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叔还不想死》 魔龙的替身傻子新娘 “我看你是活腻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里挥舞着竹棍,耍得猎猎生风,“居然敢咬我!!” “真他娘属狗的!” 啪—— 迎面就是一闷棍。 沈云意神情木讷,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床角,鼻子汩汩淌着血,他刚用手去捂,又一棍子,就抽在了左手手背上,顿时留下一道一指粗的血痕。 随即又被劈头盖脸,连抽了十来下,伴随着“啪嗒”一声,竹棍断裂。 那人还不解气,又冲着他的肚子,狠狠补了两脚,啐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仙府的小师叔了?” 沈云意头晕目眩,瘫软在床,好半晌儿都没爬起来,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婚服换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 “快你爹的头!都换一个时辰了!” 伴随着推门声,一道尖锐的男音,骤然响起,“要是耽误了时辰,只怕要和今日赴宴的宾客撞见了!到时候仙主怪罪下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怪我们啊,这傻子死活不配合!”一人气喘吁吁地道,“棍子都打断了!” “再换一根!” “没,没了,都打断了!” “快没时间了!实在不行,就把他胳膊扭断!” 沈云意疼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还很大力地对折,卡擦一声,还真折断了他的小臂,他吃痛,立马就松开了腰带。 身上脏兮兮的破道袍就被扒了,有人往他腰腹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经幡,还把婚服劈头盖脸往他身上套。 都不等他再有反抗,就取来绳索,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沈云意又疼又懵,想像往常一样哀求,可嘴才一张,就被大力捏住了下巴,有人往他嘴里硬灌了滋味苦涩的药水,他呛得难受,想吐出来,却又被人堵住了嘴。 像是掐鸭子一样,硬生生逼着他咽下去。 “合欢散已经灌下去了……保管他待会儿比发|春的母狗还浪,要不要上脂膏?”有人问。 “上你爹的坟!哪还有时间!” 之后,沈云意就被人拖了起来,像对待什么破烂物件一样,硬塞进了花轿里。 咚的一声,沈云意的后脑勺重重撞在了木头上。 四人抬的花轿,晃晃悠悠,在一声声的催促之下,从小门快速抬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盆水泼在地上。 泼水的人啐道:“傻子!死了倒干净了!” ———— 不知过了多久。 沈云意缓缓苏醒。原本呆滞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清明。 就这么很突然的,他就意识觉醒了。 原来,他是个穿书者。 死后就穿进了一本修真耽美文里,成为了团宠……的替身。 团宠是逍遥仙府第十六代弟子,名唤宁长泽,而沈云意是第十五代弟子,刚好比他高一个辈分。 宁长泽是仙主的亲传弟子,而沈云意是仙主的师弟,即便二人一般年岁,但按辈分来算,宁长泽该唤沈云意一声小师叔。 可这声小师叔,宁长泽从未喊过,只因为沈云意是个傻子,智商还不如狗,冲谁都只会嘿嘿傻笑,还流口水。 别人给他一巴掌,都不知道哭,只会愣愣地盯着人看。 典型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比旧社会的童养媳还要逆来顺受。 从小到大,仙府上下的所有人都喜欢宁长泽,不喜欢沈云意。 夸宁长泽漂亮,聪明,讨人喜欢,无论沈云意怎么卖乖讨好,小心翼翼,可在他们眼中,始终不如宁长泽,连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只是一个讨人嫌,还惯会模仿宁长泽的跳梁小丑。 十岁之前的沈云意,就好像是宁长泽的垃圾桶。 宁长泽不要的衣服,丢给沈云意穿;不喜欢的玩具,丢给沈云意玩;就连吃剩的点心,都跟喂狗似的,丢给沈云意吃。 而对那时候的沈云意来说,能吃到平时做梦都不敢想的点心,是一种奢侈。 更别提衣服和玩具了,他捧在掌心,视若珍宝。 如果不是宁长泽施舍他,那么,他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沈云意一直很感激宁长泽。 不仅不生气他对自己的呼来唤去,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朋友。 可实际上,他在宁长泽眼中,就是条听话的狗。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跪着,他就不敢站着。比狗听话多了。 十岁之后,宁长泽懂事了,得知沈云意将来要代替自己,去给魔龙献祭,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嫌弃,总而言之就再也不肯和沈云意待在一起玩了。 为了不惹宁长泽厌烦,仙主就下令,将沈云意关在了仙府最偏远,最破旧的院子里。 美名其曰是为了他好,让他好生调养,静心修炼。 实际上只是将他远远打发了,让徒弟眼不见心不烦,甚至为了防止他跑出来,还命人用铁链拴住他的手脚。 只要沈云意有口气在就行了,过得好或者不好,都无关紧要,反正他只是个替身而已。 注定活不过弱冠。 能代替徒弟去献祭,这是沈云意的福气,反正一个傻子,能对仙府有什么贡献? 只会白吃白喝,占着小师叔的位置,尽做出一些丢人现眼的蠢事,惹人耻笑。 死了才好,死了还干净了。 一直到弱冠时,沈云意被人换上了婚服,腰间缠满束缚他灵力的经幡,将他用花轿抬去了神魔道。 毫不留情地把他当成祭品,连人带轿推了下去。 成为了魔龙的新娘,炉鼎,玩意儿。 被魔龙肆意折磨玩弄,连一夜都没过,就惨死在了龙巢之中。死时,身体都被糟|蹋得扭曲变形了,眼睛睁得很大,黯然无色地望着被黑雾笼罩的天空。 神魔道中,鬼气森森,数不清的冤魂哀嚎不止,到处都是累累白骨。 这里将是他的埋骨之地。 和他从小被关的黑屋子一样,暗无天日,空气中都弥漫着死亡的腐烂气息,他很不喜欢。 他喜欢阳光,喜欢花草,喜欢清澈见底的小溪,以及一望无际的平原。 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了。 连做梦都想嗅一嗅花香。 喉咙里的血泡,咕噜噜地响。 浑身上下所有的孔洞,都在汩汩往外淌血。 沈云意最终痛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至死都以为,一定是自己不够乖,也不够好,所以才会被师门抛弃。 而彼时,宁长泽正在仙府中,行及冠之礼,仙门百家齐聚一堂,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他穿着织金的华服,容貌俊美,气度非凡,一进门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仙主满脸慈爱,亲自为他操持仪式,还当众宣布,徒儿要与中州最大的宗门昆仑宗结亲。待挑选一个黄道吉日,就和宗主之女,虞绾绾成亲。 虞绾绾杏眼柳眉,明艳动人。 二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极为般配。 日后有了昆仑宗的支持,宁长泽的身份水涨船高,也为他之后称霸整个修真界,奠定了基础。 所有人都在庆贺,欢声笑语溢满了礼堂。却没有一个人在意沈云意的死活。 明明沈云意和宁长泽同岁,可一个受尽屈辱,惨死在魔龙爪下,而另一个众星捧月,风光无限。 可殊不知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沈云意。 是宁长泽夺走了沈云意的人生,还有他的气运。 ———— 沈云意原本不姓沈。 宁家和莫家,原本都是冀川颇有名望的修真家族,但从祖上开始,就结了仇,立誓子孙后代不准结友,结亲,结盟,否则就要逐出家族。 两家的子孙后代,也不敢违背祖训,一直以来两家都势同水火,两家的家主更是恨不得弄死对方,好吞并对方的势力。 多年以来,各种明争暗斗,互不相让。 莫家主为人阴险,趁着宁夫人生产时,带人偷袭,还纵火意图将宁夫人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一并烧死。宁家主早有预料,不仅提前转移了夫人和产婆丫鬟们,还带人杀进了莫家,血洗了满门。 等莫家主反应过来时,一家老小已经死绝了,只剩下个在死人堆里,嗷嗷啼哭的孩子,这是他的夫人受惊之下,早产生下的孩子。 自知大势已去,莫家主纵然再如何懊悔,也只能先带着孩子逃命。 结果意外被他撞破了宁夫人的藏身之处。怒火攻心之下,背着孩子杀了进去,在即将要杀死宁家骨肉时,心生一计。 自家孩子跟着自己只会吃苦受罪,朝不保夕,索性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把两家的孩子给交换了。 而这个狸猫就是宁长泽,太子则是沈云意。 更狗血的是,两人实则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莫夫人婚前就和宁家主不清不楚,后来怀孕了,也不知腹中是谁的种,稀里糊涂就生了出来,最后,还惨死在了宁家主的剑下。 莫家主逃离家乡,还带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丧家之犬一般。每每看见孩子的脸,就会想起灭族之恨。 不仅废了孩子的灵根,毁了他的伴生法器,还将他丢在乱葬岗里,之后就逃命去了。 任由孩子自生自灭。 幸好被一个好心的农户捡走。 农户家没有孩子,老夫妻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孩子傻,还满心欢喜地养着,后来渐渐察觉出不对劲儿了,但也养出了感情,不舍得将之丢弃。 虽说是个傻子,但老夫妻对孩子很好,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也要先紧着孩子吃饱。 养了一只母鸡,每隔一天下个鸡蛋,不舍得吃,也不舍得卖,都留给傻子吃。 老夫妻穿的衣服缀满补丁,傻子倒是每年都能穿上新做的粗布衣衫。 后来,当地闹瘟疫,农户家死光了,就剩下小傻子。 当时逍遥仙府的老仙主远道而来,欲消灭瘟疫,济世救人。便见一个小孩子,浑身脏兮兮的,穿的也破破烂烂,身后并排两具腐烂的尸体。 正趴在地上,跟羊一样啃草。 一看见老仙主就嘿嘿傻笑,虽然饿得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眸十分干净明亮。 老仙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云,云就是天生飘的云,”小孩子磕磕绊绊地说,以为老仙主也想吃草,还抓了一根,喂了过去,喃喃细语,“爷爷吃,阿云喂老爷爷吃……” 老仙主觉得他虽然痴傻,但心地善良,又如此可怜,便问他,愿不愿意随他走,往后跟在他身边修行。 “那,那有窝头吃吗?”小孩子咬着脏兮兮的爪子,眼巴巴地问,“阿云饿了,肚子扁扁的……想吃阿娘做的窝头……可是阿娘在睡觉觉,不给阿云做窝头……” 老仙主告诉他,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便在灭了瘟疫后,带他一起回了逍遥仙府,还收为了亲传弟子。 本想好生教导他,传授他法术,不求他日后出人头地,扬名立万,但求他能保护好自己,无愧于天地。 可惜,没过多久,老仙主就仙逝了。 留下了两样东西。 一是宗主之位,二是毕生修为,凝结出的赤丹。分别赠给两个徒弟。 大弟子理所应当继承了仙府,而小徒儿得到了赤丹,不仅修复了毁损殆尽的灵根,连伴生法器都起死回生了。 只可惜,那时的沈云意才刚满六岁,还是一如既往痴痴傻傻。仙主认为,一个傻子,不配拥有这么高阶的法器,恐他拿此剑伤人。 便将此剑从傻子手里无情地抢走,一直封印在仙府后山。 倘若不是赤丹早就被沈云意吸收了,那么,连老师父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也会被夺走。 比起小傻子来,身为主角兼团宠的宁长泽,无疑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有他在的地方,沈云意永远被衬托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又臭又脏。 哪怕沈云意一记羡慕的眼神,都会被人曲解成嫉妒,从而对他百般唾弃。 他无疑就是个万人嫌。 走到哪里,被嫌弃到哪里。 唯一的用处,就只是代替宁长泽献祭。 既可怜,又可笑。 更可悲的是,沈云意是胎穿,在娘胎里时,就有神智。 他被弄傻后,整整二十年,受尽了苦难。 真是太操蛋了! 他们都是我送来的祭品 今日,整个逍遥仙府大摆酒席设宴,宴请了众多门派,齐聚一堂,只因,宁长泽及冠了。 在这样的大喜之日,沈云意却像个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迎接他的,还是人人畏惧的魔龙。 这么一想,沈云意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催的。 操! 他忍不下这口窝囊气! 可忍不下又能如何? 此刻,他被五花大绑,腰腹间缠满了禁锢他修为的经幡。 由于此前被灌下合欢散的缘故,四肢无力,身子几乎软成了一滩水,还浑身燥热难忍,似有无数只虫子,在他身上乱咬,他难受得不停扭动,绳索摩擦得皮肤生疼。 很快就破皮流血,他非但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有些爽意。 身下坐的简陋花轿,也在此刻吱吱哇哇,响个不停。 “你们听!定是合欢散起作用了!小傻子发|春了!” “这傻子傻归傻,倒生得挺标志,一脸的狐媚相!比我之前去风月楼看的小倌,还要媚上三分!” “风月楼的小倌,那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腌臜货色,谁知道身上有病没病?” “就是说啊,傻子好歹是个完璧之身,就算在床上不识趣,但多用点药,指不定比身经百战的小倌还要骚,只怕魔龙一见了他,就把持不住,到时候再……嘿嘿。” “我听说神魔道里被镇压的魔龙,穷凶极恶,残暴至极,小傻子生得这般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只怕会被……” 其余的话,尽数被埋没在了一片淫|笑声中。 这些人一口一声小傻子,满嘴的污言秽语,半点不把沈云意的命当回事。 沈云意面无表情,瞥了眼血肉模糊的手腕,束缚着他的绳索,都被血染红了。 透过被风吹开一丝缝隙的车帘,见外面浓雾缭绕,树林阴翳,隐隐能听见鸟兽的挣翅声,以及大型妖兽的嘶吼声,料想这里就是穷奇山脉,再往深处行,就是神魔道了。 相传,神魔道乃神界和魔界之间的接壤之地,并不属于任何人管辖,顾此,此地一直鱼龙混杂,邪祟聚集,极其危险。 逃亡到此的,皆是一切亡命之徒。 后来,约莫在一千年前。 神魔道中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战役,魔龙被封印于此,由一百三十九根销骨钉,钉死在通天柱上,又由玄铁打造而成的荆棘藤,束缚全身,靠吸食此地的邪气,吞噬邪灵苟延残喘。 沈云意闭目沉思,慢慢梳理已知的原文情节。 这条魔龙正是原文里的主角攻,说起来,他也是逍遥仙府的弟子,只不过比沈云意的辈分高得多。 沈云意是十五代弟子,而魔龙是第二代弟子,还是首座大弟子,师承逍遥仙府的开山鼻祖,道君常符玄。 按辈分来算的话,道君算是祖师爷,而魔龙怎么着,也是沈云意的老祖宗。 至于为何从名门正派的首座弟子,沦为人人畏惧,人人如避蛇蝎的大魔头,还要从魔龙年少时,那段情窦初开,但又中道崩殂的感情说起。 魔龙年少时,爱慕自己的师尊,但却惨遭师弟陷害,师尊信师弟,却不信他,不仅将他当众伤得体无完肤,还将他逐出了师门。 一气之下,就黑化了,当众反杀师弟,重伤逃离师门。 后来才知,原来师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他周全。 只因他们的师尊做了个预知梦,梦中,大弟子觊觎自己的美色,一朝走火入魔,行出了欺师灭祖之事,将师尊狠狠拽下了神坛,还百般羞辱践踏。 丑闻传遍了修真界,道君名声尽毁,仙府也因此受到重创,弟子们纷纷离山,各奔前程。 在预知梦中,大弟子还以小弟子的命要挟师尊就范。 道君不堪受辱,自爆了金丹,惨死在两个徒弟面前,哪知大弟子因此,越发癫狂,立誓要让天下苍生为师尊陪葬! 典型的欺师灭祖文学。 宛如脑子里有什么大病,动不动就红眼发疯灭世。 天下苍生:我可去你妈的! 道君因此,才对大弟子动了杀心。 得知这一切的魔龙,痛不欲生,盛怒之下,杀回师门,肆意屠戮曾经的同门师兄弟,还将师弟的尸体强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复生师弟。 却徒劳无功。 心灰意冷之下,一心求死。 被道君逼入神魔道,一剑穿胸而过。 因其已经入魔,被恨意驱使,完全丧失了理智,道君为了不让他为祸世间,便以销骨钉,钉住他浑身一百多处穴道,又用荆棘藤,刺穿他的龙脊,将他困于通天柱上。 每日每夜,受通天柱中的罡气反复淬炼。 只待通天柱能将魔龙身上的戾气,尽数消弭殆尽。 可龙族在修真界,本就是上古神族,极其神秘强大,一般都居住在各大海域之中,极少现世。 魔龙纵然弃仙入魔,但他生来不用修炼,就是神子,身负神骨,哪怕受尽酷刑,也不会死——最主要的是,他是主角攻,主角光环无敌,换成炮灰试试,分分钟惨死。 反而因祸得福,将通天柱反淬炼成自己的法器。 在原文中,魔龙第一眼瞧见宁长泽时,就认出他是师弟的转世之人。 然后就开启了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 宁长泽原本是个钢铁直男,一直以来都喜欢明艳动人的女修,对魔龙那种阴沉沉,往哪一站,就跟才死了亲娘的鬼样子,完全不感兴趣。 还有婚约在身,外头红颜知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硬生生被魔龙给掰弯了。 魔龙为了能与师弟再续前缘,各种示弱,讨好,付出,毫无底线的包容。 哪怕宁长泽打他一掌,或是刺他一剑,也毫不在意。 甚至觉得,这都是宁长泽爱他的表现。 否则,宁长泽为什么只打他,不打别人? 刺穿他胸膛的剑,为何又特意避开心脏? 隔三差五上演一出,眼红壁咚血吻,笑一笑,把命都给你的狗血戏码。 在经历了数次生死考验之后,宁长泽终于恢复了前世记忆,最终两人修成正果。 一个是正道宗师,一个是魔道至尊,强强联手,称霸一方,好一对神仙眷侣。 沈云意:呸! 真是一对狗男男! 但在原文里,魔龙出场就是战斗力天花板,有他这么一个史诗级忠犬,誓死跟随着主角受,那沈云意一点报仇的胜算都没有。 即便待会儿不死在魔龙爪下,将来也很难讲。 容他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把主角受的忠犬,彻底变成自己的狗……哦不,他是龙。 眼下如何从魔龙口中,逃出生天,才最为紧要。 沈云意深呼口气,默默回想着老师父生前,传授他的心法口诀。 与此同时,逍遥仙府的后山禁地,突然发生异象,成群的白鹤围绕在半空之中,发出尖锐的嘶鸣。 前来赴宴的宾客们,惊闻异象,纷纷涌出大殿,仰头望去。 天边翻涌出了璀璨绚丽的云层,自其中|射|出一束金光,轰的一声,震碎了某一处殿宇,一柄通体流光璀璨的长剑,便在所有宾客们惊叹的目光中,横空出世! “好厉害的法器!”宁长泽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惊艳,同一旁的仙主道,“难不成,这就是师尊最近炼制的法器?” 早不出世,晚不出世,偏偏选在了今日。 定是师尊要赠他的及冠之礼! 宁长泽面色一喜,刚要拱手拜谢师尊。 哪知法器竟浑然不听师尊的指令,径直往西南方向,飞掠而去。 仙主未能降服法器,神情难看起来。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西南方向的尽头,便是神魔道。 算算时辰,小傻子此刻应该已经身陷神魔道中。 难不成…… 不好! “长泽,你留下来招待宾客,为师去去便回!” 咚的一声,花轿落地。 “这里就是神魔道的入口了,咱们可得小心些,千万别触碰到了结界。听说活人进去,尸骨无存,我看送到这里就行了。” 又一人道:“师兄说得极是,来,大家伙一起搭把手,连人带花轿,从这里推下去。” “来,我数三声,一起推……一,二……” 第三声还没出口,就听嗖的一声剑鸣,由远及近袭来。 众人大惊失色,尚未能有所反应,便被冲天一道极其凌厉的剑气,震得四下倒飞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花轿也随之四分五裂。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沈云意一改往日楚楚可怜,痴傻呆愣的模样,身着婚服,手持长剑。 宛如看垃圾一般,随意扫了他们一眼,便凌空飞身,狠狠一剑冲着眼前透明的结界猛劈而去。 众人:操! 卡擦——结界竟出现了裂痕。 脚下大地,瞬间就浮现出一轮巨大无比的法阵来, 沈云意见状,毫不犹豫划破掌心,伴随着鲜血涌出,单膝跪地,找准时机,狠狠一掌打了下去。 轰—— 地火瞬间喷涌而出。 剑气化盾,护他周身。 猎猎罡风震得他身上的婚服翩飞。 骤然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没一会儿半边天都被血光笼罩住了。结界一破,无数藏身在神魔道中的邪祟,鱼贯而出,在半空中盘旋,发出狂喜的嘶吼。 终于要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再也不用受魔龙的奴役欺压了,万岁! 甚至来不及多看“救命恩人”一眼,就纷纷四下逃窜起来。 可却在下一瞬,似撞到了什么东西,尽数消散殆尽。空气骤寒,密密匝匝的寒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袭来,沈云意低头一瞧,连自己的腿脚,都被冻住了。 不仅如此,就连喷涌而出的地火,也被冻在了寒冰之中! 少年的瞳孔剧颤,眼仁都聚拢成了一条竖线。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快、快跑!魔龙现身了!回去通知仙主!啊——” 一声惨叫,整个人竟嘭的一声,爆了,血沫横飞! 浓雾般粘稠的黑气,自神魔道深处涌来。 魔龙现身,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一般,盘旋在了半空之中,身上密密匝匝的龙鳞,散发着泠泠寒光,似嗜血的刀剑一般,饥渴难耐。 此刻正满目阴翳地盯着底下众人。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沈云意高声道:“是我破开了结界!”还指了指身后那些吓到瘫软在地,爬都爬不起来,还面如土色的众人,更大声地道,“他们都是我送来的祭品!” 众人:淦! 才不是这样! 然而,沈云意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连忙想将众人都推至神魔道中。 他知道,就以这些人的修为,一旦被推进神魔道中,就是侥幸不死,也得残了。 他不是什么圣父。 别人怎么对他,他就要怎么以牙还牙。 哪知魔龙动作更快,一尾巴将众人扫了回去,冷斥一声:“这都是什么脏东西!” 居然也敢往神魔道里推? 看似随意一推,竟就将众人扫出几十丈开外,还没落地,就在半空之中,爆成了一滩血沫。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沈云意艰难吞咽,下意识攥紧了手里长剑。 魔龙比他想象中,还要冷血残忍。 但这个救命之恩,他是要定了! 脑中思绪飞快,少年刚要开口,眼前一晃,甚至都没看清楚魔龙的动作,就已经被龙爪扼住了脖子。 将他高高举在了半空之中! “你又是何人?”魔龙冷冷地看着他。 沈云意被掐得呼吸困难,原本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脸色青黄不济,眼下更是憋成了猪肝色。心说,你掐着我脖子,把我声带卡得死死的,让人怎么说? “不肯说?”魔龙声音更寒。 沈云意:光是让我说,倒是把我松开啊! 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魔龙爪子一松,少年就软绵绵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又被龙尾卷住了。他定定看了半晌儿,眼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瞧着太瘦,瘦到连这身婚服都撑不起来。 被吊在半空中,软绵绵的,像个破碎感十足的布娃娃,衣服都空空荡荡的。 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将其捏碎。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听嗡的一声,少年手里的长剑竟直接脱手飞出,直冲魔龙面门。 魔龙一心求死 待仙主赶来时,神魔道周围的结界,已经修复完整。 满地血沫,遍地狼藉。 却不见小傻子,更加寻不见小傻子的伴生法器。 那可是件绝世神武,名为羲和剑,乃上古神器轩辕剑的残片,幻化而成。也不知道那小傻子哪里来的如此大的机缘,竟与生俱来如此强悍的伴生法器。 倘若不是他痴傻至极,想来也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原本,仙主是打算,将此剑封印起来炼化,之后,再赠给宁长泽的。 反正沈云意是个傻子,纵然有再好的法器,也用不着。万一误伤到了旁人,倒也麻烦。 不如送给宁长泽,正好宁长泽的伴生法器为射日弩,与羲和剑属性相似,但不如羲和剑蕴藏的轩辕之力。 若是能为宁长泽所用,无异于是如虎添翼。 本就是同龄人之中的翘楚,有了羲和剑助力,想必放眼整个修真界,同龄之间,再难寻对手。 如今,羲和剑却下落不明了! ———— 沈云意是被一股荤腥至极的气味,生生熏醒的。 还以为是谁家腌的老咸鱼忘记拿出来晒了。 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起来,宛如一头即将被烤熟的野猪,吊悬在了一口煮沸的大锅之上。 