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白月光不想救世》
第1章 第一章 喜脉
这脉象圆滑如珠,是非常明显的喜脉啊!
莱芜瞥了眼对面男人,白面薄唇,深眸高鼻,身披蕴含雷电之威的深青色法衣。虽长相精致,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雄性俊美,确凿无疑的男道君。
男人怎么可能有孕?
难道入了修真道的男人和普通男人身体结构有所不同?
或者这位道君身具草木妖或特殊妖兽血脉,能以男子之身繁育后代?
可那法衣上蕴含的云纹自带辟邪效果,有草木和妖兽血脉的修道人根本穿不上!
还是她学艺不精,把错脉了?
莱芜给自己找台阶,“道君稍等,我再把准些。”
男人凤目微动,虽面色依然平和,但无声亦是凌厉的剑锋。
她顶着那怀疑眸光,撤回左手,换右手食指再按压他寸关。
脉搏往来间由尺部向寸步回旋滚动,喜脉的感觉更强烈。
莱芜目光掠过他修长指节,落在他自然垂在长腿边的法衣上。青色织纹间有隐约流光闪耀,华贵异常,但不是金丝银线代表铜臭的光,而是用特殊手法将天上电光织成,这是最高品级的法衣独有的灵力外溢的特征。
能穿得起如此品级法衣的道君,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也必然地位尊崇。
是实话直说将人惹恼?
还是委婉地表达,以避免凶险的医患纠纷?
莱芜还没想好,对方已收回手,“如何?”
声音如玉珠落地,带着脆冷的味道,不露丝毫杀意。
莱芜将右手也缩回来,镇定抬头:“道君身受重伤,失血过多,但气息还算安稳。”
她起身道:“这就为你熬补气血的药粥去。”
两句话说完,不等对方回复便转身。
缓步慢行,从容自若地穿出四壁嶙峋的山洞,直走到洞口,后背芒刺感依然未消。
她不想被看出端倪,回头,果然对上探究的目光。
四目稍接,魂魄冻冰,真是要人命。
她立刻扬起笑:“道君,我很快回来。”
要死了,要死了!
道君有喜的乌龙事,多半是她造成!
可这事要细说,得从头讲起。
莱芜本来是现代懵懂少女,芳龄十八岁,正要享受美好的大学生活,却遭遇车祸。
她的魂魄将要归西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救世系统。
那不知来处的玩意声称,只要完成九十八个快穿拯救世界的任务,就能得到复活的机会。
她的身体早被大货车上载的几十吨重的钢卷碾压成肉饼,死得不能再死了。
别无选择之下,只能兢兢业业地按系统的要求干活。
这九十八次任务里,莱芜穿过末世的尸群,淌过战场的硝烟,在星群里潇洒过,也在天灾中心走了许多个来回。
她很不容易凑够任务数,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迫不及待道:“这穿来穿去的日子我是过够了,快,让我回现代躺平去!”
救世任务全在各种崩坏世界,各种刺激,高压,连睡觉都得睁着眼睛。
要不是有复活这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她早干脆直接地放弃了!
系统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在她脑中出现:“恭喜你成功得到复活机会,只要完成最终第九十九次穿越。”
莱芜跟它磨合了不知多少年,早晓得事情没这么容易!
于是面无表情道:“咱们说好的,成功九十八次就能复活。”
可不是九十九次。
系统显然也很了解她的难缠,也不废话,操作界面上直接出现一个灰色的小人。
机械的声音带着嘲讽:“是成功九十八次就能得到复活的机会。第九十九次就是你的机会,因为你在现代的身体已被彻底破坏,直接放你回去,魂魄无身可依只能成为游魂消散。”
伴随系统的话,操作界面上出现一个灰色的小人。
它道:“只要将这小人全身点亮,你就能获得全新的身体。”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它又诱惑道:“这次穿越过程中得到的任何物品,你可以选择最想要的一个带回现代使用。”
莱芜惊讶,一向抠门的系统居然这么大方?
她不相信地问:“无论什么都行?”
九十八个流光溢彩的世界,里面的好东西太多了。
未来世界,一艘宇宙级的战舰便有半个月球大,能开回去立马成为地球功臣。
废土末世,精神能力者横行无忌,凝神多看谁一眼,就能将之脑浆搅成浆糊,绝对防身利器。
还有修真世界,飞剑高来高去,一闪念便瞬移千里,多么帅气。
居然都能带回去?
系统给了肯定的答复:“只要是靠你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没什么不可以。”
但它给了个转折:“这最后一次穿越唯一的不便,是不再给你能力超群的成年人身体和身份,我也不会给你任何资信上的帮助。”
莱芜就知道有坑!
前九十八次,为了协助完成艰难的任务,系统均给了超级粗大的金手指。
要么是不死身,要么是SSS的超能力,或者是不世出的法宝。
她早就习惯用金手指搭配脑力来保命,突然告诉说没有金手指了?
谁知道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危机四伏的世界?
莱芜艰难道:“你不如直接送我去死。”
系统还是没坑到底,给了个优惠条件:“你可以在过去成功过的九十八个世界里抽取。”
在熟悉的世界,即便普通的身体和智慧,也可增大成功的几率。
莱芜只考虑了一秒,就同意参加抽取。
九十八个世界在□□上旋转,指针逆着方向飞速跑动,最终停在一个仙气缥缈的图景上。
那是她执行第一个救世任务的修真世界,虽然记忆已经久远了,这任务也完成得不十分完美,但依然能回想起当初被各种姿态的法宝,金光闪闪的法衣,以及堆成小山一般的高聚能仙石震撼的心情!
莱芜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系统见状,二话不说将她送了下来。
这次给的临时身体果然不是已成年的躯壳,而是被丢在路边的吃奶婴儿。
莱芜看着系统里灰扑扑的小人:“系统,看在咱们良好合作九十八次的情面上,给我一些有用的忠告吧。”
系统真的大方了,给了她三个忠告。
忠告一,在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务必珍重临时身体,因为一旦死亡,过往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忠告二,随时关注小人的光泽,一旦湮灭,即便临时身体没有遭遇致命打击,也同样导致最恶劣的后果。
忠告三,这次任务中,系统将不再回应她的任何请求。
莱芜受教,立刻发出洪亮的哭声,先吸引好心人收养这脆弱的婴儿吧。
世上确实好人多。
莱芜被山中的女采药人茱萸捡回家,成了采药人预备役。
茱萸五十岁出头,已是凡人中的老婆婆了。
她心善,对莱芜非常疼爱,千方百计找来母牛和母羊取奶。
又用自己采的药去换了山下的精米白面,熬成米油和面羹,耐心地喂养她。
莱芜健康长大,一岁能说话,两岁能奔跑,三岁就敢独自在山里爬上爬下,四五岁就背着小药篓子学习辨识药材和菜肴。
她借着孩童之口,缠着茱萸娘讲话本神仙故事,摸清了这次穿越的时间线。
已是上次来的差不多三百年后了。
这修真世界有四洲八海,且不提八海的广袤无垠,仅四洲便阔大得超出凡人的想象。
三百年前,东清洲面积最小,却灵气最盛;北渊洲面积最大,但极北魔渊众多;西贺州最富最强,各种道门多如牛毛;而南瞻洲,则是妖怪的地盘,理所当然地最妖最蛮荒。
各修真门派把持着四洲和八海灵气最旺盛的山脉和原野,仅将没有灵脉的凡地留给凡人。可即便如此,每洲也有若干国家、城市和部族,人口灿若繁星数十亿万。
可三百年后,却略有不同了。
东清洲依然是面积最小的,但旺盛的灵气没了,地下的灵脉枯萎,诸多道门和妖类纷纷搬离,仅剩下零落的散修。
没了道门和修者,东清洲逐渐穷了起来。
譬如她们目前生活的南部山系,别说仙人和妖魔了,连官府也没有。
即便盗贼,提起这地就一个呸字。
这鸟不拉屎的地,穷得骨头渣子里都榨不出油。
茱萸娘遗憾道:“三百年前,咱们东清洲虽然是四洲里地界最小的,但却是灵脉和灵气最厚的。别说咱们现在住的大青山,就山下的荒野平原,地里都常年冒灵泉。话本故事里都讲了,东清洲才是真正福缘深厚的神仙地。只是三百年前的天谴啊——”
莱芜可太清楚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对东清洲沦落的前因后果也一清二楚。
她故意岔开话:“娘,神仙们都好有本事,我也想当神仙。”
这世界修行的法门万万千,她因上次任务,对佛道两家尤为精通。
可她轮番尝试,修佛无法开佛口念经,修道则连第一步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若第一步都不成功,怎么折腾后面的炼气期,筑基期,结丹期,元婴期,化神期乃至功成飞升?
莱芜呼唤无数次系统,可惜这玩意真装死,一次也没回应过。
她独自琢磨没成果,就想得找个土著一起研究,于是提出求仙的要求。
也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毕竟话本子只是故事,哪个凡人真去求仙,只会被周遭视为不切实际。
但茱萸娘居然正经回答:“求仙需要机缘。”
没指责她痴心妄想,还带她下山,去见镇上唯一的李大夫。
说李大夫年轻时候学艺,曾记在某家族散修的外门弟子名下,虽算不上正经道君,但起码成功引气入体,且靠勤学修炼到练气期一层,是远近闻名的道医。
李大夫十分和蔼,听说莱芜向往仙人,乐呵呵拉着她摸骨。
从天灵盖到脚指头,从手指尖到前胸后背。
莱芜感觉有灼热的气透过皮肤钻入身体,所过之处如火烧,不仅经脉疼痛异常,皮肤上立刻起了烧伤的淤痕。
可她吭都没吭一声,因为她看见许多小光点出现在系统的操作界面上,纷纷汇入萎靡多年的灰色小人中。
有用!
修真有用!
修真确实就是点亮小人的方法!
莱芜激动地问:“李大夫,我可以修行吗?”
同时在脑子里问:“系统,修行就能给小人充能,并点亮它!”
可惜系统高冷,如同过去的几年一样,坚决不吐一词。
只有李大夫遗憾地指着那些淤痕道:“你九窍不通,三百六十五穴淤塞。”
莱芜记得这世界的基础设定,人有九窍和三百六十五穴。凡人一窍不通,也仅三五十穴半通不通,即便人中俊杰也绝不超过百穴是通畅的。唯有一窍和百穴以上畅通者,才能修行,而根据窍和穴畅通的数目不同,也分出了上中下的品级。
有李大夫这样仅一窍和一百一十穴通,无论多努力也迈不过练气期的;
自然也有某些九窍和三百六十五穴天生通畅,百年内成就元婴期的大佬。
莱芜暗叹,这结论和她的私人推论差不多。
怪不得佛道两个系统都没法修,原来是一窍一穴都不通。
系统太糟心,给了她一个奇烂无比的开局。
不过,也不灰心。
李大夫不能解决的问题,不代表别的修行人也解决不了。
回家的路上,莱芜问茱萸娘:“娘,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存钱,存到十六岁,你要不要和我下山,去外面的世界找仙缘?”
茱萸娘孤家寡人,捡孤女来养,一为善心,二为养老和收尸。
她对养女是真的好,从不高声说话。
可听见这话,她罕见地提高声音:“带我去外面求仙?”
莱芜点头:“对啊,咱们一起。”
两人相依为命,最好不要分开。
茱萸娘苦笑,拍拍她尚幼的脸:“我年纪大了,虽然还走得动路,但已经不能吃很多苦——”
莱芜马上保证:“我本事大,不会让你吃苦。”
她穿越过九十八次,也不是什么本事都没学到手。
茱萸娘停下来,盯着不满十岁的她瞧了好一会儿,滋味复杂道:“丫头,你是第一个说要带我一起走的人。”
她这一生得到太少,以至于不怎么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好。
一旦得到,立刻掏心掏肺地回报。
她拉着莱芜的手:“丫头,不用去外面,咱们山上就有机缘。”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开文了,新题材的尝试
第2章 第二章 仙缘
茱萸娘的机缘,在她三十五岁时得到。
她是山下农户家的长女,有五个妹妹和三个弟弟,因生活艰难,父母无力抚养太多子女,便将她留在家里帮忙。
直到她二十八岁,最小的弟弟也娶亲成家。
她想过,就这样到老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侄儿愿意给她一间屋住,老了能给一口饭,死了能给她一块墓地。
可村里闲言闲语,父母为了避免苛刻的风评,匆匆忙忙为她找了户人家。
她辛劳多年,结果只有一身新布衣外加三个杂木桶,被丢抹布一样送出家门。
为了省钱,连送亲的轿子都没请,更不用说吹拉弹唱的队伍。
茱萸娘虽然勤劳又肯吃苦,但年纪大又木讷,能找到的夫家只有更穷。
是山里的农户,地多却少水源,全靠人力挑水灌溉。
茱萸娘刚摆脱娘家弟妹,又迎来夫家一长串的弟妹,不仅如此,还得孝敬公婆,伺候丈夫,农忙时下田干活,农闲时上山采药。
生活的苦不用赘述,可痛的是命运多舛。
茱萸娘的第一个女儿,生下没多久便死于一场严寒;第二个儿子,好不容易长到三岁,却因在山上干活没看好,被狼叼走了;第三个女儿难产,哭了两声便咽气,而茱萸娘也没了生育能力。
穷家不养闲人,更不养无用的人,夫家要卖了茱萸娘,重新讨个能生的娘子。
茱萸娘万分悲愤,她对娘家全心全意,为夫家也毫不惜力,可他们抛弃她时都毫不犹豫。
没人问她的意见,没人关心她苦不苦,连她伤心的嚎哭也是不懂事。
她不想被卖,什么也没带地跑出家门,顶着风雪往更深山里冲。
她连命都不要了,自然不怕山中野兽。
她双脚跑得没皮,脸被雪风割得鲜血长流,手脚僵得如同冰棍,整个人失去意识。
可居然没死,反而在温暖的火堆前醒来。
茱萸娘问莱芜:“你见过神仙吗?”
莱芜见过,不仅见过,三百年前还当过,但她不能点头。
茱萸娘摸着她脸道:“我见过。”
昏黄的火光,火苗上滋滋冒油的熊掌,熬得泛着奶白色的肉汤锅子,还有坐在火堆旁堆锦砌玉的年轻男神仙。
他摊着手,掌心有雪白的光吞吐,光芒边缘锋锐得能切开空气,而光芒的中心却漂着一颗碧绿色的种子。
他问她:“你想活吗?”
茱萸娘当然想活,只是世道逼迫她去死。
可她太虚弱了,张不开口说话。
但男神仙仿佛听见了,寒星般的眼睛看着她:“你想活,不然,你不会拉住过路的我不放。”
荒原的杂草生命力旺盛,酷暑寒冬或野火都无法夺走它的生机。
男神仙给茱萸吃下仙药,喂下热腾腾的食物,令她病痛全消。
这是救命之恩,茱萸决定做他的奴仆和下人来回报。
男神仙根本不需要:“你不是报恩,而是找根浮木攀着。我自身难保,没时间也没精力护你。你要是心里不安,帮我找个地方吧。”
他需要一个绝对偏僻无人的向阳山谷,四面山石玲珑,中央有水脉通过,山上林深不见日,林中有三五百年以上的榆木最好。
茱萸还真知道这样的地方,激动道:“我带神仙去。”
两人顶风雪,越高山,过深谷,途径深不见底的水渊,遭遇无数凶猛野兽,终于抵达那处。
男神仙非常满意,找到最大最高的那颗老榆木和老榆木中心的树洞后,小心翼翼地摸出那颗碧绿色种子。
他将种子种在树洞中央,又以手指为笔,在空中描绘法阵。
茱萸看见一道道金光飞上天空,成一个庞大得能铺满整个山谷的玄奥图案。
男神仙的双手往下一按,那图案便沉入山谷消失不见。
是传说中的神仙法阵啊。
他做好这一切,和蔼地对惊呆了的茱萸道:“山里猛兽多,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出山。”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两人的脚下生出风团,眨眼功夫便漂上了高空。
茱萸平生第一次看见了高山顶和一望无际的雪原,整个人既怕又喜,忍不住看得发呆。
和眼前的恢弘壮丽比起来,她三十五年的人生,渺小得连蚂蚁都不如。
又有什么值得留恋和不舍的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热泪长流,在脸上留下了难看的冻伤痕迹。
到了山下,茱萸直接对男神仙跪下。
男神仙皱眉:“你快回家去吧!”
可对茱萸而言,有哪里是她的家呢?
天下如此大,她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茱萸用力磕头:“神仙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我命也行,只要能跟着你——”
男神仙只是看着她,容颜在冰雪中异常冰冷。
茱萸没有停下磕头,因为太用力,撞在雪地的石子上,赤红的血洒满雪地。
男神仙最终叹息:“你既然有这个决心,那就帮我做点事。”
神仙不要她的命,只要她在那个荒僻的山谷里居住,为他看守种在榆木中的葫芦种子。
他给她吃了强身健体的药,能保她无病无痛几十年,手脚功夫和力气也胜过寻常男性。
他希望她尽量少跟凡人接触,若非不得已,最好不要和修行人见面,更不要主动打探各门各派的消息。
他要她严格按照写了多达五十条的葫芦种照顾手册执行。
倘若种植成功,葫芦种长成葫芦藤,藤上结了葫芦瓜,而瓜的颜色由青色转为血红色。
三十年之期,便是再见之日。
男神仙承诺给她回报,无论长寿,财富,权力或家庭美满。
茱萸想了好久,才胆怯地指着天开口:“我想飞——”
自由自在,没有束缚地飞。
男神仙笑:“可以,到那时,我送你一场仙缘。”
莱芜恍然大悟!
怪不得茱萸娘疼爱她,却坚决不许她去山谷缓坡上的那个荆棘林。
怪不得山谷常年不积雪,也没有野兽肆虐,原来有法阵保护。
怪不得茱萸娘早出晚归,却每日都要去荆棘林深处。
原来仙缘就在她身边。
莱芜被带入树洞,看到洞中葫芦藤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感叹。
这哪里是普通的葫芦藤?
这根本就是三百年前修行界里十分风靡,众修行人耗费百万灵石也求之不得的绝顶灵植葫芦种啊!
据说这葫芦种盘古开天时就有,其中蕴含大量生机,主一线生机。
它结的葫芦子用处很多,最广泛的一种是救命。无论多重的外伤,只要有一口气在,立即服用葫芦子就能令血肉恢复如初。
其次是炼制活傀儡,它拥有人的呼吸,体温和修为,堪比化身。
最少用且最麻烦的用法,是辅助高阶修士生育后代。这方世界十分公平,男女修士修得高绝的能力后,便不易生育。若强求,则容易损毁修为。但天道不绝人之路,生了葫芦种这样的灵物。只要男方将精血注入葫芦子,交给女方服用,令双方精血交融,便能以葫芦子为胎房诞育胎儿。采用这样的生育方法,既能不损修行地得到后代,生下来的孩子更是天生九窍三百六十五穴畅通的天才。简直两全其美。
因为这几项好处,几乎各大门派都在种植,但需要灵脉,灵土,灵泉和每日不间断的灵气供养,能成功种活并结子的寥寥无几。
三百年前,仅罗浮派在自家仙林里种活一株,结出三枚子,被无数人觊觎。
如此宝贝,居然被偷偷种在无名又无任何灵气灵脉的荒山里?
莱芜将树洞内外,包括山谷上上下下都看遍了。
确实没有任何灵脉灵气和灵水!
那位道君到底怎么养活葫芦种的呢?
她翻看莱芜娘拿出来的种植手册,虽然条目众多,但也并不出奇。
难道是他布下的法阵有蹊跷?
可任她经验如何丰富,也看不出任何法阵的端倪。
高手,这是真正的高手。
更让她满意的是,在她进入树洞的瞬间,居然有无数飞尘般的小光点从葫芦藤中飞出,向系统界面上的灰色的小人聚集。
仿佛在收集灵气和能量。
莱芜习惯性在脑子里呼叫系统:“是不是这样就能点亮小人了?”
系统还是一如既往地装高冷,沉默着。
莱芜问:“娘,那位道君叫什么?”
茱萸娘摇头:“神仙没有通报姓名,也没有留下道号,但他那样的好人,没有骗我的必要。咱们与其去外面乱闯,不如就在这里等。”
她拨开葫芦藤的叶片,露出小小的花苞。
莱芜知道葫芦种的厉害,也知道这修行世界的残酷,与其去外面乱闯,不如守着这灵植稳定地收集能量。
她便听了茱萸娘的劝说,放心地在呆在山里。日常进山采药,秋冬则猎漂亮的狐狸和貂取皮毛,偶尔约了隔壁山头的猎户下山换生活用品。等到她长得再大些,手脚都稳当了,就尝试着按照茱萸娘的要求照顾葫芦种。
松土施肥,露水浇灌,隔七日拨开树洞外折腾的杂物让月光照射进来,最要紧不能让任何活物的血污染周遭。
晃晃悠悠七八年后,莱芜长成十六岁的大姑娘。
漂亮的黑长发辫,健康的奶色皮肤,高挑的身体,还有比平常人更大的力气。
小人依然没有任何部位被点亮,但整体再不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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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闯祸了
莱芜直奔木屋而去,一路上,叶片的生气都在流失。
终于抵达时,茱萸娘已经面色乌青,在生死徘徊的边缘了。
她粗暴地将生气流失大半的叶片塞入茱萸娘口中,只是瞬间,茱萸娘脸上的皮肉擦伤便开始愈合。
真的有效,而且效果十分优秀。
莱芜大松口气,回头看窗外时,天幕已漆黑,有闪电炸开云层,闷雷从远处滚来。
山雨欲来,那位道君只怕也要来了。
莱芜仔细回想,她的血虽喷得树洞到处都是,但以葫芦藤表现出来的贪婪,肯定不会漏掉任何一滴。
所以葫芦藤被血污染的事,应该不会立刻露馅。
若道君来,没有发现葫芦藤被她的血污染,也没发现落叶和其它异常,事情多半可以顺利地抹过去。
若道君发现,则要想办法扛过他第一时间的怒火。
茱萸娘被救后,身体里会残留葫芦藤的气息,所以不能让那位道君立刻见到。
就让她留小木屋养伤。
至于其它事,诸如系统小人消耗完这几年积攒的能量,虽然遗憾,但能救一条人命也划算了。
她将系统操作界面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确认小人没有萎靡之外的其它问题,脑子里问了句:“系统,你在帮我救人?”
可惜了,这该死的系统还是在装高冷。
一个时辰过去,茱萸娘口中衔的葫芦叶变黄枯萎,最终消失不见。
皮肉外伤全好,断骨勉强接上了,内腑虽然还有暗伤但已经不影响性命了。
莱芜在她耳边道:“娘,你在木屋里养伤,我出去给你找治内伤的药。你什么都别管,只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茱萸娘没有睁眼,但紧皱的眉微微松开。
莱芜将话重复好几遍,确保她真的听见,才离开木屋。
她顶着黑夜和闷雷,急匆匆地回山谷。
得守在树洞口,等道君赶来时立刻告诉他,她是茱萸娘的养女,很担心葫芦藤的安全,整整守了一夜。
至于茱萸娘,年纪大又生病了,实在受不了山里糟糕的环境,所以将葫芦藤交给她守护,就下山修养去了。
她袖子上沾的血是野兽的,正巧白天猎了头狐狸,尸体还丢在山谷的家中,不算说谎。
若道君坚持要见茱萸娘,就拖时间——
凭她穿了九十八次的经验和厚脸皮,没问题的——
天上猛然一个炸雷。
莱芜停步,仰头看去,铅灰色的天幕滑过一条亮蓝色的流光。
太熟悉了,那是法器飞行的流光。
颜色不同代表不同的速度,蓝色是最高度,接近一个小时千公里。
三百年前,她曾站在罗浮山巅,指着半空中无数条不同颜色的弧光对罗浮派的掌座玄元真君道:“人心向罗浮,天下能者汇聚罗浮。我们众志成城,一定能救活这四洲。”
她用力摇头,甩开无用的记忆,继续往前冲。
那流光下降,直坠入老榆树所在的位置。
莱芜还没来得及进入树洞,就见一个血色身影落下来,他手中握着的亮银色法剑上还挂着黑色的碎肉。
浓烈的血腥气,一步一翻涌。
法袍垂下,表面的血潺潺滴落,瞬间在地上形成赤红色的水洼。
这是刚从尸山血海赶来的。
莱芜抬头,对上一双寒冰冷眼,里面藏着无边杀气。
修真世界,为抢夺修行秘籍,为争修行法宝,为获取天才地宝,至亲好友反目成仇乃至杀人的不在少数。
那法剑动了,抖落刀锋上的不知名碎肉,剑尖直指莱芜。
这磅礴的气,绝逼元婴期以上,怪不得敢对一窍不通的茱萸娘承诺仙缘。
面对这样人物,说错一个字都是死。
她立刻举起双手,大喊道:“是茱萸娘让我来照顾葫芦藤!”
法剑停住了。
莱芜不敢放松,继续道:“我叫莱芜,是茱萸娘的养女。道君,你就是茱萸娘说的神仙吗?她告诉我,说自己为神仙看管葫芦藤,只有——”
她极力真诚,目光毫不躲闪。
不可避免地,她看见男人法袍表面的血已经流净,露出青色的漂亮织纹。
但血水还在滴落。
不是从法袍的表面,而是从里面。
表面的血是别人的,里面的血才是自己的。
也就是说,这男人受伤了,从血流量看,伤得非常重。
他赶来前,正在跟人激斗!
从他身上的重伤判断,敌方多半是实力相当的高位修行者或妖魔之类。
莱芜心惊,不知他是重伤之下收到法阵传信,坚持赶路来探勘,还是收到法阵传信后心慌意乱之下被人重伤,却依然坚持来探勘,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表明了葫芦种确实重要。
她心念神转,慌着声音道:“山顶上几颗大树被雷劈坏了,不知道老榆树有没有——”
果然,不等她将话说完,法剑已猛然收回去。
男子顾不得盘问她,转身就往树洞里面去,只是这一转身,莱芜的眼睛就瞪圆了。
这位道君的后背法袍破了个大洞不说,皮肉更是被不知什么炸得精光,露出里面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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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道君的骄傲
莱芜先回山谷中的家。
茱萸娘守诺,道君让她在山谷中安家,她就真找了个山洞,费尽心思引了活水,筑了墙,从山下买来各种家具和物品,安心住了三十年。
莱芜一整夜忙乱,山上山下地奔跑,又着急为茱萸娘救命,浑身早就脏污不堪了。
她将身体和脸面清洗干净,换上厚布衣服,才放心地查看纸符和药。
符道也是修行的千万种法门之一,即便是同样的符文,每个门派在画制时也有不同。
罗浮派因制黄表纸的技术高超,对符文绘制的要求就没那么高,所以罗浮符师总爱减少赘笔,画出的符文简洁又有效。
而天算门因修的是卜算八卦,自然是符道的高手,万物在他们手中均可成为制符的材料。
一片树叶,一段藤蔓,甚至连路边的石头皆可成符。
但眼前这符,符文工整规矩到极点了,仿佛流水线生产的,和她熟悉的几个大门派手法完全不同,应该是这位道君自己画的。
莱芜对他评价更高了。
至于药,是仙药,入口即化不说,见效也很快。
十余个光点飞向灰色小人的五官,几乎同时,莱芜的五感翻倍了。
不仅能在微弱光源下看清百米外的树叶,还能听见远处极细的动物行走声,更能闻到数百米之外溪水中游鱼的气味。
如此神药,看来道君身后跟着厉害的追兵啊!
他要她护法炼化葫芦子是借口,真实意思是让她在山谷内外巡逻警戒追兵。
这活危险,但不得不干。
一则贪对方能给出的仙缘,二则不知撒在葫芦子上的血会闯出什么祸。
她得先给对方好处,以后才能开口求人。
莱芜收好纸符,略吃了块干饼子,带了两壶水,一包肉干和一块日常用的小镜子,往山上爬。
高处才有最好的视线。
因暴雨欲来,夜也深沉,山更难攀爬了,到处都是枯枝断叶和乱石。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天已大亮了,近处的灰色云层散去不少,红日也露出半张脸来。
莱芜喝了一大口水,盯着道君来的方向看。
她上次来这世界,为救世,同罗浮派结盟,和掌座玄远真君以及真君座下的几位大弟子千万里奔袭,杀恶妖,斩魔物,对不同寻常的气息最敏感不过。
修真者之流,不分正邪,都自诩修的是能通天的正道,个个光明正大,无论去哪里都招摇地御物飞行,漫天五颜六色的流光,显眼得很。
所以要追缉修真者,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观察天色是没错的。
妖物属性为阴,大多不喜欢太阳,行走做事都避着阳光,身上带着不同种族的特殊气味,又爱用这些味道来标记地盘。他们最喜欢植被茂密的山林河川,无论寻人还是躲逃都摆脱不了本能,每到一个地方就用自己气味和妖力驱逐野兽。所以,找他们也不难,盯着植被最旺盛之处,看树木动静,听鸟兽惊飞的声音,以及闻他们身上特有的气味。
魔族倒是最麻烦的,他们因恶念而起,又没有门户之见,里面混杂着原生魔物,入魔的修真者和天生恶的妖,最是百变。他们既可以伪装成普通的修真者,又能以妖或半妖的身份活动,还能化为无形无质的魔气在阴影中潜行,或附在凡人身上,最难发现。
莱芜曾因大意,被躲在普通人心恶念里的魔物伤过,最有发言权了。
所以,她远眺了天空和树林后,从怀中摸出镜子。
对着前方照了照,又向着后面照了照。
天上地下,没有一个方位遗漏。
修行者可靠法力和法眼来辨识黑色的魔光,可在凡人的肉眼里,魔光和普通阳光没什么不同,都是无色透明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利用物理学原理的镜面折射,不同光线折射率不同,镜子能很好地将混在一起的阳光和魔光分开。
莱芜用镜子照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发现镜面映照出的远方山影里,有隐约的黑色光柱往山谷的方向飘。
颜色虽然浅淡,但从地面直冲天空。
而且周遭的鸟群惊飞。
很显然,有魔物藏在密林里,快速而隐秘地朝山谷靠近。
她毫不犹豫地扯碎黄色纸符。
浅色光团爆开,发丝粗细的流光向着老榆树的方向去。
只呼吸间,莱芜便感觉身后有细微的风动。
一回头,道君已立在身边的巨石上。
他已收束好满身戾气,浑身没有一丝血痕,法衣虽然没有补全,但后背皮肉已好了大半,没再露出可怕的赤红色心脏。
宽肩窄腰薄肌肉,再完美不过的身体了。
葫芦子救命的作用简直逆天。
莱芜用镜子指着前方:“道君,那边很奇怪,我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镜子能照出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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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道君,这是喜脉
莱芜没了系统给的金手指,身体虽然比普通凡人好,但比起修行者依然脆皮。
她非常听劝地往山谷外跑,生怕跑得慢了被牵连。
等跑出谷这头,再掏出镜子看,那黑色的光柱已快移到山谷的另一头了。
相应的,黑光经过的无人山林被腐蚀成一片片光地。
速度比她跑得快太多了。
莱芜还是觉得不太安全,继续跑,一直到几里外安放茱萸娘的木屋才停下来。
这时候,黑色的光柱已进入山谷了。
她爬上屋顶,骇然地看着黑色光柱到山谷正中央时,周围突然升起庞大的金色光阵。
覆盖天地,符文流转,繁复得堪比曾经的——
莱芜用力摇头,甩开不愉快的回忆。
这是道君的诱敌之计,一开始不动作,等到魔物踏入山谷中的法阵范围,才骤然发动。
一发动就是杀招,电光雷鸣不说,山谷四方地动山摇,无数落石砸向魔物,地面上的水被卷入半空。乌云呼啸,残枝乱飞,魔气化为黑色的实体咆哮,法阵中化出一柄庞大光刀,硬生生斩落魔物半条胳膊。
魔物受痛,扭曲挣扎,恶声在山间一层层回荡,刺得人耳膜发痛。
莱芜还是低估道君了,这何止元婴期啊,根本是入了分神期,只等飞升的大佬才对。
只怕也是某个大门派的掌座或者长老。
而且他考虑周到,对付梦魇的同时还不忘用法阵边缘的结界牢牢锁住飞散的魔血和魔气,避免周遭大片地区被污染,无数凡人和生灵被魔化。
大多数修行者是不愿浪费修行,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莱芜对这位道君的评价连上三个台阶,略心安地下了木屋顶,进屋探望莱芜娘。
经过一整夜的休息,莱芜娘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了。
屋中的水和食物有被动过的痕迹,该是她半夜醒来勉强吃了些。
她这会儿正撑坐起来,瞪大双眼看簌簌掉灰的木头屋顶,只是奈何腿还不太能承力,才没下床查看。
莱芜回来,她连声问:“丫头吗?外面怎么了?”
莱芜知道她一心念的就是这位道君,若知道葫芦子成熟,道君也来了,必然要去见。
可现在的情况不合适,她的身体也不能劳累,就隐瞒道:“娘,是我。昨天夜里雷暴雨,山上的石头和泥土被水泡软了。今天早晨地动,山坡上起了泥石流,往山谷的方向冲,吓人。”
茱萸娘更坐不住了:“山谷被冲了?三十年也没有的事!这可怎么好?千万别伤了老榆树,把里面的瓜藤祸害了。”
就要下床。
莱芜马上按住她:“没事!道君当年布的法阵不是摆设,早发动了,把老榆树和咱们住的山洞那块护得牢牢的,泥石流都是绕着咱们山谷走的。我是担心你在山谷这头,不安全,才跑出来看你。”
茱萸娘半信半疑:“真的?”
过去三十年都没发动的法阵,这么有用?
当然半真半假!
