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本纪》 第一章:我竟然是崇祯 公元1622年,大明天启二年。 北京皇宫的慈庆殿中,一个粉嫩的小正太,正欢笑着围着大殿疯跑。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紧跟在后方,不时伸手欲拦,都被小正太轻巧的躲过了。中年人焦急的喊道:“信王殿下,祖宗哎。您慢点跑,小心脚下,别摔着。” 小正太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根本不理他,依然跑个不停。“太高兴了,太开心了。终于轮到我了。”小正太心里想,“光羡慕别人穿来穿去,今回总算轮到我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诸天神佛,感谢神仙上帝。” 身后的中年人明显体能不足,大声喘息着,速度慢了下来,可还是咬牙跟在后面。小正太也不管他,依旧不停的绕圈。 殿门打开,一个相貌堂堂,身高七尺的中年人率先进门,弓着身子站到一旁。一个身穿黄色袍服的年轻人随后走了进来,小正太正好回首看到,顿时停了一停。 追在身后的中年人,趁机一把紧紧的抱住小正太,“信王殿下,您可不能再跑了,您这身子骨才刚刚大好,可不能再折腾了。” 那刚进门的中年人厉声说道:“王承恩,陛下驾到,你竟敢如此无礼。” 王承恩下了一大跳,他正忙着追赶信王殿下,背对殿门,并没有注意到黄衣少年的到来。他急忙放开小正太,全身匍匐在地,浑身颤抖,颤声说道:“老奴参见陛下。” 小正太稳稳的站在那里,紧紧盯着黄衣少年和那个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目光中微微透出疑惑。 黄衣少年看着小正太,露出和煦的微笑,开口说道:“小五,你果然好了,这次他们没有再敢欺骗朕。”少年回首看看那个中年人说道:“魏大伴,这次是那个太医给看的,不错,要给份重赏。” 少年声音温和,声线略低却有一种厚实温暖的感觉。小正太听着少年的言语,心中慢慢分析:“朕,这都是皇帝的自称啊!他叫我叫的还蛮亲的。不错,这是一条好大的粗腿。这魏大伴是个什么官职,没印象啊。这是什么朝代,是架空空间吗?”他一时想不明白,不敢贸然接口。 那个魏大伴微笑着接口说道:“回禀陛下,这次是韩太医接手用的药。老奴稍后就去拟旨嘉奖。”他扭头扫了王承恩一眼,脸色变得飞快,瞬间变得寒意刺骨,寒声说道:“王承恩,你身为信王常随,却连一点点规矩都记不清、守不住。下去自己去领20板子吧。” 王承恩趴在地上,身子一颤,却不敢分辩,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小正太在一旁感觉心中有些不忍,可嘴上又不敢胡乱搭腔。就倚小卖小,猛然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黄衣少年的腿,扬起小脸也不说话,就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少年。 黄衣少年吓了一跳,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小脸,忍不住捏了一把。随口对魏大伴吩咐道:“算了,大伴。今天小五刚刚痊愈,表现是疯了一点,这也怪不着王承恩,就饶了他吧。”低下头又忍不住捏了小脸一下,“小五,怎么不喊大哥?朕就喜欢听你那么喊朕。” 小正太打蛇随棍上,甜甜的喊道:“大哥。”看看少年满意的表情,又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然后他试探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喊你皇兄?” 黄衣少年温和的笑道:“皇兄?这,那有大哥喊得亲啊。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兄弟啊。” 旁边侍立的魏大伴,眼中闪过一串莫测的光华,他弓着身子,小心奉承道:“陛下如此宅心仁厚,手足情深,当可为天下之表率。”他侧了侧头,对王承恩说道:“还不叩谢陛下天恩。以后要小心伺候,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他看看正与小正太亲密互动的黄衣少年,把腰又往下弯了弯,恭敬的对少年说道:“陛下,信王殿下才刚刚恢复,尚需多多休息。陛下今天上朝也很疲惫了,不如早点”,他偷偷看了看少年脸色,又继续道,“不如早点回宫休息,明日再来看望信王殿下。” 少年对此话不置可否,脸上却露出关切之色。他低头对小正太温声说道:“也罢,小五,你切好好休养,朕明天再来看你。” 少年天子走后,小正太活泼的跑到王承恩身旁,轻轻踢了踢他,低声说道:“起来吧,快起来吧,他们都已经走了。哎,你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号?” 已经爬起一半的王承恩,差点一头又栽了回去。他坚持着爬了起来,小声说道:“信王殿下,我的小祖宗哎,现在是天启二年。你可得记清楚喽。求求殿下,您就体谅体谅老奴这把老骨头吧!” 小正太没有理他,他现在非常享受这种儿童的感觉。前世生活的太苦、太累,从童年开始就是各种考试和补习班,那真是苦不堪言。长大后,上了个二本大学,好歹快乐了几年,可毕业就进入了失业状态。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依然成天是在为吃穿而奔忙。今世既然有幸来到这个世界,好像又投了个好胎,那就好好的从头再活一次,享受一下幸福人生吧。 不过,“天启二年,天启,这个年号好熟。哎呀?不会就是号称业界最牛的九千岁,千古第一太监魏忠贤所在的那个天启年间吧?那个魏大伴难道就是著名的魏公公?” 小正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咕咚”咽了口唾沫,赶紧问道:“那位魏大伴就是魏忠贤吗?” “嘘”,王承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的在周围巡察一圈才敢回答:“信王殿下,不要这么大声,魏总管现在已经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还兼提督东厂。宫中势力极大,殿下要小心交往,不要轻易得罪与他。” “真的是魏忠贤”,小正太心想,“那,那个少年天子就是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喽。我是他五弟,我是信王殿下。啊?”他惊得张大了嘴,连小舌头都露了出来。他记忆中那点贫瘠的历史知识早已还给老师,不过拜大火的《明朝那些事》所赐,他还晓得信王殿下是谁。 他呆呆看着王承恩,“他是王承恩,这个时间节点,那他就应该是千古第一忠贞太监喽。我肯定就是,历史上唯一的那个,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亡国之君-崇祯皇帝。”他脑中如同有一场重金属摇滚演出突然开唱,巨大的声浪惊天动地。一时完全懵在哪里。 “滴滴”,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脑中一个略显苍老的浑厚声音出现:“发现宿主。检测结果,符合挑选条件,绑定中。”小正太朱由检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下,左右只有王承恩一人侍立在旁边,再没有其他人影。 那声音继续响起:“系统已绑定,请宿主为我设定呢称。” “老天爷……”,朱由检心情还在激荡之中,忍不住惊呼一声。 第二章:海军辅助系统 那声音回答:“名称已收到,没有禁忌字眼,名称可以使用,呢称设定成功。老天爷现在为您服务。” “老天爷呀!”朱由检惊呼一声,“你是什么?” 那声音一板一眼的回答:“我是老天爷,没有呀。” “那,你是什么东西?你现在在哪里?老天爷。”朱由检只好换个问法。 “我是海军智能辅助系统:‘老天爷’。我现在存在于你脑中,我们是在靠生物电交流,也就是俗称的脑电波交流。”老天爷回答道。 “你有什么功能啊?”朱由检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那受到大量网文洗礼的脑袋接受很快,马上就用思维问道。 “我是为舰队指挥官专门配备,拥有辅助指挥和教学功能。”老天爷回答。 “太好了,传说只要拥有老爷爷,走遍天下都不怕。”朱由检兴奋的想道。“去他什么末世皇帝,咱既有前世记忆,还有老爷爷藏在脑中。哈哈,叫世界都在我脚下颤抖吧。” 抹抹嘴角的口水,思维回到现实。看到王承恩那紧张的脸,朱由检小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这是个不离不弃的忠仆,他的一切都是和自己绑在一起,大可以放心使用,无需多心。那个魏忠贤,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能够在历史上千古留名的,不管是美名还是骂名,一定都有过人之处,还是尽量不要招惹的好。” 他低头看看自己这小身体,也就11,12岁,细胳膊、细腿的。“就这个年龄、这个身体,再加上现在还是藩王的身份,能干什么?恐怕什么也干不了。”他黯然想到,脑筋一转,思维跟着跳跃“嘿,那个魏忠贤,身体健壮,仪表堂堂,倒是很men,没什么阴人气息,看着不太像太监啊?难道假太监的传说是真的?” 他又看看身边的王承恩,“这个看上去就比较像了。现在自己身边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人。混的真惨啊,要身体,没身体;要实力,没实力的。好在自己还是个孩子,只要小心谨慎,不要刺激到他,就凭那个皇帝大哥的庇护,也应该能相安无事吧?熬吧,还有7年时间吧?大概是的,熬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他感觉自己方才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度。赶忙借孩子的行为作为掩饰,转身又转圈小跑起来。王承恩无奈,只得再次跟在后面追赶起来。 “对啊,不怕,咱还有随身老爷爷呢。系统都是无敌的,咱怕什么?”朱由检忽然想起,他马上在脑中呼叫:‘老天爷。’ “老天爷为您效劳。”海军辅助系统反应很快。 “你能召唤名臣猛将吗?”朱由检兴奋的想。 “不行。” “你能让我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吗?” “不行。” “你能给我钢铁战衣或什么神器吗?” “不行”,老天爷实在忍不住了,“我只是海军智能辅助系统,那些超自然的存在无法提供。” “那也不能让我精力无限,一夜七次喽。哎,算了。”朱由检失望的想,“现在,还是赶快想想,怎么去拍拍那个便宜大哥的马屁吧?先抱紧大腿,保住小命要紧。嗯,他喜欢木匠活,找个超前的木质工艺品给他吧。” “老天爷,有没有小一点的木质工艺品可以提供?”朱由检重新提出要求。 “有船桨,船帆,船舵,船首像,各种与海军相关的船舰模型。”老天爷回答。 “总算能有点东西了,怎么全是与船有关?也对,他是个海军辅助系统。”朱由检想到,“那就来个船模型吧?这个够精巧,够精致。” “我这有73万零4千579种船舰模型,你需要哪一种?”老天爷回答。 “这么多,什么船型都可以吗?”朱由检兴奋的想,“那就来个辽宁号航空母舰吧?” 马上他就又迎来一盆冷水,“对不起,宿主现阶段权限过低,无法提供。”老天爷一板一眼的回答。 “还有权限限制?” “是的。宿主现在只有1级,权限不足。需要参加升级考核,评定相应的级别后,才能提供航空母舰船型。” “啊,我就要疯了,”朱由检郁闷的想到,“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是摆脱不了考试的命运。” “老天爷,1级能提供什么船型?”朱由检退而求其次。 “1级只能提供石器时代的战舰----独木舟。”老天爷回答。 朱由检无可奈何的点头,“那就这个吧。”他脑中瞬间出现一只活灵活现的独木舟----模型。旁边还有模型原身的数据参数和模型的缩微比例。 “晕啊,这是只能提供模型图纸啊。”朱由检不由哀叫一声。 “如果可以外接3d打印机,可以直接打印成品”。老天爷回答。 “晕死,看来还得自己想辙。”朱由检垂头丧气的停下脚步。 王承恩赶忙紧跑几步,追到他身后,关心问道:“信王殿下,您那里不舒服,要叫太医吗?” 朱由检苦着小脸,停下脚步,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对王承恩说:“没事,我就是累了。不用大惊小怪。哎呀,这椅子好硬。” “好硬?”王承恩赶紧问道,“殿下,老奴给您拿个坐垫吧?” “不用了,有坐垫也不管用,再怎么也赶不上沙……”,朱由检忽然眼前一亮。心想:“沙发,这可是个跨时代的好东西,可惜我不会做啊?” 他苦着小脸,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找个工匠来做吗?看现在的情形,一时恐怕很难找到人;就是能找到人,做了出来;可在这皇宫之内,功劳会不会被人冒领,也还是两说。这可该怎么办?” 王承恩看信王殿下,苦着脸、皱着眉坐在椅子上,赶紧抱过一个蒲团递到朱由检面前。小声说道:“殿下,您别生气,先垫上这个。老奴明天就想办法给您弄个厚厚的、软软的垫子。” 被打扰了思路的朱由检,没好气的回道:“说了,没关系。有事我不会自己去拿。”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闭上嘴巴仔细思索。 “是了,自己拿。对就是这句。天启皇帝是有名的木匠皇帝,痴迷于木匠活,传说他的工艺水准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自己完全不用给他成品,只需提供思路就好。自己还可以帮忙打打下手,那不就和他拉近了感情。哈哈,我真聪明。”朱由检想通了此处关节,心情大畅。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他欢快的叫道:“王承恩,我要吃饭。” 第三章:躺椅 第二天,时间都过了午时。天启皇帝朱由校才和魏忠贤匆匆来到慈庆殿。 一进门,朱由检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一把拉住朱由校的手叫道:“大哥,你怎么才来,我饭都吃完了。” 天启皇帝朱由校脸色有些阴沉,看到朱由检才露出一丝笑容。拉着他的小手问道:“小五,今天感觉如何?胃口可好?” “好,好极了。我吃了3大碗饭。”朱由检故意大声回答,还曲起右臂,显显那纤细的小胳膊上的幼小肌肉,“看,大哥,我已经全好了。” 朱由校看他那小小的身材,细细地胳膊,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我家小五全好了。” “大哥”,朱由检故意抱着他的腿,把他往椅子那边推去,同时娇声说道:“就是这个椅子好硬,坐着很不舒服,我要大哥帮我做个舒服的椅子。” 