升腾起来的热气,一浪高过一浪往他身上冲刷,最严重的胸口,以及小腹,都被炙烤得滚热刺痛,汗水早已将衣衫打湿,此刻皱皱巴巴地黏在身上。 一滴热汗,恰好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啪嗒一声,掉进了锅里。 锅里不知煮了什么,鲜红一片,正咕嘟嘟地冒着气泡,时不时翻涌上来白森森的骨头,看起来像是人的手,还有头骨……圆溜溜的球状物体,像是眼珠子,还有局部的肉块,煮得稀烂,俨然就是一大锅肉汤。 而且,还是人的肉。 锅下的柴火烧得正旺,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他吸了吸鼻子,嗅到了很浓郁的荤香。 也不知是锅里炖的肉很香,还是他自己身上的肉,即将被蒸熟了。 但总而言之。 他很不合时宜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 还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他已经半个月没吃过一粒米了,最后一顿饭,还是三天前的半个窝头。 魔龙此刻盘在通天柱上,把玩着荆棘藤,一下一下,毫不畏痛似的,往自己龙腹上刺,看着荆棘藤生出密密匝匝的尖刺,绞入|肉中,攀附在骨头上,狂饮龙血。 还露出了一抹诡笑。 宛如对待小情人一般,神情温柔绻缱,以沈云意的角度望去,甚至能隐约瞥见,龙腹下三寸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往上翻涌。 似被荆棘藤刺戳得爽了一样。雨后竹笋般,寸寸从密密匝匝,又坚实无比的龙鳞之中,吐出花蕊。 沈云意以前确实傻,但他现在真不傻。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男人的本能告诉他,这条男龙正在搞飞机,而且,还借用了工具。 就……还挺变态的。 身旁的石壁上,直挺挺扎着一把长剑,正是沈云意的伴生法器——羲和剑。 只是不知何故,剑锋上竟有一丝血迹,已干。刀锋雪亮,血迹艳丽,在这昏暗的地洞之中,竟说不出的诡异。 似察觉到主人苏醒了,羲和剑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嗡鸣声。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飞回主人身侧——才一想挣脱,就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禁锢。 听见动静,魔龙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当然,他的动作也没停,似乎压根不在意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场。 或者可以说,他就没把沈云意当人看。 “醒了?” 没醒。 沈云意又合上了眸。 都是男人,他自然也懂被人撞破那种事情,会有多么尴尬! 一个搞不好,还会被魔龙杀人灭口! 哪知下一瞬,眼前骤然袭来一道劲气,嘭的一声,束缚着少年的绳索,从中间断裂,被绑得肢体早已经麻木不觉,竟直接从半空中坠下。 而正下方,则是一个冒着热气,煮沸的大锅! 少年大惊失色,在即将掉进锅里时,忙伸手拽住头顶垂落的绳索,饶是如此,脚底还是沾了点汤水,顿时烫得皮肤生疼。 目光左右逡巡,刚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往旁边荡去,忽见锅子周围,居然窜起了熊熊火焰。 这下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更用力地拽紧绳索,下半身如同瘫痪一般,骤然回血,又酸又胀,麻木之后,就是酸涩至极的绵疼。 该死的魔龙! 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果然,爬行动物就是冷血。 沈云意吃力地咬紧牙齿。 “你的修为并不高,只在入玄境,还未凝丹,但体内却已有一颗内丹,在气海之中运转。”魔龙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却一语道破玄机,“你的伴生法器不错,但你修为太差,此前不过是强行运转灵力,直冲任督二脉,以及周身多处大穴,暂且令自己修为大增。” 在修真界,实力划分大概有六个境界,分为:入玄,真灵,凝丹,天成,劫生,以及飞天境。每个境界又能细化成三个等级,而每个境界之间,实力相差悬殊。 一般来说,资质比较好的,八、九岁就能到入玄境了,十五、六岁,就能抵达真灵境,大概三十岁就能凝丹了。资质稍微差点的,十五、六岁也能到入玄境。 像沈云意这种,都弱冠了,还卡在入玄境,就算资质很差的了,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 不过是刚刚触及到门槛。 更别说是凝丹了,连普通的吐纳,练气都费劲。 但说起来,多亏了老仙主,临终之前,因为放心不下这个小傻子,可能也猜到自己死后,大徒弟不会待小傻子多好,遂把毕生的修为,都凝聚成一颗赤丹,送给了小傻子。 这颗赤丹现如今就代替金丹,在小傻子的气海之中运作。 事实也正如魔龙所言。可如果当时沈云意不那么做的话,他早就被连人带轿,推进了神魔道。 此刻,只怕也已经在魔龙的身下苟延残喘,哀声求饶了。 “但此法有损元气,而且,不可逆转,极有可能令你修为止步于此,也可能走火入魔,当场爆丹而亡。”话到此处,魔龙终于瞥了他一眼,“说罢,你有什么目的?” 沈云意明白他这是在问什么。 毕竟,当时自己明明可以跑掉,却没有跑,反而还持剑劈开了封印。 可他仅仅是入玄境,哪怕强行把伴生法器召唤回来了,又能如何?且不说,他是魔龙的祭品,仙主不会放过他,就是绑,也会把他绑回来,再挑个良辰吉日,丢进神魔道。 就拿他的伴生法器来说,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仙主一直想据为己有。 在没有保护伞,也没有过硬的实力前,沈云意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仙府的人抓回来的。 到时候,只怕没他半点好果子吃。 遂才想将计就计,破开封印,让魔龙欠他一个恩情。 谁知这魔龙竟半点不懂知恩图报,居然如此对待救命恩人! 把他当成什么了? 过年要杀的猪?还绑在锅子上蒸?! “我,我没有别的目的,我就只是想好好活着……”沈云意低眉顺眼起来,声线颤抖,连肩膀都瑟缩起来,看着十分可怜,语气哽咽,“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愿为奴为鼎,跟随大王左右……” 说着,还怯生生地抬眸,冲着魔龙展露笑颜。瞳仁漆黑明亮,宛如黑曜石一般,在昏暗的地洞中,显得熠熠生辉。 这副皮囊其实生得十分不错,尤其是脸。 肤色白皙似霜雪,因为长时间食不果腹,透着几分阴郁的病气,显得十分孱弱,脸上没什么肉,但胜在骨相极佳,越是清瘦,越能凸显出破碎的清冷感。 偏生了一双勾魂摄魄,又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眸含春水,睫毛浓密纤长,还微微带点卷,不论发呆,还是抬眼瞧人,眼瞳里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像是仲春时节,烟雨朦胧的江南垂柳,显得楚楚可怜,无辜懵懂。 好一副狐媚相,天生就会勾人! 魔龙面无表情,只是瞥了一眼,就没兴趣再瞥第二眼了。 甚至觉得,这个少年的笑容过于明媚,和鬼气冲天的神魔道,以及暗无天日的地洞,显得格格不入。 实在扎眼。 索性,反手一道劲风抽了过去。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 沈云意差点掉进锅里,他似受惊的小鹿一般,赶紧垂下头来,眸色骤寒,杀意浮现。 该死的魔龙,且记住今日! “我不喜欢你的笑容。”魔龙依旧面无表情地,清晰又缓慢地吐出两字,“难看。” “既然大王不喜欢,那往后,我再也不在大王面前笑了。”顿了顿,少年把头压得更低,生怕被魔龙发现他脸上的鄙夷,以及眼里的恨意,怯怯地道,“只要大王饶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魔龙嗤笑:“你能做什么?”目光还上下扫了他一眼,“除了伴生法器还不错,还有何特别之处?” 提及伴生法器,还瞥了一眼,龙爪上的一道血痕。 正是被其所伤。 不仅是他太轻敌,那法器确实有点东西,他竟不知,天底下竟还有法器能伤得了他。 连通天柱和荆棘藤这种品阶的神器,都被他炼化,还为他所用了。区区一个入玄期的小修士,竟拥有此等法器,倒是有些不寻常。 “你想活命,可以,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沈云意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恰好撞入了一双漆黑如漩涡般深邃危险的眼眸。 他听见魔龙用没有任何一丝感情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道:“想办法,杀死我。” 沈云意:??? “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这里了。”魔龙一挥手,羲和剑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围绕着沈云意游了一圈,而后,虎视眈眈地对准了魔龙。 “我、要、你、杀、了,我!” 沈云意:靠?没毛病吧! 居然让他杀了他?! “若是你不杀了我,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魔龙沉声道,“我还会每日每夜地折磨你,一直到折磨死你为止!” “来!拿起剑,过来杀我!” 沈云意心惊肉跳。 他大概是能明白魔龙的意思,不就是误杀了师弟,还被爱慕已久的师尊封印在了此地? 一千多年,外面早就物是人非。 漫长又孤寂的岁月,让魔龙感到痛苦疲倦,一心求死,却又怎么都死不了。 既然自己杀不死自己,那就让别人来杀。 可问题是,魔龙可是主角攻啊,有主角光环庇护,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杀? 更何况,沈云意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炮灰,还仅仅在入玄期。 见他迟迟不动手,魔龙耐心耗尽,竟直接操纵着沈云意,让他手持法器,朝自己猛然袭来。 却不料沈云意的修为太低,灵力不济,冲到一半之时,法器就凭空消失,回到了他的身上。 沈云意被操纵着,收势不及,整个人啪叽一下,重重撞进了魔龙怀里。 只觉得像是撞到了一堵冰冷的石墙上。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又被魔龙撕了下去,远远甩在地上。 “废物!”魔龙怒斥,“留你还有何用!不如死了干净!” “慢!咳咳咳。”沈云意都顾不得身上疼了,赶紧道,“我,我只是受伤了,灵力不济,所以才不能使用伴生法器,待我疗好伤,定能……” ——定能杀了你? 这怎么说起来,有点怪怪的? 谁家正经攻,一上来就寻死觅活的? 这特么,不就是个变态? 看我花言巧语迷惑魔龙 都被关了一千年,正常人早就疯魔了,沈云意估摸着,魔龙的脑子大概也不太好使。 容他想想,怎么欺骗这条老龙。 骗他说,自己就是他师弟的转世? 不行,对于魔龙和他师弟成长中相处的细节,沈云意一概不知。 况且,据他所知,魔龙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宁长泽是他师弟的转世之人。 不仅是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还因为宁长泽的伴生法器射日弩,这本就是师弟的法宝。 当然,沈云意觉得,主要是因为主角光环。 “那个,大王……”他有话要讲,抬手虚虚捂了一下脖子,上面一片青紫,还是此前被魔龙掐的,眼眸中噙着眼泪,声线微颤,“你也说了,我身上有内丹,那是我师父生前留给我的,蕴藏着老师父毕生的修为,我师父他生前已至劫生境……咳咳,我想,我很快就能将内丹之力,彻底融会贯通。” 魔龙:“你今年几岁?” “刚满二十岁。”沈云意说起此话,眸色还暗了暗。今日,可是他的生辰之日,亦是及冠之日。 与他同年同日所生的宁长泽,在仙府中大摆宴席,可他却被当成祭品,沦为魔龙的新娘。 只是因为,宁长泽是主角受,而沈云意却是个区区炮灰,还是那种死得很凄惨的炮灰。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那你师父何时死的?” “十四年前。” 魔龙面色阴寒:“也就是说,十四年时间,你都未能将内丹炼化,为己所用,他是劫生境,而你至今为止都只是区区入玄境!待你将内丹之力彻底融会贯通,还不知要等到几时!” “竟如此无用,还不如……”话到此处,声音愈寒,竟一龙尾要甩过来。 实在是太无用了! 此等废物,居然拥有那般厉害的伴生法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留着也是无用,不如一龙尾砸死了干净! “慢!”沈云意神情惊悚,忙道,“事出有因!我此前一直被歹人禁锢了修为,适才无法修炼,修为迟迟停滞不前!” “再说了,一千年你都等过来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见硕大的龙尾停留在了半空中,并没有继续砸过来,他便知道,魔龙是听进去了,深呼口气,又紧接着道:“此地鬼气森森,暗无天日,大王自然会觉得烦闷,但若是留下了我,还能替大王解解闷!” 魔龙审视了他片刻,忽而冷笑:“那你可知,自己为何会被送到此地当祭品?” 沈云意神情一凛,原来魔龙已经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祭品了。 据他所知,魔龙当年被道君封印之后,道君一直郁郁寡欢,终日乾乾,时常会想起昔日,两个爱徒陪伴在座下修炼的场景。 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我反省,到底封印大徒弟是对,还是错。 那个所谓的预知梦,究竟是巧合,还是他心里始终忌惮大徒弟本体是龙,从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后来,道君在九星连珠之时,对月算了一卦,卦面上显示,大徒弟在一千年后,会冲破封印,再度问世。 而那时,大徒弟已经彻底堕魔,变得六亲不认,穷凶极恶,为宣泄千年囚|禁之苦,而血洗整个逍遥仙府,肆意屠戮徒子徒孙。 甚至还会波及至整个人间,无数无辜百姓因此水生火热,闹得民不聊生。却因魔龙炼化了通天柱,原本生来就是神子,此后更成为了魔神。 放眼整个修真界,无人能敌。 但凡有哪个宗门或者修士,试图反抗,都会下场凄惨。 为了拯救苍生,防止魔龙问世,毁灭修真界,祸害苍生,道君留有遗言,但凡门中弟子入门前,都会先穿过四象池,由池中化生石测验。 若化生石有了异动,便说明此人与魔龙有缘,待其弱冠之年,将其送至神魔道,便能化解此次天地浩劫。 实际上,就是以此来找出小徒弟的转世之人,将其送回魔龙身边,以消解魔龙心头之怨。 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道君留下这条遗言之后,便身死道消。 后来,这条遗言就被历代仙主奉为圭臬,久而久之,就成为了门规。 甚至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传着传着,就把遗言中所指的命定之人,传成了魔龙的新娘,也就是祭品。 直到一千年后,宁长泽机缘巧合之下,拜入了仙府,踏过四象池,手抚向化生石,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异象。 化生石上,竟惊现了龙纹印记,这也就证明了,宁长泽就是道君遗言中的那个人。 也就是魔龙一直以来都在苦等的人。 只不过,因为谣传的缘故,大家都误以为,被选中的人,会被穷凶极恶的魔龙吞噬,所以,在宁长泽被化生石选中之后,仙主为了保住爱徒,不惜一切代价,把换生蛊种在了沈云意身上。 让沈云意长大之后,代替宁长泽前去献祭。 可炮灰就是炮灰,虽然在换生蛊的作用之下,魔龙和沈云意发生了关系,但魔龙对其之有欲,而没有半丝情,反而在生生折磨死他之后,发现了换生蛊。 从而揣测出其中定还有隐情,在命运的牵引之下,冲破封印。 这才遇见了师弟的转世之人。 呸! 就非常恶心! 沈云意当然不能告诉魔龙,宁长泽的存在,否则,魔龙定会立马冲回宁长泽的身边。 而自己就没用了。 对待没用的废物,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须臾,沈云意才摇了摇头,怯怯地道:“他们什么也没跟我说。”顿了顿,愈发低眉顺眼起来,“我,我很害怕,所以此前才会一时糊涂,欺骗大王说,那些人才是祭品……大王饶命,我以后就是大王的人了。” 魔龙嗤笑:“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倒是心狠手辣!” 他并不知其中因果,只当是仙府对自己的补偿。 可是,一千年来,就送了这一次祭品,还只送了这么一个区区入玄境的小废物。 难道,仙府的那些人认为,这样就能平息他的怒火,化解这一千年来的恩怨了? 未免也太异想天开,自不量力了! “大王,实不相瞒,其实……我在仙府中并不受宠,还时常饱受欺辱折磨。”沈云意知道魔龙的悲惨遭遇,赶紧跟他同仇敌忾起来,又道,“现任仙主虽说是我同门师兄,但这些年来,一直对我十分苛刻,任由其他弟子肆意欺辱我,也从不出手阻挠,还视我为棋子一般,对我呼来喝去!” 说着说着,恰到好处地抬了抬脸,一滴清澈的泪珠,顺着苍白消瘦的面庞滚落下来。 少年的声音越发哽咽。 “此前死在大王手里的人,更是动辄对我拳打脚踢,若非要我为祭,只怕,我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他掀开了衣袖,露出了瘦骨如柴的手臂,上面还残留着斑斑伤痕,“我早就暗暗发过誓,谁能替我报仇,我就誓死追随,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魔龙冷笑:“我只是看他们碍眼,并非替你报仇。” “无论如何,大王都是我的恩人。”既然,以恩裹挟不了魔龙,那沈云意索性就打着“报恩”的幌子,留在魔龙身边。 虽然魔龙性情阴晴不定,出手狠辣,看起来耐心全无,还有些变态,但就算沈云意现如今出去,等待他的,大概比死好不到哪去。 如此一权衡,还不如留在此地,再另寻出路。 魔龙沉思片刻,似乎是相信了沈云意的说辞。忽道:“是你自己进锅里,还是让我把你丢进去?” “……”沈云意的瞳仁瞬间聚拢成了竖线,惊悚道,“我不好吃!”而后,又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我很听话,我不吵不闹,非常安静,我蹲在角落里就行了,绝对不会打扰大王清净……我,我会洗衣做饭,还会……” 话到此处,他狠了狠心,咬紧牙关,面露羞赧,还双眸含羞带怯地望向了魔龙。 他知道自己生得很美,一脸的狐媚相。 为了苟且偷生,哪怕偶尔出卖一下色|相,对沈云意来说,也无关紧要。 色|相而已,他并不是很在意。 只有活着,才能有出头之日。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比风吹过,还要干净。 该死的并不是他,而另有其人! 魔龙懒得听他废话,也根本不受这套美人计,不悦地道:“你不是要疗伤?” 沈云意愣了一下:“进去煮一煮,就能疗伤?” 骗谁呢? “喝也可以。”魔龙更加不耐烦,“那里面的肉灵芝,很补,你伤得不重,趁热喝两口,快!” 快疗好伤,他再助沈云意将内丹彻底炼化,想来不出半年,沈云意就有足够的力量,操纵羲和剑了。 到时候,羲和剑贯穿龙心而过,其上的轩辕之力,本就是上古神器传承下来的神力。 既然凡尘法器,杀不死他,那轩辕神力想必能杀了他吧? 魔龙以为,这样就能死了。 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 肉灵芝? 沈云意听见此话,猛然转头望去,恰好锅里翻腾出一只人手,他快走几步冲过去,探头望去,仔细端详了片刻。 还真是肉灵芝! 所谓肉灵芝,实际上就是一种生得和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灵芝,拥有些许灵智,能口吐人言,还能跑能跳,食日月精华,灵草仙果而成,乃一种很罕见,也很名贵的仙草。 一向只出现在传闻中,以及一些古籍之中,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在原文里,魔龙用心头血喂养了一株,原本是打算用来复活师弟的。 奈何师弟死得透透的,就算养成了肉灵芝,也回天乏术了。 后来,魔龙在遇见宁长泽后,为了讨宁长泽欢心,还将肉灵芝赠给了他。 宁长泽自诩名门正派,又自命清高,不屑于与魔龙这般的邪门歪道为伍,根本不给其任何好脸。 一见面就刀剑相向,喊打喊杀,要除魔卫道! 即便魔龙屡次向他示好,卑微到骨子里,也不肯假言辞色。 更不肯收魔龙的任何礼物。 唯独魔龙拿出肉灵芝时,宁长泽坚如磐石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宁长泽靠着这株肉灵芝,还一跃就成为了修真界的赛华佗,先后救治了好几个落了难的修真界大能,或者是名门正派中被恶人残害的天之骄子。 救下这些人后,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朋友,得到了不少助益。 甚至在和小伙伴们游历中州时,用肉灵芝为药引,拯救了一城池被瘟疫毒害的百姓,博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还因此又多了一个红颜知己。 眼下得知锅里煮着的,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肉灵芝,这等连主角受见了,都走不动路的奇珍异宝,此刻就躺在锅里! 和沈云意近在迟尺! 但凡给宁长泽留一点,都算沈云意是个窝囊废! 魔龙到底几个意思? 沈云意喜出望外的同时,恨不得连锅端了,连点汤渣都不留! 好好的肉灵芝,居然被魔龙砍瓜剁菜一样,丢进锅里煮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还不如直接进了沈云意肚子里,好一饱口福! 等魔龙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沈云意就像饿狼转世,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喝了小半锅,肚子都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魔龙看不惯他这种八辈子没吃过饭的馋样,忍不住蹙眉道:“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吃饱过!”沈云意端起大锅,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上顿饭还是在三天前,就,就半个窝头,还发霉了……斯哈。” 好香! 想不到肉灵芝的滋味,竟这般荤香,嫩滑,还隐隐有丝甘甜! 魔龙又看了他几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又等了片刻,沈云意终于吃不下了,挺着撑圆的肚皮,趴在大锅旁,脸上流露出了酒足饭饱后的慵懒感,锅里还剩一半,他打算寻些容器来,分别装进去。 若是还能离开此地,他高低也得立杆为旗,装成赛华佗,满修真界悬壶济世,一来为自己博个好名声,二来广结好友。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多结识一些人,总归比当孤家寡人要强。 “吃饱了么?”魔龙依旧盘在通天柱上,瞥了眼护食的少年,脸上流露出几丝轻蔑。 肉灵芝固然珍贵,但于他而言,已然无甚用处,不过就是难以下咽的野草罢了。 此地常年暗无天日,阴寒至极,虽然他也不畏冷,但生堆火,架起锅,总能让他想起昔日年少之时,与师弟一同下山游历。 风餐露宿,少男少女们围在火堆前,吃着烤馕,喝着从山下沽来的米酒,聊天侃地,热热闹闹的。 那时,他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仙府的首座弟子,师兄弟们眼中沉稳可靠,又平易近人的大师兄。 可如今,他已沦为人人喊打,人人如避蛇蝎的魔龙。 “吃饱了。谢谢大王赏赐。”沈云意低眉顺眼地轻声道,他又不瞎,自然看得出魔龙脸上的鄙夷神色。 对魔龙来说,师弟已死,对人世间再无半点眷念,自然不把肉灵芝这种宝贝放在眼里。 就好比说,给一个风烛残年的太监,一颗绝世罕见,又巨补无比的强阳丹,吃了保管能一柱|擎|天,一夜七次不倒,有用吗? 当然没用! 但对沈云意来说,可太有用了。 如果每天只需要看魔龙的脸色,就能免费得到有价无市的奇珍异宝,那沈云意简直是求之不得。 “大王,剩下的这些,可否也赏赐给我?”他抬眸,又露出了怯生生的表情,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十分可怜。 魔龙冷眼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沈云意便当他是同意了,忙拱手道:“多谢大王!”话音未落,眼前一晃,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按压在地。 嘭的一声,后背着地。 肩膀被一只龙爪,死死压住,宛如长钉一般,将纤细瘦弱的少年,钉在了粗粝不堪,又冷硬至极的地面。 沈云意望着魔龙突然凑近过来的脸,心脏砰砰直跳。 他又想起了,自己身上被种下的换生蛊。狐疑魔龙是因为此蛊,而对他产生了肉|欲。 下意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在与魔龙对视了几秒之后,沈云意才颤声道:“大王,此地脏乱,不如容我稍作收拾一番?” “你在拖延时间?” 魔龙的呼吸粗重,浑身都是漆黑的龙鳞,如同上好的锦缎一般,闪烁着泠泠光泽,又似削铁如泥的冷刃,寒气逼人。 吐出的气息,并不是爬行动物身上的土腥气,反而有些淡淡的檀香,像是常年吃斋念佛,诵经持咒的和尚,但沈云意知道,这才不是吃素的和尚,分明就是会吃人的罗刹。 “我没有,大王明鉴,我不过是……”纵然今日逃不掉被魔龙破|身,那他也希望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在现有的基础上,尽量让自己一会儿少吃点苦头,少受点罪。 沈云意眼眸湿红,心里已然把条老龙咒骂千百遍,但明面上却越发低眉顺眼,曲意逢迎。 魔龙懒得听他废话,语气不耐地道:“那现在就开始!” 现在? 沈云意心尖一紧,下意识就攥紧了拳头,还把双腿往回并拢。 拢紧。 拢得密不透风。 不过很快,他就想开了,慢慢把几乎僵硬成了枯木桩子的身躯,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想冲魔龙笑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随即想起魔龙说过,讨厌他的笑容,于是又默默敛眸,抿了抿唇。 作出一副柔弱乖顺,可怜又懵懂的神情。 见魔龙没有收爪,也没有将他往龙巢穴里叼的意思,约莫就是想将他就地正法了。 什么东西! 竟如此急不可耐,简直比不舍得花钱开|房,直接拉着女朋友钻小树林的抠搜男人,还要恶心。 沈云意打心底里觉得恶心,但他强忍着恶心,轻声道:“听凭大王吩咐。” 而后,就合上了双眸,像是极为羞赧胆怯。 实际上,他是觉得恶心,一眼都不想看。 魔龙蹙眉道:“那你还在等什么?”目光扫过少年浓密轻颤的睫毛,非但没生出怜惜,反而语气越发不悦,“难道说,你半点也不会?” 应当不可能。 就算是个弱冠之年,还卡在入玄期的废物,但好歹也是仙府的弟子。 据这少年自己所说,他还是现任仙主的同门师弟,怎么可能连如何气沉丹田,运转内丹也不会? 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是死人?木头桩子?还是什么? 魔龙认为,他就是在拖延时间,神情越发不耐,连气息都沉了几分。 沈云意误以为他是嫌自己像死鱼,很无趣。 心一狠,咬紧牙关,抬手就抓向了自己的腰带,一把就抽了下来,丢到一旁,随即又扯了扯衣袍,将胸膛整个露了出来。 一直露至小腹。 上面还纵横交错着数道青紫伤痕,一半是此前被人用竹棍抽打所致,还有几道是冲破经幡时,被经幡上的灵力反噬灼伤。 魔龙:? 脱衣服作甚? 是他脱离修真界太久,思想老派,已经跟不上现如今仙府弟子们修炼的方式了? “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沈云意只觉得耳根子一阵发烫,也是,毕竟行事的部位,不在上面。 深呼口气,他闭着眼睛,把手慢慢向下,默默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之后,褪下了亵衣。 这下足够了罢? 他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刺猬,在魔龙眼皮子底下,一根根去除了身上所有碍事的尖刺,只留下了最为柔软脆弱的皮|肉。 静静等待着魔龙的暴虐。 魔龙:?? 硕大的龙眼下意识动了动,略略瞥过一眼,随即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了。 嫩瓜秧子,没什么可看的。 他只是有些怀疑—— “你当真及冠了?”魔龙语气平淡,仙府的人现如今都这般不知廉耻,竟寻了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冒充大人,作为祭品? 他不杀未及弱冠的少年,只因为他的师弟当初死时,还未及冠。 沈云意顿时羞得面色通红,下意识用手虚虚捂住。 他确实年满二十了,只不过因为常年食不果腹,营养不良,又一直被锁在阴暗潮湿的黑屋子里,不见阳光,以至于他的身体各个方面,都没有发育好。 面相显得比同龄人要少好几岁,更别提身上其他部位了,用瘦骨如柴来形容他,最是贴切。 连脸上都没有一星肉,更别提那处了,能长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指望能长? “回大王,我当真及冠了,没有撒谎。”少年的声音发颤,还能清晰听见说话时,牙齿咬合的嘎登声。 “看着不像。”小嫩瓜秧子,面相看着真小。 仅仅四个字,沈云意就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简直比当场扇他一耳光,还要脸面全失。 “既然你已经及冠,但我便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魔龙沉声道,“若是不能如我所愿,那我定会杀了你!” 沈云意强忍屈辱,低声下气地道:“是。”他默默把手移开了,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疼。 魔龙蹙眉,还是有些膈应。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 炼化内丹,灵力会在气海中游窜,稍不留神,灵力就会外泄,极其容易冲碎周身衣衫。 也罢。 他姑且忍忍。 随即就松开按压少年肩膀的龙爪,贴向了他的胸膛,才分出一丝灵力潜入,随即魔龙勃然大怒:“你在耍我不成?” 哪里有半点运转内丹的痕迹? 整个气海都死气沉沉,平静如水! “大王,我万万不敢!”沈云意语气慌乱,显得十分害怕,心里却愈发咒骂老龙不知廉耻。 他已然主动到这个份上,衣物都尽数褪去了,老龙还有何不满的? 难不成是要他…… 沈云意俊脸更红,心里更加怨恨。 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宁长泽不是自视清高? 常年穿得从头到脚一身白,连发带都是银白色的,活像是在披麻戴孝,眼里容不得半点脏。 从小到大,都不许别人碰他的东西,只要碰了,他就会觉得脏,哪怕再喜欢,也会毫不留情地丢弃。 沈云意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有一回他去寻宁长泽玩,恰好宁长泽新得了一套衣服。 说是仙主特意命人给宁长泽新做的衣服,料子是天蚕丝与月光纱,极其昂贵。 颜色素白,却又十分华丽。 宁长泽喜欢得很,穿在身上光鲜亮丽得如画中飞出来的小神仙。 沈云意因为一时好奇,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就一下。 便遭到了宁长泽的厌弃。 不仅当场把衣服换下,一把火烧了,还怒气冲冲地去洗了好几遍澡,仿佛被什么很脏的东西触碰到了一般。 事后仙主得知此事,还特意抽空去安慰宝贝徒弟,许诺他再做一套更漂亮的衣服,还命人将犯错的沈云意提到后山罚跪,什么时候宁长泽消气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可笑的是,宁长泽当时在气头上,压根没听进去仙主的任何话,也根本不知道沈云意被罚了。 可怜沈云意当时才仅仅只有九岁,孤零零地跪在后山的台阶上,一直跪到晕厥在雨地里,也无人发现。 事后被人抬回去时,高烧了整整三天,也没人照顾,苏醒后,比从前更傻了,眼神呆滞,没有半点神采。 沈云意记得一清二楚。 既然,魔龙是主角攻,注定要同宁长泽在一起的,那么,他就要先下手为强。 从前,他只能穿宁长泽穿过的衣服,玩他玩过的玩具,吃他吃剩的点心,那么从今天起,沈云意要他穿自己不要的破鞋,嫁自己睡过的男人! “大王,你莫生气,都是我不好……”少年的声音略带几分哭音,柔柔细细的,十分可怜,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眼眸,小鹿似的瞧了过去,眼睫轻轻一颤,像是羞赧到了极致,慢慢分开了双膝,以一种极其羞耻的门户大开姿势,正对向了魔龙。 魔龙:???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如果说,在此之前,这个少年的所有举动,他都能理解,但面对这样的举动,他是万万不能够理解。 难道,当真是他与世隔绝了太久,已经摸不清楚现如今修真界,都是什么个情形了? 但不论如何,仙府的弟子也不该如此……如此放|浪! 魔龙当即想怒斥他一声下贱! 可见少年神情怯弱,泫然欲泣的小模样,显得越发楚楚可怜,他的乖顺在此刻,无非是一种令人容易产生怜惜的示弱,他的主动,也似乎是受到了胁迫,无可奈何之下,才做出的举措…… 总而言之,生了这么一张无辜可怜的漂亮脸蛋,再做出这般青涩,却又诱|人的姿势,毫无疑问,确实非常勾人。 只不过,魔龙并不喜欢这种怯弱的美人。 他没有半丝感情地沉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沈云意的瞳孔骤然颤了颤,透过魔龙的眼睛,他清晰无比地看见,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不着寸缕地卧在艳丽的婚服之上,红得极致,也白得纯粹,寒雪山红溶于一体。 不知是冷,还是畏惧,少年纤细清瘦的身躯,一直瑟瑟发抖,像是躺在案板上的鲜美滑嫩的鱼,任由旁人宰割。 他当真是不知,魔龙到底对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我实在是愚笨……求大王指点……”少年唉声请求。 可换来的却是魔龙无情的冷笑,语气中还满是鄙夷和嘲弄,似已然耐心告罄了,眼眸泛起诡艳的血点。 沈云意很明显感受到,压着自己胸膛的龙爪,力道沉了许多,似要将他的肋骨,生生碾碎殆尽! 求生本能驱使之下,他竟突然用尽浑身的力气,猛扬起头来,冲着近在咫尺的魔龙,直接亲了上去,啪叽一声,正好吻在了龙的下唇。 他只觉得像是吻在了一块生鱼片上,冰冰凉凉的,龙唇上没有龙鳞,只有厚厚的龙脂,并不柔软,反而还有些粗粝,沈云意的牙齿磕到了自己的唇肉,顿时冒出血珠来。 魔龙的瞳孔一瞬间就由竖瞳,迅速扩散成了圆瞳! 满脸难以置信,却又惊讶万分。 他,他都活了一千多年了,居然被一个小嫩瓜秧子给强|吻了?! 还是血吻……他尝到了人血的滋味! 脏,真脏! 人血可真是脏! 魔龙勃然大怒,一龙爪猛扇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沈云意时,僵停在了半空之中—— 只因为,沈云意宛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边哽咽,边攥着拳头,给他擦血,啜泣着道:“大王饶命……我实在是太崇拜大王了,一时情难自禁,所以才……” 崇拜? 他说,他崇拜大王? 因为崇拜,所以才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 旁人都待他如此蛇蝎,避之不及,而这个少年却敢亲近他……这让他恍惚间,又想起自己年少时,师弟也曾经这么说过: “师兄,你好厉害啊,居然十六岁就已经是天成境了,我也不比师兄小几岁,可至今为止,还没有凝丹……我真是没用。” “师兄,师父说你当年去秘境试炼,仅仅三天就出来了,是不是真的啊?” “可我却被困了足足一个月,是不是我太笨了?” “师兄,我好崇拜你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兄了!” 可是师兄最终还是错杀了最喜欢他的师弟。那一年,师弟才十九岁。 最喜欢穿白色道袍,穿白靴子,从头到脚打扮得干干净净,出门在外时常背着箭筒,因为还未及冠,所以未束发,头发上时常编一些银片,走动间叮叮当当的响,十分神气。 师弟说:“我喜欢银片,是因为看起来很像师兄身上的龙鳞。”还说,“我喜欢穿白色道袍,正好和师兄的龙甲衣极为般配。日后旁人一见你我二人的衣着,便知我们的身份。若来日在修真界闯出名堂来,就号称黑白双杰,师兄你说,好不好嘛?” 可故人已逝,佳音难觅。 独留他一人在世间,实在是无趣。 许久之后,魔龙收回了爪子,冷冷道:“我竟不知,仙府之中,还有弟子胆敢修行合欢之术!” 沈云意:嗯? 什么意思? “怪不得你至今为止,还仅仅是入玄境,原来修的是合欢道。”魔龙定睛凝视着少年额间的那一抹殷红,沉声道,“难不成,这就是守宫砂?” “……”沈云意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敢情魔龙是误以为,他修的是合欢道,这种功法一般来说,都是女子所修,靠采阳补阴,来提升修为。 也有男人会修此术,靠采阴补阳。 总而言之,都是男女之间双修。 但事无绝对。 也有一些极其特殊的体质,可以靠着采阴补阴,或者采阳补阳,来修行此道。 对于这种体质,修真界称之为重元体。 但还有一种更加特殊的体质,就是无论和谁双修,男也好,女也罢,哪怕是和狗一起双修,都可以增长修为,修真界称之为天生炉鼎。 只怕魔龙就是把他当成天生炉鼎了。 沈云意暗自苦笑,心道,难不成自己会错了魔龙的意思? 可魔龙到底几个意思? 真是给脸不要脸! “大,大王……”沈云意硬着头皮,软声细语地道,“其实我……” 并不是什么天生炉鼎之体,在床笫之欢上,远没有天生炉鼎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强悍体质。 因此,他很柔弱,也很脆弱,万万经受不起魔龙的摧残。 但话未说完,就被魔龙无情打断。 “我没有兴趣了解这些,现在,穿好你的衣服,起来,盘腿打坐。我助你炼化内丹。” 沈云意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也就是说,魔龙根本没打算对他这样那样,只是单纯想助他炼化内丹? 竟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可龙性本淫,沈云意生得不说风华绝代,姿容冠绝,但定是万里挑一的俊美少年。 魔龙竟半丝不心动? 更何况,沈云意身上还被种下了换生蛊,按理说,魔龙会因此对他生出强烈的肉|欲,可看样子,魔龙对他的身体并不感兴趣……甚至隐隐有些嫌弃。 “你身上所中的合欢散,还有劳什子的蛊虫,我都替你解了。”魔龙的语气波澜不惊,“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 “我对你不感兴趣。” 沈云意羞得面色通红,抓起地上散乱的衣服,默默往身上穿戴,正要系腰带时,才发现腰带竟被魔龙的爪子压到。 他扯了扯,竟纹丝未动。 而魔龙似乎也完全没注意到,甚至连眼尾的余光,都不曾往沈云意身上瞥。 倘若不是知道魔龙是什么货色,沈云意真以为他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了。 只要一想到,魔龙是宁长泽命定的天选老攻,沈云意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往外冒了。 假借抽腰带,实则虚晃一枪,哎呦一声,往魔龙身上扑去,没有腰带系着的衣衫,本就松垮,如此一扑,再一撞,沈云意才刚刚拢起来的衣衫,瞬间又松散了,雪白的胸膛不偏不倚,刚好撞在了龙爪之上。 冰冷坚硬的触感,激得他浑身一颤,他还故作惊慌,忙要起身,很快如弱柳扶风一般,又倒了回去。而这一回,他胸口处最柔软的部位,恰恰抵在了龙爪的关节处。 魔龙浓眉紧锁,下意识就要抽回龙爪,却不曾想,那胆大包天的小废物,如此无用,尝试起身,却又摔得更狠。 一跌一撞之下,反复在他的爪子上摩挲,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触感。 魔龙对于这种感觉,十分陌生。 但他极其厌恶与人触碰,尤其是师弟之外的其他男人。 顿时就嫌恶地抽回龙爪,沈云意趁机抓起腰带,顺势往后一倒,哎呦一声,就卧倒在地。 原本拢起的衣衫,再度从肩头滑落。 少年都不等魔龙发火,忙怯生生地解释道:“大王,我只是想取回腰带……”他将手里的腰带,举起来给魔龙看。 绯红的腰带微微飘荡,面如桃色的少年含情脉脉,眸色潋滟,唇瓣濡湿殷红,娇艳欲滴。 魔龙的目光透过腰带,径直落在了少年袒露在外的雪白胸口上。 那里早已经一片绯红,局部冒出殷红的血点。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方才扑撞过来时,被粗粝的龙爪所伤。 想不到,这小废物点心瘦骨如柴,皮|肉倒是柔软娇嫩,稍微碰一碰,就红成了这样。 沈云意见魔龙没有怪罪,也知事不过三,不可再造次,遂默默穿好衣服。 按照魔龙的吩咐,盘腿打坐。 心里默念口诀,运转内丹。一股强悍无比,也霸道无比的阴森寒气,突然从天灵盖,径直灌入沈云意的体内。 在他浑身的筋络和骨骼之间,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将经络搅弄得天翻地覆。沈云意区区一个入玄期的小废物,若是没有老师父留下的内丹,同废人又有什么分别? 哪里受得了魔龙如此强悍的灵力! 尤其还是这般狂野地直接往他身体里灌! 直接灌! 大量地灌! 半点都不知循序渐进,也不懂怜香惜玉! 沈云意疼得差点尖叫出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胀,像是被灌满了气的皮球,甚至都能听见骨骼被撑开的嘎登声,他想求魔龙慢一点,不要一次性灌输太多灵力给他。 可话未出口,魔龙便分出一缕神识,裹挟着更汹涌的灵力,直冲他的气海! 狠狠往内丹之上,撞了过去! 顿时,沈云意的瞳孔放大,都微微涣散了,耳边一片嗡鸣,整个人犹如被投入了水泥搅拌机,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响,他的皮|肉,骨骼,筋络,乃至于神魂,都被一起投进去,搅碎殆尽! 他只想放声尖叫—— 实际上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他就已经扯着嗓子嚎叫起来了。 “你叫什么?!”魔龙浓眉紧锁,很明显被沈云意的魔音贯耳之术,震得心烦意乱,语气也颇为不善。 沈云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派天真无邪地道:“我,我叫沈云意,小时候,爹娘叫我阿云……啊,疼,好疼啊啊,啊啊……” 他又撕心裂肺地叫喊了几声,吃不住痛,身子立马往旁边倒去,随即就被魔龙用爪子按住了,将他直直钉在原地。 魔龙冷冷道:“疼就对了,寻常不勤加修炼,只知道投机取巧,以至于筋脉堵塞,须得用外力冲开,否则,日后如何修炼?” 若是不能修炼,又要如何操纵羲和剑杀他? 说着,还分出数道灵力,火速包围住内丹,还操纵着其余灵力,继续冲开堵塞的筋络,以确保沈云意浑身的筋络,尽数打通。 此法虽然疼痛难忍,但效果显著,剧痛之后,沈云意竟觉得被打通后的筋络,坚韧了许多,身体也逐渐变得轻盈。 便知魔龙并没有骗他。 咬了咬牙,沈云意忍了! “看来,仙府的弟子,真像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魔龙冷笑,言辞嘲弄。 沈云意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有点震惊,魔龙居然还认识韭菜。 “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收你这么个废物当亲传弟子。”魔龙又道,“二十岁还未凝成金丹,如此无能,不如死了干净。” 那自然是觉得他楚楚可怜,惹人怜爱,遂才将他当成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带回仙府。 至于二十岁还未凝丹,就被魔龙称为无能,那沈云意万万不敢苟同。 要知道,资质比较好的,从小到大,被师门或者家族各种往身上砸灵丹妙药的弟子,三十岁之前能凝丹,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就是宁长泽,天生好命,还是主角受,身边所有人都爱他,仙主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捧来送给他,这些年也没少往他身上砸钱。 更别提宁家了。 整个家族都省吃俭用,只为了能高价购买最好的灵丹妙药,以供宁长泽选用。 饶是如此兴师动众,众力成程地培养宁长泽,他也只是刚凝丹不久。 二十岁凝丹,就已经被宁家吹上天了。 结果在魔龙看来,二十岁凝丹十分稀疏平常,甚至是无能……沈云意暗暗撇了撇嘴,心说,普通人哪里能跟你比啊,你可是龙,还是神族,一出生不用修炼就是神子。 不就是命好?会投胎而已。 神气个几把东西。 “大王说得是,我确实天资愚钝,远远不如大王聪颖,若将来能得大王一分真传,想必出门在外,就再也没有人敢轻看我了。”沈云意低眉顺眼地道,语气中满是对魔龙的崇拜,顺势就溜须拍马起来。 反正说点甜言蜜语,又不会掉块肉。 万一哄得魔龙高兴,当真教了他什么厉害招式,哪怕就是随便指点他几招,也是普通人求之不得的机缘。 毕竟,魔龙嘴贱归嘴贱,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飞天境,还是仙府的老祖宗! 魔龙嗤笑一声,显然是猜到了他的意图,并未答应,只是更用力地冲|撞沈云意堵塞的经络。 随即就听见少年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堪比过年杀猪! 不知道的,还以为魔龙在给他上刑。 “疼,真的太疼了,大王,大王……”少年的声音颤得真心实意,连哭腔都不参杂半点水分,啜泣着道,“轻点…够了,真的够了,不要了,我不要了!”灵力太多了,已经快到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回答他的,则是又一波排山倒海一般的灵力攻势,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魔龙才堪堪慢了下来,已然将他浑身的筋络,尽数打通。 爪子才一松开,少年就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浑身早已被冷汗打湿,再提不起半丝力气了。 煞白着脸,艰难万状地喘着粗气。 “你太弱了。”魔龙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神情没有一丝怜悯,冷冷道,“从明日开始,须得对你展开特训,直到你拥有足够的力量,操纵羲和剑杀死我为止,否则,你一日都别想得到安宁!” 沈云意没有力气开口,只微不可寻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昏睡过去。 翌日醒来时,他仍旧躺在冰冷的地面,昏迷前什么样,苏醒后就什么样。 完全没有话本里的温情戏码。 魔龙既没有温柔地叼他回窝,也没有给他披上衣衫,几乎可以说是,不管他的死活。 沈云意还没来得及暗暗咒骂,就被魔龙抓住,将他带了出去,穿过重重迷雾笼罩的密林,来到了一处断崖。 沈云意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隐隐能听见野兽的嘶鸣声,难免生出几分胆怯。 “跳下去。”魔龙面无表情,语气不容置喙。 “大,大王,我,我不会御剑……”更不会飞! 这么深,跳下去不得摔得粉身碎骨? 魔龙却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将他推了下去。 整处断崖响彻他的惨叫声。 噗通一声。 少年狼狈至极地坠入了深潭,好不容易才爬上来,脑袋都是懵的。 魔龙盘旋在断崖上空,冲着崖底的少年道:“猎杀一头妖兽,取出内丹,三个时辰后,我会回来查收成果,若是完不成,就倒吊你一夜。” 而后,也不等沈云意回话,便飞身离去。 独留沈云意一人,手无寸铁地面对着身形高达数百丈的巨大妖兽。 在妖兽的巨口之下,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渺小,甚至不如妖兽的一颗牙齿大。 沈云意暗骂魔龙真是丧心病狂,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到此地,这不是存心要他死的? …… 三个时辰之后,魔龙准时现身。 不出他的预料,沈云意果然没能杀死妖兽,反而把自己折腾得伤痕累累。 还被妖兽逼得躲进了悬崖的缝隙之中,脸上沾了不少血,在看见魔龙时,沈云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还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废物。”魔龙冷漠无比。 说话算话,当夜就施法,将沈云意倒吊在了一棵大树上。 沈云意没有求饶,只是请求魔龙,能不能给他点吃的,譬如,剩下的那小半锅肉汤。 魔龙冷冷道:“连头妖兽都杀不死,还有脸吃?” 沈云意也没有反驳,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退而求其次,想要喝碗水。 魔龙依旧寒声拒绝。 第二日,沈云意还是没能杀死妖兽,但却用尽全力,召唤出了法器,砍断了妖兽的一只角。 当他把血淋淋的兽角,扛到魔龙面前时,再度请求,能不能给他一点食物。 魔龙道:“神魔道中,处处都是食物,只要你有本事,你也可以杀了我,吃龙肉。” “……” 沈云意懂了。 他毫不犹豫,蹲下身来,抱着地上血淋淋的兽角,吮吸起来,喝里面稀薄的骨髓。 虽然不多,但好歹肚子里有点食了。 照例,魔龙又将他倒吊一夜,作为惩罚。 第三天,沈云意饥肠辘辘,拖着疲惫又满是伤痕的身体,再度对那头妖兽发起了进攻。 但这次就没有昨天的好运了。 因为饥饿,在被妖兽大力冲撞之下,整个人飞了起来,眼瞅着就要被妖兽一口吞入腹中。 危急关头,一只龙爪凭空出现,将沈云意救走。 待沈云意醒来时,面前一堆血淋淋的肉。 “吃。”魔龙依旧冷漠。 “多谢大王。”少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爬过去抓着肉块,埋头就啃。 魔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见他如此形容,半点不像名门正派的弟子,犹如茹毛饮血的野兽。竟不禁对他产生点兴趣。 若是换做旁人,想必多少要叽叽歪歪几句,说什么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又什么宁可杀不可辱。 而小废物不一样,他吃东西就吃东西,不挑食,也不会叽叽歪歪讨人嫌。 不过很快,魔龙就发现自己错了。 小废物也挺喜欢叽叽歪歪的。 “大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又欠了大王一命。”沈云意猛吃几口,血腥气窜得天灵盖都懵懵的,熏得他反胃,趁机溜须拍马,“大王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冷酷无情,我就知道,大王一定会救我的。” 魔龙:“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下次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沈云意也不恼,反而还一脸感激,填饱肚子之后,魔龙又要施法将他倒吊起来。 