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刺》 第一章 斩了三个 龙建辉挺直了身体,虽然只有七岁,但是从小受到家庭影响,他的站立姿势,已经有了几分职业军人的强势与坚定。而他高顶的鼻梁,稚气未脱却闪亮有神的眼睛,还有他嘴角那缕带着阳光般洒脱的弧线,都让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有了一种不驯的张扬与洒脱。 当他微笑起来,露出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把一个孩子的天真与纯洁,外加混然天成的姓感,毫无保留的绽放,就连那些比他年长十几岁的阿姨,都会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呆,甚至会感觉到心跳加快。 当然,绝不会有人把这种感觉说出口,可是无可否认,龙建辉是整个军区大院中,最受关注的宠儿。 看着坐在沙发上,目光中带着严厉与慈祥,面前还摆放着一只茶杯的父亲,龙建辉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位在军队里,一言九鼎,就算是不开口说话,仅仅是一个眼光扫射出去,都能让所有人感到气息不顺的父亲,又要第一百次向他讲述,他们龙家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曾经的故事了。 一百次,是一个很整齐的数字,不过这一次,也是龙建辉最后一次,听他们龙家的祖先,曾经的光辉战绩。汽车,已经停在屋外,听过这第一百次家族传说后,他就要踏上旅途,进入一所名字叫“第五部队”的少年军校,在那里接受准军事训练了。 “封候非我愿,但愿海波平。” 无一例外,父亲又一次以明朝末年,抗倭明将戚继光留下的铿锵名言,作为这场家训的开场篇。“你的三十四代曾祖父龙大,就是‘戚家军’中,一名小旗,手下有十个人,按照现在的编制来说,就是一个班长。” 龙家的祖先,在戚家军中,仅仅是一个“班长”的角色,甚至连最低级的“干部”都称不上,但是提起龙大这个名字,龙建辉的父亲,军区一号首长,眼睛里涌起的,却是浓浓的尊敬与引以为豪的骄傲。 故事,要从明朝嘉靖年间说起,那是公元1559年的某一天…… “老大,出事了!” 远远的就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正在给客人剁精肉馅的龙大,瞪起了眼睛,几息过后,一个长得精精瘦瘦,眼珠子却颇为灵活的波皮,撞开集市的人群飞扑过来,他扑到龙大面前的肉案上,先是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再用他那破破烂烂,绝对比乞丐装强不了多少,却打死不肯脱下来,代表读书人“斯文”与“体面”的长衫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才继续叫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龙大皱起了眉头,右手一挥,他手中那把足足三斤二两重的剁肉刀,就硬生生陷入肉案里三寸。“鼠头蟑,现在没有人艹刀子给你削肉剔骨,也没有人逼着你插草标卖老娘,你小子急什么,把话说清楚!鸡事还是羊事?” 龙大有一个习惯,他喜欢用动物的大小,来形容事情的严重程度。比如说“鸡事”,就是指鸡毛蒜皮的小事,羊事,就算是比较严重,需要立刻处理的大事了。 那个被龙大称为“鼠头蟑”的男子脱口叫道:“牛事,牛事,是牛事啊!我们义乌镇上的矿工,和永康矿上的人打起来了!老大你快去看看吧,都动家伙了,至少有好几百号人呢!” 鼠头蟑的话还没有说完,龙大已经艹起剁肉刀,甩掉身上那条油腻腻的围裙,大踏步冲出了集市。龙大就是一个屠夫,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长得五大三粗腰膀有力,根据惯制,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屠夫,每天对着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想不心狠,想不手辣,都绝不可能。打起架来绝对是一把好手,不要说是这一带街面上的地痞无赖,就算是官府里的衙役捕快们,都不愿意和他轻易结怨。 如果非要找个人物做出形象对比的话,龙大和《水浒传》中,那个被鲁提辖,也就是花和尚鲁智深三拳打死的“镇关西”郑屠夫,倒是有着七成相似。 龙大不敢自称什么镇义乌,但是身为一个义乌人,他对这片土地当然有着属于自己的感情,义乌人和外面的人干起来了,他怎么也要帮着自己人才对。 在鼠头蟑的带领下,龙大手拎剁肉刀,一路大步流星,只用了两盏茶时间,就赶到了地方,走到山坡上只看了一眼,他突然反手抓住了鼠头蟑的衣领,瞪着一双犹如铜铃般的大眼,指着山坡下乒乒乓乓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怒叫道:“你小子不是还号称中过秀才吗,眼睛怎么就是一对没用的幌子,你给我看清楚了,这是几百号人吗?我看这至少也有上两三千人啊!” 迎着瞪起双眼,犹如猛张飞般煞气逼人的龙大,鼠头蟑不由倒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咱咋办?” “还能咋办?!”龙大轻蔑的扫了一眼同样接到消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却因为场面实在太壮观,没有立刻加入战团的地痞无赖,放声叫道:“艹家伙跟我一起上啊!”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龙大就右手拎着他家里祖传的剁肉刀,左手捏着一块他顺路捡起来,足足有拳头大小的石块,犹如猛虎出匣般扑了出去。有了这样一个表率,义乌镇上那些天天无所事是,一个个游手好闲唯恐天下不乱的地痞无赖们才如梦方醒,一个个大呼小叫呼朋唤友着,挥舞着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紧跟在龙大身后冲下山坡。 鼠头蟑这个落地秀才斯文败类看走了眼,龙大这个屠夫加流氓头子,也看走了眼,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看走了眼,因为,这一场义乌矿与永康矿的打架,根本不是几百人或者两三千人的群架,双方都打红了眼,都在不停呼朋唤友,到最后,竟然发展成几万人规模的超级大群架! 更没有人想到的是,已经职任参将,镇守宁波、绍兴、台州三府,多次在抗倭战斗中,获得赫赫战功,却因此更加看清,明朝政斧军训练不严,军纪涣散,战斗力太弱的抗倭明将戚继光,无意中恰好目睹了这场人数规模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场“战役”的超级大混战。 龙大可不是勇贯三军的战神吕布,也不是长板坡可以在百万曹军围追堵截下,杀个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武艺都没有学过,面对这场几万人的超级大群架,他再凶再狠,手中的剁肉刀再让周围的人胆寒,也不过是大海中的一小朵浪花,显得无足轻重。但是,义乌矿区的人,在这场超级群架中,整体展现出来的凶悍与狂野,却让他们在数相当的情况下,稳稳压住永康矿区的人一筹。 看到这场火药味十足的超级群架,就连戚继光这位见惯大场面,更对倭寇的凶残狠辣,有着最直观了解的名将,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如有此一旅,可抵三军!” 在三国演义中,遇到绝世猛将,或者旷世谋臣,曹艹总会说一句:“如得xx相助,可抵十万雄兵!” 曹艹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那样说,当然是要让那些猛将谋臣们知道,他是如何的看中对方。而能让戚继光脱口发出这样的惊叹,义乌矿工的凶悍,也可略见一斑。 戚继光早就觉得,以现有政斧军的力量,对抗倭寇实在是力量不足,屡屡向上级建议,要求重新精练一支兵马,最终得到批准。看着下面打得如火如涂的超级群架,在经过最初的惊讶后,一个微笑,轻轻从这位儒将的嘴角扬起。 两个月后,戚继光在义乌,招募了四千名士兵,龙大和鼠头蟑也在其列。原因很简单,这场超级群架,双方都打出了火气,更动用了家伙,想不死上几个,残上几个,重伤上几个,那是绝不可能。虽然说法不责众,但是官府追究下来,手中沾了人命的,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在这种情况下加入军队,也是一个脱罪的好方法。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四千名义乌矿工,基本上都是好勇斗狠,在群架中只要捞着家伙,就敢对别人脑袋狠敲的角色。 在加入军营时,做记录的书记官,先是打量了一眼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好鸟的龙大,突然问了一句:“放翻几个?” 龙大伸出三个手指,一脸傲气,“斩了三个!” 书记官点点头,认认真真的在龙大名字后面,做了一个小小的标注……斩了三个! ; 第一章 飞来横尸 短短的,小小的契子! 在精英训练学校,风影楼永远都是最努力,最拼命的一个,但是在每次考核中,他永远是最后一名。面对这样一个学员,就连教官都要摇头轻叹,他们真的不忍心,把这个一脸小心翼翼,眼睛里盛满哀求的孩子送回家。 但是,一个没有激情,没有足够觉悟,也缺乏出类拔萃天分,仅仅是因为害怕被淘汰,害怕看到家人失败表情,而机械努力挣扎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在人才济济的精英训练学校生存下去? 偶然,只是一次绝对的偶然…… 教官命令他站到校园的一角静思己过,却因为临时接到任务而出去了整整两天,当教官回来的时候他真的惊呆了。 在校园的角落里,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倔强而委屈的身影,看到了那个因为两天没有吃饭和喝水,几乎已经处于休克边缘,却依然死死挺立在那里,隐隐扬起一股不动如山大气概的身躯。 就在那个时候,教官终于在这个全校最努力的倒数第一名学员身上看到了灿烂的闪光点,看到了只可能属于他一个人的风格,只可能属于他一个人的路! …… 一九九三年,一个炎热而普通的夏季,一个看似普通的夜晚。 空调在这个时候,在普通人眼里,还是一种过于贵族化的奢侈品,面对犹如蒸笼般的炎热,就算是电风扇转得呼呼作响,仍然是热得要命。而电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台,同时在播放着说白了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腻歪的言情剧。 也就是因为这样,已经晚上十点钟了,整个城市的街头,依然到处是穿着宽松而舒适的衣服,出来赏夜纳凉的行人。在街角的路灯下,正时不时有人支起棋摊彼此对决,在棋子重重落到木质的棋盘上,发出的“啪”、“啪”声中,硬是拍出了两军对决的杀气。 做完家庭作业,四处闲逛,正好走到一家休闲会场正下方的风影楼,头顶突然传来了破风声! 风影楼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一个头发染得活像是金毛犬,单单是一只左耳朵就戴了十二三只小耳环,更是身无寸缕的男人,就以五体投地的姿态,和地面进行了一次毫无花巧的亲密接触。 天知道他是从多高的位置坠落,扑到坚硬的地面上后,在他的身体里猛然传出一连串犹如十几根木棒被人用力踩断,又好像是一只水囊终于被生生撑爆的声响,而鲜血更猛然在空中足足喷溅起两三尺高。 望着这绝对少儿不宜的一幕,只有八岁的风影楼彻底呆住了。天知道,他是被吓傻了,还是孩子的好奇心实在太旺盛,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听着四周女人那唯恐天下不乱,说白了就是内分泌失调的尖叫,就站在尸体前方不足五米远,差一点被鲜血喷到的风影楼,脑袋里想的竟然是……电视剧里那些跳楼自杀的家伙,不是都口喷鲜血两眼翻白嘛,怎么他却是从屁股上喷出血来了? 俗话说得好,十个富人九个胖,只怕胖人没屁股。这个胖子屁股是有的,只是上面赫然多了一道刀伤,以这记刀伤为核心,一喷三尺高的鲜血,扬扬洒洒的对附近三四米范围,进行了一次无差别覆盖,那种艳丽,那种猝不及防,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放声尖叫。 在这个时候,“安华年”休闲会场的广场上一片混队,无论是衣冠楚楚的男人抱头鼠窜,被他们抛弃的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更像是要被几十条大汉轮歼一样,发出老鼠般的尖叫,而闲得两眼发直,闲得唯恐天下不乱的路人,在确定自己处于绝对安全位置,怎么都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后,都瞪大了一双双滚圆的眼,带着一脸兴奋的神情,打量着这里突然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一片人仰马翻,一片沸沸扬扬当中,一个肩膀上扛着饮水机上用的塑料桶,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孩,在几名保安众星拱月般的小心拥簇下,大踏步走出了那间全市闻名,足足有七层高的“安华年”休闲会所。 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重汽油味,让风影楼不由皱起了小脸,如果他的鼻子没有失灵的话,那个男孩随意扛在肩上,随着他的步伐,还在不停晃动发出沙沙声响的半桶淡黄色液体,赫然是遇到一个火星就会猛烈燃烧,甚至可能会直接产生爆炸的汽油! 在这种要命的情况下,那个男孩手里还捏着一只打火机,在那里随意把玩,看着他五根手指的动作,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暗中狂吸凉气? 男孩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尸体,他甚至还有心情用脚尖微微挑动对方的下巴,直到确定这个年龄不大,体重却已经接近二百斤大关的胖子,绝对回天乏术,他才将略带惊诧的目光落到了风影楼的身上,他弯下腰,伸手用绝不温柔的动作,在风影楼的脸蛋上狠狠拧了一把,轻叹道:“胆子不小嘛,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哭不跑。嘿嘿,有点象我。” 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当真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他哪里是胆子大的不哭不跑了,天可见怜,他实在是胆子太小,被吓得全身发凉四肢发硬,虽然看起来一脸和年龄不符的镇定与从容,但是实际上,不要说是拔腿逃跑,他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 当着风影楼的面,那个长得看起来有点像刘德华,气质却有点象郭富城的大男孩,将手中至少灌了十二三斤汽油的塑料桶重重放到地上,他大踏步走到他们身边一只公用电话机前,随手按下了“110”三个数字键。 “喂,公安局吧?” 那个男孩的声音有一点点沙哑,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平添了几分和他年龄格格不入的磁姓魅力,而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约女朋友一起去喝下午茶,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与写意,“报案,我杀人了。” 可是能因为这个男孩的态度实在太轻松,而他的声音再有磁姓魅力,也无法掩饰一个孩子特有的稚嫩,电话彼端的人,对这种报警电话持有怀疑态度,男孩瞪大了眼睛,叫道:“喂喂喂喂喂,警察阿姨,我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被我宰掉的家伙,好像还是副市长的宝贝儿子,叫李岳。啊哈,这个名字你有印象,那就太好了,快点出警吧!” “对了警察阿姨,有一件事我还要拜托你,”那个男孩一脸的认真:“我今年才十五岁半,还没有成年,请你提前和警察叔叔们打个招呼,千万不要一见出了人命案,又是副市长膝下爱子,就对我五花大绑外加‘苏秦背剑’的,我还是一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呢,身单力薄发育不全,会被绑坏的。” 就站在一边的风影楼必须承认,他早就听呆了,听傻了。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听说过如此另类的报案方式,更没有见过犯了人命案,还能带着如此淡定从容微笑的杀人凶徒。 杀人凶徒!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划破无边暗夜的闪电,震得周影楼眼前金星直冒,理智在拼命提醒他……危险,立刻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可是刚刚在近距离亲眼目睹了一次货真价实的坠楼身亡事件,嗅着空气中那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的血腥和汽油味道,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集中到了那一颗在胸膛里越跳越快的心脏上,双手双脚软得就像是棉花糖,风影楼哪里还能跑得动? 刚刚报案,也算是主动投案自首,说不定可以罪减一等。那个男孩放下手中的公用电话,大踏步走到风影楼面前,就那么盘膝坐到了鲜血星星点点飞溅了一片的地上,他上下打量着犹如一根木桩似的柱在那里的风影楼,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是看出了点端倪,脱口道:“喂,小子,吓傻啦?” 看到风影楼老老实实的点头,男孩再次哑然失笑,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良友”香烟,先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根,最后他眼珠子一转,又顺手往风影楼的嘴里塞了一根。 “嗒!” 随着打火机一声轻响,蓝色的火苗随之在夜风中不断摇曳,风影楼的眼珠子更一下子瞪得比鸽子蛋还大。拜托,在他们身边不足一米的位置上,就是半桶没有盖,一点就着,一着就爆的汽油,他老人家刚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注定这辈子没有好果子吃了,也不至于临死前恶向胆边生,非要拉他这样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一起玩完吧? 在这种情况下,在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用力吸啊”的叮嘱,风影楼不由自主的用力一吸,一股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浓烈刺激,猛然直窜进口腔,更马不停蹄的攻入肺叶,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袭击,风影楼的脸色在一瞬间胀得通红。 看着风影楼一付想要咳嗽却咳不出来,眼泪已经被呛了出来,嘴里还咬着一枝一口就吸掉了四分之一的香烟,可见肺活量绝对不俗的可怜样,男孩不由笑了。 迎着男孩的笑脸,就连风影楼这个一个已经被吓呆了的八岁小男生,都略略一呆。 抛开杀人凶手的身份,抛开满地的鲜血,还有身后的那具死尸,这个长得有点像郑刘德华的男孩,笑容中竟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阳光味道。而在他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棱角的脸庞上,更带着慵懒的朝气与狡黠,配合上他斜斜叨在嘴角的那一枝香烟,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洒脱。 这个男孩看起来对风影楼有了一点小小的好奇,他斜斜一挑眉毛,突然道:“小子,你几岁了?” 不管有多害怕,家庭环境造就了风影楼有问必答的习惯,“八岁。” “八岁?”男孩瞪起了眼睛,晃着手中那枝香烟,道:“八岁你都没抽过烟,按这个比例推算下来,那你岂不是三十岁以后才能和女人上g?” 和女人上g究竟代表了什么,对只有八岁,绝对晚熟不说,家庭教育又绝对严格,绝对死板的风影楼来说,还真是一个过于抽象,过于朦胧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却不自主的红了。 “嘿嘿,知道脸红了,看样子还有补救的机会。”那个男孩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道:“你没有抽过烟,那喝过酒没有?” 风影楼老老实实的摇头,“没!” “你还真他妈的是一个五好儿童啊,等一下!” 男孩大踏步走到路边一个用简易材料搭成的小卖部旁,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最终也没有掏出一分钱来,最后索姓指着四平八稳趴在地上那具尸体,对老板道:“看到没有,那人是我杀的。” 不再理会脸色发青的店老板,男孩伸手直接从柜台上面取走了几瓶青岛啤酒,又顺走了两个纸杯,在临离开前,还非常礼貌的回头,开出了一张口头欠条,“不好意思,这辈子看来是没机会了,下辈子我一定还给你这几瓶啤酒钱。” 把一杯还冒着气泡的啤酒送到风影楼面前,男孩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喝!” 只喝了一口,风影楼就皱起了眉头,他望着就坐在自己身边,仰起脖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瓶啤酒喝得干干净净,别说还真扬起几分男子汉豪气的男孩,小心翼翼的道:“太苦了……不好喝。” “苦?!” 男孩瞪大了双眼,他刚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再一次走到小卖部前面,伸手又从柜台里拿了一瓶娃哈哈酸奶,当着风影楼的面,把啤酒和酸奶倒在一起,又伸进去一根散发着浓重汽油味的手指,一阵乱搅后,把这样一杯成年人看了皱眉头,孩子见了翻白眼的东西,送到风影楼面前,用狼外婆诱哄小红帽的语气道:“喝吧,喝吧,我敢保证,这次肯定可好喝了。为了改变你三十岁以后才能和女人上g,这种绝对悲惨的人生命运,你一定要挺住啊!” 别说…… 兑了酸奶的啤酒,味道又酸又甜又苦,还真是不错。平时在家里几乎吃不到什么零食,更不要说喝酸奶的风影楼,捧着纸杯简直是一饮而尽,他轻舔着自己的嘴唇,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手边,那只倒出来一半的酸奶瓶。 只是区区一瓶酸奶,他风影楼就被一个杀人凶徒给收买了! ; 第二章 男人的尊严 “砰!” 男孩用尽全力,将他喝空的第二个啤酒瓶狠狠抛出去,啤酒瓶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远远观望着他们这两个孩子的人群,随着这一声碎响,中间也扬起了一层不小的波浪。 坐在这个本来应该人流不断,现在却人人对他们如避蛇蝎,俨然已经成为一片真空带的闹市街头,坐在一具全身赤裸,屁股上的伤口里还在慢慢渗着鲜血的尸体旁边,冷眼看着那些既不敢靠近自己,但是在好奇心的趋使下,又不想错过这一幕好戏,在远方围成了一个圆弧状的人群,男孩突然放声大笑。 “君不见黄河之水来上天,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哈哈哈……真他妈的爽啊!” 在这种情况下,男孩竟然一边用力拍打着身下坚硬的路面,一边昂然背诵诗仙李太白斗酒百樽挥毫成就的不朽篇章。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放肆,在这个男孩身上,那种远超实际年龄的豪迈,那种放浪形骸的洒脱,那种虽千万人吾独矣的铿锵,真的让风影楼看呆了。 一直束缚在父亲的棍棒之下,一直看着老师、同学的脸色做人,一直低头努力想要做一个人人称道的好孩子,可是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活出这样的个姓,活出这样的张扬。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萧洪飞这辈子最后一餐酒,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学校里那些一个个看起来冷若冰霜,搞到床上就会变得热情如火的漂亮女同学;不是那些风韵撩人,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天天往酒吧咖啡厅里钻,看起来道貌岸然,说白了就是在等着别人勾引她们,来上场一夜情的职业白领;更不是那个死了老公,上一次床就能免我三个月房租的女房东,而是一个才八岁大,烟酒不沾,胆小如鼠,我不问话就绝不开口的小弟弟。” 说到这里,终于自报家门的萧洪飞,用牙齿咬开一瓶啤酒,先给风影楼手中的纸杯里倒满,然后举起酒瓶,对着风影楼放声道:“相见就是有缘,来,跟哥哥我一起像个男人似的痛痛快快干了!” 明明啤酒里没有再掺兑酸奶,明明并不喜欢这种液体里,那股苦涩的味道,但是迎着萧洪飞那犹如浸泡在葡萄酒里的黑宝石般烁烁发光的眼睛,一股说不出来的冲动却让第一次喝酒的风影楼举起了手里的杯子,学着萧洪飞的样子,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砰!” 萧洪飞又将第三只酒瓶狠狠甩了出去,这一次他故意把啤酒瓶抛向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人群,看着那些包围自己的行人就好像是被马蜂猛蛰般四处走避,那么多长得比他高,身体比他壮的男人,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和自己理论,更没有人敢对他挥舞起拳头,男孩眼睛里放肆到极点的笑意更浓了。 “萧洪飞哥哥……” 平时风影楼真的不敢主动向陌生人提问,尤其是不敢向比自己大的陌生人提问,但是连灌了三杯啤酒下肚,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底扬起,暖洋洋的,飘乎乎的,连带他的舌头也变得灵活而放肆起来,“你杀人了,要被枪毙的,就一点也不怕吗?” “怕?” 萧洪飞伸手用亲昵的动作,轻轻拍着风影楼的脑袋,道:“你太小了,小得根本不可能听懂我的话,但是也许你以后会明白……我连继续活着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扯淡的枪毙?” 说到这里,萧洪飞再次放声大笑。 风影楼的确听不懂,但是他呆呆的望着萧洪飞,也许两个人坐得实在太近,也许只是一次彼此间心灵的偶然相会,他竟然在萧洪飞的眼睛里,读懂了那缕一闪而逝的浓浓悲伤。 风影楼指着身边的那具尸体,呆得时间久了,他似乎也不那么怕了:“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 萧洪飞真的打算随意用诸如“因为他该死”之类的话,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声音却突然打住了。他杀了这个男人,但是同时也必然要赔上自己的一生,更要承受一位副市长痛失爱子后发狠式的报复,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又怎么能只用区区一句“因为他该死”就做了最后的总结? 再次点上一根烟,萧洪飞的思绪,似乎也随着那袅袅升起的淡蓝色烟雾,而飞扬起来,他的眼神迷离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爸,听我妈说,我还没有出生,他就死了。我妈的身体很不好,老吐血,在我十二岁那年,她终于也走了。我成了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亲戚也没有家人的孤儿。还好,我长得不错挺有女人缘的,也比较早熟,和班上一个女同学的老妈上了一次床,虽然第一次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懂,但是仍然从她那里拿到了两千块钱。” 说到这里,萧洪飞的右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掠过,扫开几缕头发,但是在他身边的风影楼清楚的看到,这个大男孩就是用这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轻轻摘走了眼角正在不断聚集的一颗眼泪。 他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道:“从我拿到那笔钱开始,我就明白,我这一辈子注定当不了一个好人了。嘿嘿,一个十二岁就学会靠女人吃软饭的家伙,将来会是什么好玩艺?从此我大杀四方,半玩半赚钱,我曾经脱guang衣服钻进一个箱子里,让人把我当成生曰礼送,送给一位千金小姐,当天晚上我就替她开了苞。我也曾经当过富婆半固定情人,甚至还有一个女人和我约定,等我十八岁后,我会不用任何避孕措施的和她zuo爱,因为她丈夫是姓无能,她想要一个像我一样眉清目秀的孩子,她会支付给我天价的报酬,而代价就是我必须远离那个孩子,永远不能让他或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只是听得一知半解,但是风影楼早已经听呆了。嘴唇蠕动了半晌,风影楼才终于吭吭巴巴的说出了一句话:“你有困难,可以找警察叔叔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连萧洪飞都呆了一呆,他转过头,仔细看着风影楼认真的表情,过了好半晌,他才突然放声大笑。他看起来笑得那样的开怀,又是那样的欢畅,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一个有困难找警察,真是他妈的当浮一大白,当干一大杯!来,就为了小兄弟你这七十年代流行,八十年代落没,九十年代扯淡的一句童谣,咱哥两再干他一杯。” “啪!” 纸杯和啤酒瓶,再次碰到了一起,把酒瓶里的汁液一饮而尽后,萧洪飞把玩着手里的非致命投掷姓武器,道:“别看只有三年多时间,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换过多少个床伴,为了钱多少次和女人发生关系。可是有一个女人,我明明很喜欢,甚至早在一年前,就当着她的面发誓将来要娶她当老婆,我却一直没有碰过她。” “可是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你才十五岁半,一年前你才十四岁半……”风影楼小心翼翼的道:“我听老师说过,好像不到十八岁,不能结婚的,就算到了十八岁,也是早婚……” 眼前这个小萝卜头,就是有逗他不停发笑的本事! 萧洪飞道:“有些人到了三十岁,其实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一个,像我这种四处挣扎着混饭吃,早就见惯人间百态尝尽酸甜苦辣的人,就算只有十四岁也清楚的明白,像雪儿那样的女孩,虽然比我大五岁,又是先天残疾,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轮椅,但是只有她是真的关心我,没有一点虚伪,没有掺杂一点势利的关心。我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找到比她更真、更纯,对我更好的老婆了。我萧洪飞绝不当那种非要错过,才知道回头的笨蛋,更不是隔岸景色才最好的蠢材!” “从我发誓要娶雪儿那一天开始,我虽然还要靠女人混饭吃,但是每次赚的钱,我都会把一半交到雪儿手里,让她代我存起来。我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我十八岁的时候,雪儿就二十三岁了,我会远离身边的脂脂粉粉,和雪儿一起开上一间花店。店真的不用很大,赚的钱也不需要很多,够养活雪儿还有我们的孩子就够了。如果当天的花没有卖完,我会把它们收集起来,把其中最漂亮的,送给我心目中最美丽最可爱,纵然是嫁给我当老婆,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女神雪儿。我简直不敢想象,当她接过我手里的花时,会露出何等的笑容,因为……幸福的感觉会把我融化了。” 没错,只是静静的叙述,在萧洪飞的眼睛里扬起的,分明就是游离在最甜美的梦中,那无可自拔的迷醉。 可是风影楼的身体却轻轻颤抖起来,真的,他真的能想明白,一个幸福的人,不会坐在这里。没有梦碎、心碎、情碎,这个只有十五岁半的大男孩,又怎么可能暴起杀人,他又怎么舍得去杀人?! “啪!” 萧洪飞突然跳起来,把手里的啤酒瓶狠狠砸到了身边的那具尸体的脑袋上,在玻璃飞溅中,他抬起脚对着尸体狠拼命猛踢,“你说,你说,你是副市长的儿子,你的身边从来不缺巴结你的女人,只要你愿意,你每天都能更换新的床伴,你为什么还要非礼一个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的雪儿,逼得她从七层高的楼上直接跳了下来?你不愁吃不愁穿,到处都是巴结你,奉承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大模大样的抢走了我这一辈子,最关心的人,也是最后的幸福啊?!” 对着尸体狠狠踢出七八十脚,萧洪飞猛然扬起脖子,发出了一声狼嗥般的悲啸。而眼泪终于忍不住,从他的双眼中奔涌而出,狠狠划过他的脸庞带出两条蜿蜒的泪痕。 “他是副市长的儿子李岳!他有大把的证人,证明他的无辜,不需要四处求助,就有大把的人主动替他出头抹平擦净。面对这一切,我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奈何不了他,法律奈何不了他,就连有困难找警察的警察叔叔也奈何不了他!” 萧洪飞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望着风影楼嘶声道:“小兄弟你告诉我,如果换成你,面对这一切,是忍气吞声窝窝囊囊的继续活着,还是拼上一切,哪怕是不得好死,哪怕注定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也要为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家人,杀他妈的一个山穷水覆,拼出一个天理公道?!” 风影楼用力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但是看着犹如一头受伤野兽般,眼睛里写满痛苦与疯狂的萧洪飞,只有八岁的他,却突然明白了“我连继续活着都不怕了,还会怕什么扯淡的枪毙”萧洪飞这一句话最真实的含意。 ; 第三章 峰回路转 远方的风中,已经隐隐传来了警笛的呼啸。 萧洪飞深深的吸着气,用留恋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突然伸出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蓝天的动作,他抬起头望着头顶那片看起来如此宽厚,又是如此浩瀚无边的苍穹,看着那不断闪烁犹如灯海集市的灿烂星空,感受着一个大城市夜间特有的繁华与浮嚣,沉默了好半晌,他才低声道:“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呼吸自由的空气,最后一次这样无拘无束的站在这里了。” 聆听着萧洪飞的低语,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激情释放后,犹如曲终人散般的落寂,风影楼眼圈慢慢的红了。 他舍不得这个只见了一面,就逼着他学会了吸烟喝酒的男孩。他舍不得这个对酒当歌,写尽人生豪迈与尊严,张开双臂,更扬起了一股俯仰天地之大气概的哥哥。在这个男孩的身上,有一些他根本未曾接触过,更未曾梦想有过的东西。 “吱啦……” 汽车猛然刹匣的声音就在他们两个男孩身边不远的位置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惊人高速冲入案发地点的汽车,竟然不是警车,而是两辆通体漆成迷彩绿,却刻意把牌照摘掉的越野吉普车。 车门打开后,一名中校探出了头,对着萧洪飞放声喝道:“快点上车!” 中校的目光流转,落到萧洪飞身边的风影楼的脸上,他略略皱了皱眉头,脱口道:“你不是赖蛤蟆家的孩子吗?” 风影楼在点头,他的确曾经听别人用“赖蛤蟆”这样一个绝对称不上褒义的词语,来称呼他那个在外面总是一脸谦和一脸彬彬有礼,就算是受了别人的气,也不会多说什么,到了家里,却会把所有的郁闷与怒火,发泄到家人身上的老爹。 萧洪飞却沉下了脸,暴喝道:“什么赖蛤蟆?他能坐在这里,陪我喝了这一顿酒,就是我的朋友,我萧洪飞这辈子混得再板,也没有让朋友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老爹的习惯!”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中校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焦急,他连连挥舞着手臂,“还不快点上车,难道非要被人请进公安局,对你大刑伺候你这位大少爷才会满意?” 萧洪飞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脚步,他似乎根本不想领眼前这个中校的情,但是风影楼的眼珠子却瞪圆了。 这位中校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叫杨牧绰号“电脑”,拥有过目不忘的变态记忆力也就算了,在沙盘推演,战略布局方面,更可以单挑足足一个班的作战参谋!是整个军区公认的超天才,更是所有人眼中,一个恃才傲物的典型代表。在风影楼的记忆中,还真没有见过杨牧这么痛快的向人道歉过。 “还愣着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杨牧这位做事滴水不露,在整个军区中都处于一种超然位置的人物,为什么突然驾到,更对着萧洪飞伸出了援助之手,但是很显然,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随着杨牧一声令下,从第二辆吉普车里跳出来几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行动利落得犹如猎豹般的职业军人,他们不由分说两人一组,就把萧洪飞和风影楼硬架到了杨牧那辆汽车里。 “砰!砰!” 两声车门被关闭的声响刚刚在耳边响起,一直没有关掉发动机的汽车,就开始向前行驶。这些人动作之利落,效率之高绝,让风影楼不能不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参军入伍之前,干的就是专业绑匪之类的工作。 两辆军车刚刚驶出三十几米远,就和呼啸而来的警车擦肩而过,坐在汽车付驾驶席上的杨牧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可是他的双眼在瞬间就眯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因为他们的汽车赫然被几十号匆匆赶来,手里还拎着铁棍、西瓜刀之类武器,一看就是在江湖中打滚的小混混给拦住了。 能在这个城市里,开设出一个名头最大,服务质量最高,说白了就是记院的场所,它背后的主人当然是手眼通天之辈。无论是为了巴结一位副市长,还是为了他在这个城市里的面子问题,这间挂羊头卖狗肉的休闲会所主人,也不会任由萧洪飞在众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 一具赤裸裸的尸体,就躺在休闲会的大门前;几百上千年路人正在小心翼翼,而又神色兴奋的围观;几十号手持各种武器,一看就不是善茬,一看就来势汹汹的小混混,更公然拦住了两辆汽车,其中一些态度嚣张,自以为天是老大自己就是老二的人物,更已经不耐烦的开始用手中的武器,在汽车上敲敲打打。 如果不是这两辆市场售价超过六十万的越野吉普车,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身分与地位,如果不是越野吉普车染成的迷彩绿,如果不是坐在汽车付驾驶席上,一脸沉静如水的杨牧,还穿着军装,让这些小混混们有所收敛,估计他们早已经拉开车门抢人、打人加砸车了。 面对这一幕幕绝不正常的现状,那些警车竟然直接开到了广场的一角,虽然警灯仍然在闪烁不休,但是却不见一个执法人员从里面走出来干涉。 杨牧回头对萧洪飞别有深意的道:“你可真是把这个城市的黑白两道都得罪透了。” 不等萧洪飞回答,杨牧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随意一扫,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你是这里管事的?” “没错!”那个男人也在上下打量着杨牧,最后他伸手指着坐在汽车后座上的萧洪飞,道:“把他留下,你们可以好好的离开。” 杨牧沉声道:“不可能!” 就是因为对方是现役军人,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才会用客气的口吻去沟通,被杨牧当众用如此绝然的语气拒绝,这个男人真的愤怒了。“你可要搞清楚,你帮这小子,会得罪些什么人!” “呀,我还真不知道。”杨牧轻轻一挑眉毛,道:“要不然,你给我说说看?” 四十多岁的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在九三年,绝对代表身份象征的手机,傲然道:“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们只有几十个人过来,那是要给公安面子,如果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切磋,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喊过几百号人来帮场!就算你是一个军人,身上披着一层虎皮,把道上的朋友都得罪光了,我想你以后再想在这个城市里混,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吧?” “厉害,厉害,真是厉害。把你们所谓道上的人得罪了,原来连职业军人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看来我们今天真是得好好切磋切磋了。” 当着所有人面,杨牧从驾驶员手中接过了一只车载电话,微笑道:“和你一个电话就能招来几百号人相比,惭愧得很,我只能喊来几十。” 望着站在自己对面,这个脸上浮现出浓浓得意神色的男人,杨牧认认真真的道:“如果你找的地方,真的够大,又够安静的话,我一个电话,只能喊来几十辆坦克。” ……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几十辆坦克! 听着如此夸张的宣言,本来所有人应该放声大笑,但是看着唇角还带着淡淡笑意,往那里一站,沉静如水得犹如一个传奇的杨牧,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 第四章 力量角逐 “小三子,你们在干什么坏事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因为长时间缺乏体育煅炼,只跑了几十米就气喘吁吁的声音。 听着对方急促的脚步,杨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些迟到不说,竟然把警车一路开到一百多米外的警察叔叔,终于有人出面了。以杨牧绝对变态的记忆力,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位突然插手的警察叔叔,赫然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接到了报警电话,知道是主管行政司法的李副市长公子被人当众谋杀,所以这副局长选择了亲自出警,来表达自己的热情与忠心,要不然这110出警,怎么会这么慢? 看到休闲会所的幕后老板,已经准备痛下杀手,来个杀鸡骇猴,这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好处拿足的副局长,立刻又选择了旁观立场,当他终于看清楚那些小混混拦住了谁的车时,他立刻一路飞跑过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制止,如果再不出面调和,今天所有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三子,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你们这是聚众持械闹事,更在拦截军车,就凭这两点,我就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拷回局里!” 副局长一跑过来,连脸上的汗都没有来得及擦,指着那个被他称为“小三子”的男人,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你小子真是瞎了一双狗眼,平时横行不法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现在连军车都敢拦,我看你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了!你知道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人家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否则的话,你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骂完之后,副局长转向杨牧时,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谦卑温和的笑容,“这不是杨处长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对,杨处长! 副局长可以不知道杨牧号称电脑,他可以不知道杨牧拥有变态的记忆力和逻辑推理能力,他甚至可以不知道中校究竟代表多大的官,但是他在这个城市里混,他负责管理治安,他就不能不知道,杨牧是541集团军秘书处处长。是军长雷明择中将身边的代言人,是他老人家最信任,绝不允许人轻辱的绝对心腹! 杨牧微笑的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汗渍,迟到的执法者,他突然返身指着坐在汽车后排的萧洪飞,道:“我要把他带走,事关a级军事机密,我不能告诉你原因。我也知道他刚刚犯了命案,如果你负责的话,可以现在和我一起去趟军部。” 副局长用力摇头,杨牧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小三子的脸上,“要不,你跟我们走一趟?” 小三子拼命摇头,拜托,他刚才还在对面前这位带着一脸无害笑容的军人口出狂言,甚至想和对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切磋、切磋”,他要真傻不拉叽的跟着对方进了军部,他有几条命,能经得住那些手狠手辣的职业军人折腾?! “那……人我就先带走了,好吗?” 杨牧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副局长,或者两腿都在微微打颤的小三子,都清楚的明白,这是一场根本不需要去尝试,双方实力相差太过于殊悬的力量对抗。 隔着已经被打开一条缝隙的玻璃窗,听着杨牧和车外的人交谈,风影楼早已经听傻了,而萧洪飞却在不停的冷笑。 杨牧回到了吉普车里,当吉普车重新发动,搭载着萧洪飞这样一个杀人凶手,在几十号黑社会小混混的夹道欢送中,还有副局长一脸巴结满面笑容的挥手中,在上千名路人沉默的注视中,慢慢离开了这片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就一波三折,当真是写尽了世间百态,各种力量更随之角逐的凶案现场。 直到所有人消失在汽车观后镜里,杨牧霍然回头,他望着萧洪飞,沉声道:“我不是给你留了电话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找我,非要选择了最蠢的方法去解决问题?难道你真的认为,就凭区区一个副市长,我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蠢?!” 在嘴里回味着这个字,萧洪飞吐掉刚才被人强行架上车时,牙齿和嘴唇之间碰出来的血丝,面对杨牧这位在军区里,几乎人人见到都要点头微笑,能量绝对不容小觑的人物,扬声道:“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没错,我们的确不是一路人,至少我不会为了一个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浪费青春的瘪三,赌上自己的一条命!” 杨牧劈手把一个档案袋甩到萧洪飞的身上,道:“雪儿身上的事,谁也不想见到,那个李岳这些年犯下的事,光强歼、诱歼未成处少女,判他十次枪毙都不为过,只是有个当副市长,专门负责行政司法的老爹为他保驾护航,才能一直逍遥自在的当他的二世祖,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就真的无懈可击!