没事是假,但法阵发动是真。
莱芜这几年有事没事就试探法阵的作用,发现这山谷夏天不会被水淹,冬天绝对不封冻,虽然偶尔有小动物出没,但伤人的猛兽绝对不会轻易闯入山谷内。
她好几次故意引狼进谷,可到了谷口,那狼就变得十分惊慌,掉头就走。
这次茱萸娘受伤,也是没来得及在天黑前进山谷,遭遇了山谷外面的野兽。
可见法阵不仅能抗天灾,还能避野兽。
她推开木屋的窗,指着外面有节奏闪过的强光,镇定道:“这是法阵启动的光。”
莱芜娘睁眼去看,那光一阵阵的,从地下闪到半空中,伴随着山石摇晃的声音,确实不是普通的日月光芒或闪电光。
她没吃增强五感的仙药,也看不见魔气,自然没发现异常,只感叹:“好强啊,道君果然很厉害,连布置的法阵都这么厉害。”
莱芜安慰她:“你安心养伤,我等地动完了就回谷里看,保准没事。”
茱萸娘焦躁,始终没办法静下来,不断说:“这次多亏你,不然我就死了。你怎么救的我?”
她半途醒来,身体虽然还有疼痛也很虚弱,但命是保住了的。
莱芜不回答这问题,反而玩笑道:“娘也太不相信我了,放心,你的仙缘稳得很。”
茱萸娘听见这话,又见她浑身上下湿透,脸和手上都是擦伤,心疼道:“我是心疼你上上下下跑着累!再说了,道君是好人,只要葫芦子没问题,一定会给你也保个仙缘。”
莱芜腹诽,葫芦子不可能没问题,她兴许已经闯下大祸。
她换了屋内干净的水,升了火热饼,把窗关好,又用工具把摇晃的门固定。
从天明到日上中天,好几次地动得厉害,让人休息也不敢好好休息。
直到傍晚,外面的动静终于小起来。
打了整整一天。
莱芜叮嘱茱萸娘:“地动停了快一个时辰,应该没问题了。娘,我进山谷去看看。你在这里养伤,轻易别出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山谷内外一片凄惨,被魔气侵蚀的焦黑。
到处都是泥泞和乱石,往日走惯的路被砸得乱七八糟。
莱芜手脚并用,衣裙被弄得脏污不堪,耗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山谷内。
小溪改道,水塘被封,山崖垮塌,树林子倒了一大片,连她们居住的山洞也只剩半边。
更可怕的是,大半个山谷被一个高足十丈的黑色魔物占据。
它有三头六臂,骨刺和獠牙纵横,身体被劈成六段却依然有肌肉相连生长,一条庞大的金色符文锁链将之束缚缠绕。
那梦魇每挣扎一次,金色的符文锁链就更入肉入骨几分,令它皮开肉绽又痛苦不堪。
它只得一次次缩小身体,可锁链也随之缩小。
莱芜倒吸一口凉气,幸好自己触动法阵时没干多余的事,否则早没气了。
庆幸时,身后传来一声:“你来了?”
莱芜回头,又被惊得连呼吸都停了。
那站在倒伏老榆树旁的道君,还能算个人吗?
半边身体不见了不说,仅靠剩余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撑着残躯。
就这样,肚腹上还插着一根巨大的黑色骨刺。
莱芜上次灭魔,最凄惨的时候也没这样人不像人过。
她张口:“道君——”
道君没看她,手上捏的符文锁链分出一段,在老榆树中掏摸着。
很快,葫芦藤被拔了出来。
它缠绕他,蛇一样攀沿着,顺着指引化为他缺失的身躯和手脚,勉强成了一个完人。
天色暗沉,树冠遮掩,道君缓缓走出阴影。
他一边拔出肚腹上的骨刺,一边道:“葫芦种收了,梦魇也抓了,没其它事了。”
又咳出一口血道:“你给我找个挡风避雨的地方。”
莱芜敬佩他忍痛的能力,赶紧带他去自家住的山洞。
幸好这洞虽垮了半边,但还有半边是完好的,只要找出日常用的干净家居和被褥,立刻就收拾出一间能躺卧休息的静室来。
她特别点了用山里野花野草做的香,让气味好闻些。
做完这些事,又主动道:“道君,家里还有些伤药,你需要的话——”
道君摇头:“你的药不管用,吃的可以准备些。”
莱芜马上出去忙。
修行人都很讲究,筑基后就不怎么吃凡食了,即便要吃,也要好水好土养出来的新鲜货。
坡地上还没被完全砸坏的野菜,选最嫩的尖掐一盘;存在地窖里的肉干,翻一条出来烤热,抹上野生蜂蜜,焦脆好吃;罐子里存的新米,端出来两小碗,吊在火上慢慢熬,再加上从李大夫那里买的养气补血的药,做成药膳。
不到一个时辰,热腾腾地端上去了。
道君正在打坐,身前用灵石布置了个三尺见方的小法阵,八门八柱围着中央一团金色烈火。
缩到拳头大小的梦魇,被绑着放在火中炼,发出一阵阵哀嚎声。
那是三昧真火,也只有这样的火才能将天魔炼得灰飞烟灭。
莱芜不敢靠得太近,捧着木托盘远远地叫:“道君,饭菜好了。”
道君手一扬,托盘就飞起来。
他表情冷淡,但还很有礼貌地道谢:“辛苦了。”
莱芜心里藏着大事,得跟他把交情攀好,笑吟吟地说:“我就在这里等着,道君还有吩咐,尽管开口。”
要伺候他吃饭。
道君没拒绝,开始进食,吃到粥的时候问:“你会药膳?”
莱芜客气道:“山里生活全靠自己,茱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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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误会,全都是误会
九十九次穿越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道君的杀意实质化,令她陷入冰冷的风暴中,身体皮肤被割出丝丝血痕。
莱芜张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位道君实在太警觉的,居然不给她丝毫狡辩的机会,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全部作废。
她在脑中疯狂呼唤:“系统,我知道你在!再不出来救人,我嗝屁了,你也没好果子吃!”
可任她怎么大声,系统都跟死了一样没动静。
只是偶尔,系统界面闪过虚弱的光。
道君直接从自己身体里拉出符文锁链,将她结结实实地捆起来。
紧接着,他砸下个青铜阵盘,用法力将之展开。
白光以阵盘为中心铺开上百米,可只维持短短一呼吸就夭折了。
莱芜认识这玩意,是天算门出产的溯源法阵,一旦展开,可将阵盘笼罩范围内过往某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影像的方式重现,仿佛现代的录音带回放。
可这法阵涉及时间,而时间又是修行中最难的法门之一,最消耗法力。
道君重伤赶路五千里,又独自和梦魇斗了一天,还连续三天三夜用三味真火炼化梦魇的魔丹,即便他能力堪比玄元真君,也撑不住这样大规模的法阵了。
但他并没有收手,见溯源失败,立即掏出另一个青铜阵盘。
这次施法的范围小了很多,只一尺见方,而且是不怎么耗费法力的传讯阵。
阵中白光里浮现一张男生女相的脸,白肤红唇狐狸眼,头戴缀满宝石的华冠,身披纯白色的毛皮大氅。
七八月的天气穿大氅,不知是身体太好还是太差。
他打扮得像是哪个世家王朝的贵公子,但冠上熠熠生辉的宝石算盘子,又表明其天算门弟子的身份。
莱芜不认识这人,但太熟悉天算门豪奢浮华的作风了。
这门派主修卜卦和测算天命,辅修各类符法和阵法,是千万道门中的技术流派。最令人称道的有二,一是符法阵法精妙,二是算命本事独步天下。这两样都极挣钱,毕竟修行者行走在外,谁不买点符文和阵盘防防身呢?而算命和预测吉凶能避祸,修行者都舍得花大价钱,更不用说凡人里求权势和财富的高官巨贾们了。
因此这门派,是天下道门中数一数二有钱的。
也不仅有钱,还有本事,他们算命算到最厉害的程度,能测算天命。
三百年前,玄远真君亲自去天算门拜访门主天一真君,求门主一生只能一算的天卦,得到上上大吉的卦文才在罗浮山挂起旌旗,号召天下道门一同抗击天谴。
可见其不一般的实力。
道君对那人道:“苏亦青,立刻来找我。”
报出长串地名和方位。
苏亦青诧异:“秦戈,你引着那只梦魇跑东清洲哪个狗不拉屎的偏僻地方去了?咱们一大群人找你好几天,传讯也不接,以为你被梦魇干死了——”
秦戈不回他话,只道:“以最快的速度,甩开其它人,独自来。”
苏亦青笑着抱怨:“我好歹是天算门亲传弟子,怎么在你这位太清门掌座眼里,成随叫随到的狗了?”
又以开玩笑的语气:“你求我,我才去。”
秦戈不跟他废话,直接举起黑光闪耀的魔丹:“两个时辰内到,这梦魇魔丹就是你的。”
苏亦青狐狸眼立刻瞪大,不可思议道:“你自己一个人干死了天魔梦魇不说,还炼化了魔丹?秦戈,你还是人吗?”
他再也坐不住,二话不说,关了通讯法阵。
显然是出发了。
秦戈这才黑着脸,收了魔丹。
莱芜身体紧紧缩在符文锁链的束缚中,尽量不发出声音招惹盛怒中的他。
但秦戈不可能忘记她。
他收好两张阵盘和魔丹,转身面向她。
微光从洞口进来,照出他难堪的表情,以及黑眼睛里翻腾着的漆黑黏腻至极的杀意。
莱芜的命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抬起的手,只要再略往前伸伸,莱芜就嗝屁了。
可他一步没动,整个人如同玉雕般。
一分钟过去,一刻钟过去,吐出一口血。
莱芜心惊,她揭穿喜脉之前,他的身体虽虚弱,但已基本修补好了,只要等待一些时日就能恢复修为,根本不会吐血。
这意味着,这血单纯是他自己气出来的。
她更不敢动了,只抱歉地看着他。
秦戈不看她,忍着气,盘腿闭眼打坐。
可他心绪不宁,几次睁眼,不甘心地用冰冷的目光探究她。
过没一刻钟,居然又吐了次血。
莱芜十分理解他的心情,费尽心机隐藏三十年的葫芦子终于成熟了,忍着重伤奔袭五千里,不等休息好又迎战梦魇,打了整整一天,又炼化了三天三夜,结果迎来的居然是喜脉噩耗。
普通修士都无法承受这样的侮辱,何况是位高权重又受人敬仰的掌座呢?
但她也很不容易,陪着系统风雨血火,刀山火海,无数次同死神擦肩而过才换来这第九十九次的复活大礼包。她只不过是取一片无关紧要的叶片,救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谁知道能有那样的阴差阳错?
光越来越弱,洞里越来越暗,秦戈的杀意越来越浓。
他的身躯开始不稳,之前被葫芦藤补好的左手和左脚开始流血,丹田位置有光泄出。
人身九窍三百六十五穴,与天地灵气相通。
修者能将灵气蕴养在窍穴中,修为越高者能蕴养的量越大。
若窍穴内的灵气外溢,不及时制止的话,将神魂不稳,损伤道心。
若道心有损,便飞升无望了。
莱芜的心越来越紧缩了,这位道君自尊心实在强烈,居然把自己气到伤道心的程度?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杀她?
是他人太好,还是——
不,不是他人好。
他的目光中满是血恨,若可以,早将她四分五裂了。
是他不能!
两个时辰里,秦戈吐了五次血,脸色肉眼可见地乌青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要修行散尽而亡了!
莱芜只想救茱萸娘的命,没想害无关人去死。
她在脑子里问系统:“你不可以帮我,但能不能帮别人?”
毕竟几天前出手为茱萸娘摘下葫芦叶。
依然没有回答。
暮色沉沉,白色流光穿透。
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落在秦戈身前。
皮毛大氅,珠玉丁零当啷,浑身上下的富贵气,以及浓烈的麝香味道。
细长的狐狸眼将不大的石洞一眼扫明,毫无感情地掠过莱芜,最终落秦戈身上。
狐狸眼睁大,手指着秦戈身体周围散溢的灵气,震惊得说不出话。
秦戈沉沉道:“你来得太慢。”
苏亦青收回手,慢慢道:“我已经在拼命了。”
两个时辰赶路上千公里,不仅仅是拼命,还消耗了巨大量的灵石。
若不是天算门富裕,根本支撑不起。
他转头看向莱芜,问的却是秦戈:“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居然伤了道心,要散修为了?
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魔丹呢?快给我看看!”
秦戈将右手伸他面前:“先别废话,给我把脉!”
苏亦青口中抱怨:“我天算门是算命的,不是搞医药的,只有小时候学了点皮毛——”
但还是伸手搭在他脉门上:“你是修士,身体重伤无所谓,损修为和伤道心才要紧。把什么脉?我在医道是半吊子,也把不出什么——”
话音停了,把出来了。
他长眉高挑,琥珀色的眼睛巨震,充满自我怀疑地问:“不至于吧?我虽然不精医道,但最基本的把脉不会错。你这是喜——”
秦戈厌恶喜脉两字,快速收回手:“你立刻在三十里范围内布下溯源法阵,我要回溯三十年的影像。”
苏亦青啧啧半晌,看看秦戈,又看看莱芜。
秦戈不耐烦道:“赶紧。”
但苏亦青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指着莱芜问他:“我刚进山谷就发现遮天引灵大阵的痕迹,这布阵方式跟我三十多年前卖给你那个阵盘一模一样!秦戈,你是不是早就找到葫芦种的种子了?怕人觊觎,偷偷种在东清洲这无人的荒山野岭,用引灵大阵培养。结果被人掏了窝,用血污了成熟的葫芦子。你感知法阵变化,着急,不慎被梦魇所伤。你想查探情况,但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郾城战场,只好借故,孤身引着梦魇闯进东清洲。抵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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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负责
苏亦青对莱芜释放出巨大的善意。
他查出她的来历后,对秦戈道:“你还是先救自己的命吧!”
布置了个法阵,牢牢锁住周围的天地灵气。
他摇着头道:“五脏六腑全伤,丹田乱七八糟不说,三魂七魄都是动摇的。”
被梦魇天魔搞死还有个说法,但被个凡人女子气死,真是修道者的耻辱。
秦戈身周散溢的灵气变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还是不信。”
苏亦青冷笑:“不信?我亲自回溯三十年,还能作假?”
又半强迫他放开困天锁:“既然是误会,就别总锁着人家。堂堂太清门掌座,怎么能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秦戈死盯着莱芜,符文锁链又紧了几分,明显不想放。
苏亦青却道:“不放?你能杀了她吗?”
这话戳中秦戈死穴,溃败地收回目光。
而符文锁链也缓缓地放开。
苏亦青走过去,嫌弃地用脚将锁链勾开:“姑娘,被捆这么久,身体难受吧?很多事都不明白却被迁怒,是不是很委屈?外面天黑了,咱们去洞外赏赏月?散散气?”
莱芜这几天精神一直紧绷着,刚被绑了四五个小时,又累又饿。
她咳了两声,确定声带没问题了才道:“多谢道君,莱芜没有委屈。”
小命在别人手里,必要的客气话得说啊。
苏亦青同样客气:“谢就不必了。”
他起身走出洞:“咱们快出去,别留在这里惹他烦心。”
莱芜艰难地站起来,活动僵直的身体和四肢。
秦戈端坐在法阵中央,闭目,整个人如同玉雕般坚硬。
她没法不在意,目光情不自禁地溜向他平直的腹部,真怀孕了?
里面真有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
穿越这么多次,也不是没见识过雄性产子,但多半在未来或末世变异,有人工科技的成分。但那些都是别人!
自己亲身碰上,还是有点慌。
莱芜的目光过于专注,存在感实在太强。
秦戈实在无法静心,猛然睁眼。
黑眸如渊,凶猛锐利,瞬间穿透她心脏。
莱芜脸上潮热,抱歉道:“秦道君,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
秦戈深吸气,忍耐道:“出去,让我安静会儿。”
莱芜体谅他作为孕妇,不,孕男的心,丝毫没有争辩地出去了。
苏亦青背手赏月,白色皮毛大氅月色下华贵异常。
他头也不回地问:“他心情不好脾气就不好,你理解理解吧。”
莱芜非常理解:“当然不能怪道君,是我闯祸了。我只知道葫芦藤是道君留下的好东西,一定能救茱萸娘的命,但我不知道它能吸人血,还能——”
还能让男人怀孕!
她低头:“我做错事,死不足惜,但这一切跟茱萸娘没有关系。苏道君,你是大好人,请为她求求情。”
苏亦青没立刻答应,往前走了几步。
这山谷已被糟踏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秦戈和梦魇打斗留下的巨大砍劈痕迹,但从残留的水塘,小路,菜地,以及一些移植的野生花卉,可见茱萸和莱芜是将这里打理得很好的。
特别是葫芦藤,虽然有秦戈设下的遮天引灵大阵,以隐蔽地方式抽取地力来养育,但没有这母女俩的悉心照料,不可能真的三十年内成熟,更不可能结出足足五个葫芦子。
他慢悠悠走着,眼角余光瞥着莱芜。
山里姑娘,没上过一天学,硬生生靠茱萸娘口述和偶尔下山向李大夫请教学会认字和看书,还自学了药理知识,身体也锻炼得棒棒的,还很机灵地用镜子发现了魔光。
这会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满脸着急,不担忧自家快没命了,只怕养娘被牵连。
少有至情至性的姑娘。
若她真如秦戈怀疑那般背后有鬼,那背后的鬼居然能躲过溯源法阵?
真是个人物。
如此来,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好好相处,慢慢放出饵料,引蛇出洞才好。
恐怕这也是秦戈在确认身体有问题后,能忍着杀意等他好几个小时的原因。
苏亦青想了想道:“放心,你们母女都会没事。”
秦戈虽然恼怒,但恩怨分明。
而且他重诺,既然承诺茱萸娘种出葫芦子就给仙缘,那一定会兑现。
早几年前,秦戈向天算门定了一批天元丹,专供一窍不通的凡人吃。
苏亦青当时不知他要这种贵价但出不了什么效果的丹药有什么用,现在却知道了,都是为茱萸娘准备的。
他从怀中摸出白瓷瓶子:“天元丹,一天一颗,连续吃三十天,可以让一窍一穴皆不通的人开一窍百穴。”
虽然比不上天资最好的开七八穴和三百穴以上的人,但起码能修行了。
至于修得如何,就全靠个人努力了。
他把瓶子递给莱芜:“这东西不便宜,我师弟三丈耗费三年,累死累活才炼出一百颗,全在这里了。”
莱芜没伸手:“秦道君只承诺了茱萸娘的仙缘。”
一百颗,足足够三个人用了。
苏亦青对她露出个笑,狐狸眼睛里波光粼粼:“他不好意思说,我却能直说。这仙缘啊,即便你不要,也得强迫送你了。”
以葫芦子孕育后代,虽有一举两得的好处,但也有一样不好。
孕胎成的那一刻起,就有了魂灵,且牢牢地跟孕体魂灵绑在一起。
若强行剥离,不仅孕体受损,且孕体的魂灵也受伤,非常影响修为。
秦戈在修行上野心大,选的是最难修的救世救人功德道,踏上此道的第一天就向天道发誓,必定会救眼见的每个遭难之人,也决不杀没有亲见过做恶的恶人。他修行近二百五十年,从未破过誓,算得上修行界的第一号狠人。也就是如此,才能年纪轻轻创立太清门,又在不到二百年的光阴里,硬将之托举到同第一道门罗浮派媲美的程度。
也因他修的道救了许多人,声望颇高。
特别是太清门所在的北渊洲,中下层和凡人几乎都知道太清门有个愿救凡人的秦掌座,悄悄给了他‘道尊’的美称。
甚至有人断言,他是自三百年前玄远真君得道飞升后,四洲八海中唯一有望正道飞升的人。
如此潜力,怎么肯冒险拿掉腹中胎儿?
毕竟这孩子还未出生,更没机会作恶,强行拿掉有违誓言。
对修行者而言,誓言被破,道心必然受损,而道心受损则再也无法正道飞升了。
这是万万做不得的事。
莱芜恍然大悟,怪不得秦戈恨她入骨却怎么也下不了杀手,原来被掐住飞升的命门了。
可也不用逼她修行,多活几百年吧?
毕竟对他这样地位的人而言,被迫产子是耻辱,祸首越早死才越好。
苏亦青摇头:“一点也不好!”
葫芦子诞生的孩子,天生九窍和三百六十五穴全开,但在胎中就需要父母输入大量精气发育。若父母输入的精气少或双方不平衡,就长得慢。正常情况下都要怀三年五载,可莱芜是凡人,精气从质和量都不足匹配秦戈和胎儿所需,少说也得怀十年以上!
秦戈生子已经很勉强了,再让他怀上十年?
只怕孩子没生出来,他就因为愤懑而入魔了。
还是让莱芜赶紧修行,努力升级,定期向胎儿送足量的精气,争取一两年之内把孩子生出来才好。
苏亦青的话九分真里含着一分水,但将水拧拧干也非常可信了。
莱芜上次来这世界,重心放在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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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坏人
晨光降临,夜色消散。
苏亦青睁眼,观察对面的法阵中的秦戈。
面色依然是乌青的,但丹田中的灵气已停止散溢,葫芦藤也好好地缩在其中,左手左脚已完全用血肉修复好。
不管内里如何,面上是修好了。
他开口道:“想要不损道心,就别再纠结莱芜的事了。”
接受现实,解决问题。
秦戈睁眼,哑着声音道:“我比你明白。”
他顿了一下道:“我身体受损严重,道心也需要稳固,三个月内不能动用修为。”
否则止不住灵气溃散。
苏亦青点头:“行,我且不追究葫芦种的事,也可以帮你收拾这山谷内的残局,不让人发现你布阵种葫芦种的端倪。我更可以帮你撑足三个月,只是——”
他看了看洞外,那边传来两个不同的说话声,是莱芜带着茱萸来了。
秦戈垂眼:“这两个凡女的事我自己解决,你别多管。”
苏亦青不客气地翻白眼,说得好像他乐意管一样。
莱芜要的就是两位神仙少多管闲事,她带了茱萸娘来拜见,同时收拾去太清门的行李。
茱萸娘离开的心比莱芜更迫切,毕竟三十年等待,什么不可以舍弃的。
她只收拾几身换洗的内外衣服,顺带积攒的全部银子和铜钱。
莱芜却不同,她太知道修仙有多么耗资源了。只怕上太清山后,连呼吸都是要花钱的。
她好说歹说,将自家做的肉干、干粮、咸菜、土饴糖都带上,自然也没放过平时跟猎户换的好皮毛,以及历年来存下的好药材。
为了以防万一,还将锅碗瓢盆和一个小铁炉都带上了,主打一个能省则省。
如此来,就有七八个大包袱,十个大瓦罐,还有一辆木头三轮车。
茱萸娘犹豫地问:“太多了,咱们根本搬不动。”
难道还要求道尊帮忙吗?
她对这位恩人,是千万不肯麻烦的。
莱芜小声解释:“道君们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解决。”
几千里路都能在四五个小时内抵达,何况带点杂物呢?
罗浮的穿云舟能装上百人,给足灵石时速可达八百公里;天算门的阵盘门,只要提前设定好接应的站点和路线,也能短时间内穿上几百公里。
更有不知多少载人的法宝,有什么为难的?
她带着茱萸娘站在洞口,恭敬道:“两位道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秦戈自顾不暇,对她们点点头就不吭声了。
高冷得很。
莱芜看见茱萸娘眼中的光,从期待逐渐变成自惭形秽,最后慢慢垂下头了。
苏亦青摸出个巴掌大小的木头车马,空气里一晃,就成了架四马拉的大马车。
马高两米,骨骼粗壮,皮毛发光,活物一样喘息甩尾,神得很。
马车外面看着正常高度和大小的样子,但内部空间有阵法处理,完全媲美二进小宅子。
别说装行李,再来十个八个人也能装得下。
用这样的交通工具上路,太豪奢了。
苏亦青解释道:“秦戈的伤还没完全好,我赶路后动用了大法阵,累得很,回去就别那么赶了。”
两个时辰五六千公里,太压榨修行者的极限了。
坐马车,一天慢悠悠四五百公里,正合适。
他摸出三枚铜钱往天上抛:“出发前,我按例起个卦。”
天算门有天地人三种卦象,人卦炼气期弟子就可起,用来测模糊的吉凶,每日次数不限,但当日起的次数越多就越不准;
地卦得结丹期以上才能起,可算清凡人和普通修士的大多数事,每日最多能起一卦;
天卦最凶险,唯有化神期的大佬才能起,可问天道,可看未来,可算透数百年风云际会,是一生唯有一次偷窥天命的机会。
苏亦青起的是最简单的人卦,出了个上上大吉。
他将铜钱展示给秦戈看:“是一路顺风。”
秦戈瞥一眼铜钱,收敛衣袍上车,选了靠左窗的外间安置。
他换了月色薄衫,衬着有些暗淡的面色,整个人强撑的意味非常明显。
很显然,莱芜给他的冲击太大,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茱萸娘想跟上去,为他打扫房间。
莱芜马上拉住她,眼睛看向苏亦青:“苏道君,您先请。”
尊者在先,当然要苏亦青先上了。
再说了,这位天算门的道君更好打交道些,对他尊重点,路上有难处找他更方便。
苏亦青收了铜钱,笑吟吟上车。
莱芜又说服茱萸娘,选离秦戈最远的房间:“他们打坐休息疗伤要安静,咱们不能打扰。”
茱萸娘不安地点头:“知道了。”
她万分感恩,不为秦戈做点什么总觉得不对。
莱芜要分散她注意力,又要考虑她身体,便安排任务:“道君们也不怎么吃凡食,最多用点药膳粥。娘要没事,不如从咱们的罐子里找些益气补血的药出来熬粥。”
这马车除了两个房间外,还有个共用的小院子,以及取水口。
可以安放小铁炉,做些简单的食物。
马车启动,随着山形往北方走。
从东清洲的南部山脉到北渊洲的太清山系,全程七千八百多公里,中间得穿越无数荒野和城镇,更要经过七八个大小国家。
茱萸娘隔着透明窗纱,眼见着一重重山影往后退,譬如人生朝前走,过去就往后退了,未来的一切都将是新的。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会儿,才去忙事了。
莱芜陪她,见她干着活就情绪平复下来,也开始收拾房间。
扫地擦灰,铺床叠被,院子里也用水冲得干干净净。
马车好啊,运行得非常平稳,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堪比现代的动车高铁。
更先进的是,这是全自动的,连驾车的司机也不用。
天算门三百年前也量产法术马车,但要匹配会基础驾驭术的车夫,把控速度和方向。
三百年过去,修行界也在进步啊。
莱芜仔细找,终于在院门上找到一块镶嵌的阵盘,其上描绘着四洲八海的地貌图。
无数闪烁的银光点,一条银色丝线串起东清洲和北渊洲,起点是南方山系而终点正是太清山。
没料到错的话,那些光点就是天算门设在各处的阵法标记,只要在启动马车时输入各个地点的位置就能全自动导航了。
先进,太先进了。
更先进的是,导航阵盘旁边还有个一尺见方的水镜,能探看四面八方的景象。
望不到头的起伏山脉,层层叠叠的密林,无边无际长满荆棘的丘陵地,还有大片大片的荒芜原野。
因为梦魇肆虐而在地面留下的长达数十公里的焦黑痕迹。
东清洲自然环境好,但地形地貌和山石土质的原因,不怎么长得出庄稼。
因此人烟稀少,飞很久才能见一两个村庄或有几十户人家,不愧是四洲里最穷的地界。
莱芜继续在院子里擦灰,不可避免听见秦戈和苏亦青说话的声音。
他们似乎展开了通讯法阵,跟许多道门中人开会。
偷听不礼貌,她想避开,但他们没忌讳,声音大得吓人。
主要是苏亦青在讽刺人。
“纪长老,罗浮贵为天下第一道门,每次道魔之争或天谴的举旗者。可三十多年前,罗浮却说担心引发再一次道魔之争,不愿介入北渊洲随国的魔变。罗浮不愿介入,其余道门自然也不愿介入,束手旁观随国的魔主屠了七八座城,筑了数百京观。是太清门不忍凡人受苦,不愿受罗浮挟制,独自联合诸多北渊洲的小道门除魔。现辛苦三十年,好不容易清了随国的魔患,斩杀了梦魇天魔,你们却跑出来索要梦魇魔丹?世上有这样的好事?罗浮山门朝东开了几千年,长的是名声,不是脸皮的厚度吧?”
“纪长老,你确实派了罗浮弟子帮忙围剿郾城,但那只从一年前开始,天算门可是在二十年前就派出我了。即便要拿梦魇魔丹,也该是我天算门而非你罗浮。”
“纪长老,你老人家视魔如同仇寇,没人怀疑你灭魔之心。可你能做袁掌座的主?他这些年闭门不出,更约束门人不许主动对魔物动手。用的理由十分可笑,居然是担心灭魔会挑起道魔之间的矛盾,激化天下魔气,引发再一次天谴。这是三百年前带领诸多道门扫平天谴的罗浮掌座说得出来的话?你能忍他继续做掌座,我天算门却不能听从这样的罗浮摆布!”
“四洲魔物万万千,仅西贺州和北渊洲的无数魔渊便藏了不知多少千年魔物。秦掌座灭一头梦魇确实算不上天大的本事,可谁不服他的胆气和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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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忍耐
莱芜哄茱萸娘的话,苏亦青听得非常顺耳。
他干脆地走到小院里,非常赞同道:“罗浮满山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口中讲着除魔卫道,算盘却打得比我的老师父还要精。”
茱萸娘没好接话,毕竟是个半妖!
话本神仙故事里,民间传说里,妖多半性情凶狠又好战,被无数凡人恐惧着。
更不敢好奇是哪个妖血品种。
莱芜自然地引开话题:“道君不继续了?”
会还没开完吧?
苏亦青不屑道:“打嘴仗而已,再吵也是白费精力。让秦戈跟他们缠吧,我出来透透气。”
莱芜就假装好奇:“苏道君的师父是哪位呢?”
苏亦青有点骄傲道:“天一真君啊!”
三百年前就能为罗浮轩辕真君算天卦的老鬼,确实值得骄傲。
茱萸娘见苏亦青对她们非常和气,称赞道:“我看的话本故事里,三百年前天谴降临,玄元真君亲自去天算门拜见天一真君后才敢挂旌旗灭魔呢!”
凡人就喜欢这种故事。
苏亦青是个肯捧场的妖,自然也喜欢捧他场的人:“茱萸,咱们喝茶,好好聊聊罗浮掌座拜见我师父的旧闻!”
修行人讲究,聊个八卦也要有桌椅,茶水,能配些点心更好了。
茱萸娘和莱芜立刻摆桌椅,也准备好进口的东西。
茶是花草茶,采春夏两季山里的野花晒出来的;
点心是平时晒的肉干,摆在炉上烤得香喷喷的。
茱萸娘特意将火炉搬得远些:“别让火星溅出来,烧坏道君这么好的毛皮衣裳可惜。”
苏亦青夸茱萸娘能干,花草茶晒得好,肉干也做得好。
茱萸娘说原本没这么好,她一个人在山谷生活的时候随便糊弄,有了莱芜后,小女孩嘴刁,嫌她做的饭菜不好吃。她有心改善厨艺,但从小受的教育是怎么节约,怎么用更少的粮食养活更多人,所以美食是不存在的,能填饱肚子就好。
还是莱芜能说话了,异想天开给她讲怎么晒花茶能保留醇香,怎么处理肉干才不会腥臊。
也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苏亦青夸:“你女儿真聪明。”
故意引着她说话。
茱萸娘的话匣子被打开,能说不能说的全说了。
莱芜知道苏亦青在套话,也不阻止,反而去房间里找东西。
她准备烤些面点。
谈笑风生间,院子里很快传来焦香甜蜜的味道。
莱芜将面点分了三份,一份留着自己和茱萸娘吃,一份端去献给苏亦青,剩下的摆在白磁盘里和花草茶一起,让茱萸娘送给秦戈。
可苏亦青的谈性正高,直接说:“莱芜,你去送。”
他发话,自然不好拒绝。
莱芜用木头托盘端着热腾腾的茶和点心,又觉得杂粮和土饴糖做的面点实在粗糙了些。
考虑秦戈目前的身体,得特殊照顾。
她又倒回炉前,做了些又白又香的糕,才觉得没那么寒酸了。
秦戈的房间门窗大敞开,他背门而坐,已经没跟纪轩通话了。
莱芜敲了敲门:“道尊,这是茶和点心,给你放在窗台上了。”
她不用进屋去讨嫌,只要将托盘放在窗台上,就算完成任务。
秦戈微侧身,眼角余光扫过她,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表情依然没什么温度。
莱芜放下托盘,微微行礼,就要离开。
可他居然道:“进来。”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推开门进去。
屋子里有点冷,屋顶的照明法珠散发赤白的光,空气里飘荡着植物的香气。
有葫芦的清香,也有莲的花香。
她站定道:“道尊有什么吩咐?”
秦戈拿起搁置在手边的一卷书:“天元丹有开始吃了吗?”
莱芜点头,当然开始吃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她以往锻炼,无论练得多么好,身体经脉都感受不到气机。
可昨夜吃下一颗后,全身暖洋洋的,有丝感顺着全身三百六十五穴流动,系统里的小人神态也十分安详。
当夜睡得非常沉,连梦都没做。
今早起来精力充沛,浑身上下都很有力气。
秦戈说:“那就好。”
他将书卷飘到莱芜面前:“这是《道法会元》,太清门每个弟子的必修书,你们俩趁路上的时间熟读。”
莱芜捧了书,对着他屹然不动的背影认真道谢:“我和娘会好好读书修行,不给您添麻烦。”
又道:“不知道尊还有没有其它要交待的事?”