实话实说,倒吊起来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大王!”他赶紧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眸,一派天真地问,“大王寻常都是吃生肉吗?” 魔龙:“我辟谷多年,无须进食。” “原来如此,”见魔龙又要施法,沈云意赶紧又道,“可是大王,谁说辟谷了,就不用吃东西了?吃东西是一种享受食物的过程,可以从食物中得到快乐!” 魔龙蹙眉:“那是饭桶的想法。”他又要施法。 “大王,我会烤肉!”沈云意第三次中断施法,兴冲冲地道,“很好吃的!”他特意感慨,“要是有米酒,那滋味就更好了。” 见魔龙动作顿住,便知他定是回忆起往昔了,赶紧顺势道:“大王屡次救我,我却无以为报,今日就亲手烤一回肉,以表对大王的感激之情!” 肉烤好后,沈云意特意挑了烤得最好的一块,恭恭敬敬地送至了魔龙面前,正色道:“大王,您尝尝?” 哪知魔龙并不领情,语气冷淡:“你不必这般处心积虑地讨好我,该杀你时,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的命本就是大王救的,大王想要回去,随时都可以。”沈云意一脸真诚,再次献上烤肉。 这次直接被魔龙打翻在地。 沈云意看着烤肉滚在地上,沾满了灰尘,眸色瞬间一寒,该死的老龙! 真是给脸不要脸! 贱龙,坏龙,恶龙! 沈云意故作失落地道:“都是我无用,不能让大王高兴。” “你不就是想让我饶了你?”魔龙一早就看破了他的小把戏,似笑非笑道,“直言便是,还绕了这么大一圈。” “那大王是答应了?”沈云意面色一喜。 “不。”魔龙道,“我现在不仅要将你倒吊起来,还要鞭笞你二十,作为你跟我耍心机的代价!” 沈云意的脸色,瞬间转喜为悲,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些,哆嗦着嘴唇,喃喃喊了声“大,大王”。 “我们有言在先的。” 魔龙冲着他嗤笑,很神奇的是,即便他现在是龙,沈云意还是在他脸上,看出了几分胜券在握,掌控全局的戏谑。 这是一种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神情,漫不经心,又带点慵懒闲适,仿佛沈云意只是个可以供他解闷的跳梁小丑。 沈云意抿了抿唇,在魔龙看不见的地方,弯出了嘲弄的弧度。心道,确实是有言在先,但你爹并没有答应。 且记住今日,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他被倒吊起来,藤蔓缠绕住他的右脚踝,双臂很自然地下垂,只堪堪最长的中指,能勉强沾地。 沈云意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挣扎一次,他道:“大王,我,我明日还想去猎杀那头妖兽,好取出内丹来,亲手献给大王!” 魔龙的语气波澜不惊:“那明日若是取不来,又当如何?” 一滴冷汗淌进了少年乌黑的浓发中,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因为害怕而不停微微发颤,宛如蝶翼一般娇弱又美艳,眼眸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眼尾一片濡湿的殷红。 又这般娇声怜语,语带哽咽,但凡换个人,纵是铁石心肠,也要软上几分。 偏偏魔龙冷心绝情,丝毫不为所动。 一时间,鞭笞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神魔道。 刑毕。 少年已然完全脱力,浑身湿漉漉的,冷汗糊住了他的双眸,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衣衫早已经在鞭笞之下,碎裂殆尽。 浑身上下,没有一寸是不痛的,或者说是,他已经痛得不知道具体哪里最痛了。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魔龙收回灵力,敛眸审视着在风中飘摇,像是快要碎掉的少年。 他想从少年的口中,听到恨,怨这种字眼,想让少年化耻辱为悲愤,早起提起手里的剑,杀了他。 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哪知少年在缓了片刻之后,虚弱无力地道:“多谢大王。” 魔龙:? 他竟说谢? 被他这般蛮横无理地伤害之后,居然向他道谢? “你脑子坏掉了么?” 魔龙竟隐隐生出了怒意,他不要少年谢他,只想让其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拆骨剥皮,挫骨扬灰! “以大王的修为,若当真想惩罚我,莫说鞭笞二十,哪怕就是随手一鞭,就能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但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上并没有破皮流血,更没有血沫横飞。 可知,魔龙是对他手下留情,再留情了。 当然,这种手下留情,并不是魔龙对他心生怜悯,只不过,当真要是把沈云意打伤了,那么,距离杀死魔龙的目标,又远了。 魔龙冷笑:“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说了,我的命是大王所救,愿听凭大王差遣,无论大王吩咐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照做。即便大王想让我杀了大王自己,我也会照做。”顿了顿,他的喉头涌起一股血腥气,咽了咽,又道,“但这绝对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对大王的敬慕。” 魔龙沉思片刻。 这说法倒是真稀奇,那岂不是被杀的人,还得向杀人的人道谢? 翌日,沈云意再次来到那处断崖,望着面前因为失去了一只兽角,而怒火中烧,杀气腾腾的妖兽,深呼口气。 掌心一翻,羲和剑便幻化而出。 他满脸坚定,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就冲了过去,还惊奇地发现,被魔龙鞭笞之后,非但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身形更加灵敏。 犹如被打通了什么穴道一般。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第六天,成功诛杀了那头妖兽,亲手剖出血淋淋的内丹,献给了魔龙。 魔龙只是瞥了一眼,语气淡淡地道:“真是没用。”然后吩咐沈云意,把内丹吞下去。 沈云意毫不犹豫,直接把内丹吞咽下去了,还在魔龙的指导之下,很快就将其炼化,用以滋养自己体内的赤丹。 “从明日开始,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两颗内丹,否则,我就把你的内丹剖出来,听懂了么?” 沈云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几颗黄澄澄的果子,献给魔龙。 魔龙十分嫌弃:“拿滚。”想用几颗破果子,就来讨好他? 未免太可笑了! “大王,我只是想问问,这种果子可以吃吗?”沈云意满脸天真地道,“是我在断崖底下发现的。”他很想吃,但又怕有毒。 “……” 原来不是献给他的,而是想让他帮忙试试,有没有毒! 这个可恶的小废物! “可。”魔龙神情冷漠,缓缓吐出一字。 然后就看见沈云意松了口气,把果子塞进了嘴里,不一会儿,就神情骤变,喷出了水柱般的鼻血。 “大王!”少年慌忙用手捂住鼻子,神情慌张地询问,“你不是说,这个可以吃吗?” 魔龙冷声道:“确实可以吃。”只不过是活血催|情之物,寻常妖兽为了交|配,就会寻这种果子吃。 他又道:“你此前食用了大量肉灵芝,身体早就百毒不侵,怕什么的?” 沈云意听罢,这才把忐忑不安的心,揣回肚子里,随即,他又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儿,又问:“那既然我已经百毒不侵了,为何还会……如此?” 竟……竟和此前中了合欢散的感觉,莫名相似,但药效更加强烈,为了不被魔龙发现他身体的异常,还悄悄用衣袖挡了挡。 “因为欲果不是毒果。”魔龙面无表情地解释,“催|情之药,并非毒药。” “……”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老龙! 这个逼东西! 贱人,贱人,贱人!!! “滚出去,别脏了我这里的地。” 魔龙毫不留情地,将面前欲|火|焚|身,满面酡红的少年赶出了地洞。 沈云意站在外面,身后隐隐传来妖兽的咆哮声,以及邪祟的嘶鸣声,嘴角一阵抽搐。 不是……魔龙没毛病吧? 放着他这么一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还身中“情”药的娇弱美人不碰,还将他无情赶了出去。 没有魔龙的庇护,神魔道中的妖兽,以及邪祟,一旦嗅到了沈云意身上散发的浓郁情|欲的气味,定会蜂拥而来,对他进行残忍无情的践踏摧残! 片刻后,沈云意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往林深处走去…… 神魔道中,又不是只有魔龙一个男人,说不准,他还能有什么艳|遇,都是成年人了,沈云意又不想立什么贞节牌坊,找个看着顺眼的,搞个一夜情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情我愿的事。 既然魔龙给脸不要,那沈云意也不跟他客气。 若将来有机会,沈云意再想方设法,把魔龙给睡了,到那时,自己已非完璧,而魔龙还是第一次,怎么算,都不是沈云意吃亏。 如此一来,更、解、气! 神魔道中常年暗无天日,被各种阴邪之气笼罩。 位于西北角的魔域,此刻却灯火通明,各路邪魔歪道,牛鬼蛇神,行走在大街小巷。 道路两旁摊位罗列,货品琳琅满目。 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座花楼,楼上楼下站着的鬼姬,衣着艳丽,涂脂抹粉,身段妖娆,裸|露着大片雪腻的肌肤,捏着丝帕,满眼媚笑地冲着过路的人招手。 一个身穿红衣,但衣着破烂,遮掩着面容的少年,脚下踉跄地走进了魔域中,最大的一所花楼。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沈云意四处逡巡了一圈,然后寻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之后,就开始悄悄寻找自己的猎物。 长得顺眼,衣着干净,年纪不能太大,最要紧的是,还得是男人。 他得先试一试男色,省得将来勾引魔龙上|床时,把自己恶心吐了。 逡巡了一圈,也没寻到一个顺眼的。 大厅里的男人们,要么就是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要么就是一些妖兽化作人形,但还保留着一些兽态,比如粗大的兽角,难看的兽纹,甚至是尾巴。 沈云意半点都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自己此刻欲|火|焚|身,难受至极,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便往二楼走去,兴许能在房间里,碰见合适的。 才上二楼,就忽听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倌道:“花公子今日身体不适,说是不能见客,正在房里休息呢。” 而后,老鸨破口大骂:“我看他这是装病!非得多找几个男人,好好治一治他身上的臭毛病!” “我去瞧过了,应当是真的,花公子怎么说,也是咱们这的头牌,万一真累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如放他休息两日。”那小倌劝道,老鸨这才答应,还吩咐他,一会儿去给花公子送些补药。 沈云意瞥了小倌几眼,瞧着他像是个十四、五岁的,长相清秀,但年纪太小了,自己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 反而对二人口中的花公子,有了点兴趣。 都说是头牌了,首先容貌定然不俗,其次,花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 想必身子也没被多少人碰过,但毕竟是出来倚栏卖|笑的,定比寻常人经验丰富。 沈云意这么一合计,打算去会会那位花公子,于是就尾随小倌前往后厨,远远看见有人附在小倌耳边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小倌瞬间神情大变,忙端了最好的酒菜,煞白着脸,脚步匆匆地离开后厨。 行至一处房门前,就敲门进去了。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似松了一口气,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沈云意见左右无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轻推房门,潜了进去,迎面就是一股淡淡的檀香。 珠帘之后,有道黑影正坐于桌前,自饮自酌,因为角度问题,沈云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隐隐瞧见这位花公子穿了身华丽至极的玄衣,头发低束,还极长,坐直身子,发丝都几乎沾到了地面。 也不知这花公子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什么东西,居然是个白毛,不参杂任何一丝异色的白毛。 根据沈云意的经验,白毛一般都长得很俊,而且身娇体弱易推倒。 “滚出去。” 花公子声音冷硬,开口就是一个滚。 沈云意骤然听见此声,竟觉得有些耳熟,但他此刻难受得厉害,哪里肯走? 让他滚可以,但他须得把身体里的欲|火,通通发泄出来才行! 不仅不走,反而还走上前去,伸手就挑开了珠帘,伴随着叮叮当当,珠玉碰撞的清脆声,一只玉杯迎面砸了过来,沈云意抬手接过,低笑道:“美人赐酒,在下焉有不喝之理?” 而后,仰头饮下了杯中残酒,手一松,玉杯坠地,瞬间四分五裂。 沈云意假模假样地拱手:“久闻花公子大名,在下姓宁,名为长泽,不知可否有幸,与公子共饮?”他才不会傻到用自己的本名出来玩,当然是拉宁师侄的大名了。 花公子闻声转头望来,在瞧见沈云意时,眉头紧蹙,却一言不发。 “花公子真是人如其名。” 沈云意眼前一亮,见面前之人,约莫二十七、八,容貌昳丽至极,俊美非凡,生得就如话本上经常出现的词汇,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精致的五官,凑在一张脸上,显得无比端正。 只是眼眸过于凌厉,看起来难以接近,不好招惹,但正是因此,也让人生出几分想要征服的欲|望。 都美得有些不似真人了。 这种美色,居然是花楼的头牌,还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还真是稀奇。 不论如何,沈云意看他很顺眼,对他很满意。 小腹一热,他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隐忍着,又假模假样斯文了几句,随即就步入正题。 “实不相瞒,公子今夜由我包场了。”沈云意一本正经地胡扯,径直走近身来。 “是么?”对方扫了他几眼,露出了轻蔑的笑。 沈云意面不改色地道:“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花光了所有银子,遂才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换。”说完这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心想,反正都是萍水相逢,装什么正人君子? 方才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耐心,下一刻,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想强行在其身上泄|火。 哪知一抓之下,对方竟纹丝不动。 沈云意神情骤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挣开,咚的一声,不偏不倚倒在了床榻之上! 他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丝不妙来。 虽然他修为不高,但经过这几日的修炼,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倌都打不过? 除非,此人根本不是花公子! 那到底是谁? 突然,沈云意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他若是记得不错,魔龙的人形,好像就是个白毛! 也就是说,他出来嫖,居然错把魔龙当小倌给嫖了? 不,准确来说,还没来得及嫖,就被震飞至床榻上了。 眼下,他应该怎么做,才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既泄干净火,又能把魔龙搞上榻来? 他真是好期待呢 魔龙将沈云意赶出洞,本以为他会涎皮赖脸地钻回去,哀求大王救救自己。谁曾想,这个小废物点心,竟然闷头就走。 一走一个不吱声。 魔龙在洞里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他昏倒在了外面,正打算发发善心,出去替那小东西解毒,谁料洞外哪还有个人影。 其实,魔龙本不在意他的死活,更不在意他去寻谁解身上的欲果。 只不过是不想沈云意死在外头。 小嫩瓜秧子似的,又是那等炉鼎之身,如今又吃下了只有妖兽|交|配,才会吃的果子,谁知道会欲|火|焚|身成何等模样? 神魔道中皆是一些牛鬼神蛇,邪魔歪道,哪有什么好人,若是遇见了什么居心叵测之辈,将小嫩瓜秧子吃干抹净不说,没准还要将他带回去,拴在洞府里,当成自己的私有禁|脔,甚至是生吞活剥。 那自己此前做出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如此一想,魔龙便寻着小嫩瓜的气息,一路尾随,还提前来到花楼里。 本打算着作壁上观,瞧瞧小嫩瓜饥渴难耐之下,会寻什么样的姑娘。 或者是男人,更或者是一群男人。 魔龙绝不会出手干预,至多就是保住他的小命。 万万没想到。 这座花楼如此大,房间如此多。 小废物点心竟偏偏歪打正着,入了这间房,还阴差阳错,把他认成了花楼里倚栏卖|笑的小倌! 还口口声声,唤他“花公子”! 魔龙见过那位花公子,生得比狐狸精还要妩媚动人,乃是一个魅魔,天生精通魅惑之术,极其擅长勾引男人,是这里的头牌,也是摇钱树,一年到头不停歇地接客。 不接客就会死,魅魔都是靠食男人的元阳为生。 只要给够银钱,多恶心,多老的男人都接,脏得不能再脏。 小废物好歹也是仙府的亲传弟子,也是名门正派的子弟,竟饥不择食到了这种地步,简直令师门蒙羞! 想不到,一千年后,仙府竟没落成了这番田地,连门中亲传弟子,都如此不堪,品行也差。 若是被他们的祖师爷知晓,只怕要气得直接从坟墓中跳出来了。 魔龙饮尽杯中酒,眸色暗沉。 打算将小废物提溜回去,再好好教训一顿。 酒盏才刚放下,那被摔上了床榻的小废物,竟哽出了声,伏在床榻之上,瑟缩着肩膀,低声喃喃着,让他快走。 魔龙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让他快走? 方才是谁说的,今晚包了他一夜? 又是谁打算霸王|硬|上弓,试图逼他就范? 怎么竟哭了? 哭了……为何要哭? 有胆子出来嫖,没胆子动真格? “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只是身不由己……”沈云意故作哽咽,柔弱无力地倒在榻上,微曲起身子,将自己曲线流畅的腰线,展漏无疑,垂首啜泣,“我身中淫|物,才会如此…” 他先是表现出自己的善良,而后,又故作可怜起来,“外面那些男人们,各个凶神恶煞,我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逃到这里来,若是被他们发现,我藏在此地,定会将我……” 话到此处,他还落了几滴眼泪,满脸惊恐地抬起泪眼,望向了魔龙,语气越发凄惨悲切,“求你让我在此躲一躲。” 魔龙蹙眉道:“你是说,外面那些男人纠缠于你?” 沈云意点了点头,一脸胆怯,完全没了方才满口胡言,假模假样的虚伪姿态,看起来就像是受惊的小鹿,尤其他生得很美,越是打扮得清汤寡水,越显得楚楚可怜。 此刻又衣衫不整,发丝散乱,面颊上还残留着几道擦伤,血迹已干。 看起来破碎感十足,活脱脱就是个落了难的美人。 任谁瞧了,都会动上几分恻隐之心,将美人揽在怀里,好生抚慰。 偏偏魔龙不为所动,又斟了杯酒,缓缓饮下。 现在对沈云意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令他难以忍受的煎熬! 看着魔龙饮酒时,微微仰着头,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雪腻的颈子修长,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分明,如玉石精雕细琢成的一般,没有丝毫瑕疵。 感觉是能单独剁下来,洒点香水脂粉,再放进精美的首饰匣子里,如同古董花瓶般,可供单独欣赏的。 不知这等美手,做起那种事情时,究竟是何等滋味。 恐怕能直接触摸到“命门”罢。 沈云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也越来越红润。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房间不算宽敞,此刻又门窗紧闭,一盆火炭,正置于床脚不远处,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一旁还点了盏雕花的铜炉子,袅娜的青烟透过纹路细孔,散入了空气中,沈云意不知是被情|欲所迷,还是这点的檀香气味过于浓郁。 竟说不出的头晕脑胀,眼冒金花。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晕了,晕了……他晕得厉害,又缓慢地倒回榻上,望着头顶的鲜红纱帐,上面绣了两只交颈鸳鸯,紧紧缠绕在一起。 也跟着转啊转的,不一会儿,两只鸳鸯就变成了两个小人儿,不着寸缕地纠缠在一起,皮肤白生生的,像是涂满了油腻光滑的蜜蜡,一片晶莹油亮,离得近了,都能看见那蜜蜡开始融化。 顺着肌理,缓缓淌了下来。 沈云意迷迷糊糊,情不自禁就在床榻上扭动起来,他开始陷入幻觉之中,浑身忘却自己此刻,正身处何地。 也忘却了身边还有何人。 只知道,身上异常滚热难受,无比渴望得到释放。 宛如炎炎夏日中,将他丢进了铸剑炉之中,受其中的红莲业火反复炙烤,又由铸剑师趁热捞出,挥舞着重锤,反复锤打,反复淬炼。 空气中都弥漫着火星子,迎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要将他连皮带肉,完全吞噬殆尽了。 “好,好热,我快要融化了……” 少年难耐地发出了哽咽声,媚眼如丝地望着走近自己的男人,急切地伸出手去,抓着男人的衣袖,痴痴笑着,口中不停说着淫|言|秽|语,还多是一些粗鄙不堪的动词,以及不堪入耳的器官名称。 魔龙听得直蹙眉,沉声问:“我是谁?” 少年满脸潮红,已然一副识不清人的模样,蛇一般扭着身子,往男人身上盘,却被无情推开,他难受又委屈,闪烁着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瞅着对方。 魔龙定定地审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不仅不可怜他,反而还觉得他如此这般,当真不像个名门正派出身的弟子,反而像是久经风月的风流客,再说难听一些,真像个惯会用身体和美色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可这个狐狸精,却是个完璧之身。 干干净净的。 他知道。 “守宫砂……”魔龙望着少年额间红得几乎快要滴血的朱砂印记,语气有些嘲弄,“你的身体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竟要在额间点上一颗守宫砂……?” 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此子的身体不同寻常,可以去衣深入了解一番? “我的身体……”少年愣了愣,随即笑着扯开了衣衫,引|诱着男人亲自查验。 魔龙神色一凛:“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而后,挥开少年,转身就走,很快就听见身后传来隐忍又凄楚的哭声。 声音细细的,软软的。 若不仔细分辨,倒像是受伤的小兽,独自在角落里嘶鸣。 魔龙鬼使神差地顿足。 忽然涌出一个极恶的念头来。 沈云意做了好长一个梦。 在梦里,他被人关进了大铁笼子里,宛如对待什么物件一样,将他推上了花楼大厅最中央。 大厅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座无虚席,各形各色的宾客们齐聚一堂,原本热火朝天的,在装有活人的铁笼子推上台后,短暂地安静了片刻,随即场上更加喧闹。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或审视,或嘲笑,或用玩弄的目光,打量着铁笼里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红衣,几乎已经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散乱的发丝遮掩住了绝大部分的面庞。 单单露出殷红娇嫩的嘴唇,以及雪白的下巴,唇角边泛起一丝晶莹,还微微破损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撑裂了,淌出几丝血迹。连下巴上都横着几道明显的指印。 不难想象,不久之前,这个少年身上发生过什么。 “长得一副狐媚相!” “听说是个炉鼎之身呢!” “你们看他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下了那种东西,嘿嘿,等着瞧好了,有好戏看了!” 