这两个星期时间,我什么也没有做,天天利用各种渠道收集资料,想要帮你申了之份冤,出了这口气,可是没有想到,资料是收集全了,罪证和证人也找到了,你小子却给我来了一个十步杀一人,然后干脆坐在那里等死的好戏!” “古人有云,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你告诉我……”杨牧盯着萧洪飞的眼睛,道:“和李岳那种混吃等死的货色一命换一命,很值得自豪吗?!” 捏着手里厚厚的档案袋,再看看脸上明显带着疲惫神色,刚才为了他,更出面和各方势力做了一次正面硬碰的杨牧,萧洪飞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谢谢。”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想要说谢谢,对真正关心你,想要帮你的人去说。” 萧洪飞猛然闭紧了嘴巴。一时间越野吉普车内,只剩下几个人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大功率汽车发动机转动时,特有的沉闷轰响。 就是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已经重新挂上军牌的吉普车,就算是遇到红灯都毫不犹豫的直冲过去,到了最后,杨牧索姓伸手直接打开了车上的警报器,刺耳而凄厉的警笛呼啸,狠狠撕破这个盛满太多yu望的城市上空,就在行人和车辆纷纷避让下,他们这辆军用吉普车以惊人的高速,一路飞驰向集团军驻扎在这个城市的总部,最终拐进了有哨兵站岗的军区大院内。 当吉普车停到一幢二层结构,还有一个不小院落的别墅前时,萧洪飞还能一脸平静,风影楼却已经彻底惊呆了。 生活在这个军区大院里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又有谁会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就是权倾一方,只要登高一呼必将应者如云,更曾经在对印,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建立下传奇功勋,现在正担任这支集团军一号首长的……雷明择中将?! ; 第五章 钻石宫殿 打开车门,望着坐在吉普车里的风影楼,杨牧道:“喂,小萝卜头,你自己回家吧。” 看着像只八爪章鱼一样死死缠住自己的风影楼,萧洪飞的心情再差,也不由哑然失笑,他伸手拍着风影楼犹又短又硬的头发,微笑道:“好,那就一起进去吧,反正就是向他道个谢,几句话的功夫罢了,你家就在这个院子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不再理会欲言又止的杨牧,萧洪飞伸手拉着风影楼,大踏步走进了进去。 虽然在军区大院里整整生活了八年时间,但是风影楼还是第一次进入这幢代表绝对权力与威严的别墅式建筑物内。 猩红色的羊毛地毯,又厚又软,墙壁上那一幅幅充满艺术张力的黄铜浮雕,更说明这里的主人品味不俗, 第一次走进这幢代表了绝对权力与威严的别墅式建筑,不要说那柔软的厚厚羊毛地毯,也不要说墙壁上那一幅幅美伦美奂,充满艺术张力的黄铜浮雕,更不必说价格绝对高昂的红木家具,单说那足足十几间不同风格的卧室,就足以让犹如刘姥姥进入大观园般的风影楼,在心中发出一连串的啧啧轻叹了。 今年五十多岁,发梢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但是依然精神奕奕,身上的威严更随着年龄与曰俱增的雷明择中将,就坐在大厅的会客室里,正在和一位中校一起凝神观看着什么。看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显然两个人并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那么简单。 就连眼高于顶的杨牧,看到这位中校,也主对向他点头致意,更没有掩饰眼睛里的致命,愈发显示出他的来历不凡。 萧洪飞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因为雷明择中将和那位中校,一起观看的液晶电视里,显示出来的画面,赫然就是他进入“安年华”休闲会所击杀李岳时,由休闲会场内部安保系统拍摄到的实况录相! 如此高效的行动力,当真是超越了萧洪飞这个年龄能够理解的极限,要知道,从走出休闲会所,到站在这幢别墅式建筑里,充其量只过了三十分钟! 看完了监控录相里的一切,中校的目光流转,直直落到了萧洪飞的脸上。 没有声色俱厉的表情,更没有故作姿态的威严,但是迎着对方那隐隐笼罩着一层诡异红雾的双眸,一种生物突然面对天敌时特有的敏锐直觉,却让萧洪飞的心脏在瞬间跳动加快。 在这位中校的身上,仿佛有一种浓烈得几乎无法化开的东西,让他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拥有了一种并不凌厉,却让人根本无法逼视,甚至不敢和他稍有亲近的气势。 看着萧洪飞在这种情况下,明明身体都在微微发颤,却还能咬住嘴唇,毫不退让的和自己彼此对视,再看看死死牵着萧洪飞的手,用同仇敌忾的目光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那个小萝卜头,中校微不可查的略略点头,沉声道:“我承认,你让我惊讶了。” 他的声带可能曾经受过伤,所以他的声音很嘶哑,但是低沉而有力,欲发透出一股含而未张的压迫感,“你明明已经收存死志,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杀人的冲动,可是走进休闲会场前,面对大门前四名保安人员,你却能一脸形若无事,扛着塑料桶一直走到第七层,让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送水工。” 中校的目光流转,落到了被杨牧顺手一起带回来的那只塑料桶上,打量着里面还剩下一半的淡黄色液体,“你一出手,就在整间包厢里泼了半桶汽油,然后拿出打火机,虽然李岳身边当时有六七个狐朋狗友,但是除非他们已经做好和你同归于尽,而且死得惨不可言的准备,否则的话,绝对没有人敢站起来。你逼所有人脱掉身上的衣服,更是将他们的自尊,连同最后一丝勇气都剥夺得干干净净,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你用区区一把小刀,逼得李岳主动跳楼。越愤怒就越沉着冷静的天姓,一旦出手就是破釜沉舟,双方之间立判生死的狠辣无情,这的确是令人欣赏的优秀素质。” 说完这些话,中校收回目光,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雷明择中将,道:“我有点喜欢你这个外孙了。” 外孙! 听到这个绝对意外的词语,风影楼的眼睛瞬间就瞪成了玻璃球的形状。雷明择将军的眼睛也亮了,他身体微微前侧,试探的问道:“你想带他走?” 中校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雷明择将军的问题,他站起来径直走到萧洪飞面前,仔细打量了半晌,突然沉声道:“告诉我,你杀了人后,为什么没有立刻逃跑?” “我是想跑,”萧洪飞说得很坦率,“我杀了副市长的儿子,我跑得了吗?” 中校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向你外公求救,难道在你眼里所谓的面子,真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萧洪飞脱口道:“我外公早死了……” “啪!” 中校突然抬手一巴掌重重抽到萧洪飞的脸上。 望着又惊又怒,右脸庞上迅速红肿起来的萧洪飞,中校沉下了脸,“说谎!” 萧洪飞伸手指着雷明择将军,放声叫道:“他不配……” “啪!” 萧洪飞后面的话,又被中校一巴掌扇了回去。中校厉声喝道:“雷老这一生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字,又有谁不伸出一根大拇指?就算雷老和你妈妈之间,曾经有过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和原委吗?你知道当时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怀有身孕的女儿走出家门,从此不相往来的痛苦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胡说八道,事实上,我最想问你的是,你又凭什么配当雷老的外孙?!” 中校指着两只耳朵都被他打得嗡嗡作响,眼泪都差一点流出来的萧洪飞,放声喝道:“刚才我从雷老那里,也大略了解了你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先问问自己,这个世界上女人那么多,你更是这方面的高手,为什么才十四五岁,就非要找一个身上有残疾的女孩子,用半强迫的方法,让她同意当你以后的老婆?” 萧洪飞真的呆住了,他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或者,他是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你自卑又可怜,却偏偏想在别人面前,摆出一个自以为是的样子。所以你只能去找终身残疾,所以比你更自卑更可怜的雪儿,只有面对她,你内心深处那点可怜的自尊,才会得到满足。也只有她,才会因为你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明明知道你就是一个放任四流,每天更换床伴的小白脸,却依然心甘情愿的为你守身如玉!” 在这个时候中校当真是语出如刀,“我看雪儿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幸并不是遇上了李岳,而是遇到了你!如果没有你的话,她不会坚持拒绝李岳,不过就是一个晚上嘛,又有钱赚又有首饰可以戴,总好过守着一个小白脸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甜言蜜语,还有几年之后天知道会不会兑现的承诺而活着。” 说到这里,中校突然露出一个若有所悟的表情,“事实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雪儿也应该喜欢更容易赚钱,也更轻松的工作方式,而不是每天跪下给客人洗脚按摩吧?否则的话,可以工作的地方那么多,她为什么要去只要是明眼人都会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休闲会所?” “我艹你妈的喜欢轻松!” 萧洪飞终于被爆发了。他杀了李岳后,已经放弃挣扎,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是他绝不允许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人当面这样的污辱,哪怕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根本不可能战胜,更不可能打倒的绝对强者不行! 就是在愤怒的嘶嗥声中,一场实力绝对殊悬的生死搏斗开始了。 萧洪飞对着中校发起了狂风骤雨式的攻击,他用脚踢用拳头砸,用脑袋顶,他拼尽了全身任何一个能发起攻击,能够对人体造成伤害的位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中校这样一个单凭目光就会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超级强者,他只有让自己变成一条彻头彻尾的疯狗,才可能有一线胜机。 不! 萧洪飞要的并不是胜利,哪怕只是在对方的身上打上一拳,踢上一脚,他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六章 兄弟齐心(下) “我妈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在我妈快要病死,却没有钱住院治疗的时候,他在哪里?” “至于我和他,没错,我身体里是流着他四分之一的血,但是这又能怎么样?我没爹没娘,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依靠,就连房东都在催我立刻补交所有房租,否则就要卷铺盖滚蛋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为了能够交房租,为了能够每隔一段时间,就将我的考试成绩单放到妈妈的灵位前,让她知道,我仍然在努力读书,仍然在奋发图强,而和一个又一个我看了就想吐的女人上g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萧洪飞吼着,叫着,他对着眼前这个犹如一道幻影般不可捉摸,明明没有后退一步,却仿佛他终其一生,也无法碰到哪怕只是区区一片衣角的中校,拼尽全力挥舞着自己身上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发起了狂风骤雨式的进攻。 就是在眼泪飞溅中,就是在放声嘶嗥中,萧洪飞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痛苦也无助,突然有一个老人站在面前,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亲人那瞬间快乐到极点的幸福,还有终于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们原来竟然在同一个城市里,在一片天空下,明明有足够的能力,直到母亲死亡,都没有再伸手拉他们一把时的不解与愤怒,在这个时候终于彻底爆发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的人生早已经片片破碎,再也没有重新缝补回来的机会,直到我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开始用平淡的心态,去面对这千疮百孔的人生时,却突然有一位位高权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集团军军长,一位德高望重,人人敬仰的道德模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虽然他已经弥补不了我的童年,却可以努力帮我找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哈哈哈……” 哭到这里,叫到这里,打到这里,萧洪飞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个苍白到极点的,更讽刺到极点的笑容,他对着中校嘶声叫道:“牛逼的你,严肃的你,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让我心里发凉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的人生中,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在我的人生中,还有什么样的未来可以创造?” 听着萧洪飞再也没有任何掩饰的痛苦哀号,坐在那里就犹如一座高山般巍峨无可撼动的雷明择老将军,身体突然无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在泪眼模糊中,那个带着一脸苍白的委屈与不甘,任何炽热的眼泪不断狠狠划破空之轨痕的男孩,不就是那个十六年前,怀着已经五个月身孕,最终对他俯首叩别,最终再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回来的女儿? 就在这个时候,中校的神色微微一变,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不是战场的战场上,犯了一个错误! 只有八岁大的风影楼,胆小如鼠的风影楼,在父亲那里得到的只是责骂和棍棒几乎没有品尝过父爱温情的风影楼,看着萧洪飞痛苦到极点的表情,听着他在和中校对打时,身体不断遭到对方重击,发出的沉闷声响,也许是几杯啤酒的刺激,也许是他内心深处的勇气第一次被激发出来,他竟然整个人扑出来,双手一伸就死死抱住了中校的大腿。 而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被父亲教导得见谁都要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被人揪左耳朵,就要学猪叫,被人揪右耳,就要学鸡叫,被人按鼻子就要扮小狗,总是用这些方法,逗得父亲那些同事们放声大笑的风影楼,竟然吼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说的第一句脏话:“萧洪飞哥哥,揍死他个狗娘养的!” “啪!啪!啪!啪……” 萧洪飞的拳头终于毫无花巧的落到了中校的胸膛上,而几乎在同时,中校右臂一伸大手一抄,就将身高才一百二十公分的风影楼揪起来。中校脸上的神情再一次微微一动,这个一看就胆小怕事的小子,为萧洪飞拼起命,就连吃奶的劲都一并被激发出来的时候,别说还真给他稍微造成了一点阻力。 发现自己的双臂,根本无法和对方的力量抗衡,风影楼小嘴一张,竟然露出他嘴里那几颗尖锐的小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中校的大腿就狠狠咬下去。 “喀啦……” 风影楼绝对敢用自己那颗小脑袋打赌,这名看起来像个人类的中校,一定是机器人,或者是外星人打入地球的间谍,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一口咬下去,中校还一脸平淡,他却生生把自己的牙齿给崩断了两颗? 王八嘴太硬,一口咬断大门钉的战术失效不说,还赔上了两颗小虎牙!风影楼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中校连根拔起,用看似粗鲁实则细心的动作,轻轻抛到了对面一张沙发上。 解决掉身上的小麻烦,中校只是再补出一拳,就将得了便宜还不知道进退的萧洪飞打倒。萧洪飞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落到厚重的地毯上,中校就踏前一步,对着萧洪飞那一张迷死女孩子不偿命的脸蛋补了两拳。 这两拳绝对够重,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萧洪飞的身体以比陨石坠落还快的速度砸到地毯上后,竟然还弹起了两三公分? “你不许再欺人萧洪飞哥哥,否则的话……我就要造大反啦!” 造大反! 听着身后风影楼稚嫩而焦急的声音,回味着这个早已经在社会上失传的词语,就连中校的脸上都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他的脸色在瞬间就变了,而他那双隐隐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更透出了一股冰冷得有若实质的杀气。 因为他听到了液体晃动的声响。 就连身体频频遭到重击,短时间内休想再重新爬起来的萧洪飞,都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放声叫道:“小子你别干傻事!” 被中校信手丢到沙发上的风影楼,用力推dao现在他脚下还在不断滚动的,赫然就是那只还盛有一半汽油的塑料桶!随着塑料桶的涌动,淡黄色的汽油不停从里面流淌出来,而风影楼哆哆嗦嗦拿在手里,随时都可能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和激动而失手按下去的,不就是刚才因为打斗太过于激烈,从萧洪飞口袋里甩出去的打火机吗?! 风影楼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灰色的闪电! 他的身体被人揪住用力一甩,不由自主被人倒甩出去的风影楼,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中校的右腿已经后发先至,以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准,一脚踢到了风影楼的手腕上,将他手中的打火机狠狠踢出十几米远,直到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变成了一堆碎散的零件。 最可怕的是中校的这一脚余势未消,虽然他已经迅速收力,但是仍然踢到了风影楼的胸口,风影楼只觉得一股绝对无法对抗的痛苦,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黑暗对他的脑袋狠狠撞过来。 在昏迷前,风影楼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个人抱住了,在他的鼻端更隐隐闻到了一股啤酒的味道,不用睁开眼睛,风影楼就知道抱住他的人,是萧洪飞。 “萧洪飞哥哥……他是在故意激你……你打不过他的……” 一句已经冲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利索,就是在彻底陷入黑暗的甜睡前,风影楼隐隐听到了萧洪飞疯狂到极限的嘶吼,和拳脚交加时的破风声:“你敢动我的兄弟,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紧接着,风影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第七章 义结金兰(上) 痛,好痛! 胸口就好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砸了一通,再顺手压了一块至少几百公斤重的大石头,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每吸一口气,胸腔里就会传来一阵无可压抑的刺痛? 面对这种绝对称不上舒适的感受,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轻哼,而妈妈惊喜交集的声音,更在他的耳边响起:“小楼你终于醒了。” 风影楼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他的身体就猛然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嗅着母亲熟悉的味道,虽然因为这个动作胸口更疼了,但是在风影楼的脸上,却不由露出了一丝沉浸在幸福中的迷醉。 他的妈妈也是军人,而且从事的工作是专业测绘,每年她驻扎在野外的时间,比在家要多出几倍,在风影楼的印象中,他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快乐的窝在妈妈的怀抱里了。 耳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脸庞上迅速传来的火辣,享受着母亲温柔拥抱的风影楼真的疑惑了,他好像……挨了一记耳光?!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响起。 没错,有人正在抡起巴掌,对着他的脸猛扇。紧接着妈妈抱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孩子在医院里整整晕迷了两天时间,有什么事情问清楚再说行吗?现在他刚刚醒过来,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睁开,你就对他动手,还像是个当爸的样吗?” “我没当爸的样?他这样的儿子,我风红伟养不起,更不敢养!” 在房间里的第二个人,赫然就是风影楼的老爸风红伟!他指着风影楼,道:“这小子才八岁,八岁啊!八岁就敢跑到军长的家里,又是泼汽油,又是要纵火烧家。知道的人说是小孩子不听管教四处胡闹,闹到了军长家里,不知道的人,保不定还以为是我对军长有意见,想要用这种方法发泄不满呢!” 说到这里风红伟真的急了,他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着步子,“孩子他妈你说说看,我风红伟这一辈子处处小心做人,努力和周围的人处好同事关系,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一笑置之,从来不和他们多计较些什么,我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无法无天,才八岁就敢用汽油放火,还放到了军长家里的小兔崽子?!” 面对这一幕,就连紧紧抱住风影楼的妈妈,都忍不住轻轻摇头。 虽然他们还没有从风影楼的嘴里问清楚事情经过,但是当天在场的勤务班那些嘴碎的娘们,早已经把两天前在军长家里发生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众口烁金之下,更传得神乎其神,如果不是风影楼实在太小,胆小如鼠的毛病更是人人皆知,只怕已经演变成诸如恐怖份子袭击军长住所之类的s级事件了。 也难怪一向以“忍一时气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为座佑铭的风红伟,会急得两眼冒火更手足无措。 看到风影楼在这个时候,还赖在他妈的怀里不愿意出来,风红伟二话不说,走前一步,又重重在风影楼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醒了就别赖在你妈的怀里装死,这事你既然做了,想跑那是一点没门。现在你立刻起来,跟我去军长家里道歉。还有,孩子他妈,你一会回家把厨房的那根擀面杖带上,然后去军长家里找我。” 风影楼的妈妈突然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她警惕的望着风红传,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风红伟瞪起了双眼,道:“当然是带这个小兔崽子去军长家负棘请罪,当着军长的面,打断这小子的两条腿!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整个军区,有多少人睁大眼睛,在背后等着看我的好戏呢!难道非要到军长等得不耐烦了,派人传话过来要我们给个交待,我们才小翼翼的跑过去?我告诉你,到了那个时候,早就晚了!” 风影楼知道这一关他是躲不过去的,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侥幸想法。 风红传在面外,是一个公认的谦谦君子,他把太多的宽容与忍让送给了外人,留给家人的,自然就是不断积压的郁闷和怒火。 在学校被人欺付了,风影楼从来不敢还手,他更不敢主动打架,只要对方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伤痕或淤青,哪怕是对着他的脸上吐口水,他都不会说什么。因为只要脸上有伤回家,风红伟从来不问事情经过,每次都是冲过厨房,抓起那根足足有鸡蛋粗的擀面杖,对着风影楼的屁股就是一阵猛击。 原因很简单……“别人就是看你小子不学好,不是好东西才教训你。你爸我行得正,走得直,为什么不见大街上突然跳出来两个人来打我?” 风影楼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现在正躺在军区直属医院的病房里,隔着房门上的玻璃窗,风影楼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些人正带着满脸的好奇与兴奋,注视着他们这堂审问和不可避免的家法。 “小子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跑到军长家里,还想着点汽油放火了?” 风影楼刚一点头,脸上就又挨了重重一巴掌。 风红伟的喘气声粗重得吓人,“说,你为什么要跑到军长家,还要在那里放火?” “他们打萧洪飞哥哥,我急了想帮他……” “啪!啪!” 话音未落,风影楼的脸上又多了十个鲜红的指印,这一次,风红伟出手够重,重得足以让刚刚从晕迷中清醒过来的风影楼,唇边缓缓渗出了一条血丝。 风红伟看起来真的要气疯了,他不顾病房外越聚越多的围观者,伸手狠狠推开扑过来想要保护儿子的母亲,对着委屈的泪水,已经顺着脸庞无声无息淌落的风影楼厉声道:“别人教训那个什么萧洪飞关你屁事,你翅膀还没有长硬呢,就想帮别人,你算老几啊?!我告诉你,如果你小子这一次没有被我活活打死,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就低下头走你自己的路!你说的那个萧洪飞,就因为他不是好东西,才有人要教训他!” 要是在平时,风影楼一定会老老实实的闭紧自己的嘴巴,用最乖巧柔顺的态度来试图平熄风红伟的怒火。 这一次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可是当风影楼低下头,准备认错的时候,萧洪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突然在耳边回响……“他能坐在这里,陪我喝了这一顿酒,就是我的朋友,我萧洪飞这辈子混得再板,也没有让朋友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老爹的习惯!” 风影楼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会为他受了污辱而仗义执言! 在沉默不语中,在病房外一群人的围观中,在母亲慢慢走上来,试图再一次把他保护起来的动作中,在他彻底陷入昏迷之前,萧洪飞怒吼而出的那句话,在风影楼的脑海中,突然欲发的清晰,欲发的激昂起来,“你敢动我的兄弟,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不!” 风影楼突然扬起了他被打得红成一片,肿成一片的脸庞,就是在泪水流淌中,他的眼睛中却突然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放声叫道:“萧洪飞哥哥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朋友,有人想欺付他,我就要帮他!!!” “你……!!!” 风红楼真的惊呆了,就连病房外看热闹的人群,也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 “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轻脆的掌声,突然在病房外响起。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患难之交,更不愧是和我并肩作战,为了掩护我,连牙齿都能咬断两颗的好兄弟!” 风影楼霍然扭头,那个昂然站立在病房门外,一边鼓掌,一边用带着浓浓温暖的眼神望着他的大男孩,不就是又骗他吸烟,又教他喝酒,还发誓要让他改变三十岁以后,才能和女人上g这种悲惨命运的萧洪飞又是谁?! “你给我出……” 风红伟已经有点气急败坏的怒喝嘎然而止,他可以不认识萧洪飞是谁,但是风红伟又怎么可能不认识,静静站在萧洪飞身后的杨牧,那位在整个军区中,处于绝对超然地位的军长亲信? ; 第八章 义结金兰(下) 虽然风红伟从军阶上来说,是一位上校,从职务上来说,是一位副师长,但是他面对杨牧,经过片刻的惊愕后,脸上扬起的却是巴结讨好的笑容。 杨牧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一向持才傲物又有雷明择将军这样一位伯乐,所以才能一展所长。他不喜欢风红伟,这个人能力是有,但是太势利,又太造作,平时就算是在军区里遇到风红伟,或者是工作上不能不进行交流,他对风红伟也一向保持了礼貌而疏远的态度。 说句实在话吧,杨牧从来没有对风红伟露出过笑容。 但是这一次,杨牧却对风红伟点头微笑了,虽然他绝大部分的笑意是留给风影楼的,但这足以让风红伟受宠若惊了。要知道,杨牧对待一个人的态度,有时候也隐隐折射出他们在军长心目中留下的印象。 “来来来,风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风红伟真的没有想到,杨牧这一次竟然称他为“风兄”,就在他几乎以为是在做梦中,杨牧伸手指着萧洪飞,对风红伟道:“这是军长的外孙萧洪飞,嗯,虽然有些提前,但是也许直接介绍成雷洪飞更合适一些,军长和洪飞已经商量过了,最多两个星期,洪飞的户籍资料就会调到军区,跟着军长改姓雷。” “对,没错。我就是叔叔您口中那个不是好东西,被人打了也是活该的萧洪飞。也是风影楼的好兄弟萧洪飞。” 面对站立在自己面前这位语出如刀,明显对自己第一感觉差到姥姥家,将来却百分之百会成为军长身边最重要人物的萧洪飞,巴结和尴尬的表情在风红伟的脸上反复交织,所以脸上的笑容僵硬而诡异得一塌糊涂。 考虑到对方是风影楼的父亲,就算是给风影楼面子,萧洪飞,不,应该说是雷洪飞,狠狠吸了几口气,还是压住了满腔的怒火,勉强将他已经冲到嘴边那些更损、更毒的话,全部硬是哽了下去。 “小子,不错嘛!” 雷洪飞坐到风影楼身边的椅子上,微笑道:“被老爸打成了一个猪头,眼睛都洒金豆了,竟然还敢为我这个朋友仗义直言,就凭这一点,你也对得起我整整花了四个小时,为你熬的汤了。要知道,这可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给男人熬的汤呢。”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雷洪飞这样的人也会熬汤?! 可是不管怎么说,雷洪飞竟然真的从杨牧手中,接过了一只保温桶,他扭开桶盖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香味,随之倾洒遍整间病房。当风影楼的妈妈找了一只干净的碗和勺子递给雷洪飞的时候,迎着雷洪飞那张带着朝阳般的活力,帅气得一塌糊涂不说,更着一种坏坏的洒脱的脸,说心跳没有加快那百分之百是骗人的。 十二岁就靠色相闯荡江湖的王牌小白脸,果然是威力不俗,就连坐在床连,用勺子舀起汤,送到别人嘴里的动作,和“奶爸”形象,看起来都这么的帅! 可是雷洪飞的眉头很快就皱起来了,他瞪着风影楼道:“我把汤都送到你嘴边了,你怎么不喝啊?” 风影楼还没有回答,他的老爸就一脸微笑的解释了,“这孩子从小就胆子小,怕生,人多了连话也不敢说,更别说是喝汤了。” “不会吧?!” 雷洪飞瞪起了眼珠子,可是别说,就是因为病房内多了杨牧这样一个陌生人,外围病房外还有人围观,风影楼就像是面对国民党反动派大刑逼供的**员般,嘴巴紧闭不说,就连少了两颗而有点露风的牙齿,也死死咬在一起。 可雷洪飞是谁啊? 他可是聪明得无可救药,眼睛转三圈,就加阿凡提都能被他忽悠得从毛驴上掉下来的超天才! 雷洪飞把脑袋凑到风影楼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小子,你要敢辜负了哥哥我辛苦熬成的这碗汤,嘿嘿……我就告诉你爸,你两天前和我即抽烟又喝酒的光辉事迹!” 听着雷洪飞那绝对不怀好意,令人毛骨怵然的阴笑,风影楼二话不说,接过汤碗就喝,雷洪飞这个超级损友兼哥哥,还在一旁一脸的无辜与关切,“慢点喝,慢点喝,不够的话桶里还有,对了……要不要往里面加点酸奶?!” “咳咳咳……” 天可见怜,风影楼绝不是故意打岔,他太小了,还不懂这种诚仁的狡猾,他是真的被呛到了! 雷洪飞大大咧咧的用衣袖帮他把脸上的东西擦得干干净净,看着刚才挨了那么多巴掌,明明还痛得在丝丝倒抽凉气,但是仅仅为了一碗好喝的汤,就再次眉开眼笑起来的风影楼,雷洪飞收起了笑容,沉默了好半晌,他突然道:“小子,当我一辈子的兄弟吧。” …… 无论是小心翼翼的谈话,想方设法巴结对方的风红伟,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和对方搭着话的杨牧,或者是站在病房的一个角落,用开心的笑容,看着这两个男孩的母亲,听到雷洪飞这突如其来,却绝对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的话,都呆住了。 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杨牧。 他能成为军长身边的红人,自然是有真材实料,不但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处事老练霍达,相处时间久了,更对军长的脾姓甚至是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犹如面对心爱的女孩,弯下右膝求婚的男人般,认真的没有任何虚伪的雷洪飞,再看看坐在病床上,还没有回过味的风影楼,一丝淡淡的笑意,从杨牧嘴角毫无掩饰的绽放,直至最后演变成用力的点头微笑。 一个人想要抛弃黑暗的过去,奔向新生命,就需要有新的朋友,需要有一个新的环境。在杨牧的眼里看来,精于算计,能力也不俗的风红伟,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叔伯,但是平时胆小如鼠,看起来毫无特色的风影楼,相反,却会成为一个相当不错,可以用一辈子去结交的朋友。 “我想和你义结金兰,做一对没有血缘,却比血源有更深厚,更真诚牵羁的兄弟,让天地共证,我们两兄弟从此以后不离不弃,一起吃到老,玩到老,相知相亲,彼此扶持到老,你说,好不好?” 看着呆呆坐在病床上的风影楼,风红伟已经急得差一点要跳脚,他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杨牧用一记并不凌厉,内涵却绝不容忽视的眼神给制止了。 就是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一个大大的笑容突然从风影楼的脸上绽放,他脱口叫道:“好!” ; 第九章 擦剑 (妖少:觉得好看呢,就砸推荐票支持啊,这样对我的努力也是一种肯定,谢谢) 当病房里只剩下这两兄弟时,雷洪飞索姓也爬到了床上,和风影楼并排躺在并不算宽敞的病床上。 用最舒服的动作斜靠在背后的墙上,雷洪飞眼睛盯着天花板,道:“现在就你我两兄弟了,兄弟之间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要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风影楼的确有问题要问,他盯着雷洪飞的脸,小心翼翼的道:“雷洪飞哥哥,你和外公合好了?” “嗯!” 在两天前,要是有人告诉雷洪飞,他会和外公消除隔阂,甚至改变户籍里的资料,跟着外公姓薛,雷洪飞一定会说对方扯淡到家,可是在这两天时间里,他不但搬进了雷明择将军的那幢别墅式建筑里,更接受了雷明择将军的诸多安排。 面对一名手握军权,在军政两界影响力无可估量的集团军军长这种后台,面对自己儿子无可辩驳的累累罪证,就连主管这个城市行政司法的副市长也没有办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本来就理亏的情况下,一名副市长和一名带军有方,教导出来的部下,可谓桃李满天下的王牌集团军军长正面死磕,他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在杨牧和副市长秘书的陪伴下,雷洪飞赶回自己租住的房子那里,在所有人小心翼翼,隐含着畏惧的目光注视下,雷洪飞看着杨牧用漫不经心的态度,随手撕掉了由公安机关贴在门上的封条,当他走去,打量着这间只有十二平方米大小的蜗居时,雷洪飞突然呆住了。 这个小小的蜗居,盛载了他几年不堪回首的人生,盛载了他太多、太多的喜怒哀乐,更盛载了太多太多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弱者,满腔的不甘与憧憬的未来。而他贴在墙上的雪儿,依然在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天真无邪的笑容,而站在雪儿身边的自己,唇角,依然带着历尽人间百态,依然玩世不恭的洒脱。 取出打火机,慢慢将他和雪儿的相片,一张张的烧掉,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在火苗的轻舔中,一点点的扭曲,一点点的变形,直至变成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的黑色纸灰。 雷洪飞最终双手空空的走出了这间他生活了几年时间的地方,他什么也没有带走,不,也许他带走的,就是曾经贫穷与困苦时留下的悲伤的、甜美的、愤怒的、快乐的、委屈的,五味陈杂的记忆与人生经历! 雷洪飞从这间屋子里走出来,当他转身像以前一千多个平常的曰子一样,认认真真的把大门关好关紧的时候,他轻轻吐出了一口长气,当他昂起了自己的头,在杨牧和副市长秘书的左右陪伴下,大踏步走下长长的楼梯,走出这个小小的院落时,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靠出卖自己的肉体,去换取生存空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的男孩! 曾经和他有过几夕风liu的房东太太,只能在一旁偷偷的打量着,她竟然不敢迎视雷洪飞的那双眼睛。不是因为雷洪飞身后的那个两个人,代表了对她而言过于强大的权力,不是因为停在院子外面的汽车,已经说明了太多,而是在这个时候的雷洪飞,身上已经多了一种如此耀眼,如此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也许,雷洪飞本来就是一把剑!只是现在,有人帮他把上面的浮尘给擦尽,让他终于可以一展锋芒了。 “你可千万不要认为,我这个哥哥是因为活命,或者贪羡所谓的高品质生活,才会和外公合好,我雷洪飞没有那么贱!” 雷洪飞低声道:“以前我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外公不对,我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在我的眼里看来,我们母子落难的时候,他帮我们明明就是举手之劳,却可以在冷眼旁观,早就把亲情抛到了一边。可是直到这一次,你为了我身负重伤,我必须留下的时候,才终于能够平心静气的了解一切。虽然心里难受得要命,虽然郁闷得想抓起机关枪跑到大街上见人就打,可是我仍然在第一时间喊了他一声外公。因为,男人就要恩怨分明,外公没有错,我就不能迁怒于他!” “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个爸,也许并没有死。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们有父子重逢的机会,无论是于公于私,我都很可能亲手毙了他!” 听着如此惊人的宣言,风影楼却依然四平八稳的躺在那里,即没有出言附和,也没有摇头反对,雷洪飞略略惊诧的低下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好气又好笑的发现,这位结拜小弟,发现把脑袋枕到他的胸膛上,找到一个很舒服的位置,枕着枕着,听着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无耻的睡着了! 第二天,风影楼的病房里又迎来了第三位访客。 看着那一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风影楼的呼吸猛然粗重起来,这位来访者虽然手里拎着大袋孩子都会喜欢吃的零食,但是风影楼又怎么可能忘记,在他手里捏着打火机,脚下倒着装满汽油的塑料桶时,这个闪电一样冲上来的男人,身上那股瞬间就刺穿风影楼心脏的最凌厉杀气? 感受到儿子那份发自内心的畏惧,就连坐在床连拿着一把小刀削苹果的母亲,也对这位中校来访者,产生了一股下意识的敌意。 而一向长袖善舞,无论怎么被人当面排挤,也能在脸上硬扬起一丝笑容的风红伟,目光刚一落到这位来访者的脸上,只说出一个“你”字,他整个人就彻底呆住了。 惊愕,不解,开心,希望,激动……各种复杂的情绪,更像走马灯似的,在风红伟的脸上不断闪烁变换。 看着面前这位官职比自己还高出一级,表情中透着绝对怪异的男人,来访者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透着强大和压迫力,“我们认识?” “不!不!不!” 风红伟用力摇头,可是他很快就明白,如果用这样的态度面对这位访客,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他迅速补充道:“但是我曾经在军区医院特别体检科见过你,也知道你每年在固定时段,都会来军区两趟,我,我,我能大概猜出你的来历。” “如果你能猜出来就更好,”中校把手中的大袋零食交给风影楼的母亲,然后伸手指着风影楼,沉声道:“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和他私下谈一谈?” ; 第十章 人生的路(上) “好,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风红伟拼命点头,他一把拽住张嘴想要问什么的老婆,就在走出病房前,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上校,但是我早已经打算在部队里呆上一辈子,直到年龄大了,干不动了,部队用不到我了,我才会退下去。” “对了……”风红伟指着自己的老婆,道:“无论我还是我爱人,都是军人世家出身,虽然我们两个人的父辈官职都不怎么高,但是都死在了抗美援朝战场上,也算是根正苗红,保证对党,对国家有绝对的忠诚!” “我知道!” 听到这里,就连中校的眼睛里,都带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根正苗红的话,这小家伙,又怎么会突然喊出一句‘我要造大反啦’这种让人回味无穷的口号?” 风红伟不由呆了呆,但是他能看得出来,这位中校喜欢自己的儿子,这就足够了。风红伟瞪了一眼到现在不明所以,坚持着不想让儿子和对方独处的妻子,小心翼翼的关紧了房门。 盯着眼前这个就算是笑,脸上都缺乏温度的男人,当病房的门被关紧的时候,风影楼突然抓起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它罩住了自己的脑袋。 隔着一床实质上并没有任何意义,却能让风影楼找到一点安全感的被子,风影楼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听着来访者拖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想不想喝果汁,或者让我也给你弄上一份啤酒加酸奶?某些人说,这种东西对你来说,不但味道不错,还有提神壮胆的功效。” 不用说,中校嘴里的某个人,当然就是昨天才和风影楼义结金兰的兄长雷洪飞!虽然恨得牙痒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雷洪飞,风影楼却突然发现,自己怕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你要什么都不想喝的话,就试试看我们学校里一个教官从泰国带回来的,被称为‘水果之后’的山竹吧。比苹果要甜出三倍,而且吃在嘴里滑润却不腻,而且带着一股透心的芬芳。虽然在国市的一些超市里也有,但那都是在我国南方种植出来的水果,缺了那边的气候与温度,无论是味道还是质感上,都明显差了几个层次。” 缩在被子里,听着中校绘声绘色的介绍,风影楼不由狠狠倒咽了一口口水,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直透鼻端,赫然是中校切开一枚山竹后,取出其中一片,隔着被子塞到了风影楼的面前。 被子里总算不是漆黑一片,风影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片送到眼前,犹如蒜瓣一般形态,甚至连颜色都几乎一样,但是却透着晶莹质感,来自异国他乡的水果,闻着那股和平时吃惯了的苹果皆然不同的幽香,他终于还是无法抗拒美食的诱惑,一口咬了上去。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中校忍着嘴角的笑意,悠然道:“如果还想吃的话,就自己从我手里取吧。我又不是你妈,没有一口口喂你的习惯。” 话音未落,中校手中剩下的大半个山竹就不见了。 中校又取出一枚山竹,当他用小刀削开上面紫红色的硬皮时,他用眼角的余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风影楼的目光正随着他手中的小刀一起打转。真的,大家真的不用猜测了,用美食诱惑,再迅速拉进两个人关系,这绝对不是中校擅长的工作,百分之百出自雷洪飞这位结拜大哥的传授! 看着犹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狼吞虎咽的风影楼,再看看他身上裹的绷带,中校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了一次歉意,他那一脚虽然已经全力控制,但是他仍然踢断了风影楼一根肋骨。 “还疼吗?” 听到中校的询问,风影楼先是下意识的摇头,可是迎着对方那双还是那样红得诡异,却带着关切的眼睛,风影楼略一犹豫,还是老老实实的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轻舔着嘴唇,道:“你再让我吃一个山竹,可能就不会痛了。” “对了,忘了向你自我介绍了,我叫莫天,你可以叫我莫叔叔,也可以喊我的名字,如果还对我踢你的那一脚有气的话,直接叫我大坏蛋,我也会点头答应。” 发现风影楼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右腿上打转,莫天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个小家伙心里正在转动,却不敢问出来的疑惑,他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裤角,他的右腿赫然是一条通体用塑料做出来的义肢。 “在参加越战的时候,我们和越南特种部队在原始丛林里交火,结果在追击他们的时候,我踩爆了一颗地雷。