朱由校顺势走到椅子边坐下,感受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硬啊,椅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朱由检故意板起小脸,大声叫道:“就是很硬。垫上个垫子还是不舒服。大哥,我们不如把这板子去了,用绳索绑上,再放上垫子,应该就软和了。” 他讲的很凌乱,朱由校却敏锐的感到好像很可行。他兴奋的搓着手,思索应该如何去着手。 魏忠贤躬身凑上前来,恭敬的说道:“陛下,下午内阁大学士们还要讨论朝政,您还要再去听政呢。时间快到了。” “大哥?”朱由检可怜巴巴的拉着朱由校的手叫道。 朱由校看看可怜巴巴的朱由检,沉默一会,挥挥手说道:“朕就不去了,魏大伴你代朕去听一听吧?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回来讲给朕听。你去吧,顺便叫人把朕的工具盒拿过来。” 魏忠贤沉默片刻,低声应道:“老奴谨遵陛下谕旨。”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偌大的工具盒送了过来。朱由校脱掉黄袍,只穿短衫打开工具盒拿出各种工具,开始改造椅子。朱由检兴致勃勃的在一旁帮忙(捣乱)。 朱由校熟练地把椅子的坐板拆掉,看看那纤细的边框说道:“小五,恐怕你的要求达不到,这边框太窄。钻上孔后,孔太小穿不上绳子;孔太大,绳子一拉受力过大,边框就折了。看来得特地做一把。” 朱由检拍着小手叫道:“好啊,好啊。那就特制一把椅子,做把能躺着睡觉的椅子。”说着他还跑去坐到一把椅子上,努力伸开小腿展示一下。可是他个子太小,背靠不到椅背,腿也够不到地,显得格外好笑。 朱由校看得好笑,过去把他抱到一边,自己做到椅子上,伸开双腿,半躺在椅子上问道:“是这样吗,小五?” 朱由检拍着手欢呼道:“是啊,是啊。大哥真聪明,这样多舒服。” 朱由校眯起双眼,脑中构思起躺椅的形象。 这是朱由检经过一个晚上的充分思索,他考虑如果做沙发,那沙发的弹簧,现阶段很难找到替代物,就干脆把沙发换成了躺椅。 前廷,内阁小院中,魏忠贤第一次作为天启皇帝的代表,沉默着出席了这一次内阁论政会,全程未发一言。可他没想到,就是这种表现,也会招来非议。 第二日,也有御史言官王心一上书,弹劾魏忠贤“出身卑贱,不通文墨,迷惑圣主,阻碍交通。”文书迅速经通政司送至宫中。 魏忠贤得知内容大惊失色。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得罪了那些文官。拿着弹劾文书,他只好怀着惴惴不安心情,飞速赶到天启皇帝面前,向他请罪。 朱由校和朱由检正在长春宫中,正忙着制作构想中的躺椅。魏忠贤赶到时,朱由校刚刚用斧头修出一条椅子的边框。他拿在手里,志得意满的向朱由检炫耀。 魏忠贤快步跑到天启皇帝面前,跪倒在地,双手呈上弹劾文书。天启皇帝看看哭丧着脸,行动慌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魏忠贤,拿起弹劾书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到一边,笑着说道:“小五,你看这条边框如何?” 朱由校现在对前廷的大臣越来越感到厌烦。去年才要登基,大臣们就搞了一个移宫案,强行将抚养自己长大的李选侍,驱出乾清宫。在他看来,这个李选侍虽然行为是有些跋扈,但无论如何是她将自己养大。就算她觊觎皇太后的名分有些过分,但封个皇太妃也当是情理之中。又何至于非得驱出乾清宫,更何况移到仁寿殿还不满足,竟然还要放火杀人,那更是有点太过份了。 朱由校感觉更为厌烦的是,移宫案发生后,大臣们没有一个,勇敢站出来负责的。反而有人在责问自己不孝。为快速平息舆论,大臣们竟然还想出个说法,要自己承认李选侍虐待自己生母致死,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们做出的烂事,还要自己给他们擦。虽然生性软弱的他,为了快速平息舆论违心答应,可心中实在觉得郁闷难舒。 宫里的那个老王安,现在他是实在不敢再用。他和外面的大臣们走的实在太近了。说他内外勾结,这一点都不为过。幸亏借着升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机会,破天荒的批了他那假惺惺的推辞书,才把他撵出宫去。 这个魏忠贤毕竟是陪自己一起长大的,忠心是有的,就算贪点钱也决不会来害自己。宫中事情交给他,自己才敢放心睡几个安稳觉。 可那前廷的政务实在太复杂。大臣们一个比一个更复杂,很难看出他们到底是忠还是奸。对于那复杂的世界,他还是本能的躲避。 在他眼中,这木匠活才是真实的,这个世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 朱由检撇了一眼魏忠贤,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这条边框上。朱由校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单凭一把斧子,就将一根粗糙的木头修的光滑顺畅,完全没有动用刨刀。这种手艺,前世也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看看朱由校那略显粗糙的双手,就知道他曾经下过多少苦工练习。 朱由检由衷的大声叫好,“大哥真棒。就这一小会功夫,就做好了一根。这个好光滑。下面我们是要钻孔吗?”他抬头看向朱由校,好像无意中发现魏忠贤一样。他故作天真的说道:“魏太监,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干嘛孤零零一个人跪这儿?你是找我大哥帮你讨公道吗?大哥你快帮帮他,他看着好可怜啊。” 第四章:广宁之败 朱由校这才仔细的打量一下魏忠贤。魏忠贤过来时,特意跑得满脸大汗,又有意弄的衣袍不整,快到时还故意在地下打了个滚,灰头土脸的这幅形象,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怜。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的可怜样,心中对大臣的厌恶更增一分。嘴里轻轻哼了一声,慢慢开口说道:“这份折子,所言空泛,甚是荒唐。你去驳回去吧。下次走路,要多加些小心。”说完不再理他。 魏忠贤心中大喜,没想到,以为天塌了一样的祸事,就这样轻易翻过了。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那里连连叩头。 朱由校又驱赶道:“你快去吧,不要误了政事。”他扭头爱怜的招呼朱由检:“小五,来来,快来给大哥帮忙。我们这就开始钻孔了。”在他心中,这个一直同病相怜的兄弟,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弟兄两个又欢快的忙活起来。 魏忠贤平复激荡的心情,又往地下重重叩了一个头,这才起身悄悄离去。 晚上,朱由检疲惫的回到慈庆殿。王承恩指着殿外站着的四个小太监,问道:“殿下,魏总管安排了四个小奴婢,说给殿下使唤,殿下看怎么安排。” 朱由检心道:“这老魏还是蛮懂事的。”嘴上很随意的说道:“你看着安排就是,这点小事也要烦我?” 王承恩吃了他这一句,脸上反而露出笑容,连连告罪:“老奴明白了,殿下勿怪。” 深夜,朱由检在脑中召唤:“老天爷”。脑中迅速传来反馈“老天爷为您服务。” “你这升级考核是如何进行的?” “……”脑中良久没有传出声音,久到朱由检都要睡着了,才有声音传来“系统联网失败,考核现在无法进行。” “晕,耽搁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跑去联网了。”朱由检心中吐槽,“要是这天启二年能有网络可连,那牛可能都能飞出太阳系了。” “滴滴,系统出现联网故障,需要加载单机模块……。滴滴,单机模块已经加载,系统重启中。”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朱由检终于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第二天,朱由检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这历经两世,第一次感受到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惬意。 前廷朝堂之上,现在是一片混乱。 魏忠贤很聪明的没有反驳弹劾,只是把王心一的弹劾书,留中不发。他只是借着天启皇帝之名,要求前廷就熊廷弼和王化贞的问题,马上提交处分决议。 天启二年二月,明军在辽东广宁与努尔哈赤的后金会战,再次遭遇惨败,损失大批精锐。广宁战役失利后,明军不得不放弃关外大片土地,带领大量难民和溃兵退回山海关。当时熊廷弼担任着辽东经略,王化贞则是辽东巡抚。 广宁之战时,熊廷弼坐镇山海关,身边只有5000护卫。王化贞则在广宁前线,王化贞是战役的实际指挥者。战后,王化贞因丧师失土已被下狱,熊廷弼免职待参。但关于二人战役中各自应付的责任,朝中却引发很大争论。 楚党认为王化贞不听熊廷弼调遣,悍然出兵,却又识人不明,导致连战连败,精锐尽损。熊廷弼无力回天,才只能率部撤离。能把大量难民和溃兵安全带回,不该有罪反而有功。 东林党为王化贞开脱,认为他是按照上报兵部的计划发动战役。是熊廷弼不予配合,麾下官兵作战又不尽死力。更因为后金老奴过于狡猾,在明军中安插大量奸细,这才造成战役失败。可就算战役失利,王化贞本欲死守宁远和前屯,重整旗鼓。是熊廷弼一力撤退,他才无奈放弃关外,退回山海关。主要责任应在熊廷弼。 双方争论不休,都一个多月了,前廷对此依然相持不下。 魏忠贤故意催促前廷马上拿出决议,前廷各方为此事又掀起巨大波澜。众臣焦头烂额间,那还有人记得那篇弹劾魏忠贤的奏章。 朱由检睁开双眼,看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心中虽然还贪恋着那温暖的被窝,可还是咬咬牙爬了起来。 朱由检气喘吁吁的跑到长春宫,进门就惊讶地发现,一个躺椅的雏形已经安静的躺在宽敞的殿中。虽然和前世的细节方面有些不同,但主体已经完完整整的做了出来。他看着眼露血丝的朱由校,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对木匠这门技艺的热爱。 没有人能抗拒自己的热爱。只有真正的热爱,才能爆发连夜工作的热情。 朱由检迅速跑了过去,围着完工的框架啧啧有声。 朱由校看到小五脸上惊喜的表情,就觉着自己这一夜没有白费,心中充满了骄傲。看着小五那崇拜的眼神,心中感觉一片光明。对他来说,这种表情、这种眼神才是他需要的认可,这是对他人生的认可,是抛开一切外在身份对他本人的认可。 朱由检小脸上露出真诚的、充满震惊和崇拜的眼神。注意,这种眼神并不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在近距离观察这把躺椅(半成品)后,他是真心的感到了震撼。整把椅子没有一个钉子,完全是中国传统的榫卯结构。并且他还没有闻到任何胶味。这就是说,现在这把椅子完全是靠自身榫卯的咬合力,固定在一起。这是何等高超的技艺,古之鲁班也不外如此。朱由校木匠方面的天赋真是高的可怕。 朱由检围着躺椅转了几圈,扭头大声叫道:“大哥,你太厉害了。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这么快就弄好了。” 朱由校开心的笑道:“小五,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住大哥。完全用不着一夜,我只弄到3更天就搞好了。你也太小看大哥了。” 朱由检崇拜的看着他,口中嚷道:“那大哥你歇歇,我来穿绳子。” “好好,那我就在一边看着,就看小五怎么把绳子固定扎紧。”朱由校戏谑的笑道。 一个时辰后,脸上抹的如同泥猴一样的朱由检被朱由校拉到一边。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小五还小,还干不了这个。乖乖做那边看大哥的。” 朱由检看着朱由校熟练地穿绳子,绷紧,然后在穿过绳子的孔中,打上一个木塞,压住绳子不再松劲,再穿下一个孔。动作间充满一种独有的韵律,让人感到十分流畅。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大哥,绝对的木匠9级,杠杠的。 躺椅随着朱由校的动作慢慢完整起来。终于,绳子完全穿完,最后的扣已经打好,结好的绳网绷得紧紧的,在椅子上铺上锦缎,躺椅顺利完工。 朱由检摸摸那光滑的扶手,用力的拉朱由校的手,“大哥,大哥你先坐,你功劳最大,先来试试这椅子是否舒服。” 第五章:孙承宗 朱由校顺着他的动作,慢慢坐到这把自己亲手打造的躺椅上。 他缓缓坐下,感到锦缎下的绳网受力微微下陷,稳稳的托住自己。他慢慢试探的把背靠到椅子背上,把腿伸开。躺椅随着他的动作向后倾斜,让他成功的由坐姿变为半卧位。感受着身体的放松,朱由校发出舒畅的呻吟声,双眼慢慢合上,片刻间竟然传出微微的鼾声。他睡着了。 朱由检看着这便宜大哥熟睡的脸,此刻的脸上充满宁静和安详,应该是个无梦的优质睡眠吧。他这小身体也感觉到了疲惫,他坐到椅子旁边,倚靠在椅子上,合上双眼。 他在脑中呼唤“老天爷。” “老天爷为您服务。”那略带苍老的浑厚男声传来。 “现在,可以升级了吗?”朱由检无奈的问道。 “可以,”系统老天爷传来利好消息。 “怎么升级啊?”朱由检惊喜的问道。 “因联网失败,现系统采用单机模式。”海军辅助系统老天爷回答。“单机模式下,升级有三种模式:1、学习海军的历史并加以考核;2、学习舰船的历史并加以考核;3、亲手制作模型兑换积分,以积分决定级别。” “舰船模型,是独木舟那样的模型吗?”朱由检问道。 “是的,石器时代独木舟模型可兑换积分2分。”老天爷回答。 “升到2级需要多少积分?”朱由检仔细的问道,前世对补习考试深恶痛绝的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选择前两种模式。 “升到2级需要累积积分30分。”老天爷回答。 “那只需制作15艘独木舟就行了。”朱由检暗自盘算,“这个不难。” “我选择第三种模式,以积分决定等级。”朱由检郑重的下了决定。 “宿主选定第三种模式,以积分决定等级。”老天爷平静的宣布。 “区区15条独木舟,我会很快搞定。”朱由检想道。 “积分兑换,一种模型只能兑换一次。”老天爷那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传来。 “什么?”朱由检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老天爷,你玩我?”他大声叫了起来。 “你可以用独木舟换取2个积分,再用1个积分换取船桨、竹篙等船上所需配件模型,这些配件模型每一个可换取2个积分。”老天爷平静的解释。 “现在还可以重新选择吗?”朱由检抱着万一的希望想到。 “不行。一旦选定,无法更改。”老天爷那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传来。 朱由检希望破灭。