秦戈依然没回头,沉着声音道:“你是聪明人,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挥挥手:“出去吧。”
多相处一分钟也不愿意。
莱芜翻开《道法会元》,有些吃惊。
在她的印象里,各门各派的修行法门都是最高机密,不仅不对外公开,还会用各种方法限制。当初罗浮收人之严格,对泄露门派修行法门的叛徒之残酷,更不用提在秘籍记录的文字上做文章,故意用笔画多的生僻字增加难度。
要想修行,管你是王权贵族还是天才学生,第一关都是学习认字。
不是日常生活用字或凡人政权的官方用字,而是许多字形和发音复杂的道门专用偏僻字。
她曾向玄元真君发问:“众生平等,有教无类,为什么强行将人分出高低,以此来决定他们能不能修行呢?”
玄元真君对她很直率,回答道:“修行者掌握的力量太大,不加甄别地收人修炼,若其人心性不定,则极易入魔,给这世间造成大祸害。”
所以人为设置各种门槛。
他又说:“众生平等是众生所愿,天道从来没有众生平等过。否则,为何有人一窍不通,又有人天生全通呢?”
莱芜当时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天可以不公,但人力可补天。”
发展实用的生活化道术,将大威力法术用在基建交通,简化文字教化凡人等等。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但任务的时间太短,导致她只来得及干最紧急的事,这些经营计划只好中途崩了——
不想这《道法会元》跟她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全书两个巴掌厚,数十万字数,绝大多数都是民间的常用字。
不仅如此,其中囊括不少道门和修行世家的基础修行法门,并开宗明义地告诉所有人,按此书记录方法打下炼气基础后再根据个人体质选择修行方向能事倍功半。书里虽然没有更深入的修行法门,但仅引人入门这个作用,就已石破天惊了。
这不仅仅是一本修行书,而是便于传播的半个修行界历史啊!
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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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遁所-大开眼界
马车不眠不休地奔驰三天,跑出近两千公里后。
从南方山区到北方平原,逐渐繁华,村镇和人口多了起来,偶尔还能看见筑了高墙的大城。但因为赶路,马车多数时候避着人,更是遇城不入。这三天里,秦戈足不出户,莱芜送去的食物和水也不怎么食用。
苏亦青对外说秦戈因斩杀梦魇而神魂不安,导致修为略有损伤。
因为茱萸娘在,所以他没用喜脉之类的字眼。
莱芜自然懂,但茱萸娘在得知了山谷地动的真相后,以为秦戈是在和梦魇战斗中受伤,十分担心,轻易不肯去打扰他。
如此来,这三天里多半时候是苏亦青跟她们闲聊。
或关于各道门的逸事,或某些话本故事的真相,但说得更多的还是这自动导航马车的操控技术。
“自动导航,自带防御阵法,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能抵御筑基以下修士的全部攻击手段。”
“也可手动操作,炼气五层以上的修士就能发挥它全部功用,不仅速度能提升自动导航的百分之三十,防御法阵也能抵御结丹期修士的进攻。”
“凡人也能用,但只有基础功能,比如设置新路线,修改目的地等。想要调节速度,基础防御等等,起码得引气入体。”
“你们有兴趣学吗?”
莱芜自然非常有兴趣,更想买一辆来居家旅行或进货。
但打听了价格,基础版需要一万低级灵石,而这辆特供版不低于十万!
她保守道:“先学怎么用吧!”
耗了两天时间学得七七八八了。
还是苏亦青开口:“前面要到春城了,可以停下来修整半天,也正好补充些物资。”
这正合了莱芜的心意,必须去逛市集啊!
买米面糖油,买针线布料,买所有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
山里生活太清贫了,大多数靠自家动手,想用点好的,得花大钱买货郎的高价货,谁都舍不得。可在集市就不一样了,价廉物美又货物充沛。
秦戈虽然带她们上太清门修行,也会保障基本生活和修行条件,但活得好不好却全靠个人扑腾了。以莱芜的了解,每个道门其实就是个独立的小王国,里面修行者是绝对主体,但还有庞大的外门子弟或依附家族为其经营服务。他们建立农庄,作坊,商社,从道门内部倒好东西卖给外面有需求的权贵和散修,又从外面收集各种好东西供应给修行者们。
交易货币金银为辅,以高中低等不同档次的灵石为主,根本不使用铜钱。
茱萸娘存了三十年钱,大多数是铜钱,只有少量的银子。
这些钱带去太清山,根本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不如全在外面换成货物。
莱芜态度非常积极,劝茱萸娘带上全部积蓄,还打包了一半的药材、肉干和皮毛。
她向苏亦青咨询:“道君知道城里哪个集市最大呢?”
越大的市场,机会越多。
苏亦青见她大包小包,摇头道:“城里的集市不合适咱们,去遁所吧。”
茱萸娘问出莱芜想问的问题:“什么是遁所?”
马车降落地面,顺着官道土路前行,往春城东郊去。
路途遥远,尘土飞扬,前后的车见马车是高空落下来的,都非常主动地避开。
苏亦青推开车窗,指着前方一栋庞大的青色建筑说:“就是那个。”
莱芜探头去看,眼睛都瞪大了。
建筑物高三十余米,长宽各有四五百米,四围纯石建造,每块石头都是两三米长宽。
以她的目力,能看清石头上浮雕的符文。
从屋顶到围墙再到地基,密布符文不说,还设置了非常明显的阵盘。
与其说这是一栋建筑,不如说是法阵的堡垒。
最让人惊奇的是,遁所上空托起八个巨大的圆形浮台,各样空行的法术工具在上面起起落落。
驾云的,站在飞剑上的,还有装载许多人和大宗货物的空行船。
跟直升飞机平台,不,跟现代的综合国际机场一样。
茱萸娘控制不住地发出阵阵惊呼了!
莱芜心悦诚服道:“好厉害,这是春城主导建设,还是哪个道门发起的?”
肯定是道门,也只有道门才有这样的实力。
必然跟太清门有关,毕竟以罗浮或其它传统道门不怎么跟凡人来往的架势,绝不会在靠近凡人城市的地方办这样集交通、货运和经济于一体的综合建筑。
苏亦青露出笑,眼波自然地往前方荡。
马车疾行,越来越靠近遁所,转了个直角后,高墙上显出四个徽记来。
茱萸认出三个,一个天算门的算盘珠子,一个佛门的万字,一个妖修蛇尾,剩下不认识的那个是朵莲花,但基本推论为太清门没错了。
四大股东联合,利益捆绑,怪不得如此气魄。
也怪不得苏亦青怼纪轩那么卖力了!
苏亦青说:“你猜?”
莱芜指着那些徽记道:“那个算盘珠子是天算门,跟苏道君衣服上的标记一模一样;万字是佛门的,不知道是哪派,但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大寺庙;蛇尾我认识,但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莲花的话——”
她压低嗓音道:“是不是道尊?你还没来时,我有天晚上半睡半醒,看见他站在月下用火烧梦魇,他脚下不知踩着什么法宝,居然开着很漂亮的莲花。”
苏亦青夸她:“聪明。”
正好马车到了遁所外的巨大青石广场,该下车了。
苏亦青拉了拉大氅,嫌弃道:“我这样去逛,不太合适。”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软皮面具,往脸上一扣,整个人立刻变了样。
再不是白面狐狸眼的富家贵公子,而是长脸青衫平平无奇的文弱书生。
他又摸出三个铜钱起卦,很满意地道:“很好,又是万事如意!”
然后冲房间里喊:“秦戈,你在车里等,我和她们快去快回。”
这才推开门,跳下车了。
苏亦青扮成某个修行家族的年轻子弟,莱芜和茱萸则是家里为他配的仆役。
三人一行,拖着载货的小三轮车,车上堆了二三十张貂皮和狐狸皮,药材和肉干各几十斤。
苏亦青在车轮上拍拍,掌心有光闪过,车轮上立刻出现指头大小的法阵。
他略有些嫌弃地看着垂在车轮边的灰色狐狸尾巴:“以后这样的玩意,别在我面前出现。”
茱萸娘不明所以,莱芜立刻扯出下面的貂皮,将它盖起来。
苏亦青丢给她一个懂事的眼神,径直往前走了。
茱萸娘疑惑地用眼神问莱芜,莱芜下巴指指苏亦青挺拔的背影,再无声道:“狐狸,半妖——”
浓麝香,白皮裘,大概率是个狐狸或狐狸近亲血统的半妖,自然看着被扒下的狐狸皮碍眼。
茱萸娘恍然,赶紧把狐狸皮再遮严实点儿。
两人再推车,车轻得仿佛没装货一样,该是那个小法阵帮忙了。
莱芜看着前面那一摇一晃的傲娇背影,故意大声对茱萸娘道:“娘,苏道君可真是个好人!”
背影顿了一下,挺得更直了。
小姑娘真会讨好人。
遁所前是个巨大的广场,聚了上百辆大小不一的货车,有穿黑皮甲的制服青年给车编号,定位和发木头牌子。
虽然喧闹,但车马和人流各自分开,显得十分有秩序。
有彼此攀谈,就地交易的,也有将车留在原地,拿了木牌子往遁所里面走的。
这大多是凡人,交易的也是普通货物,并不出奇。
苏亦青指点着:“皮毛类的交易,应该在里面的店铺。”
皮毛这类山货相对粮食和草料贵价,所以并不摆在外面。
遁所有八门,每个方向两个,但此时只开了东边和南边的四扇门。
单纯来往的旅客走南边的两道门,采买或携带货物交易的走东边的两扇门,很有些现代交通枢纽人货分流的意思。
莱芜和茱萸娘一个拉车,一个推车,很快抵达东门。
东一门是凡人凡物交易区,粮食,蔬菜,肉类,药材,布料和各样山货大包小包。
有店面很豪气地写着八海奇珍,门口巨大的水晶缸里装着海水和活海鲜,赤红的珊瑚散发金钱的光芒。
拥挤,热闹,繁忙,狼狈,人间的烟火气足得不得了。
东二门是修行人的世界,各类散修,稍有实力的修行家族,或者跟道门来往的官办机构。
背着飞剑的,拎着拂尘的,穿着法衣的,或以骄矜的态度驻足,或步态不紧不慢地进出。
因为佩戴储物的法宝,显得轻便自在。
宽敞,优雅,高贵,不可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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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好有本事
莱芜要攒能量点亮小人,就得对眼见之事多琢磨。
遁所就是其中一样。
她对茱萸道:“娘,这边皮毛店收货价比咱们家那边好,纯黑的貂毛一条能卖二两银子——”
没得到回音。
她诧异回头,茱萸娘失魂落魄,很显然在介意刚才的事。
莱芜拉拉她衣袖,她垂头丧气道:“我老了,又少见识,给你丢脸了。”
可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莱芜笑道:“娘,你想太多了。”
她带着茱萸娘走远,直到离刚才那店差不多百米远,周围也有许多叫卖的杂音,那店主再耳朵灵也听不见她们对话。
她才放心道:“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的?他敢这样对咱们,不过依仗修行人的身份。可在凡人身上找优越感的修者,心性不高,成就必然有限。等娘通了一窍百穴,肯定比他修炼升级快多了。”
学艺有年资,问道却无先后。
茱萸娘心性坚韧,能吃苦,还有非比常人的耐心,肯定能有好结果的。
莱芜很快将皮毛市场的价格摸清楚,将貂毛和狐狸皮毛卖出不错的价格。
又很幸运地找到了杂货店,将干果、药材和肉干全都卖了出去。
说起买卖,遁所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并不直接用灵石或金银交易,而是自制的防伪代币。
卖家用金银或灵石在遁所的服务处换代币,用代币采买,而收到代币的卖家可在离开时去服务台将代币兑换为金银或灵石。
随之就衍生了代币直接交易,或金银和灵石的存储业务。
再伴生了居间生意,也就是中间人抽头。
小生意买卖双方可直接交易,不必要文书,但大宗或贵价的交易可以找服务台承办,只要交纳一定比例的金额就可享受货物保真鉴定或交易保护等等福利。
好家伙,将现代社会金融保险那套玩得风生水起啊!
茱萸娘舍不得花钱居间,而且几十两银子的生意根本不值得。
可莱芜不这样想,她想研究里面有什么名堂,于是出三两银子的抽头钱,和店家一起去服务台办交易文书。
接待他们的是位女修士,看不出什么修为,人称德琼道君,很专业,没有丝毫身为修士的倨傲气。
据说是从太清门抽调过来,为这才开业不到一个月的新遁所培训工作人员。
她将皮毛等货物一一鉴定,定了很合适的品级,让店家放心收货。
又将店家的信用等级向莱芜展示,表明拿了代币就可以从店家的账户上取金银或灵石。
最后在文书上打了太清门的莲花印鉴。
莱芜做了客户,就要享受相应的权力,于是咨询道:“遁所还有其它业务吗?”
德琼微笑:“当然有的。”
她指着旁边的休息大厅,墙壁上有许多文字和图片指引:“业务公开,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莱芜去看,果然十分丰富。
对修者,开了许多遁所对遁所的法阵航线。
修为达到炼气一层以上者,只要缴纳一定的灵石,就可乘坐遁所上方的法阵进行空间挪移,能保证一个时辰达到八百公里左右的速度。
这是大多数元婴期以下的修者,耗费灵石,自己驾驭本命法宝全力飞行的极限。
此两种方式耗费的灵石差不多,但遁所还很贴心地推出了拼团服务。
也就是说,同目的地的几个修者可分摊灵石费。
如此来,交通费立刻被打下来大半,这对中底层的修者简直吸引力巨大。
怪不得他们忍耐着凡人的喧闹,也会选进出遁所,都是被钱逼的。
而遁所对凡人,则是无条件庇护。
只要遭遇妖魔或无法辨明的邪祟,身体或精神受损者,均可进入遁所寻求帮助。
特别是恶妖降临或魔物出世,大规模祸害凡人时,遁所会敞开八门,能容纳多少凡人就容纳多少。
墙壁上的文字虽然用得客气,但意思很霸道:无论凡人还是修者,只要进入遁所庇护范围内,妖魔皆不能伤。
仅这条,吸引力就是无限的。
不说手无寸铁的穷苦百姓,城中的巨贾权贵,连修士在遭难时,也不得不向遁所屈服。
莱芜盯着‘妖魔皆不能伤’六个字看了很久。
好大的口气啊!
三百年前,连罗浮的玄元真君也不敢说庇护一方凡人令妖魔皆不能伤之,这遁所居然敢?
但正是这份底气,才吸引那些修者们络绎不绝吧?
茱萸见莱芜对着墙壁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恍然大悟,疑惑着问:“你怎么了?”
莱芜轻松道:“心情好。”
按地图上大概标记的方向和点位,遁所在北渊洲有十七座,在西贺州有七座,在南瞻洲有三座,再加上东清洲的这一座,合计二十八座,已逐渐形成规模效应了。
如果她能在其中找到商机,真的能挣到不少灵石来供应点亮小人。
不过,她还有疑问。
就继续去服务台,向德琼发问:“道君,妖魔大量袭城的时候,遁所真能庇护所有人吗?”
拿这春城来说,城中起码三十万人口,周边地区更不知有多少凡人了。
可遁所虽然宏伟,却无法容纳这么多人。
那种时候,人群为了活着的希望,会混乱不堪的。
广告打出去很吸人眼球,可若做不到,势必人设崩塌引起负面效果。
现代人对这点体会可深了。
德琼听见这话,抬头打量莱芜。
茱萸娘担心冒犯,在背后用力拉她衣裳,可她坚持问:“真的能吗?。”
德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问:“姑娘新来春城的吧?也是第一次进遁所?”
莱芜点头道:“我从南部山区来的,确实第一次见修行人对凡人这样承诺,很新奇也很开心。”
德琼态度好但言语直接:“姑娘新奇是真的,开心却不见得。不过,你这样态度的人太多了,一点也不奇怪——”
她指着自己,再指指不远处巡逻的黑甲们:“修者无戏言,承诺即是道心。若做不到,不等你们来怪罪,咱们自然道心崩溃,修行再无寸进。”
又很骄傲地说:“你可以随便找人打听,咱们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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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明光菩萨是我马甲
苏亦青在东二门逛了一圈,耗时不过一刻钟。
主要是店铺少,货品也不丰富,没什么看得上眼的。
东清洲自三百年前沦落后,各名门大派纷纷出走,留下来的全是排不上号的中小道门和穷困不堪的散修家族。
也因此,此地的修者为了占有有限的修行资源,反而比其余三洲的更加保守。
他们非必要不同凡人来往,即便打交道也非达官贵人或富裕商贩不可。
实力一般,架子拿得蛮高。
十年前,秦戈表达要在东清州也开遁所的意愿时,没有道门愿意。
他们大义上支持秦戈,但关乎自身利益时却不怎么肯让步。
毕竟遁所一进,太清门的势力范围扩张,再将仙凡混为一体,东清洲的本地道门势必受损。
于是明里暗里,这些道门联系各国和各大城,严厉要求不许出让土地给太清门。
幸好出了个身具反骨的春城城主闫明筠,非常有远见地高价请了个太清门高手护城,再力排众议在城外划出很大一片地。
如此艰难的十年,才堪堪修了个中等规模的遁所。
也是因此,本地多半的道门不开心,遁所开业当天十分冷清。
能入驻遁所的,要么是没什么资源的散修,要么是想结识过路高阶修士的有心人。
反而是凡人因为眼见的好处,十分拥护,但这些都不是太清门在意的重点。
苏亦青顶着面具脸,在僻静处用水镜观察了莱芜好一会儿。
眼见着她怼店家,用三两银子的抽头和德琼攀上关系,再借德琼拿到德盈的联系方式。
秦戈要知道自家德字排行的亲传弟子这么好搞定,又该吐血了。
他收了水镜,往南门的方向去,途经客货交流区,直往最中央的管理人员区域走。
在‘非请莫入’的牌子下,被一个黑甲拦住了。
他摸出太清门的黑铁牌,压着嗓子道:“内门长老院定期巡检。”
太清门分内门和外门,外门负责战事和经营性事务,内门则负责战略和监管。
各地遁所归属外门,每所日常事务由各自的遁主管理。
长老院归属内门,定期对分散在四洲八海的几十个遁所进行巡查和监管。
黑甲立刻恭敬道:“我这就去请遁主来陪。”
苏亦青却道:“不必找她,我这次来只巡检法阵。”
他将黑铁牌压在巨石柱上,法阵荡漾,凭空开出一扇直通地底的门来。
遁所的地面建筑庞大,经营活动也很频繁,但真正重要的是地底部分。
能抵御妖魔进场,所有法阵的中心,能实现承诺的所在。
苏亦青踏进去,黑铁牌回到他手中,门也自然关上。
除了黑甲外,无人注意这处变化。
门内长长的台阶,直入地底三十米之下。
庞大的地宫建筑,随处可见的繁复法阵,一环咬一环运行的金属构件。
十年建成遁所,其中九年时间耗费在法阵制作上。
中枢是个黄金阵盘,符文秘篆浮在上面,围绕中心旋转。
而整个阵盘非常有节奏的,每隔几呼吸便有一次震颤。
不是地动,不是施工,更不是外部来的进攻,是真正从地底深处来的活物节奏,地脉的节奏。
一下一下又一下,浑厚亘古极了。
苏亦青非常满意,手放在黄金阵盘上方,随着其旋转和震颤的节奏,食指微微一勾。
黄金阵盘的旋转停了一秒,那震颤也顿了一下。
大地颤抖,万物噤若寒蝉。
莱芜感觉不对,地面似乎抖了一下?
她站定,将茱萸娘拉到一边,警戒地看着半空垂挂的彩色店招。
茱萸娘不明所以:“怎么了?”
莱芜疑惑地跺了跺脚:“刚才地动了?”
茱萸娘笑:“怎么可能?我一点没感觉到——”
话还没说完,地面真抖了一下,带动墙壁和天花板,连店招都跟着歪扭起来。
茱萸娘惊:“真地动了?”
就要拉莱芜跑出遁所躲命去。
但旁边卖绸缎的店主见怪不怪道:“别慌也别跑,遁所里没事的。别说地动,就是天塌下来也顶得住。”
过路的客人也笑道:“遁所开业个把月,震了四五次了。开始大家都怕,什么也顾不上地跑,可接连好几次都没事。就刚才小动这两下,连十天前那次的五分之一厉害也没有,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有人停下来加入聊天:“闫城主在第一次地动时派人来问过,听说这边遁主给的回答是内部法阵运转导致,稳定下来就没事了。”
茱萸娘听得认真,对莱芜道:“咱们还是见识少了,一点小事就慌张起来。”
莱芜加入讨论的人群问道:“稳定需要多长时间?”
店主回答:“说是一个多月。”
客人点头:“差不多了。最近动得越来越少,动静也越来越小,看样子都要好了。”
过路人也热心道:“都说遁所厉害,我还真巴不得来场大地动或来几个厉害的妖魔鬼怪,试试它到底怎么个厉害法!”
这话引起不少共鸣,七嘴八舌,都点头说对。
也是东清洲实在贫乏,少妖缺魔,令这处的凡人没遭过大罪,不知妖魔到底多么可怕。
居然能说出这样没轻重的话来!
莱芜一边逛一边聊,,顺便买了不少好东西。
精米白面是最基本的,还有香喷喷的花生油和芝麻油。
适合劳作的厚布衣裳,贴身穿的细棉布,缝得不够精美但很舒服和实用的鞋垫。
这些零碎的货物就不必花抽头钱去找德琼,也很快填满了三轮车。
甚至还打探到,能帮凡人开窍穴以达到修行最低要求的灵药或法宝,最低收费按灵石便是万数计。
茱萸娘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她们拿到的仙药,那么值钱啊!
等到手里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的时候,莱芜主动提议:“道尊不怎么吃肉食,只喝粥,咱们给他单独买些好的——”
茱萸娘这下不抠门了,甚至鼓励道:“你以前用鸡蛋给我做的那些好点心,可以给道尊做啊。”
莱芜在山上,无聊的时候就会搞吃的。
叫花鸡,荷叶羹,蒸蛋糕,双皮奶等等。
在茱萸娘看来,全都是很好很好,只有城里有钱大户才吃得起的。
莱芜当然同意,但也要有所挑选,以这几天供应秦戈饮食的情况看,这人很讲究的。
肉和菜只吃最新鲜的,不吃粗粮,做得越精心的越被他看中。
所以她去买了一百个新鲜鸡蛋,一百个腌鸭蛋,精白糖,居然还找到个卖新鲜牛奶和羊奶的。
两人买得太兴奋,听见外面沙漏整点报时,才想起和苏亦青约了在门口会合。
日上中天,遁所出入的人越来越多。
苏亦青迎着推着货出来的莱芜和茱萸:“刚才地动,吓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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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拜佛就是拜自己
明光寺佛像大,但是庙小,只有庙主妙音法师和一个小尼姑扫尘。
来烧香拜佛的信众就更少了。
附近村上的几位老奶奶,站在庙后面同扫尘说话。
至于庙主妙音法师,正站在庙门口卖香烛。
苏亦青指点莱芜:“妙音法师脾气怪,看见男人就没好脸色,看见年轻姑娘就笑吟吟的。你去,就说家里长辈心不静,想求一匣子能静心的药香。”
莱芜不赞同,妙音法师圆脸圆身一团和气,明明很好相处的样子。
苏亦青却道:“那是你眼里的她,知道她在我眼里什么样子?”
莱芜摇头,心中却了然,这位妙音法师修的是千面佛,千人眼中自然有千张脸了!
苏亦青伪装的长脸皱起来,苦涩道:“是夜叉!”
妙音法师已经注意到他们,扬起非常和善的笑容,黑色法眼如同点墨。
在莱芜眼里,妙音法师的法眼十分亲切和蔼;
可在苏亦青眼里,那双法眼里却充满鬼气。
正法的天龙八部,果然名不虚传。
苏亦青急了,压着声音道:“快去!”
再不去,夜叉就该出手赶他了。
莱芜知道其中厉害,深吸口气,不快不慢地走了过去。
走了两步又退回去:“苏道君,求香不用给钱的吗?”
空手套白狼,不太好吧?
苏亦青咬牙道:“不用。”
莱芜怪异地看着他,有这样买东西不给钱的吗?
他之前穿的衣服,随便扯颗宝石珠子下来就够够的了吧?
但苏亦青坚定道:“去吧,我早付过钱了。”
莱芜估摸其中有她不知道的渊源,还是去了。
到正门五六米远时,嗅到很浓郁但令人十分舒适的香气,太熟悉的气味了,这是她三百年前亲自合出来的安睡香啊!
她头皮发麻,眼睛四处搜寻,佘留不会突然从哪里钻出来吧?
但没有,只有妙音法师和蔼的目光:“施主面善,是来求药香的吧?”
庙门口的小木桌上,各样香烛火都有,就是没药香。
莱芜点头,照本宣科道:“家里长辈心不静,想求法师一匣子能静心的药香。”
法师更加和蔼道:“为难你了,被苏亦青那样的白眼狼指使着跑腿。”
莱芜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笑:“请法师赐香。”
法师对女孩子果然很和气,丝毫不为难道:“正堂香案上供了七个盒子,别打开,随便拿一个就是了。”
开盲盒啊!
莱芜得偿所愿,对法师鞠躬感谢,轻手轻脚走进正堂。
很朴素的木结构,几根大原木撑起木梁,七八米的高度,杏黄色的垂幔下方是女菩萨的全身立相。庙内的菩萨相比外面的石雕像精美多了,木雕上有彩绘有镶金,五官鲜活,双眼慈悲的表情跟真人毫无二致。
穿堂风吹得垂幔飘摇,露出菩萨腿上缠着的木雕的小白蛇。
这可真是——
莱芜有点怀念,但不想伤感,搬了个香案上的黑漆匣子。
她走出去,对法师道:“法师,我选好了。”
法师黑色法眼张开,瞳仁却有丝丝金光流转:“施主与菩萨有缘,期待再见之日。”
一声磬响,送客了。
莱芜捧着匣子走向苏亦青,内心滋味十分复杂。
妙音法师修的千面佛,一双法眼呈现隐约的金黄色,这是从千面炼至千眼,可看穿世间一切迷障的表现。
苏亦青骗她来,才不是求香,而是怀疑她的来历,用溯源法阵找不出问题,就让妙音用法眼辨辨她的真伪善恶罢了。
这人表面笑嘻嘻,说着相信她无辜的话,其实根本不信她。
比秦戈,也没多好打交道。
苏亦青迫不及待地伸手:“怎样?”
莱芜将匣子递给他,掀开,露出里面赤红色的细线香来。
他惊奇极了:“我找不同人在不同的明光寺试了很多次,每次选到的都是最末等的匣子。”
同样的安睡香,也分了高中低三品,装匣子里混放在香案上,请有缘人随意拿。
最次的香是白色,颜色随质量提升而红色变浓,最好的当然是朱红色。
苏亦青上下打量莱芜:“法师说你和菩萨有缘?”
可不是有缘么?
佛庙对来者都说有缘,指望结缘后能找到乐善好施的金主。
莱芜便含糊道:“可有缘?几千里路都能来,人一辈子也没几次机会。”
又换个话题:“有很多明光寺吗?”
不然妙音法师为何说再见?
苏亦青见她对香不感兴趣的样子,接了匣子道:“很多,有多少个明光寺,就有多少位妙音法师。”
果然啊,这位妙音法师不仅修成了千面千眼,还修成了千个佛身傀儡。
若这千个佛身傀儡能成千个化身,则是正果成佛了。
真厉害人物!
苏亦青不知莱芜已看穿,又道:“咱们来都来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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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夸自己让别人开心
日上中天,半天很快过去。
马车出现在荒野上,又在距离明光菩萨石像几百米开外停下。
是苏亦青远程操控马车找过来接他们了。
他跳上车,没怎么理莱芜,直往秦戈所在的房间去。
他推开房间门,有点闷地坐在秦戈面前。
莲影葫芦藤,浓绿的叶片散开,露出秦戈依然苍白的脸。
他问:“如何?”
苏亦青低着声音:“妙音厌恶我,不肯见我,但千佛千眼能辨明善恶。她什么都没看出来,还说她跟菩萨有缘。”
能做出连妙音法师的法眼都看不出的把戏,这四洲八海,什么时候出了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但不可能啊!
天上地下,只要修为化神以上的妖魔道等等,不管他如何隐藏,总能被窥见端倪。
不可能凭空多出来。
秦戈瞥着他:“除非是天道巧合。”
天道无形无迹,无可捉摸,却又将万物生灵玩弄股掌之间。
苏亦青陷入沉思:“她确实有点奇怪。”
过分聪明,过分有手段,对秦戈和他表面尊敬其实根本不怕,不然做不出私取葫芦叶救人的事。
更怪的是,她被茱萸娘这样的凡人养大,对神佛却没有丝毫尊敬。
苏亦青看得一清二楚,她站在明光菩萨的像前,虽然规规矩矩行了三个礼,但表情和眼神是不以为然的。
那种漠然和毫不在乎的态度,令他十分讨厌。
而且回来的路上,她似乎有意修好,但说的都不是明光菩萨,而是问:“佘留呢?现在还在继续修庙吗?”
苏亦青心情不好,怼她说:“好几十年没消息,或许死在不知哪个魔域了吧。”
秦戈突然道:“噤声——”
他伸手往旁边的墙壁按了一下,水镜出现,照出在院子里忙碌的母女二人。
茱萸娘正在往灶里放炭,好奇地问:“苏道君带你去的哪个庙?刚路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好大的佛像,是哪位菩萨?”
莱芜正在挑鸡蛋,最新鲜漂亮的,全单独放置起来。
她头也不抬道:“明光寺。”
茱萸娘疑惑:“什么庙?”
莱芜重复一次:“明光寺,日月明,太阳光,明光——”
茱萸娘恍然道:“原来是明光菩萨啊,就是话本里每次罗浮去魔渊灭魔前,都要请出来念经的那位菩萨吗?”
凡人中流传许多话本故事,最受欢迎的当然是神仙佛道斩妖除魔。
不同凡人笔下或说书先生口中,明光菩萨都是形象很刻板的配角人物。
她总是在故事的初期出现,念念经,用日光炼化魔气,为罗浮和其它道门开好路,就算完成任务。
笔者哀叹,可怜明光菩萨仁慈,有救世之心,却无救世之能。
然后,她就死掉了。
她年龄多少,性格如何,出自哪个佛庙等等,故事里一概皆无。
茱萸娘充满皱纹的脸在水镜上放大,满是怀念道:“你小时候,每次我给你讲话本,提到明光菩萨的地方你就不爱听,让快快过。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不信佛。小小年纪,懂什么信不信佛?”
莱芜当然记得,但隔墙有耳,秦戈和苏亦青什么都能听清楚。
她早前让苏亦青不痛快了,得想办法挽回一下。
也简单,不就是说自己的好话么!
她慢慢说道:“我不是不喜欢她,是为她不值得。明明很厉害,就因为没活到天罚结束,被写话本的人那样编排。”
明光菩萨讲《大日法经》,能召唤日轮,让太阳之火的光芒洒遍,将四洲八海弥漫的魔气扫空。
若非如此,任道门再厉害,也打不破魔气屏障。
以军功论,她该是领最大功绩的先锋军。
但凡人不懂,道门的人恐怕也不屑解释其中奥妙,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茱萸娘不太赞同道:“菩萨修行高,哪会计较值不值得?要计较,她也修不成菩萨!”
这话真说到点子上了,一定会让苏亦青高兴的。
莱芜忽略自己的真心,点头道:“很对!菩萨毕竟是菩萨,哪会跟我一个凡女计较?”
不知这样算不算挽回了?
当夜月光很亮,撒得天地一片银白。
莱芜教茱萸娘认了十几个字,又带着她吃天元丹,打坐到子时才睡。
茱萸娘劳累整天,很快发出浅浅的鼾声。
莱芜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听着马蹄声,车轮滚动声,以及荒野里野兽的鸣叫声。
佘留啊佘留,明明是性情凶猛的白蛇妖,在明光死后就该得自由,何必耗费那样长的时间去修无用的寺庙?还故意修在那些法阵的遗迹中央。
不是纪念,是愤怒,是不满,是——
何必呢?!
何必跟这方世界糟糕的天道计较那么多?
还是睡不着。
莱芜听见细微的脚步,睁开眼,窗户上有月光照出的各种影子,一个人影在推窗——
她翻身坐起,窗外伸进来一只白手,对她勾起手指。
半夜三更,月下召人,只有苏亦青能干得出这样事!
莱芜轻手轻脚出房门,果然见站在小院中的半妖。
依然是大氅,狐狸眼,满身的富贵气和浓烈的麝香味。
他见了她就笑:“睡不着呢?”
丝毫没有芥蒂。
莱芜放心了,看来之前给自己说的几句好话管用了。
这半妖居然真这么好哄?
他就那么尊敬素未谋面的明光菩萨?
她亮着眼睛道:“今天见了遁所和明光寺,十分震撼激动,才睡不着——”
苏亦青打断她:“别激动了,趁秦戈打座入神听不见,我交待你几个事。”
莱芜马上做出听话的样子:“道君请讲。”
很简单,太清门危啊!
别看现在秦戈被凡人尊为道尊,太清门在随国灭魔被诸多小道门追随,但其实非常勉强。
这一切只因底蕴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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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凶煞剑修
东南西北四洲,南西北三洲相连。
唯东清洲被外海包围,仅有一角与北渊洲相接。
那是一片绵延的山脉,南北有百公里,东西却只有十公里,之外是淼淼看不到头的海。因此只要扼住这片玉屏状的山脉,便是把住两洲相接的要道
马车空行,越是接近关口,便有越多不同道门的空行法器汇聚。
无数飞舟,飞剑,穿云梭,还有装饰华丽的木马铁牛或云船,都在排队等过关。
白玉色的庞大堡垒悬在山脉中央,下方高不知几千阶的石梯供凡人车马步行,上方浮在云中的白玉台则是道君们通行的门楣。
过了这关,便是奇妙的神魔世界。
莱芜推开车窗招呼茱萸:“娘,快来看虹光!”