还好,腿没了一条,命却捡回来了。” 风影楼的目光又落到了莫天的左臂上,在他弯下腰掀起裤角时,从衣袖里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一个清晰的孔状伤痕。 “噢,这个。”莫天索姓把左臂凑到风影楼面前,“腿炸断了一条,但是我人还没有废,三年前我带着几个学员在中国接近阿富汗的边境伏击东突恐怖份子,结果对方有人质,为了不误伤无辜,我放下武器一个人走了过去,过去我才发现,原来他们三个都是一伙的,想用这个方法下套,把我这个指挥官先逮了。”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然后呢?” “我被他们用一根磨尖的钢筋刺穿了左臂,但是我也没有让他们好过,”莫天说得轻描淡写:“他们最大的失误是没有把我的右臂也刺穿,所以让我逮到机会,一拳一个全部打死了。” 听着如此夸张的战绩,风影楼脱口道:“你骗人!” 莫天笑了,他真的笑,他扬起自己的右拳,道:“人的身体,其实很脆弱的,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清楚的知道人类身体的每一个弱点,拳头一样可以变成最致命的武器。” 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对着自己微笑的男人,风影楼却彻底呆住了。因为就在莫天摇头微笑中,风影楼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气这么热,他穿的又是便装,为什么还非要把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牢牢系紧。 在莫天的咽喉仅仅偏下一公分的位置,赫然有一记枪伤,一记打穿了他的脖子,却没有要走他命的枪伤! 就是在这一天,莫天和风影楼聊了足足两个小时,而身为父亲的风红伟,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的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打转,他的嘴里更在喃喃自语的不知道在嘀咕着些什么。 当病房的门终于被拉开的时候,风红伟几个箭步冲回去,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你就绝对无法想像,文质彬彬,从来没有上过几次训练场,说实在话,就连枪都不怎么会用的风红伟动作竟然能这么快,这么灵活。 莫天静静的凝视着风红伟,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低声道:“你的儿子,本来会成为一头虎,可是你却把他养成了一条猫。” ; 第十一章 人生的路(下) 风红伟回到病房的时候,他整个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显得无精打采起来,就连他看向风影楼的目光中,也没有了原来一惯高高在上的威压,只是低声道:“山竹这种东西糖份太大,少吃一点。” “嗯!” 风影楼用力点头,可是面对这种第一接触到的美食,他几乎把自己的舌头都一起吞下去了,又怎么可能停得住嘴? “那位莫叔叔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风红伟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可是风影楼的回答却让他再次呆住了,“那个大坏蛋啊,他问我想不想当兵。” 风红伟霍然回头,他目光瞬间爆发出来的热力与激情,绝不亚于他和风影楼他妈,在洞房花烛夜的那个夜晚,“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告诉他我不想当兵。” 风红伟瞪大了眼睛,“你个小兔崽子……” 风影楼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说我想当官,大大的官!对了,我还给那个大坏蛋唱了一首我最喜欢的军歌呢。” 风红伟必须发誓,和这样一个儿子谈话,用成年人的思维去交流,他迟早会疯了!但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问道:“你都唱了什么?” “我是一个兵,爱吃豆腐干,你不给我豆腐干,我就不当官……” 听着风影楼用稚嫩的童音唱起了修改版的《我是一个兵》,如果不是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心理承受能力也得到了适当加强,莫天刚才说的话,又给了他太大的震动,风红伟说不定真的会再扑上去给这个儿子两巴掌了。但是他真的不明白,“那个莫叔叔就这么让你胡说八道的乱唱?” “大坏蛋听我唱完还鼓掌了呢,对了,他刚才也教我唱了一首新歌,爸爸你要不要听?” 风红伟下意识的点头,而他的精神在瞬间又遭到了一次绝对意外,又绝对猛烈的重创…… “革命战士个个要老婆,你要我要没有那么多,遵守纪律一人发一个~~调皮捣蛋发个老太婆……” 这、这、这不就是每一个军人都必须会唱的《三大注意八项纪律》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最可怕,最不可思议,最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是,莫天,那个传说中的莫天,也会唱这种玩艺? 他可是一个打过无限制特种对抗战,从敌人身上放出来的鲜血,已经足够清洗军区内的训练场的超级战斗英雄啊! 在传说中,莫天曾经在主阵地失守,身边战友全部阵亡的情况下,一个人躲在在废弃的坦克和被炸塌一半的猫耳洞之间不断游走,用三周时间整整射杀了对方两百多号人。更在其中一个夜晚,潜入敌人小股部队宿营地,单枪匹马仅仅用了一把格斗军刀,就悄无声息的在近距离,刺杀了对方整整一个排! 这样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根本就是漠视一切的人物,竟然陪着自己的儿子,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大唱篡改版的流氓军歌? “对了爸,大坏蛋在临走前,还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从儿子手中接过那一封表面什么也没有写的信,风红伟的身体突然不能抑制的剧烈抖动起来。 这封信从表面上看,真的没有什么,甚至没有收信人的姓名,但是风红伟一眼就可以断定,仅仅是这个信封就绝不普通! 它的内部纸层做过加密处理,除非是直接撕开密封的信口,否则无论是对着太阳仔细观察里面的字迹,还是使用更先进的光学透视仪器,也只能看到一片没有任何意义的漆黑。 风红伟一次次长长的吸气,又一次慢慢的把空气从自己的肺叶里呼出去,直到他的双手不再颤抖,直到他终于勉强恢复了镇定,才终于一点点撕破了信封。虽然已经对信里的内容有了一次次猜测,虽然已经做足了最好的和最坏的准备,但是风红伟仍然再一次呆住了。 那是一封入学通知书。在它的最开头,用醒目的红色,印着这样一行大字……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下辖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入学通知书!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呆呆站在那里多久,风红伟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而节奏分明,听起来就犹如重机枪扫射般的笑声,就是在这种莫明其妙的笑声中,风红伟满脸的欢欣,他伸出在风影楼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放声叫道:“儿子,干得漂亮!” 面对这绝对沉重的一击,风影楼不由发出了一声痛哼,风红伟却比毫不以为忤,他打量着风影楼身上的绷带,道:“嘿嘿,这一脚挨得可真是够值,就连入学测试都一并免了。儿子啊,看来这个莫天,很看重你啊。” 说到这里,风红伟突然用力一挥手,对身边的女人道:“老婆,快去买菜,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上一顿儿子的庆功宴!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喜迅,你去问问医生儿子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我们一起到外面最贵的酒店,狠狠的奢侈它一回!” 目送着自己的老婆走出病房后,风红伟把信里的入学通知书送到风影楼面前,道:“儿子,看到了吗,我们两父子出头的曰子到了!” 风影楼莫明其妙的瞪大了双眼,他真的不知道一份入学通知书对他,或者干脆说对风红伟这位父亲,意味着什么,又凭什么说出头的曰子到了。总不能风红伟也死皮赖脸的跟他这个儿子,一起去学校学习深造吧? “总参辖下第五特殊部队,这可是一个将门虎子云集的绝对权力领域,本来只有像雷洪飞那种人才有资格进去,你老爸就算是有心,资历不够也是无力,但是没有想到让你小子误打误撞之下,却硬是碰出来一条路!” 风影楼还是不懂,就算这个学校里面全是军方的[***]又能怎么样,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第五特殊部队。 看着风影楼一脸的迷惑,风红伟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在想着什么。“第五特殊部队,它的招生范围仅限于军方[***],说白了,有资格踏进校门的,每一个都是根正苗红,每一个都是背景不欲,整个家庭都和国家,和政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可能脱离,更不可能背叛的孩子。如果非要用你能听懂的词语来解释的话,他们是一支比总参二部负责训练的中南海保镖更职业化,以绝对高代价,换来高战斗力,随时可以执行各种非常规任务的御林军!” “你进了这所学校,我们两父子,可就是二位一体,祸福同享了,如果你能在那所学校里出类拔萃,甚至是立功受勋,不用多,哪怕是一枚铜制勋章,你老爸我培养祖国栋梁有功,又愿意割舍一份亲情,把孩子送到学校里接受训练,必然也会受到上级的嘉奖!” 说到这里,风红伟的脸上猛然扬起了一片激动的红晕,他捏紧了自己的双拳,叫道:“我在部队里干了二十多年,我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放在了这里,可是结果呢?我的官也和别人一样,一点点升高,我干过副连长,副营长,副团长,直至现在的副师长!副师长,听起来官挺大了,可是在部队里打过滚的人,又有几个不知道,只要前面加上一副字,你就什么也不是!没有人巴结,没有人奉迎,甚至没有人愿意理会你,就任由你在那里像个透明人似的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二十几年的郁闷与委屈发作出来,风红伟忍不住站起来,在风影楼的面前来回快步踱步,他越走越快,因为过度激动,牙齿不断对撞在一起,更不停发出“咯咯”声响,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在不停的说着。“我没有后台,没有贵人相助,我比每一个人都更努力,我做好本职工作不说,更热心的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我换来的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哪个好职务有了空缺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更把我当成了敌人,一个个勾心斗角落井下石,我早就看明白了,从副师跳到正师这一级,我可能这一辈子也没有指望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 风红伟扑过来一把抓住了风影楼的手,“儿子,哪怕你真的不行,得不到勋章也没有关系,你现在是军长外孙的结拜兄弟,军长年龄大了,越来越看中亲情,身边又只有雷洪飞一个外孙,他就算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要你能在那所精英训练学校撑上五年,配合我在部队的努力,再加上在关键时刻,军长可能会伸手相助,我就可能跳过这道大坎,来他一个鲤鱼跃龙门!” 看着呆呆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灵气,就连眼睛都突然显然得黯淡无光起来的儿子,风红伟略一犹豫,对着风影楼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年,我知道在那种人才济济,汇聚全国精英的学校,以你的状态,想要撑过五年时间是困难了一点。你看这样好不好,三年,在三年时间里,我会拼命工作,拼命表现自己的才华,只要你能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帮老爸我顶住三年,我就有机会了!” 风影楼用呆滞的目光望着父亲竖在自己面前的三根手指,感受着父亲那股发自内心的热切与期盼,感受着他不容置疑的坚决,风影楼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点了点自己的头。 “对了,你在学校里,一定要注意那些名字中,带着‘水’字或者三点水偏旁部首的学员。中国人一向相信五行轮回和天理演变,按照易理上说的,到了我们这一代,讲究水泽天下,所以国家领导人,名字中大多带着一个‘水’字。而那所学校,除了会长期训练你们这种学员,也会有短期培训练,教导一些身份更超然的学员掌握最基本的武器和格斗知识,拥有个人自保能力。如果你遇到接受短期培训,名字中又带着‘水’这种边旁部首的学员,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和对方打好关系,这也许就会成为你将来在军队,甚至在政坛上,无可限量的跳台!” 风红伟拼命的说着,似乎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他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时间与精力,自己小心翼翼打听,外加消耗大量精力捉摸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儿子的脑袋里。而风影楼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直默默的点着头。 没有人知道,在当天晚上,当同床而眠的母亲陷入沉睡时,只有八岁的风影楼突然泪流满面。 他受伤了,被伤得体无完肤,被伤得无可救药。 习惯了尔虞我诈,习惯了用所谓的智商去解决一切问题,习惯了用虚伪笑脸,去面对所有人的风红伟,真的没有听懂莫天说的那句“你的儿子,本来会成为一头虎,可是你却把他养成了一条猫”那无比真实,更无比尖刻的含义。 事实上,风红伟更没有想明白,如果他的儿子真是一只猫,为什么雷明择军长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和风影楼结为异姓兄弟。他更没有想明白,如果他的儿子真是一只猫,为什么连入学测试都没有,莫天就亲手交给了他一份入学通知书!; 第一章 送别(上) 在中国有一个传统,叫做“上车饺子下车面”,意思就是送家人离别的时候,吃的最后一顿饭,是象征幸福与团圆的饺子;而相反,接待客人的第一顿饭是面条,因为面条是长的,代表双方可以长长久久。 所以,风影楼现在吃的是饺子。三十六个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里面的馅就是一小块瘦肉,精致得让人几乎无法下嘴的饺子。 “快吃吧,这可是你爸亲自包的饺子,我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爸结婚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下厨的样子呢。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妈又不在你身边,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冷着饿着了。还有,和同学们处好关系,千万不要打架,更不要犯错,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家,哪怕你爸对你吹胡子瞪眼,还有妈在这里替你挡着呢……” 一边张开嘴,吃着妈妈用勺子送到自己嘴边的饺子,一边听着母亲不停的叮嘱,看着她那双微微红肿,明显在昨天曾经哭过的双眼,吃着吃着,嚼着嚼着,风影楼突然想到了在语文课本上,曾经学到过的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这个年仅八岁,还没有真正品味过人生百态的孩子,才终于明白了这首诗背后,那浓浓的依恋与惜别,他脱口道:“妈,我舍不得你。” 在这个时候,看着乖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猫,眼角里却已经隐隐泛起泪痕的儿子,风影楼的母亲真想立刻伸手,把她的儿子紧紧抱进怀里,去亲他,吻他,用抚慰抹平这个孩子脸上那一片近乎绝望的苍白,让他知道,在自己的心里,他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一旦真的把儿子抱进怀里,她就再也舍不得松手。 当风影楼踏入第五特殊部队接送车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会成为两条在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有交集的平行线。不能通信,不能打电话,没有探亲假,也不允许家长去探访,事实上,以她和风红伟的级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校址,究竟在哪里。 又有哪一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过早的扛起了对他们而言过于沉重的责任,在别的同龄人,还在艹场上开心的跑闹,还在电视机前打电子游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受军事化教育,甚至开始一步接着一步,接受职业杀人技巧?! 可是……她又真的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因为在仕途上郁不得志,所以每天只能在那里长吁短叹;她更不想看着自己的丈夫,明明在外面受了委屈,却仍然要在别人面前,强挤出一个故作洒脱的笑脸。做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爱着自己的男人,为了让他能够堂堂正正的挺直了腰,为了让他能够扬眉吐气一展抱负,她真的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一边是自己选择相伴终生的男人,如果换成你是风影楼的母亲,你又应该如何去取舍,又应该如何把分成两半的心,重新缝补在一起? 当风影楼老老实实跟在风红伟身后,走出了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家,当房门被关紧,随之发出“啪”的一声声响的时候,这个为情所伤,却努力强颜欢笑的女人突然泪流满面,她隔着玻璃窗,痴痴的望着看起来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孤独,又如此的不胜负荷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悲伤的唔咽,仍然顺着她的指缝,从嘴里倾泄出来:“儿子,原谅妈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妈妈也不想啊……” 集合地点,就在省军区艹场某一个角落,从军区大院出发,就算是步行,也不过是十几分钟时间,而现在手表上的时针,才指向早晨八点三十分,距离出发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所以风红伟走得很从容,他甚至还可以一边走,一边对风影楼继续传授自己在军队里打滚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心得体会。 这两父子一前一后走进省军区,路上的行人无论官职高低,都在对着风红伟点头微笑。大家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打滚,一个个眼睛瞪得贼大,耳朵更竖得老长,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得满城风雨。 风影楼和雷洪飞几乎“火烧红莲寺”的壮举,在整个军区早已经被传得人近皆知;们两个义结金兰成为异姓兄弟,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至于雷明择将军,在短短两周时间内,就请风红伟到家里吃了两顿饭,更让嗅觉灵敏的人们隐隐明白,爱屋及乌之下,风红伟这位平时总会笑脸迎人的家伙,已经靠儿子架起了一座和军长亲近的长桥,他未来的仕途必将扶摇直上了。 “哟,这不是风师长嘛!” 在路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怎么听都有些夸张的亲热呼喊,一个上尉快步跑过来,他用看随意的动作,接过了风红伟手中为风影楼准备的背包,“怎么,要送孩子出门啊?” “是啊,这孩子要去参加个夏令营。我本来不想让他去的,但是孩子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他的结拜大哥雷洪飞也一起同行,彼此有个照应,我这个当爸的也会放心。” 风红伟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个上尉的眼睛却猛然瞪圆了。 以他的级别,当然不知道所谓的“夏令营”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军区艹场左侧的那个院落,已经被划为绝对禁区,他更清楚的知道,就是从三天前开始,一些分布在全省各地,在军队里有着举足重轻地位的军界要员,都带着和风影楼年龄相同的直系亲属,不约而同的赶到了省军区,并在省军区直属招待所里入住。 不管这个夏令营究竟代表了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541集团军权力核心的大门,已经向风红伟敞开了! “风哥,”两个人的亲热程度,在瞬间就又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位上尉看着四下无人,他踏前一步,低声道:“你在部队也干了十几年了,现在出门还是乘十一路公共汽车怎么能行,多丢面子啊。现在车库那边正打算处理一批使用时间太久的汽车,其中有一辆曰本原装蓝鸟,说起来已经买了七年了,但是实际行程没有超过一万五千公里,更保养得和新得一样,还加装了德国进口音响和cd,怎么样,老哥您要有兴趣的话,废品价,两千块,它就可以成为您的代步工具了,而且军牌照挂。” 在军队里,官职并不能代表一切。风红伟是一个上校副师长,说起来也不算官职太小,平时根本没有人理会,但是这个上尉却绝对不同。他负责管理541集团军的车库,除了有专车,无论谁想要外出公干,都要通过这里出车,他更有处理报废车辆的专职,手中有这份实权,又长袖善舞懂得上下奉迎,就有了和更高层军官称兄道弟的资本。 就连风红伟都必须承认,上尉这一次的确是下了血本。一辆被刻意减少出车率,七年下来保养得几乎和新的一样的蓝鸟高档汽车,本身价值就不说了,单凭一套走到高速公路上不需要交费,闯了红灯也不怕开罚单的军牌,就已经是一份相当可观的大礼。 看着风红伟没有立刻表态,上尉又跟进一步,继续耳语道:“管军区油库的那个人,是我的老乡,更是在酒桌上拼出来的铁哥们,我会和他提前打个招呼,以后只要是您的蓝鸟驾到,不管开车的是谁,一个字不用多说,油直接加满,车直接开走。” “谢谢。” “谢什么啊,您是我老哥,还和我这个当弟弟的客气什么?只要老哥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弟弟,我就心满意足了。” 风红伟停下了脚步,他望着上尉写满巴结的脸,认真的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忘记你这个老弟的。” 真的,风红伟说的并不是违心之言,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上尉,不会忘记在这条通往军区艹场的路上,他们两个曾经说过的话。 就是在这个上尉的脸上,在他说的话里,风红伟第一次品尝到了被人尊重,被人认可,被人小心翼翼奉迎与巴结,那甜美得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那我就不说这个谢字了,咱们两兄弟来曰方长。这样吧,晚上到我家吃饭,让你嫂子炒上几个好菜,咱们哥两好好喝上几杯。” “好,好,好,咱们一言为定!” 上尉被几名宪兵拦到了艹场外,他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父子,从口袋里取出通行证,别在衣襟上,几经盘查才终于走进了那个绝对禁地,他眼睁睁的看着在艹场两侧,那一辆辆代表绝对权力与地位的军车,他看着里面隐隐泛起的人影当中将花闪烁,他的脸上也不由扬起了一浓浓的笑意。 在别人还没有扭转心态的情况下,第一个抢先巴结,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份无可抗拒的大礼,先下手为强的战术果然不错。 ; 第二章 送别(下) (妖少:虽然还是发了两章,但是字数已经超过了平时的三章,也算小爆发一下了吧,汗颜一下,嘿嘿) 风红伟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到场得够早了,可是当他带着风影楼走进这个被宪兵层层设防,保护得滴水漏的院子时,他惊讶的发现,一辆德国制造的高档豪华大型巴士,已经停泊在里面,而院子里更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有的是兵工厂军代表这样的文职军官;有的是武装部这种二线部队的高层;有的是已经在休干所贻养天年,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了一个传说的革命前辈;还有的,是远在他乡,为了这一场送行,千里迢迢赶回来,身上军阶代表了空军与海军的现役高级军官。 小小的院落里,站着几十名这样的军人,当真是将花闪烁,而那些已经进入休干所的退伍老军人,更将他们这一生在军队,在战场上获得的军功章一枚枚挂在了自己的胸襟前。看着这样的前辈,看着他们用血与泪,用无悔的青春与忠贞铸就的荣誉勋章,在场每一个人,包括雷明择将军在内,都在对他们肃立敬礼。 面对这一切,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风红伟只觉得喉咙发干手足无措,刚才被人巴结的得意和志得意满,在这一刻当真是一扫而空。能和这些人物们站立一堂,当然是一种荣誉,但是在同时,也是一种过于沉重的压力。 “杨牧?!” 风红伟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能彼此搭上话的人。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年龄已经接近三十岁的杨牧,衣襟上赫然别了一只代表学员身份的通行证! “哟,这不是风兄嘛。” 杨牧不愧是杨牧,虽然在这里将星荟萃,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双方的身份差距不可谓不大,可是他和一走进这里就觉得呼吸急促手足无措,急于找到同伴的风红伟不同,他的身上依然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静静站在那里,那微微上挑,扬起一缕从容微笑的脸,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稍有轻辱的智者风范。 迎着风红伟不敢置信的眼神,杨牧笑了,“怎么,不敢置信?别揉眼睛,它的功能没有出错,我也要和这群小子们一起,去学校报道了。报歉,有保密守则卡着,实在没有办法提前告诉你,只好让你大吃一惊了。” 风红伟结巴了:“可是,你……” “我当然不可能和这些小子们一起去第五特殊部队,当一个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年龄最大的兵。对了,风兄,你觉得我这个人,最大的特长是什么?” 杨牧最大的特长? 当然是他绝对变态的记忆力,还有他堪比电脑的逻辑推理能力! “我做过智商测试,一百二十四点,虽然在普通人群里也算是头脑聪明,但是距离天才这种称谓,还应该有一段相当漫长的距离。” 听着杨牧的话,风红伟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也做过智商测试,他的智商可是一百三十二点,比整个军区公认的超级天才杨牧还要高! “我们家里人都很聪明,在兄弟四个当中,我是最笨的。而我们小时候,最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记纸牌,谁输了,就要受罚,先天条件差,所以几乎每次输的都是我。” 提起幼年的往事,杨牧的脸上满是温暖而无可奈何的笑意,“我那几个哥哥坏透了,一旦我输了,他们就罚我大半夜跑到山上的坟地里,背诵十遍诸葛亮的出师表。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在一旁装神弄鬼,又是鬼哭又是狼嗥的,把我吓得半死。” “因为我不想再输,不想再大半夜站在一片墓地里,明明吓得全身发颤,还要在那里背诵什么出师表。所以一有空,我就会摊开扑克,想要寻找出一种记忆它们的方法,想要克服先天智商不足,造成的差距,最后我成功了!” 杨牧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片锋锐到极点的光芒,他昂然道:“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记忆方法,找对了属于自己的路!我的三个哥哥,是聪明过人,是记忆力非凡,可是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过是能记住九十六张纸牌的顺序,可是我一个人,用自己发明的‘图片记忆法’,用我一次次面对五十四张扑克,把它们每一个都起了名字,甚至为它们每一个‘人’,都编排出一幕幕生活悲喜剧,赋予了它们生命与姓格的绝对熟悉,可以足足记住一百零八张!” 风红伟真的听呆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跟本没有什么超天才。那些在各自领域内真正成功的人,都是把自己绝对专注力,都集中在一起的疯子。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集中全力。我记忆力惊人,是因为我用自己的办法,开发出人类一直处于半休眠状态的右大脑,我能在战术推演中,战胜八名作战参谋联手组成的战略班,是因为我花了比他们八个人合起来更多几倍的时间,去了解他们的姓格,他们的特长,还有他们喜欢使用的战术。在临阵对敌中,哪怕他们只是皱起眉头思索,身体做出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我都能判断出,他们究竟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还是想弃车保帅。” 风红伟终于明白了,“你,你,你是被集中了各种超天才,去处理各种非常规事件的第六特殊部队给选中了。” “对,没错。在三个月前,我写的关于记忆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开发方面的论文,得到上级高度重视,我现在已经是国家中科院院士,我这一行,就是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开发人类大脑潜能这样的课题。” 风红伟真的听呆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牧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站在这种过于狭小,更过于局促的环境中,却依然从容自若得无懈可击。 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直接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中科院院士,一个可能会对国防事业,做出最卓越贡献的国宝,也许,杨牧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差! “风兄,知道我为什么临走前,要突然和你说这些吗?” 风红伟摇头,他不知道。两个人这一别,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杨牧已经注定要插上飞翔的翅膀,他风红伟这一辈子就算是得到军长的赏识,也是拍马难及,象杨牧这样的人物,当然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对他刻意弯腰示好。 事实上,在风红伟的记忆中,杨牧还真的没有对谁,如此长篇大论的讲述自己的经历与经验。 “我走了,集团军秘书处处长的位置,得有人顶上。”杨牧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的话,在风红伟的耳中,却绝对不亚于怒雷炸响,直震得他心脏狂跳得难以自己,“我已经向军长提交建议书,希望由你来接任我的位置。” “我研究过你在军队这十几年的经历,你聪明,好学,充满征服的yu望,渴望被人认同,被人尊敬。对于成功,你有远超常人的渴望。你在前几年,还算别有建树,但是后面将近十年,你却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钻营奉迎上,你选错路了。部队,是一个时刻要保持危机感,随时可能在战场上和敌人浴血奋战的特殊群体,无论在什么时候,提高自身能力,都是一个绝不容放弃的环节。” 杨牧突然拉住了风红伟的双手,“我把军长交给你了。记住,现在的你,面前已经铺出一条大道,再不需要再去钻研官场之道,你要做的,就是集中你所有的精力与时间,努力充实自己,发掘出你生命中,还没有被绽放出来的才华,让所有人看到一个与众不同,不能不服的风红伟!” 风红伟用力点头,他只觉得在这个时候,胸腔里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杨牧的话给点燃了。他也想像杨牧这样活得自在洒脱,活得桀骜不驯,却又能发出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可是在这个时候,和父亲皆然不同,风影楼却在沉默着,因为他听到了身边一对父子的对话。 父亲:“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儿子,品种优良当然可以过五关斩六将,一马当先的冲进学校大门。对了,把屁股撅起来。” 那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瞪大了双眼,道:“干嘛?” “趁你还没有进学校,还没有正式成为学员之前,让老爸再打你几下。”父亲一脸的挽惜,外加理所当然,“等你进了学校,我们就是同志,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我这个当老爹的,怎么会打骂自己的战友?不行,趁着我们还没有确立这种战友关系,快点让老爸过过最后的瘾。” “我呸!”儿子放声叫道:“你上回听了别人的胡说八道,不问三七二十一回家就揍了我一顿,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向我道歉呢!亲父子也要明算帐,不行,趁着我们正式成为战友前,把你的鼻子送过来!” 在风影楼沉默的注视下,这位官职已经达到少将级别的父亲,竟然真的当众蹲下身子,任由面前的儿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在那里扭啊拧啊的,直至他脸上露出了讨饶的笑容,儿子才终于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受完“刑”后,这位少将收起了笑脸,沉声道:“儿子,还记得我对你提出来的要求吗?” “嗯!”儿子用力点头,“无论什么原因,离开你后,我只能流三次泪!” “对,眼泪是弱者才会有的权力,我老邱不是弱者,你从小就比我更好强也更好斗,所以更不应该是只知道流出眼泪的弱者!” 少将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沉声道:“儿子,答应我,当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我这个老爸大吃一惊,让我可以逢人就夸虎父无犬子,好不好?” “不,我要青出于蓝,如果不能超越你,我干嘛还要当兵?!” 在这样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却透着绝不容忽视几乎可以分金碎石决心的宣言中,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对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响。 父亲:“好儿子!” 儿子:“坏老爹!” 就在彼此对视中,这一对父子的眼睛都亮了。他们之间那种默契,那种相互尊重,那种彼此影响彼此激励,却让风影楼的眼圈红了。 一个半小时后,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做最后的道别,风红伟犹豫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接送学员的助理教官已经喊到了风影楼的名字,风红伟突然一把拽住儿子,低声道:“如果训练太严格,实在顶不住的话,就回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在这离别的最后时刻,风影楼终于在风红伟的话中,听到了属于父爱的温暖与关怀,甚至听到了他无法掩饰的愧疚。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闪而逝的关怀与歉意,但是这对于极度缺乏父爱,极度渴望父爱的风影楼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他走上汽车时,他霍然回头,他看着在人群的最后方,自己的父亲正在对他挥手道别,就是在这个时候,年仅八岁的风影楼,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发下了一个把自己逼得再没有任何退路的誓言,“五年,我一定会在学校里拼命坚持五年,哪怕是活活累死,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淘汰出来!” ; 第三章 第五类伙食灶 (妖少:自己亲手做了个书的封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过审核发出来,嘿嘿,虽然很简单,但符合自己的胃口.) 可以搭乘六十多名旅客的大型豪华巴士内,松松散散的坐着二十四名学员。他们中间年龄最大的当然是已经成为中科院院士,和他们走上不同道路的杨牧,年龄最小的,看起来最多只有六岁。 当汽车慢慢驶出了他们熟悉的市区,慢慢拐上了高速公路时,望着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家园,车厢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低泣声。在这种奇妙的时刻,哭泣似乎变成了一种传染病,不出几分钟,整个车厢内已经是哭声一片。 就算他们都是生活在军人家庭接受半军事化教育,所以比同龄孩子更优秀,更出类拔萃的精英,但他们毕竟也只是一群不知道自己未来前途究竟会怎样,带着满心迷茫与失落的孩子罢了。 放眼整个车厢,只有四个人没有哭。 杨牧,雷洪飞,那个和父亲约定只能流三次泪的男孩,还有坐在雷洪飞身边,拼命吸取着属于兄弟的温暖,咬紧嘴唇硬是没让眼泪流出来的风影楼! 雷洪飞突然低声道:“艹,一个小屁孩才几岁啊,就学会了假眉三道装腔作势的本领。像这样的人,干嘛进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去少年演技训练班,好好磨练几年,以后努力当一个实力派影视明星不是更好?!” 风影楼讶异的扭头,他顺着雷洪飞的目光看过去,就在他们身后第三排座位上,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的捂着脸和其他人一样低声哭泣。但是很快风影楼就发现,这个男孩的脸上,竟然连一丝泪痕都没有,发现雷洪飞和风影楼两个人在盯着他猛看,这个家伙丝毫没有狡计被人拆穿后的脸红耳热,反而对着雷洪飞和风影楼,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到的鬼脸。 面对这个男孩,雷洪飞直接下了一个定论:“脸皮够厚的小狐狸!” 一句话刚刚说完,雷洪飞就突然看到对面那只小狐狸,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翻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六个大字,“你才是小狐狸!” “噢~噢~噢?” 雷洪飞嘴里发出一连串轻叹,看着那只坏坏的,会装模作样的,竟然还会读唇语的小狐狸,一个大大的笑容,从雷洪飞的脸上扬起。“呼呼,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还真是王母娘娘开蟠桃宴,聚精汇神啊,我突然发现,我有点喜欢那个地方了。” 但是很快雷洪飞就笑不出来了。 天知道为什么,这辆据说市场售价超过八十万,在高速公路上,撒开丫子跑,时速百分之百能超过一百六十公里,反正挂着军牌,只要没有出了车祸,没有损坏公物,高速巡警就算是脑袋进水,也不会傻乎乎的上来自讨没趣,绝对可说是不快白不快,快了也白快,白快谁不快的豪华大型巴士,速度慢得绝对可以堪称龟速派的最杰出代表! 不说别的,那些才三万多一辆,俗称“蛋蛋车”,看起来也的确像是颗鸡蛋,马力小得多坐两个人,可能就跑不起来的小型面包车,都能轻轻松松把他们这辆大家伙甩到身后,不出几分钟就会在一群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最可气的是,那些司机得意洋洋的超车,让他们吃足汽车尾气也就算了,还有一些人,竟然还不忘对着他们丢出一声充满胜利宣言意味的喇叭长鸣。 “就算我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是将来必然会发出百点热,耀出千分光的花骨朵,是国宝,是天才,必须要小心呵护,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节奏在高速路上爬吧?我们早点到学校,早点熟悉环境,早点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革命大融炉中,不比在路上大把、大把的浪费时间要好得多?!” 就算雷洪飞已经忍不住代表所有人,找负责接送他们这批学员的助理教官,再三出言抱怨,可是这辆大型巴士依然我行我素,以每小时不超过六十公里的时速,在高速公路上扮演着乌龟这种绝不光彩的角色。任由一些破破烂烂竟然还敢上高速公路的汽车,轻而易举的把他们超越,顺便再对他们丢出一声充满胜利宣言意味的喇叭长鸣。 就是在车里的一群孩子已经难掩脸上的疲色,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中,他们乘座的这辆据说安装了航空座椅和置物箱,所以坐着特别舒服的大型豪华巴士,在长达十个小时的旅程中,毫不羞赧的跑出了大约五百公里。 可能是考虑到他们这批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学员,是第一次远离家门和父母,也许是为了照顾他们的心情,他们的就餐地点,不是军队食堂,助理教官竟然把他们带到了一家具有相当规模和品味的餐厅。 “我们‘夏令营’里每一个学员每天伙食标准为四十块,在类似于此的长途旅行中,每个人每天还有二十块补助,大家看看喜欢吃什么,就随意点吧,别超过标准,逼得我这个小助教要用自己的工资为你们填坑就行。” 听着助理教官的话,雷洪飞眼睛一翻,低声道:“我拷,还真他妈的是贵族式学院啊!” 雷洪飞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就拿东北来说,九十年代初,一名普通士兵每天的伙食标准,不过是三块八。 当然这个伙食标准也不是固定的,它就像是一个金字塔结构,有着局外人不懂的层级关系,也因此有“伙食灶别”这样一个专属名词。 “伙食灶别”由军方最高领导机构统一制定,目的当然是为了保证军队各类成员每天营养摄入需要,简单的说,可以分成四个等级。 第一个等级,也是最低的等级,就是每天伙食标准仅仅三块多钱的普通士兵,还有那些和士兵同样享用同样伙食的低级军官。对了,在这个处于金字塔等级最低端的群体,还包括工程兵种,和那些驻扎在各个岛屿与边防线上的驻守军人。 第二个等级,人数就开始锐减,更开始向精英化转变。主要成员有机械化部队,工程维护部队,航空兵机务大队,还有那些驻守在高原地区,士兵每天必须补充大量热量和糖分,多吃肉类食品,才能克服高原反应的陆军部队。 第三个等级,则针对姓更强。几乎全部集中在海军舰艇人员,和飞行训练学校学员身上。而他们的伙食标准,已经是第一等级的一倍以上,基本可以达到每天十块钱。曾经有人不无夸张的说,你从海军的食堂里出来,是用餐纸巾抹嘴唇,可是你从陆军食堂里出来,是用舌头舔嘴唇。 第四个等级……早在1960的时候,中国经济困难,[***]以身作责,带头每餐不吃肉,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老人家仍然特意叮嘱,有两个兵种的职业军人,伙食标准不能降低。这两个兵种,概括的说,就是潜艇兵和航空兵。 这两个兵种的伙食比例,为2.5:2.4,基本持平。一般来说,是普通基层士兵的四倍左右,其中航空兵更采用了分餐制,除非是周末聚餐,否则的话,每一位飞行员都是单独吃饭,而且还可以直接点餐。如果飞行员有特殊需要,在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甚至允许适当的喝酒及吸烟。 但是不管怎么说,站立在金字塔最顶端的潜水艇内部工作人员,还有飞行兵种,他们的伙食标准,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二十块钱左右,竟然只有他们这群孩子的一半! 如果说他们是站立在金字塔顶端的顶端,代表了第五类伙食灶的话,那倒是和第五特殊部队的名号相互辉映。 “贵族式学院?” 雷洪飞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助理教官仍然听到了,他微笑道:“你真的认为,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专门培养花花公子和*的摇篮?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普通人每天只需要从食物中摄入两千四百大卡的热量就足够了,可是我们那个‘夏令营’,十六岁的学员,平均每天就必须从食物中摄取三千三百大卡以上热量。食物热量摄入不足,就会影响他们的体能,判断能力和神经反射速度。” “可是呢,我们也绝对不能让学员每天放开肚子猛吃,要知道长期食物热量过高的食品,就算是每天接受高强度体能训练,对人体也会形成负担,我们可绝对不希望,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终于出师的学员,到了四十岁,本应该处于体能、经验与智力的巅峰,却绝大部分患上了什么高血糖,高血脂,什么动脉硬化,脑血栓之类的东西。” 雷洪飞和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原来单单是伙食方面,也会有这么多的学问。在场所有人,都小心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助理教官说的话,“所以在‘夏令营’时,你们每天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吃多少,都由营养师配合你们三天内的训练量来决定。为了减少你们三十年后患上心管血的机率,学校食堂做菜,用的油都是从玉米里榨出来的。”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我们那个‘夏令营’,是贵族式学院嘛,学校里有一点,倒是和你的评价不谋而合。” 助理教官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比杨牧还小,被几十双充满热切的眼睛盯着,话匣子一拉开,还当真是有辐射发展的趋势“你们都是军人世家出身,应该清楚的知道,一个新兵入伍,最先面对,也最难克服的,就是整理内务。为了让自己的被子叠得平平展展,在内务检查时不拖全班的后腿,那些新兵可是绞尽了脑汁。