可他忽然想起朱由校那出神入化的手艺,又开心起来。不就是想办法画个图纸,叫朱由校这便宜大哥帮忙做出零件,自己组装一下。“哈哈,老天爷,我有大哥帮忙,一定没问题。”他兴奋的叫出声来。 躺椅上被惊醒的朱由校,睁眼看着靠在椅子上睡梦中的小五,心中暗自发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绝不辜负五弟你的孺慕之情。” 他悄悄站起身来,把小五抱到躺椅上,想让他睡得安稳一些。刚刚放下,朱由检就睁开疲倦的眼睛盯着他,嘴里嘟囔着:“大哥你一定能帮我赢,是吧?” 朱由校不禁莞尔,暗想小五这是还在梦中吧,嘴里忍不住哄他:“是,是。大哥一定帮你,睡吧。” 朱由检心中一松,一边暗自吐槽:“这没发育好的小身体,真是太不顶用了。”一边无法抗拒强大的睡意,真的沉沉睡去。 朱由校待他睡着,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当天宫中传出旨意:信王朱由检在京中建邸。加恩,赏京郊皇庄5处、良田50顷。这个恩旨没有引起前廷任何人的注意,那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熊廷弼和王化贞责任之争上。 此时的朝廷中,东林党和楚党组建的联盟,已将浙党和齐党打的落花流水,两党关系尚在蜜月时期。熊廷弼(楚党)和王化贞(东林党)给他们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争论中两党罅隙渐生,不复当初亲密,联盟破裂在即。 外廷连续几天争论不休,火药味十足。魏忠贤却安静的躲在暗处,联络浙党和齐党残余分子,默默扩充着自己的实力。外廷陷入一种很微妙的平衡。 一封来自关外的越级弹劾奏章,一举引爆外廷现在紧张的朝局。 这份弹劾奏章是来自关外一个小小的兵备佥事,弹劾对象是现任的辽东经略王在晋。弹劾他尸位素餐,畏敌如虎,不思进取。竟然要在山海关外八里铺位置修建新城。此举不光是浪费国帑,还会严重影响山海关的防御。 弹劾奏章递送到内阁首辅叶向高手上。原本并不在意的叶向高,看到严重影响山海关防御的字样,心头大惊,不敢自行做主,第一时间就将弹劾奏章呈送司礼监。 魏忠贤在司礼监接到弹章,弄清楚内容。魏忠贤感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能把那个对自己威胁极大的对手,送到关外的机会。他马上把弹劾奏章呈送到天启皇帝面前。 天启皇帝看着这份弹章,不得不放下手上正在打造的新式躺椅,脸上露出愁容。对于这种军国大事,他是真的拿不出主意,甚至连大臣们的意见他都很难分辨出优劣。 魏忠贤在旁边看到天启皇帝脸上的为难之色,轻轻的提醒他:“陛下何不请孙师前来,参谋一下。” 朱由校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松,脸上难色尽去,连声催促:“快,快去把孙师请来。” 孙师就是现任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天启皇帝的老师--孙承宗。他是天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这儿没有之一。 魏忠贤高声答应一声,快速吩咐下去,宫中自有小太监前去宣旨。 孙师来的很快。现年刚好60岁的孙承宗,身体还很健壮,一点都不像年至花甲的老人。 孙承宗刚刚见到天启皇帝,还不等他行礼。朱由校就几步抢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吾师,你快看看”,朱由校一把将那份弹劾奏章塞到孙承宗怀里,脸上露焦急之色。在他面前他不用伪装,他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孙承宗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帝王。在他的眼中,他还是当年的那个瘦弱少年;是那个跟着自己学书习字,却总是不好好学习的学生;是那个惹了一点小事就无所适从,眼巴巴的盼自己帮他解决的皇太孙。 他按捺住自己略有激动心情,轻轻拍拍朱由校的手,肃声说道:“陛下,每逢大事须有静气。” 朱由校看着老人平静的面庞,心中慢慢安定下来。有老师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六章:帝师孙承宗 孙承宗等到少年天子安静下来,这才打开奏章看了起来。看完奏章的他,才明白少年天子为什么会这样激动。手中的这篇奏章写的极有条理,论点突出,论据充分,字里行间透出极大地说服力。若是当地实情果如奏章所言,那一旦山海关出了问题,京师必然成为最前线。任何一位大明臣子,恐怕都不会希望,再看到一次京师保卫战。 少年天子的激烈反应,现在看来更是合乎情理的。孙承宗看到奏章末尾,牢牢地记住了写奏章的这个名字--袁崇焕。 孙承宗抬头看到少年天子期盼的目光,斟酌着回道:“奏章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当地实际情况,老臣也不清楚,不敢妄下判断。”看到少年天子失望的眼神,老人暗中叹了口气,毅然开口道:“陛下勿忧,老臣自荐去关外当地巡查,一看究竟。” 朱由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劳烦吾师,偌大年纪还要舟车劳顿。吾师还有什么要求,朕即刻就办。” 孙承宗也不客气。他直接提出,此去为免再次出现推诿扯皮的情况,请天子许可自己便宜行事。另外兵无饷不行,请天子安排饷银、军需与自己同去。有权有钱才会有话语权,老人家果然看的明白。 孙承宗所提要求,朱由校悉数答应。立即吩咐魏忠贤要以最快的速度办妥。 魏忠贤此时显出具体办事的能力。孙承宗所需的各种王命旗牌、尚方宝剑以及大量的军饷物资,都在极短的时间内筹备完毕。 三天后,孙承宗就带着各种物资和天启皇帝的殷殷重托,阶辞出发。 孙承宗身负重任离去,使朝中有关熊廷弼和王化贞的争论,也有了最终决定。原本王化贞死刑,熊廷弼停职待参的处理出现改判。现在两人都被判处有罪,都为死刑,一起打入天牢待决。判决一下,朝中风向大变,楚党颓势已显,东林党声威大震,两党联盟彻底破裂。 慈庆殿,朱由检拿着费时半月才画出的草图喜笑颜开。 半月前,他向老天爷提出升级要求,接受了积分升级的任务。具体落实时,他才发现自己遇到了几个大难题。 首先他脑中拥有的图纸,想要画出来,使用毛笔,他是无论如何也画不出来。他用软软的毛笔画出的线条,没有一条是横平竖直的,全都如同蚯蚓一般,这种线条如何才能画出图纸来。 朱由检想到用铅笔来画图,可这个时代铅笔还没有发明。 他好歹找到合适的碳条,磨出合适画图所用的碳笔。可新的难题出现了,他没有合适的尺子。 这个比较好办,他找来宫中巧匠,制作出直尺、角尺。尺子有了,开始画图吧,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怎么把图纸上的尺寸,换算成现在大明天启二年的尺寸。这个问题让他几乎愁白了头。 朱由检想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最后他无赖的想到:“管他呢,没法精确换算,那就我来设定一个吧!”朱由检目测了一下手中的直尺,不负责任的给直尺定为30厘米。 历经各种坎坷,终于画出了第一张草图。他在心里高呼,石器时代-独木舟模型,我来啦。 草图画就,朱由检拿着草图蹦蹦跳跳的跑去寻找朱由校。 朱由检个虽不大,可一路小跑,速度很快。当他跑到长春宫时,出现了意外。这次守宫的侍卫竟然不让他进。这种情况还是自他重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闻声而来的侍卫头领叫张之度,是英国公张维贤的三儿子。他和朱由检很熟,知道这位信王殿下在天启皇帝心中的分量,也不敢怠慢与他。 张之度笑嘻嘻的拉住朱由检,一副看待小兄弟的模样,小声说道:“信王殿下,小将本不该拦你,可谁叫咱担着这个责任呢?您恕罪则个。下了值哥哥请你喝酒。” 朱由检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暗自在心中吐槽:“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说话细声细气,没一点男子汉的气度。”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车架,轻声的问道:“张三哥,是客夫人在里面?” 张之度点点头,依旧小声说道:“是奉圣夫人在里面面圣,殿下来的晚了一刻。” “哎呀,没办法,谁叫我人小腿短跑的慢了一点。”朱由检开玩笑的说道。 张之度轻出一口气,看来这位小殿下并没有生气。他可不想为这点小事得罪信王殿下。谁都知道天启皇帝和这个弟弟关系最好。他虽然已封了信王,宫外也建了信王府邸,可圣上除了加恩加赏以外,没有丝毫要将信王迁出宫中的苗头。圣上反而还将自己原先所住的慈庆殿赏给了他。上次在长春宫,自己还亲眼看见,陛下竟然还亲自哄他睡觉,恩宠如此,怎么敢轻易得罪。 张之度正陪朱由检东拉西扯的闲聊。一个小太监从里面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他远远一看到朱由检,脸上就露出喜色。他几步跑到朱由检面前,躬身施礼,嘴里说道:“殿下您正好在这儿,太好了。信王殿下,陛下有请。” 朱由检一愣,转脸对张之度说道:“张三哥,那我就进去了。” 张之度脸上笑成一朵花,躬身施礼:“恭送殿下,多谢殿下体谅小将的难处。” 朱由检随小太监走入长春宫,远远就见一个女子正躺在躺椅上,天启皇帝朱由校却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朱由检才要施礼,朱由校已开口说道:“小五,快过来,不用多礼了。”他朝朱由检招招手。 朱由检也不客气,蹦蹦跳跳跑到朱由校面前叫道:“大哥,你找我有事?” 朱由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朱由检说:“来,小五,这位是奉圣夫人。”他指指躺椅上的女人。 朱由检很有礼貌的躬身,口中说道:“见过奉圣夫人。” “不敢当”,那女子并未站起身来,只是直直腰坐了起来,双手合十回礼道,“应是奴婢参见信王殿下才对。” 这是一个大概能有三十七、八岁样子的女人,身材极好,虽是坐着,可那傲人的曲线大有裂衣而出的架势。她脸上肤色白皙细腻,杏眼桃腮,眼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春意,整个人显得荣光焕发。这一坐起身来,一股熟女人妻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七章:毫厘母尺 朱由检心中暗自嘀咕,“难怪刚刚不让我进来,这是在私下幽会吗?”脸上却不敢带出分毫,小心说道:“夫人是大哥的乳母,也算是我的长辈,我向您见礼也是应该的。” 客夫人如少女般格格笑了起来,身体随着笑声晃出美妙曲线。“呵呵,信王殿下的小嘴还真甜啊。” “咳”,朱由校在旁边咳了一声,“小五,是这样,你这躺椅上的漆已经完全干了,躺椅已经可以用了。不过,”他脸上红了一红,“不过奉圣夫人也看上了这把椅子,你,你”他说话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那就先让给奉圣夫人吧。”朱由检直接开口说道。 朱由校感动的喊道:“小五?” 朱由检无所谓的耸耸肩,嘴上说“我看大哥还做了几把,我晚两天拿,也是一样的。不差这一两天。” 感觉到天启皇帝和客夫人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朱由检赶忙把草图和直尺递给朱由校,匆匆说道:“大哥你帮我按照这个图,做点东西。就按图上尺寸做。这个尺子上一小格就是一厘。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告退了。” 朱由校接过图纸和尺子,点点头,“你先去吧,朕明天再去找你。” 朱由检转身就走,快走出门的时候,仿佛隐隐约约听到大哥说“躺椅也给你了,最多以后我去哪个宫也由你决定好了。” 朱由检跑回慈庆殿,感到小心脏还在砰砰的跳个不停。太厉害了,果然是一代妖妇。如果生在前世,绝对是个烟视媚行的性感巨星,还得是梦露一个级别的。她这一下就把宫中别的女子都比下去了。要知道,这个时代是以扬州瘦马为审美观,讲究瘦小纤细,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妖孽。魏忠贤竟有九尾这种神队友打辅助,难怪他能走上九千岁的高度。 第二天,朱由校来到慈庆殿,不好意思的对朱由检说道:“小五,我……” “大哥,我那图纸做出来了吗?”朱由检不等他说出口抢先问道。 “做出来了,就是你这尺子分段不够均匀,我又给你重新分了一下。”朱由校明白五弟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下去,转口道。 “我那就是瞎分”,朱由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接口说道,“大哥既然能均匀重分,那能不能把每厘米再均分成10毫米。要是也能分好,那咱们就可以用这把尺子为模板,铸出一把黄金尺,当做天下母尺。让天下木工尺统一都用这个尺寸。” 朱由校听到这儿,感觉这事可行。他学木匠时,用的也是一样的直尺、角尺,只是没有细分的刻度。做细小的活时只能靠自行估算,每个匠师都有自己估算的方式。如果能把尺子细分一下,铸出一把母尺,并以此为范本,统一天下尺寸。那将来史书上,肯定会留下自己的大名。 这事可行,不但可行,还是个天大的好事。他感到自己已经坐不住了,心中的欲望鼓动他要赶快行动起来。 他随手把图纸和做出的零件递给朱由检,嘱咐一声就匆匆而去。 朱由检拿着零件按图纸组装起来。 很快,一只木质的独木舟模型出现在眼前。他脑中传来老天爷的声音:“石器时代-独木舟模型完成,得到积分2分。” 朱由检心中一阵高兴,总算看到升级的曙光了。 他在脑中问道:“老天爷,将我可以兑换的模型图纸展示一下,可以吗?” “可以。”老天爷回答。随即脑中出现一系列目录都是船上用品,都是初级的浆、篙,古今中外足有十几种。 看着这些目录,朱由检感觉升级好像真的不那么困难。 接下来几天时间,朱由检做出十几种初级的浆、篙。这些都比较容易,收获积分16分。这个时候,朱由检又发现一个新问题,那就是,他需要去赚钱了。 今天宫中的工匠,送来新做好的模型小零件,收到东西的王承恩轻声请示:“信王殿下,你看是否”王承恩他冲朱由检做出是否要打赏的手势。 朱由检看着工匠期盼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忍,虽然前世没有给小费的习惯,可今世自己是王爷不是,总要有点王爷的气度才行。他心里忍痛,表面大方的挥挥手说:“赏”。 工匠感恩戴德的走后,朱由检第一次想起,该关注一下自己的财政状况。想到前世影视作品中王爷各个富得流油,他兴奋的问王承恩,“这个,王拌拌,本王有多少财产?” 当听完总管王承恩的汇报,全部的数据都叫朱由检感觉自己很穷。“天啊,我怎么会这么穷?” 信王邸现有皇庄5处,良田50顷,宫外府邸一处。