面对着台下乱七八糟的淫|言|秽|语,那铁笼里的少年非但没有面露羞愤,反而还毫不避讳,当着众人的面搔首弄姿起来,一时间场上热闹非凡,时不时传来咿咿呀呀的怪叫声…… 沈云意是被活活吓醒的。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树林里。 慌忙起身,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不能称作为衣衫,完全就是碎衣烂布! 浑身上下都如同才被土方车碾过一般,疼痛难忍! 最可怕的是,他往身下一瞧,瞬间脸色煞白无比! 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居然被破了身子?是谁干的?!是他自己?魔龙?还是……那个梦! 该不会是真的罢? 沈云意呼吸一滞,脑子轰隆一声就炸开了! 顿时头痛欲裂,攥拳使劲敲打着脑袋,很快零零碎碎,又浮现出了一些画面来,还十分的不堪入目! 难道说,魔龙趁他意识模糊,神志不清之际,居然把他装进了铁笼子里,任由旁人把他当个物品一般,拉至高台之上,任由旁人赏玩? 可恶! 沈云意咬牙切齿! 强撑着站起身来,只觉得火气簌簌窜了上来,烧得气海一阵翻腾,灵力四溢! 伸手一招,长剑幻化而出。 他手持长剑,刚要杀回石洞,找魔龙拼命,可随即想起,他此前装作不认识魔龙,如此一来,岂不是露馅了? 再者,就以他现在的修为,就是一万个他,也不是魔龙的对手,现在杀过去,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他和这条恶龙走着瞧! 待沈云意回到石洞时,已然洗干净了澡,还换了身白衣,是他去火烧花楼时,随手抢回来的。 魔龙正盘在通天柱上,把玩着手里的荆棘藤,此藤今日格外亢奋,像是吃得饕足意满了般,懒洋洋地缠在龙爪之上,见到沈云意回来了,魔龙和荆棘藤同时抬起了头。 魔龙面无表情,而荆棘藤十分兴奋,一直探头探脑地“望”着不远处的少年。 这么快就从幻象中清醒了,看来,这几日的特训还是有些成效的。 只是不知,这个小废物现在是不是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呢? 他真是好期待呢。 含沙射影骂魔龙 “这是大王要的两颗内丹。”沈云意双手将内丹献上,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眼神亮晶晶的,满脸敬慕地道,“我这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取回了内丹。” 意思就是,你查验内丹后,不可以再剖我的内丹。 魔龙居高临下,定定地审视了脚下的少年片刻。第一次觉得,此人不简单。 不知到底是天生就淫|荡,还是为何,明明不久之前,才遭遇了那种不可言说的屈辱之事,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再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来这是从幻境中苏醒后,就直接去猎杀妖兽了,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才刚刚失去了贞洁。 更不在意,自己到底是在谁的手中,失去了贞洁,又有多少不认识的人,趁火打劫。 他凝视着少年的脸,想在他的脸上窥探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来,憎恨也好,羞愤也罢,他想知道,少年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令魔龙失算了。 少年表现得十分平静,同此前没什么分别,一定若说有的话,那就是向他献上内丹时,很明显松了口气。 好像在说,我完成了大王吩咐下来的任务,没有让大王失望。 又好似在说,我又苟活了一日,太好了。 魔龙那么想死,可面前的少年却又如此想活。 想死的人,无论如何也死不了,不想死的人,却要受如此欺辱,处处小心翼翼,卑躬屈膝,才得以苟且偷生。 上苍还真是瞎了眼。 “你这身衣服……”魔龙的目光随意瞥了眼少年掌心处,两颗血淋淋的内丹,随即就落在了他身上,当即眉头微微蹙起。 “之前的衣服太脏了,我便去寻了身干净的。”顿了顿,沈云意抿了抿唇,“大王,你喜欢我这么穿吗?”然而,他也没等魔龙回答,料想魔龙嘴巴那么贱,谁知会吐出什么恶劣言辞。 索性就吞服下内丹,自顾自地絮叨起来,“大王说得极是,那果子确实无毒,但却是有催|情之效,还好生厉害。” 提及此事,他也没有半分羞赧,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没想到,神魔道中竟还有风月之地,我便鬼使神差寻了过去。” 魔龙听见此言,眉头蹙得更深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的脸,似要在他脸上燎出两个鲜血淋漓的大窟窿来。 “……机缘巧合之下,我遇见了一个倚栏卖|笑的小倌……”少年话到此处,还露出点鄙夷神色,冷笑道,“那小倌生得还真是花容月貌,我与他一夜春宵,遂才泄干净了身上的火。” 他故意扭曲事实,告诉魔龙,自己在外头嫖了个小倌,还没给银子,实属是白|嫖。 魔龙的神情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寒声道:“是么?” “那小倌真是下贱,竟然不给钱,也让玩,真真是天生贱命。”沈云意给出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还振振有词道,“听闻,他还是那里的头牌,只可惜,长得倒是可以,就是滋味甚差!” 说着,他还仰头,毫无畏惧之色地冲向魔龙,一副很天真懵懂的样子,“大王,人都说龙阳之好,但我却丝毫没感受到好在哪里啊……究竟是世人夸大其词了,还是……”略顿了一下,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迷茫,“还是,我遇见的男人不对?” “也是,毕竟是千人骑万人压过的货色。”他自嘲一笑,“我真是糊涂了,纵然再不成器,再是废物一个,也不该欲|火|焚|身之下,去与那种腌臜之人……”他低头,似十分难过地嘲讽道,“我脏了……我这等残花败柳之身,往后再也不能妄想着伺候大王了……” 魔龙的神情更冷,呼吸都沉重了许多,缠绕在龙爪上的荆棘藤闻言,犹如受到了奇耻大辱,竟当场就窜了起来,肉眼可见地分|化出数十道分枝来,像是气急败坏一般,张牙舞爪地冲着少年袭来。 却及时被魔龙给按住了,随手一拍,就将其拍了回去,变成一截只有三指并拢粗细,小臂长短的藤蔓。 尤不服气一般,浑身长满了细长的倒刺,顶端油亮油亮的,还残留着殷红的血。 沈云意无意中瞥过一眼,身体竟毫无征兆地瑟瑟发抖起来,尤其是双腿,又软又涩,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他瞧着倒刺上的血色,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唰得一下,脸上血色全无,嘴唇都微微哆嗦起来。 该死的魔龙! 但为了不被魔龙察觉出异样。 他立马垂下头来,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半月之后,沈云意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修炼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内丹运转起来,也熟练了几分,更重要的是,气海中本来稀薄的灵力,也开始慢慢充盈了。 虽然魔龙磨砺他的方式,十分不近人情,甚至有些丧心病狂,但不得不说,确实有效。 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中,沈云意逐渐摸清楚了魔龙的古怪脾气,软硬不吃,阴晴不定,很难琢磨,不好相处。 为了讨魔龙的欢心,好多学点真本事,沈云意搜肠刮肚,努力回想有关宁长泽前世的一切。 打算策划一场宛宛类卿。 既然不能冒名顶替,那么,就让魔龙把他当成替身,将对师弟所有的亏欠,都偿还在他身上也好。 就算有朝一日,魔龙与宁长泽重逢了。 就以宁长泽的脾气,若是得知魔龙将沈云意当成自己的替身,养在身边百般疼爱,定会心生恼怒。 杀不死主角受,那就恶心死主角受,只要主角受痛苦,那么沈云意就开心。 沈云意开始有意无意,模仿起了宁长泽。 先是从模仿穿衣开始。 宁长泽前世今生,审美都没怎么变,就喜欢搞披麻戴孝那一套,真是个做作的伪|君子! 沈云意就特意去寻了白衣服来,换上白靴子,头上戴着一朵小白花,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他本就生得清丽中带点天真烂漫的妖媚,再如此打扮,真真是楚楚动人。 果不其然,魔龙见了,眼神瞬间就变了,正当沈云意想娇娇柔柔唤一声“大王”,下一瞬竟被一掌打飞出去,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上,又啪的一下,跌趴在地。 还未来得及起身,就听魔龙冷笑一声:“谁允许你这般打扮的?!” 沈云意早有准备,连忙起身跪伏在地,哽咽道:“大王息怒!我不知做错了什么,竟惹大王……” “脱下来!” 魔龙寒声道,眼神凌厉地审视着跪在他面前,还瑟瑟发抖的少年。 一瞬间,脑海中竟又浮现出师弟的音容笑貌! 沈云意丝毫没有犹豫,立马把身上的衣服撕了个干净,没一会儿就赤|条条的,也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整个人哆嗦得如同风中黄叶,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大王,我只是突然想起,今日是我父母的祭日,遂才如此打扮,当真不是故意惹大王生气!” “他们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待我极好,视我为己出,我无以为报,只能在他们祭日当天,换上孝服,以表哀思……” 少年语气哽咽,说这话时,十分情真意切,几度喉头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魔龙神情晦涩,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是自己错怪了小废物。 也是,小废物又怎么会知道,有关师弟的一切? 又怎么会恰好,模仿师弟的打扮? 仔细瞧瞧,小废物穿的确实是一身孝! 难不成,就因为师弟喜欢披麻戴孝般的打扮,就不允许其他人真正地披麻戴孝,以表孝心了? “我方才不过是……”魔龙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居然想着,要同小废物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 打他就打他了,还要找理由么? 你不觉得羞耻么? “大王不必解释,无论大王对我做了什么,我都甘之如饴。”沈云意低眉顺眼,还顺势咳嗽几声,柔柔弱弱地道,“因为,我当真敬慕大王……” “只是可惜了……”他望着洒了一地的肉汤,满脸惋惜,“这可是我炖煮了好几个时辰的。” 但好肉都被他自己吃干净了,剩的都是一些吃剩下的汤汤水水,他特意拿来作秀的。 魔龙便不再多言,也确实不知该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方才那一掌,出手有些重了,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见小废物晕厥在地。 “醒醒。”魔龙幻化成人形,行至了少年面前,宽大的锦衣上金线如流水般游动,蹙眉道,“快醒醒,小废物……?” 然而,小废物并没有醒。 魔龙伸指挑开小废物面庞上的乱发,露出了清丽至极的容貌,看着还真是稚气。 “沈……嗯。”语气略顿了一下,“沈……云意?醒醒。”他是第一次喊小废物的名字,觉得十分拗口,并不习惯。 还是叫小废物,或者是小嫩瓜秧子顺口一些。 该不会如此娇弱罢? 毕竟是个男人,又不是金枝玉叶的姑娘家。 方才那一掌确实有点重,但也不至于把人当场打昏厥。又不是什么琉璃娃娃,半点打不得了? 还真是个不禁打的小废物! 林间露天的暖池。 魔龙将沈云意放入水中,想着,也不知道小废物通不通水性,万一昏迷时,滑进了暖池里,只怕会被活活淹死。 便要施法,将他的双臂捆在岸边的大树上,哪知下一瞬,小废物就抓住了他的衣袖,中断了施法。 魔龙冷冷瞥他一眼,寒声道:“放手!” 却不曾想,小废物不仅不放手,反而打蛇缠棒,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腿,怎么都不松手。 魔龙刚想将他震开,随即想起,这个小废物很不抗揍,万一打出了内伤来,又得休养好久。 索性就放出荆棘藤,命其将小废物从他身上撕开。 哪知荆棘藤自从破过小废物的身子后,如同食髓知味了一般,不仅不舍得伤害小废物,反而还分出数十道枝丫,缠绕在小废物身上,作势要将其缠绕至水下交|欢。 “放肆!” 魔龙神情一凛,以掌为刃,当即凭空一划,便将荆棘藤切断成两截,从中涌出汩汩红色液体,如鲜血一般。 荆棘藤似乎吃痛了,就“嘶”了一声,孩子气的一头往水底扎去,魔龙见状,冷冷一笑,也不惯着这死毛病,弯腰直接伸手往水下探去,再狠狠一抓。 一抓之下,原本紧紧抱住他小腿的小废物,竟然闷哼一声,弓起了腰背来,俊脸上浮现出了痛色,很快又被潮|红弥漫。 “疼……”他泪眼婆娑地哀求,“会断掉的,不要……” 魔龙怔住,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自己定是抓错了,还要死不死的,抓到了小废物的……面色一寒,立马嫌恶地狠狠甩开,哪知小废物竟用身子摩|擦着他的小腿,似哭非哭地低声喃喃:“疼,轻一些……” 声音细细的,犹如幼兽一般,带着点撒娇意味,还十分大胆地把魔龙的身子,往水下拉了拉,双臂勾上男人的脖颈,把脸往人胸口一贴,娇声软语道:“大王,疼疼阿云……” “你可真是不知廉耻!”魔龙冷笑,一把钳住细腕,毫不留情将狗皮膏药似的少年,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 少年吃痛,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钢板狠狠夹了一下,眼泪珠子簌簌滚落下来,边哽咽,边哀声求饶,果真松开了手,却在魔龙松手后,噗通一声,整个跌落暖池中。 一边痛苦挣扎,一边喊着“救命,我不会水,救命……咳咳咳。”被呛得一阵咳嗽。 很快,他就完全沉在了池中,一个个气泡从池底翻涌上来,很快,池面就恢复了平静。 沈云意在水底睁大眼睛,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 魔龙狐疑是荆棘藤作祟,定是从池底缠绕住了小废物的腿脚,将其往深处拖拽,当即面露寒光,大手一捞,拽起小废物的手臂,将人拎上岸来。 才堪堪上岸,小废物就软成了一滩烂泥,顺着他的手臂,往地上倒。 魔龙伸臂将他托起,捏着他的下巴,迫他歪过脸去吐水,还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待吐出几口水后,小废物才悠悠醒转。 魔龙刚要将人甩开,哪知小废物嗖的一下,竟扑撞在了魔龙怀里。 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喊大王,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如丧考妣! 任凭魔龙怎么拽,怎么拉,他就是要死死地抱住他,怎么都不肯撒手! 居然还敢把脸埋他怀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魔龙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小废物不禁打,自己稍微出手,可能就会把人打出内伤来,到时候休养个十天半月,实在得不偿失! 自己打的,回头还得自己想方设法替小废物疗伤,这又何苦来哉? “我数三声,你若再不松手,我就……” 话未说完,小废物就浑身哆嗦着,仰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哽咽道:“这定是在做梦!” 魔龙:? “如果不是梦的话,大王怎么可能会任由我抱?”沈云意装模作样,假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一边哭,一边诉说爱意,“从第一次见到大王开始,我就爱上了大王,我知自己万万配不上大王,只一心一意追随大王左右。” 魔龙:小废物竟是这般想的? 连他的真实容貌都未曾见过,便说对他一见钟情……未免也太牵强了些罢。 若说是见色起意了,那倒是还有些可能。 再者,若当真爱慕他,又怎么会对破.身之事,毫不在意? 竟还出去嫖……简直可笑! 名门正派的弟子,惯会这般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滚下去!”魔龙冷呵,强忍着一掌活活拍死他的冲动。 “不,我不要……若是在梦中都不能与大王一夜春宵,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少年哭得双眸通红,忽然双手捧着男人的脸,便要吻上去。 男人嫌恶地转过头,抬手一掌,就打在了少年的腰背,少年疼得惨叫一声,立马弓起了身子,那个本该落在男人唇上的吻,就落在了喉间。 柔软的唇瓣贴在喉结上的一瞬,男人的瞳孔都颤了一下,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刚要将其狠狠震开,就听耳边又传来一声闷哼。 鲜血至少年的口中溢了出来,他却只是痴痴傻傻地冲着男人笑。 “原来在梦里,也是会疼的啊……”少年又伏在男人怀里,“我不怕疼,大王,好好疼疼我,求你了。” 魔龙望着他的笑脸,只觉得无比刺眼,那唇瓣上沾的血迹,在此刻也显得触目惊心。 他便不明白,这个小废物贪图什么。 但不管小废物有什么目的,魔龙都不可能与他双修,当即一抬手,便召唤出荆棘藤来,施法将其变成合适的尺寸,而后,像是打发什么小乞丐一样,硬塞进了沈云意的掌心。 “我不要这个。”少年撇了撇嘴,很是嫌弃。 魔龙一脸严肃:“只有这个!”小废物是在同他讨价还价? 沈云意抿了抿唇,突然很孩子气,抬手就把东西往水里砸,闷闷地哭了:“不要死的,要活的。” 魔龙冷冷道:“你确定要活的?那要不要我现在替你去寻十七、八个男人来?” 沈云意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敢搭腔,他知道魔龙干得出这种恶事。 他只想今夜就将魔龙彻底拿下,借用魔龙的身体,作为炉鼎来供自己修炼。 魔龙可是飞天境。 市面上的炉鼎,至多就是真灵境,像这种妖孽般的绝世好炉鼎,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沈云意不在乎魔龙斥责他淫|荡,也不在乎魔龙羞辱他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他要的只是实力,空前绝后的实力! 但求权势通天,不求一丝真情。所以,他开始锲而不舍地勾引魔龙,用尽浑身解数,来缠着他与自己双修。 那些个只有在花卉文里,才会出现的动词,以及人体器官名称,他还挺熟的,刻意用撒娇的腔调,央着魔龙,左一声好大王,右一声好大王。 “你当真是仙府的弟子么?”魔龙不禁怀疑他的身份,沉声道,“仙府不教你如何修炼,竟教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歪门邪道……你自己不觉得羞耻么?” 羞耻? 沈云意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打小就被欺负,被铁链子拴在小黑屋里,用残羹冷炙喂大的小傻子,确实没有羞耻心。 小时候,他可以为了一件遮羞的破衣,一块发霉的饼子,曲膝给人跪下学狗叫。那么,他现在也可以为了苟且偷生,而抱上魔龙的大腿。 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我……我只是喜欢你。”他的眼泪簌簌往下滚落,晶莹剔透的如同珍珠一般,长睫轻颤,脆弱得如同蝶翼,哭得人几乎要碎掉了,“在梦里,也不可以吗?” 魔龙是太监么? “在你父母的祭日,你不想着思悼二老,竟处处想着寻欢作乐。”魔龙嗤笑,“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龌|龊东西?” 沈云意哽咽地愈发厉害,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满脸难过地道:“我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大王啊……” 魔龙:? 沈云意趁他愣神,突然出手,一把抓过魔龙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直咬到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仍不肯松口。 魔龙神情骤然难看起来,刚要抬手一掌将其打开,可随即想起,这个小废物很不经打的,自己带着怒火的一掌下去,只怕能打得他只剩下半条命。 如此一犹豫,小废物这才松开了嘴,满脸愤怒地叫嚣: “虽然是在梦里,但我也不准许任何人辱没大王半分!” 魔龙:…… “在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能说大王半点不是!哪怕是梦里的大王也不行!” 少年似乎十分生气,像狼狗一样龇起了利齿,上面还沾着魔龙的血,一片诡艳,可即便如此,非但不显得面目狰狞,反而有那么几丝色厉内茬,故作姿态的……可爱。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就连魔龙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居然有朝一日,还会觉得别人可爱,尤其这个人装疯卖傻,刚刚才狠狠咬了他一口。 “你是属狗的么?”魔龙缓缓放下了手,捋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两排深深的牙印,还在往外不停地渗血,顺着肌理滚落在地,可见,这个小废物对他下了死口。 幸好是个小废物。 万一是什么铜牙铁齿的小怪物,还不得直接啃碎他的骨头? 眼里瞬间就闪现过一丝杀意。 “我才不是属狗的!我、是、属、蛇、的!” 他没撒谎。 他确实属蛇,而且,本身还是一条小毒蛇。 看起来细细小小一条,没什么杀伤力,好像旁人随便一捏,就能将他活活碾死。 实则毒|性|猛烈,但凡被他突如其来咬上一口,就算不死,也得搭上半条命。 沈云意怒目圆睁,他知道自己生得清丽,还颇有几分稚气,所以不管是生气,还是开心,他都会刻意做出自以为最可爱,也最神采飞扬的表情。 无时无刻不在暗戳戳的,勾引着魔龙。 正人君子有什么意思? 能有他懂风月么? 魔龙只是冷眼睨着他,眼眸中并未沾染半点情|欲,片刻后,他冷笑道:“既然,你这身子如此饥渴,那我今夜就满足于你!” 直接施法,将人用灵力死死捆住。 沈云意开始慌了,心里琢磨着,魔龙当真是个断袖么? 怎么对他的勾引,丝毫不为所动? 该不会是个太监吧? 就算是个得道高僧,也禁受不住沈云意那般娇媚地勾引,怎生魔龙就面不改色? 沈云意的思绪飞快,刚想头一歪,装昏厥。 下一刻,魔龙就抬起右臂,至袖中爬出了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在他的一声令下,竟直接爬向了沈云意,殷红的信子长且分叉,嘶嘶向他脸上吐着涎液。 沈云意的心,一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浑身的血液,都直往头顶猛窜,下意识大力挣扎起来,一边摇头,一边神情惊悚,喃喃喊着,不要,不要…… “你一时说要,一时又说不要,啧。”男人阴恻恻地笑道,“那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他操纵着小黑蛇,往少年的大腿游去,看着少年因为惊恐,面色苍白至极,连大腿的肌肉,都颤巍巍的,似乎极其想并拢双膝,却又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反而因此,被勒得皮肤绯红,鼓出一条一条雪白滑腻的肉|浪来,还不停发着颤,瞧着真是可怜至极。 魔龙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正待有下一步指令时,忽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蹙,往不远处望去。 一大滴冷汗,顺着沈云意的眉骨滚落下来,浸入了衣领,他下意识屏息凝气,心脏咚咚乱跳。 好像过了有一百年那么久。 “罢了。”魔龙停下,挥手将沈云意打至了暖池里,看着少年如蝼蚁般,狼狈至极地在水里挣扎翻滚,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好生在里面疗伤,不要再耍花招,否则,我有千百种方式,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云意好不容易站稳,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月色之下,更显得楚楚可怜,还狠狠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双臂环胸,边瑟瑟发抖,边眼眸含泪地望向魔龙。 魔龙依旧冷漠无情:“从今往后,不许你在我面前掉眼泪。” “掉一滴,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 此话一出,少年才刚刚要掉下的泪珠,嗖的一下就收了回去。 魔龙冷眼睨了他一眼,一挥衣袖,便消失在了原地。 约莫一炷香后,在确定魔龙当真离开了,沈云意才敢大松口气,那种无形的威压,总算消散了。此刻的他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隐隐听见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声,似乎有人试图闯入神魔道,结界出现异象,半边天都泛起红光。 沈云意的心思再度活络起来,本就是装模作样而已,哪有什么伤! 