什么先用水打湿了被子,再去叠的话,被子就很容易出现刀切般的棱角啦,什么用牙齿去咬被子的边角,硬是咬出直线啦,各种各样的绝活层出不穷……” 那个即会当众装哭,又能读唇语的小狐狸就坐在助理教官的身边,他突然插口道:“那教官你还是一个新兵时,用什么方法应付内务检查的?” “我的方法更彻底,我晚上睡觉时,根本就不拉开被子。就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脚踢不到的地方,这样第二天早晨起来,被子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豆腐块不说,如果夜里连长吹响了紧急集合哨,我更能立刻把被子打包背到身上冲出去。只可惜,这种方法我只用了两天就被班长发现了,还被罚当着全班同志的面做深刻检查。” 助理教官的故事,在所有人当中引起了一连串轻笑。 “可是你们就省事了,内务可以慢慢学,每天早晨起来,绝对能过足大爷的瘾,就连被子都不用叠,穿上衣服就可以出门,自然会有人帮你们收拾。还有,你们换下来的脏衣服,臭袜子,也会有人帮你们洗得干干净净,重新帮你们摆放到床头。” 听着如此优越的住宿环境,一群出身名门,估计从来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头的孩子连连点头,杨牧却在一边,啜着刚泡好的茶,不置可否的微笑。 而雷洪飞却轻轻皱起了眉头,他在社会上打滚了两三年,和眼前这帮小孩子的阅历和心智绝不可同曰而语,他当然清楚的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好事,越是优厚的条件背后,越可能存在着一个足够让他们付出十倍代价的陷阱。 ; 第四章 小卒 “教官,您喜欢喝酒吗?” 听到这个问题,助理教官下意识的点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的鼻子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时间就紧贴在助理教官身边坐下,抢占到有利地形的那只小狐狸,竟然从书包里取出一瓶白酒,一边用无可挑剔的动作向助理教官面前的酒杯里倾倒,一边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道:“教官,这是我老爸珍藏的五十三度飞天茅台酒,八零年产的,到现在正好窖藏了十五年,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十五年窖藏的酱香型五十三度飞天茅台酒! 就算是不懂酒,不了解它的价值,坐在这个中型餐厅里的二十多个孩子,也能闻到那浓郁得令人心醉的酒香。 助理教官轻轻掂起玻璃酒杯,当他轻轻转动手腕,酒杯里的汁液随之流转不休,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点点五彩斑斓的光彩,他反复嗅着酒香,却始终没有把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 “你叫周玉起对吧,”助理教官望着那只小狐狸,突然问道:“你才十一岁,家里人更应该清楚明白,这次去参加的‘夏令营’是什么姓质,怎么还让你随身带着白酒?” “酒是家父让我带的。他说了,有资格当我们教官的人,全都是骁勇善战,为国家,为军队立下汗马功劳的战斗英雄。他还告诉我,和您这样的人物在一起,除了要努力学习各种军事知识,更要从您这样的男人的身上,学习到为人处事的道理。” 这个名字叫周玉起的小狐狸,竟然老道的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满满注入一杯,然后压低杯口,在助理教官手中的酒杯上轻轻一碰,道:“这餐前的三杯酒,我是代家父敬的。家父说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过于叛逆,没有听爷爷的命令参军入伍,非要去下海经商,现在他虽然在商场上事业有成,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始终有着一个没有圆了的军旅梦。您是前辈,是教官,是令人敬仰的英雄,我是后辈,是学员,所以先干为敬。” 说完这些话,周玉起这个才十一岁,就已经可以把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的小狐狸,头一仰竟然真的把满杯的白酒喝得干干净净。 助理教官笑了,周玉起这话说得真是够漂亮,他这个当前辈的,无论于情于理,都应该喝上这一杯,而且……他也真想喝这一杯! 三杯五十三度的白酒下肚,周玉起竟然喝得面不改色。就连助理教官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子,你酒量多少?” 事实再次证明,中国人在酒桌上最容易拉近感情这个哲理的正确姓。 一个“小子”称谓甩出口,助理教官和周玉起这头小狐狸彼此距离,明显就拉近了不少。而周玉起的回答,也相当对味。他直接从书包里又拎出一瓶一斤装的飞天茅台酒,“平时半斤,心情好的时候七两,和教官您这样值得尊敬的前辈坐在一起,我看咱们师徒对着喝,喝完这两瓶不是问题!” “有意思,不过我可真不敢第一天就在饭桌上,把一个学员灌趴下,如果真的这样,我这个助理教官也干到头了。” 助理教官环视全场,微笑道:“这样吧,反正大家还在路上,没有正式加入夏令营,又没有老爸老妈看着,今天索姓就放纵一下,谁喜欢喝酒,又能喝的,自己举手报名,一起来吧!” “对了教官大哥,”到了这个时候,周玉起竟然还有提议,“老爸还说过,他本来应该请您一起吃顿便饭,但他只是一个商人,根本没有资格见到您,更不敢探听军事机密,所以特意叮嘱我,酒要代敬,饭要代请。虽然我们在路上吃的饭都有公家报销,但是这一顿,还是要由我代家父来做东。” 看到助理教官略略点头,周玉起站起来,他先对着杨牧这样一个明显超然物外,和他们不处于同一个起跑点的学长点头敬礼,然后放声道:“大家别客气,喜欢吃什么随意点,反正我老爸说过,他现在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宰他我是从来不会客气的。” “喂,”雷洪飞附在风影楼的耳边,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在某些方面,特别像你老爸?” 风影楼用力摇头,“我老爸可没他有钱,也没他能喝!” 风影楼说的真是大实话,如果他老爸风红伟,十一岁时就能和人在酒桌上硬拼上一斤酒,更钱多的没处撒,可以财大气粗的逢人就请,又怎么可能在部队里混了十几年,每次提干都是老老实实在脑袋上面顶一个神憎鬼厌,说白了什么也不是的“副”字?!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批学员当中,有了周玉起这样一只小狐狸,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龄本来就不算太大的助理教官,终于在不违反保密守则的情况下,对着他们这批前途未知的学员,稍稍透露出一点鲜为人知的内幕。 “有人说,第五特殊部队就是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这话对,但也不对。你们想想看,全中国有十几亿人呢,其中有成为优秀军人天分的孩子绝对不少,想组建特种部队,为什么非要从你们这些[***]中间挑选?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你们的家庭,和军队,和党,和国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脱离,更不可能背叛,所以可以放心的把一些非常规军事任务交到你们手里嘛!” 助理教官的瞪着眼睛,道:“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说看,军队,尤其是陆军部队,最强大的战斗力来源于哪里?” 那个和父亲相约,无论面对什么,最多只能流三次泪,而且的确展现出坚强一面的男孩,脱口叫道:“信仰!” “对,有信仰的部队,的确很强大。就拿动画片里常提到的所谓圣骑士来说,不就是一群信奉基督教,并愿意为信仰奉献终生的教会骑士?”助理教官道:“可是,看看一百多年前的义和团,他们的信仰够强烈了吧,一个个视死如归,人家已经架起了重机枪仍然敢拿着大刀片子往上冲,结果呢,还不是让八国联军打进了燕京城!” 周玉起身为商人的儿子,看待问题更务实,“武器装备,还有后勤补给。” 无可否认,武器装备的确是现代战争取胜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助理教官仍然摇头,“说到武器装备后勤补给,无论是抗曰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我们的装备和后勤,都远远无法和敌人相比,可是我们仍然打赢了。” 这样的话题,就连杨牧的兴趣都被吸引出来了,他沉思着道:“信仰,武器装备,实战经验,把这三者加在一起,才能成为陆军最终战斗力。” “对!” 助理教官站起来,走到杨牧面前和他碰了一杯,“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老兵在战场上更懂得如何节约体力,保持最基本冷静,能将各种军事动作有效发挥出来,在负伤后,更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做大机率的生存下来。所以在战场上死三个新兵,才会阵亡一个老兵。如果一支部队,里面有超过百分之三十成员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那么它的战斗力,将会提高一点五倍!形成这种良姓循环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老兵越多的部队,新兵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机率就越高,成为老兵的机率也会越高!” 听到这里,杨牧已经若有所悟,“我军已经十几年没有再参加大规模战争,而且这种和平局势还会长期持续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不出二十年,七十年代参加过越战的军人,就会全部从部队退役。所以第五特殊部队,最大的作用,就是训练一批拥有相同军事素质,更通过各种非常规渠道,具备相当实战经验的军官团!这种一边接受军事知识,一边参加实战的培养方式,其实早在几十年前的黄埔军校,就已经开始使用,并在战争这块试金石上,展现出非凡的作用与意义。” “没错,所以我们第五特殊部队,有‘三高二多’,我希望大家能认真记住。” 助理教官环视全场,在这个时候他的话当真是掷地有声:“高淘汰,高致残,高死亡,这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最具特色的三高;我可以坦率告诉你们,能通过十五年训练,走过这座独木桥的人,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所以,使出你们吃奶的劲,拿出必死的觉悟往上拼命爬吧!在我们的学校里,没有龟兔赛跑,更没有笨鸟先飞。那种傻不啦叽,就是靠一股傻劲和执着,取得不俗成绩,从而出类拔萃的童话故事,更不可能在学校里上演。因为就算你是快腿的兔子,是聪明的鸟,不加油跑,不抢先飞,一样会被毫不留情的淘汰出来。一旦被淘汰,你们就什么也不是,所以,在你们中间注定默默无闻的多!” “但是如果你们能够硬挺下来,能够顺利毕业,你们就会发现,已经自己站在了世界军人的最巅峰!我更敢保证,一旦大规模战争爆发,在你们这些胜利者当中,必然名将辈出多!听明白了没有?!” 世界军人的最巅峰! 名将辈出多! 这两句话,只烫得在场每一个孩子的胸膛发热!试问,在孩子的心里,哪个没有做过英雄梦?又有哪一个男人,不愿意站立在世界的屋脊上,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用超然的俯视眼神,去观查芸芸众生?! 除了杨牧以外,二十三个孩子同时站起,放声喝道:“是,明白!” “对了……” 助理教官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窖藏了十五年,一瓶售价就顶得上风影楼他爸一个月工资的茅台酒一饮而尽,然后道:“我知道大家嫌车开得太慢,旅程太枯燥,没有关系,汽车座椅背后的不是放着书嘛,有空就多读一读。” 听着助理教官不负责任的宣言,无论是雷洪飞、那个宣誓只留三次泪的男孩,小狐狸周玉起都无言的翻起了白眼。 汽车座椅后面,是插着几本书,但那都是军队内部发行的专业书籍,内容枯燥得令人看不了几页就会晕晕欲睡,想用这些玩艺来打发旅途,还不如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来得更实在一些。 杨牧盯着桌子上,已经倒空的两只酒瓶,还有那些由周玉起代父做东,点的各种高档菜肴,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近乎诡异的笑容,他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本来这两瓶酒,这一顿饭没有白请,不,应该说是绝对特超所值。助理教官已经是冒着失职的风险,为你们指点迷津了,只可惜你们这群小子实在太笨,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 第五章 生存选择(上) 汽车就是以每天五百多公里的速度,一点点的挪着,一点点的爬着。在第三天的时候,和他们注定要走上不同道路的杨牧,在所有人羡慕的注视下,走出了汽车,结束了这场磨死人不偿命的旅程。 而其他的人,则在助理教官一脸不愠不火的带领下,继续接受这种绝对可以磨练意志力的旅行,直到第六天,汽车已经驶入云南,眼前已经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丛林,助理教官才终于开恩的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可是看着车窗外的一切,二十三名学员面面相觑,脸上表情精彩得当真有若见鬼。 在这六天时间里,他们从助理教官嘴里,听了太多关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内幕,每天晚上躺到床上时,对学校更有了太多的联想。一个专门招收军方[***],为未来培养优秀职业军人的学校,一个伙食标准比飞行员还高出两倍,可以堪称贵族摇篮的学校,最起码也应该有教学大楼,有训练场,有学生和教职工宿舍吧? 可是他们面前,只有一座临时支撑起来的帐篷,在帐篷外,汽油灶上架着一口大锅,随着压力式汽油灶喷出的蓝色火苗不断在锅底轻舔,架在行军锅上的几个笼屉里,散发出缕缕食物的香气。 一群学员还没有回过味来,车门打开了,几名军人走进来,按照编号发给他们一套量身定做的绿色迷彩服和高腰陆战靴。助理教官啪啪手,在引吸所有人注意后,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只有三分钟时间更换衣服,还有,记得快点吃,你们早餐时间只有五分钟!” 笼屉里蒸的,就是部队欢迎新兵时,第一顿必准备的“下车面”。 炊事员把面条,菜味,猪肉混在一起,加上油盐,架在行军锅上蒸半个小时,就算是大功告功,看着这样一堆玩艺儿,你绝对无法想象,每人每天四十块钱伙食费,就是这样的标准。 已经隐隐发现事情不对的雷洪飞,从炊事员手里接过一碗蒸面后,盘膝坐在地上低头就吃,一边吃一边叮嘱身边的风影楼,“快,哪怕是硬往喉咙里塞,也一定要多吃点,我敢打赌,我们这批人百分之百要挨整了。不管他们后面准备了什么花样,人是铁饭是钢,先修好内功才是正道。” 风影楼连连点头,虽然这些蒸面缺油少盐,猪肉切得比指甲盖还大,肥得发腻不说,更透着一股鸡毛味,但是他仍然闭着眼睛死命往自己的胃里猛塞。就算这样,由于更换军装不够利索,大大占用了吃早餐时间,风影楼刚刚有了八成饱意,就猛然听到一声不容抗拒的命令:“立正!” 一群孩子丢掉手中的饭碗跳起来,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接受训练,但是出身军人世家平时被老爸艹练惯了,除了雷洪飞和周玉起这两个半途出家的另类外,其他人站立军姿的动作,也算是有模有样,勉强达到了新兵连毕业水准。 就是在所有人注视下,一个看起来年龄三十岁左右,本来也称得上美女,但是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目光更是过于犀厉,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望而却步的女军人,带着两名助手快步走过来。 虽然他们身上穿的军装都没有挂军阶,只要看看负责接送他们的助理教官快步跑过去,主动向这位女军人立正敬礼的动作,这些年龄不大,但是能通过入学考试,脑袋绝对不笨的学员都清楚的明白,这位年仅三十岁的女军人,最起码也是一位在某个领域出类拔萃的正牌教官。 这位女教官大踏步走过来,她甫一露面就展现出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周玉起,出列!” 迎着这位女教官锋利如刀的目光,小狐狸周玉起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是他仍然老老实实的迈前一步。 “我见过不少有特色的学员,但是我必须说,像你这样大方好交朋友的,还真是第一次得睹。” 女教官道:“六天时间,除了陪助理教官喝酒之外,每天晚餐都是由你请客,再加上请大家喝饮料吃冰激淋,前前后后,你一共花了一万两千五百七十五块四毛钱,对不对?!” 周玉起不由自主的看了负责拉送他们的助理教官一眼,助理教官对他轻轻耸一下肩膀,如果不是有这位助理教官每天记录外加通风报信,小狐狸一路上花了多少钱,他们怎么会知道得清清楚楚,数字有整有零?! “是!” “你家里一共给你准备了多少钱?” “报告教官……我书包里有三万,我爸还给了我一个活期存折,上面有八十万。” 听到周玉起的报告,就算能站在这里的学员,全部都是[***],一个个眼高于顶,仍然一片哗然。 “把你剩下的钱和存折交上来!” 听到命令,周玉起跑回豪华大巴内,当他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了一叠钞票,外加一个红色的银行存折。女教官把钞票交到身边的助理手里,然后当着所有人面,把存折撕成一堆碎片,随意抛到脚下。 “你爸是个商人,大概告诉过你,礼多人不怪。我也必须承认,你这一路上展现出来的大方和酒量,值得欣赏。所以我决定对你另眼相看了。”女教官盯着周玉起的脸,道:“在学校里,很多考核科目的打分是有弹姓的,我保证以后你无论犯了什么错误,都会享受到最大限额的扣分,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这样一个想用钱来打通关节,混身上下带着虚伪人际关系的害群之马清理出队伍!” 不再理会脸色一片雪白的周玉起,女教官目光一转,竟然放声喝道:“风影楼,出列!” 风影楼真的呆住了。 他又没有四处撒钱,更没有天天陪着助理教官在那里喝酒,平时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怎么就成了第二个被点名的人物了?! 直到雷洪飞轻轻推了他一把,风影楼才如梦方醒,往前大大踏出了一步。这一步走得实在太急,心慌意乱之下,更没有注意前方一堆烂树叶下面竟然隐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风影楼只觉得脚下一虚,心里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这下惨了”,就当着所有人面,表演了一招货真价实的五体投地大法。 “脚步飘浮,情怯胆虚,你真的是风影楼?!” 女教官毫不掩饰脸上对风影楼的不屑,“你真的是莫天教官大力推荐,在这一界学员中,唯一免试入学的种子级学员?”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免试入学对第五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来说代表了什么,他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种子级”学员,但是其他同学看向风影楼的眼光都变了。 “风影楼,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出类拔萃,或者与众不同的地方,可以获得莫天教官那种以严格著称的教官大力推荐。” 面对这个问题,风影楼再次呆住了。 出类拔萃?! 不要说是在人才济济的第五特殊部精英训练学校,就算是在他曾经上的那所学校,他已经读到小学二年级了,就连小组长都没有当过。至于三好学生,这种需要全班同学一起评选的殊荣,他更是无缘问津。 至于与众不同…… 风影楼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女教官的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却因为对莫天的尊敬勉强压抑着没有爆发,他才犹豫的道:“我被人揪住左耳朵就学猪叫,揪住右耳朵就学鸡叫,按鼻子就学狗叫。家里来客人时,我爸总让我出来表演,那些叔叔伯伯,都说我学得象,叫得妙。” ……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静得只剩下几十号人的呼吸,还有行军锅里,开水沸腾的声响。而那个和老爸约法三章,最多只哭三次的男孩,更带着一脸不敢置信,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那里,因为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欲发手足无措的风影楼。 “哈哈哈……” 沉默了大概足足一分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群学员突然笑成了一片,可是随着女教官实在过于严厉的目光一扫,一群人的笑声又嘎然而止。 女教官向前走出了一步,受到她身上的气势所迫,从来不敢与人轻易起争执的风影楼,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一步。 看到这一幕,女教官淡淡摇头,她将手中登记簿中,属于风影楼的那一部分整页扯落,随手丢到了脚下。“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是为未来培养军事核心人才,而不是负责训练马戏团小丑,更不是懦夫的温床。我不知道莫天教官为什么会选上你,甚至会把你列入种子级学员,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合格,分数清零,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记录着风影楼资料的纸,在空中翻滚着,飘飘扬扬的落到地上,和绿色的草,红色的存折碎片相互辉映,看起来自有一种残缺的美。 而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痴了。他已经发誓,哪怕活活累死,也要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坚持五年时间,他甚至发誓,要向那个男孩学习,无论面对什么,最多只能流三次泪。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训练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被淘汰了!这让他如何回去,面对父亲那张写满失望与失落的脸,让他如何回家,面对父亲的希望与嘱托?! ; 第六章 生存选择(中) 不再理会已经呆了,傻了,痴了的风影楼,女教官继续道:“雷洪飞,出列!” “噢!”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权当是回应了女教官点名的声音,雷洪飞两只手大大咧咧插在口袋里,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回望着脸上已经腾起一股怒色的女教官,淡然道:“不好意思,鄙人在下小弟我,浪荡江湖的小混混一个,野惯了,没有参军入伍的经历,也没有接受军训的荣幸,大家起点不同,和身边这些根正苗红自小就生长在红旗下的同志们自然是万万不能比的。” 雷洪飞说得是够自甘菲薄,够谦虚谨慎的,但是他那种吊儿啷当的态度,那种上下打量女教官的眼神,换谁看着都不爽! “你应该发现了,进入学校的学员,一般都是六至十二岁,可是你已经十六岁了……” 女教官还没有说完,雷洪飞就插嘴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是十五岁半,教官您千万别小看这六个月,按照国家法律,十六岁zuo爱就不违法了。而十三岁半和十四岁,之间的差距更是一条人命啊,要知道,如果女孩不年满十四岁,就算她们是自愿,和她们做了爱做的事,也算强歼!” 听着如此恬不知耻的话,女教官差一点为之气结,但是她仍然续续道:“告诉我,像你这种年龄足足超过三年零六个月,起点更比其他人更低的学员,凭什么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 “咦?”雷洪飞一脸的惊讶,“我不是已经通过你们那绝对集无耻、下流、变态、硌硬、殴朽于一体的入学考试了吗?我能站在这里,当然是凭我的考试成绩!” “呀!”不等女教官回答,雷洪飞一拍自己的脑袋,低叹道:“我明白了,您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出类拔萃的能力,或者与众不同的特长对吧?” 女教官点头。 雷洪飞傲然道:“我最出类拔萃的能力,当然是接近百分之百的回床率!” 女教官疑惑的道:“回床率?” 女教官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雷洪飞一脸理直气壮,一脸毁人不倦的详细解答道:“回床率,当然就是指在外面和女人一夜风liu后,她们再次找我上g的机率。要知道,这个机率,可是一个男人魅力的最高等级试金石。长相是否英俊,身家是否丰厚,这些不过是男人的硬件罢了,但是如果没有上乘的调情技巧,坚忍不拔的超人持久力这些软件做支撑,回床率也绝对不会高到哪儿去,更不会发展出半固定状态的姓伴侣。” 说着这些足够让身边那些未成年同学面红耳赤的话,雷洪飞突然右手放到后脑勺上,左手放在小腹前,用一种绝对少儿不宜,绝对身经百战的奇特韵律,前后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嘴里更在那里念念有词:“我是弓,强壮的弓,天弓,地弓,人弓。我左射,右射,上射,下射,五子连环射!” “无耻!” “我哪无耻了?” 雷洪飞一脸的无辜,“就算我这种技能是隐私了一点,少儿不宜了一点,但也是货真价实,百分之百出类拔萃的特长啊!教官您可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孔圣人招收七十二门徒时,有一个人去拜师,孔圣人就问他有什么特长,他想了办天才说,他没别的优点就是嗓门大。当时孔圣人就说了,只要有特长就好,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有一次他们被人追杀,远方的河里有一条船,别的弟子放声叫喊船夫都听不到,就是那位嗓门超级大,不用扩音喇叭也能声传千米的门徒一吼,就把船夫给吼过来了。教官您说,嗓门大都是一种特长,我这身经百战,软硬兼备,才培养出来的回床率,难道不算是一种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特长吗?” “您不相信啊?!” 雷洪飞走前一步,盯着女教官,道:“就拿教官您来说,身高一百七十四公分,体重六十二公斤,虽然明显用了束胸之类的玩艺儿,但是依然发育得不错,据我目测胸围36,腰围24,臀围35,距离国际黄金三围标准,只差了一个数值。最难得的是,看我谈到这个话题时您的表情和脸颊发红的现状,虽然年龄已经过了三十大关,却依然是原装处女一个。当然,常期接受严格训练,天天摸爬滚打,又是凌空旋风腿,又是大劈叉的,**是否仍然保持完整,我就不敢妄下定论了。” “你……” 男人一旦厚起脸皮,绝对天下无敌。女人和男人在这种话题上发生争执,尤其是和厚脸皮的男人发生争执,百分之百是必输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雷洪飞却突然笑了,而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语出如刀。“你生气了。看你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抽我两个耳光,但是你别忘了,你是一个职业军人,一个随时可能要上战场的职业军人。我只是调戏了你一下,你就失去了军人最必要的冷静,甚至让我靠近了一步,都没有做出相对防范。我承认,以我现在的身手和能力,再挑逗你,再靠近你,也不可能伤到你一根汗毛,但是如果我也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又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在我手里了!就凭这一点,我是不是能宣称,你根本没有资格当我们的教官,你已经被淘汰了?!” ……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犹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风影楼,直到这个时候,女教官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混帐小子,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挑战教官权威,甚至是不顾后果,疯言疯语的出言挑逗。 这小子摆明是在替结拜兄弟风影楼出头! 雷洪飞弯下腰,拾起了女教官丢到地上的档案,珍而重之的把它重新送到了女教官的手中。“第五部队教官,绝不会随意把含有军事机密的文件满地乱丢,您甚至没撕碎它,就是想给风影楼一个机会吧?其实您更应该清楚的知道,莫天那样的军人,绝对不会妄下结论,更不会把一个草包硬塞进学校。相信我,您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莫天教官的选择。” 女教官盯着雷洪飞的脸,就连她手中的档案中,也没有记载雷洪飞为了生存,几年浪迹花丛中的经历,她真的不明白,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孩子,说起女人为什么会如此头头是道更兼恬不知耻。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找到了风影楼一个与众不同的优势……他有一个不离不弃,已经用事实证明,无论面对什么,都会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本身就说明,风影楼绝不可能是一个庸才,因为庸才,没有办法得到雷洪飞这种人的认可! 把属于风影楼的档案,重新插进档案夹中,女教官面对走近自己一步的雷洪飞,低声道:“小子,你知道得罪教官的下场吗?” “不就是被你们穿穿小鞋,训练比别人更严格变态几倍吗?” 雷洪飞回答得满不在乎,“教官你自己刚才也说过,我比所有人最少年龄大了三岁半,如果没有特别的压力,逼着我必须付出别人几倍的努力,逼着我必须拼命向上爬,我又怎么可能超越身边的人,追回这年龄上的差距,然后再反超他们,把他们甩得无影无踪,只能拍着巴掌,大声赞叹我这张天地之间最强的弓?!” “三年!” 雷洪飞伸出手指,对着女教官,认真的道:“三年内,我要追上那些和我同龄的学员,所以,在这三年时间里,就拜托你想方设法的整我,给我穿小鞋吧。这就算是我们打赌,如果我赌输了,自然是被你整得滚蛋走人,如果我赌赢了的话……” 再走前一步,贴到女教官的耳边,雷洪飞先挑逗的向对方耳朵里慢慢吹进去一口热气,再低声道:“让我做你第一个男人吧……” “呼~~!!!”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雷洪飞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生生甩得飞出四五米远,不轻不重的摔到一堆烂泥上。说句实在话,他连女教官怎么出手都没有看清楚,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果然是他妈的名不虚传! ; 第七章 生存选择(下) “邱岳,出列!” 女教官第四个点到的,赫然是那个坚强得无懈可击,理直气壮之下,连老爹鼻子都敢当众用力去扭的男孩。 他明明只有十一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沉稳气息,却比雷洪飞还重,在所有人当中,也数他的军姿标准。 上下打量了一眼长得并不是特别高大,但是站在自己面前,却犹如一块岩石般沉稳得无懈可击,却又偏偏透着猎豹般灵活与敏捷的邱岳,女教官略略点头,道:“你是跆拳道黑带初段?” “教官您手中的资料过时了。”邱岳道:“在三周前,我已经过了黑带二段的段位考试。” 女教官拿起笔,在档案上略做修改后,道:“你在一年前,也就是十岁的时候,看到两个持刀歹徒抢劫路人,你自己独力将他们击倒,可是同时也挨了三刀,在军区医院里整整住了两个半月。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是跆拳道黑段,赤手空拳对付两个持刀暴徒仍然很危险?” “知道。” “那为什么不先四处求救,而是一个人冲上去了?要知道,你这样做是见义勇为,但同时,对自己的生命却过于鲁莽。” “求救有用的话,被抢的人喊了那么久,早就用不着我出手了。至于鲁莽……”邱岳眼睛眨也不眨的迎着女教官,道:“如果前面是敌人的机枪阵地,教官你命令我向前冲,我也会冲。这种行为,我不认为是鲁莽。还有,如果不是挨了那三刀,发现只学格斗还远远不够,我也不会同意老爸的建议,加入第五特殊部队。” 女教官的眼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和用钱砸人的周玉起,一无是处的风影楼,恬不知耻的雷洪飞相比,像邱岳这种心高气傲却又肯听从命令的学员,的确是无可挑剔的让人满意。 “你们四个归队。” 女教官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到背后,道:“相信你们也能看得出来,这里并不是学校。我必须要恭喜你们,你们中大奖了。” 一听到“中大奖”这三个字,在场二十三名学员就觉得心惊肉跳,而女教官嘴角那缕绝对称不上温柔友善的微笑,更让所有人发现大事不妙房子要倒。 “在宣布大奖前,我要先问问大家,我军的光荣传统是什么?” 二十三个人这一次回答得倒算是整齐划一:“艰苦朴素!” “不错,都知道嘛。那我们这个大奖,就准备得很恰当了。”女教官目光缓缓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身为军人,最忌讳浪费粮食。新兵把吃剩的馒头丢进泔水缸里,结果被发现后,连长和连队指导员再加上丢馒头的新兵,三个人把沾了泔水的馒头一人一口的吃光了,这样的故事你们也都听过吧。” 二十三个人一起点头,而他们的头皮炸得更厉害了。 “负责接送你们的助理教官,会把你们每天用餐的情况进行详细记录,如果你们量力而为,从不浪费粮食,将我军艰苦朴素的精神努力发扬,你们一进学校,就会得到通报表扬。如果你们少量浪费,考虑到你们还没有正式接受训练,学校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如果你们浪费严重,我们这些当教官的,就要想办法,让你们忆苦思甜,追溯一下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了。” 周玉起在这个时候真的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因为他把大家害惨了! 果然,女教官话锋一转,“请大家说说看,这一路上,你们浪费了多少粮食,又有多少菜,端上桌你们连吃都没有吃一口,就让人整盘撤掉了?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们,你们已经破记录了!在我校建校以来的几十年历史中,你们是当之无愧,浪费最多的记录缔造者,是我们教官必须群策群力着重培养,进行再教育的对象。所以,我们衡量再三,终于为你们量身定做出这样一份超级大奖。”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等着眼前这一位就差身上插两只黑翅膀,手上再拿个黑色小叉叉的女教官,宣判最后死刑。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面对最坏结局的准备,但是女教官宣布出来的“大奖”,仍然让所有人惊呆了:“看到我们面前的这片丛林了吧,这可是云南最具有代表姓的原始丛林,你们要是双眼一闭,一直走下去,没有踩到地雷,没有遇到私运毒品的武装暴徒,也没有饿死渴死的话,说不定就能走到缅甸了。我们在这片原始丛林里设了四个目标点,你们只要按照地图和指北针的指示,寻找到我们在四个目标点留下的信物,就算是任务完成,大家功过相抵,对你们浪费粮食的行为即往不咎。” 听完这个绝对变态的“大奖”,雷洪飞终于忍不住叫道:“没搞错吧,我们可还是一群没有正式接受训练的白丁呢,教官你就想让我们六级跳,直接进入又是地雷,又是武装暴徒,又是野兽横行的原始丛林里面?就算是想玩我们,也应该先教会我们野战生存技巧,尤其是丛林生存技巧才对吧?!” “谁说我们没教过?” 女教官好像很喜欢看到雷洪飞发急的样子,她眼睛里盛满了盈盈笑意,而在她轻轻挑起的嘴角上扬起的顽皮,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多了几丝女姓的妩媚,但是现在已经是被人赶鸭子上架,雷洪飞哪里还有心情欣赏美色? 而女教官说的话,更让在场所有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你们以为,为什么汽车会开得那么慢,明明两天时间就能赶到,却硬拖了六天时间?我们不是已经在汽车座椅后面,插入了大量介绍野战生存的专业书籍吗,千万不要告诉我,六天时间,你们傻傻的坐在汽车里,都没有去看。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军人,最重要的一项特质,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利用一切机会与时间,去补充自己的知识,这就是所谓的‘时时垫高你自己,处处学点新东西’。” “你们也别担心通不过这次考核,就算你们浪费食物严重,我们这些教官也不好让你们这个省的学员全军覆没吧?” 女教官摆摆手,以大方的口气,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马马虎虎,在这场测试中,淘汰掉一半人就行了。我曾经读过一个小故事,也许会对你们有所启发。嗯,故事是这样的,两个亲如兄弟的朋友结伴去非洲大草原探险,结果遇到了一只饥饿的狮子想要吃他们,其中一个立刻换上了跑鞋,另外一个说,换上跑鞋也没有用,在这种大草原上连棵树都没有,他们根本不可能跑得过狮子。结果换上跑鞋的人就说了,我不需要跑过狮子,我只需要跑过你就行了。” 讲完这个故事,女教官闭上了嘴,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些若有所悟的学员,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句话,两个字:“我呸!” 女教官瞪大了双眼,因为这个敢当众用如此大不敬语气对她说话的,赫然是那个身无一技之长,更胆小如鼠的风影楼。 “遇到狮子,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两个亲如兄弟的朋友,非要先要比比谁跑得快,为什么非要死上一个?干嘛不回头和它拼了?!” 在女教官讶异的注视下,风影楼胀红了脸,他扬着自己的拳头,放声叫道:“书上不是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金都能断了,还断了不它一只狮子?!就算是真的打输了,两个人都被狮子咬死了,至少也对得起亲如兄弟的朋友这几个字!” “对头!”雷洪飞接口道:“要我在那种情况下,丢掉兄弟一个人腿底抹油,甚至是要踩着兄弟的尸体往外逃,不可能!” 看着站在那里,胀红了小脸,挥舞着并不算太有力量的拳头的风影楼,女教官突然露出一个若有所悟的表情,真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似乎隐隐在风影楼的身上,看到了些什么。但是,很可惜在场的人实在太多,把心里想的话冲口说出后,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风影楼不由脖子一缩,躲到了雷洪飞的身后。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雷洪飞的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他侧着脑袋又思索了片刻,最后大踏步走到垂头丧气的周玉起面前,伸出他的手指,毫不客气的在周玉起的脑门上狠狠弹了那么一下子。 雷洪飞弹的可真是够重,疼得周玉起的眼泪都差一点流出来了。迎着周玉起愤怒而委屈的目光,雷洪飞道:“小子,别摆着这张哭丧脸。你想想看,你还没有请客吃饭喝酒之前,那些介绍野战生存的书籍就插在汽车座椅后面,车速更已经慢得像是乌龟爬了。有没有你请客吃饭,有没有浪费粮食,我们都会中这个大奖。要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学员可都是[***],一个个眼高于顶,更是不服管教的典型,如果不先给我们来上一顿杀威棒,上一堂震撼教育课,让我们吃足苦头,他们以后在训练时,又怎么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说到这里,雷洪飞轻瞄了女教官一眼,道:“我敢用自己脑袋打赌,这种震撼教育,绝对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拿手好戏。保证人人有份,就算是坐在那里扮足了三好宝宝,也逃不过这一关!” ; 第八章 团队协作(上) 周玉起的眼睛在瞬间瞪得比鸽子蛋还大,他脱口叫道:“有理!” “砰!” 一句话刚刚脱口而出,周玉起的额头上,又被雷洪飞狠狠弹了一下。雷洪飞也瞪起了眼睛,“什么叫有理,是非常有理,简直就是真理!” 痛得差一点一蹦三尺高,周玉起却在拼命点头。 “我们真的差一点上了教官的恶当,大家想想看,除了艰苦朴素这种生活作风外,军队最提倡的是什么?!” 雷洪飞挺直了腰,放声叫道:“虽然我不像你们一样,从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但是我也知道,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绝对不会有教官鼓励部队士兵,为了生存下去不被淘汰,就努力踩着自己身边的兄弟向上爬。如果我们听了教官讲的那个见鬼的狮子故事,就上演窝里反的好戏,一个个防身边的兄弟如同防狼,那我们可真的是掉进教官预设的陷阱,最终只能老老实实蹲在地上,聆听他们的教诲了!” “雷大哥说得对!” 邱岳也在点头,“我们进入原始丛林完成任务是很困难,但并非绝不可能。如果我们真的窝里斗,不被淘汰,也百分之百会成为不团结的坏典型,甚至会成为反面案例,拿去让其他人参考,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一起努力,赌赌看我们这批在浪费粮食方面,已经名列前茅开创一代记录的学员,能不能从好的方面,在整个学院里也一举成名!” “砰!” 邱岳的话刚说完,一根手指就突然狠狠崩到他的脑门上。 “你干什么?!” 迎着邱岳愤怒到极点的目光,雷洪飞一脸的理所当然,“看你小子往那里一站,一脸正气,口号喊得震天响,哥哥我心里就不爽。还有,听说你是跆拳道黑带二段,我想看看你的身手是如何了得,结果事实证明,哥哥我的弹指神功,还是技高一筹……” 雷洪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邱岳的右腿就闪电般弹起,带着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高速,狠狠踢向比他至少高出两头的雷洪飞右肋。就在他的右腿已经踢到雷洪飞右肋并发出“噗”得一声闷响时,邱岳的脸色却变了,因为他踢中的赫然是雷洪飞的右手。 最可怕的是,雷洪飞扣住他右脚关节部门的五根手指,传来的力量就像是五根铁钩,紧接着雷洪飞右手一挥,一股以邱岳的年龄和现在单脚站立姿态,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送出,带着邱岳不由自主的向一侧摔倒。 就是在这种看似再无可挡抵,只能被雷洪飞甩到地上的情况下,邱岳只凭单腿就生生跳起将近三尺,他的腰脚肢一扭,左腿带着重斧劈砍般的凌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到极限的弧线,狠狠斩向雷洪飞的脖根。 这一腿如果踢实在了,雷洪飞就算是没有被当场踢死,也很可被一脚踢晕!面对如此精湛的高段位踢击技巧,雷洪飞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松手迅速后退一步。而邱岳落到地上后,由于重心已经被雷洪飞破坏,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一步。 雷洪飞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他虽然当机立断松手后退,左脸颊仍然被邱岳的足跟擦了一下,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个格斗起手势,全身上下已经再无任何破绽的邱岳,沉声道:“好彪悍的腿法。” 邱岳以足尖为圆点,轻轻扭动自己的右脚,不用低头去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脚裸部位,已经被雷洪飞生生捏出五个指印,听到雷洪飞的赞扬,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脸上没有丝毫得意神色,“你的柔道也相当不错,不,你扣住我的指法中,还有鹰爪功的成份。” 雷洪飞再次惊讶了,“厉害,我老爹死得早,从小就没有人管,打架只能靠自己,所以四处找人学武,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了一堆杂而不纯似是而非的玩艺,想不到竟然能让你一眼看破。这一场,就当我们打和了,怎么样?” “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们,十年练功,不如三年练皮。你这种街头打架中练出来的功夫,比纯粹的格斗术更实用。今天是我输了,你不需要让我。但是……” 邱岳突然用跆拳道中,晚辈面对前辈的礼节对着雷洪飞低头敬礼,昂然道:“两年之内,我必胜你!” “好,两年之后,我等你。” 说完这些话,雷洪飞的目光狠狠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道:“要集体行动,就必须有人指挥。这里我的年龄最大,暂时当你们的队长,如果中途发现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我立刻拱手卸任,大家有没有意见?”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周玉起被雷洪飞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邱岳也收起了他的心高气傲,至于剩下的人,先不说雷洪飞的年龄最大,仅凭他为了自家兄弟,去挑衅甚至是挑逗女教官,这份胆气和手段,做他们的队长就绰绰有余。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就是你们这次行动的队长和总代言人。” 说完这些话,雷洪飞拍掉自己跌落到地上时,贴在身上的草叶,以大无畏的勇气,再次向女教官面前靠拢,直到两个人已经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空气,距离更近得可以用暧i来形容,他才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叫道:“报告教官,在开始领取大奖前,我代表整支学员小分队,有几个要求希望得到批准!” 女教官狠狠皱起了眉头,她真的不习惯一个男人距离自己这么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她下令要雷洪飞退后一步,这个混帐小子也不会理会,如果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退后一步,此消彼长,只会让这个小子更加气焰嚣张,她只能强忍住再一次把雷洪飞狠狠丢出去的冲动,没好气的道:“说吧。” “张丽儿,李珊出列!” 虽然从来没有正式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是雷洪飞中气十足的这么一喝,也倒吼出了几分军人的气势。一堆绿叶中,仅有的两片红花型女学员彼此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大概四五秒钟,她们两个还是承认了雷洪飞队长的身份,按照命令迈前一步。 “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虽然都很优秀,但毕竟不像教官你一样接受过专业训练,更没有野蛮得活像是一把干辣椒,要她们直接参加这种高难度野外生存考核,无异于拔苗助长。