但这些都是不动产,不能变现的。信王邸的流动资金中,各种赏赐的金银珠宝能有个2000两,皇庄收入大概一年能有1500两。才听到这几个数字,朱由检立马感觉自己很穷,非常穷,就要揭不开锅了。“一年的收入才1500两,太少了吧。” 当王承恩同时还告诉他,信王邸里他还有十几个丫环仆人要养,房屋也需要修缮。听到这些消息,看看这些数据,朱由检真心感觉,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不行,想要活的好就必须得有钱。”朱由检想到,“不光是现在,哪怕是以后登基成为崇祯,也依然要有钱,还要有大笔的钱才行。前世好像有种说法,说明朝实际就是穷死的。现在虽然还考虑不了那么远,可想办法多挣点钱到是正事,绝不能光依靠皇庄的那点产出。” 攥紧拳头朱由检给自己打气,“努力少年,前世受穷,今世一定要数钱数到手抽筋。加油啊。” 怎么才能多挣钱呢? 朱由检思索了良久,等他考虑完周边情况,朱由检毅然决定,自己要开家店。就开个高档新奇的木器专营店,就售卖躺椅。就冲这躺椅的舒适度,应该会有市场的,更何况自己还有个好大的噱头。不过,自己一定要拉上大哥朱由校来入股。那样一来估计没有人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短时间内也绝不会有人敢仿冒自己的躺椅。等到做出了品牌,相信就凭这京师的消费能力,应该会有很大的利润。 说干就干,朱由检又风风火火的跑到长春宫。 守门的侍卫,看到人小腿短的朱由检,只是热情的打个招呼就放他进去。果然,这次里面只有大哥朱由校自己,正在长春宫里摆弄木工活。那刚刚发明的躺椅,他已经做出了十几把。 看到信王朱由检跑来,天启皇帝朱由校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 小五前几天出的点子不错,那细分刻度的尺子,自己已经把每一小格又分成10份。分别就叫“厘”和“毫”。一尺=30厘=300毫。 自己已经安排铸造黄金母尺,即将把这个尺寸发行天下。将来史书上肯定会有自己浓重的一笔。 第八章:魏忠贤送礼 朱由校想到毫厘母尺,心情大畅。就暂时把外廷大臣们那些勾心斗角的糟心事抛到脑后。 朱由校笑眯眯的问道:“小五,今天你又风风火火的跑来,又有什么事需要大哥帮忙?” “大哥”,朱由检气喘吁吁的说道:“我要开个精品木器商行,怎么样?” “开商行?”朱由校吓了一跳,“小五,你没发烧吧?”他有些惊愕的反问,“你是什么样身份,怎么能干这种贱役?” “我没长病,”朱由检努力做出解释,“我自己又不会出面,只是叫下人去开个店面。咱们这么好的东西,”他指指那些躺椅,继续说道:“咱得让它流行天下才行。”他眯起眼,脸上露出想象的表情,“想想百年以后,当后人考证躺椅的发明人,发现竟是大哥所制,那还不得惊掉了下巴。” 朱由校受朱由检的感染,也想象一下那个未来的那个场景,不觉莞尔。他微微点点头,心中又想:“反正也不是小五亲自出面,下人出面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庄中不也有专门经商的吗?”这个念头一起,那抵触的情绪大大减少了。 朱由校就听小五又说道:“大哥,这个店铺就算我们兄弟合股开的。”不等朱由校开口,朱由检就抢先挥舞着手臂鼓动他:“大哥,你就算是我们的首席师傅。恩,应该要称为什么什么大师才行。大哥你想个响亮点的名字,我们要让这个名字传遍天下。叫大家都知道世上还有你这么一个木匠大宗师。”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朱由校。朱由检觉着自己心中仿佛有团伙,一下燃烧起来。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手艺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宫中的下属们都在说好,可他很清楚他们为什么夸奖,那里面含有很大的水分。 现在弄个店铺,再起个艺名,想看看自己的手艺到底受不受欢迎,一切都由作品说话。好主意,这真是个好主意。朱由校兴奋地搓了搓手。 他立马开始想,应该给自己起个什么样艺名,那才能朗朗上口,才会容易流传。至于开店的事,已经不需要再讨论,那是一定要开的。 朱由检仰着小脸一直在看他的神色。看到朱由校涨红的脸庞,朱由检就知道已经打动了他。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时间不长,就听朱由校略有迟疑的开口说道:“朕的艺名就叫明宗吧。将来,将来就叫明宗大师吧。” 朱由检心中暗笑;“明宗,明朝大宗师,厉害啊。大哥还真是自视蛮高啊。”心中想着,表面却挥舞胳膊激动的说道,“这名字不错。不过大哥还是太谦虚了,你应该叫明大宗才是。” “噗”的一声,朱由校忍不住笑骂道:“小五,你得去多读读书了,连个名字都起的不好听。明大宗成什么样子了?别叫人笑话了。店铺你去开吧,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朕。” 朱由检乐呵呵的回到慈庆殿。刚进殿中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有小太监进来报信: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总管魏忠贤来访。 朱由检客气的把魏忠贤迎进殿中,两人分宾主坐下。 魏忠贤看着对面那小小的身材,稚气的脸庞。一时有些失神。对方虽然年纪幼小,可他命好,天生姓朱啊。 名义上,姓朱的都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只是姓朱的奴仆,尽管自己现在已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手中大权在握。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他很清楚,自己的所有权势全都依附在那个少年天子身上。当然,若是在其他姓朱的面前,自己可能还不需要太在意,但在面前这个年龄幼小的,姓朱的面前,自己还是得老老实实伏低做小。没办法,谁让他是少年天子最宠的兄弟。而且短期内还看不到一点失宠的苗头。 上次自己遭人弹劾。他那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自己就能轻而易举的全身而退。要是自己得罪了他,他就是无意中在天子面前说自己两句坏话,自己恐怕也要受累不少。 现在自己和他毫无冲突,还是相互交好要紧。出来混,哪儿不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朱由检看着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的魏忠贤坐下以后,竟然莫名的发起呆来。他也摸不准这千古第一太监的脉门,也不愿先开口。殿中一时有些冷场。 魏忠贤回过神来,暗暗责备自己。这种时候怎么能走神,这不是明着得罪人吗?还好,自己这次是送礼来的。 “咳”,他轻咳一声,先吸引一下信王殿下的注意力。然后看着信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慢慢开口问道:“信王殿下,老奴听说您要找个店面,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这么回事。”朱由检也不推脱,直接承认。“我在筹划开个精品木器商行。” 魏忠贤微微吃了一惊,现在的大臣贵胄们都视商业为贱业,即便涉足也都是藏着掖着,没人摆到明面上。自己来时也在发愁,就怕信王殿下拒不承认。可枉费自己还想了若干理由,没想到他倒一下就承认了。 魏忠贤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 朱由检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不知魏公公这是何意?” “哎呦,我的信王殿下,你可折煞老奴了。老奴怎能当的起,你这公公的称呼。”魏忠贤高大身形立马弯下了腰,连连拱手,顺手把那几张纸放到桌上。 “这是玄武门附近的一所宅子,有些年久失修,好在地方还算宽敞。信王殿下如不嫌弃,可以去看看,是否合用。”魏忠贤笑着说道。 看到朱由检疑惑地眼神,魏忠贤又笑着解释:“老奴听圣上念叨,信王殿下欲开办一个木器商行。恰好手边有这么一个用不到的宅子,若让他一直荒着,也怪可惜的,就拿来给殿下看看,看能否派上用场。” 魏忠贤再次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朱由检。朱由检现在总算明白过来,敢情魏忠贤这是给自己送礼来了。自己很牛啊,魏忠贤都上赶着给自己送礼。这次他伸手接了过来。 这几张纸,拿在手里与普通纸手感有些不同。打眼看去,上面印了好多繁复的花纹,中间有三个繁体字“一万两”。手中一共4张。 朱由检吃了一惊,抬头看看弓着腰,面带笑容的魏忠贤。 这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银票了。一出手就是4万两,魏忠贤好大的气魄。 难怪后来他能党羽遍朝廷,最终被称为九千岁。就看这送礼的气魄,一掷万金,毫不变色,能看得出魏忠贤是深得送礼的诀窍。 魏忠贤看到朱由检面色改变,心中暗笑:“呵呵,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吧?看架势,这次交个朋友应该是没问题了。”嘴上却越发恭敬的说道:“这是德兴钱庄的银票,都是见票即付。信王殿下开店费用较大,您先用着,不够您在说话。” 看着那4张银票,魏忠贤也是有些肉疼。本来他只打算拿出2张,谁知甫一登门就在信王面前走神,似乎引得信王有些不悦。而那宅子的地契,信王好像也不太感兴趣。只好狠狠心,把身上4张万两的银票都掏了出来。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第九章:敢抓太监的锦衣卫 看到手中的银票和桌上的房契,朱由检心中有些慌乱,他这才深刻感受到,这就是权利所带来的福利。 前世朱由检从没当过官,就连小组长都未干过,从不知权利为何物。而今世他只是依仗那便宜大哥的威势,这未来的九千岁就得低下身子,乖乖的前来送钱送房。这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对了,这九千岁不是最喜欢钱吗?今天拿了他的钱,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可看他的样子,不拿好像也得罪人。算了,就算他入股了。到时候给他分红就是。”心中盘算着,这钱朱由检可真没松手,两世加起来他也没拿过这么多钱。朱由检定了定神开口说道:“魏大伴,你也是宫中老人,怎么能叫你平白破费。这些”,他指指桌上的房契和手中的银票,继续道:“我就先留下了。不过,我不会白拿你的,这个店铺算是有你三成股。年底给你分红。” 魏忠贤笑着听到他如此说,心中暗自撇嘴:“这信王不知是谁教出来的?这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钱和宅子他都收下了,还许我三成股,还会有分红?当然,这些话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嘴上却客套道:“看您说的。信王殿下,您能收下这点老奴的心意,老奴就已经感激不尽。什么股啊、分红什么的您提都不要再提,那是在打老奴的脸。咱给主子做事,哪有那等说法。” 殿中气氛十分和谐,俩人相谈甚欢。朱由检还想留他吃饭,魏忠贤却以圣上面前有事,无法离开相推辞。最后俩人相约,等到店铺开业之后,一起在宫外一聚。朱由检面带笑容把魏忠贤送到殿外。 这次相会,俩人各有所得,各取所需。 朱由检得到一个店铺和急需的启动资金。魏忠贤得到信王的友谊,在宫中又添一个强援。在朝中魏忠贤的阉党势力正在慢慢成型。 朱由检得到了店铺,好奇的他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风风火火的跑去看那属于自己的产业。 “慢点,您慢着点。”王承恩跟在一身富家子弟打扮的朱由检身后,不住地提醒。“我的信王爷,您慢点跑。” 朱由检拿着天启皇帝给的令牌,一溜烟的跑在前面,根本不理王承恩。王承恩只好紧跑几步,拼命跟上。 离开皇宫,出玄武门时,朱由检还在想,“那个宅子也不知有多远,是不是得去雇个车啊、轿子啊之类的代步工具。” 结果,外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出玄武门,远远就看到一条人来人往商业大街。这玄武门外的北街竟然已经是个成形的商圈,看这繁华程度并不次起前世的王府井。 朱由检这次没有再跑,他安静下来和王承恩顺着大道慢慢溜达,毕竟在这繁华的大街上乱跑有损自己王爷的形象不是,嗯,我是顺便看看这大明皇朝的商业状况。 这条北街,沿街都是店铺。大多都是二层小楼,虽然风格各有不同,但看得出,家家装修的都是十分的仔细、精致,种种细节都透出几分贵气。这里赫然还是一个相当高档的商圈。 心急看房子的朱由检没心思仔细逛街,两人顺着街道一直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路口的东南角就是魏忠贤送的宅子。临街处也是一座二层小楼,看上去大概能有个7、800平那么大。原本似乎像是一个卖书的书斋,不知为何落入了魏忠贤之手。 王承恩喘息着拿出钥匙,撕下封条,打开了锁着的楼门。他这种内侍一般身体都比较弱,随朱由检快速走到此处,对他的负担不小。 楼内十分凌乱,似乎遭到了匪徒的抢劫。到处桌倒柜翻,还有不少字画、书籍都被撕毁,胡乱的丢弃在地。 朱由检十分惋惜的看着字画、书籍,这要留到前世都是古董啊。尤其是书,明朝太多的书籍都毁于清朝的文字狱了。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还是先看店铺要紧。 小楼后门出去就是一个院落,占地可相当不小。看来原来的主人,是把这里当成员工宿舍和仓库在使用。并不像是平常住家的格局。 这儿的原主人应该是仓促离开的,好多房间都有粗笨的家具留在那里。不少破烂的字画、图书也丢在各个房间内。 有个房间竟然还有一套机器设备,朱由检和王承恩两人一时也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两人还在逐屋的查看,猛然听到一阵纷嚷、杂乱的声音。一帮人吵吵嚷嚷、大呼小叫的经过小楼冲进后院。 这一帮人共有7、8个人。为首的是两个身穿大红罩衣,身佩腰刀的大汉,被其他人拥在中间,看上去威风凛凛,煞气无边。只是其他人穿的服饰杂乱无章,还有那七嘴八舌行为,严重削弱了两人的威风煞气。 其中一个黑脸的大汉手按腰刀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干嘛?” “我们”,王承恩刚要说话,旁边那个黄脸的大汉截口说到:“这还用问?老牛,这两个肯定是浙党的余孽,不然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钥匙。” “对啊”,那个老牛一拍腰间的刀鞘,“还是老徐有脑子,我怎么就想不到这节。