日出的光照在山顶飘荡的灵气和雾气上,层层折射,呈现一道道弧形光柱,如同仙人在天幕上作下的画。
这是只在灵脉丰富的地区才特有的奇观。
但此时此刻,这奇观硬生生缺了大半,半边完美如同仙境,另一半边却焦黑倒塌,想必是被梦魇硬闯关时撞坏的。
茱萸娘果然第一次见,惊得说不出话,有些结巴:“咱们这是进仙界了吗?”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行的法宝们:“丫头,那些都是——”
仙人们的坐骑吗?
莱芜也是第一次见识关口,毕竟三百年前没这样的大关,更没有各道门派人驻守以保护凡人。
她翻开《道法会元》,指着四洲初揽一章给她看:“娘,书上讲了,四洲里就咱们东清洲面积最小,人最少,而且一条灵脉都没有,最无法抵挡妖魔侵袭。三百年前,天下道门为了保护东清洲,于是在玉屏山修筑关口,请各道门的修士轮流镇守,不让北方的妖魔南下。玉屏关是道门的叫法,在凡人口里叫仙人关,意思是过了这关,就到有很多仙人的地界——”
她边读边笑,关口的来历,书上是这样讲法吗?
可她知道的,明明不是这样。
但暂且不管了,还是先过关吧!
玉屏关上下有结界限制,魔不能偷渡,元婴期以下的修者和凡人必须凭证过关,妖有凭证或保证人也可过关。
秦戈和苏亦青这样的大佬不受结界限制,可多了马车和她们就难——
正说话,外面起了喧闹。
是一座云舟,挂了不知那个家族的徽记,但遗失了过关的凭证,被守关的道君拦下了。
云舟上的人攀交情不成功,想闯关,却被关上的法阵无情打下来。
舟上人恼怒之下,纷纷摸出法宝。
他们四散开,想从两边的东海或西海绕行过去。
发出好大的喧闹。
莱芜和茱萸娘闻声去看,却见关上猛然斩出一道强烈的黑色剑光,将云舟劈成两半后分为东西两道,追着那些跨海的人去。
须臾间,剑光爆开,传来凄厉的惨叫。
云舟坠下万丈深渊,摔得粉碎;
那些冲向东西海的人,被剑光打入布在海岸边的警戒法阵里;
电网雷劈,网中人被烧成焦炭。
守关道君驾着飞剑,在半空中大喊:“擅闯关者,严惩不怠!”
汹涌的法力卷起长风,不少空行法器被吹开了。
莱芜和茱萸娘面面相觑,这位道君实在过于杀气腾腾了!
简直是个煞神!
她们也受不住风,赶紧将门窗关严实了。
马车旁边十多米外,同样等着过关的一乘轿子,有女修惊呼:“是陆臻道君的诛魔剑!”
有人问起:“谁家的丢凭证了?这么倒霉的吗?居然撞上陆臻道君守关,不知道他向来不讲情面吗?”
另有人道:“真是陆臻?他不是在郾城灭魔吗?怎么来玉屏关了?”
有长者解释:“前几日信鸢传来消息,郾城的梦魇天魔被列位同道围攻,情急之下逃脱,闯过玉屏关进入东清洲了。当时守关的是罗浮门人,丢脸丢大了。纪轩长老愤怒,立刻派陆臻道君来收拾残局。”
罗浮出了这样大的岔子,确实没面子。
年轻的女修们有些惊恐:“梦魇居然闯过来了?”
长者笑道:“勿要担心,天算门的消息,秦掌座已将梦魇斩杀炼化。应该是罗浮的长老们担心有疏漏,才让陆臻道君来镇守的。”
另有人不服气地问:“陆臻镇守就能没事了吗?”
立刻有嗤笑:“你有本事就该早去太清门找秦掌座加入伏魔,何必等到现在分出胜负了才去郾城凑热闹?”
雪中送炭才珍贵,旺锅加柴只显势利。
那人嘴倔:“胜负?说胜负太早了吧?只是收拾随国的魔将就耗了二十来年,极北深处无数魔渊中潜藏的大魔头根本没动!秦掌座救凡人确实了不起,但罗浮说的也没错,若是招惹那些魔头入世,又是一场浩劫。到时候,谁来负责?”
“现罗浮是纪轩长老管外务,他和袁掌座不同,麾下弟子做事越来越霸道了。”
絮絮叨叨,争执不休。
茱萸娘有点怯怯的:“丫头,咱们怎么过关?”
她们虽吃了好些天的天元丹,但窍穴还未开,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莱芜收回追着黑色剑光走的眼睛,瞥了眼旁边做好的热奶粥,蒸蛋糕以及一小碟咸蛋黄点心:“给道尊送早餐时问问就是了。”
茱萸娘迫不及待:“去,你快去。”
莱芜托着早餐盘出灶房,但走到秦戈房门口,露出些忧虑来。
昨夜的后来,她还是没睡着。
不是担忧碰见佘留或袁信这些老熟人们,而是看了苏亦青的小册子后,终于明确地意识到秦戈要留下那孩子。
也就是说,她要有后了!
这都什么事啊?
她目前正在为点亮小人修复身体挣扎,却冷不丁蹦个孩子出来。
虽然不用她怀和生,但总是个麻烦。
难道生下来不用她养吗?
辜负个把男人问题不大,但抛弃孩子还是有点过于渣了——
莱芜深吸口气,敲了敲门:“道尊,早餐好了。”
门无风自开,安睡香的味道扑了出来。
秦戈依然背对她打坐,姿态和几天前没有任何变化,但肩背却明显瘦了几分。
折磨啊,这孩子对两人都是折磨。
莱芜踏进去,将托盘放在他手边的矮桌上:“不知道尊爱吃什么,随便做了些。”
她抬了抬眼,看着秦戈分明的下巴道:“前面就是玉屏关了,许多道君在排队入关。听说今天守关的是罗浮的陆臻道君——”
赶紧把通关的凭证拿出来,不然那黑色的剑光就要劈过来了。
秦戈自然听明白了,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木片放在托盘里:“把这个挂马车前面,说是春城闫家的李掌柜,受命去太清门永贵峰找德盈道君办进货的事。”
木片上是春城的标记。
莱芜明白,将木片收在手中,但并没有退出去。
怎么说呢,既然苏亦青交待了,事情又和孩子相关,还是多留会儿吧。
她没话找话道:“道尊快尝尝,这些点心都是我和娘早起准备的,比前几天的好吃很多。”
秦戈怪异地看她一眼:“我不吃,你把东西都带出去。”
莱芜知道苏亦青为什么会悄悄来交待她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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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危机四伏
莱芜离开,房间又安静下来。
秦戈身下的莲台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丹田中的葫芦藤吸收灵气转化为生机,不断修补他破损不堪的身体,但大多数能量被缠绕在丹田中的小小魂灵抢夺了。
他好几次靠近那魂灵,试图将之剥离,可每次触碰,便是对自己魂灵的凌迟。
捆绑得太紧了。
不仅是葫芦子,整株葫芦种都沾染了她的血,而他又用整株灵植来修补过身体。
可以说,他目前身体的一半沾了葫芦种和她的气息。
这样状态下,还想剥离,几乎天方夜谭。
除非他不在意修为和道心。
苏亦青说得没错,留下孩子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然决定了,不管内心再不愿意,还是很勉强地用指尖碰她的脉门,用最快的速度抽取她的精气。她拥有令人意外的宽广气海,完全不像一窍不通不能修行的凡人,甚至比得上某些天资不够好的炼气期修士。
秦戈忍不住,不,或者是丹田中那小魂灵忍不住,贪婪地吸食。
他举起手指,端详曾触碰过莱芜皮肤的小小一点,怎么会这样呢?
这莱芜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奇怪,但偏偏找不到她的来历。
阵盘亮起来,光波涟漪后是苏亦青的脸。
他笑着问:“怎么样?莱芜有主动找你吗?精气能不能安抚你丹田里的小东西——”
秦戈打断道:“阵盘存储的灵力有限,只够这最后一次通话了!你少扯废话,我安排你的事,都做好了?”
苏亦青依然笑:“说话的气足了些,看来莱芜帮你补充过了,很有效啊!我就说嘛,不管她什么来历,既然来了,先用了再说。别的姑且不论,但起码能减轻你的痛苦。如何?我说的没错吧?”
秦戈冷漠地讽刺:“她不过说了两句菩萨的好话,你便倒戈,真是好有定力!”
苏亦青毫不在意地大笑:“你不是一样吗?要不是因为她说了菩萨几句好话,你肯让她为你输精气?怕是被那小东西折磨得要死,你也不会开口求她一个字!”
又正色道:“放心,我不会耽搁正事。你重伤的消息,上下都传遍了,而我回郾城的踪迹也没瞒人。趁这机会,把那些对你和太清门不怀好意的人都引出来,顺便试试罗浮对你的态度。”
哪些人在暗处窥视,哪些人忍耐不住?
而罗浮究竟是杀他,还是忍他继续挑衅第一道门的位置?
两人心知肚明的是,可以顺便再试试莱芜,看看生死关头会不会令她身后之人现身。
莱芜拿到增强五感的仙药气息丸和能杀死修者的破气刃,出秦戈房间,就往马车的导航阵盘所在的位置去。
她心情有点沉重。
秦戈说来东清洲的时候急,只带了自己常用的法宝和杂物,合适她的武器、符箓和药物几乎没有,只能凑合着用。
可苏亦青离开之前让她照顾秦戈,而秦戈也让她守好马车。
她不是傻瓜,他们举重若轻的话里,明白藏着九死一生的危机。
如此来,她该怎么应对呢?
在秦戈的朋友抵达前这一两天,是摆烂,什么也不做,反逼秦戈和苏亦青出手自保?
还是努力完成马车守卫任务?
如果系统还能提供咨询帮助,可以用它的超级计算机计算各种选择的可能性。
然而不能依赖了。
莱芜想了足足一刻钟,选择了努力,毕竟强者总是更愿意给愿意努力的人机会。
莱芜想明白,喂自己吃了一颗气息丸,又将该今晚吃的天元丹也吃了。
仙药确实是仙药,昨夜失眠的疲惫感顿消,体内的气行感更强了。
她找到茱萸娘,同样喂她吃仙药。
理由都是现成的:“苏道君走了,赶马车的事交给咱们办,道尊给了仙药来支撑。”
茱萸娘自然对秦戈感谢万分,有点压不住太强的药性。
莱芜立刻让她回房打坐,尽快吸收,让身体变得更强来应对之后可能的危机。
玉屏关的关口庞大,上下进出的人和货物都多,原本有四个空行通道,现因梦魇作乱而坏了三个,导致十分拥堵。
“来历?”
“西贺州云台山陈家。”
“去向?”
“响应罗浮召唤,去郾城灭魔。陆臻道君,不认识我了吗?咱们在——”
“过!”
诸如此类的问答,此起彼伏。
轮到前面的轿子,白发的老者主动掀开轿门:“陆臻道君,老夫乃是南瞻洲御兽门的方真,带几位同门后辈去郾城见见世面。”
“御兽门?带御妖了吗?”
御兽门靠与妖结契来修行,但凡出门,不带几只小妖就走不动路。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是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钢羽鹰。
陆臻道君直接放行了。
紧接着就是莱芜所在的马车了,四马矫健地上前,却又很恰当地停在一处突兀凌空的山石侧面。
陆臻道君赤红披风,银白战甲,身背黑色诛魔剑,下半张脸上扣着银色的护面法具。
莱芜主动推开小院墙上开的侧窗,迎上护面后寒星般的黑眼。
好浓的杀气!
这是斩杀无数妖魔,淬炼过千万次剑锋后才有的气。
玄元真君虽然对凡人有成见,但修的是仁之一道,不嗜杀,剑气十分中正平和;
他的大弟子袁信剑道天赋惊人,虽然斩杀的妖魔无数,剑气也淬炼得十分锋锐,但平时绝不肯如此张扬。
这二者都是非常传统的罗浮剑修。
可陆臻确实不同,修的杀之一道,并且丝毫不收敛。
罗浮剑道一脉,居然出了这样的怪才?
莱芜凡人躯壳,顶不住扎人的剑气,将木牌凭证挂外面,大声道:“春城闫城主座下李掌柜,去太清门永贵峰进货。”
锐利的目光从高处来,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后放手通行。
压力陡然减轻。
莱芜松了口气,操控马车缓缓前行。
长达十公里的峡谷通道,所有空行法宝必须低速经过此通道后才能自由飞行。
峡谷上下左右前后八方均充满探测法阵,能无视伪装或其它法术手段,精准却找出魔物。
而这段距离又是不同飞行法宝上熟人们搭话的所在。
莱芜听见许多人打听彼此的去向,相约同行或去某处聚会,甚至有互相探访介绍后辈的。
如此大好机会,正能去郾城将自家新人介绍给各道门的大佬。
有同去太清门的云船飘在马车边,年轻的道君见莱芜一人,热情询问:“道友,是去太清门的吗?要不要一起过云泽?”
但见她是凡人,大大地咦了一声:“不好不好,你是凡人,过不了云泽的毒障,不能同行。”
云泽是方圆百公里的沼泽地,其间生活多有毒的妖类,比较危险的地方,但却是去太清门的捷径。
这条路不适合凡人。
云船飞去别的方向,找真正合适的同伴了。
更远处的轿子听见这对话,特意慢下来。
轿帘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女修面孔:“刚才听你说,是去永贵峰进货?东清洲春城的遁所,前个月刚开业的那间吗?通过玉屏关来往的货船和空行法器很多,你怕落单的话,可以在峡谷口上稍微等等,见着挂了你这样木头凭证的就跟过去,都是不同遁所去太清门买卖货物的。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不过云泽的同道呢。”
莱芜感激道:“多谢道君指点,不知该怎么称呼?”
女修灿然一笑:“南瞻洲御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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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冒牌货大杀四方
北渊洲,云泽。
晚雾蒸腾,毒瘴弥漫。
云舟迷失方向,掌舵人正开启指路阵盘寻找方向,后方突然传来巨大的尖啸声。
有人惊呼:“是飞剑!”
金色的飞剑穿透迷障,直奔云舟而来。
此处云泽因地底毒脉横生,遍地都是吞云吐雾的毒沼泽,孕养了不知多少毒物。多年来,道门屡清不净,干脆放任,只要泽中的妖物和毒物不频繁出来祸害人就行。又因这处距离玉屏关近,不是绝顶危险的地界,成为诸多道门历练门人的地方。
经常有修士进出猎取毒物,或者训练武技。
因此舟上人见了剑光,并不十分惊慌,还好奇地问:“这是哪家在训练门人?”
另外整理货物的人回:“看那剑光凝实,如同飞虹,应该是罗浮山的门人在训练飞虹剑法。”
罗浮剑技,四洲无出其右者。
此话一出,舟上人都不是非常不痛快。
他们是太清门下负责经营的外门家族,常年驾驶云舟奔波在四洲的二十八个遁所之间,买卖货物赚取资金,并为太清门子弟收集各种修炼物资。秦戈在北渊洲除魔,太清门闻名北渊洲的武装修士,以及随国魔主的覆灭,离不开他们强力的支援。可最近战事到尾声,罗浮眼见太清门威望越来越高,按捺不住地插手,开始从各方面给太清门上下找麻烦。
此次便是带了不少南瞻洲的遁所收集贩卖的妖族物资,本应该走北边的关口,却被罗浮的人堵了路,说北方有魔渊喷发。他们只能从玉屏关绕行,多走了七八千里路,更躲耗费不少灵石。
就有人埋怨道:“他们西贺洲多的是历练地,怎么跑咱们北渊洲来了?”
掌舵人不快不慢地转换方向,避开剑光道:“罗浮的纪轩长老带过来历练的新人吧,而且陆臻道君正守在玉屏关——”
话没完,那剑光已锁定云舟,毫不犹豫地加速撞来。
船头站着望气的人大惊:“快避开,飞剑失控,要撞上了!”
掌舵人遇上过不少这样的事,沉着地操作船舵避让:“罗浮越来越没规矩了!既然历练弟子,也该派个靠谱的人看着,这要是出了意外怎么搞?”
再次调换方向。
可飞剑的剑锋也随之改了方向,依然瞄准船头。
这次全船人都感觉不对了,一次是失控,两次呢?
绝非失控,而是故意针对。
掌舵人立刻起身道:“不好!全船人听我号令,立刻摆阵——”
但来不及了,那飞剑已飞到近前,以同归于尽的姿态撞上云舟。
法阵碰撞的烈响,能量瞬间爆炸的强光,狂风瞬间扫清方圆千米内的毒瘴。
云舟粉碎,上面的货物纷落,几个人影歪歪斜斜地落出来,驾着法宝往太清门的方向跑。
然而那些毒雾仿佛活物,纠缠裹挟着那些人,死死拉住,直坠下千米高空,砸出巨大的坑洞。
即便有法宝和法阵保护,人也摔得半死。
雾气和飞散的泥泞如刀切豆腐般散开,走出一男一女两位修士。
男的身背飞剑,女的手执拂尘。
他们毫不遮掩,穿戴的衣物和饰品皆是罗浮的样式。
虽极力做成玉屏关那些罗浮修士庄正的样子,但男修细眉细眼显奸猾,而女修则露着骨子里的妖媚。
男的抱怨道:“这次的又不是!”
女的回他:“我说不要在云泽动手,你偏不听。到处都是水和泥泞,天上落下来就砸一大坑,脏死了。”
两人站在坑边,看着坑底挣扎□□的人道:“秦戈不躲在这些门人里回太清门养伤,难道去郾城方向了?”
但天边的暮色里,突然有一拳头大的亮光拔地而起。
是信光。
女修盯着看了会儿道:“没有。拦截郾城方向的人传信了,说也没找到。”
男修啐了一口:“真晦气!分出去十几路人,天上地下地找,费了这么大功夫,什么都没捞到!”
女修嗤笑:“上面说了,关键时间就今晚。一旦秦戈进入遁所,或太清门人来接应,就拿他没办法。”
她眼中出现厉色:“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进遁所。”
坑底的人没死光,有个有气的口喷鲜血:“罗浮?你们是罗浮的人?为什么?道尊舍命灭魔,救了千千万万人,你们居然——”
女修挥了挥拂尘,缠在那人身上的毒气更加紧绷。
她笑吟吟道:“为什么?或许就是你口中的‘道尊’二字害了他呢?”
男修背后长剑缓缓升起来:“别废话那么多,全杀了,咱们好去下个地方继续拦。”
就要出剑。
可坑中的太清门人并未就此束手,几个还活着的拼死力将本命法宝爆开,借着那瞬间的力挣开束缚的毒雾,将最年轻的一人送了出去。
那人不舍地喊:“父亲——”
留在坑中的人嘶声竭力:“回报太清门,罗浮不仁——”
男修一剑斩出,人头落地,遗言也断绝。
逃脱的年轻人哀鸣一声,死命催动法宝往雾气之外奔逃。
飞剑还要追,拂尘却缠上去道:“差不多了。”
男修不满道:“既要唱戏,总要唱得像些吧?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多不真?”
女修嫌弃道:“真?要真的话,由着你的杀性将所有人杀了,还怎么留活口给太清门报信?没人去报信,怎么叫人知道罗浮在背后给太清门下黑手了?”
男修黑眼转红,终究又转黑,按下杀意收了飞剑道:“方勤,姑且听你一次。”
女修这才放开拂尘:“方真,不要次次都我来提醒。再这么肆意妄为,坏尊上的计划,我绝不留情。”
方真悻悻道:“你厉害,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次出发前,尊上交待过,万事听方勤安排。
方勤甩着拂尘,任由雾气翻卷,过了好久才道:“我们错了方向,与其毫无目的地追击,不如有目标地守株待兔。秦戈重伤,必然需要去遁所避难,咱们该去靠近玉屏关一线的几个遁所蹲守。”
莱芜心知肚明,只有尽快抵达遁所才能活命。
她小心翼翼地随时调整空行路线,务必令马车沿着山的阴影走,绝对避开人多的村庄或城镇。但又不能过于深入山脉,只因北渊洲灵脉太多,稍好些的山都有灵,有灵便有道门驻扎,指不定又撞上什么麻烦。
这样来,她就不能离开导航法阵,并且整晚都得留守着。
茱萸娘担心地喂她吃点心:“要熬夜吗?不能像前几天那样自动飞?”
莱芜笑着回:“那是在东清洲,妖魔少,道门也不多,自然遇不上什么意外。北渊洲不同,道门多,规矩多,妖魔邪祟也多,不知道就碰上什么了——”
仿佛是验证,下方的山影里发出一声枭叫,紧接着是人凄厉的嘶吼。
巨大的鸟影升起,铁钩样的爪子上叉了个挣扎的人,消失在巨大的暗沉的峡谷里。
鸟妖捕人吃。
话本里听过很多次,但第一次亲见。
两人的目力被仙药提升,将星光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清空中滴落的血珠子。
茱萸娘的脸煞白,拿点心的手在抖。
莱芜用力咀嚼几口,小心翼翼地将马车前行的路线调整,避开那鸟妖的方向。
她交待道:“娘,不是咱们不救,一是没那个能力,二是道尊正在养伤的关键时候,不能被打扰。”
其实担心更多的,是真的凑巧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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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升级了,引气入……
午夜子时,伸手不见五指。
莱芜靠导航阵盘和天上的星星分辨方向,终于距离迦南遁所只有百余公里的样子。
可她整个人累极了。
虽有仙药支撑,但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高强度工作太耗体力了。
茱萸娘喂她吃饭喝水,见她站着都能打瞌睡,劝道:“要不让我来?你去睡会儿?”
虽然操作导航阵盘对凡人很难,但人总要学习。
莱芜便放手,指着北边最大最亮的北极星说:“娘,无论怎么靠着山形飞,马车头始终对准那个方向。”
茱萸娘点头,接口道:“我知道。而且半道遇上任何稀奇事,坚决不看热闹,也不靠拢。”
不是不善良,是自身难保啊!
莱芜给她竖起大拇指:“最重要的,遇到事得马上叫醒我。”
便去院子中间的小圆桌上趴着休息。
睡也不是真睡,而是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呼唤系统。
“系统,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我取葫芦藤叶救茱萸时,你出手了。”
“秦戈想杀我时,你虽然保持安静,但在哀嚎。”
“今天早晨我给秦戈输送精气,他吸得太多,小人全灰了,你界面也在动摇。”
“种种迹象表明,咱们的生死是捆绑在一起的。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完蛋。”
她连珠炮地说出五句话,将系统逼到死角。
可惜系统还是装死,不发出任何声音,小人安静地萎靡成一团,只有眉心被点亮的一点散发微弱的辉光。
莱芜冷笑:“秦戈因为喜脉的事不信我,跟苏亦青一起再三试探我的来历。前两次囫囵过去了,但这次非常不一样,稍不留心就会真的死。咱们三百年前来的那次,你就深刻体验过这世界的修行者有多么冷酷无情,所以,千万别抱任何侥幸心。”
这是真话。
苏亦青不在,秦戈三个月不能动用修为,局面真的难。
也许秦戈有后手,但他摆明车马试探她,便不会让她好过。
界面终于晃动,系统消失十六年的声音出现:“按规定,我不能向你提供任何协助。”
给金手指能力或资信帮助等等,都不可以。
系统也监管,违规的后果谁都无法承担。
莱芜早就想好了:“不用你违规,全部责任和风险由我来承担。”
她再吞下一粒气息丸调动精力。
秦戈给的这药和破气刃都是好东西,掌在凡人手中,可出其不意地对修者形成打击。
可要在修士手中保住性命,还需提高自身实力。
天元丹便是最好的选择。
按照苏亦青的说法,一窍不通的人确实可用药物辅助一次性打开一窍和百穴,达到引气入体,从而可以修行。
但此法需承受极端的痛苦,敢于尝试者百不存一。
可到这样的危急关头,还管什么痛不痛?
还顾什么安全不安全?
当然是有效最好!
所以莱芜决定嗑天元丹,一直嗑到打开自身的一窍百穴,成功引气入体为止。
如此来,虽不能立即成为高手,但起码能调用些灵气。
甚至可以尝试,能不能使用她早就得心应手的《大日法经》。
而这中间,最大的变数当然是天元丹吃太多,药力太猛,真把她这临时身体给痛死了。
莱芜冷静道:“我会同时服用气息丸和大量天元丹,天元丹负责开窍穴,气息丸负责增强我的身体能力。但气息丸的药力有限,即便将我身体能力增强,也有可能无法忍耐大量天元丹强开窍穴的痛。所以,你其余事不必做,只要混在气息丸中,增强其药力,令我的身体能忍耐大量天元丹的痛苦就行。”
给金手指太明显,系统肯定无法躲避监管;提供资讯要调动系统的信息库,也会留下诸多马脚;但只在莱芜服用药物的基础上,稍稍增强一点药力,非常隐蔽,多半能混淆系统的监管。
她诱惑它:“值得一试,不是吗?”
系统沉默良久,似乎在衡量利弊。
莱芜继续劝说:“我不知道你的底层设计逻辑是怎样,但绝对不是黑白分明,而是有一些可自行裁量的权利。譬如给金手指,肯定是违规的;直接告诉我重要信息,也不行,这不符合你的逻辑要求。但是加速呢?我吃气息丸,你顺着丸药效用的方向提高一点点效率,不用百分之百那么多,只百分之一或百分之零点五就好。”
足够她保命。
如果能顺便探出系统的底线则更好。
莱芜点出最重要的:“靠我自己点亮小人太慢了,努力十六年才只点亮眉心。你也不想继续等下去吧?”
系统动摇了,界面有点摇晃。
莱芜闭嘴,给它思考的时间。
系统终于开口道:“你说得没错,规则并非黑白分明,给了一些自由衡量的空间,但如何判定违规的细则和相应惩罚没有向我公开。”
莱芜满意道:“所以需要我们共同去摸索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
不管怎么说,先把它拉上同一条船。
系统说出真心话:“试探规则非常危险,我们都要承担风险。”
莱芜苦笑:“今晚遭遇的几次事故表明,咱们百分百被暗处的追兵盯上了,非常致命的那种。”
几头都是死,何不试一试?
系统该是算清楚了,终于给了明确的回复:“行。”
一人和一系统合作多年,清楚彼此的风格,一旦达成一致,便立刻行动起来。
莱芜已吃了一粒气息丸,就摸出天元丹的瓶子。
一粒天元丹,很好,身体感觉很舒服。
两粒天元丹,感觉也不错,痛感在身体的承受范围内。
三粒天元丹,身体经脉中的气感比较强烈了,血管和肌肉微微胀痛。
四粒天元丹,气感更足了,皮肤鼓起,汗毛根根竖立。
五粒天元丹,丹田发热,身体微出汗,气开始在经络中运转,而皮肤也能敏锐地感觉空气的流动。
北渊洲灵气丰沛,已开始有游离的灵气颗粒向系统界面的小人汇聚。
这是引气入体的前兆。
莱芜狠狠心,干脆一次性吞下五粒天元丹。
这次起猛了,痛来得快且烈,肌肉和皮肤居然有撕裂的痛感,口腔中也充满了血液的铁锈味。
莱芜忍不住了,□□一声。
茱萸娘立刻发问:“丫头,怎么了?”
莱芜在脑中道:“系统,快给我镇痛。”
几乎是立刻,系统增强气息丸的效用,肌肉和皮肤的强度增加,神经的痛觉承受能力也加强。
她缓了口气,抬头回道:“娘,我没事,刚睡着做了个噩梦。”
又趴下,立刻问系统:“这是通了一窍?”
她修炼过,也粗通医术,自然知道刚才痛的位置有个窍位。
系统回应道:“是的。并没有全通,只通了一半。如果要一次性通一窍和百穴,那就是这样程度的痛加倍后再来一百零一次。我虽然可以帮你减缓,但你确信自己忍得住?”
莱芜笑了:“我能确信的是,咱们刚才的尝试不算违规?”
如果算,系统早就闭嘴了。
这句问话,让系统表现得稍微人性化了,整个界面亮了一度不说,还稍微曲了曲。
仿佛在笑。
莱芜就道:“如果这样不算违规,那痛就是小问题,能克服的。”
在保命面前,痛算什么?
只要痛不死,她就能继续往前苟!
几乎立刻,系统界面便出现一副人体经络图。
九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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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看谁演技好……
马车和山鹰相撞,两败俱伤,彼此哀鸣着从高空坠落。
下方是石林,无数锋锐的尖石矗立向天。
山鹰体重又挣扎,以更快的速度撞上山石,身体被扎了个透穿,妖血撒得漫天都是。
马车紧随其后,却在触到石峰尖端时硬生生止住了。
但也是因此,头马的半个脑袋没了。
晚星照月,夜风凄厉,山鹰垂死的呜咽声渗人。
一个纤细的女影从山鹰翅膀下钻出来,抱着垂死的鹰头哀哭:“钢羽,你怎么了?你别死啊!你别离开我——”
她原本的白色衣袍沾了妖血,浑身赤红。
她满眼是泪,但努力控制,压着悲伤看向上方悬停的马车:“道友,道友,请帮帮忙,快来救救我家小妖啊——”
夜风将这声音送得很远,也准确地穿透马车门窗抵达小院。
莱芜双手撑在导航阵盘上,浑身被汗水浸透不说,左眼闪着浓黑的光。
庆幸啊!
在马车和山鹰相撞,茱萸娘操心她而控制不住阵盘的瞬间,她终于成功开了一窍和百穴并引气入体了。
关键时候,她夺回身体的操纵权,并推开茱萸娘拿住导航阵盘的控制权。
马车在和山石相撞的瞬间停下。
真是命悬一线。
此时此刻,她体内经络畅通,灵气顺着周天运转后进入丹田,全身皮肤疯狂吸着空气中的灵气。
而系统操作界面的小人,左眼也亮了。
一窍开,百穴通!
莱芜扭头,对旁边吓呆了的茱萸娘笑:“娘,我吃了剩下的二十多颗元气丹,已经成功引气入体了,也能顺利操控这马车了。”
虽不说百分之百发挥各种法阵的效用,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茱萸娘说不出话,手用力按在颤抖的腿上。
怕啊,她怕刚得到的一切,在那瞬间全部失去。
莱芜又道:“娘,我眼睛被汗水迷了,快来帮我擦擦汗。”
茱萸娘这才找回神智,走到她身边,摸出袖中手帕,十分舍得不地为她擦汗:“死丫头,你不要命了?你,你,你——”
又气得说不出话了。
莱芜要缓和她情绪,便转移她注意力,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风烈,血腥,山鹰垂死挣扎,黑暗中哀求道友伸出援手的弱女子。
那女子呼唤几句,见马车没有回应后,爬上了山鹰庞大的身躯。
她看见马车上挂的木牌了,惊喜道:“是从春城去太清门的莱芜姑娘吗?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找到你们了!快,快去遁所报信,罗浮山疯了,正大肆追杀各道门的道友,好像在找什么人——”
茱萸娘这一路经历,已经没有之前的天真了。
她没动,看着莱芜问:“丫头,这不会也是——”
陷阱吧?
罗浮山是天下第一道门,怎么可能干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莱芜没立刻回答,收了撑在阵盘上的手,先检查马车的情况。
头马坏了,另外三匹马基本完好,速度损失了四分之一。
防御阵法被动启动,挡住了绝大多数撞击的冲击力,否则两人不可能完好无伤,但车内供阵法运行的灵石不多,只剩下两块的样子,撑不住三次相似力量的攻击了。
还有秦戈——
莱芜示意茱萸娘安静,走到秦戈房前,小声问:“道尊,你可好?”
从早晨起,他既没说话也没出门,连叫水和吃食也没有,只一个背影对着窗户。
偶尔有藤蔓的影子落在窗户上。
很显然,他确实在疗伤。
莱芜等了好半晌,要问出第二句的时候,里面才传出一声:“好。”
然后是他的交待:“你既成功引气入体,就不必事事向我询问,可以自行做主。”
莱芜默然,这人时刻注意着她。
那她强开一窍百穴的行为,有没有打消他哪怕半分怀疑呢?
她点头道:“多谢道尊信任。”
正这时候,外面传来拍打声:“莱芜,莱芜,是不是在玉屏关见过的莱芜姑娘?我是南瞻洲御妖门的方勤!咱们说过话,你记不记得?我帮你指过路的!你还好吗?是不是受伤了?都怪我,因为同门被杀所以太害怕了,想赶紧去迦南遁所报信,才在天上乱闯才撞到你了。你要没事的话,快走吧,真的快走吧!罗浮门疯了,他们太可怕了——”
话音断在这里。
茱萸娘紧着声音叫:“丫头,你快来看水镜。”
莱芜几个跨步走到茱萸娘身边,随着她的手指,果然见远方出现橙色的流光。
这是修士御法器高速飞行发出的光芒。
可怕的是,那光似乎发现他们,准准地冲这马车来了。
更可怕的是,那光做了个抽和斩劈的动作,一线白色的光冲来。
是飞剑攻击的光芒!
莱芜不敢耽搁,立刻站到导航阵盘前方,将手探了过去。
固定航线,重新启动导航法阵,平衡三马的速度输出,在白光抵达前用力奔了出去。
就这一错身,白光近前,果然是一斩剑光。
它没劈中马车,却落在垂死的山鹰身上,将只剩一口气的小妖彻底杀死。
方勤试图去接被砍成几段的小妖尸体,却没成功,绝望地看着天空。
水镜上照出她清晰的脸,连眼中的泪珠也没错过。
任何人看见这张带着血的柔弱面孔,都不可能不生出怜惜。
可追兵没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第二剑和第三剑紧接着来,后面还接了四五剑。
方勤悲愤一笑,在山鹰的尸块中掏摸,抓出拳头大小一颗明珠。
是妖类的妖丹。
她手握妖丹,冲着追兵的方向飞起,同时向马车奔逃的方向吼:“莱芜姑娘,定要将消息传出去啊!”