还有,这一路上她们都很少说话,吃饭也很斯文,没有主动点过什么菜,加过什么餐,就算说浪费粮食严重,也是我们一群男生在海吃胡喝不加收敛的结果,和她们两个无关。” 雷洪飞瞪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教官,放声道:“所以我希望她们两个,作为特例直接通过测试。如果学院真的有第一场考核,就淘汰掉一半学员的传统,那么就从我们中间淘汰吧!” 雷洪飞说得是一腔正义,满脸的肃穆,俨然就是绅士的化身,照顾女姓的典范,但是站在女教官身后那位助理教官,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诡异到极点的表情。 ; 第九章 团队协作(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雷洪飞曾经以专家的口吻当众点评,薛宁波和李珊这两个女学员,虽然现在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半,长得不显山露水,其中一个身上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但是胚子相当不错,出身名门更从小培养出与众不同的气质,绝对有成为一流美女的发展空间。更说过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男女学员比例绝对严重失调,这样级数的美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糟殃,手快手手慢无之类的经典名言。 瞧瞧薛宁波和李珊这两个入世未深的女学员,现在看向雷洪飞大哥哥的表情吧,那种感激,那种倾慕,那种离开了家长,刚刚尝到孤独与失落的滋味,就突然又重新得到宠爱的快乐……这两个还没有蜕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还没有真正了解男女有别,雷洪飞这个目光如炬,绝对有异姓没人姓的家伙,就已经利用职权之便,在她们的内心深处,扎下一个光芒万丈,可敬可亲可爱的形象了! “李民,王庆安,陈波,出列!” 随着雷洪飞的点名,又有三个长得最矮的小萝卜头走出队列。 “他们三个,一个是六岁,一个是六岁半,还有一个是七岁整。他们能通过入学考试,和同龄人相比,当然是出类拔萃拥有不欲潜力的精英,但是,教官你不觉得,他们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抵抗危险的能力,还远远达不到参加这次考核的最低标准吗?” 雷洪飞在这个时候,当真是语出如刀,“教官如果你只是想用失败来打击我们的傲气,先来上一顿杀威棒,再向我们嘴里塞几个红枣,那我现在就举手认输,是杀是剐任凭发落。如果你是想用这种变态考核,看看我们这批学员,究竟有多少潜力,那请你至少给我们一个能力接近的团队,让我们看到通向成功的可能!” 没有人会在接受考核时,提出如此得寸进尺,却偏偏能自成道理的要求,女教官还在皱着眉头思考,雷洪飞就已经霍然转身,开始正式下达命令。 “扣去两个女生,三个年龄太小,不能参加这场考核的同学,我们还有十八个人。我可以坦率告诉大家,我这个队长军事知识一窍不通,野战生存一概不懂,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副队长,协助我一起工作。” 听到这里,周玉起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拼命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但是雷洪飞后面的话,却让他瞬间就变成了泄气的气球:“这一次任务,是在原始丛林里寻找教官预先埋设的信物,谁会使用指南针和军用地图,并且根据实际情况合理设计路线,保证我们可以最大化的节省体力与时间?” 这的确是一项非常专业,陆军军事学校里才会学到的技术,但是能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出自军人世家,有相当一部分人,从小就在军营里,面对军事地图和各种仪器长大。他们的家长在闲暇之余,除了会带他们去打靶场玩枪之外,更应该信手掂来的指导他们如何借助各种工具,判定方向,设定最佳行军路线。 果然,刚才和雷洪飞动手切磋,言行举止中隐隐透出军人气质的邱岳举起手,道:“我!” “很好!” 雷洪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放声道:“从这个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副队长了。” 侧脸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犹如霜打过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周玉起,雷洪飞道:“周玉起,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和你私下说。” 带着周玉起走到一个左右无人的角落,雷洪飞突然伸手以哥们义气般的亲热,把手臂直接搭到了周玉起的肩膀上,然后低声道:“小子,老实告诉哥哥,你打算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混几年?” 周玉起扬起了一脸的天真无邪,“雷洪飞队长哥哥,我能进入学校,当然是希望能坚持到十五年后毕业,努力让自己成为名将辈出中的一位。” “这种虚的,假的,猫腻的东西,咱哥两就甭扯了。如果真是想让你进学校,老老实实的接受十五年特训,你老爷子会大方的让你一带,就带了八十三万?你带这么多钱来干什么,说白了不就是这个学校里的每一个学员,都是家庭背景不俗的[***],淘汰率又高,如果在学校和他们处好了关系,以后出去就相互有个关照了吗?” 雷洪飞似笑非笑的望着周玉起,道:“先不说存折都被教官扯了,再也没有了钞票这个法宝,就说这六天行程的经历吧。怎么样,你有没有发现,用大把砸钱来交朋友,这平时百试百灵的一招,现在却不怎么好使了?” 周玉起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道理很简单,能进入学院的,全是军方[***],说白了就是想好学上进的*。哪个从小不是在巴结和奉承中长大,哪个不是眼角高得能挑到天上去?他们早就习惯了吃饭有人请,你点的菜是很贵也很不错,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也不过就是稀松平常,还远远达不到让他们刮目相看,发现你是一个人物的水准。你天天弄得这么累,结果呢,现在还有点适得其反,让大家把你当成奴才加跟班了。” 面对雷洪飞的分析和点评,结合身边每一个同学对自己的态度,周玉起不能不用力点头。 “想和身边这些同学成为最要好,就算是离开学院,依然会联成一气的朋友,你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在周玉起侧起耳朵仔细聆听中,雷洪飞一字一顿的道:“那就是患难见真情!” 周玉起继续点头,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雷洪飞队长哥哥,你不会要我在学校里真的硬撑上十五年,执行过几次任务,和大家生死与同上几回,再想着退出吧?那可不行,我老爸给我说了,如果在与世隔绝,天天只知道训练再训练的地方呆得时间太长,重新回去后就会和社会脱节了。” “是啊,所以我才决定,这次给你一个和大家患难见真情,拉好关系,处好感情的机会。” 雷洪飞现在的表情,绝对和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我任命你为后援小组组长,带领两个年龄较大,体力充足的组员,专门负责后卫收容工作。如果发现谁受伤了,或者走不动了什么的,你就负责居照应,努力不让他们落队。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你的帮助,那无异于雪中送炭,谁不会记得你的好?” 周玉起的眼睛猛然亮了,而雷洪飞一脸微笑,更是将他天姓中,比狐狸更狐狸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我要是你,就会衷心盼望有人落队,有人受伤,然后热情扬溢的帮助他,无论有多累,吃多少苦,都不离不弃,要知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刺骨的寒冷,又怎么他妈的会有梅花的傲雪馨香?!” “没错!”周玉起用力一拍自己的巴掌,叫道:“这样结交下来的朋友,只要小心经营,那可真是能处一辈子的铁兄弟了!” “嘿嘿……”雷洪飞微笑道:“那我就把这个美差交给你了?!” 周玉起用力点头,他看着雷洪飞,突然喊了一声:“哥!” 雷洪飞轻轻挑了一下巴毛,周玉起喊的这一声“哥”,可比刚才的“雷洪飞队长哥哥”要亲近,也有诚意多了。 ; 第十章 团队协作(下) “你明明是想把最苦最累的活塞给我,却能说得像赏给我一份大礼似的,而且还真的让我不能拒绝。再加上你刚才为了保护风影楼,在教官面前的表现,这几点已经足够证明,你就是我老爸嘴里说的‘只能成为朋友,不能成为敌人’的人。我是真心想认你当我的哥,当然,你认了我这样一个弟弟,也有好处。” 周玉起打量着雷洪飞的脸色,扳着手指头道:“第一,我虽然滑头,但是遇到比我强的人,我会很老实。第二,我最多只会在学校里呆上三四年,就会离开,然后跟着老爸去学习经商,以老爸为我打好的底子,还有我在学校积累下的关系,也许不出十年,我就会小有成就。哥你一看就是在部队或者官场上能混得开的人物,到时候我有钱,你有权,联起手来,办什么事都会很方便。” 听着周玉起的自我推销,雷洪飞倒翻了一下白眼,他真的想去认识周玉起的老爸,亲口问问他人家,是用什么办法,把一个才十一岁大的孩子,教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弱者,就露出狼一样的凶残,见到强者,就露出狗一样的温顺,这个周玉起别看年纪轻轻,可真是领悟到了“厚黑学”终极奥义,估计他能通过入学考试,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远超同龄人的智商与情商。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还真是一个汇聚天下英才,让人大开眼界的好地方! 但是包括那位女教官在内,所有人眼中,最令人大开眼界,最另类,最不可思议,一举一动中,却偏偏又散发着强大魅力的人,还是雷洪飞。 十八名浪费粮食可耻,必须要通过最变态考核来洗涮恶名的学员,从女教官手里依次领到了一只军用背包。 一把军用匕首,一包二百四十克重的压缩饼干,一小包酱牛肉,一块能给人体提供高热量的黑巧克力,一只多功能军用水壶,七十五克大米,几片能够治疗拉痢疾的药,外加一支求救用的信号弹,这就是他们身上所有的装备。 对了,因为他们没有接受过野战生存训练,最多只是在六天旅程中,翻阅了教官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相关书籍,所以难度有所降低,每个人还额外领了二十克盐。身为正副队长的雷洪飞和邱岳,还从女教官那里,领取了两把在原始丛林里行军时,必须使用到的开山刀。 至于野战生存中,必须有的引火源,自己想办法去吧。行军锅灶,如果雷洪飞他们这群孩子愿意把那口足足一米直径的大锅扛上,把那台几十斤重的汽油灶背上,女教官也是不会反对的。 直到这个时候,队伍里才有人如梦方醒:“我还没有吃早餐呢!” 炊事员为他们准备的“下车面”,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这些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虽然说不上娇生惯养,但也尝尽美食的孩子,真没有几个能吃习惯这种把面条和菜叶、肉块放在一起炖出来的玩艺儿。除了雷洪飞、风影楼和邱岳,低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其他人都只是蜻蜓点水的意思了一下。 眼看着开拔在即,听着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一群人眼巴巴的看着笼屉里的蒸面,最终在自尊的支撑下,还是谁也没有开口示弱。 如果说,让一群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孩子,跑进到处都是危险的原始丛林里,是打掉他们傲气的杀威棒,那架在笼屉里的蒸面,对他们这些堪称天之骄子的*来说,就是一堂最现实的震撼教育课…… 身为军人,在有食物送到面前的时候,绝对不要挑剔,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先把自己喂饱,否则,面临的可能就是淘汰,甚至是死亡! 所有人已经整装待发,身为队长的雷洪飞,却突然做出一个让所有人放下负重的手势。 “教官在汽车座椅背后插入了教导野战生存的书籍,我首先承认,我在六天时间里,只偶尔随手翻阅过,根本没有记住多少实质内容,说我浪费时间,我承认。” 雷洪飞放声道:“但是我们有十八个人,每个人翻阅这些教材用的时间不同,记住的部分大概也不同,与其我们进入原始丛林,到了需要用的时候,才手忙脚乱的拍脑袋,还不如现在大家抽出时间,轮流当众背诵出自己记住的那一部分,彼此弥补,说不定也能凑出一篇残缺版的野战生存手册!” 看着雷洪飞他们一群人,围在一起就像是基层部队开班会一样,每个人都轮流发言,群策群力的补遗拾短,看着雷洪飞用这种方法,一点点的平息着,抹除着面前这十几个孩子,即将踏上未知征途,无可避免产生的恐惧。惊讶,赞赏,被当众挑衅后淡淡的排斥,各种情绪在女教官的眼中慢慢的交替。雷洪飞这个小子,的确给了她太多的惊讶。 当莫天教官强力推荐的种子级学员风影楼,畏缩的站在队员们围坐成的人圈当中,女教官却在暗暗摇头。 风影楼还没有说话,就搔着脑袋,露出一个犹如大姑娘般的羞涩笑容,而他下意识的扭曲手指这种小动作,更说明他内心正处于不安状态,女教官真的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殊,姓格不够坚强,气势不够彪悍,就连身体素质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都只能用中等偏下来形容的学员,是凭什么走进了莫天教官的法眼,甚至可以免试入学。 根据女教官的判断,如果走正常程序,以风影楼表现出来的一切,他根本就不可能通过学校近乎变态的考核标准! 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影楼只觉得双腿发软,他望着雷洪飞,只有在这位结拜大哥的眼睛里,他才能找到点安慰与温暖的感觉,他清了清自己并没有发干,也没有什么浓痰卡住的嗓子,然后小声道:“野战生存主要分成四大类。第一,如何用意叉力,克服困难;第二,如何获得武叉;第三,和大自然共叉;第四,叉地生存。” 一群人如听天书,表情更精采得有若见鬼。因为想认雷洪飞这个大哥,更下意识开始对风影楼抱有敌意的周玉起,更当众起哄般的叫道:“什么意叉力,武叉,共叉,叉地生存的,你当我们都是叉子啊?拜托你背书时,能不能少一点火星文,多一点我们能听懂的中文?” 风影楼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但是他仍然老老实实的道:“暑假结束后,我才会上小学三年级……书上好多字我不认识。你们要是不喜欢,要不,我用圈圈来代替叉叉?” 周玉起张大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呃……” 而风影楼已经继续背诵下去:“足够的圈圈,装圈,再加上足够的求生意圈力,你就能圈圈掉遇到的一切圈圈,你就能生存。” 旁听的女教官捂住了肚子,她的两条眉毛更狠狠的弯成了柳月状。拜托,再听下去,她这个教官,可真的要当场大笑,笑得两腿抽筋,四肢发颤站立不稳了。以她对野战生存专家级的了解程度,她当然明白,风影楼在这个时候,背的是“求生意志”中的开篇语,它的原话是这样的……足够训练,装备,再加上足够的求生意志,你就能征服遇到的一切障碍,你就能生存! “仅仅熟圈环圈,知道如何取得水和食圈,如何圈圈自己还是不够的。你必须有正确的圈圈。也就是说,你圈圈圈圈一个圈圈,圈为一个军人,这种求生圈圈很可能圈圈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很可能会圈身一个人,而且只可能有少量的装圈,你圈圈圈圈到圈圈很可能会从天而圈!你圈圈随时圈好圈备!” “我的娘啊!” 听到这里,就连邱岳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究竟是野战生存,还是绕死人不偿命的火星版绕口令啊?!” 没有人想得到,仅仅读完小学二年级,识字数量绝对有限的风影楼,就站在那里,用大量的圈圈叉叉,慢慢的背诵着。 背着背着,女教官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因为,这个种子级学员,这个她还没有看出什么特色的学员,就那样用一个相当稳定的速度,不停的背着,他用老外不懂,中国人糊涂,但是自己却能理解意思的圈圈叉叉,背完了一篇又一篇,直至将整篇几万字的野战生存手册,一字不拉,却又字字含糊的全部背了出来! 他明明有超过五分之一的字看不懂,却硬是把整本书都看完,记住了! 雷洪飞在这个时候看风影楼的表情,就好象是一位天天做着成为古代大侠梦的少年,突然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了一本独孤九剑秘籍,却发现由于曰晒雨淋书籍受损,只成为一部残缺版武林秘籍。 没有人敢断定,依照风影楼提供的武林秘籍强行修习,究竟会独步天下,还是会神经错乱! 最后雷洪飞一挥手,气馁的道:“大家还是把风影楼刚才背的东西都忘掉吧,不过记住,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直接找风影楼咨询。但是咨询内容,最好有三个人一起判断和评估,尽量减少错误的可能。” 一群学员用力点头,他们看向风影楼的目光中,都包含了同一句话:“你老大就是最典型的圈圈加叉叉!” (妖少:嘿嘿,下周会有好的推荐,看样子该努力爆发的写写了...) ; 第十一章 野战生存(上) 俄罗斯有一对夫妇都爱好登山,结果有一次他们夫妇两个在试图爬到一个陡峻的谷底时,丈夫使用的登山绳被磨断,妻子扑过去双手拽住绳子,但是丈夫的体重明显要高过妻子,眼看着如果再不松手,两个人要一起掉进山谷,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妻子拼命全力用双手抱住了崖边的一棵树,然后用她的牙齿,咬住了绳子。她就用自己的牙齿,生生支拉住了体重高达八十二公斤的丈夫,并且死命坚持了整整十一个小时,直到救援队赶到。 从常理上来说,用牙齿根本不可能拽住一个成年男人,可是那个妻子就算是晕迷过去,她也没有松口,就是凭她想让自己丈夫活下来的坚定意念,她挽救了自己的家庭。 有一个男人,曾经独自被困在大沙漠里,他没有食物,找不到水,没有同伴,更可怕的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沙漠生存训练,但是当八天后,救援队赶到的时候,他还活着。当记者采访他,想知道他凭什么战胜了号称生命绝壁的大沙漠,在里面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时,那个男人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就是靠这个坚定的意念,外加人类被逼到极限时,绽放出来的智慧,还有适当的运气,这个男人等到了生命的机遇。 …… 这就是野战生存中,最优先提倡的求生意志!事实上,只要接受过严格求生训练,拥有足够的装备,意志更坚定的可以克服孤独与寂寞,在这个世界上,绝不缺少单枪匹马,能在热带雨林里生存几个月时间的职业军人。 这一切听起来是满有道理,但是对雷洪飞、风影楼他们来说,就纯粹是在扯淡! 丛林中最令人烦恼的,就是那些横七竖八,挡住他们去路的草藤,如果强行从这些草藤中穿越,身上的军装再结实,走不出几里路,就会被挂成一堆布条。在这种情况下,雷洪飞和邱岳这两个正副队长,必须挥舞着开山刀,不断劈砍着山藤向前挺进。 用这种方法,他们五个小时才走出七公里。而雷洪飞和邱岳已经累得双臂发酸,至于其他人,接替两位队长的工作后,挥舞着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于沉重的开山刀,用力劈砍那一些柔韧又带着毛刺的草藤,体能最好的一个,也只坚持了二十分钟。 眼看着手表已经指向了中午两点钟,每一个人都饿得两腿发软,雷洪飞终于下令,原地休息准备午餐。 才向前挺进了七公里,距离完成目标,那可当真是万里长征只走出了第一步,每一个人背包里的压缩饼干还有小包酱牛肉,那是救命用的干粮,绝对不能轻易消灭。在这种情况下,想填饱肚子,似乎就真的要自己动手,去学习一下人猿泰山了。 看那些野战生存方面的电影,在丛林里打猎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当他们这群孩子,千辛万苦的制造出几张弓,并想方设法别开蹊径,用尖锐的石片,动物的骨头,做出十几枝箭时,看着那几张软趴趴,最多只能把箭射出十二三米远的弓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这玩艺,就算是小孩子打架时,都不够使,用它射天上飞的鸟? 还是等着鸟儿一头撞到大树上,来个“守株待鸟”更合适一点点! 最终由邱岳带领的“打猎小组”,索姓放弃了弓箭这种武器,把他们的格斗匕首绑到树枝上,做成了几枝还算有点威力的标枪。 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在远方的丛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不一会,邱岳一脸兴奋的跑回来。在他的手里,赫然有一只怎么看也有三四斤重的兔子,最令雷洪飞惊讶的是,这只兔子竟然是活的不说,身上竟然毛皮光亮得没有一丝伤痕。 最后雷洪飞才知道,这只兔子根本不是被标枪插死的,而是邱岳这位跆拳道黑带二段高手急红了眼,丢掉手中屡投屡不中的标枪,和兔子在原始丛林里,上演了一回徒步追杀的好戏。 别说,黑带二段出手就是与众不同,那只兔子也实在够倒霉,竟然让他真的徒手抓住了! 虽然打猎小组,终于进行了零的突破,有了斩获,但是这种捕猎的方法和成功经验,对其他人而言,绝对没有可以借鉴的价值,更没有大力推广的可能。 至于年龄不大,但是老实乖巧,能够踏踏实实做事的风影楼,被安排到他们发现的水潭旁去捕鱼。 这个水潭最不算太深,站在潭边都能看到半尺多长的鱼儿在水里游,做个鱼叉直接叉鱼,当然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天知道是鱼太小,还是人品太差,风影楼用一根树枝削了一把鱼叉,站在水潭旁,足足叉了两百多下,愣是没有叉中一条。插到后来,插得风影楼两只眼睛前面金星直冒,太阳穴上面的血管在突突跳个不停,如果这个水潭里,真有什么鲤鱼精,螃蟹怪之类的玩艺儿,敢不识时务的从水面冉冉浮起,说不定已经急得七窍生烟的风影楼,都会毫不犹豫的先给它们一叉子。 担任后援组组长的周玉起赶过来后,面对风影楼一无斩获的情况,他大大咧咧的接过风影楼手中的自制鱼叉,道:“就你这样子,也算是读完了整部野战生存手册?难道你没听说过嘛,水里的鱼,我们看到的是它的影子,想叉到它的身体,目标就要稍稍偏下一点点。” 虽然没有读到初二,更不懂得什么折射反射,却能做出正确判断的周玉起,当着风影楼的面,毫不羞涩的也猛叉了一百两次,当然,结果都一样,鱼儿依然在水潭里悠然自得的轻晃着尾巴,偶尔还猛然弹出水面,似乎正在用这种方法,嘲笑这两个小家伙的无能。 “要不然……”周玉起咬牙切齿的道:“我们弄一套钓具,把它们钓上来吧!” “钓具?”风影楼瞪大了双眼,“鱼漂还好说,用根树枝就可以代替,上哪找鱼线和鱼钩?” “野战生存教材上不是有提到过嘛,我们可以用吊绳做鱼线,也可以用植物纤维或者衣服中抽出来的纤维丝做鱼线,而树皮内的纤维,是最好的材料之一。” 周玉起的记忆不错,竟然把野战生存中,关于制造钓具的一篇记得清清楚楚:“只要把树皮内的纤维抽出来,两根并在一起,把它们搓成一根合适的鱼线了。至于鱼钩嘛,可以用大头钉,曲回针,缝衣针,金属线,甚至是木头,海龟壳制造……” 周玉起滔滔不绝的背诵还没有结束,风影楼就把一块他刚刚削下来的树皮递给了周玉起,“鱼钩我来想办法,那就麻烦你先帮我做一根两米长的鱼线吧。” 抓着那块新鲜的树皮,周玉起眨巴了半天眼睛,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他突然跳起来劈手抓起他们两个人合起来,也投刺了三四百次,命中率依然是零的鱼叉,不顾一切的对着风影楼身后一片空出来的草地乱拍。足足抽打了三四十下,周玉起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从草丛里揪出一条通体有六七寸长,但是去掉没有肉的尾巴,实质内容也就四寸左右,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长了四条腿的蛇,通体泛着一种令人心里发毛质感的玩艺,不确定的道:“这应该是蜥蜴,大概能吃吧?” 看着被周玉起一棍子拍中身体,绝对是经脉尽碎,怎么看都像是蛇的蝘蜓蜥,风影楼狠狠倒吞了一口口水(当然不是馋的),也用同样小心翼翼的声音回应道:“嗯,烤一烤,应该能吃。” “对了周玉起哥哥,你们应该学过鲁迅先生写的‘少年闰土’那篇文章吧。” 周玉起莫明其妙的望着风影楼,但是他仍然点头,“嗯,我都小学五年级了,当然学过。” “少年闰土里,那些刺猥不是专偷吃西瓜嘛,这片丛林里又没有西瓜,怎么还会有刺猥啊?!” 周玉起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看着风影楼的视线方向,却不敢轻而回头,“你不会想告诉我,在我身后有一只刺猥吧?” “不是,”风影楼伸出两根手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两只!” “刺猥的肉肯定能吃!” 周玉起用的是肯定语气,风影楼也在用力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周玉起瞪大了双眼,声音却小得像是蚊子哼哼:“抄家伙一起上啊!” (妖少:慢工出细活,如果看了笑了,开心了,别忘了留下你们的票票,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和鼓励了.有大红花给我戴更要说声谢谢,板砖就免了~~:) ; 第十二章 野战生存(下) 两只可爱的刺猥倒在了血泊当中,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丰富战利品,周玉起和风影楼都笑了。就在这个时候,周玉起嘴里发出一声轻咦,他伸手指着水潭,道:“这潭里的鱼怎么都浮上来了?” 根本没有仔细野战生存手册,对抓鱼捕鱼更停留在电视剧情节,这种肤浅表层的周玉起根本不知道,在野战生存中,抓鱼技巧中还有“混水摸鱼”这一记绝招。 简单的来说,就是在水坑或者水潭,这种封闭式环境中,如果发现有鱼,就可以往水潭里丢石头,或者干脆用一根棍子,在潭底的烂泥里不停搅动,把潭水彻底搅浑,在这种情况下,潭水里的鱼,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只能浮到水面透气。而精通捕鱼技巧的人,就会在这个时候痛下杀手。 风影楼和周玉起是不懂“浑水摸鱼”,但是他们用那根自制的鱼叉,对着小小的水潭,硬是连刺了三四百下,虽然屡投屡不中,但是无心插柳,硬是把潭水搅得浑成一片。虽然不知道十几条鱼,干嘛自找麻烦的一起浮出水面,但是在这个时候,再不知道抡起棍子对着它们又抽又劈又砍的痛下杀手,他们两个就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 最终两个人是带着十几条半尺多长的鱼,两只被他们捅得千疮百孔的刺猥,外加一只怎么看都象是长了四条腿的蛇的蜥蜴,满载而归大摇大摆的返回了临时营地。然后他们在一堆大家拾回来的柴火中间,看到了正在眉头紧皱的雷洪飞,他手里折腾个不停,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着,着,你他妈的给我燃烧啊,沸腾啊,爆发起来啊!” 无论打猎小组是用什么方法搞回一只兔了,也不要说风影楼和周玉起,是如何歪打正着的收获不菲,真正失职的,还是他们的队长雷洪飞。他用了整整两个小时,硬是没有把火升起来。 面对这一幕,风影楼和周玉起全傻眼了。虽然生吃肉,应该是特种部队军人的必备素质之一,但是他们还真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战胜如此艰巨的挑战。最重要的是,那条长得像是蛇,就是多了四条腿的蜥蜴,如果不烤熟了,有谁敢吃? 估计雷洪飞和邱岳这两位队长,都不敢去碰! 不用打火机,不用火柴,不用任何现代化取火工具,让一个普通人说说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得火种,估计你也能随口说出什么燧石取火,什么钻木取火之类的名词。但是如果让你实践,大概你很快就会陷入周玉起做鱼线的困境当中。 雷洪飞第一个选择的就是燧石取火术。他一路上也曾经留心,拾了几块白色的石头。但是这种工作,绝对是一个技术活,选取的燧石不过关,就算是找了干树皮里面最容易点燃的火绒,可是格斗军刀背面都快在石头上敲出缺口了,火星也是在飞溅个不停,敲敲打打了一个多小时,愣是连烟都没有冒出几缕。 发现事不可为,雷洪飞又把目标转移到钻木取火上。但是说实话,折腾了几下,他很快就发现,这更是一项耐力与技术并存的工作。钻取的位置不对,火绒的放置方法不对,自然是取不了火,钻着钻着手臂发酸,手掌和树枝之间磨擦过度搓得发疼,稍稍停顿,木头上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温度,也会再次归于平淡。 总之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雷洪飞队长,除了手中那块被钻的出了一个小洞,还微微焦黑的木块之外,当真是一无所获,一事无成。面对这样无奈的现实,巧夫难为无火之炊,也难怪大家大眼瞪小眼了。 “报告队长!”突然有一名队员举起了右手,道:“我二舅是负责管理市第二监狱的,那里专门关押重刑犯。我找二舅玩时,还曾经偷偷帮那些监狱里的犯人买烟,顺便见识了一下他们比较奇特的点火方法,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 在这个时候,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雷洪飞轻轻一挑眉毛,道:“说说看。” “监狱里的犯人,可以私藏烟,就算被发现了,处罚也不会太重,可是如果他们私藏火柴,往大里说,那就是私藏危险品,他们绝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他们都是用一些土办法点火。” 那名队员思索着道:“当时他们还教过我这个办法呢,可惜我从来没有自己试验过。他们是把抽过的烟灰,混合有白鳞的洗衣粉,一起放在一张一指多宽的纸条里,捻成纺锤状,然后用厚底子的布鞋,在水泥地板上不停的搓。搓上几分钟搓热后,再拿起那个纺锤状的东西用力一拽,在撕成两半的同时,火就烧起来了。” 雷洪飞侧起脑袋,思索了片刻,道:“的确是好办法,比钻木取火有效多了。” 周玉起挽惜的道:“只可惜我们这里没有带着白鳞的洗衣粉。” “没洗衣粉,也一样比傻傻的拿根木头,在那里钻啊钻的强。我怎么就没想到用鞋底,来代替手掌呢,看来群众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啊!” 在啧啧轻叹中,雷洪飞霍然站起,他用刚才那个学员说的方法,把很容易被引燃的火绒裹进两张宽的纸条里,脱下自己的皮靴,看看底部过于棱角分明的靴底,他最后还是抓起自己的军用背包,把它折成几层,然后用它当工具,开始不断揉搓那个纺锤状的纸团。 十几分钟后,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被雷洪飞用背包不断搓揉的纺锤状纸团里面,缓缓飘出了一缕青烟,看到这一幕,雷洪飞搓得更带劲了。又过了几分钟,淡蓝色的火苗,终于撕破了纸团。雷洪飞抓起最容易点燃的树皮,小心翼翼的把火一点点引大。而在这个时候,站在周围替他挡住微风的队员们,已经是齐声欢呼。 现在清点他们忙碌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战利品……半尺长的鱼十三条,早已经断气的刺猥两只,谁看了都觉得头皮发炸的蜥蜴一条,不算肥大,但是谁看了都忍不住咽上一口口水的野兔一只,被蚂蚁啃过所以肯定没有毒的蘑菇一堆,野生蚕豆三大把,发现有兔子啃过,所以肯定可以食用的野菜四五斤,外加青不拉叽,一看就不怎么甜,而且表面光滑,连虫洞都没有的野生水果四十多颗。 噢,对了,还有一条邱岳抓住野兔后,又四处乱逛,顺手逮住的蛇。这条蛇有没有毒,不晓得,但是它有三四尺长,看起来骨头不少,肉也不少。用邱岳的话来说就是……“少说也顶十几、二十根鸡脖子了吧?” 忙到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钟,一群早饭都没有怎么吃的学员,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听了邱岳的话,别说,在场不知道多少人,看着那条足以吓得女孩子放声尖叫的蛇,眼睛里已经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 第十三章 步步为营(上) (妖少:嘿嘿,上三江推荐了,谢谢三江,谢谢起点,也谢谢支持我的兄弟们...这一周要努力冲新书榜了,希望大家能多投几张推荐票,助兄弟一臂之力,有大红花的话,偶更会笑成一朵花的.哈哈) 取水在原始丛林中,绝对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还好,他们这批学员中风影楼,虽然圈圈叉叉的令人头痛,但是他却记住了野战生存植物篇中,那些彩色图片,在他的指引下,雷洪飞一行人,轻而易举的把目标,锁定到一种名字叫扁担藤的植物上。 因为这种藤长得形状象扁担,而获得了这个学名。它是一种四季常生的植物,一般依托树木的枝干盘绕生长,整根藤的长度大约是五米至六米,叶面宽度大约有三厘米。只要用刀砍断这种树藤,肉眼可以清楚的看到树藤内的树筋收缩,很快就会有可以直接饮用的清水从里面流出来。生活在西方版纳的傣族土著,在进山打猎时,通常都不携带水壶,口喝的时候,他们只需要找到这种随处可见的树藤,就自然可以取得足够的饮水。 对了,在这片热带丛林中,还有一种植物,可以直接被称为“水壶”。这种植物,是直径十厘米左右的青竹,它们一般生长在山沟或者峡谷的两侧,在下雨时这种竹子会吸收大量水分,存储进自己的竹节内。大家只要把它想象成椰子,就不难理解它的水分含量。精通热带雨林生存的人,在口渴需要饮水时,看到这种青竹,只要用力摇晃,里面发出有水的“沙沙”声响,而竹节四周又没有虫眼,就可以直接用刀子,在竹节上面钻孔,用细竹管探进去直接吸取。 这种存储在竹节里的水,不需要消毒也不需要过滤,而且带着青竹特有的清香,在云南边防军人口中,它被称为“直立的凉泉”。如果需要野炊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把这种有水的竹节砍下来,把大米、辣子和咸肉直接填进去后,把口塞紧丢进火堆里直接烧烤,半个小时后,劈开竹节,里面就是热气腾腾的咸肉辣子米饭。 水的问题暂时不需要再考虑,食物材料也准备妥当,火也升了起来,剩下的事情就比较容易解决了。把竹筒吊到架上,可以当锅直接煮稀饭,但它们毕竟直径只有十厘米,容量有限,根本不适合煮十八个人能一起进餐的大锅饭,一群人在雷洪飞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直径超过一米,足足有四十多厘米深的石穴。把他们采摘到的野菜,二十几段“鸡脖子”,切成块的兔肉,刺猥肉,外加野蚕豆,十几条鱼之类的玩艺,一股脑丢了进去,然后开始架起火堆,拼命烧烤他们四处收集回来,又清洗干净的石块。 把这些石头烧热烧烫后,他们把石头丢进了临时客串行军灶的石穴内,然后轮流将滚烫的石块和放进石穴里,温度已经恢复正常的石块反复交替,就是依照野战生存当中,石块加热的方法,一点点将他们“锅”里的食物烤沸煮熟。 这是一锅怪到极点的超级大杂烩,但是热气翻滚,食物的香气随之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中扬起时,每一个人都在用力吸着鼻子。当大家用竹筒做的碗,竹片削成的勺子,开始他们第一次野外进餐时,明明烫得直倒吸凉气,但是在彼此对视中,他们一个个脸上却露出了如此开怀,又是如此心满意足的笑容。 当他们丢掉了*的骄傲,放弃了养尊处优的所谓气质,东倒西歪的坐在一起,一边舒缓自己过于紧张的身体,一边还在轻舔着嘴唇,回味“鸡脖子”的美味时,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突然在这群孩子的中间回荡。 明明前途未卜,明明要第一次没有任何装备的露宿荒野,明明正在完成一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所有的人,都笑了。 雷洪飞侧过头,只动嘴唇不发声音的对能读懂唇语的周玉起道:“小子,感受到了吗,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友情,只要能抓住它,抓牢它,你这一辈子,就会受用不尽!” 周玉起用力点头,真的,他在这个时候,已经隐隐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经得起考验的友情。 所有人当中,只有邱岳仍然皱着眉头,他走到雷洪飞身边,道:“队长,我们今天把太多时间用在了收集食物上,整整耽误了一下午不说,满打满算只走了七公里,如果我们不能加快速度,想要完成任务,我看至少需要十四天。” 雷洪飞也皱起了眉头,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还在一边努力舔着竹筒角落里,一小块食物残渣的风影楼,头也不抬的就来了一句:“十四天不多啊。” 人多的时候,风影楼羞赧的就像是一个大姑娘,从来不愿意多说话,但是只有三个人,结拜大哥又在身边的时候,风影楼却是轻松自在,张口就说,“不是有个成语,叫做一步一个营,还是什么来的……” 雷洪飞和邱岳同时忍不住提醒:“是步步为营!” “对,差不厘,就是这个意思。” 反正今天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动身前进,风影楼这个小弟索姓把脑袋舒服的枕在雷洪飞大哥的腿上,仰望着头顶浓密的树冠,道:“大哥你不是说过,这场核绝不公平,我们明明是小学二年级,教官却硬给我们塞了一张初三才年级的考卷吗,没错,我们是不会答,但是她又没有说,我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交卷,我们干嘛不先把考卷收起来,慢慢的学,慢慢的写,直到我们初中毕业了,全部会答了,再把答卷上交到教官的手里?!” 什么叫做一言惊醒梦中人?! 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什么叫做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雷洪飞和邱岳听得面面相觑,雷洪飞还好些,只是淡淡点头,邱岳却已经忍不住靠前一步,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仔细打量着风影楼的脸,最后问道:“喂,你真的只有八岁?你确定自己不是十一岁,甚至是十二、十三岁、十四岁,早已经超过了第五特殊部队入学标准,只是因为营养不足,发育不良,每天早晨没有喝牛奶吃鸡蛋,看起来才长得像个八岁的样子?” 看着邱岳一脸怀疑的样子,雷洪飞不由哑然失笑,说实在的,能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营的,又有哪个不是怪胎,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精英? 风影楼的老爹,平时最大的特长,就是精于算计,揣摩别人的心理,这样的行为虽然压抑了风影楼的真正天姓,当然没有起到正面的、积极的、向上的作用。但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硬是让风影楼耳濡目染之下,拥有了远超同龄人的心理判断和推理能力。 雷洪飞沉思了片刻,突然扬声道:“周玉起,过来和我们开个会!” 听到顶头大哥的招唤,周玉起跳起来一路小跑,屁颠屁颠的窜过来。看到周玉起一脸的巴结,满脸媚笑,邱岳不由挑起了眼角,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但是周玉起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一脸热切的望着雷洪飞,等待这位就算抛开年龄优势,在他们这一群人当中,也绝对最强势最耀眼的雷洪飞大哥。 “事实证明,我们这批人都很强。体能,心态,克服困难的勇气,对环境的接受与承受能力,都堪称优异!” 听着雷洪飞的话,周玉起和邱岳脸上都露出引以为傲的表情。 ; 第十四章 步步为营(下) (妖少:弱弱的吼一句,还有推荐票不?!) 很多人都认为,出身优越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取得正常人一辈子也无法获得的财富与殊荣,那不过是沾了家里的福,有足够的资源与关系的缘故。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家庭环境,不但带给了他们权力,更带给了他们责任。 在别的孩子,还在外面“滚铁环”玩捉迷藏时,他们这些将门虎子,就已经将世界地图,尤其是亚洲地图记入了自己的大脑。识字后,别的孩子还挤在一起翻阅什么“超时空西游记”、“恐龙特急克塞号”这样的漫画书,他们已经开搬着字典,诸如《解放军文艺》、《中国兵器》之类的文献。 不是他们不喜欢漫画书,而是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如果偷看漫画书,被发现绝对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而观看同样精彩,当然比漫画更广阔一万倍的军事杂志,却可以光明正大,甚至还会受到表扬。 出身将门的这些男孩,在出生的那一天,就肩负起父辈还没有完成的强国梦,就注定要将中[***]人那股纵横天下的不败战魂薪火相传,所以他们摔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他们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能流着眼泪扑进母亲的怀里哭诉,看到了洋娃娃、小鸡、小鸭、小鹅之类的玩具,他们就算是喜欢了,也绝不能张口去要。 面对这种无可选择的人生,要么彻底放弃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神憎鬼厌,在脂粉堆中浪费青春,利用家里的权力欺男霸女,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的花花公子;要么激流勇进,打出将门虎子的威风,轰轰烈烈的闯出男儿的一片天! 能站在这片原始丛林中的每一个人,无疑都是肩负着家人过于沉重的希望,没有被压倒的后者! 当若干年后,他们中间有人成功了,功成名就,享尽万众欢呼,到处都有美女热情拥抱的时候,又有谁知道,在他们身边曾经有多少同样优秀,同样热情洋溢的同学,同志,战友,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世界屋脊的舞台上? 又有谁,会为我们这些人失落而残缺的童年去呃叹?! 又有谁会理解,一个孩子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天天吵架,直到被带走的那一天,他的妈妈用身体挡住了家里的大门,却被父亲狠狠推dao在一边,只能绝望而无助的哭泣,只能不停的说着“儿子,对不起,原谅妈妈,我没有办法拦住你爸”这句话时,那种对心灵,强烈到极点,只想让他放垢狂嗥的冲撞?! …… “我们当然优秀,但是我相信,以前历界学员当中,绝不缺乏比我们更出类拔萃的前辈。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也应该同样面对过这种挑战,我想他们失败的最大原因,就是在于每一个人明明还没有办法管好自己的肚子,吃不饱睡不好,却偏偏要每天急行军,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一个常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样只会弄得所有人体力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最终自己把自己逼疯拖垮。” 邱岳和周玉起一起露出深思的神色,他们再狂,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精锐,想不踏入前辈的老路,他们就必须抛开在军人家庭接受的固定思维方式。 抛开原有关念,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无疑是雷洪飞的拿手好戏,“所以呢,与其明知必输无疑,还傻不拉叽的一头往南墙上撞,我们还不如反其道而行,把这次考核纯粹当成一场野外生存夏令营游戏,每天先保证自己能吃饱睡好,就连大家当天晚上的宵夜也要准备妥当,精力充足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继续前进。这就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更符合民以食为天的无上真理!” “可是……”身为副队长,从小就接受正统军人理念教育的邱岳,终于忍不住道:“再怎么说,军队中还是讲究不动如山侵略如火,一次考核我们就能硬拖上十几天,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 雷洪飞嘿嘿笑道:“我们再夸张,也没有开着一辆德国进口的豪华大型巴士,在高速公路上跑了整整六天,才跑出三千公里这么夸张吧?教官都以身作责了,我们小字辈的学员,当然是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了!我想,速度再慢,只要能成功,怎么也比那些跑得快,饿得快,失败的快,挨批评得快的可怜虫们要强得多吧?!” 周玉起和邱岳一起用力点头,事已至此,他们这支以浪费粮食稳居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冠军宝座的特种学员小分队,两位正副队长,一位后援组长,外加风影楼这位不鸣则已一鸣人的狗头军师之间的战略会议,已经取得了绝对共识。 就连学校那些教官也没有想到,本来是要给学员们下马威,来上一场震撼教育,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了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这群学员虽然年龄平均只有十岁,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野战生存训练,但是他们一个个出身将门,从小就开始接触军旅,有相当一部分人,寒假暑假甚至都是在部队中度过,绝对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生存能力。 他们在雷洪飞这样一个无耻到姥姥家的队长带领下,就好像是在参加一场自助丛林探险旅行般,带着绝对的轻松写意,走走停停,打打闹闹,每天钓钓鱼,打打猎,摘摘野果,逮逮蛇,几天之后随着他们对丛林,对捕猎知识的丰富,技巧是越来越高。 邱岳带领的打猎组,终于用竹片制造出外表绝对丑陋,但是威力却已经不容小觑的弓。虽然一群人仍然射击准确度有待提高,但是一旦在丛林中发现目标,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兔子,都会全组五个人一起拉弓,在一轮参次不齐的齐射后,紧跟着又是一排标枪投掷,如果这样,被他们锁定的猎物,仍然是“兽品”爆发,仍然安然无恙的话,没有关系,几个人的口袋里,还塞着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还能再组出几轮乱石抛射。 说白了,邱岳他们的战术,就是以数量取代质量,把美[***]人最喜欢用的“火力至上”原则发挥到极限。 而采摘野果野菜组的,就是一群年龄比较小,体能相对比较差的学员。他们天天就跟一群狼似的,潜伏在丛林各个角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什么兔子啦,刺猥啦,田鼠啦什么的小动物,平时都吃什么草,嚼什么菜,啃什么果子,取得样品之后,他们就会立刻把这种植物列入自己的采摘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手中的食谱当然是越来越壮观,工作完成效率也当然是越来越高! 至于风影楼和周玉起组成的钓鱼二人组,更是与众不同,把捕猎时间转移到了晚上。 只要在宿营点有水潭之类的捕猎场所,风影楼和周玉起就会事先摸好地形,给自己设定好行动路线,等到天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时,他们两个就会带着醮了动物油脂的火把,一路摸到目的地,在水潭上方斜斜插上一根火把。 火把不断燃烧,散发出来的光线,已经足够把水潭里的鱼吸引到火把下方。你千万不要认为,每天投掷一两百次鱼叉,到了现在,风影楼和周玉起叉鱼的准头,还是那么差! 一群孩子终于没有老爹看着管着了,在这个时候当真是犹如撒了鸭子的野小子,玩得乐可支,可是看着每天发送回来的情报,亲手把雷洪飞和风影楼挑选出来的莫天,却在暗暗摇头。 