哈哈,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小的们,先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那几个杂役呼呼啦啦的就围了过来。王承恩大惊失色,急忙张开双臂把朱由检护在身后。朱由检看着面前如老母鸡一般护住自己的王承恩,心中有些感动。 王承恩一边尖声大叫:“住手”。一边从腰上解下一个腰牌递了过去。口中大声喊道:“拿去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杂家看谁还敢乱动。” 杂役们一看架势,不敢乱来,伸手接过腰牌递给老牛。老牛接过腰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转手又递给黄脸的老徐,嘴里还在嘟囔:“好像是宫里的牌子,老徐你给看看。” 黄脸的老徐接过腰牌,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嘴里忽然冷笑一声:“呵呵,只不过是个八品的使监,你是身后那小子花钱找来的保镖吧。瞒不过爷们的这双眼。这事你平不了。聪明的赶紧让开。浙党的余孽,还再妄想和咱们东林的大佬斗。爷们早就在等你自投罗网了。赶紧的,把人抓回咱们小旗,咱们好庆功去。” 杂役们轰然应声,七手八脚就要抓人。王承恩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怕内侍,一时吓得脸色煞白,可身子仍牢牢地挡在朱由检前面。 朱由检看到面前这种情况,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看王承恩不管事,心中也是一阵慌乱。他看到对方大红袍,配腰刀,还说了小旗的字眼,心中一下想起。他第一次开口喝道:“你们还真是胆大妄为,还真不怕给你们骆思恭指挥使招灾啊。骆思恭在哪里,叫他马上滚过来说话。” 嘴上说话硬气,脸色却有些发白,幸好他个子小躲在王承恩身后,大汉他们看不清。朱由检心中暗想:“也不知他们是不是锦衣卫,锦衣卫现在的指挥使是不是骆思恭,哥们对着段历史真不太清楚。这个名字还是《明朝那些事》上看的,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 杂役们还在吵吵嚷嚷的往上拥,黑脸老牛听到朱由检的话勃然大怒。他厉声叫到:“都闪开,他奶奶的,敢乱叫我们指挥使的名字,找死。看我来亲自拿他。” 杂役们闪开一条通道。老牛才要上前,黄脸老徐一把拉住他。他不像老牛那么粗心,一听清朱由检说的话,心中大惊。 他看朱由检的表情镇定,丝毫不像作伪。这么大的孩子,竟然不把骆指挥使放在眼里,身边还跟着八品使监。坏了,这个应该不是使监,八成是个首领太监,虽然都是八品,可实权那是天差地别。这个孩子肯定是宫里的贵人。绝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这下恐怕闯了大祸了。 这可怎么办?黄脸老徐有些慌了手脚。心中乱想,脸色也变幻不定,眼中慢慢露出凶光。 第十章:红丸案 “还不去叫你们的骆指挥使来,难道非要叫我的护卫去叫。”朱由检又补上一句。他听到老牛的叫嚷,又看到老徐的迟疑,心中大定,心中暗想:“我这么小,王承恩这么弱,应该有护卫暗中保护我吧?” 老徐眼中凶光顿时敛去。是啊,这种贵人身边怎么会没人护卫,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老徐拉了老牛一把,隐蔽的示意一下。自己率先扑通跪倒。周围的人被他吓了一跳。老牛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奇怪的叫嚷着,“老徐,你不会是昨晚太过费力,才会腿软绊了一跤吧?哈哈、哈哈”。 老徐顾不得和他解释,口中朗声说道:“小人们抓匪心切,冲撞了贵人,真是罪该万死。”口中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啪”的一声,半边脸颊随之高高肿起。看得出,那真是实实在在的打了一下。 老牛这次真的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徐这么用力的打自己。他这才反应过来,惊慌之下,也扑通跪下,连连叩头,叩的梆梆有声。 周围那几个杂役也扑通、扑通接连跪倒。院中只剩朱由检和王承恩站在原地。 王承恩长出一口气,却还不敢放松。仍然死死地把朱由检护在身后。 黄脸老徐见对面没有任何反应,抬起左手又狠狠给了自己一下。这下,他脸上倒对称了,整个肿的和猪头一样,黄脸也快变成红脸了。 朱由检看老徐处事果决,对自己又能狠的下心,心中反倒对他高看了几分。 院子外面,又急速冲进几个大汉,为首的朱由检似乎有些印象。这应该是暗中保护他的宫中侍卫了。估计他们是看到一群人冲进小楼,害怕自己出事吃亏,这才冲了进来。嗯,反应还算快。朱由检心中稳了下来。 看到新冲进来的大汉,都是熟悉的护卫,王承恩放下心来,这才收手肃立到一旁。侍卫们看到人群都跪在院中叩头,个头不高的信王殿下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侍卫们心中也是长出一口气,冲进来还不晚。几个侍卫不敢耽搁,赶紧穿过人群,挡到朱由检的面前。 看到几位侍卫现身,老徐一身的冷汗已经把内衣都湿透了。这几个侍卫,虽然穿的都是便服,可脚下的靴子却是东厂的制式官靴。能穿这种官靴的,起码都是东厂档头一级。 这几个东厂档头都只是侍卫身份。那,那个贵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老徐自己都不敢再猜。他只在心中庆幸,幸好自己发现的还比较早,也没有实际冒犯到贵人。老天保佑,希望自己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 朱由检拍拍面前的侍卫,示意他向一边让一让。侍卫露出歉意的笑容,也不说话,闪身让开。 朱由检看着跪倒的人群,皱皱眉头,一脸庄重的开口问道:“你们都是锦衣卫的吧?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小小的个头,稚气的面庞,说着一副大人腔调,让人看着想笑,可在跪倒的人眼里,却是感觉十分可怕。一时间院中一片寂静。 朱由检看人群中一时无人开口,他就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指黑脸的老牛,“哝,老牛是吧?就你了,你来说说。” 老牛苦着脸抬起头来,他额头已经是乌青一块。看得出来,刚刚叩头时,他可没敢少使劲。看着面前的小魔王,老牛嘟嘟囔囔说了起来。从老牛杂乱的叙述中,朱由检才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群人是属于锦衣卫北镇抚司城北百户所(相当于公安分局)麾下的第五小旗。小旗中,黑脸老牛是正,黄脸老徐是付职。其余那几人都是些军余杂役。而这玄武门北街正是他们的辖区。 朱由检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宅子,原本是叫清风书局,是个卖书的书馆。书局主人和原内阁首辅、浙党领袖方从哲有着极深的关系。 浙党领袖方从哲在去年,被东林党利用移宫案和红丸案连续攻击。到了年底,终于被从内阁首辅的位子上赶了下来。方从哲感到事已不遂,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黯然告老还乡。失去了首辅庇护的浙党一溃千里,纷纷被罢官远黜。东林党对此结果还不太满意,依然借助红丸案大肆牵连。 红丸案,说来有趣。据说是泰昌皇帝做了次一夜七次郎,雄起过度导致病重。结果看病的太监崔文升误下泻药,让泰昌皇帝又一夜腹泻了37、8次,导致身体严重亏空,进入奄奄一息状态。而当时担任鸿胪寺丞的李可灼,却进献奇药红丸,自称是秘制仙丹可包治百病。泰昌皇帝当时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不过泰昌皇帝第一次服用后,精神有所好转,就由方从哲口传谕旨,嘉奖了李可灼纹银50两。当泰昌皇帝第二次服用红丸时,他就不治身亡。可以说,红丸就是导致泰昌皇帝驾崩的直接原因,要是真追究起来,那可是有弑君嫌疑的重案。 但可笑的是,导致泰昌皇帝病情急剧恶化和驾崩的两个直接人物:崔文升和李可灼,直到现在都还没被明确处理。反而与此案关系并不大的方从哲,被迫告老还乡。还连带着大批浙党成员落马。如此大肆牵连,东林党摆明是另有所指。 书局主人看势不妙,方从哲才准备离京,他也带着家小匆匆离去。果然,东林党并没有放过这个浙党的窝点,转头就以牵涉红丸案的嫌疑将书局抄查。房契也被人当做礼物送给魏公公。不知为什么,这书局门上锦衣卫的封条却一直没有去除。 今天,朱由检两人光天化日下,大模大样的撕去封条,堂而皇之的开门进入,就被军余看到了。得到报告的牛徐二人恰好就在附近,两人就带了几个杂役前来抓人。事情的大致过程就是这样。 朱由检还是有些不解,在他心中宫里的太监不是很威风吗,怎么锦衣卫一点都不怕。他又问道:“你们看到王拌拌的腰牌,怎么还敢动手?” 黑脸老牛埋怨的撇了老徐一眼,老徐抬起肿的像猪头的脸,含含糊糊的回话,那声音含混的根本听不清楚。 朱由检又把小手指向老牛,“还是你说吧。” 老牛心中哀叹一声,无奈开口解释道:这玄武北街是个富贵街区。在此开店的都是非富即贵。但街面之上难免会有冲突发生。一旦有冲突发生,就需要有人居中调停。 这个街区紧靠玄武门,很多买卖商号实际都依靠着内廷。他们大都与宫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宫中的内侍收人钱财,就要为人消灾。免不了出来为别人平事,出来最多的就是八品使监。 朱由检和王承恩对视一眼,很明显,老徐这次是把王承恩当成那种平事的使监了。事情既然搞清楚了,朱由检大度的挥挥手说道:“你们走吧,下次把眼睛擦亮一点。都滚吧。”他很享受这种大人物的感觉,能这样说话真好。 老徐和老牛稍有诧异,这个小个贵人竟然这么好说话。心下大喜,嘴上也不敢多说,连忙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带着军余杂役慌忙逃离。 朱由检也不管他们,扭头微笑着向为首的侍卫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 朱由检话还没说完。几个侍卫就一同跪倒,为首的侍卫开口说道:“信王殿下恕罪,卑职东厂档头楚天行护卫不利,请您责罚?”旁边的4名侍卫也随着他,纷纷开口自请处罚。 第十一章:德兴钱庄 “起来,起来”朱由检看着跪倒的侍卫,大度的说道,“我责罚你们做什么?这次事发突然,不能怨你们。你们反应还是很快的,我很满意。王承恩?” “老奴在。”王承恩在旁边应道,直到此时他才把心真真正正放回肚子里面。 “给每位侍卫大哥5两赏银。”朱由检笑着说道。前世看《鹿鼎记》韦爵爷见面就打赏,才能朋友满天下。更何况这是护卫自己安全的侍卫,更得好好笼络。 “是,信王殿下。”王承恩答应一声,随即他又有些为难的小声说,“信王殿下,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碎银?”。 “你可真够笨的,”朱由检笑着踮起脚尖,拍拍王承恩的肩头,“有这几位侍卫大哥在,我们正好去德兴钱庄走一趟。” 侍卫楚天行虽然看到旁边几个兄弟期盼的眼神,可他依就惶恐的开口推辞:“信王殿下,您叫我楚大或小楚都行,卑职可实在不敢当您这大哥的称呼。您的赏我们也愧不敢领。保护您是分内的事情,如今差点出了篓子,您不追究已经是卑职的福分了,怎敢再让您如此破费。” 朱由检心中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当前这个世界,与前世最大的不同,就是等级的观念深入人心。自己和他们终究不是一个阶层,那声大哥他们还真的当不起。 朱由检轻叹一口气,感觉有些落寞。这个时代的皇室中人,难怪各个都是称孤道寡的。他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微笑着换个说法:“楚大,你也不用客气。你们既然都露面了,那就直接跟在我身边吧。这每人5两,不算赏银,只是我给大伙的见面礼。这个面子你总得给本王吧?” 朱由检小小的身子一端起架子,几个侍卫顿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楚天行也不敢再坚持下去,只能低头应是。不过旁边那几个侍卫能看得出来,有钱拿,早就都是一万个愿意了。 一行人出了书局,等王承恩锁好楼门。这次朱由检不用再到处找路,直接由楚天行带路,直奔德兴钱庄而去。 德兴钱庄内部一间静室里,郑掌柜正在静心品茶。一个伙计一下冲了进来。郑掌柜不悦的哼了一声,厉声训斥他:“你给我滚出去,冒冒失失的东西。你就不能先敲敲门?” 伙计吓了一跳,表现反而平静了几分。他没转身出去,而是直接焦急的催促道:“郑掌柜,您快到前面看看吧。前面来了一伙人要兑银子,4万两啊!整整4万两啊!” 胖胖的郑掌柜面露不渝之色,“兑银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什么?4万两?我没有听错吧?你说的是4万两?” 得到肯定答复的郑掌柜,脸色猛地一变,他腾地一下以远超身形的速度站起身来,再顾不得品什么茶。郑掌柜急匆匆的拔腿就走,边走还边问:“来的是什么人?拿的是什么样的银票?” 伙计赶紧回答:“为首是个12、3岁的小公子,其他那些人好像都是护卫。不过,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位公公。他们拿的是咱们柜上,面额最高的金票,一共4张。” 郑掌柜面色稍松,拿的是一万一张的金票,那就不像是来恶意挤兑的。只要不是恶意挤兑,那就好说了。 钱庄待客室内,朱由检挠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时代的金融单位。这间屋子窗明几净,装潢简洁,墙上还挂着几张水墨山水。完全没有想象中那高高的柜台,巨大的铁栅栏。也对,那种形象好像是当铺的标准形象吧。这儿应该相当于是大户vip室。(他不知道,他猜对了,低级的钱庄就是当铺。) 朱由检正在胡思乱想时,房门打开,一个体型肥硕,面容喜庆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进门就先弯腰、拱手、施礼,口中还不停的道歉:“失礼、失礼了。贵客上门有失远迎,已是小人不对。劳烦贵客在此长久等候,小人更是不该。诸多不对,还请贵客多多谅解才是。” 郑掌柜在门外,就看到这个与众不同的贵客。他看身形也就11、2岁,稚气的脸上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似乎与整个环境都有不同,让人见过就很难忘掉。 整个房间中只有他坐在那儿,其他人都站在一旁。一个看似中官的中年人侍立身边,明显是管家一类的身份。那少年没有喝茶,正抬头四处打量,脸上还时不时的露出几丝迷之微笑。 朱由检看看面前的这个胖掌柜,感觉这又与他想象的不同。