便迎着飞剑光芒同归于尽去了。
茱萸娘十分不忍心目睹。
可一转头,却见莱芜表情冷漠地盯着水镜,那只因引气入体而变成浓黑色的左眼异常尖锐。
面对如此惨烈的牺牲,居然毫不动容。
茱萸娘从不怀疑女儿的判断,倒抽凉气道:“这也是陷阱吗?”
这些人,有必要做到这样程度吗?
莱芜没有开口,心中却默答,太有必要。
不管是谁,只要设局杀了太清门掌座,必然扬名四洲。
她开始怀念三百年前的自己,将《大日法经》倒背如流不说,更将佛法和日光玩出无数花样来。曾试过将佛力灌注在双眼中,成佛目,不仅能看穿一切妖魔迷障,还能看杀某些魔物。
此时此刻,她不奢望看杀妖孽,只要一点佛门辨真的能力也够了。
于是小心翼翼,时刻注意秦戈。
很幸好,车厢外那位的表演过于热闹,能遮掩许多异状。
她凝神,将灵气灌注入左眼,心中默念《大日法经》。
只一句,便抽走她身体里大半灵气。
幸运的是,她看见了。
那位哀嚎惨叫的方勤,表面是一位练气五层的修士,但实则是一团没有呼吸和心跳的血气。金丹期以下的修士,看不出任何端倪。
果然是好厉害的术啊!
三百年前有类似的血气傀儡术,但做出来的傀儡很弱,比普通人还不如。
想不到三百年过去,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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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反杀-菩萨
方勤喜欢演,确实也演得尽兴。
她最常干的便是扮弱,装好人将好事做尽,在人最感动时一拂尘将之斩杀,然后欣赏对方惊骇又万分不解的表情。
绝大多数时候,她都能得逞。
毕竟世人都长了肉做的心,即便通俗意义上的坏人,也难免有心软的时候。
可这太清门人怎么回事?
之前遭遇山鹰吃人和土匪灭门不管,可解释为凡人没本事,所以不敢管闲事。
可这次,已演到不惜命助她逃跑的程度了!
居然丝毫不感动,不仅如此,竟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这哪里是以救人救世为道心的秦戈教出来的门人?
简直就是天生的邪修苗子啊!
难道她猜错了,秦戈不在这马车里,这车也不是太清门人的,而是不知从哪里夺了过关凭证伪装的?
方勤眼睛闪了几闪,推测各种可能性。
正这时候,车厢落地了,四面都是高草和稀树,远处一片水泽映着月光粼粼。
巧得很,橙光也落在十几米开外,现出方真血傀儡的样子来。
此人本性愚蠢,血傀儡也不太聪明,居然不是想办法打开车厢看个究竟,而是大摇大摆地凌空跨越高草。
方勤只得道:“姑娘,你快过来,躲我身边——”
无论如何,不管莱芜怎么说,都要骗她打开车厢门。
莱芜还真过去了,口中担忧道:“方道君,我拔不出钉着你的剑光,但我可以帮些小忙。你有没有利器或符箓,我辅助你——”
她一边说,一边确认在高草尖上迈步的男子,一个跨步三米,不到三个跨步就能抵达车厢。
而且男子已经抬手,往背后探,明显是抽后背的飞剑。
很好,就趁方勤沉醉演戏且钉在车厢上不能动,而男子抬手拔剑但剑还未出窍的这一瞬间。
行动。
莱芜双眼微眯,猛然提劲。
她的身体侧飞向方勤,双足狠狠蹬在扎入她胸口的剑光上。
用力,用尽全身力气,仅有的气也汇聚在双脚,将剑光更深地扎入方勤的傀儡身体。
不仅如此,还让剑光歪斜角度,准确地割破傀儡的气血团中心。
不管三百年来秘法如何进步,气血傀儡能运行的关键都是气血团的凝实程度,一旦气血团被打散,则傀儡自行消散。
果然,傀儡身体瞬间化为一滴血落在车板上,残光里还有方勤惊讶的脸。
莱芜一击成功,借着这一脚的磴力,身体迎向方真傀儡来的方向。
她右手拔出藏在袖子里的破气刃,重新将气汇在手部,狠狠扎入前方。
方真傀儡明明看见这一切变化,但时间太短,匕首又来得太快——
他只来得及握住红色飞剑的把手,口中吐出嘲笑方勤的半句话:“方勤,你演过头吃亏了——”
吧字还没出口,匕首就将他胸口的气血团刺破了。
他恶毒地盯着莱芜:“你报上名来——”
莱芜冷笑,傻子才在性命关头废话多。
叽叽歪歪个什么劲?
她将匕首扎得更深,用余力将身体甩向远离方真的方向。
落地,高草浓密且厚,缓和了大多数冲力。
莱芜双脚站稳,仰头,果见方真的身体也化为一滩血雾消失,红色飞剑也失去控制落在地上。
她松了口气,抬手擦掉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太不容易了,在修真界苟命真的太不容易了!
可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毕竟两个血傀儡被破,证明这处马车有蹊跷,驱使血傀儡的正主必然会来探究竟。
莱芜握紧匕首,捡起落地的飞剑。
这玩意是战利品,虽然认主了,她不能用,但丢黑市上也能换不少灵石。
她飞跑回车厢,用力敲门:“娘,开门。”
茱萸娘一直守在门边,很快地回复:“谁?丫头吗?对暗号!”
莱芜马上道:“娘每次做肉总不焯水,说过了水就失了鲜味——”
这是她们在老家时的日常争执,料想无人知晓。
车厢门迫不及待地开了,茱萸娘迎出来说:“丫头,你没事吧?”
要查看她全身。
莱芜将飞剑丢进车厢,阻止她道:“娘,你一个人去遁所报信吧!”
血傀儡是大范围索敌的术法,一对血傀儡出现,必然有更多的血傀儡在周遭。
这东西对凡人没什么反应,对修士以及修士相关的物品却非常敏锐。
现两个血傀儡被她破了,幕后人必然现身,他们的目标是秦戈。
凡人想要安全,只要远离秦戈和修行相关的一切就行。
莱芜拽着茱萸娘进车厢,冲进两人的房间。
她撕了张被单,往里面放了铜钱和杂粮:“娘,你快走。”
趁那些人来之前,走得远远的。
但茱萸娘不走,她扯开包袱问:“丫头,你什么意思?你和道尊留下,放我一个人逃跑?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死也要——”
话没说完,说不下去了。
因为秦戈出现在两人的房间门口:“茱萸,按莱芜的话办。血傀儡现身之处,方圆二十里内无法使用法阵传讯,只能靠你人力了。你离开车厢,往迦南遁所的方向去,到三十里外的西安镇,问当地人找一间叫万象的佛寺。寺中主持圆光法师会庇护你,也会将我的消息传达给接应我的朋友。”
茱萸犹豫,女儿的安全很重要,但道尊的请求也不能置之不理。
莱芜见她动摇,立刻道:“娘,我刚才能驱散两个血傀儡,靠的是出其不意,后面就难说了。咱们三人,只有你是真正的凡人,不会被血傀儡找到。道尊和我能不能得救,就靠你能不能快点找到圆光法师了!”
这话威力十足,茱萸娘马上同意了。
她说:“我去!”
又捡起包袱,红着眼睛说:“我马上就去。”
高草摇晃,很快不见茱萸娘跌跌撞撞的身影。
莱芜目送她远去,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
再收回目光,却对上秦戈浓黑如墨的眼眸。
他专注地看着她,似在衡量什么。
莱芜的心紧起来,她刚才虽然小心,但到底使用了大日法经的法力,不知道能不能真混过去。
于是冲秦戈鞠躬:“多谢道尊仗义执言,更谢道尊容忍我对我娘的私心。”
以她目前的身份和修为,是不该知道血傀儡的能力的。
只能是她明白血傀儡的目标只有秦戈,故意找借口支开茱萸娘而已。
太清门人如此做,对秦戈是大逆不道,当然要求原谅。
但秦戈根本不在乎这点,只盯着她问:“你怎么敢出车厢?”
区区引气入体,连修行的门都没有入,怎么敢走出车厢?
他摆死局试探她,只给了她聊胜于无的丹药和匕首,虽口头让她自行裁决,但没指望她能真解决问题,只寄望用绝境逼出她的真实身份。
可莱芜居然出去了!
不仅出去,还暂时地解了困局。
她是怎么看穿方勤?
又怎么敢对凌空飞剑的修士出手?
而且招招对准傀儡的致命弱点去!
以弱对强,还是一胜二,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
莱芜咬牙,直起腰正视秦戈道:“道尊,我当时对那自称方勤的妖人半信半疑。信是因为她做好人太过,令人不得不动容;疑是因为她明明身为道君,还是话本故事里御妖门这样亲近妖却看不起凡人的大道门道君,怎么可能为我这样一面之缘的凡人拼命?我出去,是为更清楚地分辨。若她真心救我,我则以命相报,必不辜负任何好人;若她别有所图,演戏骗我——”
她顿一下道:“她是演戏的。”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我开的一窍是左眼,虽然用处不大,但能把人看得非常清楚。她虽然在流血,在喊痛,也作出垂死的样子,但她的表情不是害怕。也许修行人能忍痛,对死的感觉也不同凡人,但毕竟没有成仙,无法摒弃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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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煞神又至
山野苍莽,夜风裹着一丝血气抵达。
方勤吐出一口血,恨恨道:“找到了,西南方向五里。”
旁边的方真也吁出一口气,但口中却嘲笑:“你自诩聪明,怎么在个小丫头身上吃这样大亏?”
两人放出去十几组血傀儡,将周遭几十里地锁得铁桶般,但凡路过的修士都被它们用各种方法探查了个遍。一路都很成功,只追着马车去的那组,居然被破了!
方真嫌弃:“你也太爱演了,简直浪费时间!”
他拔出身后的飞剑:“不如听我的,二话不说直接砍——”
方勤一拂尘甩他后脑勺:“不是我演得好,其它组能不伤筋动骨就探出消息?嫌我爱演,怎么不说自己蠢?明明都到车厢边了,不想着赶紧将它劈开,居然还有功夫嘲笑我?”
她冷笑:“再不用心,我要去尊上面前好好分辨分辨。”
方真避开拂尘,也毫不客气道:“正好,我也要好好向尊上说说。你依仗尊上宠爱,行事招摇。尊上明明说,让咱们以罗浮山修士身份活动,但要注意控制影响力,不可太露痕迹。可你呢?大张旗鼓,故意放走太清门人,生怕人不知罗浮山和太清门对上了。若坏了尊上的好事,你怎么交待?”
方勤却道:“你懂个屁!”
既要搅混水,令太清门和罗浮山结死仇,自然要大张旗鼓。
她不耐烦道:“少废话,赶紧发信标召唤其它人来。咱们先追过去盯死秦戈,免得又出茬子!”
方真的飞剑可从几千米之外取人头,但力道和准度都大大下降。
上次出手便只斩下马车的马,车厢却逃过了。
这次要万无一失,又顾忌车中可能在的秦戈,必须亲身过去才好。
两人驱使四面八方的血傀儡,向一道来的同门传信聚集。
然后驾起风团,飞快地往西南方向奔去。
远远便看见,月下的湖边,茂盛的草原上,一个少女拉着车厢在飞快地往东边移动。
矫健迅捷极了。
少女过于敏锐,隔着上千米便发现二人行踪,立刻停下来,飞快地钻入车厢中。
方勤恨得眼睛出血:“女的留给我杀!”
必要将她扒皮抽筋。
莱芜晓得这次难以善了。
她的左眼看得非常清楚,追来的两人都是结丹期。
从炼气到筑基,从筑基到结丹,两个艰难的关卡,就卡住许多人。
在罗浮或天算门这样的名门中,结丹或许不常见,但在许多小门派或家族散修里,结丹期已是有数的高手。
这样的人,居然出动了两个!
而这两人为了劫杀秦戈,又不知会召集多少更厉害的高手来。
真九死一生。
唯一庆幸的是,及时将茱萸娘撇开了。
她一上车就问:“道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秦戈坐在小院的矮桌边,盘子里的糖豆一颗也没动,但桌上摊开了普通的纸笔和画符专用的纸笔。
虽然不能动用修为,但还可以动口和动手指导。
他将墨迹刚干的一叠普通纸递给她:“你试试画这个寻龙符文,咱们也探探血傀儡的虚实。”
满页墨黑的符文线条,几乎看不出起始。
这是秦戈用普通笔墨,在不动用修为的前提下,绘制的符文模板。
莱芜认出这是大规模探测类的符文,虽然只是初级,但对目前的她却过了些。
她为难,但道:“既然道尊信我,那我全力以赴——”
秦戈为她铺开符纸,介绍道:“血傀儡术攻击性不强,主要用于索敌,收集一定范围内的有用信息以锁定目标,以及禁用该范围内探索类术法。只要血傀儡不散,驱使者还活着,就无法使用法术传递信息,但我们有个机会——”
驱使者发现刚才的两个血傀儡消失,必然会来,但顾虑秦戈实力,肯定会召集散在各处拦截其它人的同伙。
为了向同伙传递消息,他们会暂时解散血傀儡——
莱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咱们趁血傀儡散开,而现在这两人也不敢轻易靠近的机会,用阵法查探周遭情况!可为什么是查探,而不是联络接应道尊的人呢?”
她一直很在意秦戈口中的朋友。
听起来不是太清门的人,也不是他指引茱萸娘去见的圆光法师。
那又是谁?
秦戈瞥一眼莱芜,问题真多,主动性也实在太强了。
若作为太清门的弟子,非常合适,毕竟正处在大肆向外扩张的阶段。
可作为喜脉的始作俑者,就显得——
莱芜马上意识到这一眼的含义,身段很柔软地道歉:“抱歉,是我多嘴了。”
秦戈收回目光:“时间不多,赶紧画符。”
莱芜伸手,提起玉质符笔。
这笔入手极沉,触感冰凉,通体有灵力环绕。
法宝和灵植均分九品,从低到高适应不同修为的修士。
这笔品相极好,但应该只在一二品之间,否则根本不能被她这样的初学者使用。
她凝神看秦戈绘制的符文图案,用目光和灵力模拟,那些符文如同活过来般,在空气中舒展开。
头如龙,尾如蛇。
于是情不自禁,在淡黄色的符纸上画下第一笔。
可刚画下去就觉糟糕了,符文如同真的龙蛇般,开始疯狂吸收她身体里的灵气。
她刚引气入体,修为不高,体内的灵气虽比同等修为的人多,却远远无法抵消这符文的消耗。
一时失力,符笔没拿稳,落了下去。
整张符纸也毁了,成一片灰烬。
莱芜失败,马上看向秦戈。
秦戈早料到这样的情形,神色不动,为她铺开另一张莹润的玉白色符纸。
她捡起符笔,尝试分析道:“刚才起得太猛,没把握好灵气——”
秦戈见她有悟性,伸手,纠正她捏笔的姿势:“不用紧张,握笔也不要太紧,手指要松,手腕要活,灵气不求凶猛涌出,应如涓涓细流,持久和缓。”
无可避免,莱芜的目光集中在他手上。
修长,骨节分明,过于白皙而显得冷感。
握笔姿势从容,下笔如同游龙,手腕骨翻转时冷白的肤色衬着玉色笔杆——
秦戈注意到她目光,收回手,冷冷地盯着她。
莱芜脸热地挪开目光,他的手美则美,但自己并非轻易被诱惑。
只是感觉眼熟。
从第一次为他把脉起,到刚才握笔的姿态,这双手和她记忆中某双手太相似了。
少年骨感,皮肤完美无暇,只有掌心因为常年握剑而起的薄茧。
曾拉着她的手哀求:“菩萨,等等我啊——”
总是带着撒娇和挑衅,亲热地叫她菩萨。
菩萨救苦救难,唯独不救自己。
已经是三百年前的旧事,少年也只是一窍不通的凡人。
她离开前送他一场仙缘,了却两人之间的因果,不管他能不能守住,也是没关系的旧人了。
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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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智力忽悠……
莱芜目前的实力,靠小聪明对付一两个血傀儡没问题,但遇到陆臻这样实力碾压的就不行了。
她转头看向秦戈,道尊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是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接应的人来?
还是出去硬抗?
可出去的话,陆臻发现秦戈目前状态不佳,会不会干脆将他斩了?
要不然,还是苟吧?
问题是,该怎么苟呢?
陆臻在外面高喊:“秦戈,你追逐梦魇,导致玉屏关破,躲起来就完了吗?”
话音落,一根纯黑色的剑芒突破车马壁板,将小院打了个对穿。
能防御筑基期以下攻击力的车厢法阵,完全崩溃!
漫天飞舞着马车防护阵破掉后的阵光,碎木,和米粮。
莱芜挥舞破气刃,打开溅落的木渣。
一时不慎,胳膊和腿上扎了许多木刺,鲜血长流。
身上也落满了面粉和米粒。
她忍不住叫出一声,立刻又忍住。
秦戈见她强撑,冲她道:“你站我身后。”
堂堂太清门掌座,无须一个刚引气入体的凡女保护。
他穿过小院,走到前方,准备直面陆臻。
陆臻缓缓降落,银甲上灵力流转,手中的诛魔剑指向秦戈。
随时可暴起杀人。
秦戈单手背起,腰挺得笔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问,罗浮山是什么意思?区区梦魇魔丹,就值得纪轩长老派这么多人,包括你,大张旗鼓地追杀我?”
且不论对错,先将一口大锅扣过去。
莱芜心里给他比出个大拇指,作为一门之掌座,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优秀!
陆臻显然不是吃素的,藏在遮面后的脸虽看不出表情,但一声冷笑嘲讽意极明显。
他道:“就凭这些鬼魅,也敢冒罗浮山的名?”
黑色的飞剑一动,那些扎在地上的剑芒立刻动起来。
一个人影被拉起来,长得和莱芜当胸透穿的血傀儡一模一样,正是驱使者之一方真。
陆臻残酷地令剑芒在这男子胸膛上来回穿刺,眼也不眨道:“过玉屏关时,你自称南瞻洲御兽门方真,随身带了几只御妖。现怎么罗浮山门人打扮?那些御妖呢?”
方真痛得说不出话,口中鲜血不停喷涌。
陆臻毫不动容道:“御兽门是你披的皮吧?真实身份如何?”
方真不说,冷笑着。
可陆臻怎可能甘心?
他剑锋上分出几道细小的剑芒,分别钉住方真的四肢,又扎向他口舌,令他整个人丝毫不能动弹。
陆臻冷道:“就算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知道。”
他脚一跺,一个庞大的法阵升了起来。
莱芜心惊,这是搜人魂魄的法阵,可不是她才学会的低级符文,而是不知多少符箓组成的大型法阵。
不仅绘制困难,用的时候也十分凶险。
这陆臻一心几用,一边对峙秦戈,一边控制那些冒牌货,还用得出法阵。
真是剑法双、修的天才。
三百年前,玄元真君坐下上百弟子,耍剑厉害的法术上很废,法术厉害的却不怎么通符文,符文上佳的却又不善丹药。无论他如何努力教导,出个双休剑法或医符的都难,更别说剑法医三修及以上的。
纪轩真比玄元老头子运气好,居然搞了个这么好的弟子!
法阵环绕方真,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将他一魂一魄拉了出来。
人有三魂七魄,各司其责,缺一不可,更不可长时间离体。
各道门均有搜魂的法门,但会令被搜魂者身心遭受残酷折磨,同时灭绝其道心。
因实在过于残酷,明面上禁止使用,大多数需要美名的修士也摒弃此法。
陆臻身为罗浮修士,又是纪轩长老的亲传弟子,却用如此强硬手段。
他就想废了对方。
方真愤恨地骂:“陆臻,你虽为我罗浮门人,却比邪修和魔物更残忍。你根本不配为人——”
陆臻不为所动地反击:“还敢说自己是罗浮门人?”
他手一挥,那一魂一魄飞起,已有记忆信息被法阵捕获了。
是某个浓黑色的高大殿堂,无数气魄惊人的白玉柱和装饰各样贵重珠宝的墙壁,浓黑色的魔气翻腾,高高的台阶上端坐着某人。
这是魔宫,以及宫殿内的魔主。
阴影笼罩着,魔主未露真容,可他头顶的冠,身上的华服,坐下镶金嵌玉的王座。
其风格之华丽,远超苏亦青了!
莱芜三百年前去过不少魔宫和魔城,甚至魔渊也很深入过,见识过不少不同风格的魔主,无一例外都充满浓重的血腥的味儿。
眼前的魔宫,有种人间富贵荣华至极后的堕落感,多半是某个高位的道君入魔。
秦戈笑着冲方真:“明心宫?你是哪个曾去明心宫见过赵灵壁的无名之辈?居然敢将这盆脏水往他头上扣?冒他名之前没调查过?难道不知道他深入冥渊之底闭关修炼,已经十多年不曾在四洲出现过了吗?他可不是陆臻这样的名门正派,用搜魂法送你一死就算完。他是正经入了魔的道修,本性凉薄,巴不得四洲八海早日消亡。若他出关,知道你和你身后之人泼他脏水,必要将你们丢入冥渊深处,日日令魔鹰啄食五脏六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真脸煞白,秦戈所言不虚。
也正是他如此恐惧的表现,证明了法阵捕获的消息,是被动过手脚的。
陆臻便再抬手,又拉出一魂二魄道:“不是明心宫?那就再继续查——”
阵法的光摇晃,照出周边其它冒牌货们的脸。
其中一张,正是另一位血傀儡的驱使者方勤。
和方真的愤怒恐惧不同,她满脸的怒其不争,脖颈上开始浮现繁复的赤色符文。
与此同时,所有被剑芒刺中的人身上都冒出同样的符文。
陆臻冷声:“方寸山的寸心咒?”
最恶毒的符咒,可无视中招者意愿,强行自爆。
方真被搜魂也并不慌,但见身体表面越来越多的符文,立刻慌乱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方勤:“你疯了?我们明明还有逃命的机会——”
方勤理也不理他,满脸炙热地喊:“一切为了尊上——”
符文爆裂,血红色的符光冲陆臻和秦戈的方向爆开。
狂风吹拂,百草倒伏,一切有生之物化为灰烬。
莱芜绝望,这次真的死定了。
她在脑中狂喊:“系统,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赶紧给我拿出来,再——”
蹉跎下去,都要成飞灰了。
疯子,都是疯子!
方勤是,那没露面的尊上也是!
整整十个结丹期以上的修士啊,同时自爆的效果,绝对堪比元婴大佬!
这是存着必成的心,一定要杀秦戈和陆臻两人,令太清门和罗浮山结下死仇,将四洲这片巨大的池水搅浑啊!
系统也真的慌张了,开始搜刮小人身上不多的光芒。
可没等他们使出手段,陆臻的剑动了。
一剑,只一剑便斩开爆炸;再一剑,彻底将爆炸中心打散;
陆臻转身,黑色的双眼蕴含电芒,第三剑则直斩向秦戈。
莱芜失声:“道尊——”
这是真的生死存亡关头,别再试探她了,有什么后手段都拿出来啊。
陆臻这煞神的剑不认人,谁都敢杀!
可秦戈真的很稳得住。
他面对如此沉重锋锐的诛魔剑攻击,不说后退,连眼都没眨。
不仅没将陆臻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从容道:“陆臻,你该谢我。”
系统当机,直接问:“他被吓疯了?”
莱芜也惊,但随即冷静下来:“他在唬人!”
系统否定:“不可能!陆臻那样的剑修,怎么可能被唬住?”
可事实打脸,陆臻的剑真的停了。
系统如果是人,下巴都要掉了。
它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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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得救-有缘人就是你
莱芜大松口气,她的命终于苟住了。
她将气凝在左眼,想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可前方的佛光太盛,令人不敢直视。
陆臻的反应也间接证明此人有多强悍,因为他直接变了脸:“邪佛轻尘?”
他怒对秦戈:“你身为正道掌座,居然同邪修往来!”
诛魔剑上剑芒吞吐,杀意跃跃欲试。
秦戈没被他这句话逼住,只淡然道:“罗浮是正道魁首,无故要杀我;轻尘是邪佛,却千里迢迢赶来救我。陆臻,何为正?何为邪?正邪又为何颠倒?”
星光明月,漫照山河。
陆臻沉默,半晌收起诛魔剑道:“若我为罗浮山杀你,是道门私欲,我不屑为之;若我为玉屏关破而杀你,确实屈了你,天下修士也会为你鸣不平。”
秦戈拱手:“诛魔剑果然公道。”
陆臻抬眼,一双黑眸如同寒剑:“秦戈,我杀你,必是因为你混淆正邪,颠倒善恶!”
同邪佛来往,便是质疑正而堕入邪的开端。
他将话说完,便驾驭飞剑走掉。
诛魔剑走,压力陡然消失。
莱芜眨着眼睛问:“道尊,我们——”
算得救了吗?
怪不得他一直不说接应的是谁,原来是个邪佛修啊!
秦戈不看她,站直了,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道:“应该没事了,你在这里等我。”
就跨过满地木屑,往佛光的方向走去。
莱芜往前追:“苏道君叮嘱,不能让你一个人。”
秦戈避开她:“此事,包括轻尘之事,都无需告诉他。”
消失在光芒中。
莱芜追出十来米,佛光却无端暗淡,秦戈也彻底没了踪迹。
远处传来秦戈的声音:“回去等!”
四野茫茫,竟然无法分辨声音的来处。
莱芜无奈,只好折返回破碎的车厢处。
她摇摇头,找了张没坏彻底的木凳坐。
累,实在太累,刚才紧张不觉得,现在一松懈,累劲全上来了。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被毁得差不多的马车,明明想休息的,可思维总是不能专注。
方真魂魄里的明心宫,是什么地方?
三百年前没听过,但从秦戈的话,应该是很了不得的魔宫。
既然如此,为何最近的话本故事里没出现过类似的反派?
赵灵壁,怎么偏偏是这个名字呢?
当年那少年拽着她不放,半威胁半撒娇地说:“我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莱芜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纵容,而是严肃地看着他。
少年有畏惧,但还是自艾自怨:“菩萨要我走,一定是嫌弃我。我这样连名字也没有的贱人,是不配跟在菩萨身边的。”
莱芜叹气,想拍拍他安慰他,但他比她高了许多,抬手是不方便的。
可他是多么机灵的人,立刻矮下身配合她,委屈道:“我知道菩萨让我走是为我好,我也不该说气话气你。可我不愿意,不开心,总觉得这么离开没好事。菩萨,菩萨,我不怕——”
莱芜知道他又要说不怕死之类的话,将手按着他肩膀,打断道:“你既然没名字,那临走前,我帮你起个名字吧。”
他立刻点着头道:“我愿意。”
莱芜就说:“百家姓以赵为首,你就姓赵吧!至于名字,譬如美玉灵透高洁。从今以后,你就叫赵灵壁吧。”
他开心极了,忘情地伸手抱她。
莱芜再叹口气。
怎么就是赵灵壁了呢?
是同名同姓,还是根本同一人?
刚才陆臻抽取的画面太模糊,只看见明心宫内翻涌的魔气,却没看见赵灵壁本人的脸。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是怎么走上修行路的呢?
三百年前门户之见深,仙凡之间的隔阂重,修行人对凡人只有高高在上的所谓怜悯。偏偏赵灵壁是西贺州高阳城最出名的伎人,虽当面被人尊一声公子,但背后提及却是连凡人都不如的下九流。若这下九流敢痴心妄想成为修士,还是个一窍不通毫无资质的,则是对天下道门的侮辱。
那样的情形下,他如何保住她给的机缘,最终成功修行?
可既然成为修士,怎么又入了魔道呢?
冥渊啊,极北之地无数魔渊中的一个,传说地底之下是极寒极深的魔海,即便魔物也不敢轻易靠近。
他居然在冥渊闭关?
莱芜连叹三口气,心中万分纠结,不知赵灵壁吃了多少苦,又做了多少孽。
可理智告诉她,别想了。
若想好好苟住命,最好离这些危险人物远些。
她强行起身,将扎在四肢皮肉中的木刺拔掉,撕下裙摆绑扎伤口,又从碎木头中翻出几个自家带来的瓦罐,从里面抓出一些止痛的药丸吃。
身体终于没那么累也没那么痛后,开始收拾东西。
《道法会元》只有封面脏污了些,里面的内容依然完好,可以留着用。
可刚拿起书,又忍不住想,此书包罗万象,撰书人秦戈必然见识广博,该不该向他请教赵灵壁的事?
可一旦提及,会不会招来更多的怀疑?
再说了,她知道又能如何?
找过去吗?
就算找到赵灵壁,秦戈和他肚里的孩子又怎么处理?
一个是正道的灭魔先锋,一个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魔头!
事情反而更复杂了。
莱芜正要叹第四口气,突然有阵风吹来。
她抬头,却是秦戈回来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过去一两个时辰。
她突然回神,秦戈回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必定是动用了灵气。
便惊喜地问:“道尊,你的伤已经被治好啦?”
那邪佛必定医术高超。
秦戈面色明显好很多,有心情地说了长句子:“不算完全好,但能动用一部分灵气了。”
他又瞥了眼被她整理在一边的零散木构件:“你在做什么?”
红色飞剑和匕首单独放,符笔和符纸叠得整齐。
车厢防护阵法和自动导航系统的阵盘,虽然破了,但也被好好地抠出来了。
莱芜也不尴尬,直接回答道:“话本里讲了好多道门的外门人经营挣钱的故事,里面说道门里生活要用到很多灵石。我和娘没什么钱,在春城遁所换的物资也因车厢被毁而撒得精光。我想把这坏了的马车整理一下,将还算能用的零件拆下来。等回了太清门,找门人问问能不能换钱用。道尊,可以吗?”
毕竟马车是有主的。
秦戈想了想道:“可以给你,但必须卖给合适的太清门人。这些东西连同符笔,都是你的了,我再给你和茱萸一些东西。”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丢给她道:“现在别费事整理,用储物袋全装起来。”
莱芜有点感动,储物袋啊,在这修真界即便最小一米见方也要耗费上千初级灵石的储物袋,就这么到手了。
她赶紧将手伸进去,果然不愧是掌座,随手拿出来给她装杂物的储物袋也是十米见方的,而且里面居然装了上百枚低等级的灵石。
系统界面动了,开始疯狂地吸收灵石散出来的灵气。
它很撑不住地主动开口:“搞灵石,等级越高,数量越多越好。”
莱芜当然知道,但它能不能别吸灵气了?
特别是在秦戈面前。
她艰难地将手从储物袋中拔出来,在系统的叹息中,把整个散架的车厢和其它物品都装了进去:“谢道尊,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很遗憾道:“如果还能找到四匹马就好了。”
那是动力装置,也能卖钱的。
秦戈从袖子里再摸出另外的符纸,随手叠出个纸鸢来。
吹一口气,纸鸢长大,左右翅膀上各有个座位。
能动用修为就是方便。
他道:“上来,咱们去找茱萸。”
茱萸娘一路奔跑,不敢停下来。
她年轻时吃过秦戈给的仙药,身体比普通小伙子都要强壮。
最近又连续吃了好几天天元丹和气息丸,更觉得恢复年轻时候的体力和精力了。
跨过草原,绕过水泊,仿佛不累。
她在深山里独自居住很多年,后来虽然有莱芜陪伴,但是走习惯了夜路,也听惯了各种野兽的声音。所以在遭遇两个诡异地在草上飘的人影时,她丝毫没有害怕,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而是毫不犹豫地潜入湖水中躲避。
那些影子诡异的样子,一定是道尊口中的血傀儡。
只要屏气凝神,不惊它们,它们也感受不到任何灵气就会离开。
果然,那俩血傀儡没看见她一般,飘远走了。
茱萸娘爬起来,拧干湿淋淋的衣裙,继续朝北方。
虽是夏夜,但依然感觉冷。
她一边奔跑一边揉搓皮肤,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生病啊!
可就这时候,居然撞上一头孤狼。
那狼不知是被猎人伤了,还是在狩猎中被击打过,又或者在争夺头狼的战争中失败,瘸了一条腿,半边身体全是血。
但它体型庞大,双目幽蓝,浑身散发着要捕猎的不善气息。
猎户们说,受伤的野兽最危险,因它不挣命就是死。
猎户们也说,千万不要背对野兽逃跑。
不能怕,不要怕,用眼神和身体姿态传达不怕死和我要赢的气势。
茱萸娘一动不动,全身力气分在腿上和眼睛上。
她认真看着它,半步也没有退。
她告诉自己,不能退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她更告诉孤狼,你敢进一步,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
双方对峙着,熬着,看谁最先放弃。
可从子夜到凌晨,从月上中天到启明星起,直到远方传来鸡鸣。
孤狼低下头,一步三回头低离开。
茱萸娘浑身失去知觉,不敢跌坐休息,只拼命往西方跑。
终于看见一条宽敞的,贯穿整个荒野的平路。
不少牛马车慢悠悠地行走着,货物堆成小山般,躺卧在路边休息的力夫也开始起床饮食。
如果能搭陪行走,会安全和快很多。
她想上去,可走了两步惊觉自己头发散乱,衣衫狼狈极了。
她行走江湖的经验不多,但也知道,干净清爽的平民比褴褛的乞丐更容易得到帮助。
于是躲在水边,用手指梳头洗脸,把衣裙上的水痕和草屑清干净。
有人来水边打水,顺便抱怨。
“起得越来越早,吃得却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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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佛修愿力--……
纸鸢的速度比马车慢更多,直到天光时分才抵达西安镇。
这一路秦戈闭目养神,并不和莱芜搭话。
抵达西安镇外,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收了纸鸢步行。
没料到的是,此镇居然十分繁华。
莱芜担忧茱萸娘安危,没什么心思闲逛,直接找路人问万象寺的地址。
话没说两句,长街那头传来汹涌的喧闹声。
紧接着,不少原本悠闲的街上人个个面露兴奋,不约而同地往镇子最西边跑。
那路人也要跑,莱芜忙拽着他:“这是怎么了?”