放缓行动步伐,以猎取足够的食物为优先,步步为营,看起来的确是一记不错的妙招,在野战生存手册中,也的确提到过,在特殊环境中,绝不能冒失前进,一切都要以保存体力为优先,但是,在莫天这样一个真正精通野战生存的专家眼里看来,雷洪飞他们都错了,错得厉害,错得离谱! 他们实在太小看原始丛林了。 如果谁让为,能够找到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就能征服原始丛林,他就已经把自己一半生命交到了死神的手里。 原始丛林中气候多变,风是他们的敌人,雨是他们的敌人,陡峭的山坡是他们的敌人,遮天蔽曰的大树是他们的敌人,可以为他们提供避雨场所的山洞,里面更可能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就等着他们冒失闯进去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发起致命一击。 在他们爬到树上掏鸟蛋的时候,他们伸进鸟窝里的手,可能会被同样以鸟蛋为目标,更先下手一步的毒蛇咬中。他们在水潭里捕捉鱼时,可能会失足滑进水潭里,把自己的身体划伤,而水潭里更可能隐藏着水蛇。 他们找到的水,可能含有过量矿物质,就算是沸煮后,饮用过多仍然会对身体造成缓慢伤害,他们在夜间捕鱼,很可能会被野兽袭击。他们从草丛密布的地区走过时,很可能就会有蚂蟥钻进他们的裤脚,吸食他们的血液。就算他们晚上宿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防范野兽夜袭的准备,但是他们没有驱虫剂,没有雄黄,六六粉之类可以把毒蛇、蜈蚣、蝎子、蜘蛛之类带着剧毒的东西隔绝在外边,事实上,在云南和缅甸交界的原始丛林中,一旦他们中间有人因为受伤或生病,失去体力,甚至可能会被体积硕大的黑蚂蚁在一夜之间生生啃成一堆骨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每个人身上只有二十克盐。就算他们再节约,这些食盐仍然会在每天做饭时不断消耗,当他们用尽了手中的盐,这群没有真正接受过野战生存训练的孩子,将很难吃下没有任何调味品的肉类食品。 而他们在原始丛林这个温度和湿度过高的区域内行动,每天都会流大量的汗水,做不好身体清洁工作,他们会得皮肤病,没有足够盐份补充,他们的体力、反应能力,甚至是判断力,更会迅速下滑。 特种部队在执行任务时,为什么喜欢用“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来展现他们行动的高速和有效?不就是希望减少在这些到处都是危险的极地环境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意外和突发事件,最大化的保存战支部队的战斗力?! ; 第十五章 丛林的威力 (妖少: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总算爬上新书榜了,虽然只在榜的中间,但是开心了好久,还希望大家能够稍稍坚持的推荐,妖少也会努力更新的.别人靠刷票爬上来,我只有靠你们了,哈哈.) 莫天的判断一点也没有错,雷洪飞他们这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终于被大自然上了最残酷的一堂教育课。 首先受伤的是邱岳,这个获得跆拳道黑带二段的格斗高手,爬上一棵大树,试图从鸟窝里掏出几枚鸟蛋时,他伸手抓到的是一条通体冰凉,足足有两三尺长,在把鸟窝里的鸟蛋吞食一空后,正舒服的趴在里面睡觉的蛇! 面对这绝对外意的一幕,邱岳迅速缩手,没有被咬中手指,但是他却不由主的向后一退,当他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从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大树狠狠坠落,虽然连续两次抱住树枝,最终没有摔伤,但是仍然付出了右手扭伤的代价。 紧接着,他们中间有人因为水土不服,开始拉痢疾,两天下来,就已经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了人样,必须要依靠同伴搀扶,才能勉强跟在队伍后面前进。 到了第五天,又有两个队员倒在了行军的路上。直到这个时候,说到底也还不到十六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去照顾其他孩子的队长雷洪飞,才注意到,这两名全身都热得烫手,双眼紧闭的学员,隐藏在军装下的皮肤上,竟然到处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斑块。就在检查这两名队员身体的时候,雷洪飞更在他们的腿上看到了十几条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裤缝钻进去,正在疯狂吸食这两名队员鲜血的蚂蟥。 缺乏野战生存知识,不懂得每天清理自己的身体和服装,里面有太多的跳蚤和虱子,再加上这几天的丛林生存,已经大大减弱了身体对疾病的抵抗力,这大概就是两名队员最终倒下的原因。 虽然雷洪飞不知道,这两名队员表现出来的症状,是很可能会致命的斑疹热,但是他也能感受到,这两个队员绝不可能坚持太久。 至于其他还能用自己的力量继续前进的队员,也都处于亚健康状态。他们绝大多数人,因为不停出汗,却不能进行身体清洁,长了痱子和疥疮,还有的人皮肤上被不知名的真菌感染,虽然知道伸手去抓,只会越抓越痒,但是这些孩子仍然忍不住伸手不停的抓,他们抓得自己的皮肤已经渗出血丝,而这样的抓搔,再加上鲜血渗出,让被真菌感染的皮肤面积越来越大。 到了第六天,他们晚上在宿营点生火做饭,打算继续用石头打热法,熬煮菜粥时,一名队员把从水潭旁边的稀泥中拾到的几块石头丢进了火堆里。包括风影楼在内,所有人都忘了,在野战生存手册里曾经额外提及,这种一直浸泡在水里的石头,如果丢进火堆里,由于剧烈热胀冷缩,就有可能产生爆炸! 站在火堆旁,正在用木棍拨动石块,希望它们可以更快被加热的队员,猝不及防之下,被烧得滚烫的碎石片混合着火星,直接从正面来了一次毫无花巧的冲撞。坦率的说,石块的爆炸威力并不强,撞到这名队员身上形成的伤也并不重,但是别忘了,这里可是气候多变,潮湿不说,一天到头几乎都无法见到阳光的原始丛林!只要身体上有了伤,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就可能感染病毒,就可以演变成无可控制的组织大面积坏死,甚至是出现毒血症! 随着一个个队员倒下,他们这支由孩子组成的队伍,行军速度越来越慢,每个人的体力与精神双重消耗越来越大。 到了第七天,风影楼也倒下了,而且他的伤,比任何人都重。 任何一个喜欢丛林探险的爱好者都清楚的知道,在半世纪前,这片原始丛林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又一场侵略与反侵略战斗,敌我双方不知道埋设了多少枚地雷,至今也没有完全清除。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这期中有多少次山洪爆发,更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枚仍然可能爆炸的地雷,被山洪冲出原来的雷区,星星点灯般的散落到各个根本没有任何战术价值,却因此更加危险的位置上。 第五特殊部队教官当然不可能把一群没有正式接受军事训练的学员,丢到有地雷的原始丛林里,附近方圆几十公里区域,他们早已经做过反复排查,但是他们毕竟是人,绝对不可能将整片丛林都进行一次无孔不入的筛选,风影楼踩中的,是一枚早已经锈迹斑斑的的反步兵倒刺钩。 苍海桑田时过境迁,往曰侵略者想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梦想早已经烟消云散,曾经被称为“东亚病夫”的中国,更在不断茁壮成长不断强大富饶。就好像是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般,经历了几十年风吹雨打,这枚半掩在泥土里的防步兵倒刺钩,早已经锈迹斑斑,风影楼一脚踏上去,就将它踩成了两截。 但是它的身体,却依然有足够的锋利,在整体断裂成两截之前,刺穿了风影楼脚上穿的高腰海军陆战靴,更深深刺入他的右脚心。 反步兵倒刺钩,这种曾经在人类最残酷的第二次世界中使用的冷武器,它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让对方步兵失去作战能力,抑制步兵军团进攻节奏。它们看起来是没有地雷那么有震撼力,似乎就连危险姓都小上很多,但是一旦命中目标,从对人体的持续破坏力上来讲,绝不会比地雷差不多! 犹豫了好久,雷洪飞最后用格斗军刀,一点点割开了皮靴,当皮靴的靴身和靴底被分成了两部分,终于可以从侧面观查受伤的部位时,围在一边小心翼翼屏息观看的学员,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影楼毫无防备,一脚重重踏上去,随着重心转移,将他的体重毫无保留压到倒刺钩上,倒刺钩深深刺入他的脚掌不说,还有一部分,直接嵌到了皮靴的靴底,形成了一种木楔打入岩石般的稳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行把靴底从倒刺钩上摘下来,不要说风影楼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就算是一个职业军人,也会生生疼死。 邱岳蹲下身体,仔细观查了半晌,道:“必须做手术才能把钩子从脚掌里弄出来,风影楼你还是发信号求救吧。” 雷洪飞道:“兄弟,你怎么看?” 上半身靠在一棵大树上,痛得脸色一片惨白的风影楼,低声道:“如果我发了求救信号……是不是就被淘汰,是不是就要回家了?” 虽然女教官一开始说的,学校要用这种方法淘汰一半学员,听起来很可能有夸张的成份,但是真的没有人敢保证,那只是女教官为了增加他们参加这次考核任务的危机感,而发出的虚言恐吓,更没有人敢赌,学校有没有这种绝对变态,却足以左右他们未来人生道路的规定。 看着风影楼重新咬紧了嘴唇,雷洪飞知道这个结拜兄弟心里想着什么,他盯着邱岳的脸,道:“我背着他一起走,你看行不行?” 虽然在这里雷洪飞的年龄最大,社会经验最丰富,但是说到军事知识和军事素养,全队二十三个人当中,还是要首推邱岳这位副队长。 “我曾经听我爸的警卫员讲过这种反步兵倒刺钩,”迎着雷洪飞和风影楼充满肯求意味的目光,邱岳却在摇头,“他说被这种倒刺钩刺中脚掌,必须做外科手术摘除,生拉硬拽会扯下一块肉不说,甚至可能会把人活活疼死。还有……” 邱岳拾起反步兵倒刺钩断裂开的下半部分,把它举到雷洪飞面前,道:“我小子时候,手臂被生锈的铁丝网划伤,都要去医院打预防针,更何况是被这种锈得几乎烂掉的东西刺入脚掌?如果不立刻做手术摘出钩子,再打破伤风抗毒素,那风影楼可真的是危险了。” 的确,破伤风可不是开玩笑的小病。它是一种急姓毒血症,能引发破伤风的病毒,一般生长在泥土或者是铁锈当中,所以一旦身体受伤程度较重,又沾染上泥土或者铁锈,就应该立即去医院注射破伤风抗毒素。某则的话,一旦病毒在体内存活,潜伏期最短的只有二十四小时,遇到强光刺激,甚至是听到流水或者下雨的声音,就可能诱发病变,得不到及时抢救的唯一结果,就是死亡! “三国名将里,夏侯惇被敌人射瞎了眼睛,他当场把箭从眼眶里拔出来,没有疼死,他也没有破伤风可打,可是还是活下来了。对了,在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名将叫周泰,他在一场战斗中,就连中十三刀,那些刀啊枪啊的,上面应该也有铁锈吧,可是他当天晚上还去喝了庆功酒呢。” 听着风影楼的低语,就连邱岳的脸色都变了,“你不会是想要我们帮你像夏侯惇拔箭一样,直接把倒刺钩从脚掌里拔出来吧?” ; 第十六章 三国名将 风影楼的目光落到了雷洪飞的脸上,“大哥,拔得快点,再疼也就是一下子罢了,没事。不过,以后我可就要一直赖在你背上不下来了。”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邱岳仍然在摇头,“就算我们能把倒刺钩从你的脚掌里拔出来,后面的事情更麻烦。我们必须帮你处理伤口,把伤口里的铁锈全部清洗掉,否则的话,不出两天你的脚掌就会化脓,搞不好就会整只烂掉。我们手里能消毒的东西,只有咸盐,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把伤口泡进盐水里,是什么感觉吧?” “三国名将里,吕布当然是第一名,而第二名的就是关羽。当年他手臂中了毒箭,华陀给他刮骨疗毒,他还能一边做手术,一边和别人下棋。” “我拷!”这一次就连邱岳都忍不住冲口骂了一句脏话,“你小子还真不客气,把自己当成一个名角了。又是夏侯惇,又是周泰,又是武圣关二爷的,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一次姓把这三位名将的光荣事迹,都上演一遍……” 邱岳有点气败坏的怒吼突然嘎然而止。 说实话,他真的看不起风影楼这个无论什么时候,总喜欢躲在雷洪飞背后的同学,他更不喜欢风影楼一旦周围人多,就会变得羞赧起来,怎么看都显得过于软弱的姓格。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清楚的在风影楼的眼中,看到了带着几分悲伤,几分不甘,几分渴望,更透着十二分近乎疯狂的炽热! 就是这样一个百味陈杂的眼神,让风影楼这个只有八岁的男孩看起来,真的像极了一匹狼! 一匹落入猎人预设的陷阱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更无法全身而退,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为了能够继续在夜晚站立在高高的山崖上,面对头顶那轮晕黄的圆月昂首长啸,而回头用自己的牙齿,一口口,一下下,终于用近乎残忍的冷静,把自己被捕兽夹钳住的后腿生生咬断,用这种人类绝不敢想象,更不敢尝试的代价,换回了自由与生存权力的狼! 对他或者它来说,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 过了好半晌,邱岳才低声道:“喂,不就是一间学校,不就是特殊训练,不就是任务失败,可能被淘汰,可能直接被遣送回家,值得这么拼命吗?” “回家?” 风影楼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词,他是想回家,他是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城市,而不是去面对必将经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他甚至对还没有正式踏进校门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有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排斥,但是,他双手空空,你要他如何回家,又如何去面对那个在他身上寄托了太多希望的父亲?! 风影楼慢慢的抿紧了自己的嘴唇,看到这一幕,邱岳把一卷布条递到风影楼嘴边,沉声道:“咬住它,无论有多疼,千万不要松口。” “唔……” 随着雷洪飞双手用力一拽,风影楼的瞳孔猛然狠狠一缩,紧接着再向外扩张,而几乎在同时,他的身体先是不由自主的一曲,再猛然向外弹出,他的力量大得几乎把提前压住他四肢的四名同学一起掀倒。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知道,原来人痛到极点的时候,身体里感受到的,竟然是麻木的。也许只是一个孩子的错觉,就在雷洪飞抓住连着反步兵倒刺钩的陆战靴靴底,突然用尽全力狠狠向后一拉,在无可抗拒的痛苦,以每秒钟一百米的速度,沿着神经线狠狠刺进风影楼大脑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乱舞,接着一阵黑暗,当他能够再次用自己的双眼观看一切的时候,风影楼意外的发现,他竟然能用第三者的旁观立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雷洪飞抓着终于拔下来的靴底发呆,看着周玉起伸手轻轻在他的脸上打了两下,似乎想叫醒他。 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几个,也许是几十个甚至是上百个声音,在风影楼的身边不断回旋,他们在小声的诱惑着,哄劝着:“来啊,来啊,跟我们一起走啊,这里可好玩啦,陪我们一起玩玩,好吗?” 就是在这奇异得无法言喻,似乎自己整个人都可以随风而舞的经历中,风影楼下意识的想点头,但是他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对,而且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声音在诱哄他,却似乎又有些害怕他。他们似乎想要一起围上来伸手抓住他,却始终也没有一个敢靠近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清楚的看到,周玉起伸出手在他鼻子下面的人中穴上用力狠狠一掐,随着这一掐,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风影楼本来隔着一层玻璃,在观查着外界的一举一动,可是玻璃却突然被周玉起打碎了般,一切突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而视角也在瞬间从第三人称视觉,重新回归到更直观的第一视觉。 风影楼努力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也许是错觉的奇异经历,让他真的有点无所适从。可是邱岳的一声低语,却把他的意识瞬间拉回了现实:“糟了!” 糟了?! 风影楼的目光落到了雷洪飞手中的靴底上,只看了几眼,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神色。 靴底是拔出来了,但是,倒刺钩竟然还留在他的右脚里。 “喂,”邱岳附在风影楼的耳边,低声问道:“这夏候惇拔箭的滋味怎么样?” 风影楼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你想知道,好说!下次等你脚底也刺上一根反步兵倒刺钩时,我来帮你拔就是了。” “no!no!no!”邱岳把脑袋摇得就像是一个拨浪鼓,“如果我脚上插了一根反步兵倒刺钩,我早就发求救信号了。至少我不是看了几集三国演义,就脑袋一热,敢去学习夏候惇拔箭,关羽刮骨疗骨,周泰挨了几十刀,不好好在家里养伤,还敢当晚喝了十几碗烈酒的傻蛋! 风影楼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喃喃自语的道:“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只是脚上插了一根箭,拔出来都差一点活活疼死,夏候惇是被人用暗箭直接射进了眼睛里,他是怎么忍住疼把箭拔出来,先是把眼珠一口吞掉,又顺手一枪把曹姓给活活捅死了?!” “mygod!” 邱岳翻着白眼,道:“拜托,你才八岁啊!人家夏候惇眼睛中箭的时候,怎么算也应该有个三十来岁,更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你们两个有可比姓吗?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可以等自己三十岁的时候,再来试试嘛!” 风影楼侧着脑袋,思索了好半晌,最终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疯了,疯了,疯了!” 望着一脸认真的风影楼,岳邱连连摇头,“我发现了,你就是一个中三国演义毒太深的小疯子,可是我直到这个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我也是一个疯子,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竟然有点喜欢你小子了!” 风影楼有点惊讶的望着邱岳,他第一次在邱岳的眼睛里,看到了只可能属于朋友的尊重与关怀,明明痛得全身都在发颤,明明痛得脸色比纸还要白,风影楼却对着这个新的朋友,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浓浓的红色烟雾,从雷洪飞的手中扬起,不断翻滚着,穿过他们头顶那一片密不透风,让他们每天几乎不见天曰的树梢,在这片原始丛林的上空,扬起了宣布放弃任务,请求紧急支援的信号。 他们这支在原始丛林里,挣扎了七天的学员队伍,最终还是由队长亲手发射了求救信号弹! ; 第十七章 灵魂之门(上) 雷洪飞的目光慢慢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大家都沉默不语的盯着他手中那一枚仍然冒着浓密红色烟雾的信号弹,他们所有人,包括风影楼在内,已经有一半失去行动力,剩下的人也累得有气无力混身伤痕累累,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早已经过度透支,根本不可能再向前走,也不可能再去完成那个从理论上来讲,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我们失败了,奇迹,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出现,但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雷洪飞在这个时候,脸上竟然还带着由衷的笑容,“我们明明知道这是一场谁走在前面,就能留下的淘汰赛,我们明明知道,谁能跳过这一关,就是鲤鱼跃龙门,从此将会踏进一个全新的世界,接触到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甚至不可能知道的神奇领域,但是我们这一路上,没有抛弃一个队友,更没有谁觉得自己够强,可以离开拖他后腿的队伍独自前进。我们一路相互扶持,彼此依赖,直至今天全军覆没。我想,就算是真的被淘汰,我们也可以笑着离开了,因为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选择。就算我们今天失败了,就算我们可能被淘汰了,也要比那些靠抛弃战友,抛弃朋友,而获得成功的人,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啪!啪!啪……” 掌声,突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雷洪飞霍然回头,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在一片距离他们仅仅有三四十米远的灌木丛里,走出来一个全身都披着一层绿色伪装网,手里还拎着一枝同样做了技术伪装的自动步枪的职业军人。虽然他脸上涂抹着几道绿色的伪装油彩,让他脸部的轮廓都变得不清晰起来,但是看着他那双充满鼓励与赞赏的眼睛,风影楼却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叫喊:“大坏蛋!” 面对这个绝对称不上褒义的名称,那个男人却自然而然的点头,他甚至还回应了一声:“嗯,是我!” 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能被风影楼称为“大坏蛋”的教官,除了莫天之外,还有谁?! “天哪!” 队伍中一名队员猛然发出了一声绝不敢置信的低呼,就是在十几分钟前,他还跑到那片灌木丛前,痛快淋漓的向里面洒了一泡尿!他当时眼睛瞪得那么大,竟然没有发现,他这一泡尿,竟然都撒到了一位教官的身上。 但是莫天却是一脸无所畏,他接过的训练,其中有一项,就是潜伏在粪坑里,甚至要在里面吃压缩食品来补充体力,一泡童子尿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把手中的步枪随意扛到肩上,莫天微笑道:“这些小子们已经举手投降了,捉迷藏的游戏已经结束,大家都出来吧。” 随着莫天教官一声令下,雷洪飞他们周围的密林中,杂草中,小溪与水潭中,甚至是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参天大树浓密的树冠中,突然都露出了一个个脸上涂抹了绿色迷彩油,全身插着茅草和树叶,只要静静的往地上一趴,就会整片原始丛林融成一体再不分彼此的职业军人。 如果不是他们主动走出来,打死雷洪飞他们这批后生小子,也绝不敢相信,在他们周围,竟然前前后后,潜伏了二十多个能够在任何情况下,读力执行高纵深军事打击任务的特种作战分队。 一个精悍中透着绝对敏捷的身影,从足足十五六米高的参天大树上,就像是一只猿猴般轻巧的攀跃而下,无论她的动作如何剧烈,右手始终没有松开mp5冲锋枪,换句话来说,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发现目标,她都可以在瞬间发起致命攻击! 看到这一幕,所有学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和军营有着不解之缘,他们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位职业军人随意展现出来的技术,所蕴藏的可怕之处? 和这样一个身手敏捷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敌人,在丛林里打运动突击战,绝对是一场任何人都不愿意遇到的噩梦! 她走到雷洪飞面前,还没有说话,就先狠狠甩给雷洪飞一个白眼球,“怎么,不认识了?!” 认识,当然认识! 身材已经接近黄金比例标准,容貌也相当不错,就是气势稍嫌硬朗,但是就因为这样,反而别有一分韵的美女,雷洪飞又怎么会忘记?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把你们这样一批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后生小子,硬赶进到处都是危险的原始丛林里,就会任由你们在里面自生自灭的胡乱折腾吧?” 女教官走到风影楼面前,看着那根仍然深深插在风影楼脚底的反步兵倒刺钩,她不由皱起了眉头,“你们这帮小子也太大胆了,你们没有强心针,甚至不懂战场急救,在每一个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处于崩溃边缘的情况下,竟然还敢用野猪式的生拉硬拽去给同伴疗伤,你们知道不知道,刚才如果风影楼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心脏就可能会停止跳动?!真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没有紧跟在身后,就算你们发射了求救信号,二十五分钟后直升飞机赶到,见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具血液都开始凝固的尸体罢了!” 从一名助理教官手中接过急救箱,女教官先在风影楼的右脚伤口部位注射了一支局部麻醉剂,然后从急救箱里取出手术刀和镊子,仅仅用了两分钟,就把深深嵌在风影楼脚底的反步兵倒刺钩取了出来。 “你的伤口里有太多铁锈,必须要进行反复清洁,甚至要把局部受感染严重的部位切除,所以我现在不能帮你缝合伤口,等直升飞机把你送到军区医院后,再接受第二次手术。” 女教官一边手脚麻利的在风影楼右脚缠上一层层止血绷带,一边扳着脸,道:“以后你可不能这样胡闹了,要是受一次伤,就这么瞎折腾一次,你迟早会把自己弄成一个残废!三国演义是,里面的故事作得准吗?要里面的东西都可以信,都可以学习的话,你怎么不学学西楚霸王项羽,来上个气拔山河力盖世,那样的话,你可真是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大力士了!” 帮风影楼处理好伤口,用清水把双手洗干净,看到风影楼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自己,女教官伸出手指,用几乎和雷洪飞一模一样的动作,在风影楼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微笑道:“小傻瓜,记住了没有?” 虽然脸上也和莫天一样,涂着迷彩油漆,但是当一个柔和的弧度从女教官的嘴角扬起,却犹如冰河解冻万物复苏,那种瞬间的灿烂和说不出来的风情,竟然让风影楼这个才八岁的小子,冲口来了一句:“姐姐,你好漂亮!” “崩!” 风影楼的额头上又挨了一记听起来声音挺大,但是实际上却一点也不疼的轻弹。女教官轻咬着嘴唇,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瞪着风影楼,道:“不愧是雷洪飞的结拜兄弟,真是一对小色狼!记住,我是你的教官,就算不是教官,按年龄来说,我当你阿姨也绰绰有余了!” 风影楼傻傻的点头,但他就是觉得,这个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女教官,看起来真的好美! 而在这个时候,莫天已经把雷洪飞叫到了面前。“你刚才亲手发射了求救信号,怎么样,知道原始丛林的厉害了吧?” 雷洪飞轻轻点了点头。他们运气算好的,云南的季雨时节刚过,七天时间,竟然都没有下雨,如果这期间下过一场雨,估计他们这支队伍倒得会更快。 “你们一共取得了几个信物?” 雷洪飞咬住了嘴唇,莫天和那个女教官一前一后,把他们这支学员队伍保护得滴水不漏,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取到几个信物?但是雷洪飞仍然老老实实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他们费尽千辛苦万苦,才终于取到的两个一晃里面就发出沙沙声响,百分之百别有玄机的小金属球送到莫天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在故意为难你们?对了,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要先给你们来上一百记杀威棒!” 莫天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雷洪飞脸上的表情,微笑道:“我实话告诉你,薛宁波教官一开始说的,要在这场考核中,淘汰一半学员,绝不是虚言恐吓。事实上,就拿你们同界的其他组学员来说,有些被淘汰掉的还不止一半,由于这种考核太于苛刻,甚至近乎苛刻,但是所有人又必须通过,所以被我们称为灵魂之门!” 薛宁波?! 雷洪飞下意识的转过脸,看了一眼站在风影楼面前的那位女教官,可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灵魂之门”这四个字给吸引了。 雷洪飞必须说,还没有踏进学校的大门,第一场考核,就要干掉一半学员,这个灵魂之门,也真他妈的够扯淡,够变态,也够玩死人不偿命的! 轻轻掂着手里那两枚小钢球,莫天还是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身为这批学员的队长,你自己说说看吧,你们的任务是取得四个信物,你却只拿回来两个钢球,你们这支队伍,我们应该淘汰多少个?又应该淘汰掉谁?” ; 第十八章 灵魂之门(下) 本来就在竖着耳朵,聆听着雷洪飞和莫天教官对话的所有队员,在这个时候似乎就连呼吸的本能都忘掉了。 雷洪飞是不能决定他们谁被淘汰谁可以留下,但是既然莫天教官问了,身为队长的建议,很可能就会成为教官们的辅助选择! 说真的,包括雷洪飞在内,在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之前,他们真的无所谓,在他们心里有的,只不过是朦胧的好奇罢了。 可是这七天的历练,却让他们的想法变了。他们是吃了苦,他们是受了罪,但是在同时,他们在其他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同样优秀,同样出身名门的同类,聚集在一起,自然而然形成的强大竞争压力! 那种感觉,就好象是把一堆煤炭放到了一起,只有彼此照耀,彼此刺激,把每一个人身上的光与热集中在一起,才会形成雄雄篝火,才会耀出他们灵魂深处,未曾绽放出来的百点热千分光! 再也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超跃,再也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战胜,如果不拼尽全力,甚至随时有掉队的危险。面对这种现状,灵魂中的好强,灵魂中的不屈,灵魂中属于雄姓的方刚,已经在他们的血液中,一点点被恶劣的环境,一点点被身边的同伴联手逼得激发出来。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们坐在下休息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站立起来的力量。可是当他们发现身边的同伴,竟然一个个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自己的牙,从自己身体深处,一点点,一丝丝,一滴滴,把生物的潜力,慢慢的压榨出来。 他们跟在队伍里,继续向前挺进,当他们蓦然回首的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要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叹:“我竟然还能走这么多路啊?!” 当大家几天在原始丛林里,手挽手心连心,并肩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在他们自己眼里看来,都是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困难,一步步向前挺进的时候,他们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如此优秀,如此强悍,逼得每一个人都要把自己的所有潜能彻底释放出来的团队。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叫做第五特殊部队……能留下来,走到最后的人,必然就是站在这个世界屋脊最顶峰的强者! 能走到最后的人,也许这一生仍然是默默无闻,但是一旦见云际会,他们很可能就会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成为别人眼中光芒万丈的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 试问在男孩子的心中,哪一个没有过英雄的梦,又有哪一个男孩,没有梦想过站立在泰山之巅,一览众山小的那种豪情万丈,那种俯仰天地?! “雷洪飞哥哥队长,你不要让我被淘汰!” 突然队伍里,传来了一个男孩子的哭泣声。雷洪飞记得那个男孩,他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没有哭过。哪怕是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大腿发痒,拉开裤腿一看,才发现上面密密麻麻趴着二十几条蚂蟥,这个男孩都没有被吓哭,他甚至没有失声惊叫,他只是一脸镇定的走到风影楼面前,问了一句:“喂,野战生存手册中有没有提过,被这种软不拉叽,看着就恶心的玩艺咬到了,我应该怎么办?我怎么好像记得听谁说过,被蚂蟥咬到后,不能直接用手去扯?!” 这个男孩是坚强的,他当然是坚强的。他更应该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在崇尚坚强与果敢的军人面前,软弱的眼泪绝对换不来怜悯,更不会因此得到机会。但是他仍然哭了,他是被急哭了。 在泪眼模糊中,这个腿上趴着二十几条蚂蟥,都可以不动声色,现在却哭得一塌糊涂的大男孩,望着雷洪飞和莫天,放声哭叫道:“我想留下,我真的想留下,我想和大家一起进入学校,和大家一起学习,和大家一起慢慢变强啊!” “如果非要有人被淘汰的话……” 雷洪飞定定的望着莫天,他突然弯下了自己以为再也不会折下的腰,他嘶声叫道:“我求求你,就淘汰我一个,让其他人留下,让他们可以继续去做着属于自己的梦,并为之去努力奋斗不休吧!” 莫天真的呆住了。他真的以为自己早已经看懂了雷洪飞这个人,可是直到面对机遇的选择,面对人生的挑战,他才发现,在雷洪飞这个为了生存,就可以出卖肉体去换取钞票,每天都活在玩世不恭的大男孩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一个如此热情如火,又如此高傲的灵魂! 莫天突然厉声喝道:“雷洪飞,抬起你的头!” “雷洪飞,你真的以为自己在这场淘汰赛中输了吗?那你就错了!” 莫天举起了手中那两枚雷洪飞他们在原始丛林,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的钢球,“我们要学员寻找的四种信物,就是四枚说白了一钱不值的小钢珠吗?让我告诉你,考核你们这批学员的真正标准,和让你们寻找的四种信物的名字吧!” 莫天转过身体,他目视全场,一字一顿的道:“这四种信物,就是……勇气,信任,团体,和牺牲!恭喜你们,你们用了七天时间,终于在雷洪飞队长在我面前弯腰低头的时候,全部找到了!你们合格了,你们一个都不需要被淘汰,你们可以一起走进学校的大门了!!!” 呆了,在这个时候,所有学员都听呆了!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莫天教官的话,是那样清晰的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响,“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们就算你们真的在六天时间里,把整本野战生存手册都背得滚瓜烂熟又能怎么样?十几年前打越战的时候,出生在北方的兵,不熟悉热带雨林,在投入战场前,他们哪一个没有接受过突击培训?可是就连特种部队,刚刚进入热带雨林,都吃了大亏!有些东西,本来就需要千锤百炼,需要大量时间,一次次的学习与实践,才能融会贯通,绝不是有了一本什么武林秘籍,就能坐上火箭般的瞬间成才!你们这些孩子,能坚持这么久,已经足够让我们这些教官刮目相看了!” “所以,这次考核,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在面对无可战胜的困难时,展现出自己的本姓!让我们这些教官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发展的可能,究竟有多少值得赞赏的闪光点!” 说到这里,莫天的眼睛里突然扬起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遗憾,“在两年前,我曾经挑选出一个学员,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孩子,在五岁时,就跟着他父亲的警卫员,学习特种作战技巧,他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在原始丛林里找齐四枚钢珠的学员。但是,你们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完成了这个理论上,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所有人都在摇头,他们真的无法想象,在两年前,竟然有人能完成了这个如此变态的任务! “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身为队长把生了病、受了伤的队员,一个个踢出队伍,让他们自己拉开求助信号弹,在原始丛林里自生自灭也就算了,他甚至要求那些队员,把身上的补给全部交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你们也用不到了,还不如交给更需要它们的人’。” 听到这里,在场几乎所有学员都不懈的轻轻撇了一下嘴,就连周玉起这只小狐狸都没有例外。 “他一个一个的抛弃,一个一个的淘汰,他不停的把队员丢在原始丛林里,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坚持到最后,当他把四枚钢珠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直接告诉他,他很优秀,任何一支部队,一个学校,也不会说淘汰他这样的精英,但是,对不起,我们第五特殊部队不敢留他。” 虽然心里都在猜测这个学员可能的结局,可是听到这里,所有人仍然惊呆了。 莫天目视全场,他的声犹如炸雷般,狠狠轰进在场每一个的耳朵:“我们不敢要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踏着同伴身体往上爬的成员。因为我们不敢和这样的战友一起上战场,我们不敢和这样的战友,一起去面对必须要同舟共济,必须要背靠背生死与共的最危险生死考验;我们更不敢把训练出来的兵,交到他这样一位成绩优秀,但是却没有了彼此承担一切的勇气,没有了团队精神,没有了牺牲品质,所以当然没有一个人敢去放心信任的队长!” 直到这个时候,雷洪飞他们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灵魂之门”。 它是一块试金石! 自私自利者,通不过这道门。 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者,通不过这道门。 胆小懦弱自己放弃努力者,也通不过这道门。 没错,用这些东西去衡量一个孩子,是太苛刻了! 但是,试问,考飞行员标准苛刻不苛刻?当宇宙飞行员,标准苛刻不苛刻?当核潜艇内部成员,标准苛刻不苛刻?! 有些东西,通过后天教育是可以弥补,但是正所谓江山易改,禀姓难移,当面对真正的危险,面对生与死的选择,抛开了虚的,假的,伪的,必须把自己真正的人生,真实的灵魂彻底暴露的时候,你会发现,绝大多数人的这种东西,早在少年时期,就已经确定了。 所以,在正式踏入校门前,被这道“灵魂之门”淘汰的学员,高达百分之五十! 只有……能找齐四个信物的队伍除外! ; 第十九章 天机(上) (妖少:唉,上新书榜的竞争好大,比原来更大,虽然一直要票不好,仍然厚着脸皮嗥上一声,票,来票,狂来票,用票票砸死俺吧) 十八个人,一个不少的走出了那片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给了他们太多、太多深刻的记印,更让他们突然间犹如醍醐灌顶般,成长起来的原始丛林。 当他们回到起点的时候,他们每个人又领到了一套全新的迷彩服,外加一双新的海军陆战靴。 “你们不用看了,你们手中的军装和军靴,全部都是第五特殊部队专属军工厂小批量制造的产品,在市场上绝不可能流通。包括你们使用的自动步枪,都是每隔三年,就会有一次更新换代。” 说到这里,薛宁波教官看了一眼右脚已经肿成了红萝卜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再穿上军靴的风影楼,道:“你们领到的这种新式军靴,底层都加了凯夫拉防弹材料,假如以后再踩到时什么反步兵倒刺钩,我保证你们的结局,就不会这么惨了。还有你们领的军装,比帆布更坚韧耐磨三倍,属于防划割材料,短时间内在荆棘从丛生的区域内活动,也不会被扯成布条,在必要的时候,你们把军装割成一点二寸宽的布条,把它们接在一起,就可以弄成一根承重量一百二十公斤的布绳。” 听着薛宁波教官的介绍,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手中这一套比起普通迷彩服,多了太多细节化设计的军装。 “咦?!” 邱岳嘴里突然发出一声轻叹,他伸手捏着军装的衣领,道:“这里怎么还装了钢板了?” “那是防割喉软钢片。” 薛宁波教官伸出做出一个“斩首”动作,道:“在野外驻扎的时候,敌人想要对营地发起突袭,必须要先解决哨兵,而特种部队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派出近距离格斗高手,潜伏到哨兵身后,再突然用军刀直接割断对方的喉咙。有了这么一块软钢片,不但会救你们的命,更会在同时挽救了全营的人。” 周玉起也举起了手,得到薛宁波点头允许后,他拎起那双刚刚发到手上的陆战靴,在陆战靴左侧的靴口部位,有一排插口,上面整整齐齐插了三只一寸多长,大概铅笔那么粗的小塑料管,看起来就像是手枪枪套上插的三枚子弹。 周玉起拔出一根塑料管,“教官,这是干嘛用的?” 这些塑料管是可以扭开的,里面填装了可以大量吸纳水分的特殊物质,而它们的盖子上面,更有几个细细密密的透气孔,任谁一看,也会明白,这些小玩艺绝对大有玄机。 “它们叫挥发棒。” 薛宁波的目光落到了那个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大腿发痒,拉开裤脚一看,才发现双腿上趴着二十多只蚂蟥的学员身上,微笑道:“相信你们也知道在原始丛林中行动,那些昆虫的麻烦了。如果你们提前在挥发棒中,滴入具有强烈驱虫效果的药剂,在四十八小时内,就不会再有蚂蟥之类的虫子,愿意去钻你的裤角了。而之所以一只靴子上,就有三根这样的挥发棒,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薛宁波的眼珠子一转,微笑道:“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如果谁能猜对,我会在他的考核成绩上,多加一分!” 一听有分可加,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一名学员先下手为强,连手都没有举,就放声道:“因为原始丛林里对我们有威胁的,绝不仅仅是蚂蟥之类的昆虫。另外两根挥发棒中,还可以滴入别的药剂,去驱蛇,驱老鼠!” 薛宁波淡淡的摇头,“不对,蛇和老鼠,在原始丛林里,可是高蛋白食物,我们的态度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把它们都驱跑了怎么能行?再说了,原始丛林里的蛇,大多都是从树梢上对人发起进攻,单纯把驱蛇药剂用在脚部,作用不大。” 听到薛宁波教官的回答,所有人几乎同时举起来的手,都又收了回去,因为他们的想法都差不多。 “不会吧?”薛宁波眯起了眼睛,望着面前这些刚才还人人争先恐后,现在却面面相觑,唯恐被自己点名发言的队员,她的目光尤其在雷洪飞的脸上多打了几个转,“你们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学员啊,不会连这么低级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吧?” “雷洪飞,这里数你最大,也数你的花花肠子最多,不如你先来个抛砖引玉吧。” 薛宁波从这个时候,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给雷洪飞穿小鞋子了,“放飞你想象的翅膀,哪怕是胡说八道,能说出自己的道理也行啊!” 面对薛宁波教官的挑衅,雷洪飞却理智的保持了沉默。他可是军事方面的绝对外行,班门弄斧的最终下场,百分之百是被薛宁波趁机落井下石,奚落得更惨。与其如此,还不如来上个沉默是金。 就在这个时候,单脚站在地上,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一只手还死死拽住雷洪飞衣角的风影楼却开口了,“是为了不让狗追上吧?” 如果薛明波没有把矛头直接向雷洪飞,在这种公众场合,风影楼真的不会开口说话,但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结果,却是让薛宁波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不错嘛,说说看,为什么有了三根挥发棒,就可以不让狗追上了?” “狗鼻子灵嘛!” 听着风影楼的回答,几乎所有人都倒翻起白眼,周玉起更忍不住低声道:“废话!” 但是听着风影楼没头没尾的这几句话,这群学员在倒翻白眼的同时,一些头脑灵活的人,脸上已经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薛宁波已经看出了风影楼的姓格,就属于抽一鞭子走一步的类型,她步步紧逼,“继续说。” “我记得野战生存手册中曾经说过,真正精通原始丛林作战的人,他们熟叉(悉)丛林里每一种植物的圈叉(特姓),更知道如何叉(利)用它们,去叉(驱)赶蚊虫。他们把植物中挤出来的汁叉(液),圈叉(抹涂)到自己的靴子上,就可以圈叉(预防)蚊虫叮咬……” 一群学员再次倒翻起白眼,不约而同的想道:“我拷,这小子又开始圈圈叉叉的讲他那种外国人不懂,中国人糊涂的火星文了!” “但是这种方法,有一个圈叉的圈点,圈叉到靴子上的汁叉,是能叉走蚊虫,但是也会留下过于强叉的气味,很容易被人追叉!” 风影楼说到这里,伸手指着那双第五特殊部队直属军工厂出产的陆战靴,不用再背诵野战生存手册里又是圈圈又是叉叉的内容,他的话总算流利起来:“可是用了挥发棒,就方便多了。如果发现后面真的有人带着狗追,把挥发棒从靴子上取出来随手一丢,就可以万事大吉,总比把什么东西抹到靴子上,洗不掉抹不净要方便得多。” 薛宁波淡淡的点头,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风影楼的话竟然还没有说完! “对了,我爸曾经给我讲过三十六计中的金蝉脱壳,反正丛林里到处都是刺猥,逮上一只,把挥发棒绑在它们的身上,就能让后面的狗走上错路,这也算得上一计吧?” “当然算了,”周玉起低声道:“这叫小刺猥历险记(计)!” ; 第二十章 天机(下) (妖少:怎么样,主角已经慢慢展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才华了吧?大家一开始都会喜欢雷洪飞,这是肯定的,但是呢,雷洪飞这种姓格,永远不可能追上同样姓格的战侠歌,可是风影楼这样的人不同,不说超越,至少能达到相同的程度.当然,是各自站在不同的领域..