在他想象中,这儿的掌柜应该是个面容清瘦,具有中国文士气质的儒商。很遗憾,眼前的这个胖掌柜却是个具有中国商人气质的純商。 朱由检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收拾心情开口质问:“这位掌柜,我就是换点银子,这么点小事还要这么麻烦?” “小人姓郑,是小号的掌柜。劳烦贵客久等真是万分报歉。”郑掌柜又一次道歉,“贵客有所不知,像您这种大额提银,小号至少也需要提前一天准备。毕竟那么多银子也需要筹备、运输,更需要保证安全。您说是不是?”他看看朱由检的脸色,面露歉意小心开口:“不知银票可否让小人再过过目?” “行,你给好好看看吧,小心可别是假的。”朱由检带着几分怨气把银票从王承恩处拿来递给了郑掌柜。 郑掌柜接过银票仔细观察,肥胖的身形透出一种严肃的气势。银票确实都是真的,郑掌柜暗中嘀咕,当他看清银票上的隐秘暗压,心头更是一惊。这几张银票他有印象,记得应该是给礼部尚书顾秉谦顾大人府上送去的。怎么会在这个少年手里?不过,嘴上他可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郑掌柜确定了几张银票的真伪,又笑着开口:“不知贵客何时需用这些现银?贵府在京中何处,需要小号送到门上吗?” 少年的回答几乎让他吐血,就听那少年说道:“不需要送上门的。我只是好奇这4万两银子到底能有多少,只想看看而已,在哪里看都行。” 郑掌柜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尽量保持语音的平稳,“贵客若是这种想法,那烦请贵客给小号两天的筹备时间。您三天后再来小号,还在这里,小号一定满足贵客愿望。”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看看,这汗都要下来了。”朱由检呵呵笑道,刚才不过想起前世富贵逼人上的场面,随便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他对4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也真的有些好奇。 郑掌柜窘迫的抹抹头上的汗珠,长出一口气“是玩笑就好,是玩笑就好。” “郑掌柜,不知咱们钱庄中最小额的银票是多少,在京里能否直接购物?”朱由检小脸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小号柜上的银票,最小的面额是一两。至于能否直接购物,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只是听说,小号的银票在京城有名的几大酒楼和那几处会馆,是可以直接结账的。”郑掌柜说到会馆二字时嘴巴似乎绊了一下。 “那我这些银子存在你处,你们如何收费,安全没问题吧?”朱由检又问。 第十二章:银子的作用(庆贺即将签约) 面对朱由检的提问,胖胖的郑掌柜反应很快。“安全,当然安全。小号自有专门修建的金库,就在五军都督府那边。离都督府只隔着一条街,绝不会有强人敢在那里公然抢劫。小号又有专门的护院,昼夜巡逻,小毛贼也绝对无处下手。安全方面,贵客尽可放心。至于费用吗,小号百两纹银每季只收1两的保管费。这可是全京师最低的保管费用了。”郑掌柜胖胖的脸上有着最诚恳的表情。 “奥,明白了。你现在把这张银票,给我换成1000两面额的5张,100两面额的30张,10两的100张,1两的300张,剩余都换成现银。”朱由检完全不为所动,不过他也没打算真正提钱。他一连串说完要求,随手递过去一张银票,又问郑掌柜:“我说的面额都有吧?我还用再说一遍吗?” “不用,不用。您说的我都记下了,贵客请少坐片刻。”郑掌柜一听客户不需要提取大量的现银,脸上登时露出真心的笑容。他大声叫过伙计,一叠声的安排下去。又训斥另一个伙计,“呆头呆脑的,站那边干什么。还不快给贵客换壶新茶,请贵客慢慢品尝。” 朱由检也不在理他,小小的身子靠在椅子上,只在心中暗暗盘算:“这德兴钱庄看规模和气派,应该是京师数一数二的钱庄了。就从他这儿探知的业务看,现在的钱庄还真的都是最初级的存在。看来,金融这一行大有可为。只是不知这家钱庄背后站的是谁?能量会有多大?” 这次钱庄很有效率。时间不长,各种银票和现银都拿了过来。朱由检跳下椅子,也不点验,直接招呼王承恩收好,就起身告辞。 安全回到慈庆殿,朱由检亲手把银子交给楚天行五人,一人5两。男子汉大丈夫,咱们说到做到。楚天行似乎还要推脱,看到朱由检已经沉下来的小脸,他才勉强收了下来。 朱由检等楚天行把银子收好,又拿出10两银子扔给他,嘴上轻松说道:“楚大,这些是给你们的经费。请你们帮我查两件事:一是把原清风书局所有资料给我查抄一份来;另一件是帮我查查,那家德兴钱庄背后的大佬到底是谁?我可不想把钱放在不安全的地方。这点银子是就是经费,不要推辞,如果不够咱们再说。” “够了,足够了。”楚天行看着还是孩子像却大方异常的信王,感激的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信王殿下,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代兄弟们谢谢你啦。” 第二天,楚天行就把调查资料送了过来。德兴钱庄背后站着的,是老牌勋贵卫国公邓云岚。 猛一看到卫国公字样,朱由检吓了一跳。前世他就知道明朝鼎鼎大名的魏国公徐家,那是传承自开国第一功臣徐达的家族。后来经过永乐靖难,徐家势力更进一步。一门两国公,这是整个明朝绝无仅有的。整个明朝历史,徐家都没有衰落过,真正做到了与国同休。徐家的势力他可不想招惹。 幸好朱由检又看到后面是邓云岚的字样,还好、还好,此卫非彼魏。这个卫国公资料上显示是邓愈的后人,虽然和徐家一样,都是开国公爵,可拥有的势力那是天差地别。前世自己根本没听说过,应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这个卫国公需要仔细打探一下,只要自己详细策划好,可以考虑碰一下试试。他是国公,自己是王爷,半斤对八两。不怕,不怕。朱由检给自己打气。 至于清风书局的情况,倒是正如老牛所说,主人是原内阁首辅方从哲的同乡。书局除了售卖书籍,还担当着浙党同乡会的作用。书局后院准备的宿舍,就是为那些巡游的浙党书生所准备的。像这样明显的一个联络点,难怪会被东林党如此针对。 资料中,让朱由检更感兴趣的是,那清风书局竟然能够自己印书。浙党的许多著作都是从他们这儿印刷出来的。 “耶,有印刷能力,自己可以印个报刊杂志发行看看。”朱由检兴奋的拍拍桌子。侍立一旁的王承恩看看信王殿下,无语的摇摇头。信王殿下最近经常走神。走神中常常莫名微笑,有时还会胡言乱语,他都已经习惯了。 朱由检没有注意王承恩的小动作,他正在心中盘算,将来少不了要与文人争夺舆论,这倒是个不错的阵地。后院的那套机器,应该就是印刷设备。可是光有设备那是绝对不行的,一定得找到能开动它的人。他只希望书局的那些熟练工人都还能够找到。不行得赶快把人找回来。 “王拌拌?”朱由检突然的一声呼唤把王承恩吓了一跳。他赶紧应道:“老奴在,信王殿下有何吩咐?” “去,快去把楚大找来,我有事要他做。”朱由检迅速吩咐。 朱由检见到楚天行,熟练地扔过去10两银子,轻松的吩咐他,“楚大,你快去把清风书局的那些印刷工,都给本王找回来,一个都不能少啊。” 楚天行这次不再推辞,痛快的接过银子转身离去。这两天他和几位兄弟通过讨论,决定紧跟信王殿下。他们5个现在在东厂都属于边缘人物,没人管没人问。 当初魏公公初来提督东厂,他们5个人犯了大错。因为穷,5人没舍得拿出钱财送礼。从哪东厂的好差事都被分给了别人,他们被安排到最没油水的地方,就是保护新封的藩王--信王。 这个时代,谁不知道这些大明的藩王,各个都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更何况,这个信王还没就藩,成天住在宫里,那就更没油水了。不出宫哪来的油水。这儿根本就是闲散养老的职位。 果然,5个人分来后,信王殿下一直没有出宫,5人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没有一点外劳,单凭那点点俸禄,就是上官足额发放,想在这京师好好生活也不容易。更何况现在哪有足额一说,能拿到7成,这个上官已经是很有良心了。 这段时间,没成家的3个兄弟还好。自己和老韩拖家带口的,可是真的有点撑不下去了。那几天几人都在合计,是否应该去借点钱给魏公公送去?还没来的及去借呢,就听说现在给魏公公的礼金,最少的都已经涨到1000两了。这么多的钱,借都没处借啊。自己都快要愁死了。 幸好前天,事情出现转折,信王殿下出宫了。也多亏那两个冒失的锦衣卫,自己5个兄弟才在信王面前挂上号。 这信王殿下倒也少见。年纪虽然不大,看着也还是个孩子。可出手却极为大方。一见面就是每人5两的见面礼。5两啊!都够家里2个月开销了。 (楚天行他不知道的是,朱由检对银子的购买力并不清楚。他受前世和影视剧的影响,严重低估了明朝银子的实际购买力。在他眼中,1两银子大概相当于100元人民币。魏忠贤送礼的大手笔,更加剧了他的这种想法。在他想来,一人才500元的见面礼,并不算多。) 楚天行5个兄弟一人得了5两,每人都很开心。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信王殿下查点小事情,一出手就是10两,每人还能分到2两。就那两件小事,别说他们东厂了,就是街头巷尾的混混也能查得到。 现在信王又要找几个干活的粗人,虽然指定是清风书局的人。这个事情在楚天行眼里,那就是信王殿下在变着法子给自己几人送钱。这么慷慨的老板,自己可要守好了,错过可没地方后悔去。东厂已经待不下去了,以后,大不了等信王殿下就藩时,自己跟去当个王府护卫好了。 朱由检不管楚天行怎么去找人,他正发愁着店铺应该怎么装修?弄成什么样的风格呢?中式,还是欧式?那种更好些? 中式讲究含蓄、典雅。就如水墨山水一样讲究留白,留出给人遐想的空间。它能够给人一种意境,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美妙感觉。 欧式讲究线条明显、色彩醒目、视觉冲击力大,让人一见就难忘记,它会使人印象更加深刻。 第十三章:明式家具(签约倒计时,欢呼中) 中式和西式两种装修风格各有各的好处,朱由检一时难以决定。凭心而论,两种风格贪心的他都想要。可如果想把两种风格糅合到一起,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自己那是万万做不到的,非得强行去做,那只会把整件事情搞得一团糟。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一时间,朱由检感觉自己头都有些大,这要做点实事怎么就这么难?人家其他穿越者怎么都做的那么容易呢? 前世看的穿越,人家那些穿越者,每个人造个跨时代的东西,真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短短一两年整套的工业体系都能建成。 再看自己这儿:玻璃,自己只知道是沙子烧出来的,具体怎么干,不晓得。水泥,好像是用石头烧的,具体过程也不晓得。钢铁,自己更不知道怎么锻造了,只知道什么高炉、平炉的名词,具体操作就两眼一抹黑了。难啊,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真恨不得带个百度在身边,有事一查就行。 对了,朱由检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辅助系统呢!虽然只是海军相关的东西,这也很了不起了,好吗?还想要什么自行车啊!这个时代自行车还真没有。 那个老天爷系统就是专业性太强,自己一时还用不上。还得努力先去升级,级别升高了才能换取更好的图纸。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来着? 哎呀,朱由检发现,才几天时间自己怎么就快要把目标弄没了。 旁边侍立的王承恩皱起了眉头,信王殿下最近总在自言自语,自己是不是需要再请太医来给他看看。 朱由检仍在心中探寻自己原本的目标。 捋一下,开店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更容易召集好工匠;有了好工匠才能尽快的造出各种模型;有了模型才有积分;有了积分才有级别;有了级别才能解锁更高级的图纸;有更高级的图纸才能,才能过的更好吗?奥,对了是才能不做亡国君主,我可是未来的亡国之君-崇祯啊。 朱由检重新整理一下思维,发现自己赫然出了一身冷汗。平静的生活中,自己什么时候快把真正的目标给忘记了。古人说:每日当三省吾身。果然很有道理。 目标明确了,朱由检就不再纠缠于到底采用哪种风格。反正店铺只是个赚钱的工具,不用太过牵扯精力。他想,反正小楼有两层,干脆一楼欧式,二楼中式。 一楼用来吸引眼球,二楼招待那些狗大户,自己开这个店时就没考虑过从贫困人家手里挣钱,咱得有档次才行。 不过,现在只有躺椅一样商品,产品线太单调了。这可不行,要搞就得搞个成套的。 咱先把棕绷床搞出来,再把木质沙发、茶几、电视柜;额,电视柜先不要,可以换成五斗橱。把这些搞出来,再加上八仙桌和太师椅。 大户人家客厅可以用八仙桌配太师椅,花厅可以用木质沙发茶几,卧房棕绷床配五斗橱。家里全套都有了。在加上休闲的躺椅、摇椅、贵妃榻。这下东西就够多了。种类丰富应该足够支撑起一个店铺了。 对,咱们说干就干。 “王拌拌,快点把我的碳笔和尺子拿来。”朱由检没有听到王承恩紧跟的回答,疑惑的抬起头。没想到王承恩就在身边,王承恩一脸关切的盯着信王。 “你没事吧,王拌拌”朱由检把手在王承恩眼前挥了挥。 王承恩一激灵,信王殿下不是在自言自语,真的是在叫自己。“信王殿下,您好了,不再发癔症了?” “你胡说什么?我很好。”朱由检叫道。 王承恩眼中似乎有泪,“信王殿下,不是老奴咒你,你已经自言自语3个时辰了。老奴喊你,你都不理老奴。老奴正要去禀报陛下,请太医来给您看看。幸好您缓过来了。” “3个时辰?有那么长吗?”朱由检看看天色,赶紧安慰这个忠心的老仆。“王拌拌,没事,我只是想事情,想的久了一点,你不用担心。”好容易安抚好王承恩。 王承恩给朱由检找出碳笔直尺,朱由检就想在纸上画出记忆中的家具。 现实是非常残酷的。这些脑中的印象,并不像系统老天爷提供的图纸,朱由检竟然无法顺利的画出图样。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画出几张外观模糊的草图,还是线条错乱,难以分辨的简笔图。 不管了,朱由检放弃继续画图的打算。拿着几张草图,径直跑去长春宫寻找朱由校。 朱由检跑到长春宫时,朱由校正在给新做的躺椅上漆。他一身短衫,凝神贯注、一丝不苟的用小刷子轻轻给躺椅上漆,宛如面对的是一件绝世珍宝。他看到小五欢快的跑了进来,无奈的叹口气,放下刷子站了起来。他知道,这小五一来,自己就再没有那个心境了。 朱由检看到朱由校站起来了,他蹦蹦跳跳跑过去,把草图就往朱由校手里一塞。朱由校打开看了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朱由检看到朱由校眉头皱起来,知道他没看明白。他连忙拉着朱由校来到躺椅旁边,伸手找出一张草图对着躺椅就是一番解释。 朱由校这才明白过来,这小五又有奇思妙想了。