他快速地游至岸边,冲着魔龙离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随后,就将身上的残衣随意拢了拢,打算前去一探究竟。万一魔龙遇见什么状况,自己就赶紧冲过去“衷心护主”,猛刷一波好感度。 哪知脚踝蓦然一紧,竟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 回身一瞧,居然是那截荆棘藤。 荆棘藤此刻,一半没在水里,一半盘缠在沈云意的脚踝上,只要他稍微动一下,藤蔓上就立马生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来,瞬间刺破他的皮肤,往他骨肉里绞。 沈云意疼得咬了咬牙,立马抬起脚,试图将其狠狠踹开,哪知荆棘藤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意图,竟还当着他的面,生出了一根足有一指长的尖刺。 还死死抵在他的脚踝骨上。 大有一副,你敢踹我,我就立马刺穿你的脚踝骨的架势! 魔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法器也不干人事! 卑鄙! 无耻! 下作! “小可爱,小宝贝,你长得好漂亮啊……”沈云意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轻声道:“你乖啊,松开我,我去去就回。” 魔龙的法器格外亲近他 荆棘藤不应,反而把他缠绕得更紧了,顶端很快就如同喇叭花一样,绽放开来,犹如蛇头一般,在少年面前晃来晃去。 还对着少年的腿,大吸,猛吸,行迹十分的猥|琐。 沈云意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一种法器,还是一种高阶法器。 既然是高阶法器,自然都有灵性。 有些甚至会生出器灵,相当于主人的一缕神识,可供主人差遣。 总而言之,越高级的法器,生出的器灵,就越不好骗。 但魔龙和荆棘藤,很显然是两个极端。 魔龙对沈云意的勾引,始终不为所动,甚至多次表现出了厌恶神情,而荆棘藤似乎对沈云意颇为喜欢。 还生出细软柔嫩的嫩芽,犹如蛇信子一般,轻轻舔舐着沈云意手背上细微的伤口。 留下了很明显的水印,犹如被人吻过。 “你若是活人就好了。”沈云意弯下腰来,抬手轻轻触了触荆棘藤,表示友好,笑意吟吟地道,“你若是人,那么,就能与我双修了。” 此话一出,原本通体漆黑的荆棘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好似充|血一般娇艳欲滴。 不仅如此,还缠上了他的腰,原本细密的倒刺,在此刻竟绽放出朵朵娇艳的绯色花蕊。 如同鲜血浇灌而成。 沈云意觉得十分新奇,下意识想伸手碰一碰,随即想起什么,又慢慢曲起了手指。 他并没有饥渴到,一定要拿死物来满足自己的地步,但这可是魔龙的法器。 是魔龙炼化过的法器。 既然,魔龙不识好歹,那么,沈云意也不想同他客气,才刚刚曲起的手指,猛然又伸展开来,一把握住了荆棘藤。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荆棘藤表面的纹路,犹如嶙峋的青筋,盘根错节,却也道道清晰。 倘若,荆棘藤有了温度,同男人根本不差什么……哦,甚至比一般男人强不少呢。 沈云意望着掌心处横着的一截老藤,饶有深意地笑了笑。 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伸展时,能像此藤一般,从他的臂弯,一直延伸至中指指尖? 只怕,就连魔龙也不行罢。 意识混沌间,沈云意的神识,竟意外来到一处虚幻的空间。 此地白雾袅娜,灵气萦绕。 隐隐可见,一座金莲团簇的高台之上,盘旋着一册玉简。 沈云意刚一靠近,那玉简便绽放出流光璀璨的光芒,在半空之中,缓缓展开。 一个个豆大的金字,浮现其上。 “这是……”少年仰头望去,下意识念出声来,“《合欢诀》,史上成为强者最快的捷径,一年可凝丹,三年劫生境,十年飞天境,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什么鬼? 沈云意满头雾水,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但他确实有听说过,有关双修的功法。 面前的字迹瞬间又变化了,沈云意望了过去。 约莫半刻钟,他算是梳理明白了。 也就是说,习此法者,须不停地寻找身强体健的男人双修,在情|欲最浓之时,运转《合欢诀》,取其元阳,以供自身修炼。一旦开始修炼,就必须修至飞天境,一旦中途停下,不仅前功尽弃,还会遭到极其可怕的反噬。 此功法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变得越发美貌。 明白之后,沈云意面露苦笑,看来老天爷都觉得,他在双修方面,极有天赋。 一瞌睡就送枕头来。 也就是说,只要他学了《合欢诀》,就算魔龙不肯同他双修。那么,他出去找其他男人也是一样。 虽然质量上,定是远远不如魔龙,但量变产生质变,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鬼使神差的,沈云意伸出了手,眼前顿时亮如白昼,那玉简化作一抹白光,嗖的一声,猛飞掠而来,正中他的额心。 ———— 魔龙从外面带了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回来,浑身血淋淋的,身上穿的仙衣法袍,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的面容,但沈云意还是看得出来,此女姿色不俗。 此刻昏迷不醒,胸口处扎着一柄长剑,被魔龙一尾巴无情甩开,手里一直紧紧握住的剑穗都掉在了地上。 沈云意好奇,走上前去,弯腰捡起,见剑穗是由半个玉环,以及一结红绳系着的金铃铛组成,瞧着倒是挺精致的,玉环的侧面,还刻了一朵小花,瞧着倒像是虞美人。 他愣了愣,随即一个不太好的念头,突然涌上心来,此女该不会是宁长泽的未婚妻,也就是昆仑宗的虞绾绾吧? 魔龙吩咐沈云意为她疗伤, 沈云意才沐浴更衣过,此刻活脱脱打扮成了一朵小白花,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眸,惊道:“大王,男女授受不亲!” 疗伤起码要先拔剑,然后止血清洗敷药,最后包扎吧? 一眼瞥过去就知道,伤在了胸口。真要是疗伤,定要先看光。 沈云意不屑于当正人君子,也知道自己不是当正人君子的料子,但他也不想趁人之危,尤其在古代,女子的名节和清誉,何其重要? 虽然在修真界,女子也可修炼,但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可谓是深入骨髓。 因此,沈云意并不想接了这苦差事。 他还没有卑鄙无耻到,霸占别人未婚妻的地步。 魔龙道:“那你不当男人便是。” 沈云意一听,这更不行! 他可不是什么圣父,为了救仇人的未婚妻,再把自己的“亲弟弟”给搭上了。 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哪怕就是天塌地陷了,也道德绑架不了他! “大王,你认得她?”沈云意谨慎发问。 魔龙摇头,语气平淡:“她带了些人擅闯神魔道,被结界的反噬所伤。” 沈云意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都死了。” 魔龙说话轻飘飘的,好像在谈论一件极小的事,在他眼中,凡人如蝼蚁,如草芥,不堪一击,是他可以随意践踏,杀生大权在他手里,他想如何,就能如何。 沈云意“哦”了一声,而后指了指地上的女子,又问:“那她怎么没死?” 主角攻杀了主角受的未婚妻,然后主角攻受狗咬狗,想想都刺激。 “我不杀女人。” 魔龙说完此话,就耐心全无了,直接把烫手山芋,推给了沈云意,而后,就盘回了通天柱。 沈云意暗暗鄙夷不屑,觉得魔龙有点原则,但不多。 心说,你不杀,那我杀,回头我再嫁祸到你身上好了。 居然是女装大佬 “对了,你身上的伤,如何了?”魔龙冷不丁开口,吓了沈云意一跳。 他赶紧故作诚惶诚恐地道:“多谢大王关心,已经无碍了。” 魔龙淡淡“嗯”了一声,刚要抬手示意他退下,忽想到了什么,又道:“我的法器可在你那?” 提及荆棘藤,沈云意的神情立马变了变,下意识攥紧拳头,有些支支吾吾。 魔龙蹙眉,冷笑道:“既然受伤了,就该有些节制。” 沈云意先是一愣,随即抬头,十分惊愕地望向了魔龙,心道,我有没有节制,你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你安了双眼睛,在我身上? 魔龙似能轻易看透他的心事,面无表情地用龙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沈云意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自己的喉咙上摸去,当即嘶的一声,有点疼…… 该死的! 荆棘藤是属狗的么?何时在他的喉咙上,啄了个印? 还好死不死的,被魔龙瞧了个正着。 毕竟那玩意儿是魔龙的法器——虽然魔龙看起来并不十分在意——但不管怎么说,用人家的法器干那种事,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沈云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忙故作惊恐地跪下,话一出口,就带了点哭腔:“大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魔龙倒也并不在意,反而淡淡道:“若是对你修炼有帮助,那便送你了。” 帮助确实有那么一点,但沈云意本意是想以此来恶心魔龙的,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竟不成想,魔龙居然要把荆棘藤送给他?! 如此大方的?此等法器,说送就送? 沈云意假模假样地推辞:“大王的法器都是世间难得的法宝,我何德何能……” 话未说完,就被魔龙直接打断,似笑非笑地道:“你若是能杀死我,莫说荆棘藤,纵是我毕生的修为,也能是你的。” 毕生的修为。 沈云意饥渴地舔了舔唇,说不想要,那都是假的。 若真能顺利杀死魔龙,他定会物尽其用,把魔龙所有的价值,都榨得一干二净才行。 “我辟谷多年,无须进食。”魔龙冷漠无比地道,“你不必为了讨好我,而这般费尽心思。有这份闲心,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 “杀了我。” 他真的好想死。 活着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令他感到无比烦闷,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 沈云意知道,魔龙指的是之前那碗肉汤,眼下是在责怪他“不务正业”么? “可是,”他抬起脸来,唇角勾起一抹天真无害的弧度,轻声道,“大王又怎么知道,那碗肉汤,就只是一碗用来讨好大王的肉汤?” 魔龙微微蹙眉,居高临下定定地审视着少年,沉声道:“你在里面下了毒?” 沈云意既没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坦诚无比地道:“我只是想助大王达成所愿。” 如此,魔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想不到,这个小废物倒是真把他的话,放在了心上。 这就开始千方百计地杀他了么? 可区区一点毒,又能耐他何? “愚蠢!”魔龙板着脸斥责。 沈云意道:“我知大王已是飞天境,修为莫测高深,非得闲之人,能伤得了大王。但道家有云,以静制动,以弱胜强,以柔克刚,再者,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大王又怎知自己不会阴沟里翻船?” 魔龙略一沉思,似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看来,往后不管小废物做什么,他都得迎合才是,说不准小废物就是个炼毒天才,哪天往他饭菜里下|毒,当真毒死了他呢? “大王,我有一事不明。”沈云意斟酌着用词,开口询问,“既然大王一心求死,那不如离开神魔道。修真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几个世外高人,或许……” 能杀了你呢? 魔龙冷眼睨向他,沉声道:“你在教我做事?” 沈云意忙道:“万万不敢!” 忽然,那原本昏迷在地,不省人事的女子,竟不知何时醒来,像弹簧一样,猛翻身而起,自袖中掠出一把匕首,瞬间就抵上了沈云意的脖颈。 “别动,否则我就……” 一句话都没说完,魔龙一尾巴就将其重重拍了出去,撞在了石墙上,又啪叽一声落地。 彻底动弹不得了。 沈云意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走上前去查看,见其气息奄奄,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不由暗暗咋舌,魔龙还真是心狠手辣,对待如此娇滴滴的女修,竟半点不懂怜香惜玉。 还说什么不杀女人……这一尾巴拍过来,就差没把人当场拍成肉沫了。 “自寻死路!”魔龙对此人的行为,做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随即就失去了所有耐心,吩咐沈云意将人拖出去,随意挖个坑埋了。也不扯犊子说什么不杀女人了。 沈云意应是,起身将人抱了起来,手才一触碰到对方的手臂,就惊觉不对劲儿。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人拖出石洞之后,寻了个偏僻之地。 这才蹲下,伸手挑开对方遮掩住大半面容的碎发,仔细端详起来。 此人姿色不俗,五官精致至极,虽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如纸,但不难看出,生得十分明艳动人。 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身段倒也不错,曲线分明的。 喉结极小,若是不仔细端详,根本看不出来。 可能是由于《合欢诀》作祟,沈云意仅仅是触碰到对方的手臂,就能精准无比确认对方的性别。 万万想不到,居然遇见个女装大佬,无须过多装扮,天生就是男身女相,倒也稀奇。 沈云意还从对方的腰间,发现了一枚令牌,上面俨然就刻有昆仑宗的印记,再加上此人昏迷不醒时,一直喃喃自语,喊着“宁师兄”,可想而知,此人纵然不是宁长泽的未婚妻,也定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沈云意原本是打算将人杀了,回头再嫁祸到魔龙身上,此刻见对方是个女装大佬,心思便又活络起来。 《合欢诀》还没试炼过,魔龙那般不知好歹,对他的勾引始终不为所动,还成天到晚逼着他抓紧时间修炼。 他只是个入玄期,不知何时才能修到足以杀死魔龙的境界。若是魔龙耐心耗尽,说不准还会把他也杀了。 就算魔龙不杀他,来日沈云意若是再遇见师门中人,也是难逃一死。无论如何,先替对方疗伤要紧,沈云意可没有和尸体双修的怪癖。 哪知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对方胸膛插着的长剑,都没开始用力往外|拔|呢,对方竟发出了痛吟,随即缓缓清醒过来。 在看见沈云意的一瞬,眸瞳剧烈一颤,竟开口就精准无比地喊出了他的名讳。 ——沈云意! 怎么是你? 居然认识他,看来是老熟人了。 沈云意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长剑往外一|拔,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滚烫的鲜血四下飞溅。 人也不出意料地晕了过去。 沈云意撇了撇嘴,随手把长剑往旁边一扎,语气嘲弄地道:“好歹也是个男人,这点疼都受不了?” 荆棘藤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宛如蛇一样,攀在他背后,探头探脑的,还点点头,表示应和。趁着沈云意为其疗伤,荆棘藤居然色胆包天,竟直接往人衣服里一钻。 没一会儿又出来,在沈云意眼前晃来晃去。 不知道是不是荆棘藤破了沈云意的身子的缘故,沈云意居然仅仅是瞥了它一眼,就读懂了它的意思。当即嗤笑道:“你是说,此人的身材大有看头?” 荆棘藤点了点头。 沈云意:“哦,是吗?真的假的?我不信。”手中动作飞快,为其包扎好之后,才刚松了口气。 哪知荆棘藤不仅行迹猥|琐,还十分恶劣,竟趁人不备,把人腰带解开,衣袍一拽,露出大片腹肌。 而且还是八块! 沈云意瞥了一眼,有些惊奇。 想不到,这个女装大佬看起来清清秀秀的,腹肌练得真不错,下意识曲指轻轻敲了一下,梆|硬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他才敲了一下,就没兴趣了。刚要替对方把衣服拢起来,忽觉头顶有两束火辣辣的目光袭来,沈云意警惕地猛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一双杏眼。 此刻眼中充斥着熊熊烈焰,正死死地瞪着沈云意,一开口,就是牙齿磨锉的咯噔声: “你这个傻子!竟敢……” 傻子? 沈云意脑子里的雷达瞬间就动了,都不等对方说完,拳头就不听使唤,嘭的一下,就砸人脸上了。 荆棘藤一愣愣的。 沈云意甩了甩拳头,撇嘴道:“嘴真是贱。” 有几个妈?敢这么跟他讲话! 魔龙破天荒地想哄哄他 虽然女装大佬眼下重伤难行,但万一作妖了呢? 以防万一,沈云意寻了捆麻绳,把人绑在了大树上,还特别细心体贴,生怕这货醒来后大吵大闹,若是惊扰了魔龙,不仅自己小命不保,连他都得受牵连。 毕竟魔龙脾气古怪,又没耐心。 索性就撕了这货的外衣,也不管上面血迹斑斑,还沾了不少灰尘,随手团了团,就塞人嘴里了。 等做好这一切,他也饿了。 去打了只野山鸡来,拔干净毛,架火上烤,吃饱喝足之后,想起魔龙命他剖妖兽内丹,便又带着荆棘藤,气势汹汹去找了头落单的倒霉妖兽,废了好半天劲,才一剑捅进妖兽的脖颈,伴随着滚烫的鲜血狂飙,妖兽庞大的身躯,也重重坠落在地。 沈云意都顾不得擦汗,拔|出长剑,跳到妖兽身上,看准了位置之后,手起剑落,一颗血淋淋的内丹,就剜了出来。 之后,就拿着内丹去向魔龙交差了。 却不曾想,喊了几声,都没听见魔龙回应,沈云意站在石洞内,不由仰头望去。偌大的通天柱上,盘缠着一条足有二十来丈,通体漆黑的龙。 此刻正阖眸,喘|息间,吹得胡须一翘一翘的。 看来是睡着了。 沈云意收敛起方才毕恭毕敬的神色,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鄙夷。 连睡着的样子,都这么讨人厌! 背着手,围绕着魔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心尖火烧火燎的。 难得见魔龙睡得这么死,不趁机干点坏事,实在可惜。 沈云意内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疯狂打架了。 小黑阴恻恻地道:“我早就看这条老贱龙不爽了!既然他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他好了!一身修为带进土里,也是浪费,不如为我所用!快吸|干|他的灵力!” 小白满脸担忧道:“万一魔龙只是在装睡呢?之前百般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现在凑过去,万一他打人怎么办?” 小黑破口大骂:“贱龙就是不知好歹!一大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老牛一个,送上门的嫩草都不知道吃,不是脑子有病,就是那玩意儿不行!” 小白忧心忡忡:“也许,他不是有病,也不是不行,只是单纯不喜欢你。” 小黑冷冷道:“他越是不喜欢,越是抗拒,就说明对主角受越忠诚,那就更应该想方设法,欺骗他的感情,玩弄他的身体!让主角受痛失命定的攻!” 对,就得这么干才行! 不仅得欺骗魔龙的感情,玩弄他的身体,还得在魔龙真的爱上了他之后,一脚狠狠将魔龙踹开,让魔龙饱受情爱之苦,痛不欲生! 最好就是让主角攻受鹬蚌相争,沈云意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此一想,沈云意的心思瞬间就活络起来。 缓步凑近,试探性地伸手,轻轻抚摸着魔龙的脸庞,轻唤几声大王,见其丝毫没有反应,便鼓足勇气,往魔龙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魔龙依旧毫无反应。 也不知是不是偷鸡摸狗去了,居然睡得还挺沉。 沈云意放大了胆子,双手捧着魔龙的脸,对着他的嘴,学着影视剧里女鬼的样子,开始猛|吸魔龙身上的灵力。 还真被他吸了上来,一大股阴寒至极,也雄浑至极的灵力,瞬间窜入他的喉腔,狠狠撞|入了沈云意的气海,差点没把他气海之中盘旋的赤丹,生生撞碎。 面色一白,气血瞬间就开始翻涌。 三魂七魄都为之一振,险些没齐齐飞天。 沈云意大惊失色,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也不敢一次吸太多, 虽然十分觊觎不舍,但也只好浅尝辄止,才刚刚要松开,哪知魔龙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眼眸之中,尽是阴寒狠厉,没有半丝感情。 吓得沈云意一哆嗦,赶紧要抽身逃离,岂料魔龙竟一爪搂上了他的腰肢,强行将他定在原地,在沈云意惊恐的目光中,眼前黑气弥漫,魔龙盘踞在黑雾之中,搂着他腰肢的龙爪,也渐渐变成了骨节分明的人手。 魔龙搂紧他的腰,直接用唇堵住了沈云意的唇,二话不说就撬开他的牙齿,向他口中渡灵力! 等沈云意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连听嘶嘶几声,腰带和轻薄的衣衫,都撑裂开来,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伴随着灵力的不断涌入,肚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没一会儿就撑得像个圆润的大皮球。 仿佛怀胎八月的孕肚,皮肤都撑得几乎快要透明了,好像稍微碰一碰,就会立马像摔下高空的大西瓜,四分五裂,血沫横飞! 不,不要了! 他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够了,灵力太多了,已经快超出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沈云意瞳孔剧颤,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源源不断,向他身体里输送的灵力,奈何被魔龙禁锢得死紧,任由他如何挣扎,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手臂被一双大手,死死钳住,宛如钢筋铁骨一般,深深镶嵌在了他的骨肉之中! 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会死的! 情急之下,沈云意猛咬了魔龙一口,嘴里立马就尝到了浓郁的血腥气,魔龙吃痛,竟当真松了松手劲儿,他便趁机召唤出法器来,猛然向魔龙的后心,发动偷袭! 却在即将触碰到魔龙时,被一道透明的结界挡住,铮的一声,倒飞出去,直直扎进了石壁上。 “你太弱了。”魔龙手一松,怀里的少年就狼狈地跌坐在地。 因为惯性,被灵力撑到不可思议的大肚子,宛如皮球一般,被颠簸得上下跳跃,少年惨叫一声,忙一手撑地,一手去捂肚子,只觉得五脏六腑,差点没在方才的剧烈激荡中,撞得稀烂。 冷汗瞬间就爬满了脸。 沈云意剧烈喘|息,好半晌儿才勉强开口狡辩:“大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知魔龙并没有怪他,反而风轻云淡地道:“知道吸取我的灵力,还懂得背后偷袭,倒也不算太笨。” 沈云意:??? 所以,魔龙压根不在意,被他偷吸灵力,以及背后偷袭? 既然如此,那往后他就不用偷偷摸摸,直接光明正大地吸好了。 “但你太弱了,才受了这么点灵力,便受不了了。”魔龙冷眼睨着瘫坐在地的少年,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气之中,言辞冷冽得像三九的寒风,直扎人肺管子,寒声道,“连剑都拿不稳,留你还有何用!” 沈云意冷汗潸潸,忙将辛苦取来的内丹,献给魔龙,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今后一定会更努力地修炼,定能早日助大王达成所愿! 魔龙嗤笑一声,看着少年因吸了他太多灵力,而腹部肿|胀难忍,宛如即将生产的妇人,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双腿分得很开,身上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打湿,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极了才从水里捞上来的小狗。 眼眸始终泪汪汪,湿漉漉的,眼尾狭长似燕尾般,一片殷红,一颦一笑间,都好似在暗戳戳地勾引人。 魔龙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耳边响彻少年因为腹痛,而发出的哽咽声。小废物似乎不敢哭,又忍不住要哭,一直强压着哭声,越发显得哭音沉闷凄楚。 与过分肿|胀的肚子相比,小废物的四肢实在过于纤细,此刻低垂着头,清瘦的肩膀一颤颤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魔龙其实并没有睡着。 只是不想搭理沈云意而已。 谁曾想沈云意胆大包天,居然趁机又偷吻他,还吸他的灵力。 魔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就回吻上去了。 小废物的嘴唇很柔软,还有些濡湿,即便是鬼鬼祟祟的偷吻,可这个吻也是甜甜的,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勾着魔龙,撩拨着他的心尖。 有那么一瞬,魔龙想把所有灵力,都尽数渡给沈云意。 可沈云意终究只是个肉|体|凡胎,哪里受得住飞天境强者的雄浑灵力,魔龙不过才释|放出一点,就险些将其撑得肠穿肚烂了。 不管怎么说,小废物挺努力的。 