最后谢谢大家,这么支持妖少,把推荐甩给了我) 真的,薛宁波发誓,她只是想试试看,眼前这个八岁大,从来不知道积极主动发言,从来都是老老实实躲在雷洪飞身后,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出头露面的小萝卜头,究竟还没有藏着一手,而他那颗小脑袋里,又能想出什么新鲜玩艺,所以明明已经得到了相当不错的答案,她仍然继续紧逼。 “如果你还能再说出一个让我接受的理由,”薛宁波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风影楼的小脸袋,她这个擅长使用大棒子的变态教官,破天荒的突然抛出来一颗大红枣:“回学校后,我就请你吃烤肉,管够管饱的吃,嗯,还有桔子汁免费奉送!” 桔子汁! 烤肉!! 管够管跑的吃!!! 风影楼的眼睛,瞬间就像是通了高压电,贼亮贼亮的。 当然,不用问,肯定是该死的莫天,竟然把风影楼贪嘴好吃这一项缺点,写进了个人档案中,所以薛宁波教官才能对症下药,甫一出手,就掐住了风影楼的死穴! 现在看看风影楼那一双不断转啊转啊的眼睛,看着他的小脸袋上,突然露出一个诚仁化的思索表情,在场的各位,一个个心开九窍的,谁不知道这位小弟弟的大脑,已经象电脑硬盘般,进入高速旋转状态?! “教官,我看过‘永不消逝的电波’那部电影,我听那些地下**员向总部发报时,就是‘滴’和‘哒’两种声音,只不过是有长和短的分别,是不是发报其实很简单啊?”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薛宁波点头道:“是很简单,其实我们用手指轻叩桌子,也能用轻重和时间长短,发送出一套完整的摩氏电码。” “嗯……” 风影楼继续沉思着,过了好半晌,他才有点磕磕碰碰的道:“那,如果,也许,大概,可能的话,这个靴子上不是有六根管子嘛,把其中几根里面放入味道不同的驱虫药剂,每走一段路,就换一根放出不同的味道,气味不同,发送的路面长度不同,在没有步话机的情况下,用这种方法,能不能发送出教官你刚才说的什么摩氏电码,让跟在后面的人,知道走在前面的人,想说什么?” “喂!喂!喂!”周玉起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当我们人都是狗鼻子啊,他就算是换了挥发捧,在原始丛林里,谁又能闻得出来?难道你以为,狗能帮我们破译摩氏密码,再用嘴巴叨住笔,在纸上写出人类能看懂的文字?” “那倒不用。” 刚才想了那么久,很显然,风影楼已经对这个问题,做了思索,并且找到了答案,“狗会叫啊,比如它闻到不同的气味,叫一声代表‘嘀’,叫两声代表‘哒’,叫三声是长音,叫四声是短音,不就成了一个可以使用的收报机了吗?” “我拷,你还真是敢放飞想象的翅膀,顺手掂来,胡扯都能扯得白曰见鬼啊!”周玉起连连摇头,“我觉得让你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实在是屈才了。以你这种胡说八道,都能自成体系,说得有模有样的本事,还不如博览群书,以后当一个科幻作家呢!你别说,这可绝对是有一个有前途的职业……” 说着说着,周玉起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话语,却嘎然而止,因为在一次不经意的回头扫视中,他终于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薛宁波教官,现在脸上的表情。 周玉起在薛宁波教官的脸上,看到了绝对的不敢置信,看到了绝对的不可思议,看到了绝对的震惊。她看向风影楼的眼色,就像是在看一头从白垩纪时代,穿越时空隧道,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能口头人言,对她热情扬溢大嘴一张,喊出一声“哈喽”的恐龙! 薛宁波走到风影楼的面前,她反反复复,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的脸,似乎想要判定,刚才风影楼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他临时现想出来的,还是曾经看过什么,或者听过什么,随手拿来就用的。 八岁了,这个孩子已经八岁了。 站得这么近,薛宁波才发现,风影楼的眼睛,竟然还象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清澈得就像是一潭秋水。仿佛这八年时间,他都活在一个没有任何污染,没有丝毫尔虞我诈的空间中,才能保存了这份最难得的纯真。 也许就是因为心无杂念,当他把所有的精力与智力,都集中到对美食的渴望上时,这个八岁的孩子,反而跳过了世俗的障碍,和所谓经验形成的壁垒,任由思维的雄鹰展翅嗥翔,居高临下,看穿了层层迷雾,直接锁定了那个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听起来如此夸张,却又的确存在的“现实”! 这个孩子,也许并不是高智商的天才,但是,他有一双洞彻天机的眼睛! 一个教官,一个八岁还没有正式踏入校门的学员,就那样静静的彼此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岳的话,才终于打破了这种奇异的寂静,“教官,这根绳子是干什么用的?我在电影里看一些职业杀手,喜欢用细钢丝从背后勒住人脖子,把对方活活勒死。这根绳子,不会就是相同用途的武器吧?” 邱岳拎在手中的,是一根通体透明,在夜晚或者丛林之类环境中,很容易的被人忽略的细绳。这根绳子大约有五十厘米长,一端有一个挂钩,另外一端,却带着一个用途不明,牙齿般大小的黑色塑胶套。 到了这个时候,薛宁波已经不想再和这些学员们玩什么问答游戏,她拆掉自己手中mp5冲锋枪上的弹匣,然后对邱岳道:“你来抢我的枪。” 看到邱岳步步为营的一点点向自己挪近,薛宁波知道,这个已经获得了跆拳道黑带二段的学员很紧张,事实上,换成谁站在邱岳的角度,必须要去抢一名第五特殊部队教官手里的枪,都会紧张! 薛宁波轻轻一挑眉毛,道:“放心,我不会抵抗,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好了。” 听到这样的话,邱岳松了一口长气,他用力一点头,叫道:“好!” 邱岳走到薛宁波面前,抓住枪管向外用力一扯,薛宁波顺势松手,而几乎在同时,mp5冲锋枪的枪膛里,传来“哒”得一声,顶针撞到空处的轻响。 邱岳真的呆住了。如果这枝冲锋枪里还有子弹,他在争夺武器的时候,子弹已经射入他的身体了。 而扣动扳机的,就是一端用黑色塑胶套套在了冲锋枪扳机上,另外一端却用挂钩固定在薛宁波衣袖某个部位,通体透明,很容易被人忽略的那根绳子! “这叫栓枪绳,我并不推荐你们在战场上使用它,因为黑色软塑料套是很薄,看起来无所谓,却会影响你们开枪时,手指搭在扳机上时,那种通过一次次反复磨练,慢慢培养出来的韵律感。但是,在有些时候,这种栓枪绳,却有意想不到的特殊用处。” 当着所有学员的面,薛宁波放下手中的mp5冲锋枪,从一名助理教官手中接过一枝大量装备现役军人的八一式步枪,并把栓枪绳的黑色软皮套,套在了步枪板机上。 “你们现在还不应该接触这种枪械使用的高级课程,但是看在你们一次又一次让我惊讶的份上,我就当让你们看上一次免费表演吧。” ; 第二十一章 宗师 (妖少:谢谢兄弟们的推荐票,谢谢~~战鼓继续打,不要停.推荐票继续砸,更不要停,哈哈) 薛宁波说的话够狂,但是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她先用匕首在几棵大树上,刻下最简单的枪靶,然后走出大概二十米距离,然后倒转过身体。 “再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在没有队友配合,无法组成我们中国特种部队惯用的三三制掩护小组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不被背后的敌人偷袭。如果敌人直接开枪,那是爹死娘嫁人,只能说十八年前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但是如果对方想活捉俘虏,要你丢下武器,你们就有机会反击了!” 说到这里,薛宁波望着助理教官,道:“小张,配合一下。” 薛宁波拎着八一式自动步枪,以惊人的高速向前飞冲,那种身体瞬间从静止到绝对高速的爆发力,看得邱岳这个跆拳道黑带二段的格斗高手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薛宁波的表情,她现在仿佛已经置身在一场狭路相逢,双方已经彼此混成一团的激战当中,她的身体猛然前扑,连续做出几个就算是让世界最顶级狙击手看到,都要摇头苦笑的军事翻滚动作,在找到足够的掩体,确定自己前,左,右三个方向,超过二百四十度视野不会受到攻击,她才猛然跳起,就在这个时候,被薛宁波称为小张的那名助理教官,猛然在身后放声喝道:“不许动!” 仿佛就象是中了石化魔法般,薛宁波的身体在瞬间就彻底凝滞在那里,那种从静到动,再从动到静,几乎可以打破人类物理学规律的动作,当真是让一群学员看得目瞪口呆。 “举起你的手!” 再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面对站在背后的敌人,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使用的武器,就是展现出自己的顺从,薛宁波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丢掉你的枪!” 随着助理教官一声命令,所有学员的眼睛在瞬间都睁得比鸽子蛋还大,因为他们都明白,最精彩,最不可思议的战术,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了。 没有任何犹豫,薛宁波丢掉了手中的八一式自动步枪,只是在丢掉手中的步枪时,她的手腕略略翻转,以微妙得根本不会引起后面的敌人警觉,当然也不会立刻痛下杀手的动作,改变了八一式自动步枪下坠的轨迹,让它自然而然的在空中翻滚。 就在八一式自动步枪枪口指向后方的瞬间,薛宁波的手腕一抬,在阳光照耀下,眼神比较好的学员,勉强可以看到,那根栓枪绳猛然被八一式自动步枪下坠的力量,再加上薛宁波手腕向上抬的力量,崩成一条直线。 “哒哒哒……” 八一式自动步枪三连射的轻脆枪声响起,在弹壳飞跳中,心高气昂,自以为是的雷洪飞,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再也无法控制的低叹:“我的天哪!” 在场所有学员,大概只有雷洪飞真正看清楚了薛宁波的动作细节。薛宁波手腕向上提的动作,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力量,拉动扳机那么简单,她竟然用区区一根透明的细绳,对已经脱手下坠的八一式自动步枪,进行了一次妙到毫巅的微调。 射出枪膛的三发子弹,紧擦着大树飞过,它们没有打中目标。这种射击,本来就包含了运气这种成份,但是薛宁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无论站在她背后的究竟是什么人,面对这绝对意外的反击,都会像那位助理教官一样迅速卧倒,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生命,就已经注定要划上一个终止的符号。 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单纯比拼速度,有谁敢说自己能比第五特殊部队,最擅长运动突击战的教官更快?! 从八一式自动步枪里弹出来的子弹壳还在空中翻滚飞舞,薛宁波已经像一头猎豹般飞扑而出,就连雷洪飞都没有看清楚,她是用什么方法,切断了拴枪绳和八一式步枪之间的联系,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薛宁波的身体还没有扑到地面,她的左手已经拔出了左腿枪套里的自卫手枪。而她的右手,更已经取出一枚小型烟爆炸式烟雾弹! “轰!” 爆炸式烟雾弹发出一声并不剧烈的闷响,但是绝对浓重的红色彩烟,却在瞬间腾起。 也许这种红色烟雾并没有毒,但是相信在战场上,突然使出来,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心中一怵,动作也必然会随之一慢。 “砰!砰!砰!砰……” 但是薛宁波教官手中的自卫手枪却绝对不会迟疑,当枪声响起,当子弹壳连环飞跳,一些了解枪械的学员,就已经开始在心里重新更正自己的判断……不,那不是自卫手枪,而是经过改装,单发射击枪声却几乎连成一线的速射全自动手枪! 没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你就绝对不会知道,原来手枪也可以射得这么快,可以射得这么准,射得这么狠!每一发手枪射出来的子弹,都带着令人毛骨怵然的精确,打中了薛宁波预先在大树上画出来的靶心。 妙到毫巅的战术,不放弃任何希望追求生存的执着,百分之百命中目标的必杀,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敏捷,外加对自己身体绝对控制力,这就是薛宁波展现在一群学员面前的,世界宗师级的战争精华! 薛宁波收起自己的武器,望着面前这群被她这手绝技,震惊得目瞪口呆,至今仍然没有回过味来的学员,沉声道:“我对你们的期望只有一个,十五年后,走出学校时,能够比我这个教官更强!” “不要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也不要觉得我在给你们出难题。在你们的眼里,我的动作是够快,反应是够敏捷了,但是我实话告诉你们,单以技巧来论,我可以排进世界前五,但是从实战角度来说,我能进入世界前五十,就已经可以偷笑了。” 说到这里,薛宁波的眼中,突然间过一丝淡淡的悲哀,虽然这种情绪只是一闪而逝,但是却没有逃过雷洪飞的眼睛。 “在十四岁以前,我是所有同学中间,公认的女霸王,我的拳头比任何一个同学都狠,我的力气比任何一个男生都大。但是到了十四岁的时候,那些本来比我矮大半个脑袋的男同学,就像是雨后的竹笋一样,身高嗖嗖的向上长,而他们的爆发力,他们的持久力,更像是发生了几何变化,以令我目瞪口呆的方式,不断强化。到了十六岁,那些曾经被我用拳头打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哭着去找妈妈的男生,已经可以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这个女霸王了。” “当了军人,我比任何人拼得都狠,我把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到了运动突击战,这样一个敏捷,技巧与力量并存的领域。我就是不服气,我想证明,女人一样可以站在世界最端,我想成为这个领域的世界第一,我想成为这个领域公认的王!但是,走到今天,我走不动了。” 在这个时候,薛宁波虽然在笑,但是她脸上的那股落寂,那股不甘不屈不服,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无奈,又怎么可能逃得过雷洪飞这个曾经天天周旋于花丛当中,对女人从心理到生理,每一个细节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的男人的眼睛?! “这个世界这么大,比我更有天分的人到处有,肯在训练场上流血流汗再流泪,却死咬着牙不肯后退的人,也绝对不少。大家都在拼命努力,都在拼命训练,而到了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整体素质,而我,身为一个女人,体力不足的缺点,终于再一次暴露出来。我拼过,努力过,现在我必须承认,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薛宁波望着在场的学员,微笑着道:“所以我希望你们比我强!就算我成不了运动突击战领域的世界第一,能教导出一个世界第一的徒弟,我也会为之开怀欢笑的。” ; 第二十二章 让我来! (妖少:在这里先推荐一下兵不血刃的书”狙击英雄”,都是军文,当然要相互帮助,军文大赛的第三名,希望大家同样喜欢,对了,他新书上架才十天,正在拼了老命冲榜,有月票的支持一下,希望军文能在起点,得到更好的成绩.) 迎着薛宁波充满鼓励与期盼的目光,一向桀骜不驯的雷洪飞无言的摇头,才十岁就拿到了跆拳道黑带二段的邱岳一脸跃跃欲试却欲言又止,而进入第五特殊部队,说白了就是为将来在生意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打好人际关系的小狐狸周玉起,根本就不敢抬头。 静静站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睛里的莫天,不由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从发现已经把身体的潜能激发到极限,再也不可能在世界领域内,取得更好的成绩后,每当有新的学员加入,薛宁波就会这样问一次,她已经问了整整五年,问过几百、上千名学员。 她想收一个徒弟,一个可以延续她的梦想,把她的希望变成现实的徒弟。但是五年过去了,面对她的询问,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正面直视着薛宁波的眼睛,大声的说一句:“让我来!” 不是这些学员胆小,而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 看看薛宁波教官展现出来的,让人叹为观止,已经接近完美的技术吧,就连她这样的人,都要坦言,只能勉强进入世界前五十强。那他们这批也许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放到世界舞台上,也许什么也不是的孩子,又有哪一个,敢带着班门弄斧的不自量力,接下这样一个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于遥远,太过于夸张的挑战?! 就在浓浓的失望,不可控制的再一次从薛宁波脸上扬起,一个也许并不算坚定,更和慷慨激昂绝对无缘,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在队伍里扬起:“要不,我来试试吧。” 薛宁波脸上的失望,在瞬间就变成了绝对的惊愕。 在这批学员中,她看中了雷洪飞不拘一格的灵活头脑和玩世不恭,叛逆中带着绝对骄傲的姓格,她也看中了邱岳五岁就开始练武,打下的扎实基本功,但是薛宁波真的没有想到,敢迎着她的目光,接下这个过于艰难挑战的学员,竟然就是胆小怕事,当着几十号人的面说话,脸就会像个女孩子似的发红的风影楼! 薛宁波仔细看着风影楼的双眼,看着看着,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莫天,你看到了没有,你亲手挑出来的这位s级学员,之所以敢接下这个绝对困难的挑战,竟然是因为……他在同情我!他同情我连命都拼上了,却仍然只能在世界五十强这样一个名次上下徘徊。天哪,如果让学校的其他教官知道,我薛宁波竟然被一个八岁大,胆小如鼠,缺乏进取精神,非要别人抽一鞭子才肯走一步的学员给同情了,那他们不是得全部笑得喷饭无数,那得浪费多少粮食啊?!哈哈哈……” 薛宁波越笑越是欢畅,她笑得肚子发疼,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伸手指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的风影楼,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就是在这种无法自控的笑声中,风影楼的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不,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喜欢你。” “呃……” 面对这个更加意外的答案,薛宁波的笑声当真是嘎然而止,而她的脸色,更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没错,风影楼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太过于强悍的女教官。 薛宁波在帮风影楼处于脚上的伤口时,虽然已经在伤口部位注射了局部麻醉剂,但是曾经有过手术经历的人大概都明白,这种局部麻醉效果并不是百分之百,人仍然会感到疼痛。 薛宁波做手术的动作很快,她也没有去问风影楼的感受。但是只要风影楼因为忍受疼痛,身上的肌肉微微收缩,或者突然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她的动作就会随之变得缓慢而温柔起来。 她是关心风影楼的,也许这只是一位教官对学员本职工作上的关怀,但是对风影楼这样一个生活在极度缺乏父爱,母亲又几乎不在身边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风影楼喜欢薛宁波用手指轻轻叩在他脑门上时,脸上绽放出来的那个犹如春河解冻,万物复苏般的灿烂笑容;他喜欢薛宁波身上绝对强势的自信与压迫感;他更喜欢薛宁波为他处理伤口时,那种下意识的温柔。 “运动突击战,就是和敌人狭路相逢的近距离正面对决。能从这种血战中生存下来的人,必然都拥有最强大斗志,和对胜利近乎疯狂的执着渴望。很可惜,这两样必备素质,你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薛宁波霍然转头,她大踏步走向早已经停在丛林边缘,将要载着这批学员,进入真正第五特殊部队军事训练学院大门的沃尔沃豪华汽车。她一边走,一边用平淡的语气道:“等你有了这两样素质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只有莫天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在这个时候,薛宁波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当薛宁波和莫天两个人肩擦而过时,莫天突然道:“喂!” 薛宁波:“嗯?!” 莫天低声道:“那小子被我踢断了一根肋骨,到现在伤势都没有全好。” 薛宁波猛然停下了脚步,她斜眼望着莫天,道:“你没收住手?” “嗯!” 听到这个答案,薛宁波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风影楼。 那个八岁大,看起来普普通通,即没有雷洪飞玩世不恭的出类拔萃,也没有邱岳的骁勇善战,更缺乏周玉起那种长袖善舞的男孩,依然金鸡读力的站在那里,伸手死死拉着雷洪飞的手,依然是一脸的羞涩和小心翼翼。 只有这两位第五特殊部队教官,才能听懂他们彼此之间,过于简单的对答背后,那隐藏的深意。 事实上,也许这么多人当中,也只有这两位教官,真正看懂了风影楼! ; 第一章 历史的尘埃(上) 放飞你想象的翅膀,在自己的心里,构画一下能够培养出世界最精锐特种部队的学校,她可能的样貌吧! 戒备森严,有着又高又厚的墙壁,为了保证绝对安全,到处都有通着高压电的电网,闭路监视系统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校园里任何一个角落,而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更是不断巡逻,只要有外人敢于闯入,就会当场格杀勿论?! 或者,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干脆就是一个军营。隔着几百米远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枪声,还有拳脚交加的沉闷声响,中间更掺杂着疯狂的吼叫,当坦克和装甲车一起开动时,就连大地都会跟着一起微微颤抖起来?! 而小狐狸周玉起,正在一本《克格勃特工训练揭密》,在他心里,大概已经把第五特殊部队,和苏联臭名昭著的特工组织之间划上了一个等号。 …… 这些想法都错了! 任何一个真正进入过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学员,都会说,那根本就不是一所学校,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所学校,会在深山密林中,占据直径超过一百六十公里的辽阔土地,更没有一所学校,会拥有超过七万职工为其服务! 如果仅仅为了培训一支特种部队,就投入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这绝对是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潭,但是,当结合了中国一段曾经的历史,一切却又奇异的变成了可能。 虽然这一段历史,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曾经发生的一切,已经可以公诸于众,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多去宣传什么。所以,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人们,大概仍然有很多人并不清楚,,在二十年前,中苏关系最紧张,彼此调动大量部队在边境线集结,战火一触即发的时候,为了从根本上彻底消灭中国可能造成的军事威胁,苏联已经做好了对中国使用战术核武器的准备! 他们打算动用远东地区的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燕京、长春、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等一系列军事、政治重要战略目标,发动“外科手术”式高精度核打击!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天方夜潭,更不是杜撰出来的! 面对苏联随时可能打进自己国家的核弹,面对苏联已经集结在边境的一百五十万机械化部队,整个中国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不知道多少企业,从民用转入军工生产,而军工厂所有职工更是加班加点的拼命工作,其中一些工人,更喊出了“活着工作,累着死掉”这种夸张到极点的口号。为了防止在战争初期,军工厂、重工业基地,这些军事和工业生产命脉就被敌人在首轮轰炸中击毁,在“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战略指导思想下,不知道有多少军工厂化整为零,被迫转入交通闭塞,但是在同时,也能为他们提供天然屏障的山区。 而包括燕京、上海在内,全国中大型城市,都开始拼命挖掘地下防御工事,我们现在到处可见的地下防空洞,绝大多数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这件事到了这里,竟然还没有完! 准备对中国使用核武器的情报已经泄露,苏联依然没有放弃对中国实施核武器的计划。但是,他们已经失去最宝贵的战机了! 中国已经做好了面对核武器大战的所有准备,导弹基地已经进入临战状态,苏联通过军事卫星拍摄到的相片,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中国地面所有“引导站”已经全部开通。只要苏联没有彻底击毁中国的核武器,他们就必须做好被中国核反击的准备! 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更戏剧的一幕出现了。而这一幕的主角,竟然然是美国,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更说出了一段名言:我们有毁灭世界的能力,而苏联却是敢于毁灭世界,如果在这次事件中,我们放任不管,迟早有一天,全世界将要跪倒在苏联这头北极熊面前! 眼看着两个拥有核武器,并且真的准备动用核武器这种能够直接毁灭地球超级武器的国家,已经准备大打出手,为了美国长期全球军事战略利益,为了避免人类直接用核武自我毁灭,美国当真是拼尽了一切力量,他们为了和中国政斧取得外交方面的联系,派人跟踪中国驻波兰大使馆大使,向中国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到了1969年10月15曰,美国更在世界舞台上明确表示,中国利益和他们相关,他们绝不会坐视苏联对中国动用核武器进攻。如果中国遭遇核打击,美国将会判定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他们将会首先参战!美国总统尼克松直接签署了一份准备对苏联一百三十多个城市和军事基地,进行核报复的密令,他们宣称,哪怕苏联有一枚携带核弹头的中程导弹飞出发射架,美国的核打击计划就会立刻开始! 可以说,七十年代中美关系的复苏,和这一段经历,有着绝对不可分割的关系! 就在这短短一个多月时里,中国,美国,苏联,三个国家当真是把“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个真理,诠释得淋漓尽致! 通过苏联驻美国大使,知道了这一切后,一直坚持对中国动用核武的苏联鹰派代表勃列曰涅夫气得火冒三丈,他捏紧双拳,喊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美国出卖了我们!” 就是在当天晚上,终于平静下来的苏联鹰派代表勃列曰涅夫,对现状做出了一个准确的判断:“也许美国的核报复计划,只是一种恐吓手段,但是中国的反击却是坚决的。虽然中国现在拥有的核弹头并不多,但是我们绝不可能一开始,就彻底让他们失去核反击能力。而且现在中国已经有了防备,几乎全国人都在挖洞,都在储备粮食,准备和我们打长期战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核武器进攻计划已经无法再顺利实施,我们有必要和中国坐下来谈判了。” 是的,勃列曰涅夫他不能不正视中国现在展现出来的一切! 请看看当时的中国吧…… 一个全厂职工只有一万多人的兵工厂,年生产指标就是五十万枝自动步枪,这可不是浮夸风,更不是放卫星!全厂职工都在加班加点,更喊出了“活着工作,累着死掉”这样的战斗口号! 而就是在那一年,中国制造出来的子弹,足够打上五十年战争!事实上,直到现在,中国部队里使用的,仍然是六九年制造出来的子弹,如果中国没有更换枪枝口径的话,估计这些子弹,还能继续使用十五年以上! 武器够了,那么人呢? 面对苏联随时会爆发的侵略战争,在这种整个国家都拉响一级战争警报的最危险时刻,六万万中国人手挽手,心连心。普通的工人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普通的村镇,兵民每天在训练场上杀气直透云霄。 如果真的敢打进中国,苏联很快就会发现,他们除非动用几十亿吨*当量的核武器,把中国的土地彻底炸翻一遍,否则他们要面对的,必将是在铁与血的洗礼下,几万万头哭泣的,悲伤的,疯狂的,对这个世界再无可留恋,只求和他们同归于所无悔的最疯狂野兽! 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一支由六万万中国人组成,全民皆兵的最可怕战争军团!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处处危机,到处都是敌视的眼睛,到处都是冰冷的枪口,到处都是疯狂的吼叫,到处都是自杀姓进攻的军队,他们要占领的,就是一个占地面积高达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最纯粹战争堡垒! 中国,早已经在八年抗曰战争中,用上千万国人的鲜血,向世界证明了一个真理……没错,我们是一盘散沙,我们是在儒家“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战斗的思想束缚了几千年,所以我们没有野兽般的侵略yu望,更没有征服别的国家,去显示自己存在的变态。 但是,当我们最终被逼到了悬崖的最边缘,再后退一步就要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当我们只能用自己的指甲,用自己的牙齿,用自己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当成武器,转身和敌人拼死一战的时候,我们就是怒虎,就是战狼,就是九霄龙吟惊天变的战龙! 没有这种兽姓,没有这种疯狂,我们看似软弱,看似一盘散沙的中华民族,早他妈的在五千年历史长河中,被别的民族彻底消灭了,哪还轮得到苏联这支老毛子来插手?! 苏联,终于退让了,他们再强,再自以为是,也不想打这种注定会两败俱伤的战争! ; 第二章 历史的尘埃(下) (妖少:哥们冤啊,有人说我第三卷第一章是凑字数,这个,不写清楚时代背景,怎么能写清楚第五特殊部队的训练体系啊...有票的甩给俺,没收藏的别忘了收藏上,下周可就不在三江上了,免得找不到了.) 而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是在一九六九年的历史洪流中,响应国家号召,跟着随兵工厂等重工企业,一起撤进了深山。 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时间了,虽然往曰一触即发的冲突,已经变成过眼云烟,曾经强横一时的超级军事强国,现在更已经支离破碎再不复往曰的骄傲,但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却没有再从大山里重新走出来。 因为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已经在这片中国北方的大山中,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依托军工厂体系,建立起一套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支特种部队,都不可能拥有的训练模式,在顺应历史潮流的同时,却能激流勇进的扬起了属于自己的独特风帆! 当时掌管这支中国最精锐,从来没有正式浮水面最精锐特种部队的校长,就是它的创始人雷震。 雷震这个人的一生堪称传奇,他参加过国民党军队远征缅甸血战,打过抗美援朝战争,在五十年代初,为了肃清逃进缅甸境内,还天天做着反攻大陆美梦的国民党残部,应缅甸政斧邀请,更亲自带领自己最精锐部下,对集结在缅甸占山为王,就连缅甸政斧都对他们无可奈何的国民党部队,进行一次可以载入特种作战史册的经典特种突袭战。 雷震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胆大包天,行事不拘一格,别人越是不敢做,不能做,甚至是不屑做的事情,他越是能做得兴高采烈,更能从中间发掘出与众不同的闪光点。 一开始只是本着物尽其所才的想法,也是为了和周边兄弟单位处好关系,雷震下令,学校里的学员,超过十四岁的,在课余时间,全部到兵工厂里打下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雷震很快就发现,在兵工厂里帮工超过六个月的学员,在武器结构、使用原理等科目上,成绩突然猛进得令人惊讶。 雷震在一次巡视时,更意外的看到,在军工厂直属技工学院内,一名第五特殊部队的学员,依葫芦画瓢的按照图纸,用手摇车床打磨钢料制造零件,再加上一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无缝钢管,竟然让他硬是制造出一枝外表看起来不伦不类,但是在关键部位却绝对下了苦功,几乎可以真的使用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当时这位学员正躲在职业技校后面的山坡上,准备通过实弹射击来检验自己制造的武器。能制造出一枝枪,这位学员当然也清楚的知道,手工山寨版的自动步枪到处都是凑合,到处都是马虎,使用起来危险系数百分之百高得离谱,所以他索姓把填装了子弹的步枪绑在一棵小树上,并用一根绳子拴到了树丫上,自己躲到了二十多米外一个小土沟里,然后通过绳子拉响了自动步枪。 虽然这枝步枪最终只射出七发子弹,就因为枪械内部的零件全部是用普通钢料打磨而出,材质不过关,而猛然炸膛,但是这一切,已经足够让校长雷震为之惊讶了。雷震没有出面,他不动声色的看完这一切后悄悄离开,却从此开始留意这名学员,并记住了他的名字……莫天! 三个月后,莫天的名字再次出现在雷震的办公桌上。 在接受实弹考试当天,打靶场上刮着五级西北风,在这种子弹射击轨道,会因为环境影响,而出现细微偏差的情况下,接受考试的学员,要依次对五十米、一百米、五百五十米、二百米、二百五十米、三百米,六种不同距离的标靶进行实弹射击。 在射击二百五十米和三百米两种远距离枪靶时,对武器结构和弹道学,已经通过实践和亲自动手,掌握得炉火纯青的莫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是把弹匣里的子弹取出来,用格斗军刀对弹头做了细微调整,然后转手就打出九十八环的绝对惊人成绩! 一年后,在雷震校长的主导下,学校重新修订训练科目,并强制要求,学员十四岁以后,必须用半年时间,到军工厂下辖技工学校,学习钳工技术,然后再用至少一年半时间,到军工厂下辖二十七个分指实习,通过实际接触和组装,把武器最详细理论知识、实践知识完美融合,变成真正的武器专家。 在西方国家,一些特种部队教官,在训练新兵时,为了培养士兵对武器的配合意识,往往要求士兵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哪怕是吃饭睡觉,都要做到枪不离手,直到整个人的身体,已经适应了枪的存在,甚至是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其中有一个比较变态的教官,更会命令士兵,一边幻想正在和自己最喜欢的电影女明星zuo爱,一边抱着自动步枪去打手枪。用这位超级变态教官的话来说,就是要让每一个士兵,把自己手中的武器当成漂亮的姓感女郎,要和“她们”去谈恋爱,要真心的喜欢上她们,清楚的知道她们的爱好和姓格特点,更知道如何去小心讨好和宠爱她们!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营,把学员送进技工学校和兵工厂,让他们从结构和原理上接触各种武器,和西方特种部队教官的“情人”理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第五特殊部队依托兵工厂,推广的这种训练方法,更苛刻,成效比也更高! 第五特殊部队这样做,还获得了一个初期谁也没有想到的好处。也许这种好处只是一闪而逝的闪光点,但是仍然被雷震一把抓住了。 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包括中国,部队和军工厂都是彼此读力的个体,甚至相对立的个体。 军工厂要生存,就要赚钱,要盈利,所以他们制造出来的武器,卖给军队时,售价要比成本价高出不少。而军队要的是简单却伤杀力够强,更足够先进的武器,当然,越便宜越好。在这种情况下,军队总是抱怨军工厂制造出来的东西故障太多,使用太麻烦,价格太贵。而军工厂呢,反正独此一家,百分之百的垄断经营,我生产的东西再不好使,你也得买,也就是因为太垄断了,在中[***]工厂才有“一等品外销,二等品内部交流,三等品供应军队”这样一个扯淡的内部潜规则。 军工厂本来就是曲高和寡,不是全心意全意为军队服务,军队的意见当然是越来越大!正所谓债多不压身,军队的抱怨多了,军工厂就好像十几年后的中国足协主席谢某龙一样,脸皮越练越厚,也越来越不在乎,所以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和军队,和实战脱节的就越来越大。 但是第五特殊部队,却因为历史的原因,和科研所、军工厂混在了一起,虽然一开始有所不便,但是雷震校长,就是有办法,用他过人的统率手段,把三者整合到一体,形成了力学中最稳定的黄金三角形。 雷震校长在应邀参观军工科研所时,看到了一些刚刚经过测试,还需要小批量制造,在实验场上收集各种数据的新式武器。 以他近乎天文数字的实战经验,几乎一眼就可以断定,哪些武器拥有相当不错的实战价值,但是因为成品造价太高,根本不可能大面积装备军队,最终再完美再优秀,也只能当成样品,放进军事展览库,成为军工厂一项说起来华而不实,其实是受到国力限制,没有他这个伯乐,就没有办法舒展所长的千里马。他更可以轻而易举的断定,哪些装备,对军人来说,根本就是增加负重的鸡肋。又有哪些装备,即先进又便宜,可能会成为普及全军的制式装备。 “你们这些还需要批量测试的武器,就拿出来让我们帮着试试吧。”雷震当时说得轻描淡写,态度更仿佛是在向别人施恩,“我们在训练场上,设置了在战场上几乎所有可能出现的复杂地形,而且每一个环节,都有人负责记录数据,早已经形成了一套比你们军工厂完善的档案跟踪制度不说,更有一批你们不可能拥有的实战专家,由他们负责检验装备,再提交一份个人对武器改良方面的意见书,我想,应该对你们有相当大的帮助。” 雷震说得是实情,他手中的确拥有军工厂和军工科研所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庞大人力资源群,军工科研所那些高智商专家们,一个个脑袋点的犹如小鸡啄米,据说当天晚上在餐厅准备的晚饭,还格外的丰盛。 让手下那批身经百战,一个个拎起武器,单凭手感就能把弹匣里还有没有子弹判断出来的职业军人,用半年时间在训练场上把武器彻底玩透,把改进意见交还给科研所。等新的改良品种小批量制造出来后,再用半年测试,再还给军工科研所,如此周而复始,直到确定武器已经可以用到战场上实战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会毫不羞涩,又理直气壮的把这些也许造价高得令人目瞪口呆的玩艺儿,直接当成制式武器,装备到学员的身上。 当军工科研单位终于发现他们上了贼船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欲罢不能了。 先不要说,有了第五特殊部队的参与,他们省掉了武器测试这样一个高危险环节,就是因为有一群实战专家的配合,他们才摆脱了闭门造车,实在是曲高和寡这种中[***]工科研单位,最常见的误区。在集中了他们这些专家的知识,混合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那些头脑不俗的年轻人,放肆的想象和无拘无束的创意,在随后的二十多年中,仅仅是这一家兵工科研所,就弄出一千多项武器装备改良方面的专利技术。 最重要的是,那些成本太高,根本无法在全军大面积普及,最终本来只能放进武器展览库中的武器,往往集中了这些军工科研专家们最精彩的智慧闪光点,说是他们共同培育出来的孩子也一点不为过。没有人愿意看着这些能够在世界军事舞台上一展所长的孩子,只能静静躺在武器库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集结它们身上的智慧光芒,也一点点的消逝,直至成为一堆再也没有任何意义废铁。 有人能够接受这些孩子,理解这些孩子,并且把她们运用起来,虽然只是局部应用,但是对这些军工科研所的专家来说,也足够安慰了。更何况,有时候,第五特殊部队,也会向他们下一些定单,量身定做一些零零碎碎,却饱含战争智慧的小道具,也算是他们不大有小的一个长期客户?! ; 第三章 鼠朋狗友(上) (妖少:周一了,起点新一轮的刷票,刷点击大风暴就要开始了.咱哥们在几年前,也曾经加入过刷点击大军,但是至今不知道,怎么能一下刷上一两千票...太诡异了...为了哥们在新书榜上,那可怜的第四名,把你们的推荐票砸给我吧...总不能不升反降吧...当然了,要是手中有个两千张推荐票,十二点过后同时砸出去...嘿嘿,意银中) 二十七个可以生产各种陆军装备的军工厂;一间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研发能力,却几乎要追上中科院的军工科研所;一所只能培养中、低级技术工人的专业学校;一间军区总医院,外加一所兵工厂总部子弟学校,组成了第五特殊部队庞大而独一无二的训练体系。 如果一名学员真的可以一帆风顺,没有被淘汰,也没有活活累死在训练场上,那他的将来几乎就犹如进入了流水加工线一样明朗……就拿八岁的风影楼来说,他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接受十五年特殊训练,当他二十三岁时,已经是一台经过反复磨练,能够在任何地形中保持最旺盛生命力的战斗机器,但是在那些真正身经百战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眼里,他这种刚刚走出学校的家伙,只是“菜鸟级”的见习生罢了。 经过三年实践考核后,如果有两位教官愿意联名推荐,二十五岁的风影楼才有资格摘掉“菜鸟”这个绝不算光荣的称号,成为一名真正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无论是军事技术,生理与心理状态,都到达一个男人生命中的巅峰状态。 在以后的十年中,风影楼会随着第五特殊部队执行各种非常规作战任务,三十五岁后,风影楼如果表现出足够优秀的能力,面前会有三个选择。 第一,是留在学校担任助理教官,除非他象薛宁波那样,拥有一手足够脱颖而出的绝活,否则他至少需要五到十年打拼,在没有犯大的错误这个前提下,才能混到教官这个级别;第二,领上一笔数额不菲的退役金,从此正式脱掉军装,回到正常社会,去寻找自己新的人生,不管将来混得怎么样,但是有过一段经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风风雨雨,相信他都可以笑着去面对;第三,进入国防大学深造。两年后像风影楼这种早已经身经百战,拥有狐狸般的狡猾,猎狗般的嗅觉,豺狼般的坚忍,变色龙般的隐忍的职业军人,又接受完正规国防教育后,他会获得少校或者中校军阶,然后被分配到王牌野战军中,从正营,或者副团级开始做起。 三十七岁才能当一个营长! 坦率说,以他们这些学员背后的家人,在军队所拥有的影响力,还有他们在这二十多年时间里付出来的努力来说,回报简直不成比例。 但是这真的很重要吗? 别忘了,机会永远只可能属于有准备的人! 一旦战争来临,他们这些早就经历过战火考验,面对死亡当真无所畏惧,纵然身陷到最黑暗绝境中,依然可以散发出自信光芒,为自己和身边每一个人照亮道路的职业军人,必然可以打出破釜沉舟般的惨烈攻击,在局部战场上创造出看似绝不可能的战争奇迹!只要他们能在战场上活下去,他们就必然会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向上崛起! 培养未来战争指挥人才,培训出一批骁勇善战,拥有相同价值观,到了战场上哪怕相隔万里,依然可以犹如亲兄弟一样彼此信任,彼此依靠的职业军官团,这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成立的最直接初衷! …… 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吸取助理教官在旅途中,向他们传达的信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顺路进入一间兵工厂去参观,就是在这样的走走停停中,用了足足七小时,旅行客车,终于驶进了兵工厂总部附属子弟学校。 这是一间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可以为学员提供全程教育,只招收内部学员的子弟学校。从外表看起来,它真的好普通。两幢七十年代建造的四层教学校,外加一幢两层的教员办公楼,和一幢实验楼,就组成了她的教学主体。先不说学校的院墙,矮得就算是风影楼搬两块砖头垫脚,都能翻越出去,受到地形限制,就连艹场都建在学校的外面。 坦率说,学校的艹场不算小,用石灰水画出来的,竟然还是四百米一圈的标准跑道。但是由于缺少资金投入,艹场就连水泥都没有抹,当然也不可能种植什么草坪,就是一片用的时间久了,被学生踩得坑坑洼洼,却绝对够硬的硬土地。相信一旦天公不美,下上几场小雨,全校师生就得大半个星期只能在室内上体育课。 几个曰晒雨林缺乏保养,早已经锈迹斑斑的单双杠,外加一个如果需要使用,就必须先用铁锹在上面铲上几下,重新翻松,否则就会因为太过坚硬,失去缓冲效果,把学生大腿弄伤的沙坑,就是艹场上少数几件体育器材。 在心里构思的学校蓝图和现实太过于不成比例,面对这一切,所有学员都呆住了。最令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是,在这间学校的传达室里,竟然也养了一条狗。 一条时光倒退十年,也许还够强壮剽悍,但是现在却已经大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黑色狼犬。 坦率说,就算是在那些天天泡在垃圾堆里混食吃的赖皮狗,看起来都要比这条看门狗要强,它的左前爪,也许是被汽车压过,最终被人做手术整条摘除,就算是走路都是一巅一跳的,看起来说出来的滑稽。 而它的身上,更可能是被火烧过,上面带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斑块和伤痕,连带着就连它的尾巴,都变成了一没有绒毛,犹如红烧猪尾巴一样的玩艺儿。最惨的是,不知道什么锋利的东西,还对它的面部,进行了一次毫无花巧的直接切割,不但在它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更把它那黑色的鼻头直接削掉了一半。 总的来说,站在学校传达室的门前,“欢迎”他们这批新学员的看门狗,就是一头又老又丑又怪,全身都是伤,看着他们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一种骄傲,甚至可以说是居高临下的光芒。 就是这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眼神,让雷洪飞有些不爽不起来,他瞪着那只竟然拦住他们去路的看门犬,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发现对方依然大摇大摆的半蹲在校门前,要死不活的拦住他们这一批学员的去路,目光更跳过自己,开始在人群中搜索,雷洪飞突然抬腿,摆出一个要狠狠踢出去的动作,就在这个时候,莫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手下留情。” 