他这次的想法很简单,把躺椅的脚加上两条弯曲的木条,躺椅就能前后摇晃而不倒。名字也改成了摇椅,呵呵,真奇妙啊。 顿时他来了兴趣,又抽出一张好像是桌子的图。在小五的手脚比划和嘴巴七零八乱的解释下,他总算明白了这个叫八仙桌的改造理念。 如此这般,也幸亏朱由校对木匠技艺,天生就有着超强的天赋,否则可能他都搞不清楚,朱由检的想法到底都是什么。 七八张图纸解说完毕,朱由检也累得直吐舌头。他冲着朱由校叫道:“大哥,至少你得给我点水喝吧?”他又在心中鄙视这小身体,这连毛都没长的身体就是不太中用。 朱由校随口吩咐:“快给信王送上茶水来。”也不知他到底吩咐的谁。好在自有侍从的太监送来茶水。 朱由校把小五所说的那些,在脑中过了一遍,大感振奋。这七八种家具似乎都是一个风格,在他脑中融洽无比。果然,都是小五乱想出来的。他觉着只要能把它们都做出来,自己的技艺肯定能再上一个台阶。他不再理会小五,拿起工具走向躺椅。 茶水有点烫,朱由检坐在一旁正不顾形象的边吹边喝,看到朱由校好像小宇宙爆发一样,精神大振,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理都不再理自己。他无言一笑,也不打招呼,转身离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这个大哥可能都不会听见。 回到慈庆殿,朱由检高声叫道:“王拌拌,快那点水来,我快渴死了。” 王承恩送来茶水,朱由检一边喝,一边抱怨:“恩恩,大哥真是,连水都不知道安排,还得我自己要,真够糊涂的。” 王承恩听信王在抱怨圣上,他可不敢接口。 连喝两杯茶水,朱由检总算缓了过来。他说道:“王拌拌,你去安排店铺装修吧。”画草图的经历让他明白,还谈什么欧式啊?现在他根本就无法把心中的画面,完全展示出来。与其搞得不伦不类,还不如趁早全用中式吧。 使用中式风格就比较简单了,朱由检只需告诉王承恩,需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就行了。其他自有专业人士会去设计、施工。到时他只需去看看,做做微调就行了。 在这个时代装修是个无比复杂的大工程,那座小楼完全装修好,估计至少也要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时代完全不具备前世那种,连装修带筹备,半月就能开业的超快速度。 朱由检准备趁着装修的这个时间,到自己名下的皇庄去看看。在他的构想中,店铺中最高端的是明宗大师(就是朱由校)产品。这属于品牌定制,一定要少量供应,咱得饥饿营销。不过,光有高端产品不行,还要有中端产品,那才能形成一定的规模优势,才能引领市场潮流。 朱由检准备在皇庄建造一个木匠工坊,雇佣、培养一批木匠。将来采用流水线作业,把各种家具拆分成零件,分别进行加工,最后一起总装。就把这种批量生产的产品,作为中端产品投放市场,用来引领潮流,形成市场覆盖。至于最低级的产品?咱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吧。 第十四章:信王独享的恩宠 朱由检想的倒挺美。可是第二天,当天边才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王承恩就把熟睡中的他叫醒。王承恩焦急的说道:“我的祖宗哎。信王殿下,您快醒醒。张之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朱由检勉强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问道:“谁,谁在门口候着?” “是张之度,张统领。他说是奉圣上之命,前来宣你觐见,还是带了顶软轿前来的。”王承恩有些慌乱的说道。 看着王承恩慌乱的表现,朱由检安慰他道:“没事,既是奉圣命前来,还带软轿来的,那就没什么大事。不用慌。我也不用洗漱了,我得到软轿上再睡会。” 朱由检胡乱穿好衣服,出门和张之度随便打个招呼,一坐上软轿就又呼呼睡去。 张之度看朱由检睡得好香。心中哀叹一声,只好低声吩咐仆从,都要小心谨慎。要把这轿子抬得更稳一点,脚步要慢一点、轻一点,可千万别颠着这位小爷。他享受的这份恩宠可真心惹不起。 尽管仆从们走的又轻又慢,长春宫也出现在眼前。张之度又哀叹一声,上前慢慢叫醒朱由检,心中却只希望他这起床气能小一点。 朱由检倒没有生气,他是根本睁不开眼,他现在的这个身体,正是缺觉的时候。张之度无奈之下,只好亲自抱起他,走进长春宫内。 朱由校看到被抱了进来,睡意浓浓还睁不开眼的小五,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太唐突了,小五毕竟年龄还小。 他示意张之度,把小五放到那张已经成型的摇椅上,示意内侍去拿件披风给小五盖上。还亲自过去轻轻的摇了摇,看小五安稳的睡容,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才转身又去忙了。 内侍李永贞侍立在旁,看到这个场景,心中大惊。这是他见到过的最受陛下恩宠的贵人,绝不比奉圣夫人差,甚至某些方面犹有过之。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魏忠贤要刻意交代,绝不能得罪信王殿下的用意了。有如此的恩宠,信王只要在陛下面前稍微歪歪嘴,像自己这等下人,只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太监是最能揣摩别人心事的,也是最会跟红顶白的。李永贞心中立马把信王殿下放到最高警戒位置,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得罪。 朱由检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在摇椅上睡的无比香甜。他竟然足足又睡了两个时辰才睁眼醒来,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朱由检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李永贞看到信王醒来,轻轻在天启皇帝身边禀报了一句:“陛下,信王殿下已经醒了”。 朱由校回过头来,看看那懵懂的少年,开心的笑了。全天下也只有这个小五才会不拿自己当外人,在他这里也能睡的无比香甜。不过,这才是全心依赖他的表现。朱由检的这种表现让朱由校感到非常的开心。 朱由校走过去,一边伸手捏了捏那张还在犯迷糊的小脸,一边吩咐李永贞:“去,赶紧伺候信王殿下洗漱。” 洗漱过后,朱由检完全清醒过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被张之度一大早就接过来的。他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叫道:“大哥,快给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李永贞惊讶的看着信王,他对圣上竟然不叫皇兄或是其他尊称,他怎么敢就像普通人家一样称呼陛下?陛下竟然还不生气,这真是独一份的恩宠。 朱由校笑着指指一张小几,戏谑的说道:“快去吃吧。睡醒就吃,小五,你是小猪吗?” 朱由检也不理他,几步来到小几旁。几上只是清粥小菜配几块点心,御厨的手艺还说过去,他吃的也十分香甜。只是朱由检突然心中有些怀念前世的豆汁油条。 朱由检大口吃完早餐后,才顾得上观察四周。他一看殿内的东西,心中大大的吃一惊。 朱由检发现,昨天交给大哥朱由校的七八份图纸,现在摇椅已经做成了。五斗橱、八仙桌、太师椅、贵妃榻以及沙发茶几竟然都已有了雏形,剩下的活,也只需要在细细雕琢就行了。恐怕要不是棕绷床用材特殊,可能也会出现在这里。 朱由检心中哀叹一声,“这到底谁是穿越者啊?我这个便宜大哥单看表现,好像他更像穿越者一点。他才像金手指的拥有者。” 朱由检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惊叫道:“大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你就算是一夜不睡,也不可能做到啊?” 明显一夜没睡的朱由校,依然精神十足。他十分享受朱由检的惊讶。他骄傲的点着各个家具给朱由检介绍:“小五,这些没什么难的。这五斗橱是衣柜加上抽屉就行了;八仙桌就是小几放大就是;太师椅不过就是交椅加高靠背,修改下扶手;这个贵妃榻也不过就是小榻加个包边;这组沙发茶几不过是长椅加小几而已。”说到这儿朱由校脸上骄傲之色更浓。 “那个棕绷床要不是没有材料,不然也会出现在你的眼前。”朱由校挺直脊梁自傲的说。 “啪啪、啪啪。”朱由检双手使劲鼓掌,嘴上大声叫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大哥,这才是一代大宗师的气魄。”不过,马上他就换了口气,“不知大宗师大哥,一大早叫我前来为了何事?不会只是想叫我来看看你这些半成品吧?” 朱由校脸色微红,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五,你不是说过,这些家具应该各有花纹吗?快说来听听。” 朱由检孩子气的瞪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那好,我就说给你听听。”他开口把前世见过的,和没见过但听说过的图案,统统都讲了一遍。他靠语言描述图案,本身就不直观。更何况好多图案他根本就没见过。 听着朱由检的讲述,朱由校开始还在微笑,后来他就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停,停”信息量有些太大,朱由校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花样,他有点记不住了,赶紧叫停。皱了皱眉,朱由校无奈说道:“小五,看来,咱们得慢慢来。一样一样的来,要不朕记不住啊。” 李永贞在旁边听出几分端倪,他觉着信王殿下描述的好像就是丹青中的画法。他大着胆子自告奋勇:“圣上,可否让老奴拿笔把信王所说画出来?” “你能画出来?”朱由校怀疑的问了一句,随即挥挥手吩咐:“去拿吧,有总比没有强。” 李永贞研好墨,铺好纸,准备好笔,摆开架势。朱由检反而不着急,这次他可不傻了。他先叫内侍准备好茶水,他先喝了口水,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才描述起前世一种比较常见的花纹“云纹”。 随着他的描述,李永贞提笔在纸上刷刷点点,一会儿就画出一副图。他拿给朱由检看了看,虽然样子不是完全一样,可朱由检惊讶的发现,他画的颇有几分“云纹”的神髓。朱由检点点头说道:“不错,大致就是如此,图案可以再做改变,但神髓就是如此。” 第十五章:孙承宗对辽东的调查 朱由校一把抢过云纹图纸,看了又看,他大喜夸道:“不错、不错,你很不错。李永贞,就你了。你一定要把信王所说的各种花纹,全都给朕画出来。” “是,老奴遵旨,一定不负陛下重托。”李永贞激动的赶紧谢恩。他赌对了,明式家具上的花纹,本就是丹青名家所创,与丹青画技有着极大的联系。 整整一天下来,朱由检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晕了,满脑子都是云纹、八宝纹、回字纹、卍字纹,和那些什么凤穿牡丹、蟾宫折桂、五福(蝠)临门之类的图案在一起回旋纠缠。幸好到了后面,李永贞已经可以把握住图案设计的精髓。只需朱由检说出名字,他就能自发设计出各种图案。 就这样,直到晚上朱由检才回到慈庆殿,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朱由检头昏脑胀的如同宿醉未醒。他是头一次知道用脑过度会是这么难受。无奈之下只好又睡了整整一天。 李永贞倒是得了个好大的彩头,一日之间就被提拔成司礼监系笔太监。他本来投靠魏忠贤后,感觉提拔的已经很快了,没想到这次更快。他只是帮信王殿下画几张图就升到系笔太监。幸福来的太快了,叫他一时难以相信。李永贞是由衷的感谢信王殿下。对他来说,信王就是个天大的福星。 这个时候朝堂上,发生一件大事,孙师孙承宗从关外回来了。 孙承宗此次回朝是带着杀气回来的。他在关外整整调查了两个月,结合各种情况得出明确的结论。 虽然孙承宗也是东林党,可他明确认为广宁之败,王化贞识人不明,遇事不清当负主要责任。 王化贞初到广宁时做的还是不错的。当时局面,辽沈刚刚失陷,各处明军惊慌溃散。王化贞抵达广宁,并没有闻风而逃。他趁后金辽沈大战后,进入战役修整期的时机,收拢败兵坚守孤城。为明军辽沈惨败后迅速恢复士气,稳定住防线做出了贡献。不过王化贞毕竟是个文人,他的长处实际是在处理地方事务和管理后勤上。 当东林党把他推上辽东巡抚的位子时,是想依靠他来挽回袁应泰失陷辽沈所造成的不利影响,挽回朝堂上袁应泰给东林党造成的被动局面。可东林党如同使用袁应泰一样,又一次高估了文臣的军事能力。并不是每一个文臣都有优秀的军事眼光。袁应泰没有,很遗憾王化贞也同样没有。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很坚定的认为,他自己是有这种军事能力的。 王化贞当上了辽东巡抚,他沿河布置了6道防线,自诩可以相互呼应,互相支援。 熊廷弼就任辽东经略后,他一眼就看出王化贞防线布置不妥,力量太过分散,他要求王化贞改换布置,全力坚守广宁。 王化贞对熊廷弼的安排很不服气。明军的援兵抵达广宁以后,王化贞给他们命名为平辽军。熊廷弼认为平辽军的名称不妥,会损伤辽东本地人心,建议改为征东军。这件事王化贞更不满意。王化贞认为熊廷弼瞧不起他,是在故意损坏他的威信。王化贞总想主动出击,尽快平定辽东。熊廷弼却主张防守反击。一来二去,两人矛盾越来越深。 天启元年年底,内阁首辅方从哲告老还乡。王化贞的老师,东林党人叶向高升任首辅。在朝中东林党的全力支持下,王化贞拿到前线指挥权,彻底不再听从熊廷弼的指挥。 天启二年二月,王化贞无视熊廷弼要他坚守广宁的命令,悍然发动广宁战役。他梦想策反后金大将李永芳,一举击败后金。可他没想到,他身边的亲信将领孙得功却是后金的奸细,他的一举一动后金都了如指掌。他的美梦正是孙得功帮忙编织的。结果,王化贞美梦破灭,广宁战役明军惨败,王化贞也差一点当了俘虏。缺兵少将的熊廷弼,直接下令放弃关外撤回山海关。 孙承宗调查后认为,虽然是迫不得已,但熊廷弼不战而退,擅自放弃关外大片土地也有错误,应负次要责任。给事中明时举、御史李达招兵失当也有责任。辽东巡按方震孺、登莱监军梁之垣、蓟州兵备邵可立在战争期间举止失当,引起驻军惊慌也当受罚。 至于辽东经略王在晋制定的,在山海关外八里铺修建新城的计划,更被孙承宗全部否决。孙承宗认为,明军应该趁后金撤兵,返回辽沈休养生息之际,前出山海关,把防线推到宁远一线,沿途修建工事,以守代攻,伺机收复锦州,把后金锁死在辽东大地。 孙承宗调查中敏锐的发现,现在的明军,已经完全失去了与后金军野战的能力。基于这个认识,他也为熊廷弼的决断暗中叫好。孙承宗认为,尽管当初熊廷弼不经朝廷同意,就断然撤退,在政治上是错的。可如果没有熊廷弼撤走所有溃兵、难民,带走了所有的物资,也许后金已经把战火烧到山海关了。正因为后金在关外几百公里范围内,找不到任何补充资源,才会黯然撤兵。 