要是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 魔龙想哄哄他,让他别哭了。 可话一出口,竟脱口一句: “我上回说,你若是落泪了,该如何?” 吓得小废物赶紧双手捂嘴,把哭声憋了回去,还仰头冲着魔龙,意思是说,你看你看,我只是哼哼唧唧,但并没有掉眼泪! 确实没掉泪,但比掉了眼泪,看起来还更楚楚可怜。 “大王……”少年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楚楚可怜地道,“我有把大王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又低眸,肩膀狠狠瑟缩了几下。 魔龙纵然再如何铁石心肠,也在沈云意几次三番软磨硬泡,苦苦痴缠之下,软了几分心肠。 见其肚子大得不像样子,刚弯下腰来,欲出手将他体内过多的灵力炼化,哪知胸口蓦然一痛。 魔龙先是一愣,低头瞧去,就见自己的胸口,竟扎着一把匕首。 此匕首还是先前那个女修之物,刚才慌乱之下,就被沈云意顺走了。 沈云意的掌心黏腻,沾满了魔龙的血。 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得逞的笑容,显得有些得意忘形。 还故作天真无害的样子,同魔龙道:“大王,你瞧,我竟伤到了大王呢。” 魔龙:…… 他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他确实很想死,但在他对小废物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刚想待他好一点之时,就被小废物一匕首捅进了胸口,这种滋味竟然说不出的难受! 以至于魔龙瞬间就沉下了脸。 起身后,胸膛剧烈起伏。 有些生气。 但为了不打消小废物杀他的积极性,魔龙还是象征性,也破天荒地夸了他一句。 “做得好!” 简单的三个字,硬是让魔龙把牙齿都快咬碎了。 沈云意得了夸赞,心头冷笑,还大着胆子,乘胜追击,像魔龙讨要东西。 魔龙有气都不知道往哪使,冷冷道:“你想要什么?” “我听说,龙身上都有护心龙鳞。”少年胆大包天地道,“若是大王肯把护心龙鳞给我,那我往后定然更加卖力为大王做事!” 他觊觎护心龙鳞好久了。 不仅是护心龙鳞,魔龙身上的任何东西,他都想得到,绝不便宜主角受一点。 是我太贪心了 竟然还敢向他讨要东西? 自己难得动了一分恻隐之心,才刚要开口哄哄小废物,就被他一匕首,捅进了心窝! 没一掌将小废物打出九霄云外,就算他脾气好,小废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还敢向他讨要东西! 一开口就要护心龙鳞! 他真敢要! “你以为,我的护心龙鳞是街头三文钱一捆的大白菜么?”魔龙冷眼睨着瘫坐在地,满脸无辜的少年,寒声道,“是你只要开口,就能随便送你的?” 沈云意很是无辜地哽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地道:“可,可既然大王一心求死,留着护心龙鳞也是无用,我听闻,此物厉害,可以护住龙的心脉。我就想,若是大王失去了护心龙鳞,那或许,或许会更容易让人得手。” 魔龙算是听明白了。 说来说去,小废物还是一心一意,想要杀他! 按理说,名门正派的弟子,不该这样的,就算是面对一个心如死灰的陌生人,也不该表现得如此冷漠! 最起码,也得先问问,你为什么要寻死觅活?然后再好言相劝,说活着如何如何好,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总而言之,就像凡间对待夫妻吵架是一样一样的,劝和不劝离,劝生不劝死。 怎么小废物就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不想活? 又为何从来不劝他,放下从前一切过往,重头开始,好好活着? 反而,一心一意,全心全意,心无杂念地想让他死?! 魔龙又不高兴了,冷冷道:“你就这般盼望着我死?” 沈云意眨了眨眼睛,很天真地回答:“可这不是大王的吩咐吗?大王说了,若是不杀了大王,就不放我离开神魔道,还说,一日不杀大王,就要折磨我一日,把我活活折磨至死!” 好贱的一条龙! 明明是他说想死的,现在自己不过是助他达成所愿,反而出力不讨好了? 魔龙语噎了一瞬,被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废物还真是对他言听计从呵,他说什么,小废物就听什么,信什么! 好半晌儿,他才语气更冷地嗤笑:“你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竟如此贪生怕死?” “大王,此言差矣啊。” 沈云意调整了一下坐姿,为了让过于膨胀的肚子,稍微舒缓些,他便曲着双膝,用两条大腿夹皮球一样,将肚子托起来,一手撑地,一手轻轻按在肚子上。 边说,边轻轻揉搓,他道:“俗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虽是仙府弟子,但我终究只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顿了顿,他又自嘲一笑:“我不是傻子,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笑会哭,会流血,也会疼,自然也会怕死。” 魔龙睨他一眼,语气平淡:“贪生怕死就是贪生怕死,何必找这般多的借口?” 沈云意想了想,觉得魔龙说得对,自己就是特别贪生怕死!于是他点了点头,无比坦诚地道:“对对对,大王说得对!” 魔龙:“……” 竟不知为何,他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 远比小废物继续巧舌如簧,一字一句同他顶撞,还令人生厌! “大王,护心龙鳞……”沈云意舔了舔嘴唇,胆大包天地再度开口,话未说完,就被魔龙一记冰冷凶狠的眼神,生生吓了回去。 呼噜一声,精致小巧的喉结,上下颤了几颤。 魔龙随手拔|下胸口插着的匕首,顿时血流如注,反手一把将匕首掷下,不偏不倚刚好扎进了沈云意的双膝之间! 距离他的大肚皮,约莫只差半寸! 也就是说,他差点就被魔龙一匕首开膛破肚了! 沈云意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特别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可肚子大成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虽然害怕,但他还是怯生生地开口,小声道:“大王,我的肚子……” 壮着胆子,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大肚子,艰难地在地上挪动,还伸手拽向了魔龙的衣袖。 手背立马就被弥漫在魔龙周身的黑气,狠狠燎了一下,沈云意唔了一声,吃痛地缩了缩手,可随即还是拽了上去。 拽得紧紧的,疼也不松。 他怕魔龙撇下他,独自离开。 黑气之中,魔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脚边的少年,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只是眸色越发深了,尤其看见少年这番诡艳形容,竟说不出的烦闷,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他想狠狠将人甩开,甩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但又知小废物不禁打,生怕当真把人打坏了。 如此姿势,再加上小废物狼狈不堪的样子,以及楚楚可怜的表情,像极了腹大如鼓的妻子,在苦苦哀求不务正业,正打算出门花天酒地的丈夫,不要离开,哪怕是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情面上……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魔龙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当即就要抽回衣袖,岂料小废物胆大包天,竟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 “大王,你的手好冰啊。”像死人手一样,还有些滑腻。 沈云意一手吃力地托着大肚子,跪坐在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魔龙的手,大拇指还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魔龙的掌心。 表面上含情脉脉,把脸贴在魔龙的手背上,还泫然欲泣道:“大王,我的肚子是被大王搞大了的,大王若是不负责,那我今日可就不撒手了哦……” 魔龙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只觉得手背被温热柔软的皮|肉覆盖,说不出的舒服。他鬼使神差地低头去瞧小废物的脸,隔着浓雾,根本瞧不清楚。 只是能依稀瞧见,小废物说话时,口中吞|吐出阵阵袅娜的白雾,像极了放在蒸笼上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 稍微用手指戳一戳,碰一碰,都能立马按出一个肉|窝来。 奇怪。 小废物明明生得清汤寡水的面容,还不施粉黛,却每次盈盈一笑时,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当真是天生一副合欢骨。 小废物如此形容,实在是可爱,像是撒娇打滚的小兽,把最柔软的肚皮,展示在人前。 魔龙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说话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肚子大了,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胆大包天,竟连我的灵力都敢吸?” “可是……” 少年愈发泫然欲泣起来,捧着过于壮观的肚皮,小指指尖正好贴在肚脐眼附近。 脐带本是孩子在母亲腹中时,与母体相连的部位,以此来汲取养分,得以生存。一旦孩子降世,脐带就会被切断,局部形成纤维瘢痕,也就成了肚脐眼。 此处的脂肪很少,极其脆弱。 此刻因为吸取了魔龙太多的灵力,连如此脆弱的部分,也被撑得皮展肉舒,几乎没有一丝条纹。 毫不夸张地说,哪怕再有一口灵力渡进来,沈云意的肚皮就会立马像个大气球一样,炸得粉碎。 他很怕的样子,紧紧握着魔龙的手,哀求不止。 “大王,是我错了,我太贪心……我不该自不量力,吸了大王那么多的灵力,我以后少吸点。” “大王,你救救我,不要不管我。” “肚子,肚子好疼……” 他哭得很隐忍,一直瑟缩着肩膀,还很孩子气地问道:“我是不是快生了啊,大王?” 魔龙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快生了?生什么? 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不就是灵力太盛,把肚子给撑圆了? “大王,这是,是你的……”沈云意故意歪曲事实,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抓着魔龙的手,往自己的肚皮上贴。 口口声声说,这是魔龙的。 魔龙想否认,说这不是自己的。 自己可从来没有碰过沈云意! 从来没有! 可沈云意腹中的灵力,确确实实就是他的,做不了一点假! “闭嘴。”魔龙深呼口气,压抑着情|欲,故作厌恶至极地道,“你太聒噪了!” “可我确实肚子疼,也确实是被大王搞大了……唔。”见魔龙脸色极差,少年立马怯生生地闭紧了嘴。 还对着魔龙敞开肚皮,任由魔龙运功为他炼化腹中的灵力,引导着进入气海,盘旋在内丹周围,旋转了约莫九九八十一转,才尽数化为沈云意的灵力。 原本腹大如鼓,此刻也渐渐恢复原状,正待魔龙要松口气时,胸口蓦然又是一阵剧痛。 他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再也压制不住火气,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他! 还每次都在他放松警惕之时,狠狠往他胸口上扎上一刀! 太卑鄙,太下作,太无耻了! 生而为人,不能,最起码不应该这样恩、将、仇、报! 口蜜腹剑的坏狐狸 “可是,就以我现在的修为,不偷袭的话,几时才能杀得了大王?”沈云意满脸无辜地道,“我也不忍心伤害大王,每次伤害大王,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痛彻心扉,肝肠寸断,但我更不想让大王失望。” 魔龙冷眼瞥视。 说真的,他真是一点没看出来小废物心如刀割,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相反,小废物每次偷袭得手,都一副得意洋洋,想乐又不得不克制的样子,狡黠的像只占了天大便宜的狐狸。 偏偏这只狡猾的狐狸,还油嘴滑舌,惯会歪曲事实,真正是口蜜腹剑! 坏东西! “大王,您放心,我虽然懦弱无用,但我知道持之以恒,水滴石穿的道理。”沈云意一本正经地保证,“我定会助大王早登极乐,让大王能死得瞑目,含笑九泉!” “……”魔龙似笑非笑:“看来,你肚子里是有些墨水的。”成语说得挺好! 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还一蹦一个不重样! 会装可怜,博取同情,再趁机捅刀! 真是能文能武,身怀绝技! 沈云意含羞带怯:“大王谬赞了,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请大王继续教我。” 魔龙:啧。 这个小废物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听不懂好赖话? “你又在做什么?”魔龙突然蹙眉,沉声问。 沈云意坦诚无比地道:“下|毒啊。” 下,下|毒?! 魔龙满脸黑线,有些生气地问:“我在同你说话,你却在给我下|毒?” 人性在哪儿?道德在哪儿?天理难容了属实是!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恩将仇报? “嗯啊,要是不跟大王说会儿话,怎么转移大王的注意力?”沈云意很诚恳地道,“我先前没来得及在刀子上抹毒,现在抹也一样吧?” “大王,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丝死亡的气息?” 魔龙:死亡的气息没感觉到,但他感觉小废物皮痒得挺厉害的! “愚蠢至极!”他嗤笑,语气嘲弄,“区区凡毒,又能奈我何?” “我也觉得普通的毒,对大王不起作用。”沈云意点了点头,又道,“所以,这只是会让伤口很痒,一痒就会忍不住挠,可越挠越痒,越痒越挠,大王的龙爪锋利,堪比削铁如泥的刀剑,等大王把自己胸前的皮|肉,乃至于骨头,都生生挠成一滩烂泥,说不准就……” “就能死了呢。”话到此处,少年还哽咽了一下,抬袖抹了抹眼尾并不存在的泪珠,语气艰涩,“若真能如此,也算是报答了大王的救命之恩了。” 魔龙冷笑:“如此说,我还要多谢你了?” “大王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沈云意想冲他笑笑,又想起他不喜欢自己的笑容,索性就撇了撇嘴,作出了小苦瓜一样的表情,可这般搞怪的样子,竟让他看起来可爱,狡黠,还十分灵动。 魔龙愣了愣,不由看得有些痴迷了。 直到伤口开始发痒,才回过神来。 该死的! 他活了一千多年,头一回遇见沈云意这种丝毫不讲武德之人! 更没遇见过,哪家名门正派的弟子,居然处处靠色|诱,装可怜,来博取对方信任。 最令魔龙感到诧异的是,小废物所用的手段,还真是下三滥! 面对这样的小废物,魔龙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发火? 不行! 是他威逼利诱,让小废物杀了自己的,为了这事发火,显得他像是恼羞成怒了。 不发火? 更不行! 小废物欺骗他的感情,还连捅他两刀,更是无耻地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下|药! 不把火气发出来,难道要憋在心里? 容他想个理由。 魔龙开始悄悄打量起了小废物,见其衣衫不整,刚要训斥他有碍观瞻,然后趁机给他一掌,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哪知小废物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竟抬眸一脸无辜地问:“大王,你是生气了么?” “没有。”魔龙语气冷硬。 “没有就好,我还担心大王会不高兴,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就揍我一顿呢。”沈云意大松口气,“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魔龙:“……” 突然被戴了顶高帽。 原来在小废物眼中,他竟是个君子? 算了……小废物也只是听命行事,这事说到底了,难道被用来捅龙的匕首,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都怪那该死的匕首! 千错万错,都是那匕首的错! 这到底是谁的匕首?! 哦对,是那个女修的! 魔龙火速确定了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修! 一瞬间,所有怒火都找到了宣泄点。 魔龙冷冷道:“先前那个女修……” “男的。”沈云意好心好意纠正他,“货真价实的男人。” “男的?”魔龙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把他衣服脱了,他跟我长得一样啊。”沈云意很坦然,“我又不是个睁眼瞎,是男是女,难道我会分不清楚?” 魔龙:“……” 沈云意眨了眨眼睛,趁魔龙不注意,开始摸索护心龙鳞,既然魔龙不给,那他就自己偷,魔龙要是大发雷霆,那他就哭哭啼啼,说都是听魔龙的吩咐行事。 魔龙咬了咬牙:“你再敢乱动,我会打断你的爪子!” 沈云意想了想,还是继续摸索了。 第一,他是人,他用的是手,不是爪子,魔龙的才是爪子! 第二,他没有乱动,而是有目的,针对性地摸索。 魔龙开始深呼吸,一二一,吸气,呼气,再吸气。 不气,他不生气! 万一一气之下,把小废物打死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那只胆大包天的狗爪子,一直在他胸口来回摸索,还厚颜无耻地顺着腹肌,一直摸到了小腹! 他很明显感觉到,小爪子在摸他腹肌时,还用指甲剜了几下,像是在挑选过年要杀的猪一样! 在这挑、肥、拣、瘦! 如果是单纯好色,所以摸他腹肌,也就算了。 可小废物的手居然还有继续往下游走的趋势! 他,他,他到底还想摸哪里?! 同为男人,自己有的,小废物也有,有什么好摸的? “住手!”魔龙一把抓住不停在他身上作祟的小爪子,冷冷道,“你还真是不知廉耻!” “啊,好疼……”沈云意抽噎着,小声呼痛,“轻一点,手腕快断了,求大王轻一点……”他嘴上说轻一点,实际上一直用怯生生的目光瞅着魔龙,暗戳戳地勾引他。 明明只是让魔龙攥他手腕的力道轻一点,却被他喊出了娇媚妖娆的腔调来,像极了床笫之欢时,位于弱势一方,婉转求欢,嘤嘤哭泣。 魔龙心尖一酥,差点松了手,随即神情一凛,冷呵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事不过三,他绝对不会再受小废物欺骗! 可在看见小废物因为疼,而垂眸啜泣时,还是下意识松开了手。 魔龙因为自己又动了恻隐之心,而感到无比烦躁,也无比恼恨! 不该如此的! 他早就看破了红尘,不该被世间情|欲所扰,更不该为了区区一个小废物,而乱了心绪! 他的心早就死了! 在师尊舍弃他,师门驱逐他,连师弟也惨死在他面前时,就已经死了! 一个心死之人,怎么可以再动欲|念? 他想死,想死,想死,想死,特别想死……心里默念一万遍,他想死! “滚开!”魔龙挥手将人推开,转过身去,寒声道,“我说过,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若实在忍不得,随你去寻何人,与我无关!” “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魔龙怒火中烧,扭过脸去,狠声道:“更不许再偷亲我!” 沈云意冷不丁被推开,还顺势哎呦一声,跌坐在地,满脸难过地仰头问:“大王是嫌弃我已非完璧之身?” 魔龙冷冷道:“你是不是完璧之身,也同我无关!”总而言之,沈云意想要什么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同他双修! 他的心早就死了! 身体也该一同死去才行! 一甩衣袖,便扬长而去。 沈云意等他走远了,才跟个没事人一样,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尘,还冲着魔龙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了?” “一千多岁的古怪老男人!” “我告诉你,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前几句都是小声嘀咕,最后一句“满大街都是”,他是扯着嗓子嚎的,还跳了起来,本以为魔龙走远了,应当听不见。 哪知话音未落,眼前噗的一声,黑气弥漫,魔龙竟又折身回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满脸疑惑地道:“你又瞎喊什么?一天到晚就听你鬼哭狼嚎!” 吓得沈云意三魂七魄,齐齐飞天,竟腿脚一软,往后跌去,身后一块尖锐的石头。 魔龙在短短的一瞬间,犹豫不决起来。 扶还是不扶? 在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之后,他还是手疾眼快伸手扶了沈云意一把,等人一站稳,便立马收回了手,像是触电一样。 他们都嫌弃沈云意 “大,大,大王!” 少年面色煞白,冷汗潸潸,跟鹌鹑似的,局促不安地缩在原地。 魔龙瞥他一眼,蹙眉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竟害怕成了这样?” “没有啊,没有的。”沈云意两手背在身后,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边说边连连摇头,显得十分稚气未脱。 “我忘了告诉你。”魔龙沉声道,“荆棘藤已然生出了灵智,是个十分贪得无厌的东西,你少拿自己来喂养它,若是喂习惯了,往后必然会出事。” 沈云意对此嗤之以鼻,觉得魔龙大可不必刻意提醒他。 法器都是靠着主人的灵力饲养,待在主人身边久了,日久天长,多多少少都会向主人的性情靠拢。 法器是贪得无厌的东西,就说明主人也不是个好货。 魔龙说完就又消失了。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 看来往后不能正大光明地骂魔龙了,得在心里偷着骂才行。 待沈云意再去探望那个女装大佬时,见他已经醒了。 还用惊疑又警惕的目光,一直瞪着沈云意。 也是这会儿沈云意才瞧清,此人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眼眸形状饱满得像一颗杏仁,眼尾微微上扬,却不轻浮。瞳孔也清澈,显得神采奕奕,清澈明亮。 宁长泽真是好福气,居然有个女装大佬未婚妻,身份背景不简单之外,生得还如此明艳动人。 幸好落到了沈云意手里,要是落到旁人手里,说不准瞧他生得好看,一时心软,就把人放了呢。 “好生漂亮的眼睛啊。” 沈云意不经发出感慨,要是把这双眼珠子挖出来,当琉璃珠子弹着玩,有点暴殄天物。 弄条鱼线挂着,当鱼饵钓一钓宁长泽,解解闷,倒是挺不错的。 伸手作势拨开对方额前的乱发,立马被其嫌恶地躲闪开了。 宛如面对什么恶鬼瘟神,甚至是什么很脏的东西一样,生得这般聪明相,却连点表情管理都不做,可想而知,此人打心底里就瞧不上沈云意,连装都不肯装。 “好好,我不碰你。” 谁稀罕碰他似的,浑身脏得就跟才从地里拔出来的地瓜似的。 沈云意扑了个空,也不恼,像是没瞧见对方眼里的鄙夷神色,还温声细语地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见对方依旧神情警惕,他眼珠子一转,又道:“此前打晕你,是我迫不得已。这里条件艰苦,没有止疼的丹药,若是不将你打晕,纵是疼,也要疼死你了。” “大不了,我再让你打回来便是了。”沈云意故意叹了口气,“反正我从魔龙手里,不顾自身安危,苦苦哀求,才救你了你一命,也只是出于好心,并没有想过让你报恩。” 言下之意,我为了救你,可是大费周折! 还差点把命搭进去,打晕你也全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恩将仇报,可就太没有良心了! 果不其然,对方的神情变了变,眼珠子往下瞥了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沈云意蹲在他面前,跟他同仇敌忾起来,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被魔龙挟持在此的。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顿了顿,他又道:“我可以让你说话,但你得答应我,冷静一点,不要大吵大闹,若是招来了魔龙,你我都得死。” 见对方露出一副“你怎么这般贪生怕死”的表情,沈云意又语气幽幽:“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我爹娘去世得早,我在世间无牵无挂的。” 这话约莫是戳中了他的心事,神情立马变了变。 沈云意才取下堵他嘴的布团,看着他活动嘴和下巴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对付他的嘴了。但还是忍住了。正色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擅闯神魔道?难道你不知此地有多危险?” 女装大佬不答反问:“你当真是沈云意?” 据他所知,沈云意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还傻到离谱! 