾,或又在马鞍上左纵右跳,或又双腿夹马,长刺,那一口好矛如同一条神出鬼没的白花蛇,朵朵枪花,片片血染,半枝香的工夫,就有二三十个对方的士兵中枪,或死或伤,血迹早已染遍了枪杆。 史瓦泰见扎木合已经要冲散自己的掷枪军阵,一声大喝,竟是不惧那大马身材高大,也挺着自己那杆铁矛,直奔札木合杀将过来。 札木合见状大喜,策马直冲,虽然在人丛之中,马也比人行快出两三倍。一人一马,正要撞上。那史瓦泰毕竟岁数较大,且又在这军阵之中苦苦斗了半日,已显力拙,此时双手举着那杆大枪,却难以借力。只见札木合在马上借力将那大枪轻轻一拨,拨开史瓦泰直刺马头的一枪,再又拨转马头,错过史瓦泰的身子,没有直撞过去。 那史瓦泰震得两臂发麻,险些把长矛掉在地上。正在发怔,却只有得一息的时间,札木合驾驭奔马从身侧掠过,轻舒猿臂,向下那么一擒,轻轻地把史瓦泰擒在空中,史瓦泰后背一阵发麻,却是被捏中肩井穴道,那大枪早拿不住掉在地上。 札木合再策马行数十步,就把史瓦泰扔在军阵中。早有卫兵手持麻绳,捆住了史瓦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