不过,孙承宗是绝不赞成熊廷弼完全放弃关外,屯兵山海关、登莱和皮岛,伺机三路攻击后金的方略。他认为,现阶段明军已经无力野战。勉强发动攻势,只会重演萨尔浒之败。 如果没有攻势,只固守山海关,那等到后金消化完广宁之战的战果后,他将完全占据关外。那个时候山海关和皮岛相距过远,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配合。山海关离京师实在太近了,一旦有失将会天下震动。大明是天子守国门,可也不能让天子去天天守着国门啊。熊廷弼政治方面不太及格。 孙承宗的完美构想是,趁后金退兵修养之际立即前出抢占宁远。依靠宁远、觉华岛建立一条防线,把防线前推到200里外,确保山海关的战略纵深。沿途建立遥相呼应的战略据点,以守代攻,逼后金来攻击我坚固防线,依靠防线击杀后金有生力量。先逐步打造一支可以野战的部队。再依托防线慢慢推进,依靠国力把后金的战争潜力慢慢耗尽。 孙承宗知道,这个计划消耗会很大,会对国家造成很大负担,可他实在找不到速胜的方法。万历末期开始的激烈党争,对国家已经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对主帅的掣肘,更是开了很坏的先河。孙承宗只希望自己的计划能够挽回国家的颓势。 当夜,才回京的孙承宗被天启皇帝赐宴。宴后,孙承宗与天启皇帝彻夜长谈。孙承宗自请担任辽东督师。此去辽东,60岁的孙承宗就是抱着以死报国的决心。死,他倒不怕,但孙承宗害怕朝中激烈的党争会毁了他的计划,他的心血。 第十六章:珍木堂开张 帝师孙承宗把辽东自萨尔浒战役以来,朝廷的各种用人用兵方略,仔仔细细的给自己的学生-天启皇帝讲了一遍。就像当年执手教他认千字文、读百家姓一样。 从老师孙承宗口中,天启皇帝才知道,原来萨尔浒之战的首席罪人杨镐,在前线曾经收到多少来自朝廷的催促。而仓促间出兵,对整个战役有着怎样致命的结果。 熊廷弼在萨尔浒战役失败后,坚守辽沈,收拾人心。经过他一系列调整,本来已经稳住了局面。他却因为朝中的弹劾被迫归乡。朝廷换上个不懂军事、胡乱指挥的袁应泰,结果就是辽沈先后失陷。不过袁应泰能以身殉国,也还算有点良心。 辽沈失陷后,朝廷重新启用熊廷弼,却没有赋予他相应的威权。熊廷弼因为缺少权威,这才会出现熊、王之争。当争端出现后,朝廷又没有明确支持熊廷弼,才导致王化贞不听号令,自行其事。这才又有了广宁之败和熊廷弼的无奈撤兵。 辽东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才会有如今岌岌可危的局面。 故事说到最后,孙承宗忍不住又对面前的少年天子,讲了一遍三人成虎和曾参杀人的故事。 年轻的天启皇帝完全明白了,这是孙师担心他就任辽东督师后,朝廷中会出现不同的声音,自己会动摇对他的支持和信任。天启皇帝脸色胀的通红,他略带激愤的当即表态,“吾师放心,朕绝不会听信那些谗言,吾师的奏章可直送朕前。朕亲阅之,绝不假手于人” 天亮后,天启皇帝亲送孙承宗出宫。随即天启皇帝下旨,加封孙承宗为太子太保、辽东督师,亲手赐于尚方宝剑、蟒袍、玉带等物,许孙承宗可在辽东便宜行事。 天启二年八月,内阁学士们送孙承宗出崇文门,前往辽东就任辽东督师。随行者有鹿善继、王则古等。国库同时拨银80万两,作为重建宁远防线的经费。孙承宗提名推荐的有关人员全部获得允准。一时间天下为之震动。 朝廷的大事,暂时都与朱由检无关。因为他是大明的藩王,受宗法所限,藩王不得参政。虽然他年纪幼小,但他明白,一旦他有参政的苗头,别人绝不会容忍他。就是便宜大哥朱由校,那时恐怕也会翻脸不认人。事关皇权,没办法,藩王的身份就是这么敏感。你可以多捞点钱,甚至腐化堕落都没事,但参政那是绝对不行的。要不,明朝的藩王怎么会大多养成了猪。唉,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去捞钱吧。 朱由检带着王承恩又一次来到郊外的皇庄。这是属于他的5座皇庄中的一座。朱由检在这座皇庄中组建了木匠工坊。 经过这段时间筹备,朱由检已经成功召集和培训了16个木匠。他还请朱由校亲手制作了五斗橱、八仙桌、太师椅、贵妃榻、沙发茶几,还有躺椅和摇椅诸多家具的组装配件。 朱由检把这些配件拿到皇庄,以这些配件为范本,用天启尺(细刻度尺)校准尺寸,在皇庄大肆开展流水线作业,成功建立了一个小型木器家具工坊。 现在工坊运行良好,排除上漆待干的时间,基本每天都有一套家具面世。店铺的储备已备足,现在可以风光开张了。 九月初三,玄武北街,原清风书局门前。 今天一早,这个正当街口的小楼门前,就已人群攒动。这9月的天气,还是正当秋热难耐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过去,辰时三刻即将到来。 小楼的楼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看到门前密集的人群,感到有些惊讶。这个中年人姓薛,是朱由检特意聘来的掌柜。 薛掌柜双手抱拳向着人群行了一礼,口中大声说道:“在下万分感谢各位好朋友前来捧场。诸位好朋友现在还请让个地方,小店也好放炮开张。谢谢诸位朋友了。” 随着他的声音,门内跑出几个伙计,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顶上盘着一串大红的鞭炮。 人群看到这是真的要放鞭炮了,推推挤挤好容易让出一块空地。几个伙计站稳撑开鞭炮,随着中年人悠长的一声“吉时已到。”几串鞭炮齐鸣,烟雾中小楼牌匾上蒙着的红布也一拉而下。牌匾上是“珍木堂”三个金色的大字,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店门正式打开,人群一拥而入。进店的这些人都是小有身家的人。针对这个群体,经过朱由检策划,早在一个月前,城里各处就有闲人专给他们发送传单。传单上有着躺椅和摇椅的图案,椅子上是美人春睡、嬉戏等不同的画面,画中人线条优美,姿态撩人。传单上还注明了店铺开业的时间。 这种传单哪怕就是不识字,也能轻易看懂画不是。何况还有发传单的一直在吆喝:9月初三、新店开张、欢迎光临。 当然,拥挤的人群中有几个是来看椅子的,几个是来看美人的那就不好说了。 珍木堂店内一楼,摆放的都是各种家具。就向前世的家具卖场一样,都是由几件家具围成一个区间。小小的区域内,几件家具就成功营造出家中陈设的感觉。 人群在店内没有看到传单上的美人,当即有人叫道:“怎么回事,那个美人在哪儿。”声音传开,几条大汉从店内角落里走出,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那人被大汉们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嘴里诺诺着说不出话来。 看不到美人有些无趣,可既然已经来到店里,人群中更多的人,看到各种新奇的家具和不同的摆放格局,都满怀好奇的上前观摩。 店里每个家具区域,都安排有一个口齿伶俐的伙计,他会热情的回应着客户。有关这些家具的优点和具体的使用方法,在他们的口中都被描述的无比动人。 店里人越来越多,气氛越来越热烈。 在店里,有细心的人观察到,不时就有几个看着气度不凡的客人,被开门的中年掌柜亲自迎到二楼之上。人群中,这种有心人可不止一个。是不是美人在楼上?想到这种情况,就有人凑到楼梯跟前,想上去看个究竟。可楼梯前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没有请柬说什么都不让他们上去。 双方正僵持间,一伙少年大呼小叫的冲进店里,所到之处人人退避。这些少年都是京师有名的纨绔子弟,一帮著名的二世祖。为首的,就是定国公家的小少爷-徐志高。 这群不良少年都是勋贵家的子女,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不过出生的排行,注定他们没法袭爵。看不到未来的少年,大多没有什么人生目标。稍大就开始带着家丁满街乱窜,好在他们这一伙还不太仗势欺人。但是,要是有人不小心冲撞了他们,那一般不死也会半残。这是一帮凶残的熊孩子。 第十七章:新奇的维密家具拍卖会(庆贺签约成功) 冲进店里的不良少年们,明显都是冲着传单来的。刚进门就有几个少年大声叫嚷起来,“美女在哪里,还不快点出来接客。”这是把这里当成会馆的节奏。 这一次店里大汉们那阴冷的眼神,就完全不管用了。纨绔少年们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有个少年甚至还桀骜的冲着大汉们叫道:“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自从纨绔少年们进店开始,店内的氛围就变了味道,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向店外躲去。 店里的大汉,阴沉着脸,慢慢围了过去。纨绔少年们毫不畏惧,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发生。纨绔圈子里的一个少年,突然向旁边同伴背后躲去。 而此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被薛掌柜引向楼梯口,他正欲迈步上楼。纨绔少年们嚣张的叫嚷声,把中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中年人一眼就看见躲藏的少年,脸色瞬间阴了下来,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个少年看到躲藏不住,只好从同伴背后慢慢挪出身体,扭扭捏捏的叫道:“爹?” 中年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挥手有些厌恶的驱赶道:“这里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快点给老子滚回家去。” 那个少年不敢多说,悻悻的转身离开。其他纨绔少年见势不妙,都跟着离开店铺。中年人冲引路的薛掌柜一拱手,歉意的说道:“薛掌柜,不好意思,犬子无理,还请您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薛掌柜非常客气的说道,“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小儿辈玩闹而已,定国公无需过虑。这边请。”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顺梯而上。 此时的二楼,已被分割成许多单间,呈圆形分布。中间空出一块场地,搭起了一个小小的高台。按朱由检的吩咐,此处是作为一个小小的拍卖场使用。今天首拍的就是,明宗大师朱由校的作品。 周围的单间已经坐满,门口的竹帘都已放下。单间内坐的,8cd是大明勋贵家族。 在明朝,勋贵们是非常有钱的一批人。他们在明朝中期以后,除了有限的几个家族,如徐家、张家、朱家。其他都逐步被文官排挤,慢慢淡出了政治舞台。而作为淡出政治舞台的交换,勋贵们在经济方面大有收获。文官们也乐得看勋贵们去忙着赚钱,文官中就是再能战斗的御史,也绝不会在经济方面攻击勋贵他们。 这样,在明朝晚期,形成了一个很古怪的现象:正统的武将都在忙着赚钱,军队被不懂军事的文官在瞎指挥。而文官们本身还在忙于党争,内耗非常严重。文官内部竟然出现,做事的不如不做的。往往做事的还都落不下好结果,不做事的反倒可以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到处乱喷。 朱由检开“珍木堂”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所以当他把大哥朱由校忽悠加入后,他就开始悄悄的告诉别人。“我有个小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听说,明宗大师可能就是当今圣上。” 小秘密的力量是惊人的。一来二去,京中有身份的人,要是不知道明宗大师是谁,那恐怕会被圈内人取笑,取笑他也太过孤陋寡闻了吧。 珍木堂开业当天,店里将会出现一套明宗大师亲手制作的新奇家具。这套新奇家具届时将会进行拍卖,价高者得。这条拍卖的消息也随着小秘密大肆流传。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亲手打造,这个名头所带来的的震撼力,那是可想而知的。 今天,京中有点经济实力的家族几乎全数到场,正在热切的等待拍卖会的开拍。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两个伙计小心翼翼的抬出一把躺椅,轻轻地摆在高台上。拍卖正式开始。 为了展示新式家具的魅力,朱由检仿照前世的维密走秀,对产品的展示做了精心的安排。 在高台上,虽然是白天,朱由检也安排点上蜡烛,背后用铜镜加以反光,专门把光线聚焦到躺椅的位置上。他还特意从宫里挑了几个仪态万方的宫女,经过专业的培训,作为展示产品的模特。在悠扬的弦乐声中,宫女用各种美丽的姿态,展现出躺椅的舒适与奢华。最后宫女还引导众人的目光,特别展示了一下,躺椅一侧“明宗”二字所形成的特殊铭文。这处装饰文络如不揭破,没人会想到这竟然是个特殊设计的铭文。 看到这个特殊的纹络,大家这才恍然想起,这把躺椅各处都有细小的装饰纹络。整把躺椅在聚光的映衬下,显得意境十足,确实是件难得的工艺品。 拍卖瞬间进入高氵朝,完全不需要拍卖师再来带动。拍卖师能做的只是大声的呼叫:“第一次,第二次。”拍卖师的第三次迟迟无法出口。拍卖价格一路翻着跟头向上跳。最终,这把躺椅竟然拍出6800两纹银的高价。 一时间,就连朱由检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目瞪口呆。 朱由检怎么也没想到,一点超前的展示方法,加上一点点的噱头,再加上新奇的产品,会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等到周围激动的声音平静了一点,珍木堂的伙计才把下一个拍卖的作品-摇椅,轻轻搬上高台。不同于躺椅,出来展示的模特并不是宫女,而是一位清瘦老者。老者惬意的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摇椅轻轻的摇晃,一种悠闲的感觉弥散出来。 这不同的展示场景就是朱由检专门设计。他针对不同的家具,和每样家具不同的用途精心设计。场上的展示看着简单,可这个老者光躺下的姿态,老者就足足练了5天,才让朱由检勉强接受。 参加拍卖的勋贵富豪们,仿佛看了一场无声的哑剧秀。在摇椅后面,海棠春睡的贵妃榻;朋友小聚的沙发茶几;正襟危坐肃然待客的八仙桌、太师椅。还有小儿蹦跳、弹性惊人的棕绷床、五斗橱。整场展示,虽然没有完整的故事,但一幅幅唯美的画面,无不让他们大呼过瘾。各个家具的拍卖价格也随之一路高涨。 出乎朱由检意料,家具中最受追捧的,竟是八仙桌和太师椅组合。这个组合硬是拍出来32000两纹银的天价。整场拍卖会总共拍出104800两纹银,竟然突破了10万两大关。 朱由检看到这个拍卖金额,也是兴奋至极。要知道,这些家具单算木料本身,也就几百两银子,这是多少倍的利润,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