他曾经见过,那时他受邀前往逍遥仙府做客,听闻宁师兄在后山练剑,想给他一个惊喜,就独自前往,走到半道时,就听到吵闹声,顺声寻去,就见一个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一手抓着一把大扫帚,另一只手拽着还没有扫帚高的孩子。 一路拽,还一路嘴不停歇,好一通难听的责骂,光是骂就算了,骂到气头到,还挥舞着扫帚,抬手就打。 那时沈云意因为常年食不果腹,饿得面黄肌瘦,看起来非常显小。 他看不惯凶神恶煞的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刚要走过去阻拦,宁师兄就抢先一步过去询问缘由。 一问才知,原来沈云意是趁着看守他的弟子没注意,砸开锁链偷跑出来的。 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小厨房里,把为客人准备的茶点挥霍一空不说,还差点把厨房都给点了。 没说他几句呢,就跟疯狗似的,拳打脚踢,摸到什么都往人身上砸,连菜刀都敢往人脸上挥,那个弟子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还撸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抓痕,以及手腕上深到冒血的牙印。 “他这副样子,同疯狗有什么区别?逮谁咬谁!一眼看不住,就想往外跑!一天能跑好几回!每次一跑出去,就四处惹祸,仙主问罪下来,又要责罚看守的弟子!我真是倒了大霉了!宁师兄,你可千万别告诉仙主啊!” “你先放开他。”宁长泽道。 “不能放啊,一放他,他立马就得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的!” 宁长泽一听,顿时沉了声:“你放开他,今日我在此,看他敢跑!” 可结果就是,那弟子手才一松,沈云意就跟脚底抹油似的,嗖的一下就窜出去好远。 那弟子跳脚,大喊:“你看,你看,我说他会跑吧!” 宁长泽当即脸色就难看起来,大步流星走上前去,长臂一捞,拽住了沈云意,才刚呵了声“站住”,就被沈云意回身一口咬在了手臂上。 当时宁长泽约莫是吃痛了,也可能是气急之下,没收住力道,竟一掌打了过去,顿时将人打飞在地,还呕了口血。 可呕过血后,二话不说,爬起来就跑,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 那时,他躲在不远处偷看,见状心道,完了完了,宁师兄失手打伤同门,只怕要受罚,立马就冲出去,拽着宁长泽就走,打算将他带回昆仑宗,藏起来,先躲个几天,待风平浪静,仙主的气也消了,再把人送回来。 哪知宁长泽并不在意,还吩咐下去,务必要将人抓住,哪怕是绑,也得绑回来。 后来,他才得知,原来那个逃跑的孩子叫作沈云意,不仅是个傻子,还是逍遥仙府的小师叔! 是老仙主从外面带回来,瞧他可怜,才收为亲传弟子的,后来老仙主仙逝之后,大徒弟理所应当继承了仙主之位,但却终日公事繁忙,根本没空管一个小傻子。 为了防止小傻子到处招惹是非,丢人现眼,就吩咐底下的人看守。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傻子年纪越大越傻,还总是跟牛犊子似的,横冲直撞,多次伤人,久而久之,就用铁链子将他拴了起来。 总而言之,眼前长相清丽,谈吐文雅的少年,同记忆中蛮牛一般,只会横冲直撞伤人的小傻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要不是因为脸没怎么变,他还真认不出来! “原来,你不傻!”神情瞬间变冷,“我奉劝你不要耍花样,我可是宁师兄的未婚妻,若是你敢伤我分毫,仙府和昆仑宗都不会放过你!”只要一想到,此前居然被这样的人脱了衣服,还被摸了腹肌,他就一阵恶心,恨不得将沈云意的手砍下来喂狗,不由冷呵一声,“还不快些给我松绑!” 沈云意眨了眨眼睛,心里暗暗嗤笑,威胁我呢? 小狗崽子,真是给你脸了! 信不信,自己现在就能把他脱|光,丢进窑子里,今夜就挂牌。 牌子上就写:逍遥仙府首座弟子宁长泽之未婚妻,三文钱一次,来者不拒,给钱就行。 就以这厮的漂亮模样,一晚上不得接个百八十人? 胖揍嘴贱的师侄媳妇儿 想不到此人还真是宁长泽的未婚妻! 沈云意还没来得及去找他呢,这不,阴差阳错主动送上门来了。 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那敌人之妻,岂不就是随便欺了? 但凡这位响当当的未婚妻,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修,沈云意都愿意给对方一个痛快,留人一具全尸,万一对方愿意弃明投暗,那更好,说不准他还能网开一面,放人一马。 毕竟谁家还没个姐姐妹妹呢,年纪轻轻的,春心萌动,对意气风发的少年名士一见钟情,这再正常不过了。 沈云意自知自己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他最起码,也是个人,自然不会因为仇恨宁长泽,而欺负喜欢宁长泽的女修。 但这个未婚妻既然是男人,还是个对沈云意并不友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辈,那就不好意思了。 沈云意心里冷笑,忽然抬手,毫不留情地抽了对方一个巴掌,寒声道:“你既知我是沈云意,便该知道,宁长泽是我师侄,他的未婚妻乃是昆仑宗的宗主之女,虞姑娘!岂是你这等宵小之辈,可以冒充的?” 对方被一巴掌打懵了,先是满脸错愕,随即瞬间怒火中烧起来! 区区一个沈云意,竟然敢打他!? 还打他的脸! 他虽是男扮女装,但在外人看来,他就是昆仑宗堂堂大小姐,出身何等高贵? 岂是旁人能够随意动的? 打他同打昆仑宗的脸面,又有何区别? 当即怒上心头,冷呵一声:“沈云意,你找死!” “呸!我看你才是找死!” 沈云意二话不说,又抽他一巴掌,与方才的指印重叠,分毫不差,肉眼可见地浮起了五道鲜明的红印,还有些泛紫,连唇角都渗出了点血迹。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沈云意立马先发制人,率先疾言厉色地指责道,“好啊你,枉费我不顾自身安危,才从魔龙手中救了你,想不到你竟恩将仇报,明明知道我是逍遥仙府的小师叔,还敢在我面前,冒充我师侄的未、婚、妻!” “我待我师侄,犹如亲子!今日,你辱没我师侄的未婚妻,同辱没我未过门的儿媳,又有何区别?” 他满脸怒容,双眸喷火,看起来比对方更气更怒更恼,义正言辞中,又故意透出几分遇人不淑后的悲愤,恨恨地道:“你是男是女,难道我会认不出来?” “我,我就是……” 话音未落,又被沈云意打断了,他更加心痛且恼怒地骂道:“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为了苟且偷生,冒充女修,还如此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算了,就全当是我有眼无珠,看走了眼,竟遇人不淑,救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 一边说,一边起身,摇头叹气:“也罢,你虽是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但毕竟如我这般良善之辈,也做不出伤人性命之举。你就在此地自生自灭吧。” 语罢,转身就走,才刚走出两步,他又故作好心地道:“对了,神魔道中遍地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祟,也不乏一些淫|魔,惯会以狐媚之术,将人掳走,强行双修之术,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现在被绑在大树上,还绑得死紧! 又身负重伤,难以行走,让他怎么多加小心? 似乎为了验证沈云意此话的真实性,下一刻,山谷中就隐隐传来妖兽的嘶吼声。 “等等!我当真是昆仑宗宗主之女!”他急忙将人喊住,“你难道看不出,我穿的正是昆仑宗的宗袍?” “哦?”沈云意顿足,回眸上下瞥了几眼,一脸惊讶,“就这破衣烂布,哪里看得出是昆仑宗的宗袍?” “你瞎……不,我是说,你离近一些,再仔细瞧瞧。” 沈云意果真折身凑近,半蹲下来,抬手抓起一截衣袍,仔细端详。一边端详,还一边故意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哎…啧…” “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男人稍微松了口气,刚要命令沈云意为他松绑。 哪知沈云意竟语出惊人:“好差的布料,还黏糊糊的,这沾的都是什么脏东西?”然后特别嫌弃地甩了甩手。 男人面色赤红,眼里积满怒火,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认不认识昆仑宗的宗袍?”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 “我认识啊,我见过的。”顿了顿,沈云意又捏起了下巴,“大概在十四年前,在我师父的葬礼上,昆仑宗的人前来祭拜,我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十四年前,昆仑宗和仙府还没有建交!” 男人咬牙切齿,眼眸喷火,这个傻子就是故意在耍他!不懂装懂,真是可恶至极! “是吗?”沈云意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应该就是我记错了。” “不是应该,你一定是记错了!”男人深呼口气,眼下处境对自己实在不利,要想活着回去,只怕还得先利用眼前之人。 等自己养好了伤,恢复了修为,再报此仇也不迟! 不将其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气! “沈公子,你若还是不信,那我有一物证,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他又道,“我身上有一个剑穗,是宁师兄送给我的定情之物。” 沈云意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瞧着那么眼熟呢,竟是宁长泽送给这厮的。 他捡到后,觉得挺值钱的,顺手就塞自己怀里了。此刻还故作不知,伸手就往男人怀里摸索。 一边摸索,还一边蹙眉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哪有什么剑穗?” 别说,还真别说! 这厮的身材确实可以,一身的腱子肉,梆|硬|梆|硬的,特别结实,这要是送窑子里头挂个牌,一晚上得迷死多少姐姐啊。 不,也不一定是姐姐。 这厮男身女相,简直就是男女通杀,宁师侄还真是好福气呢。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沈云意找着找着,就生气了,又一巴掌抽人脸上,怒声道,“你又骗我!你这个小骗子!枉我这么相信你!你自己摸摸良心,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你!”男人怒目圆睁。 “瞪什么瞪?”沈云意反手又是一巴掌,正色道,“我师父说了,人无信不立!说谎骗人就是该打!”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可能没有!我一直把剑穗贴身藏着!你再好好找找!” “你确定?”沈云意反问。 他可是把这厮浑身都摸遍了,只差那里了呢。 “找!”男人也来了气性。 “那要是找不到怎么办?”沈云意给他下套。 “若是找不到,我任由你处置!” “好!”沈云意点了点头,撸起衣袖,打算来一记“黑虎掏心”。先验验货,要是货硬,那他就可以在这厮身上,先试一试《合欢诀》了。 等他玩腻了,再一脚踹。 来而不往非礼也,宁师侄小时候,经常把不要的衣服鞋子,还有吃剩的点心,赏给沈云意呢,可太有爱心了,太懂得尊师重道了,真是个心地善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沈云意身为长辈,早就该有所表示了。 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师叔和师侄,实际上可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的同父异母的兄弟! 是兄弟,就应该给对方最好的东西! 先给宁师侄送顶绿帽子,再送他一双二手鞋,聊表谢意。 他真心希望宁师侄能够喜欢。 别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正当沈云意要得手之时,荆棘藤突然窜了出来,还凑至沈云意耳边,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 沈云意神色一凛,敛眸睨了过去,与藤对视。 良久。 他读懂了藤的意思。 魔龙是不是有毛病? 明明不久之前,才见过面,这会儿喊他过去干嘛? 总该不是喊他过去吃饭,定没啥好事。 沈云意故作不解,一脸迷茫,抓着手臂上的藤子,就往下拉扯。 荆棘藤急了,看了看沈云意,又看了看被绑在大树上,衣衫不整,露出满身腱子肉,还一脸狐疑望着他们的漂亮男人。 沈云意此刻简直就是再世司马昭,歹毒之心,路人皆知! 荆棘藤恼了,越发缠住沈云意的手臂,还十分敌意地“瞪”着那个漂亮男人。 只要沈云意哪根手指乱动一下,立马就分出茂盛的枝丫来,将他缠得紧紧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男人蹙眉,沉声道,“你快些给我松绑!” “我本来是打算给你松绑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冒充我师侄的未婚妻!”沈云意摆脱不了荆棘藤,索性就收回了手。 既然荆棘藤急火火过来寻他,只怕是魔龙吩咐的,还是去瞧瞧好了,万一魔龙犯病,指不定又想什么法子折磨人。 “我说了,我就是宁师兄的未婚妻!”男人气得面色通红,额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咬牙道,“我就是昆仑宗的虞绫!” 沈云意:“我师侄儿的未婚妻,叫虞绾绾,可不叫什么虞绫!”二话不说,曲指猛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摇头叹气,“你这个骗子,出来行骗,也不打听清楚对方叫什么。” “绾绾是小字,虞绫才是我的本名!” 沈云意“哦”了一声,又往他额头上推了一把,嗤笑:“谁信你?红口白牙的骗子!” 虞绫双眸喷火,气得胸膛都剧烈起伏,咬牙切齿道:“你再敢推一下试试!” “我就推了,就推了,你能怎么样?”沈云意一边用手指戳他额头,一边义正言辞地训斥道,“你小小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的,怎么能睁着眼睛扯瞎话?但凡你冒充虞姑娘的师兄弟,我都不至于如此生气。” “虞姑娘清清白白的一位女修,又与我师侄定有婚约,眼看着就要成亲了。清誉岂能受你抹黑?” “骗子。”沈云意斥责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父母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虞绫急火攻心,神情骤变,猛吐出口黑血来,沈云意早有准备,往旁边灵巧避开,低眸瞥了一眼,而后笑道:“吐出来就好。现在是不是感觉胸口好受多了?” “你……!” 虞绫愣了愣,果然感觉呼吸顺畅多了,此前一直胸闷气短,原来是淤血堵塞所致。 难道说,此人就是为了逼他吐出淤血,所以才对他百般欺辱? “不必多谢,虽然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骗子,还企图恩将仇报,对我出言不逊,但我生性良善,念你年纪小,也不想见死不救。” 也就是说,沈云意还是不相信,他就是宁长泽的未婚妻! 虞绫只觉得气血再度翻涌而上,比此前更加汹涌迅猛,他好不容易,才把憋闷在胸口的怨气,缓缓压制下来。 气得阖眸,眼不见为净,再不想多看沈云意,哪怕是一眼! 片刻后,他才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沈云意看,似要在他脸上挖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来。 他是男身之事,必然不能公之于众,尤其不能让宁长泽知道,否则,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在这世间,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只有死人! 也就是说,他是非杀了沈云意不可了! 沈云意脸上笑意不改,哪里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当即暗暗冷冷一笑,心说,鹿死谁手,那还不一定呢。 既然自己都不是正人君子了,那必然要将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贯彻到底! “好了,我得离开一会儿,你安分老实些。”沈云意主打一个软硬兼施,语气突然温和许多,轻声道,“你就在此不要走动,待我回来给你带俩橘子。” “先给我松绑!”虞绫深呼口气,终于不再是命令的口吻,沉声道,“我答应你,绝不会独自逃走,定会带你一起走。”他开始同沈云意商量,“我能自行疗伤。” 沈云意能给他松绑才怪了呢,没准这边一松,那边刀子就要刺过来了,自己才不傻。 而且,什么叫作,我绝不会独自逃走,说得仿佛能逃出神魔道一样! 还好意思涎皮赖脸给他画大饼,说带他一起走……确定不是拿好话来哄骗他,然后利用他挡住魔龙? “不行,你伤得太重,此地又实在危险,我怎么放心丢下你一人自行疗伤?”沈云意故作担忧,满脸真诚地道,“待我回来,亲自为你疗伤。” 也不等对方答应,他就自顾自起身。 虞绫:“等等,沈,沈公子!万一有危险,你绑着我,那我要如何应对?” “简单。”沈云意随手捡了三根树枝,往地上搭了个桥。 “这是什么意思?”送他下黄泉,过奈何桥啊? 沈云意:“你看不出来吗?这个是阵法,能保护你的。” 虞绫眼尾一阵抽搐,三根破树枝搭个桥,居然告诉他,这是个阵法? 真当他也是个傻子? “沈公子……” “好了,别沈公子长,沈公子短的,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沈云意摆了摆手,正色道,“我比你虚长几岁,又是仙府的小师叔,你唤我一声沈叔叔便是了。” 虞绫:“……” “走了!”沈云意转身,对他摆了摆手。 “等等!沈公子,沈公子!……沈叔叔,你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 然而,沈云意置若罔闻,头都不回地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可恶!”虞绫面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噔作响,“沈云意!我饶不了你!” 魔龙与尸同棺 沈云意站在一个隐秘的洞口外,阴风呼啸,寒气逼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满脸疑惑地偏头问:“你确定是在这?” 荆棘藤点头,伸出一个枝丫,跟小孩儿的手似的,往黑漆漆的洞里指了指。意思是,让沈云意直接进去。 “我进去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大王寻我,到底有何事。”难不成又想了什么法子,继续折磨他? 荆棘藤的枝丫摇了摇,故作深沉。 沈云意很鄙夷地瞥了它一眼,觉得这玩意儿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不是个好东西。 正向着洞里探头探脑,打算先探探风声再进去,哪知荆棘藤突然从背后偷袭,猛然推了沈云意一把。 沈云意没想到它竟如此卑鄙无耻,简直和它的主人是一丘之貉! 一下就被推入洞去,只觉得似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尚且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无形的吸力,就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好一阵天旋地转,咚的一声,沈云意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混乱间还撞到了手臂。 沈云意揉着摔疼的胳膊肘,缓缓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嗓骂娘,就从背后探出一截藤子,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荆棘藤神出鬼没,不知何时攀附在了他背后,示意他不要出声。 还将他往角落里拽,鬼鬼祟祟,行迹十分可疑,像是要偷鸡摸狗。 沈云意十分郁闷,刚想挣脱荆棘藤,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近在咫尺了。 下意识缩回了头,还屏息凝气起来。 伴随着脚步声逼近,原本黑漆漆的石洞,也逐渐明亮起来,烛火摇曳,最显眼的位置,俨然摆放着一具棺椁。 这副棺椁是水晶打造,通体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般,周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正是有寒气滋养,周围团簇着怒盛的雪莲,一朵朵硕大无比,又洁白无瑕,宛如冰雕玉砌成的一般,与冰棺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隐隐可见,里面躺了个人。 魔龙立于棺椁前,静静观望,神情凝重。 沈云意愣了愣,心头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来。 冰棺里躺着的冤种,该不会就是魔龙心心念念,想要复生的师弟吧? 如果真是,那魔龙也太缺德了! 俗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入土为安,都不入土,怎么才能安息? 这要是搁在埃及,那就是木乃伊,要搁在大秦,那就是兵马俑。要搁在现代,说好听点,就是福尔马林液里泡着的人体标本,医学院的大体老师。 说难听点,不就是冰棺藏尸? 不,藏妻! 还是魔龙亲手杀的——虽然是误杀,但过程不重要,重要是人死在魔龙手上了。 真是好变态一龙! 等等! 魔龙在做什么?他推开了棺椁,还把手往棺椁里伸! 住手! 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连死人都不放过!人渣! 他一会儿该不会还得躺进去罢? 躺进去干嘛?干……!干什么?尸体!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沈云意就眼睁睁地看着魔龙变回本体,一扭身就爬进了棺椁,还将尸体紧紧缠绕住。 宛如孩童般,依偎在尸体旁。 龙尾就搭拉在棺椁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扫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越发显得石洞里死寂。 沈云意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下不用荆棘藤捂他嘴,他也知道屏息凝气,尽量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恨不得整个藏在荆棘藤的怀抱中。 荆棘藤毕竟是魔龙炼化过的法器,身上有魔龙的气息,以此来覆盖沈云意身上的气息,那是再好不过。 万一要是被魔龙发现了,沈云意觉得自己的小命,也彻底玩完了。 都怪荆棘藤! 竟把他带到这种鬼地方来! 沈云意用愤怒的眼神,狠狠瞪了它一眼,随即就读取到了它的意思。 当即瞳孔都微微地震了。 什么?! 荆棘藤居然怂恿他,装成死尸,躺进去,等着和魔龙酱酱酿酿? 不是……它有毛病吧? 活人和死人,触感不一样,用起来的感觉也不一样,魔龙是智障吗,能区分不清? 怕不是沈云意活着躺进去,死了抬出来吧。 沈云意一阵头皮发麻,感觉是要长脑子了,难道说,魔龙真打算奸|尸? 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的吧?! 谁家正经攻能干得出这种道德沦丧,卑劣歹毒之事? 不过,沈云意觉得,就以魔龙素日的行事作风,说不准真能干出这种事呢。 当即就打算躲起来,观摩一番,他还没见过呢,想来还是挺刺激的。 正当沈云意兴致勃勃,打算欣赏一出香艳至极的活春宫时,魔龙忽察觉到了什么,竟随手捏取一片莲花花瓣,曲指一弹。 吓得沈云意立马缩起脖子,却没感觉到痛,再一睁开眼睛,就见一只苍蝇,不偏不倚被花瓣拦腰钉死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荆棘藤默默缩回了触角。 沈云意也心照不宣,默默将自己蜷缩成更小一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惊扰了魔龙。 再落得和这只可怜的苍蝇,同样的下场。 以他多年的经验,只要想不动声色地逃跑,毕竟会撞倒花盆,或者是踩断枯树枝。 索性就静悄悄装起死人,打算待魔龙离开后,再出来。 岂料,沈云意千算万算,没算到猪队友这一茬儿。 荆棘藤在回缩时,不小心压断了枯枝,卡擦一声,在原本死寂的石洞中,显得尤为清晰。 魔龙瞬间厉呵一声:“是谁?还不赶紧滚出来!” 几乎只用了零点一秒,沈云意毫不犹豫,一把将荆棘藤从身上拽了下来,然后狠狠往外一推。 让它当自己的替罪羊。 魔龙在看清竟是荆棘藤作祟之后,神情这才舒缓几分,淡淡道:“我让你助小废物修炼,你却跑来这里躲清闲。” 随手挥了几下,可怜的荆棘藤竟被当场断成了十几截,就跟泥鳅一样,往土里钻去。饶是如此,也愣是没有出卖沈云意。 沈云意心道,幸好魔龙没发现他,要不然此刻被砍成十几截的,就是自己了。 当即就没了欣赏活春宫的兴趣,手脚并用就开始往外爬。 哪知才爬出十几步,眼前骤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心脏瞬间狂跳,连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