路人兴奋地答:“万象寺的老龟,等了一百年,终于等着有缘人了。得赶紧去看看,到底哪位那么有福气呢!”
也顾不得寒暄,一溜烟跑了。
莱芜皱眉,这什么搞的?
但也好,起码知道跟着人潮就能找到万象寺。
秦戈难得主动地解答:“一百多年前,圆光法师游历四方,选中西安镇作道场。他在周遭化缘,集了上万金银和灵石,耗费七八年时间,亲手修成这座万象寺。寺成那天,附近山里爬出来一头老龟。这龟不修妖道,也不成妖身,反而走佛道。兽类修佛难,它便赖在万象寺,以积累愿力的方式——”
这个修行法门佛门常用,莱芜很懂。
譬如曾经的地藏菩萨,发宏愿说地狱不空则永不成佛,用近乎不可能的目标吸引信众的敬仰和佩服。历经千难万险后,他在达成誓言的那刻得到漫长时光内收集到的海量愿力。
佛家说成佛,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道家则是飞升,跳出三界之外。
看来这老龟发了个大愿,用满足有缘人心愿的方式吸引了周遭凡人莫大的注意力。
一百年时光,应该积累不少愿力了。
看热闹的人绝对不少,人潮短时间内也不会散开,只怕要耽误事。
秦戈则将纸鸢再摸出来,在手中叠了几叠后放开,便见巴掌大的东西飞去西边了。
这是向佛寺传递消息去了。
他道:“咱们在这等两刻钟就好。”
莱芜好奇:“不用当面向法师道谢吗?”
秦戈摇头:“今日香客多,他没时间招呼咱们。”
简单言语,透露他和法师关系密切。
莱芜更好奇了,秦戈和苏亦青均为道门的高手,但都跟佛门亲密?
而且在遁所这样挣钱的事上,还拉了佛门捆绑?
这是什么样的战友情呐?
也太会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了吧?
她故意问:“春城遁所外挂了太清,天算,佛和妖蛇的标记。那佛门,是不是万象寺?”
秦戈瞥她一眼,摇头道:“不是,遁所的佛是明光菩萨的明光寺。”
莱芜震撼了,遁所居然还有她的份?
不,不对,是有她的名,但钱不是到她本人手里——
苏亦青说天下明光寺都是蛇妖佘留修的,那就是说,遁所分红的收入是进了她的口袋。
不对,苏亦青又说佘留没了音讯百多年!
那这笔账怎么算?
而且遁所的四大股东里还有个蛇尾,又代表哪个妖呢?
还是说,佘留一人在遁所里占了两股?
她只好装傻问:“遁所挣的钱,还要给菩萨一份吗?”
秦戈脸上没什么表情:“菩萨不花钱,但几百间大小明光寺的维持需要开支。一百多年前,太清门建第一座遁所极缺钱,我借遍认识的人也不够。佘留听说后主动找到我,愿以菩萨的名义资助。她说未来自己有一劫,不知能不能过得去。若劫难来,得闭关,担心到时她不在,只妙音法师一人照看不过来。于是借我巨量的灵石,要求我在某些遁所留分红给明光寺,并且在她闭关或不方便的期间,照顾明光寺。”
他又评价了句:“佘留妖品凶狠,但对菩萨很赤城。”
没等两刻钟到,纸鸢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脸懵懂的茱萸娘。
她身上穿着女居士的灰袍,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竹编篮子,见着他们就狂奔过来。
莱芜忙接着她:“娘,你还好吗?这一路上怎么样?”
茱萸娘眼神直愣愣的,有些激动地上下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手脚上的扎伤露出心疼的表情。
莱芜拽着她往街角走:“娘,我没事的。”
秦戈却问:“茱萸,你篮子里什么在动?”
茱萸娘揭开半边篮子盖,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他们看。
一些食物,一辆木头马车,一个比巴掌还小些的黑皮乌龟。
食物是普通面饼,佛门常用的,没什么出奇。
木头马车应该是空行类的法器,功能和之前乘坐的马车相似。
至于乌龟就——
莱芜疑惑地看着茱萸娘,西安镇今日因一头老龟沸腾,不会就是这个吧?
茱萸娘很迷惘地点头,就是这玩意!
当时她不开心地丢出去三个铜钱,被老乌龟接住不说,老乌龟还很屈尊降贵地游到水池边,咬着她裤脚不放。周围的人群奔涌而来,个个向她道喜,问她向老乌龟许什么愿。还有豪横的财主,愿意出很多很多钱或灵石,买她向老乌龟提个要求。
七嘴八舌,都拽着她不放。
不少人被挤进水池湿了衣裳,还有女施主叫着谁抽了我的金簪,场面乱成一片。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又着急找法师救人,忍不住疯狂挣扎起来。
幸好寺中的沙弥出来,驱散了人群,请她进去。
老乌龟爬上水池,跟着她一起进了寺庙。
茱萸娘想见法师,但小沙弥却让她别急,还给了她干净衣裳和吃食。
茱萸娘急得满头大汗:“圆光法师可在?”
赶紧去救人啊!
小沙弥很客气地说,今天是万象寺的开解日,法师们都在招待客人,无法前来相见。
至于求救,法师已接到秦戈掌座的平安信,无需担忧。
而瑞兽则是她的了,可带走,有什么想要的都可向它请求。
然后指着空中的纸鸢:“跟着它走,你想见的人已经到西安镇了。”
茱萸娘见沙弥们和善,便真的跟着纸鸢绕去后门。
一路走来,她都是懵的。
直到现在,她还愣愣地低头,看趴在篮子底的乌龟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莱芜感叹,原来轰动整个小镇的有缘人,真是茱萸娘啊!
秦戈瞥了眼明明刚才还在篮子里蹦跶,但见了他就开始装死的老龟,拿起木头马车道:“走吧,详细的上路再谈。”
万象寺赠的马车果然是代步工具,车内空间相比普通马车宽敞了两倍有余,但比之前那辆就寒酸多了。
秦戈坐了上座,茱萸娘则靠在右手有软塌的一侧休息,莱芜自然而然在左边阵盘的位置操纵。
秦戈直接说:“先去迦南遁所补些你们需要的饮食物资,然后抄近道去太清门,越快越好。”
莱芜点头,很自然地设置了阵盘上的路线。
茱萸娘将老乌龟放在中央的茶几上,盯着它的黑豆小眼发呆。
都说它是瑞兽,有一百年的缘分,但具体该怎么用呢?
看它又小又乖的样子,只怕没什么用处吧?
茱萸娘尝试跟它对话,连戳它好几下,都没反应。
有点蠢的样子。
与其自己养着浪费粮食,不如送给道尊看守大门?
她打定主意,就道:“道尊,不如把它送给你——”
秦戈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反而敲着老乌龟面前的桌板威胁:“再装哑巴,我丢你出去。”
老乌龟终于动了,小眼睛转着,四个爪子撑起乌龟盖,摇头晃脑道:“哎呀呀,百年等待太耗力,我身上现在都酸软着呢。”
它仰头,一派吃惊地看着秦戈:“怎么是道尊?”
然后笑:“今天烧香的人实在太多,我被磅礴的愿力卷起来,昏呼呼之下选中了有缘人。难不成,我等了一百年的有缘人,居然是道尊?”
说完就往秦戈的手蹭过去,强行亲热:“道尊,道尊,快说说你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办的,全都给你办得妥妥的。”
这一番表演,哪里是万象寺前慢吞吞的老乌龟?
根本就是戏台上的乐子人嘛!
秦戈伸出食指将它弹翻:“你在我身上得偿所愿,就能修成金刚,成菩萨,成佛了?”
乌龟无法翻身,短短的四肢在空气中抓挠。
它干巴巴地笑:“道尊怎么讽刺龟呢?老龟不是天纵之才,但也有些微末的才能。道尊不如试试,说说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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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情劫已至
从西安镇去迦南遁所,路近不说,还安全极了。
按老乌龟的说法,万象寺的法师们会定期巡检这条路,而且迦南遁所的人也常来西安镇办事。
也是因此,只飞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
这路上,小乌龟的嘴就没停过,一半时间宣扬自己在万象寺时如何被凡人喜欢,一半时间用来夸奖太清门并忽悠莱芜娘改心愿。
“不如要貌美如花?”
“再不然我帮你早日引气入体?”
“那我就再吃点亏,送你家财万贯!”
茱萸娘嫌它呱噪,又一夜没睡,靠在软榻上养神,很快发出浅浅的鼾声。
莱芜捏住它尾巴,压低声音威胁:“你再啰嗦,我让娘的心愿改成炖了你喝汤。”
几百年的老乌龟,虽然比不上天材地宝的灵气,但对她们也是大补了。
老龟被吓到,果然闭嘴了。
莱芜把它丢篮子里,安排道:“娘补觉,道尊继续养伤,我和老龟去伽罗遁所买东西。”
她看着秦戈问:“道尊有需要买的吗?”
秦戈摇头:“你看着办。”
莱芜又问:“道尊要不要见迦南遁所的遁主?或者,有没有话带给他?”
秦戈瞥她一眼:“遁主事忙,不必打扰他。”
莱芜驾着马车,跟着其它逐渐汇拢的空行法器,朝前方黑色的石头堡垒去。
第二次见识遁所,依然不失震撼。
前方降落的,升空的,或直接驾着法器独来独往的,数量比春城遁所翻了数倍。
她盯着窗外看了不过一刻钟,就数了不下三十道流光,二座能载百人的大型空行法器了。
这客货流量,比得上现代一个地级市小机场的吞吐量了。
她佩服地将马车靠边,遵照下方的标志,落在比两个足球场还大的起降场地上。
又跳下车,照着别人的样子,从一位黑甲修士手中领了临时停放的牌子。
“购物超过十灵石,凭服务台的抽头费票据,免停靠费。”
莱芜看了收费标准,一个时辰居然要十两银子!
她感叹:“好贵啊!”
在东清洲南部山区,十两银子够七八口的家庭活一年了。
黑甲修士挺和气的,笑眯眯问:“姑娘第一次来咱们迦南?要觉得里贵,可以把车停外面的荒地上。那边不收费,缺点是经常堵成一团糟,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趁机偷摸。”
莱芜也笑回去:“确实第一次来,荒地就不去了,一来实在远了些,二则进出不方便。”
她拜托道:“劳烦道君搭个眼睛看顾马车,我很快回来。”
行了个礼,拎着篮子里的老乌龟,往遁所大门的方向走。
莱芜有心,绕着迦南遁所外墙,快步走了一圈。
她引气入体后,精力旺盛,手脚也十分灵便,一跨步近乎两米。
用步伐数衡量面积,迦南遁所比春城遁所大了一倍。至于楼高,她仰头望上去,足足五十米的压迫感。而东南西北各设四门,合计十六道门,但大开的只有八门。这八门并未分出仙凡,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可自由出入。
而货运通道里,既有道门的各样炼气和制器的大宗材料,也有凡人所需的米面粮油等等。
甚至不少店铺同时经营仙凡产品,精美的绸缎和饰品卖给道君们,一些不用耗费灵气的符箓和低等法器则卖给有钱的凡人。
确如春城遁所的德琼道君所言,北渊洲的遁所早做到仙凡混杂了。
至于迦南的遁主,不断听进出的人提及。
德良道君,秦戈的亲传弟子中最出名也是最厉害的三位之一。
毕竟临近玉屏关口,距离西贺州也不足千公里,算三洲交汇之地。
来往的凡人,修士,佛修,妖修等等,鱼龙混杂,且无数商团和货物汇聚。
能在此地站住脚,无异于为太清门守住向西贺州的路。
怪不得秦戈不让打扰他,必然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莱芜研究了许久,选定诸多必买的物品。
诸如米面粮油,锅碗瓢盆,棉布绸缎彩线,衣裙布鞋以及老乌龟要吃的小鱼干等等。
因全是凡物,花出去的低级灵石竟不到三枚。
毕竟银钱的兑换,一低级灵石能兑出二十两银子,而灵石从低级到高级的兑换比是一比三比三十。
她想也没想,开始给秦戈买补养品。
毕竟他身体那情况,且灵石也是从他手中得来的。
最终,花出去五十个灵石。
老乌龟从篮子里探出头来:“你花的灵石,都是道尊给的吧?”
它非常八卦地追问:“你们什么关系?”
莱芜不惯它,呛道:“关你什么事?”
这老东西嘴太碎了,幸好把它带出来,否则要烦死茱萸和秦戈了。
老乌龟用非常不怀好意地目光打量她,摇头道:“不管你怎么攀上道尊,都别动歪心思!道尊洁身自好,一心修行,即便现在化神期且面临情劫,选道侣也绝不会是你!”
莱芜抓住要点词汇:“情劫?”
修士在修行中,除了需要天资、勤奋和机缘,还有许多劫难要过。
贪,嗔,痴,怨,情爱以及求不得等等。
每个劫无异于生死关,过不去就是死劫,过去了则成功突破。
但大多数修士的共识,这些关口中最难的,便是情劫。
只因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起,也不知会走向何方,多少高人猛士都倒在这劫难前。
爱侣成仇,因爱成恨,或因恨成爱,无数种花样轮番来。
不少修士不愿担风险强过情劫,而是避,以结道侣的方式破之。
老乌龟得意道:“你不知道吗?道尊的三灾七劫,在进入化神过了三灾六劫,唯独情劫没过。五十多年前,罗浮山袁信掌座和道侣结同心契大典时,许多人去祝贺。道尊也去了,就有人问道尊,什么时候也结道侣共度情劫?你知道他怎么回的吗?”
它故意停嘴,等她追问。
可莱芜偏不如它的意,一门心思清点储物袋里的货物。
老乌龟左右等不到,只得挽尊:“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道尊回那些人,说他一心修行,对情爱没有向往。所以——”
它强调:“没用的!你倒追道尊没用。”
它利诱:“不过,看在你帮我买那么多小鱼干的份上,你要再说服茱萸对我许个简单的愿,我就帮你搞定他,助你成为他道侣!”
莱芜嗤笑:“你要能搞定他,你的有缘人就不会是我娘了!”
废什么话啊!
一把将它的乌□□按下去了。
莱芜清点好货物,确定没什么遗漏了,回停车场去。
十两银子的停车费确实很值,前后左右上下都空荡荡的,随时可以起飞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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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迫不及待……
车行五千里,一路皆平安。
直到前方粼粼水光的大湖,以及更远处线条柔和的山脉起伏,老乌龟拍着车门大叫:“到了,咱们到太清门了。”
太清门位于北渊洲中部,含太清山系的十座主山峰和大大小小上百个山谷,广袤的月清湖及湖中六座岛屿。整个道门直辖占地初略统计,南北近百里,东西则超出两百里,堪比现代中等面积的县域了。
若再加上依附太清门的大小城镇,散落各处的遁所,以及周边的乡村和荒野地区,其直接和间接影响力该有两三个中等省的大小。
虽然比不上罗浮山和方寸山等豪强大门派动不动几个国家的影响力,但只要拿到随国魔变后权利重组的优势,赫然又是一洲的新兴豪强。
因此马车过了迦南遁所后,一路上都算平安。
莱芜推开车门,忍不住赞叹。
与其它占据天时地利的老道门不同,太清门的自然奇景并不多。
山不高也不险,谷不深也不幽,水面虽然足够大却谈不上绮丽。
可峰与峰之间凌空十余里的巨大石桥,谷与谷相连的漫长步道,大片大片看不到尽头的药田,无数被法阵环绕的种植山庄,还有水面上飘荡的巨型养殖舱,无不充满人力改造自然的伟光。
而那矗立水光山色中央,高足有百米的青黑色建筑便是这伟力之巅。
若没错的话,那便是太清门耗费巨资修筑的第一个太清遁所,也是秦戈立业的根本。
秦戈指点道:“方圆百里都是护山大阵的约束范围,阵内不允许高空飞行。将马车降下去,靠在山门外等,自然会有人来接。”
所谓太清门山门,也并非其它道门直观意义上气派的大门,而是一条往山谷深处蜿蜒的宽阔石板大道。
莱芜从善如流地将马车降下大道,很自然地应答:“好的,我们听道尊安排,就在门外等人来。道尊有事只管去忙,不必为这些小事操心。”
这一路虽然安全,但秦戈基本没怎么休息过。
他往四面八方发出信鸢,要求各地遁所清查被袭击的商船分别是哪些道门或家族的,死伤以及损失情况等等;
他设法阵联络弟子,将袭击之人的特征告知,并亲自制定追踪计划。
几个遁所飞书,言说某几地大旱,夏粮绝收。
又有纪轩用鸿雁传信,斥责他身为太清门掌座,居然同邪修交好。
还有万象寺的法师留言,约他中秋相聚谈经等等。
他既如此忙,而她又打定主意苟,当然不能让他亲自带她们去安置了!
可老乌龟显然不是这样打算,拼命往秦戈身边凑:“道尊,道尊,别丢下我——”
很可惜,经过这几日相处,莱芜和茱萸已完全了解它的死皮赖脸了。
两人对看一眼,不等它爬秦戈身上,一个揭竹篮盖子,一个去拎它尾巴,眨眼功夫便将它关篮子里去了。
莱芜死死压着篮子盖,对秦戈笑道:“道尊再见。”
又更体贴地承诺:“若道尊有需要咱们办的杂事,特别是我,别客气,只管派信鸢来通知。”
毕竟两人每隔几日不得不接触,为那麻烦的喜脉输入精气。
秦戈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表情虽然不怎么好,但还是微微颔首。
他伸手,掌心一个法阵将竹篮罩住,隔绝了老乌龟的窥探。
很显然,有事要交待。
莱芜心知肚明,早晚有这样一天的。
毕竟这一路,从葫芦种到身怀孕脉,从被不明身份的人拦截到请邪佛轻尘出手帮忙,都不是能随意张扬之事。
果然,秦戈看着她们两人道:“茱萸,莱芜,进山之前,我有事交待。”
两人均点头。
他这才道:“葫芦种之事,我不想被你我三人以及苏亦青之外的无关人知晓。”
包括太清门内的任何弟子和门人。
茱萸娘立刻响应道:“道尊,我晓得。”
但秦戈依然看着他们,脸上并没有满意的表情。
莱芜明白,他要的不仅仅是承诺,而是保障。
只怕葫芦种之事,事关重大。
他碍于道心誓言,不会轻易损伤人命,但不代表他放心将秘密和命脉放别人手上。
莱芜在脑子里问:“系统,你现在屏蔽别人探知我的脑波,算帮助吗?”
系统及时回复:“不算,这是系统自保和避免暴露的基本防护。”
莱芜有数了,主动对秦戈道:“道尊,有防止咱们说出来的法术吗?我和娘修为低,就算有心,也可能扛不住别人的阴谋手段。如果道尊能帮帮忙,在咱们脑子里设上防卫的法术,不就安全了吗?”
莱芜娘毫无芥蒂道:“对,道尊给咱们设法术吧。”
秦戈终于满意了,首次和善地看莱芜一眼,右手食指上凝结出一点黄色光芒。
这是早就为她们准备好的。
他在两人眉心轻轻一点,待光芒没入后道:“防窥术,对身体无害,可防止外人窥视和搜魂,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也说不出任何同我相关的事。”
茱萸娘摸了摸额头:“没感觉哎。”
莱芜笑,亲娘哎,有感觉就该死期到了。
秦戈也被茱萸的直爽逗乐,扯了扯嘴,放心道:“我走了。”
于是竹篮打开,山风卷着流云,挺拔的身影转瞬离开,又更快地隐入太清遁所的阴影之中。
两人目送他远离,彼此再不提往事。
茱萸娘感叹:“太清门,我终于来了——”
她三十年妄想成真了!
莱芜却道:“娘,咱们虽然入了门,但成就如何全靠自己了。”
竹篮被掀翻,老乌龟气呼呼地爬出来。
它一爪指莱芜,一爪怼茱萸,怒其不争道:“道尊刚才做了什么?我为什么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们两个大傻瓜,彻底完蛋了!放走金光闪闪的大腿不说,还妄想靠自己!就你们俩,一个刚引气入体,一个连引气都做不到,怎么敢这么狂地说靠自己?既然挣扎到这里了,就该不要脸!不管哭,求,还是别的什么办法,缠上去——”
这才是修行路上,有追求的人该干的事!
捶胸顿足,万分不甘啊!
莱芜见它胡闹,有点烦躁。
她往车外看,山门大道异常繁忙,巨大的运货车来来往往。
便很不客气地伸脚,将它踹出去。
老乌龟惨叫:“死丫头,你居然敢对我这样的瑞兽无礼!”
莱芜收足,转头对莱芜娘道:“娘,咱别惯老乌龟胡说八道。”
太清门如此庞大,门人众多,若要风清气正,必然有严格的门规约束。
任老乌龟乱来,必然会引出无穷的麻烦。
茱萸娘正要点头,车外却传来清亮的女声:“说得好。”
两人闻声看,却是位穿黑甲的女修士。
她长眉笑脸,气质亲和,一手按着腰间的长剑,一手拎着老乌龟的尾巴晃荡:“这老货,在万象寺摆了一百年的戏台子,终于坑上你们了。”
老乌龟哎哟哎哟地叫,却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女修士将它抛回车厢内,双手作揖道:“两位便是茱萸和莱芜吧?我是德盈,太清门的初代弟子,排行三。”
原来这位就是春城遁所的德琼道君介绍过的德盈道君啊!
莱芜瞥了眼落在车厢地板的老乌龟,正一边往茱萸裙脚下躲避,一边低声抱怨:“怎么偏偏是她?真晦气!”
老乌龟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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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道侣--应劫-……
池边谷不大,连莱芜和茱萸在东清洲住了许多年的那个山谷的一半面积也没有。
七八亩竹林,五六百米长的溪水,不到十亩已整理好的田地,田边林下则是有七八间房舍的竹庐。
一眼就能望到头,用脚丈量的话,花不到一刻钟时间。
但极赏心悦目。
竹林苍翠,溪水清澈,田地整整齐齐,路面干净得水洗过一般,卵石垒叠成的护墙,水溪两边都是可走人的石阶。
即便盛夏也是阵阵凉风,更有浸人心脾的花香和药香。
比起之前住的简陋石洞,可算得上精致别墅了。
茱萸娘赞了好几声,望着莲池峰的方向拜了又拜。
老乌龟终于敢露头了,鄙夷道:“没见过世面的凡人,就这样简陋的竹庐也值得大惊小怪?”
茱萸娘再不纵容它了,将它丢水溪里道:“再不安分,我真把心愿换成宰了你熬汤。”
老乌龟翻着白眼沉水底里去了。
莱芜却还不放心:“娘,让它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出这小山谷。”
茱萸娘认真点头:“我晓得。”
莱芜将马车停到竹庐前,搬着不多的行李推开家门。
干净,清爽,宽敞,必要的竹制家具,供生活所需的灶房,修炼打坐的静室,卧室里崭新的床铺等等一应俱全。
德盈道君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她冲屋外教训老乌龟的茱萸道:“娘,我有点累了,先眯一会儿再收拾整理。”
系统已经催她好几回了。
茱萸娘回她:“你睡,其它事我来办。”
莱芜便绕着竹庐转了一圈,用目前浅薄的修行确认周遭。
没有窥探法阵,没有护卫结界,到处都没有法术能量的波动。
秦戈虽然不喜她,但为人君子,不会特意窥视。
莱芜放心,关闭门窗,拉上窗帘,掏出袖子里的储物袋。
里面的东西清点过很多遍了,四十九颗低级灵石,破气刃和红色飞剑,玉符笔,几百斤米面粮油,数十个鸡鸭蛋,为秦戈采购的各种保养品,冬夏季的换洗衣服,破烂马车的零件等等。
她丑话说前头:“这里面的东西,有我娘的一半,这是绝对不能动。属于我的一半里,得再分一半做经营资本,最后剩下的,才能用来试。”
系统界面闪着渴望的光:“不要舍不得,这不仅为我,更多是为你自己。”
莱芜怼它:“只有你才知道。”
她拿起一颗花生大小的低级灵石,通体纯净透明,内里似有烟气在滚动。
引气入体的最大好处,不仅能感受到自然界中的灵气,而且可用吐纳的方法将之提纯并收入体内。
气机发动,立刻包围灵石。
原本坚硬的石头立刻如水般化开,精纯的灵气冲入莱芜身体,最后仅剩灰白的石粉。
效果是明显的,不仅身体感觉舒适,疲惫一扫而空,整个系统界面都充满柔白的光。
灰扑扑的小人虽然依然只有眉心和左眼亮着,但整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莱芜看不到具体数据变化,追问道:“怎样?”
系统沉吟:“再来一颗。”
莱芜将灵石分成三份,二十四颗是茱萸的,十二颗是经营成本,再剩下的十二颗才是她的。
她再吸了一颗,感觉状态更好了,继续问:“怎样?”
如果在以前,系统早拉出图标让她看具体数据了。
可这次,系统还只是道:“再来一颗。”
如此重复了五次后,莱芜按住自己仅剩的六颗道:“你应该取到详尽的数据了,先缓缓,等我挣到更多灵石,一次性把你喂饱。”
以后修炼,用灵石的地方多了去了。
不仅得节约着用,还必须制定挣灵石的方案。
系统这才道:“勉勉强强吧。”
但它又立刻道:“你尽快多挣灵石,我有更重要的测试。”
莱芜了解道:“你是想试单靠吸收灵石,能不能完全来点亮小人?”
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系统没回答,但沉默就是默认。
莱芜追问:“怎样?试出来了吗?”
系统嘴紧得很:“不方便说。”
莱芜笑了:“看你神神秘秘的小气样,有什么不能说的?即便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出来了。这次试验肯定不成功,毕竟过去十六年,无论我怎么折腾,小人都没被点亮。可当我开始修行,强行引气入体,立刻点亮了眉心和左眼。这说明什么?”
系统没回答,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说明仅氪金是没用的,还得修炼且提升修为。
莱芜安慰道:“咱们有上次的经验,重新修行的速度会很快。”
说完这话,立刻盘腿坐下:“抓紧时间,我要开始修行了。”
以目前的状况看,最好不要泄露《大日法经》或其它佛门手段。
正好《道法会元》上记录了好几种基础的吐纳和打坐方法,适用炼气三层以下的全部情况。
她又好奇:“既然你这么需要灵石,为什么咱们上次来,你不早早准备呢?”
难道他也在完成任务,到某个节点才能进行某些动作?
可惜得很,系统又保持沉默了。
日影西斜,投到这小小的山谷,全是暖色。
而莲池之上,则是一片冷色。
灰白色的岩石层层叠叠,状如莲花,中央一池碧水,挨挨挤挤上百朵白色莲花。
水中游鱼,花上飞蝶。
这莲花峰的水草木石,鱼虫鸟兽,皆是灵物。
德盈在秦戈的弟子中排三,是最早入门墙的十人之一,自然参与了太清门的全部建设过程。
莲池峰的石,是从南瞻洲的荒野采的;池中水,是从北渊洲极北的万年寒冰融化而成的;水中莲,则是耗费巨资,从方寸山求的巴掌大的一节七品金莲藕养成的。
修筑,布阵,引天地灵气,耗费近二百年时间,终于养成一座钟灵毓秀的山峰。
虽然谈不上活死人肉白骨,但只要人还有气,丢进去就死不了。
现秦戈就在池中。
德盈极恭敬道:“师父,人已召集整齐了。”
莲叶摇动,游鱼惊走。
秦戈拨开花叶站起来,灵水顺着青色法袍落下去。
他跨上池边的台阶,随手掐了个诀,周身水气便消得干干净净。
德盈迎道:“梦魇实在可恶,师父也伤得确实太狠。不如过段时间,我去郾城找大师兄,然后一道深入极北,为师父找凌霄花。”
罗浮山有八品疗伤灵植葫芦种,但不可能平白给他们。
且会透露秦戈重伤未愈的消息,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和麻烦,只能想办法找其它替代物。
北渊洲极北之地,魔渊遍布,千万里冰封,自然环境严苛至极。
可偏偏这样的地方,生长了许多种灵药灵宝,吸引诸多修士冒着生命危险深入。
凌霄花便是其中最神秘的一种,据说疗伤效果仅次于葫芦种,并且有修补破碎道心的功效。
但极其难找。
近百年来,几乎无人成功采集到哪怕一片花瓣。
秦戈快步上台阶,越过平整的白玉庭园,穿过百米长廊,最终抵达一处阵盘密布的石亭。
他冷着声音道:“不用。郾城离不开德泓主持大局,物资供应也需要你左右协调。”
亭中的阵盘已然开启,二十八张不同的男女面孔在他踏入的瞬间不约而同喊:“师父。”
秦戈颔首,坐到法阵正前方:“诸位辛苦了。”
德盈紧随他后,目光在法阵中搜寻,对上一张刚硬的男青年面孔后微微摇头。
不行,始终没说服师父去找凌霄花。
又继续找,落在春城服务台接待过莱芜的年轻女修士德琼身上。
她是诸位中的小师妹,性格开朗又脸皮厚,什么恶心的甜蜜话都能说出口。
德盈冲她丢了个眼风,她立刻会意道:“师父,你路过我这里时,怎么不通知我?你派来不知道哪个长老巡查遁所法阵,居然也不联系我!要我知道你路过,怎么能不送你?要我送你了,还能让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妖魔鬼怪拦你路?就算遇上了,我也能抓个活口,盘问得一清二楚。师父,你现在这样,显得我非常不孝顺!”
小师妹说出所有人的心声,获得无数赞美眼神。
德琼气势高涨,不依不饶道:“你宁愿带两个凡人上路,都不愿意知会我。师父,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徒弟了?师父——”
秦戈以手揉头,真是头痛!
孩子多了,麻烦也多。
特别是肚子里这个——
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眼目前尚无任何异样的小腹,抬眼对德泓道:“德泓,快让她闭嘴。”
德泓是大弟子,二十九人中的大师兄,威望颇重。
德泓马上道:“小二十九,你再多嘴让师父头痛,就断你法阵讯号。”
德琼嘴嘟得老高,不甘不愿地丢给德盈爱莫能助的眼神。
她尽力了,是师父太倔。
秦戈手撑着额头道:“召集大家,有四件事。”
“第一,郾城围剿梦魇,因我的疏忽,导致它闯过玉门关,并将关口毁了大半。虽然我最终将它灭杀在东清洲的南部山区,但损失确实造成了。罗浮山若派人来问罪此事,不必过于抵赖,按章程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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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如何为师父凤求……
莱芜打坐一夜,将目前的修炼情况彻底梳理了一遍。
她修得最顺畅的,是《道法会元》上的炼气一章,按此法,可最平稳地修到炼气三层。
之后再换行气一章。
因为引气入体成功,可内视气海和浑身经脉。
除已开的左眼和百个穴位外在发光外,其余六窍和二百多个穴位也开始有灵气汇聚。
气海尤其宽广,这是秦戈无意间的一句点评。
莱芜仔细探查过,确实非常宽广,是平均水平的三倍以上。
这意味着,她的身体能容纳的灵气量是寻常修士的三倍,算非常惊人的数字了。
因马车上行路的三四天没有被秦戈吸过精气,而刚才又一口气吸收了六颗初级灵石,气海逐渐盈满。灵气从轻盈的气体,开始转为半气半雾的状态,这是炼气一层的标志。
她惊喜睁眼,居然这么顺利就炼气一层了?
这才发现,已到次日早晨了。
她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客厅已经收拾好了,桌椅板凳上铺着布垫,茶壶和茶杯摆在茶几上,旁边的博古架上放了个朴素的陶土瓶,里面斜斜地插了一枝野花。
空气中隐约有食物的香气。
莱芜跑去灶间,里面还残留着热乎乎的烟火气,旁边餐桌上扣着几个碗盘。
打开来看,两个大白馒头,两个煎蛋饼,配了两碟小菜和一碗米粥。
过于丰盛了些。
她乐呵呵地吃着早餐,目光流转,米缸是满的,面粉装在布袋里,肉干和咸菜都好好地挂起来了。茱萸娘确实很会安家,将精致有余的竹庐收拾得非常有生活滋味。
吃完早饭,洗干净碗盘,将储物袋里存的粮食也掏出来。
正忙碌着,外面传来茱萸娘的喊声:“莱芜,德盈道君来了,快出来——”
莱芜忙收拾好头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出去。
德盈来了,开着一辆十个客位和一个驾驶位的木头陆地车。
她站在车前,笑呵呵地同茱萸娘说话,态度比昨天还要亲热。
莱芜跑过去,调整好呼吸才开口:“道君。”
德盈转头,略带惊讶:“突破了?一晚上就炼气一层了?”
莱芜点头:“我也很惊讶。”
茱萸娘也知道母女两在太清门过得好不好,主要靠这位管事的女修,生平第一次自夸:“莱芜很机灵,学什么都快。苏道君也说她聪明得很,以后一定有大出息,能帮道尊很多忙。”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脸了。
她想趁机请求,为莱芜找个好师父,可又怕做得太显眼惹人讨厌,内心十分矛盾。
德盈哪能不知呢?
但她装不知道,只仔细打量莱芜,对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明朗的笑,内心却烦恼起来。
前天接到秦戈的信鸢,上面写了抵达的时间,又说带回来两位女子请她安顿。
带人回山很平常,不仅秦戈,诸位师兄弟姐妹出门办事,总会随手搭救几个人。
太清门的诸多门人,十分之一是这样来的。
可不平常的是,秦戈叮嘱她为她们安顿住处,要内门,要距离莲池峰近,还不能太显眼。
又说其中一位叫茱萸的,是万象寺那老乌龟骗来的有缘人。
德盈当时以为这两位有些特别处,才得到秦戈青眼,破了被带回来的人只能暂安置在外门的规矩。
可昨天亲眼见了,却是一位相当平凡的老妇人和一位比寻常人略聪明些的少女。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德盈心里有疑惑,就要找机会问,可不等她开口,秦戈就说要结道侣。
虽然没指明是谁,但她心里立刻浮出莱芜的名字。
是她了,只可能是她。
信鸢上只简单写了她的名字,对茱萸介绍更多,但秦戈就是这样,越在意的越少提及。
德盈怎么都想不通,就问:“师父,为什么是她?”
明明仰慕他的美貌女修无数,怎么偏偏选个修为和外貌都不是最出色的?
也许秦戈在东清洲受了她一些恩,但——
秦戈却道:“她身份没问题,目前最符合我的需求。你别多问,按我的意思办就是了。”
总是这样。
从成为秦戈的弟子起,无论遇上多难的事,他总将最艰难的扛在自己肩上。
可他不知道,弟子们长大了,能干了,也会心疼他。
于是德盈道:“师父有难处,弟子当服其劳。师父,我们都长大了,能独挡一面,也能为你解忧。”
只要他开口,便不要这条命,打上罗浮山又如何?
秦戈笑了:“真长大了?怎么还满口打打杀杀?”
德盈原本不叫德盈,叫春红。
她五六岁的时候,父母亲族在战争中死去,被几位境遇相似的少男少女捡了,结成团伙。
他们住山洞,喝生水,靠打猎和偶尔的偷盗和抢劫为生。
若有战事,便偷偷去战后的战场,捡死人的刀枪兵器,扒死人的衣服钱袋。
运气好,能搞到些金银;
运气不好,则被残兵杀死。
她十二岁那年,运气非常不好。
战场上的死人特别穷,除了可蔽体的布衣外,连铜子都没几个。
更运气不好的,是遇到十几个装死的逃兵。
他们惊慌失措,以为是军里追捕的人,便二话不说地操刀杀人。
双方都见过血,在死人堆里混着,最看重的就是身边仅存的伙伴了。
于是杀红了眼。
逃兵死了几个,年长的兄姐也没了更多。
哥哥姐姐们死死抱住那些残兵,拼命地叫德盈:“春红,快带弟弟妹妹跑!”
德盈不想跑了,为什么要跑呢?
他们那么拼命地活着,只为了狼狈逃命吗?
她拔出袖子里的匕首,往几个残兵冲,大叫道:“我杀了你们——”
她以为会死,以为那就是人生的终点。
可秦戈出现了。
他那时很年轻,一派未长成的少年模样,压住她手中刀说:“你们不要打了。”
可双方都死了好些人,早红了眼,哪里能听得进去?
甚至有个老兵,趁这机会将刀向德盈砍过来。
秦戈只伸出一根手指,便将刀崩断:“我不能眼见着人作恶。”
德盈愤恨道:“他杀了我哥哥姐姐。”
那位老兵也怨恨道:“我弟弟也死了。”
两方还活着的人就又要打起来。
秦戈脚下生出风团,瞬间绊倒所有人,然后死死缠住:“我道心誓言,不能眼见人作恶,不能不救无辜之人,更不能放过任何作恶之人。你们不是恶人,都是苦命人,就不要自相残杀了。”
他是修士,即便只是个无门无派且没有名号的散修,但对凡人来说就是仙人,仙人的话便是金科玉律。
于是残兵们不敢动了,弟弟妹妹们也泄了劲。
只有德盈和两个兄长,依然心有不甘,依然心怀怨怼。
大哥说:“他不是道心誓言不能见死不救吗?”
二哥也说:“那咱们就跟着他!”
德盈高高地答应着:“我带着弟弟妹妹,不分日夜死缠他。他一旦要甩开我们,我们就大喊大叫,说他违背道心,见死不救。”
死人堆里混的小孩,没有大人教养的孤儿,不知善恶,但知道怎么恶心人。
他们十个,如同十头幼狼,狠狠咬住秦戈。
秦戈真被他们缠上了,却非常从容。
他在战场上转悠,选旁边的空地,用法术挖出巨大的土坑。
他让那几个残兵,将尸体全部搬过来。
他让所有小孩,把尸体上的衣服或杂物收集起来,堆在一旁。
他告诉他们,那些衣服和没有标记的金银可以拿走使用,但带着标记的信物要放下,稍后交给军营的人。因为这是遗物,要交还给死者们可能存在的亲人。至于死者,终究要入土为安,让他们的灵魂消了怨气,可入轮回。修士不可插手凡人的纠纷,但也不能放任死者的怨气聚集质变成魔气。
最后,他将所有死者掩埋。
他还从神仙口袋里掏出源源不绝的食物,喂饱了十几张口。
秦戈种种施为,用事实告诉这帮狼崽子,他们咬不住他。
大哥甚至说:“幸好他不是坏神仙,不然我们早死了。”
他们心有所感,神仙早晚会离开的。
德盈也反复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偶然落入凡尘,不要对他有任何期待。
可两个月后,他主动告诉他们:“这里收拾完,我就要走了——”
终于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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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天上馅饼
去外事堂比较远,陆地车开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一路上都是差不多型号的来往车辆。
德盈介绍说:“门内禁飞,只允许低空滑行以及地面类的法宝。这是交通车,只要有身份牌都可以免费乘坐,有需要也可以申请租借。路边的绿色长廊就是车站,供人休憩和上下车。无论想去哪儿,找到车站,在墙上的地图查对应的车就行。”
莱芜点头,这是修真界公交车啊!
虽然是木头车体和车轮,靠法阵加固和运转,平均速度只有三十来公里的样子。
也比不上现代公交车的减震系统,但是免费。
真好,能省多少交通费啊!
德盈见莱芜感兴趣,看着她加了一句:“这是师父体恤门人辛苦,给的福利。这些车,车夫,消耗的灵石,全是他个人补贴。”
茱萸娘特捧场地赞:“我就知道咱们道尊很好。”
莱芜以为对方单纯捧秦戈,也点头道:“道尊高瞻远瞩。”
车到山间小平原,站牌上写着芦苇坝。
太清门上下,都非常朴素啊。
这要换了别的道门,如此美好的平原地区,不说起个仙风道骨的名字,怎么也要用上丰美神等等字样。
德盈说:“到了。”
三人下车,不远处果然有栋庞大的纯木建筑,无数扇向外开启的门,来往者不下百数。
很繁忙的样子。
从下车到进入外事堂大厅,不断有人恭敬称呼‘三师姑’‘三师祖’‘师叔祖’‘老祖’。
德盈辈分高,只略颔首回礼,便引着她俩进了一个挂着户籍牌的大房间。
她说:“先上户籍册子。”
莱芜佩服,居然还有专门的户籍科了!
这科内几十架到屋顶的大木头书架,装了密密麻麻不知多少半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牌子。
牌子主要分两色,一为黑铁色的,只有两个架子,一为白木色,有十几个架子。
应该就是身份牌了,用颜色和材质分出内外门的不同。
果然,德盈招呼一个年轻的男修:“智恒,过来,给这两位制牌。”
又介绍道:“咱们太清门,目前的字辈暂为德仁义智,清静通玄。”
所以负责户籍室的是她的徒孙孙。
智恒十分细心,问明两人的来处,年龄,现在的住处等等。
他翻找内门的待遇册子,抽了两张新的黑铁木牌放青石桌面的阵盘上:“滴血认主。”
莱芜和茱萸分别将手伸过去,中指腹一点疼痛,取血完成。
不到一刻钟,黑铁木牌上便生出规整的金色符文,一个形似野草,一个却如同茱萸。
他恭敬地将木牌推给德盈:“三师祖,好了。”
德盈将牌子递给两人:“收好,这是你们在太清门的内门身份证明。以后领月钱,上学,试炼,找活,买卖物品等等,都得靠它。这月刚中,我让智恒把本月的钱挂牌子上了,等会你们去银号用身份牌领出来。”
茱萸娘诧异:“咱们什么都还没做,就有钱拿?这不妥当吧?”
德盈笑:“一人一月一块低级灵石,内门人都有。”
又专门对莱芜道:“师父说过,愿意跟随他的人不能亏了,多的没有,吃饭钱得给够。”
莱芜开始觉得不对了,德盈即便崇敬秦戈,句句话夸他,但没必要只对着她一人夸啊!
她含蓄地笑:“道尊什么都想得到。”
又转移话题:“我和娘初入门,修行上要补的课很多,不知道这方面——”
德盈立刻转身道:“我带你们去明学堂。”
一行三人出去,旁边等着办事的人好奇观望。
有胆大的忍不住问智恒:“三师祖亲自登门帮忙办户籍,又带去学堂,这两人什么背景呐?”
智恒一问三不知。
那人还不死心:“直接办的内门吗?一个凡人,一个刚引气入体的样子,居然就内门?咱们不是有章程,要攒许多分数且参加严格试炼,才能外转内?”
智恒摆着死鱼脸:“嫉妒呐?那个老的,在东清洲帮过道尊;那个年轻的,没师父教,自己捣鼓修行不到十五天就引气入体了。你要也是这样的,别说内门,厉害师父主动找上门也没问题!”
那人被怼,讪讪离开。
明学堂与其说是一座学堂,不如说是占据整座山峰的学院城。
从山底到山顶,一座座房屋,一个个演武台,数不清的训练场,各式各样的武器法宝,甚至有许多封闭不对外开放的试炼场。
学制分为小学,初学和专学。
小学便是招收有修行资质或意愿的凡人,进行文化和体训等等;初学则面向成功引气入体的,专学则是炼气一层以上。
此三种课堂针对外门或未入门的弟子。
至于内门,则是每三年或五年,有收徒意愿的师父在学馆中进行循环试炼挑选。
按德盈的说法,凡人中天生能修行的千中出一,而外门子弟能通过内门试炼的又是千中取一。
也只有进入内门且拜师成功的,才有字辈排行。
学堂的负责人早听下面人飞报,说德盈道君亲自带人来报名,早早在大门口等着了。
是个中年男子,长相很周正,但笑得十分谄媚。
“三师姑,你老人家亲自来呀!”
“三师姑,快快快,给你老人家泡了你最爱的雪顶茶。”
他引着人进了门口办公楼的大办公室,叫下面人登记了莱芜和茱萸的名字,很贴心地准备两份课表和课本。
“这份是茱萸的,你还没引气入体,主要做基础文化课和体训。每天辰时去甲楼,找到对应班级,跟班学文化课;每天午时去乙楼,开始基础体训。这份是莱芜的,你已经引气入体,要开始的课程就多了,需要去炼气天成楼——”
德盈拿了课表,亲自过目,满意道:“很好。”
然后将课表交给莱芜道:“排的班不错,虽然不是最强的师长,但是最合适你们目前程度。”
莱芜接了课表和课本,心中的怪异感更强了,但只能感谢道:“感谢两位前辈费心,我和娘一定好好修炼。”
负责人笑得更谄媚了,曲着腰讨好道:“三师姑,你看,能不能把学堂上个月递给你的灵石申请批了?进学堂的门人越来越多,各样设施都陈旧了,必须得换。三个月前,试炼场的法阵出问题,好几个快要炼气五层的好苗子伤了——”
莱芜了然,原来是为了批费用折腰啊。
德盈吃了人家给的好处,笑得很开心,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软刀子:“仁浩,你跟你师父德音一样,手就跟大漏勺似的,给多少灵石转眼就没了。再说了,不给你批灵石,我这个三师姑就请不动你办事了?”
仁浩马上坚决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对三师姑绝对忠诚,绝对听话,绝不敢有半分糊弄。这两位学生保证照顾周到,以最强的师资,最快的速度,培养成真正的修士。”
德盈满意了,意有所指道:“你要真做到了,别说灵石,我去找师父给你讨赏。”
仁浩立刻鞠躬,十分真诚道:“若能得师祖指点,死而无憾。”
一盏茶罢,走人。
仁浩屁颠屁颠地将她们三人送出学堂,毫不顾忌身为结丹期高手的面子。
莱芜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太招摇高调了,不符合她苟的原则。
只怕不足半日,整个太清门都知道,有两个新门人被安排进内门,并被德盈老祖亲自引荐。
于是车到刑堂,人还没下,她建议道:“道君,以后日子还长,接下来的几个去处,不如让我和娘自行慢慢了解?”
茱萸娘也非常不安,她有心要德盈照顾,但这个照顾法太过了。
于是小心翼翼道:“这日头快中午了,实在不敢耽误道君时间。”
德盈对莱芜有所求,自然不愿惹她不开心,于是笑道:“耽误算不上,只是尽一份心。你们自己了解也行。不过,要遇上不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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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章 心生爱意?
莱芜心里装着事,后面的行程就不太上心。
反而是茱萸娘,对万事通展现出强大的好奇心和兴趣,站在车站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觉得累。她终于设定好开机密码,将实名输入,开心地冲莱芜道:“以后我有不懂的,不仅可以问学堂的老师和同学,还可以在万事通上找。”
论坛里有绝大部分内容需要付费,但也有少部分基础知识是免费的。
她又在万事通里找到了整个太清门的简略地图,便自告奋勇带路。
两人步行了一个时辰去刑堂,领了本厚厚的太清门规。
去银号的路上,遇见推着小车吆喝吃食的,买了两份面饼。
山里的物价果然昂贵,在外面只要五个铜子一张的白面饼,这里居然要五钱银子。
茱萸娘肉痛道:“这么贵吗?”
小车老板笑嘻嘻回:“贵吗?我家的饼足量足料,每张饼都是三两白面。这面是西边老庄子产的正宗初品灵植,味道好,又香又韧不说,对咱们这样还不能辟谷的门人最合适了。”
修行到元婴期,才能真正意义上辟谷。
他瞥着两人挂在腰上的身份牌,背面的镜片一闪一闪,羡慕道:“上千中品灵石的最新款万事通都买得起,还可惜五钱一两的碎银吗?两位道友,莫要跟我这样的小生意人计较啦!来来来,多赠你们一份小菜——”
莱芜已经在吃饼了,味道确实绝赞。
可听见这万事通居然值上千的中品灵石,差点没喷出来。
系统也在脑子里可惜:“这样多的灵石,全给我试验,会出多漂亮的数据啊?”
它不怀好意地建议:“不如卖了吧,换成灵石后买便宜的旧款,省下来的差价咱们二一添作五。”
莱芜嘲它:“系统也会做梦?”
系统反驳:“你这是物种歧视。”
莱芜用力咽下饼,赶紧摸钱打发了小老板,和茱萸娘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将吊在腰上的身份牌装袖子里了。
太清门的治安虽然好,到处都是巡逻的黑甲,但实力不济的情况下,还是别招摇过市了。
两人逛足一整天,摸清重要职能部门的方位和坐车方式,对物价进行摸排后,才坐车回池边谷。
这次没德盈陪伴,车只在谷口的站点停靠,而站点距家有好几公里。
还是得靠腿步行。
怪不得路上许多自驾的马车,以及踩着简单滑板法宝的门人。
回了谷,霞光映山色,特别好看。
老乌龟在溪水里泡了一天,也无聊了整天,等她们到家就开始哭,指责茱萸娘不人道,居然虐待它这样的老福星,以后肯定会倒霉的。
也算为家里增添了几分热闹。
莱芜去灶房准备晚饭。
茱萸娘将老乌龟从水里拎起来,隔着窗子对她道:“咱们下午问农庄的人,说可以去那边领免费的粮种和药种,只要种成,就可以按收购价卖给他们。这十来亩地,全是黑土,可好了。我年轻时种地一把好手,别说咱俩,再来一个,我也养得活。”
这话听起来是在安慰莱芜,不要操心钱的事。
可实则安慰自己。
莱芜反劝慰她:“一块低级灵石能换二三十两银子,咱们不种田也有饭吃。”
就这条福利而言,秦戈算相当大方了。
而且谷中的田是药田,下面隐着聚灵的法阵,农庄给的也是给各样灵植的种子。
既是灵物,照顾就难,且并非一季一年一收成。
这里种田不如想象中容易。
可茱萸娘却道:“银子不经花啊!下午去的那个什么楼,里面一张纸都要一块低级灵石。”
莱芜笑:“百宝楼。”
今天的时间有限,她们没去距离远的太清遁所,但逛了专供内门衣食百货的花田坊市。
这坊市也挺热闹,而且专卖修行人使用的物品,举凡衣食住行,只要说得出的就能找得到。
既然专攻修士,价格自然漂亮。
特别是最大的那间百宝楼,打着莲花标记,是秦戈所在的莲池峰经营的。
不说一枚低级灵石一张的符纸了,连上万低级灵石一套的法衣也有。
茱萸娘感叹:“真是开眼了。”
莱芜笑:“娘,这还只是太清门内的百宝楼而已,规模已经不算大了。若是话本子上罗浮山的天宝路,开遍四洲八海的,比这还要繁华好几倍,价格自然也更惊人。”
不说一颗低级灵石一张的符纸,数百颗高级灵石一张的也有。
茱萸娘将老乌龟放在屋檐下,半晌道:“我前六十五年,跟白活一样。”
两人的晚饭很简单,手擀面配鸡蛋汤,还烤了风吹干的野兽肉干。
等吃好饭,晚霞已落山了。
茱萸娘整理灶房,莱芜便绕着谷中的卵石路散步。
太清门内的灵气虽然比不上三百年前的罗浮、方寸山或天算门内浓厚,但比东清洲的老家好了千万倍。她只是按照道法会元上的呼吸法吐纳,便五脏六腑清爽起来。
待走到山谷尽头,便是一面高逾百米的绝壁。
青石绿苔,滴水成潭,引流成溪。
莱芜欣赏了会儿,就要摸出万事通来研究,可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只信鸢从绝壁中飞出。
居然——
只能是秦戈了,也该到那样的时间了。
她走过去,那信鸢果然主动停到她手上,自动展开后浮出连串墨迹——跟随信鸢。
没有落款,但字如其人,带着秦戈身上冷冷的味道。
她想了想,抬脚跟了上去。
信鸢有灵,指路非常人性化。
它飞到绝壁前,做了个仰望的姿态,弓起双翅直冲进去。
绿波荡漾中,小小的身影消失。
莱芜走过去,触碰到山石也不停,果然如穿空气般穿过绝壁。
山风凶猛,霞光满铺。
绝壁之后居然是一段山崖,崖下不知几千米,而崖上又有近千米。
绵延的台阶,似看不到头。
纸鸢在前方飞飞停停,不断回头等她。
莱芜体力好,也有炼气一层的修为,但到顶的时候也浑身汗水了。
信鸢对她点点头,隐入阴影中不见了。
她左右端详,前方是座白玉雕的水台,有泉水从中冒出来,又潺潺而下落入旁边的水池中。
池面开阔,不知十几亩,长满了莲叶和莲花。
莲池峰,名不虚传。
不仅真的有莲,而且是七品以上的灵植。
莱芜从储物袋里摸出手帕,接了些灵水,小心地洗干净手脸。
待整理好衣衫,收拾好杂物,才捧出之前准备好的白瓷盘和点心。
她朗声道:“道尊,我来了。”
莲叶摇荡,秦戈从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色法衣,银丝勾勒天上风雷纹,气色比之前好些,但眉头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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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三十一章 感情投资
凡人婚姻乃结两姓之好,为此遵照三书六礼的繁文缛节,将双方人马折腾个够。
修士虽不被凡人规矩束缚,讲究露水姻缘和好聚好散,但到道侣的程度,便不仅仅是两姓之好了。
他们对天道起誓互爱互敬,共享彼此的命运。
他们通财,你有便是我有,我有便会分你一半。
他们道侣双休,不可避免将各自修行的秘密袒露。
他们共同面对情劫,心意虽不百分百想通,但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有的。
双方结下同命同运的同心契,若一方遭难,另一方势必被影响。
秦戈何必干这种对她有好处,但对他自己没好处的事呢?
莱芜冷静下来,也许不是对他没好处呢?
老乌龟不是胡说八道,是秦戈真的得面对情劫了。
否则,以秦戈太清门掌座外加即将正名的道尊,何愁没有合适的道侣?
只是过去不需要而已。
现在又为什么需要了呢?
太清门摊子铺得大,外交内困。
秦戈与其任隐藏在暗处的人搞出不可预料的麻烦,不如主动将弱点丢出去。
如此来,那些人一定会转移目标,寄望通过搞死道侣来搞死秦戈。
莱芜背心出汗,这非常不利于她苟命啊!
系统怂恿道:“答应他!借口实力弱,不想拖他后腿,要精进修为,所以需要他的指导和大量灵石!”
莱芜没有响应系统,陷入沉思。
秦戈见她犹豫,抛出准备好的条件:“虽然会大告天下,也会行大礼,但不必结同心契。我需要一个靶子,而你正合适。”
果然如此!
他又承诺道:“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
莱芜询问:“此事,德盈道君知道吗?”
秦戈点头:“她负责礼仪和杂务,我告知她其一了。”
也就是说,德盈道君只知道他们要结道侣,但不知道这道侣是假的。
怪不得对她那样。
原来是将她当成师父的未来道侣了。
秦戈解释道:“你无需忐忑,自如应对就是了。”
莱芜非常冷静道:“道尊,我没什么需要的,只有两个问题请教。”
这话一出,系统立刻严肃告诫:“抓住这次绝好机会,否则过了这村,再没这店了!”
莱芜不理它,自顾自道:“葫芦种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道尊。我愿弥补,不管如何都不会有怨言。当靶子也好,做挡箭牌也罢,只要能帮到忙,便不计代价。不过,能暂且不公开吗?”
除了德盈外,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她是道侣了。
毕竟目前还没有在风口浪尖舞的实力,低调才是王道。
秦戈想了想道:“可以。”
结道侣的修士不少,并非人人都公开。
譬如袁信的道侣,礼成好几十年,也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莱芜安心,摸出身份牌展示背面的万事通,问出第二个问题:“道尊,这神奇的万事通,是咱们太清门自行炼制且独有的吗?”
设计这玩意的,是个天才啊!
秦戈再点头。
系统被冷落,有些不满道:“你放弃这次机会,非常不明智。”
莱芜依然不理它,点开万事通咨询道:“这法宝十分奇妙,明明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却装了比藏书楼还要多的书本和知识。更奇妙的是,使用者可随意发表文章,免费或收费供同道交流取用。既然如此,为什么使用者只能互发留言,不能直接对话或面谈呢?”
这法宝可以留言和发送短信,却没有即时通话或视频的功能。
可修行者们明明能很顺畅地使用各种通讯法阵!
若能将万事通和那些通讯法阵结合,岂不是真正的联网智慧手机?
秦戈没料到她提出的是技术性问题。
万事通想法是他提出,但由天机峰诸位机关师共同制成。对外出售的虽只是小小镜面,但为了这些镜面能使用顺畅,所有人费尽心思。机关师们将整个天机峰挖空,在里面装载了无数灵石和法阵,一刻不停地向整个太清门界域和遁所提供特殊的灵力波动。镜面只有接收到那些灵力,才能正常运转。可只是实现目前的功能,灵石的消耗便大得惊人,需要昂贵的售价和抽成门人售卖文章的费用来支撑。
机关师们也提出过万事通未来的发展方向,并且开始试制拥有通话和影像功能的试验品,可其灵石消耗量过于巨大,不能长久支撑。
莱芜拿到万事通不足一天,却已推测出它未来的发展方向。
实在聪明。
秦戈注视她的目光缓了缓,沉着声音道:“技术上可以实现,但灵石消耗巨大,对外出售还太早。你在意这个,是万事通目前的功能不够你用?”
莱芜摇头又点头:“我刚修行,有很多疑惑需要请教。虽然每天可以去学堂,但练气以下采用大班教学,每位老师要指导的学生太多,时间和精力有限。我就想,如果万事通有通话或影像的功能,便能在任何时间使用它,并找到有空闲的同道进行咨询。”
她眉目端正,表情诚恳,绝对只为修行考虑。
秦戈思考片刻,伸手接过她已打开的万事通,在后台找到全部使用者名录。
排头第一个,自然是秦戈;接下去是德字辈德亲传弟子,仁字辈的内门子弟等等。
他点开自己名字,发送添加申请。
然后将万事通推还给她:“修行的任何问题都可向我传讯,虽然不能随时随地回复,但只要看到,就会给你留言。”
莱芜立刻笑了,捧着身份牌感谢:“多谢道尊。”
找到免费顾问了。
如此来,今日见面便算丰收。
系统却嘲讽:“你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莱芜依然不理它,起身道:“道尊,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秦戈回道:“不送。”
他瞥了眼石桌上的白瓷瓶和点心,又道:“下次来,不必再带这些累赘。”
味道好不好在其次,只每次看见便内心烦躁。
莱芜点头,行礼告辞,躬身退出石亭。
可她在亭外站了许久,也没迈出离开的步伐。
秦戈不解,抬头看她:“怎么了?”
莱芜微偏头,有些沉静道:“道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秦戈颔首:“说。”
莱芜她深吸气,缓缓道:“从今往后,请道尊尝试着相信我。”
不要再怀疑,不要再试探。
她说完,不等回复,果断转身离开。
秦戈目送她的身影融入黑夜,身体一动不动。
天色已沉,到处都是山峰和树林的阴影。
野风吹着,带来树涛的声音,一阵阵奔涌,如雷如鼓。
过往如幻影浮现。
菩萨从漫天霞光中走出来,身上的白色佛袍被魔血染得绯红。
她扒开尸堆,翻出因魔气侵蚀而不能动弹的他,责问道:“你跑什么?”
他浑身僵直,既不能动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哀求地望着她。
菩萨口念《大日法经》的经文,明亮的太阳光升起,将周遭的魔气席卷一空。
他的身体恢复温暖,终于能开口了。
可菩萨却伸手挡住他半张的口,颇严厉道:“我让你跟着我,你自己跑什么?又为什么藏死人堆里?”
他不明白,满眼疑惑,战场上保命不对吗?
菩萨却道:“你聪明,知道硬跟着我来魔地战场能博取信任;又胆大,战场上面对魔物也丝毫不惧怕;你有千样好处,却有个非常明显的缺点,知道是什么吗?”
他心虚地摇头。
菩萨拍拍他脸:“聪明,太聪明了,所以不肯相信人。我说了跟着我能保命,你就该一心一意只跟着我,别东张西望,别百般试探,更别口中说着相信我,却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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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二章 赵灵壁是灭世魔……
莱芜回到竹庐时,夜已深了,除了天上的星月外,人间只剩点点灯火。
隔着窗,茱萸娘正在灯下用读书。
她年纪大,眼睛不好,需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墨迹。
老乌龟在旁边趴着,一边啃小鱼干,一边捣乱。
一人一龟,为了某个字念‘己’还是‘已’争得不可开交。
莱芜敲敲窗:“娘,明天要早起上课,快休息吧。”
茱萸娘应了一声。
莱芜回房间,点灯照亮,洗漱换衣,搞好杂事后又开始打坐。
进入炼气一期后,每日修炼一个大周天补充日常灵气消耗是基本。
此刻,因秦戈吸收精气,她的气海内只有很稀薄的灵气在晃荡着。
修炼一个周天后,灵气虽多了点,但离补满还有很远的距离。
莱芜叹气,那孩子可真是个无底黑洞。
她摸出万事通来,要更加深入地研究一番,毕竟这玩意的用处实在太大。
秦戈已通过她的添加,成为她唯一的关注好友,安静地躺在她后台页面上。
莲花头像,后面挂着两个数字。
一个是请求添加数,恐怖的八万多,只怕太清门内有万事通的门人都申请了。
另一个是同意好友数,只有区区八十八人而已。
这万事通有学智信游戏五个大板块,其功能各有不同。
学为门人交流修炼或试炼心得,讨论所得所失的板块;
智为书馆,里面保存了太清门收集和自有的全部修炼资料,包括道法会元在内共计十三万册之多;
信则是太清门内门人之间契约,约定,合作等等相关流程和见证;
游则是各峰各机构定期向学堂和内外门人发放的试炼任务,申请,核定,以及最后的奖品分配等等;
戏则是大杂烩,凡前面四个板块不管的,都可以丢在其中,包括或不限于交友,物品交换,闲谈怪论等等。
以上各板块,各有管理人员,按门人的修为,等级,权限等进行不同功能的开放和限定。
譬如莱芜,刚入门使用万事通的新人,自然是最低权限。
她只能有限度地浏览免费文章,申请最基础的修炼方法,甚至在文章下留言和主动向门人联络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其中热闹的板块是戏,这三不管地带才最能反映真实生态。
其余板块在线人数只有区区数百,这板块却足有数千之多。
话题之宽泛,令人目不暇给。
有问怎么从外门获得内门资格的;有说努力十年攒了叁仟积分,但申请内门被打回的;还有哭嚎修为停留炼气期三层五年,死活无法突破四层的。
可最显然的,被顶到最上面的,居然是最简单的一句话——道尊的万事通好友从八十七人变为八十八人,多的那人是谁?
莱芜心惊,修士里能人万万千,自然有随时关注秦戈动向的。
她赶紧退出去,点开秦戈的莲花头像。
幸好幸好,这法宝只显示每个使用者的好友数量,而不对外展示详细的名字。
否则,她马上就会被翻出来。
再重新进去,扒她的讨论已有三四百人回复,大多数猜测是新入内门的天资弟子的,少部分推断又拉了诸如天算门这样的强力新盟友,极少数人胡说八道些奇奇怪怪的。
但整体氛围非常欢乐,因为秦戈有心思加好友,证明他灭梦魇所受的伤不如外界猜测严重。
就有支持他的门人非常强烈地表达:“我们道尊当之无愧的四洲八海第一人!有谁,还有谁能在几日内独自杀了梦魇,炼化魔丹!”
当然也有杞人忧天派的:“别了!低调吧!就现在这样,罗浮山和方寸山已经看我们太清门很不顺眼了。”
还有人传递小道消息:“据说,道尊从东清洲杀完梦魇回来的路上不太平,有人出手拦截。虽然没有强力证据证明是罗浮山人干的,但我们的商队被自称罗浮山人劫杀是事实。十几个商队,四十五个人,四十四死唯一人生还,实在过于惨烈!德盈师祖已正式向罗浮山传信,要求他们派出长老级的人物来太清门解释。而罗浮山人倒打一耙,说咱们道尊在郾城指挥不利,导致梦魇逃脱,破坏了玉屏山关口,要求咱们太清门赔偿!”
莱芜看了眼传小道消息的人名字,玄静。
玄字辈虽然辈分最小,但应该是秦戈亲传弟子一系的。
怪不得能拿到有分量的消息。
她感觉这名字眼熟,仔细回想,不正是今天初拿到万事通研究时点开的第一篇收费文章的作者吗?
这人十分活跃,不仅在戏这板块传播消息,而且在学这板块发了无数收费文章。他甚至在自己后台打各种广告,收费跑腿办事,有偿代上课,交换各试炼地秘闻,高价辅导初级修士通关等等。
自然也有明学堂的老师看不过眼,发文章点他名,声称再被抓住帮人上课或代点名,就封了他万事通号。玄静各种狡辩,指天跺地发誓,甚至说出愿抄写书库内数十万卷书的荒唐话。
就有人玩笑:“别说抄书十万卷了,你要能将免费资料里关于四洲八海各门各派和列位大佬的简介背下来,算你本事。”
莱芜会心一笑,又立刻想到什么般地直起身。
若书库的十三万册书中有各门各派的简介,那明心宫和赵灵璧呢?
是不是也有?
她立刻转去智这板块,可惜上下翻找,居然没找到搜索栏!
如此看来,万事通虽然具备智能手机的雏形,但功能上还有许多欠缺。
她一卷卷书目看过去,囫囵吞枣,终于在翻找大半个时辰后发现天下道门概览这一章节。
首当其冲是罗浮山,从创立至今五千五百年来,几十桩大事,以及数十位飞升前辈。
其次是天算门,虽然历史比不上罗浮山,但每一任掌座均为测算天命付出生命,实在令人敬佩。
再次是方寸山,如何天下第二道门,如何在三百年前于罗浮争夺第一道门落败。
以上为天下道门的上三门。
其余灵器宗,天剑门和天符宗等等名门大派也位列其中。
莱芜对这些兴趣不大,一一略过后,在最后一页看见了想见的。
明心魔宫,魔主赵灵壁,三百年前西贺州高阳城贱籍伎人,少年时心向仙道,在无门无派和无师指导下成为散修。他得方寸山掌座归元真君赏识,入方寸山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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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三章 信任第一课……
明学峰明学堂,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亮,早课的钟声便响了起来。
内门外门,但凡在明学堂挂了号的人,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有坐地面公交车的,有自行滑板的,有腿上贴着轻身符步行的,还有炼体修士纯靠跑步的。
太清门尚白,学堂的制服是白色的丝麻袍,因此一路上均是白色的衣角飞扬。
年轻人爱美,衣服上不能做文章,便在腰上或头上挂些彩色装饰品或法宝彰显个性。
生机勃勃得很。
莱芜一边驾马车,一边将德盈给的储物袋丢给茱:“娘,你的课表和书都在里面。还有衣服,你看大家都穿着统一的样式,咱不好搞特殊。你也别舍不得,还是赶紧换上。”
开学第一天,要给老师们留下好印象,万万不能迟到。
早起是两人的共识,但也发生了好几件分歧。
首先是衣服,茱萸娘认为德盈送的几套衣服都很好,要珍惜着使用,必须重要场合穿,平时去学堂就便服好了。可莱芜却说,昨天去明学堂看见许多修士学生,都穿的统一制服,想必学堂有要求。再说了,这衣服明显不一般,上面肯定附了法阵,可自净,能防磨损,即便天天穿也不怕脏不怕坏。
其次是马车,茱萸娘认为修行的消耗太高,灵石要省着花。驾车上学浪费,完全没必要。可以坐免费车,也可以更早起床,步行或跑步。莱芜却认为第一天很重要,有些小开销不能省。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各退一步,便穿着便服驾马车来明学峰了。
可这一路上,但凡遇见个人,都是穿制服的。
茱萸娘也有点稳不住,再不固执,躲进车厢里换衣服。
莱芜驾车冲到峰下广袤的停车场,占了个好进出的位置。
她钻进车厢,七手八脚给自己换衣服:“娘,咱们课表不一样,上课的地方也不同。早课完了,你记得吃早饭。”
所谓早饭,其实就是放储物袋里的白面饼子。
茱萸娘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可莱芜还是不放心:“你上午是文化课,可你眼睛不好,记得跟老师申请教室前面的座位。还有午饭,你等我找你吃午饭。你下午是体训课,得吃好点,咱们就不吃白面饼,去食堂买些肉,不然坚持不住。”
茱萸娘无奈地看着她:“丫头,你年纪大还是我年纪大?你会照顾人还是我会照顾人?咱们不都讲好了吗?你从昨天开始,就唠唠叨叨——”
她其实开心的,但口中偏要埋怨,小心翼翼第拉着新衣服裙摆下车。
莱芜笑,伸头出去继续交待:“娘,下午放学,咱们在这里集合,一起回家啊!”
茱萸娘头也不回地往自己上课的方向跑,可见不管年龄大小,都不耐烦人管束。
莱芜收拾好,也下车了。
她没将车收起来,而是去管理处拿了停车的牌子,这才随着人流上山。
明学峰分了上下,靠近山下大门的是小学,招收有修行资质或意愿的凡人;
再往上是初学,面向成功引气入体的门人;
专学在山腰,炼气一层以上才有资格进入。
莱芜足爬了一刻钟的山路,才瞧见自己的教学楼馆,门口写着炼气天成四个大字。
她整整衣冠,平稳了呼吸才迈进去。
许多人聚在楼门口,摸出身份牌在门柱上挂着的小法阵上刷。
居然连打卡功能都开发出来了吗?
莱芜兴致勃勃地排队,轮到她的时候,法阵上微光闪过,身份牌亮了下,背面的万事通屏幕上显出一行字。
是教室号和老师的名号。
甲室,清水道君。
旁边人主动搭话:“道友,甲室,清水道君的课?”
莱芜收了身份牌,见是个十四五的少年,笑道:“对。我叫莱芜,道友怎么称呼?”
少年十分俊秀,全身洋溢着热力,很轻快地回:“玄静。我是甲室清水道君的从事,算半个老师。所以,你不能叫我道友,得称我玄静道君。”
真的巧,这位助教居然就是万事通上非常出名的玄静。
莱芜笑眯眯地应他:“玄静道君。”
玄静态度热情道:“昨天下午,清水道君通知我,说班上会来新人,让我负责接待。我今天起了个大早,一直在楼馆门口等,终于等着了。走,快跟我去教室,咱们抓紧时间完成早课。”
非常急迫的样子。
莱芜是新人,地皮还没踩熟,最保险的做法便是跟随。
于是她小跑跟上,进了一楼一间颇宽敞的教室。
二十来个座位,几乎都坐满了。
一眼看过去,小部分中年人,大部分青年人,少数几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
玄静道君居然是这一群人中最年轻的!
教室喧闹,交头接耳。
玄静一进教室就三击掌,试图引起全部人注意,但最终只有两三个人抬头看。
他不是很满意道:“有新人了,有新人了,大家来认识认识。”
然后对来莱芜招手:“莱芜,快进来自我介绍。”
莱芜既然要低调,自然做了来历准备。
她和茱萸娘统一过说法,不隐瞒,不夸张,主打轻描淡写。
“诸位道友好,在下莱芜,东清洲南部山区人。山野粗人,有许多不懂不会,以后还请多多包涵。”
做了个长揖。
静了,原本许多嘈杂声的教室安静了。
那些原本低头忙自己事的,在听见东清洲南部山区几个字,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莱芜起身,便对上二十多双亮得可怕的眼睛。
有人迫不及待起身:“你是东清洲来的?还是道尊这次斩杀梦魇的南部山区?是不是道尊救你了?那你是跟随道尊一道进太清门的?你们半道上,是不是真遇劫了?”
另有人将他拉下去,自己站起来:“别那么多啰嗦话,咱们问直接点。道尊的伤怎样了?是不是真的罗浮山人来拦截?是谁?你看见了吗?道尊怎么脱困的?玄静在万事通上胡说八道,既无细节又无证据的,简直让人恼火!”
群情澎湃,人人都将对秦戈的关心刻在脸上。
不得不承认,秦戈做掌座非常到位,赢得所有人的敬爱。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玄静很大声的清嗓子:“问话就问话,少拉扯我!什么胡说八道?我那都是有来源的消息,免费给你们看,还嫌呢?”
然后故意道:“收收你们的好奇心,问的都是什么机密问题?不说莱芜知不知道,就算知道,能堂而皇之地告诉你们?”
四洲道门互相竞争,保守秘密很重要。
他指着教室最后的空位:“莱芜,去坐那位置。”
莱芜点头,顶着众人的目光穿过教室,坐最后排最角落的位置了。
玄静用响木敲桌子:“早课,开始早课了!”
道法会元拿出来,从头到尾读起来。
别说早就倒背如流了,得仔细研究,哪怕是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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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三十四章 道尊的关心,……
稀声阁高九米,只有楼柱没有墙壁,四面敞开。
本是为了门人或道友论道和辩道而起,但因常被明学堂的老师占用,逐渐沦为高位修士们讲课的地方。
莱芜和玄静抵达时,楼上的平台和通道,楼下的台阶,包括四围的山石均挤满人。
根本没下脚的地方。
玄静却笑着从袖子里摸了张纸符出来:“别说占座不值钱,成本是我的面子和移形换位符。面子不说了,价高价低没标准,但只这张符就值十个低级灵石。”
他非常肉痛:“够我家一二十口人吃好几年了。”
莱芜笑嘻嘻:“那我不去?”
她知道这符,一般成对出现,同执一对符的人在约定好的时间撕开,便能成功对换位置。
很讨喜小巧的法门,也很实用,但价格不便宜。
玄静忙道:“别反悔,我已经跟别人讲好了。”
他伸出手:“你拉着我袖子,我们一起。”
能省一张是一张。
纸符裂开,一团白光将两人环绕,瞬间便到了高处。
人,到处都是人。
静,极安静,所有人屏住呼吸,目视前方二十米开外,穿着黑色法衣的挺拔背影。
居然能搞到离秦戈这么近的位置!
玄静很有点东西嘛。
莱芜对他比起大拇指,他很不客气地得意。
接应人却对他们做了个闭嘴的姿势,指指旁边隐蔽的布幔,示意他们钻进去。
布幔后是个紧窄的隔间,盘坐了五六个男女修士,个个手里捧着万事通。
他们见玄静带了莱芜进来,左右挪移,让出两个位置。
很显然,是合作惯了的老熟人。
玄静坐下,对莱芜拍拍身边的空位,也掏出万事通问:“大家准备得怎样了?”
诸位点头:“就等你了。”
玄静撩起袖子,神采飞扬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介绍,就赶紧开始正事吧。”
莱芜从善如流地坐下,眼睛却四下打量。
这小隔间不到二十平方,和秦戈站立的位置距离近,外面任何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木头墙壁上有法阵的痕迹,仿佛是拒绝屋内声音向外扩散,却又不禁止外面声音传进来的。
不过,以她的理解,这些低等级的法阵,当真能让秦戈察觉不到屋内的响动?
她压着声音问玄静:“没问题吧?”
玄静自信点头:“没问题,咱们都干过好多次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秦戈的声音——道法会元第三章第一节,基础符文的绘制。
随着这声起,隔间里的人如同听见冲锋的号角,一个个在万事通上操作起来。
莱芜一心几用,脑子里思考秦戈为什么身体未痊愈就出来见人,眼睛却看着玄静的屏幕。
秦戈着急见人,必然是发现万事通上许多门人担忧他,人心浮动。
于是他借讲课,展示自己健康的模样,安定人心。
至于玄静小道君,就十分有创意了。
他在戏那板块开了文章,标题是‘所有炼气期又没抢到稀声阁好位置的门人,都快进来看我转述道尊的讲经内容。’
秦戈每说一段,他记录一段,检查有无错字后立刻发出去。
居然搞文字直播。
莱芜好奇地问:“有人来看吗?”
秦戈讲的内容也许好,但绝大多数门人来凑热闹,是为了看偶像吧?
玄静立刻双目炯炯地看着她:“莱芜,咱们几个今天能挣多少钱,就靠你了。”
他有些急促道:“快,说说你和道尊是怎么碰头的。”
一边问,一边在那文章的开头输入文字:“只要花费十枚低级灵石购买本文,就能获赠随文发送的道尊灭杀梦魇天魔秘闻。”
这些字眼用得非常耸动,几乎是立刻,文章下面就有人发问:“玄静师兄,你说真的?”
然后就是屏幕上飘起非常醒目的红字,恭喜玄静,入账十低级灵石。
玄静对她哈哈:“你说有没有人来看?”
那可太有了!
莱芜佩服这些人精,居然能用功能简陋的万事通搞钱。
幸好她之前跟他谈的素材费是按总收入抽头的,若这房间里全部人都按此方式——
嗯,可以发财了。
于是她组织了下语言,试探着用自己的视角陈述模糊的事实:“家附近的山谷,突然发现百兽惊走,百鸟惊飞,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天上有蓝色流光落下来。然后地动山摇,雷电咆哮——”
她抒发长达百字的感想,字字不提秦戈,但中心思想却不离道尊。
很有意思的是,居然没触动秦戈在她脑子里下的法术。
伴随她的陈述,玄静麻溜地在文章里夹带秘闻,诸如“道尊蓝色遁光追赶梦魇”“道尊动用困天锁链”“道尊惊雷法剑斩断梦魇身躯”“道尊三昧真火搭配八门阵炼化魔丹”。
他一边用激烈的语言挑逗门人情绪,一边对她解释:“道尊这几样本事人人都知道,我怎么说都没大关系。关键的布阵方式,炼化时间等等,都不能说。”
已经摸出窍门来了。
回报他的,是屏幕上飘起的一条条购买通知。
莱芜心里默数,好家伙,仅这会儿功夫,她就能抽起码二十枚低级灵石。
太划算了。
正乐呵着,外面秦戈讲课的声音顿了一下。
屋中其余人不觉得什么,继续忙手里的活,还有个人主动招呼莱芜:“莱芜道友,你跟玄静的抽头方式我同样来一份。快给我讲讲,道尊是怎么带你们上路的。”
莱芜还没回答,秦戈的声音又顿了一下。
不是她敏感,而是这小屋子的法阵对秦戈这样级别的修士,真的管用吗?
只怕秦戈早知道这群徒子徒孙的把戏,只是不揭穿而已。
既然如此,她也装不知道好了。
于是淡淡道:“梦魇很厉害,把我家毁了,什么都没了。幸好太清门向我们敞开大门,免我们流离失所的苦。来的路上坐的空行马车,互相也没怎么说话。”
依然不提秦戈和道尊字样,并且彻底隐去苏亦青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敷衍的答案,那人也如获至宝,并且以发现绝好商机的口吻在自己的文章里添加“百宝楼定制马车,空行法器中的好选择,连道尊灭杀梦魇后也离不开的代步工具。”
莱芜无语,居然打广告。
有人在下面质问:“你敢保证道尊坐的马车是百宝楼产的?”
那人脸皮厚地回应:“虽然道尊坐的不一定是咱们百宝楼产的,但是马车啊!连道尊都用马车,其它人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马车最安全,最舒适,最最最满足出行要求——”
行吧,这太清门上下都是会做生意的。
莱芜感觉秦戈讲话声又停了一下,只怕他对自家徒子徒孙也是无语的吧?
她不打算讲太多,便转移话题:“发文章速度比较慢,为什么不用传音法阵?我刚修行,不是很懂,但不是有远距离传音的法阵吗?只要在这里布置一个收音的,放送到指定的位置或人——”
拷贝现代无线电或电波收音机啊!
又或者:“通讯法阵也行啊,直接将整个稀声阁的影像摄录在法阵里,再传播出去。”
仿制现代的录音录像带啊!
如果能搞出带存储功能的法阵或阵盘,还能卖视频或录音,那生意便不仅限在太清门内,而是可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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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三十五章 信任第二课……
莱芜没回复秦戈,也没再打开万事通。
上午结束,午休时间。
她拿到玄静他们分的七十八个低级灵石素材费,去食堂和茱萸娘汇合。
人以食为天,修士虽然可以辟谷,但那是筑基期以后的事了。
所以食堂总是非常热闹。
整排长达百米的饭菜窗口,挂了上百张的水牌,数不清种类的美食,价格当然也非常惊人。
茱萸娘很不明白,为何一小碗米饭就价值一百文钱。
这在老家,已经够买三天的精白米了。
莱芜解释:“这些全是灵田里种出来的灵米,而且品级也不高。”
高级灵植,那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就秦戈在莲池峰顶的那一池七品金莲,随便取一片花叶也能卖很多灵石。
茱萸娘肉痛,不想吃了。
莱芜打开储物袋,让她伸手摸摸。
茱萸娘摸了,沉甸甸冰凉凉的几十里粒,触感分明是初级灵石。
她吃惊地问:“你哪来的?”
家里有多少灵石,她一清二楚,怎么一个上午不见,就多了这么多?
莱芜得意道:“娘,我可炼气一层了!”
大小算个修士。
她故意炫耀:“班上的从事给我找了个活,让我以后跟他干,这是提前发的工钱。”
所以吃啊喝的,就不必节省了。
茱萸娘疑惑,什么活能提前给这么多工钱?
莱芜没详细解释,含糊着给两人买了低等灵米饭,肉,小菜以及汤,吃得很饱。
茱萸娘主动道:“我得赶紧回教室用功了。”
她很不好意思:“上基础文化课的同学,基本都是小孩子,最大也不超过十六岁。”
若成年还不能引气入体,基本修行无望,普通人家也不会再继续投资。
除非本人有执念,能养活自己后,再攒钱死磕。
所以她在羞愧的同时也感觉幸运,更加不愿意拖后腿了。
莱芜不劝她,吃完饭后也回炼气天成的教室。
系统忍不住道:“既然秦戈咬钩了,你别晾着他,可以适当给点回应。”
莱芜只道:“你不是真人。”
不懂人心。
下午符文课,清水道君依然缺课,让玄静代讲不同制符材料,以及基础的处理方法。
她领到十张粗制黄表纸,这类纸通长用于制作不入品且凡人也能使用的符箓。
课堂作业要求,将其裁成标准符纸的大小。
这活听起来简单,但要将灵气凝成锐利的刀锋状进行裁剪,并且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若输出不稳,或持续时间不够长,不仅不能分割成功,还会造成诸如爆炸这类意外。
所以整个下午,甲室不断传出类似鞭炮炸裂的声音。
莱芜的灵气量虽然还没彻底恢复,但输出非常稳定,可以全部成功分割。
可她关注了下玄静,这位从事做范例时,也失手毁了一张。
所以她意思意思,以毁五张成功五张的中庸成绩,结束第一天的课堂。
傍晚,莱芜接了茱萸娘,驾车回家。
路不远,车程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可就这点时间,茱萸娘也抓紧看书背诵。
到了家,她也不和莱芜抢厨房的活。
吃完简单的面饼和肉汤,茱萸娘又埋头在课本里。
莱芜在山谷周围转悠,往石壁的方向走。
系统笃定:“你现在去找他,有点晚了吧?”
莱芜没回应,走到那面百米高的绝壁前。
徘徊,犹豫,裹足不前。
表现得有点脆弱。
系统吃惊道:“你怎么回事?现在这么害怕,为什么之前又不立刻回复他?”
还是没了金手指,没了底气吗?
莱芜叹气:“你的程序设计告诉你一加一等于二,可我现在要干的是一加一等于三或者四。”
系统眼里的她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戈眼里的她怎样。
一个修为不高又无依无靠的少女,被靠山本人抓住搞小动作换灵石,应该是担忧和恐惧的。
不如此表现,岂不太反常了?
她又道:“系统,我们成功合作过九十八次,以你对我的了解,该给点信任。”
别事事质疑她。
系统不吭声了,半晌道:“行。”
但还是多加了一句:“人类真贪心,既想要系统的帮助,却又不接受制约。”
莱芜无语,这不是废话么?
她不和它争辩,继续在石壁下逗留,甚至试探性地推了推山石。
如她所料,没有信鸢的引领,是穿不过去的。
于是她摸出万事通,点开秦戈的传讯,回了句看起来非常气弱的话:“道尊,我能当面向你解释吗?”
接下来,就是等了。
等一分钟有一分钟的意义,等十分钟有十分钟的解读,即便他不回应,她也有应对的办法。
结果没等几分钟,就有信鸢破壁而出。
系统啧一声,表示佩服。
莱芜心稍安,秦戈一定时刻关注着万事通,才能这么快速地派出信鸢来引路。
她如同前次穿过绝壁,爬上高高的山崖。
信鸢一直引着她登顶,又穿过莲池和长廊,终于抵达了布满法阵和阵盘的石亭。
秦戈端坐其中,几种不同的法阵光芒环绕着他,有聚拢灵气的,有梳理灵气的,还有捆绑道心的。
莱芜行礼:“道尊,对不起,我不该——”
开场就是道歉。
可话没完,秦戈起身,扬袖子,无数亮闪闪的石头从袖里乾坤飞落石头桌面上。
无数中级灵石和高级灵石,堆叠成小山。
莱芜吃惊地看着秦戈,这是做什么?
秦戈却道:“我叫你来,不是听解释。”
也不必解释。
莱芜疑惑,既然不必解释,那摆这么多灵石是什么意思?
秦戈伸手点点桌面:“你不是缺吗?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太清门掌座的道侣,值这个价。
莱芜迟疑几秒,坦然道:“确实很缺,但不能拿。我和娘对好来历和说辞,对外身份是被道尊顺手搭救的凡人,好运气才得到修行的机会。无背景无根基,凭白无故拿许多灵石出来用,惹人怀疑。”
两人非常谨慎,连那多出来的天元丹也不变卖。
秦戈笑了:“你想好了再回答,毕竟可一可二,但不可再三。”
这是他主动同她交易的第二次,这次再拒绝,他不会给第三次机会了。
但莱芜坚决摇头:“还是不能要。”
秦戈不再劝,袖子一扫,灵石全部消失。
他背手道:“既如此,咱们就谈正事。”
正事?
难道孩子又需要吸精气了?
莱芜盯着桌子边缘,他露出来的一点腰腹。
可她的气海还没满,再也榨不出了。
秦戈恼她目光,敲敲桌面问:“你和玄静谋划的事,准备怎么做?”
莱芜恍然,他对那传播修行知识以传扬名声的事,果然感兴趣。
看来这次是叫她,是为工作汇报。
真爽快人,不在她她踩线的小事上纠结。
又或者说,他终于试着给予她一点信任了?
于是她道:“上下两条路线。”
她的上下两条线,和玄静所谓的上下两条线拉关系不同,而是市场。
上针对高阶修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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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三十六章 两个化身-分……
并非无事,只是找事的是苏亦青罢了。
从他找邪佛之事暴露,这人便持续不断地联系。
此人表面和善,但情绪脆弱,极爱走极端。
秦戈不想刺激他,可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些信鸢,一群群往结界上扑,炸出雷鸣般的脆响。
山下守阵的人发来通讯法阵:“道尊,苏道君的信鸢要处理吗?”
秦戈面无表情:“不用。”
等他没趣了,自然就消停了。
可消停不了,因隔了不到一刻钟,守阵的人惊慌地发来通讯:“道尊,这些信鸢把莲池峰下的阵石围起来了,有要炸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在玩了,一旦阵石被毁,整个莲池峰的结界都会破裂。
秦戈无奈,太清门对苏亦青没有任何秘密。
只要他想,来去自由。
他只得道:“我会处理。”
随手打开结界,放那些信鸢进来。
第一只信鸢展开,化为一段墨痕;第二只展开,又是一段;接下来三四段,五六段,搅成一团飘在空中。外人看来是毫无意义的杂乱线条,但在秦戈眼里却是苏亦青在咆哮:“你疯了吗?为什么不按我们商量好的办?为什么背着我找邪佛?”
两人之前达成共识,秦戈用三个月时间养伤,由苏亦青为他撑住郾城的局面。
与此同时,秦戈必须在回太清门的路上,彻底探出莱芜的来历。
可秦戈不仅没按计划修养,还半途改主意,并未将将莱芜逼迫到底。
更找邪佛做私下交易。
邪佛此人极其邪门。
一旦沾上他,轻则丧命,重则灭门祸国。
百余年前,南瞻洲的某个小国,文脉昌盛,从国君到国民,均以文为贵。
如此风气下,即便不识字的乞丐也会背诵几篇别人做出的好文章,充做自己肚里的墨水。
某年盛典,欢快的气氛到最高点,国君叫来已成年的十个王子,现场出了几十个题目,让他们随意来写作。
为避免作弊,不许他们带随从或门客,只用金銮殿里的侍者伺候笔墨。
为免品评人识别笔迹,评分有所偏颇,由国君最器重的秉笔官统一收卷后誊抄,再以不记名的方式分发出去。
得分最高者,可做太子。
此举实在儿戏,但在这小国发生又不奇怪。
权势动人心,自然有人作弊。
问题不出在题目上,毕竟众目睽睽下无法作假。
也不出在笔墨纸砚上,即便作假成功也可以立刻退换。
关键在那位才十八岁的秉笔身上,他是农户家的小儿子,因为从小聪明,被家里砸大钱送私塾读书。他很争气,七八岁就将课本倒背如流,能做出条理清晰的小文章。十岁参加考试,将比他大四五岁的学生远远抛在后面。等到十二三岁时,做的诗写的字已经摆在国君案头上品评了。如此天才,国君当然爱惜,亲自召到身边培养。
他刚满十六岁,便成为为国君誊抄奏折的秉笔官。
秉笔能写出天下最妙的文章,却依然为重病的母亲烦恼。
大王子承诺,只要秉笔在誊抄时将他的平庸之作更换为神来之笔,可为他母亲寻找神仙药。
毕竟是国之王子,有门路联系修士。
若秉笔不同意,那王府的刺客必定将他全家斩杀。
秉笔无可奈何,只好在誊写时摒弃往日用词,以大王子的习惯用语现写出一篇文笔朴素但文理透骨的好文章。
于是金銮殿上,大王子得偿所愿。
秉笔窃喜,告假回家探望母亲。
然而家中遭了贼,恶徒抢走金银还不够,恶毒地杀了他父母亲,兄嫂妹和侄儿侄女。
他拼死也没能逃脱,等死时,却有个贼可惜道:“你成也文章,败也文章啊!”
秉笔猛然惊醒,是大王子啊!
大王子成为新太子,怎么可能将作弊这样大的把柄留在别人手里?
哪里是恶贼抢劫?
根本是杀手来灭口。
他立刻将脸撞向刀锋,哀求那人:“我毁容,改名换姓,从今往后再不碰文章,求你饶我一命。”
他甚至伸出右手:“这只手也可以给你。”
就是这只惹祸的手,害了他全家。
他要活下去,即便活成一条狗,也要为全家人报血仇。
杀手动了恻隐之心,也佩服他文才,没要他手,只毁了他脸便走了。
从此后,国中再无秉笔,只多了个要复仇的貌丑乞丐。
可乞丐文弱,哪里能斗得过兵强马壮的王族?
于是,他沿路乞讨,不去富裕的大城或国都,只往著名的道佛妖修的洞府去。
但凡听说谁遇仙或逢魔,便凑上去问清楚时间地点。
他就去,无论如何也要等个修行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许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个年轻的和尚。
和尚问他:“你为什么找修士?”
乞丐的声音已经哑了,只能用气音回答:“报仇,杀人。”
和尚却笑:“我是佛修,不伤人命——”
乞丐跪下:“我有四洲文脉汇聚而成的脑子和手,你想要什么样的好文章,我都可以为你做。”
和尚性情有点怪,收了笑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乞丐五体投地,没敢发出任何声音打断他。
和尚这才满意了,继续道:“我是佛修,不伤人命,除非你问心无愧。”
乞丐疑惑:“怎样才算问心无愧?”
和尚回答:“你从落地到如今,可有愧对过什么人?”
乞丐被说中伤心事,泪如滂沱,哭得不能自己道:“愧对家人,愧对国君,愧对金銮殿上真正写出好文章的七王子殿下,更愧对我国数万无辜的百姓。”
如此看来,他不是问心无愧之人,不值得佛修为他报仇。
乞丐绝望地起身,要走。
和尚却问他:“你去哪里?”
乞丐回答:“去找需要我的脑袋和手的修士。”
无论如何,仇是要报的。
和尚惊异道:“我没拒绝你——”
乞丐立刻又跪下,两眼血泪着问:“佛爷——”
话没说完,和尚又不高兴了。
乞丐知道自己又抢话了,马上闭嘴。
和尚这才道:“你可以出价买你心中的愧疚,若这价能打动我,我自然能为你报仇。”
乞丐两眼放光,他只此一身,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于是毫不犹豫道:“我的脑袋,我的手,我的眼睛,我的皮肉骨血,我的尊严和信念,甚至我的命,都可以交给你处置。”
和尚非常满意,接了这活。
不几日,一个自号轻尘的年轻男佛修,堂而皇之地走进王宫金銮殿。
众人以为,是太子登基为新王,引来修士自荐国师。
可没想到,那佛修却将新王掳到专杀死刑犯的午门。
他站在高台上,当着满朝文武和围观的数千百姓的面,审判这位国君。
弄虚作假,夺人美名,草菅人命——
不仅秉笔,他的王路上铺满了人血和人骨。
每当佛修勾销一条命债,便夺走国君一个身体部位,只因问心无愧的秉笔官已付出同等代价。
直到国君高价聘请的修士赶来,却根本敌不过这年轻男佛修的护体佛光。
那些修士不甘心,不明白为何他杀了人,却依然受佛光庇佑。
佛修却道:“只因我问心无愧。”
因心中信仰坚定,意志不可撼动,佛光自然是不破金光。
那些修士便换了个说辞:“修士不能干涉人间王道,这是天道规矩——”
修士不是不能杀凡人,而是最好不动王族,只因王族身上担负着人族气运,动了会有极大的麻烦。
轻尘却毫不在意道:“天道?你们道修怕是忘了,佛修自诞生起便血雨腥风。哪个古佛爷扬名,不是因为跟南瞻洲的龙凤鲲鹏这些上古妖族打生打死?若非如此,现在的四洲八海会有佛修的位置?古佛爷们站稳了,开始要脸,就洗干净手脚上沾的血,说着放下屠刀的话,你们就信以为真了?”
他笑着切下国君的脑袋:“屠刀仍在,这不是天道,是佛道。”
与此事相关的官员和内监,一二百口人均没保住命。
若仅如此,他只担得起邪字。
偏偏他又非常具有佛性,叫出那国中十位才能和名气都极好的官员,将国事交托他们。
又亲自为这国守关十年,不让邻国借机祸害百姓。
凡人惧他,但又信他。
修士们恨他,可又不能奈何他。
佛门更没有否认他的出生和来历,并严正声明:“众生平等,即便王子犯法也应与庶民同罪。轻尘用法审判,用律杀人,不管杀的是谁,问心无愧而已。”
邪佛轻尘,不分正邪,修的是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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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三十七章 引导
莱芜又可以做低级灵石的吸收实验了。
上次用了六颗,系统虽未透露任何数据,但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还能吸。
所以这次,她先摸出来十颗。
系统迫不及待:“快。”
莱芜玩笑道:“我怕你眼大肚小。”
系统也不反驳:“试试就知道了。”
实践检验真知,前六颗吸得非常顺利,气海有很快充满一半。
比打坐几天的效果都好。
可到第九颗的时候,速度陡然慢起来,气海里也没动静了。
莱芜遗憾:“果然有上限啊!”
根本不给她氪金升级的捷径!
系统安慰道:“不怕,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试吧。”
毕竟今晚吸九颗是上限,那明晚呢?
后天晚上呢?
若天天晚上都吸满,会不会量变叠出质变?
问题是,怎么搞到更多的灵石来支撑每天的开销呢?
第二天上学,已没了第一天的仓促。
莱芜十分顺利地融入班集体。
她主动找到玄静:“清水道君呢,他今天来上课吗?”
玄静摇头:“道尊好不容易回来,门里的许多师长都排着队去求解惑呢。别说咱们班的清水道君了,隔壁乙丙丁一溜排下去六七个班的老师,这段时间都不会在。”
他咧嘴笑:“认命吧,我是你们代师授课的大师兄。”
莱芜不跟小屁孩计较,一个师兄的名分也值得争?
她关心昨天那事的进展:“怎样?你们跟德盈道君搭上线了吗?”
玄静马上苦了脸,摇头道:“昨晚上我出大血,请师叔喝酒,想让师叔说动师祖出面,但——”
一听见德盈老祖的名号就退了。
他反问她:“你呢?有没有借机上莲池峰,跟道尊拉拉感情?”
莱芜的反应当然是摇头。
玄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用力揉了揉脸:“急不来,咱们慢慢想办法,找机会——”
可莱芜干脆地摸出空白信鸢,挡他眼前。
他不明白地问:“信鸢?你给我看这东西做什么?”
莱芜笑,抖了抖信鸢翅膀,上面有个小小的灵石标记。
玄静眼睛定住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你哪儿来的?”
整个太清门内,能用这标记的只有德盈老祖!
莱芜的说辞是早就想好了的:“道尊把我和娘带回来了,委托给德盈道君。道君很忙,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带我们去办了户籍和杂事便离开了。她留了这张信鸢给我们,说有事可传信,能帮的一定会帮。玄静道君,攀道尊我是没本事,但若是联系德盈道君,这信鸢算不算有用?”
玄静要疯了,何止有用,简直是神来之笔啊!
他迫不及待道:“我去找人。”
就急匆匆走出教室,找另外几个同伴说事去了。
莱芜收好信鸢,开始早课。
背诵《道法会元》,练习黄表纸的切割,用普通的笔墨绘制符文模型等等。
早课完,玄静又急匆匆来,还给她带了热腾腾的早饭。
莱芜看了看,是食堂里价格最贵的奶制品。
她不客气地拿了吃,问他:“你们商量好了?
玄静点头,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给德盈老祖发信鸢,要十分慎重。我们几个斟酌又斟酌,简略写了这些,还请你过过目。”
要借莱芜的名义找德盈帮忙,当然不能绕过主人了。
莱芜一目十行,飞快地看完了。
五分之一内容是自我介绍,五分之二是对德盈美名的夸赞,中间五分之一是如何同莱芜认识,最后五分之一才扯到正事。
数了数,全篇五百字。
她咽下醇香的杏仁羊奶,问出灵魂一击:“信鸢小,可承载的信息量少,这么多字写得下么?”
玄静身段十分柔软,立刻道:“随你删减。”
莱芜全部删掉,只留一句,尊敬的德盈道君,莱芜将于某年某月某日携友去永贵峰拜会。
完事。
玄静吃惊:“这样就行了?”
莱芜点头:“借道尊面子,德盈道君既然留了这个信鸢给我,那不管上面写什么内容,她一定会见我一面。所以,信的内容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他道:“重要的是咱们见面后交谈的内容,如何打动她同意去说服道尊。”
少年,虽然帮你把顶层关系跑通了,但你还是要拿点本事出来呀!
玄静紧张了,头次表现出羞涩:“那说什么?”
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拜见老祖就谈钱,不太好吧?”
显得他特市侩!
修行人怎么能市侩呢?
当然是两袖清风,视金银如粪土。
莱芜怼他:“金银确实是粪土,灵石呢?法宝呢?天道功德呢?”
她笑:“咱们昨天才认识,你就好意思找我买道尊的消息呢!”
既然决定一起赚灵石,怎么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她拽着他问:“见了德盈道君,你怎么谈?”
玄静老老实实道:“就按你昨天说的那些——”
莱芜头痛,虽然修行天资好的人个个鬼机灵,但还是缺乏些商业营销的思维。
怎么能像昨天那样忽悠呢?
必然要一个正经的商业企划PPT,首先展望未来,其次阐述目标,中间如何执行,最终达到如何样的高度。
还得考虑德盈道君的身份会提出哪些问题,应该怎么回答等等。
玄静听她一条条讲,突然道:“要不,你去跟德盈老祖讲?”
莱芜毫不留情拒绝:“玄静道君,我只占半成股。你要让我去讲,就不是这个价了。”
她要低调,要苟住,要当幕后大佬。
当天上午依然是符文课,下午则是实习。
其它人早就定好实习方向,或去工坊做活,或去农庄育苗,眨眼不见人了。
莱芜没去向,就抓住玄静问:“怎样?有头绪了吗?”
玄静摇头。
莱芜便道:“走,咱们去做市场调查。”
玄静摸不着头脑:“什么调查?”
莱芜无奈道:“逛街,逛街总听得懂了吧?”
玄静其实有点不懂,为什么说服德盈老祖需要逛街?
可他聪明,会动脑子,跟着莱芜去坊市的百宝楼后,就差不多明白了。
因为莱芜请楼里的门人,将所有留音和留影相关法宝的价格都报了一遍。
譬如留音石,只能存两百个字内的重要话语两个月时间,但需要低级灵石一百。内容每多两百个字,保存时间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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