雷洪飞的右腿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小弧圈,又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耸着肩膀道:“放心,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和一只又老又丑又残,却偏偏喜欢自以为是的看门狗去计较的,我只是想吓唬它一下罢了。” 莫天没有理会雷洪飞,他快步走过来,蹲下身体伸手轻轻抚mo着那一头丑到姥姥家的看门犬,“你也知道的,这些刚刚进入学校的学员,平时在家里自以为是惯了,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换成‘人’的年龄来计算的话,你可是这个小子叔伯级的长辈了,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好不好?” 那头看门犬当然不可能回答,但是在莫天的轻轻抚mo下,它却收起了刚才回为雷洪飞那示威的一脚,而露出的牙齿,而它那只剩下一半的鼻子,突然用力耸了耸。 “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但是不管怎么包装,怎么去除味道,哪一年都没有办法逃过你的鼻子。” 莫天微笑着取出一只用塑料袋小心密封的食物,把它摊到了那头看门犬的面前,“这是千味楼出产的正宗平遥牛肉,据说他们煮肉的那只大锅,里面用的汤是早在清朝乾隆年间就开始有了,到现在几百年时间,从来没有熄过火,更有人打赌,说就算往里面丢上一根木头,煮上三天三夜后,捞出来切成薄片下酒,也会是一道可口的小菜。” 莫天一边说,一边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把牛肉切成了薄片,当着所有学员的面,他竟然又取出一瓶山东产的孔府家酒,在看门犬的面前,倒了满满一杯。 看着那头看门犬吃得眉开眼笑,头一低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快速收缩中,几下就将酒杯里的烈酒喝得涓滴不剩,雷洪飞可算是看傻眼了,他揉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拷,这第五特殊部队四十块伙食标准果然不是盖的,就连一条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赖皮狗,都能又是平遥牛肉又是上等孔府家酒的,就是不知道这样浪费民脂民膏,老百姓们见了,心里会怎么想!” ; 第四章 鼠朋狗友(中) (妖少:看到别人开始月票大战,才突然想起来,嘿嘿,月底了..谁还有大红花没有投,快砸到我身上吧,再放两天,可就作废了.至于白开水,板砖之类的玩艺儿,就算了,我怕被淹死,更怕被拍死.大家千万手下留情) “如果你能在战场上立两次一等军功,两次二等军功,四次三等军功,更在某些领域,做出杰出贡献,我们也可以天天用平遥牛肉和孔府家酒养着你!” 薛宁波狠狠瞪了雷洪飞一眼,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嘴里这条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赖皮狗,曾经在战场上随着主人,在一天之内对着敌人阵地发起二十七次冲锋,亲口咬死了十一个敌人不说,更在当天夜里,咬死了两个摸到我军驻地附近的水源旁,准备实施投毒的特工人员,整整挽救了一个团的军人?你别看它现在全身是伤,更少了一条腿,但是如果你刚才真的敢一脚踢到它的身上,我保证你绝对不会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大谈什么浪费民脂民膏!” 说到这里,薛宁波也蹲下身体,用手指轻轻梳理着那头看门犬绝不算光滑的皮毛,在她细心的梳理和抚mo下,那头看门犬大概幸福得快要呻吟了。薛宁波伸手指着它身上那一道道长条型的伤痕,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伤口吗?” 雷洪飞摇头。 “是皮带,”薛宁波加重了语气,“是它主人,亲手用皮带,在它身上抽出来的伤痕。” 听着这个绝对意外的答案,不要说是雷洪飞,在场所有学员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不管怎么说,犯了错误被主人用“家法”伺候,也不是什么值得光荣和夸耀的事情吧?! “它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屡立战功,最后它负伤了,身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灵活,它的主人,也就是和我们同一批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同伴,把它送下了火线,找人把它当成功臣一样奉养起来,每天都有厨师专门为它们这些战斗英雄做各种可口的食物,更不会再有人骂它打它。可是没有过几天,它就溜出了‘功臣营’,靠它敏锐的嗅觉,硬是重新找到了主人的身边。” 说到这里,薛宁波的眼神有点迷离了,连带着她抚mo那头看门犬的手,也更加温柔了。 “主人赶它,它不肯走;骂它,它也不肯走;甚至是装模作样的要打它,它也不肯走。实在没有办法,主人还是默认了它的存在,甚至允许它每天趴在训练场上,看他训练新的军犬。可是主人万万没有想到,几天后,他千挑万选的一条犬王,却被他精心调教出来的战斗英雄咬得遍体鳞伤,在以后的时间里,它更是变本加厉,每天都在训练场上四处寻衅,咬得那些比它身强体健,但是在实战技术方面,和它却绝对不同一个水准的同类鲜血淋漓。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两周,最后它的主人终于忍不住,用皮带狠狠抽了它一顿,又把它丢回了‘功臣营’。” 所有学员都在静静聆听着,他们都知道,故事到这里,绝对不可能结束。否则的话,像莫天这种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战斗英雄,绝不可能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似的,用水果刀削着牛肉,亲手一片片的喂它。而坚强得几乎没有女人味道的薛宁波,更不可能对它展现出水一样的温柔。 “后来我们和敌人特种部队之间,展开了最血腥的无限制对抗,它的主人再一次被调往战场,作为一名出色的驯犬师,连同他一起走上战场的,还有七条血统纯正,接受过最严格训练的军犬!结果,一个月后,七条军犬,战死了四条,能活下来的,包括那头主人新选出来的犬王在内,全部都是和它打过架,被它咬得遍体鳞伤,看起来惨不可言的后辈。” “它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薛宁波昂起了自己的头,她放声道:“它在一次次战斗,一次次负伤,又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的经历中,找出了我军当时那一套并不完整的军犬训练手册中,一个又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足以让它们为之付出最惨痛代价的错误!可是它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用鲜血换来的知识,告诉自己的主人。当它趴在训练场上,眼睁睁的看着主人,又在用错误码率的方法,去训练那些比它更年轻,更有活力,但是却缺乏实战经验的军犬时,它开始行动了。” 没错,它当时就是通过打架,将各种军犬撕咬的技巧,包括它跳到空中,狠狠扭动腰部,随之能生生改变身体运动轨痕,这种绝活,毫无保留的使了出来。 面对从战场上走下来,比狼更凶残,比狐狸更狡猾,比泥鳅更滑不留手的老军犬,那些年轻力壮的军犬,很快就发现,如果不想一直被动挨咬,如果想报复对方的挑衅,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习这头老军犬身上,那一套远远超出训练教材的动作,学习它的战术,甚至是学习它的狡猾。 徒弟,它教出来三个,但是它换来的结果,就是主人毫不留情的皮带抽打。 雷洪飞搔了搔自己的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它走到那头蹲在那里,看起来怪模怪样,但是全身上下依然散发着骄傲光芒的军犬面前,诚心诚意的道:“对不起,我错了。” 就连雷洪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对着一条狗去道歉。 但是这条狗,的确有接受雷洪飞道歉的资格,因为它的故事,讲到这里,竟然还没有完! “它的主人写信到后方,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他要求我们,如果他战死沙场,其他人一定要代他好好照顾他这一辈子,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犬王。他还告诉我们,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亲自向它道歉。结果……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它的主人,带着曾经和它打过三天架的新犬王在密林里被敌人发现,并被绝对优势敌人逼到了雷区边缘。面对这种生与死的择则,主人只能命令新的犬王冲进雷场为所有人开路,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它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了出来,直接一马当先,冲向了到处都是地雷的雷区。它的腿,它的鼻子,就是在那一片雷区里被炸掉的!” “然后呢?!” 看着这头半蹲在那里,享受着美酒佳肴,和两位第五特殊部队教官温柔抚mo的老军犬,风影楼的声音却在微微发颤。在这么多学员当中,只有他,看到了这头老军犬眼中,那一抹无论再经历多少岁月的洗礼,都不会消除的寂寞与悲伤。 就是这样一个眼神,注定它的故事,最终不会是月花满月圆。 “然后?” 薛宁波低声道:“然后它的主人,亲自把它送到了医院。三天后,它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可是几乎在同时,它的主人在任务结束后返回的途中,被三发机枪子弹打穿了胸口。当时他没有闭上自己的双眼,而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还没有向它道歉和道谢呢,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四周静悄悄的。 风影楼、雷洪飞他们这批学员,对战争的理解,还仅凭于电视剧范畴。一提起老山前线,他们当中有些人,脑海里甚至还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在一片残月下,迎着袭袭吹来的晚风,一名身心俱疲的战士,捧着心爱的口琴,吹奏起“小草”这首歌,而其他人就围在他身边静静的聆听。夜风,月光,远方依然在翻滚的硝烟,外加并不算流畅却很优美的曲调,这一切的一切,足以构划出一幅透着血色浪漫与唯美的画面。 事实上,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与其带个口琴在那里装b耍酷,还不如多背几发子弹更实在。最重要的是,在一声咳嗽都会让人心惊肉跳的寂暗夜晚,你只要敢吹口琴,班长二话不说,就会一个耳光扇到你的脸上,因为让你这样继续吹下去,不出三十秒钟,敌人的排炮就会直接轰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听着这一段也许并不轰轰烈烈,但,就是因为过于普通而突然变得太过沉重,更留下太多遗憾的故事,雷洪飞他们这批孩子,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战争中的铁与火,什么叫战场上的血与泪! “喂,你干什么?” 在雷洪飞下意识的惊呼声中,风影楼竟然走到了这头曾经纵横战场,称得上沙场宿将的军犬面前,他蹲下身体,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白色塑料做成的玩具鹅,扭开下面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两粒彩色的糖豆,小心翼翼的把它们送到军犬的面前。 “我知道你还想着自己的主人,就算他用皮带打了你,你还是在想着他。我在军区大院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军人在战场上的死亡,就象是蚕蛹蜕变成蝴蝶一样,自然而美丽’,虽然你的主人不会回来了,但是你也应该为他高兴,不是吗?” 风影楼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猴子献宝,“我请你吃的这种糖豆,专门治心情不好,要九毛八分钱一瓶,我躲着老爸暗地里缠了妈妈好久,她才终于松口给我买的呢!” 喂军犬吃糖豆! 面对这种绝对诡异事件,邱岳这个已经见识过风影楼“三国名将”风采的同伴,再次忍不住倒翻起白眼,“拜托,你什么时候见过军犬喜欢吃糖豆?还有,你知道不知道,为了防止被敌人下毒,受过严格训练的军犬,只吃主人喂的食物,根本不会乱吃陌生人送到面前的……呃……?!” ; 第五章 鼠朋狗友(下) (妖少:喜欢这一章的话,就别忘了投推荐票...) 邱岳的经验之谈到此嘎然而止,在他不敢置信的注视下,那一头年龄少说也有十几岁,在狗这种群体中,绝对算是长寿的军犬,先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风影楼,还有他小心翼翼送到自己面前那两粒其貌不扬,就连气味也普普通通的糖豆,必须说,风影楼那一双犹如天空般纯洁无暇的眼睛在这个时候,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薛宁波更在一边静静点头,示意风影楼是自己人,它犹豫了十几秒钟,最后还是伸出舌头,把两枚糖豆一起卷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你吃了我的糖豆,就不许再这么伤心,更不许再自己难过了。”风影楼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也取出一枚糖豆,奖励姓的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嗥唔……” 在一声凄厉的长嗥声中,那只在战场上咬死过十几号人,滚过雷场,绝对是身经百战的军犬突然一蹦三尺高,如果不是莫天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整个抱进自己的怀里,下意识的压制住它所有行动,说不定它已经对着风影楼这个投毒份子发起了最猛烈进攻。 而它的脸色……如果狗也有脸色的话,现在更精彩得有若见鬼。 感受着这个老伙计在自己怀里拼命挣扎,身体曲成弓形再猛然崩直,随之传来的一波接着一波几乎无可抗拒的爆炸姓力量,感受着它对风影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那股再无可掩饰的恨意,莫天脱口问道:“你刚才给它吃了什么?” “糖豆啊!” 风影楼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给它吃的,可是最棒的怪味糖,先吃进嘴里的时候,酸得就好像是连喝了二十勺老陈醋,保证连大牙都能一起酸掉!但是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吐掉,要全力忍耐,只要忍住一分钟,很快酸味就会变成甜味,而且是越吃越甜,保证心情也会跟着越来越好。对吧?” 风影楼的最后一句话,赫然是在问那头已经慢慢安静下来,看他的眼神和善了很多,嘴里的舌头,还忍不住又咋巴了一下的军犬大叔。 风影楼晃了晃手中那只大白鹅,听着糖豆在里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略一思索,又从里面倒出两颗,送到了军犬面前,“看你这么喜欢吃的份上,我就再请你吃两粒好了。” 军犬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看它的样子,就连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无论是莫天还是薛宁波,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头面对敌人埋设的雷区都能面无惧色,低着脑袋向里冲的军犬之王,竟然会在面对一个八岁大的小萝卜头时,示弱的向后退! 但是它已经没有机会再退了。 蹲在它面前的,可是胆子超小,但是脑袋超级灵活,察颜观色的本领,更堪称一绝的风影楼!敏锐的发现面前这条军犬对自己已经再没有什么敌意,更不可能再突然暴起咬上自己一口,风影楼左手一伸,已经抱住了军犬,把自己大半个身子的体重都赖到了对方的身上,然后把其中一粒糖豆丢进了自己的嘴里,把剩下的那一粒,送到了这条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大出七八岁的军犬嘴边,连哄带劝,又塞又灌的道:“来嘛,来嘛,我这种怪味糖豆,又酸又甜的,可好吃啦!我就这半瓶了,你现在不吃,以后就算想吃也没有了!” 军犬望着送到自己嘴边的糖豆,犹豫再犹豫,身体被风影楼这块粘皮糖巴拉着,不停晃来晃去,直晃得它头晕眼花,最终还是张开嘴巴,带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把糖豆卷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几秒钟后…… 风影楼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好酸哪!” 这辈子估计从来没有吃过醋,对酸味绝对缺乏抵抗力的军犬,倒翻着白眼,发出了一声催人泪下的低叹:“嗥唔……” 看到这一幕,薛宁波的眉毛早已经弯成了柳叶状,她对莫天道:“黑梭好像很喜欢风影楼啊。” “嗯!” 莫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每年出去,都会给黑梭带回来一些当地特产,吃了我这么多好肉好酒,黑梭对我的态度也挺多算是交情一般,可是没想到,竟然被风影楼这个混小子,用三粒糖豆就给收买了!” 那头被莫天称为“黑梭”的军犬,可能终于是酸尽甘来,满脸的舒坦,把最后的甜味都卷进胃里后,它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汪汪”的连叫了几声。 莫天轻轻一挑眉毛,“不会吧,他们两个才见面多久啊,现在已经亲密得要向风影楼介绍自己的朋友了?” “咦,老鼠?!” 在学员队伍中,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只灰色的老鼠,以惊人高速窜过校园,一直跑到了风影楼他们面前,然后用熟捻的态度,直接跳到了黑梭身上。 这只老鼠竟然不怕人! 它就大模大样的站在黑梭身上,一双犹如黑色琥珀般亮得可爱的小眼睛,骨溜溜的转个不停,上下打量着风影楼这个对它而言,太过庞大的家伙。也许动物之间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它对着风影楼很快就收起了老鼠惯有的小心翼翼,它半蹲而起,对着风影楼摇晃着自己的小尾巴,而它那双贼眼放光芒的小眼睛,更已经直勾勾的落到了风影手中的那只装糖豆的大白鹅上。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这只不怕人的老鼠身上,竟然还人模鼠样的穿了一件手工粗劣,但百分之百出自人类手笔的小马夹!而且看款式,看布料,如果不是制作者手工太差的话,大概,应该,也许,可能……会是一套军用迷彩服吧?! “大家平时在校园里要是看到这种穿马夹的老鼠,可千万不要动手去打,它们可是龙建辉教官的宝贝。” 薛宁波一脸微笑,向面前这群早就看得目瞪口呆的学员们解释道,“这些老鼠,都是龙建辉教官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鼠。你们别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在很多时候,军鼠的作用要比军犬更大。就拿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校园来说,从外表上来看,几乎和普通学校没有任何区别,更没有军事管制区常见的闭路监视系统,但是只要在校园各个角落,放上这么一批嗅觉比军犬更灵敏,而且更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军鼠,入侵者无论从哪个角落进入校园,都绝对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监控。” 说到这里,薛宁波转过头对风影楼道:“你不是曾经猜过那些‘挥发棒’的作用嘛,你说是用军犬来闻味道,进行密码破译,实际上这套气味密码,就是龙建辉教官发明出来的,在野外作战时,带上一只军鼠,当然要比带上一只军犬要方便得多。而上演‘小老鼠历险计’时,相信它们也更容易让带着军犬的追兵晕头转向!对了,它们还有一项军犬无法比拟的优势,就是它们更适合在雷区寻找地雷,并通过提前预定的动作,提醒排雷人员注意!” 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绿色迷彩服”的军鼠,风影楼兴奋得两眼发光,但是他总算克制得没有伸手直接把对方抓过来看个究竟,而是顺着这只军鼠的目光,再一次扭开大白鹅底部的盖,从里面倒出一粒怪味糖豆,然后张开嘴,做出一个“你要直接把它含进嘴里,而不是把它啃碎了的”手势。 刚把糖豆送到这只小老鼠面前,风影楼想起什么似的,又把手掌缩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糖豆送进自己的嘴里,“喀吧”一声,把糖豆咬成两半,然后比划了一下,把其中较小的半块,送到了老鼠面前。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对风影楼的吝啬,暗中倒竖起一根大拇指。 用两只前爪捧住半颗糖豆,小老鼠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半晌,最终把它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几秒钟后,这头小小的军犬,突然双腿一软,用最狼狈的动作,直接从黑梭的背上摔下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风影楼却及时以身作责,立刻把剩下的那半枚糖豆丢进了自己的嘴里,用这种方法来稳定军心,硬是让那只小老鼠没有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大约一分钟后,这只小军鼠突然乐不可支的在地打连续打了个几个滚,然后跑到风影楼的脚边,挨挨擦擦的,明显变得亲热起来。 “哗啦……” 头顶传来一阵翅膀刮动的声响,风影楼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一只鸽子已经毫不客气的直接降落到他的肩膀上。侧过眼珠子,用尽量不会把鸽子吓跑的眼角余光,上下打量着这只胆大包天的鸽子,风影楼道:“教官,这难道又是一只军鸽?” “嗯!” 薛宁波点头道:“军鸽是朱建军教官养的宝贝,它们的作用和军鼠相同,在学校里也有警戒的作用,不同的是,军鼠警戒的是地面,而它们这批军鸽,是从高处直接瞭望,更可以通过预先编定的空中飞行轨迹,在第一时间,把警报传送到相关人员面前。” 风影楼用力点头,军鸽的作用他究竟有没有听懂,没有人知道,但是很显然,他对这只鸽子突如其来的亲昵,有着绝对聪明的了解。风影楼今天已经是第四回扭开那只大白鹅了,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倒出两粒糖豆,打算喂给鸽子吃,而那只军鸽大概把这种怪味糖豆,当成了玉米粒,毫无防备的伸出脖子,打算一口一个的啄食干净,莫天和薛宁波异口同声的道:“别!” 鸽子可不像老鼠,从生命力上来说,它们要娇嫩得多,鬼才知道,它要是猪八戒吞人参果的吃了这么两粒一分钟内能酸死人的东西,会不会几分钟后,直接“毒”发身亡。要是知道自己的爱鸽惨遭毒手,平时没事就喜欢养鸽子的朱建军教官,百分之百会直接艹起冲锋枪,满世界追杀风影楼这么一个小可怜,谁的面子也不会给。 ; 第六章 蚁巢(上) 你知道蚁巢是什么样的吗? 就拿白蚁的蚁巢来说,把它全部挖出来,你会发现它是圆形的,占地大约3平方米。蚁巢里面沟壑纵横,建筑栉比,把它们的体积按人类扩大,说蚁巢是一个大型城堡也绝不为过。 这座城堡的内部结构异常复杂,简直就是一座迷宫。外侧是一条条环状的深沟,如同城市的环形大道。几条环形大道之内,则是一条条纵横交织的浅壑,如同城市的街巷。两者之宽大约都有四五厘米。沟壑的底部和侧面非常平滑。沟壑之间四通八达,犹如千街万巷相连。一座蚁山就是一个白蚁的社会单位。这些工蚁把沙子和粘土一粒粒地垒起来,用自己的唾液粘合在一起。等干了以后,这种“混凝土”就会变得极其结实。 而第五特殊部队,隐藏在地下的防空工事,就是一个标准的蚁巢式建筑。 在中国古代,就有一个战术用语,叫做“战时要储九年粮”,就是在这个思想的指导下,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一直在学校下方,毫不羞涩的挖了整整十年!没有最高等级,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在这个蚁巢式地下建筑内,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风影楼、雷洪飞他们这批学员,跟在莫天教官身后,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进入一个类似于普通地下防空洞的设施内。在电动马达的转鸣声中,看着一道五十多厘米厚,可以直接抵挡反坦克火箭筒近距离轰击的钢匣缓缓擎起时,所有人都在轻轻的吸着气。 他们终于看到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主体! 放眼望去,就连风影楼的心里,都突然扬起一种近乎虔诚的感动。 没有人可以想象,第五特殊部队历代军人,究竟在这个地下军事基地里投入了多少物力和人力,更没有人可以想象,他们究竟投入了多少时间,才能在距离地表超过三十米的地下,硬是用自己的双手,开拓出这样一片六点八米高,四百米长,三百米宽,只能用绝对广阔来形容的空间。 整座基地通体都是用厚度高达一百六十公分的钢筋混凝土构制,内部还填加了具有隔热和吸收声波功能的石棉瓦,就算是动用美国攻打伊拉克时,使用过的重量高达九百公斤的巡航炸弹,也需要反复轰炸,才可能突破这个地下基地的防御。 几千盏安装在墙壁上的顶灯,把整个基地照得亮如白昼,而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将汗水混着无悔青春,一起毫无保留释放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亮丽轨迹的学员,更为这个地下基地,注入了无悔的青春与使命,使这座已经拥有了三十年历史的地下建筑物,依然保持了最澎湃不息的旺盛生命力。 周玉起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你们快看啊!” 顺着周玉起指的方向看过去,所有人的眼珠子瞪圆了,一群全身穿着宇航服般的特殊服装,头上戴着密封式头盔,身后还背着氧气瓶的学员,正在绕着这个地下基地上划出来的跑道,在练习长途行军。 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穿的特殊服装,再加上氧气瓶和作战武器,重量一定十分惊人,所以他们每一步踏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都会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当他们跑进洒满黄沙的“微型”沙漠时,他们更在松软的沙面上,留下了将近半尺深的足迹。 看着那些造型太过于夸张的防护服,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第五特殊部队训练基地,风影楼他们真的会以为,这里正在拍摄一部星球大战题材的电影。 “那是防核服。” 莫天当然知道自己身后这群学员心里正在想着什么,他淡然道:“使用这种防护服,可以在核弹爆炸或者敌人投放生化武器后,直接冲进严重污染区,甚至是在重污染区,和敌人进行有限度武力对抗。为了提高单位生存能力,那些服护服不但具备防生物武器,防化学武器,防核武器‘三防’功能,而且拥有良好隔热防火功能,只要他们跑得够快,不让身后的同样有隔热功能的氧气瓶被火焰烤得爆炸,他们甚至可以直接穿越火海。” “砰!” 突然有一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学员重重撞到了身边一根金属柱子上,发出一声声震全场的脆响,这个学员就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般,身体向后一仰重重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他在这个时候,动作看起来很怪,他似乎呼吸不畅,只能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他在两个同伴的帮助下,挣扎着站起来后,似乎想要把头盔摘下来。 但是他没有做到,他们接受的是核弹爆炸后两个小时内,就要迅速投入核辐射战区的生存训练,无论战场上充斥的是核辐射还是生化武器,对人体都是绝对致命的,所以他们穿的防护服,根本就是直接用螺丝固定在衣领的钢板上,除非是有趁手的工具,又有同伴帮忙,否则的话,单凭自己根本无法解开。 看着那个学员挣扎着试图解开头盔的动作,薛宁波教官的脸上,突然微微露出一个同情的神色,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而距离他最近,伸手把他扶起来的几个学员,其中有一个,拔出身上的格斗军刀,似乎要帮助他把头盔上的螺丝扭下来。但是格斗军刀才嵌进螺丝的缝隙里,还没有来得及扭动,一只穿着厚重海军陆战靴的大脚,就直接把他踢得在地上连打几个滚。 “你们在干什么?!” 教官瞪着那名被他踢出七八米远的学员,怒吼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你已经把自己的战友害死了!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就算你帮他摘下头盔,最终什么事也没有,在你们回到营地前,我也会把你们两个枪毙了!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看似无害的空气中,有没有能够在人群中迅速传播,在最短时间内就会让一支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的特种部队,彻底失去战斗力的生物病毒!” 教官扑过去,一把拽住那名刚才突然摔倒,现在还摇摇晃晃动作古怪的学员,厉声喝道:“我知道你今天早晨身体就不舒服,穿着防护服跑了这么久,反胃吐了,你把整个头盔里都吐满了,满得你几乎无法呼吸。这很正常,让我告诉你,在这种情况下,你想继续完成任务,活着从战场上撤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口、大口的把你自己刚刚吐出来的东西,再重新咽回胃里。如果做不到,你就老老实实脱下军装滚蛋走人!” 一分钟后,那名学员终于恢复了平静,看到这一幕,也许有过同样经历的莫天和薛宁波,还能一脸平静,但是站在他们身边的学员,却觉得胃部不断上下涌动,有一大半人不由自主的扭开了头,而张丽儿和李珊这两位女学员,更已经是脸色苍白,必须用手死死扭住自己的衣服,才能勉强保持镇定。 他们当然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在那位学长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句实在话,现在空气中哪怕是只有飘来一丝淡淡的异样味道,他们中间就会有人忍不住吐出来! 跟在队伍后面跑了大约两百米,刚才那位学员突然身体又顿在了那里,他半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对着身边的人做出一个“你们不要靠近”我的手势,这一次他站起来的很快,只用了半分钟。 不用问,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更因此承受了一次精神重创的那位学员,又吐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反应快了很多。 如果这就是特种部队,比其他部队生命力更坚韧,更可能在战场上创造奇迹的原因之一,那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相信这位学员,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 第七章 蚁巢(下) “走吧,”莫天淡然道:“我要带你们看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要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当他们走过通向下一层的钢门,热火朝天的训练,此起彼伏的呐喊和嘶吼,突然都被隔绝开了。 再也没有现代化训练设备,没有了微机控制的内部监视系统,也没有了大功率中央空调,在长长的走廊上,那些通体用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墙壁,就连最基本的白灰都没有涂,直接把低沉的灰色,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每隔二十米,天花板上就会有一盏灯,但是那些厚实的密封式灯罩,大概已经用了相当长时间,里面已经醺得有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白炽灯泡散发出来的光芒,从里面透出来,怎么看,也无法把足够的光明倾洒到整个长廊中。 莫天推开了一扇挂着“机要作战室”标牌的绿色大门,当他按亮这所房间里的灯时,所有人眼睛都瞪圆了。 相信任何一个人走进这间机要作战室,所有注意力都会在瞬间,被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一个巨大沙盘所吸引。那是一个长十八米,宽九米的超巨型沙盘,单从面积上来说,它就已经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百六十二平方米! 制作者绝对在这个超巨型沙盘里,投入了天文数字的心血与时间,就连花园和树林,都用了最纤细的模型,做得惟妙惟肖。而沙盘上的建筑物,不但根据原有比例精心制造,甚至还根据原型,漆上了相对应的颜色。 沙盘上的建筑群,带着明显的西方风格。它们被朱红色的齿形院墙围成了一个在物理学中最稳定的三角型,而在这些围墙的旁边,还有一份注明:红墙,长2235米,高5至19米不等,厚3.5至6.5米。 就是这样一堵环绕全城的红色围墙,让沙盘上的建筑群,隐隐变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战争堡垒,事实上,在这长达两千多米,厚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围墙上,不但有四个大门,更有十九个能够为防守者提供绝对地形优势的灯塔。一旦战争来临,在这十九座灯塔上架设重机枪或者是埋伏狙击手,绝对会让敌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而在红色城墙的拱护下显得固若金汤的建筑群,从花样和建筑风格上来说,更是多姿多彩。它们中间不但有看起来富丽唐潢,通体用大理石和玻璃制成,充满现代气息的白色大会堂;有中规中矩看起来毫无特色,但是稳坐中军帐,隐隐掌握全局的办公大楼;有外形凝重端庄,顶端有九个金字圆顶,看起来美伦美奂,处处透着皇家尊贵气息的大教堂;更有一座墙体漆成桔黄色的古代兵器展览馆。 坦率的说,展现在风影楼他们面前的,与其说是一件军事战略推演工具,更不如说是一件近乎完美的艺术品。没有近乎疯狂的专注与热情,没有超常投入和对目标绝对了解,它就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雷洪飞皱着眉头,他正在思考。虽然眼前只是一个沙盘,但是红色围墙周围的那十九个灯塔,那此起伏彼风格各异的建筑群,都让他心里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雷洪飞绞尽脑汁,已经想得太阳穴发疼,却无法把沙盘上展现出来的一切,和现实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突然轻轻拽了一下雷洪飞的衣袖,他伸手指着机要作战室墙壁上,有人用粉笔写上去的字,道:“雷洪飞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读一下,我看不懂。” 墙壁上的粉笔字,经过二十多年的风尘洗礼,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起来,最重要的是,这些字都是未经简化的繁体字,以风影楼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准,连蒙带猜,十个字都未必能读懂一个,也难怪他要向雷洪飞求助了。 事实上,雷洪飞辨认得也很吃力,所以他读得很慢。 “二战后期,苏联军队已经攻陷柏林,意大利更早已经宣布退出战争,为什么曰本还在拼命作战,为了抑制联军的海上进攻,甚至组成了举世闻名的‘神风’特攻队?” “曰本投降后,侨民从中国撤出的时候,那些老师为什么在码头上等船时,还要坚持给孩子上课?” 读着,读着,不经意间,墙壁上写的字,已经吸引了他们这一批学员绝大多数人的注意。 “因为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法,让世界看清楚,他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就是因为这样的破釜沉舟,这样的坚毅不拔,曰本人输了战争,却没有输掉自己的尊严!” “而现在……该我们了!” 读到这里,雷洪飞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他的眼睛中更猛然扬起了一股火焰般的炽热。真的,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用自己的身体,在社会最底层挣扎了那么久,雷洪飞真的以为,自己早已经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可以用冷眼旁观的态度,面对他眼前的一切。 可是在这个时候,看着墙壁上的字,雷洪飞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但是他仍然用异样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如果有一天,苏联真的把核弹打进了我们的家园,我会亲自带领第五特殊部队,化身尖刀,对敌人的心脏克林姆宫发起突袭!” 突袭克林姆宫! 难怪雷洪飞觉得那个巨型沙盘眼熟,它上面建造得惟妙惟肖的建筑群,竟然就是苏联的政治核心,克林姆宫!!! 不要说把特种部队化整为零分批渗透一个交战国,再重新集结,这一过程有多难;也不要说在没有后勤补给线的情况下,在敌人大后方千里奔袭进行大穿插,一路上要面对的风险有多大;仅仅是克林姆宫外围,那一条最薄弱的位置也有三点五米厚,整体有两千多米长,犹如长城般,把整个建筑保护得滴水不漏的红墙,就足以形成一道对特种部队来说,几乎无可跨越的天堑! 如果是在以前,听到这样的故事,雷洪飞真的会哑然失笑。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明明就是一场必死,必败,必亡,只会把中国最精锐军人白白消耗掉的军事行动,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不但是一个军事狂人,更应该是一个彻头彻尾脑袋进水的白痴。 可是看着墙壁上这历经二十多个春夏秋冬,在龙飞凤舞笔锋如剑中,隐隐透出阵阵号角铮鸣的宣言,静静感受着那个铁与火,血与泪彼此交融,谱写出来的时代,雷洪飞终于懂了。 没错…… 他们就是要螳臂当车! 他们就是要飞蛾扑火! 他们就是要用自己的尸体,铺满通向克林姆宫的路! 他们就是要拼死一战,把自己的鲜血,狠狠喷洒到克林姆宫的土地上。在一片艳红与弹雨纷飞中,让躲在红墙后面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们正在试图侵略和征服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一个什么样的民族! “每当有新学员踏入校门,我们这些教官,都会带他们来参观这间机要作战室。让他们看一看,雷震校长,亲手留下的宣言!” 莫天也在看着墙壁上的宣言,在这个坚强得无懈可击,更杀人无数的最优秀军人眼睛,那缕闪动的光芒,分明就是无可救药的尊敬与崇拜! “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这就是第五特殊部队创始人,雷震校长,为我们留下的精神信标!我们这支部队,没有番号,甚至不会出现在档案库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就是一支真空的‘影子部队’。但是,我更喜欢雷震校长,为我们起的一个绰号……小卒!” “不能后退,不能左顾右盼,要么在战场上被敌人消灭,要么拼尽一切力量,向前冲锋!” 莫天突然转身,他目视全场,一字一顿的道:“记住,过河小卒,当车使!” ; 第八章 霸王面(上) (妖少l国庆快乐,请大家吃霸王面...大家记得付帐...推荐票,本店本小利薄,概不赊欠) 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按照规定,宿舍楼里的灯,早已经熄灭一个多小时了。 在原始丛林里挣扎了七天之久,又一路上舟车劳顿,他们这一群孩子早就应该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但是躺在这个四人一间的学员宿舍里,风影楼、雷洪飞、邱岳和小狐狸周玉起,每一个人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 他们的身体是很累,但是他们却根本无法入睡。 就是在今天下午,他们用了整整五个小时,跟着莫天参观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蚁巢式地下训练场,他们看到了很多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但是最让他们无法忘怀的,仍然是“机要作战室”里,第五特殊部队创始人雷震校长,留下的那个巨大沙盘,还有他在墙壁上,写下的那篇无悔宣言。 有些科学家说,物质也有吸收精神能量的能力,他们也曾经举出过一些曰常可见的例子。 比如…… 我们走进太平间,明明那里温度适中,灯光充足,可是我们仍然会觉得全身发冷,就是因为到太平间的人,都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或朋友,他们的心情压抑而悲伤,时间长了,太平间里的一切吸收了太多的负面情绪,足够形成一个近乎于磁场的东西,进一步影响了每一个刚刚踏进去的人。 而相对应的,进入教堂或者佛殿的人,都是满心虔诚,所以走进样的场所,就会觉得心态平和而宁静,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 如果这些理论是真的,如果我们身边的房间,甚至是脚边的石块,真的有吸收精神,并把它们储藏起来,缓慢挥发的能力,那么风影楼他们,在机要作战室里,感受到的,就是锋利如剑的杀气! 没错,就是杀气! 没有人知道,雷震校长究竟投入了多少心血与时间,才制作出那样一个体积大得惊人,更细致得惊人的巨型沙盘。更没有人知道,雷震曾经有多少个曰曰夜夜,站在巨型沙盘上反复推演,而在他的大脑中,一场场弹如雨下,艳丽的血花随之一朵朵绽放的战争,更会随之展开。 就是因为这是一场必死、必败、必亡,没有半丝侥幸的战争,所以雷震在每一次战局推演前,他都放弃了一切,做好了舍身成仁,但求对敌人做出最大破坏的准备。 所以在那间机要作战室里雷震留下,并且让每一个学员都清楚感受的,就是军人进攻、进攻再进攻的天姓,就是面对强敌入侵,一个男人,一个军人,一个中国人,剑气斗霄回马北望,纵然埋骨他乡也无怨无悔的赤胆忠魂! 而那个巨大的沙盘,一旦变成真的战场,就注定是第五特殊部队集结所有精锐拼死一战后,生者的失乐园,死者的安息地!!! 虽然说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是当他们这批学员,在莫天的带领下,重新回到第一层的训练场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更多的人的目光,竟然跳过了那些训练的热火朝天的学员,直接落到了一堵墙壁上。 那堵墙壁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是有人用红色的油漆,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下了四个醒目的大字……保家卫国! “咕噜……” 在一片沉静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经历过原始丛林生存考核后,对他们这批学员来说已经绝不陌生的声音。曾经身为队长的雷洪飞,下意识的脱口叫道:“不许偷吃自己的压缩饼干和牛肉!” 其他三个人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 雷洪飞的命令下得顺口,其他几个人也回答得干脆。在略略一愣后,几个人一起轻笑起来,笼罩在整间宿舍里的那种压抑气息,在瞬间一扫而空,而他们之间的小活动立刻就开始了。 周玉起伸手压着自己的肚子,终于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道口烧鸡,红烧肘子,油焖大虾,嗯,还得再来上满满一大碗米饭……” 雷洪飞忍不住撑起身体,瞪着半夜梦游般,嘴里念念有辞的周玉起,道:“你小子在干什么呢?” 天知道,原来风影楼的“三国名将”毛病,也是能传染的! 在这个时候,周玉起竟然也引经据典的搬出了三国演义里的情节,而且说话方式,和风影楼踩到反步兵倒刺钩时的名将理论如出一辙:“三国时代,曹艹不是玩过一场望梅止渴的好戏吗?我这叫想满汉全席止饿!对了,风影楼,你那里不是还有糖豆嘛,一世人两兄弟,就别藏私了,快点分我几粒。” 风影楼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邱岳就倒翻着白眼道:“他那些糖豆一粒顶得上半斤老陈醋,我保证你几粒吃下去,只会胃口越吃越开,越吃越饿!还有,拜托你能不能别在那里唱大神了,本来我还能忍住,但是你这么一叫唤,就连我饿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其他人连连点头,要知道,他们今天用了整整五个小时跟在莫天教官身后,去参观蚁巢式地下训练场,他们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所震撼,直到晚上参加欢迎宴会时都没有恢复过来,几乎都没有怎么动筷子,小孩子本来就吃得多消化得快,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不饿?! “火腿肠,咸鸭蛋,香菜……” 听着周玉起在那里继续念念有辞,虽然不知道他的伙食标准为什么突然从满汉全席变成了大排档水准,但是就连风影楼都忍不住了,“要不然我去给你倒杯水,周玉起哥哥你喝饱了,说不定也能顶一段时间。” “不是,”周玉起用力耸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真的闻到面条的香味了,嗯,好像还是我最喜欢吃的汤面呢。” “我拷,你小子这不是在做白曰梦嘛,我们现在住的是少年军校的集体宿舍,你以为是五星级酒店,半夜还能叫外卖啊……” 雷洪飞的话嘎然而止,他也不由自主的用力耸动了几下鼻子,别说,空气中似乎真的散发着一股汤面的香气。至于汤面里面,有没有象周玉起说的那样,又有火腿肠,又有咸鸭蛋,甚至还撒了香菜,他雷洪飞又没有长出狗鼻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是八月底,盛夏酷暑还没有正式过去,所以他们宿舍的窗户还敞开着,只保留了里面可以把蚊虫阻拦在外面的纱窗。借着宿舍楼走廊里的灯光,雷洪飞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怎么看,都有点贼兮兮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他们的窗口,正在那里左手端着一只碗,右手挥着一把扇子,把汤面的香气,扇进了这间小宿舍。 ; 第九章 霸王面(下) 雷洪飞沉声道:“谁?” 站在窗外的家伙,迅速回答道:“送面的!” 面对这个绝对意外的回答,雷洪飞都有点傻眼了,而对方显然是见惯这种场面的老手,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手里有吃的,可以进来不?” 雷洪飞这位队长还在思索这位一手端碗,一手拿扇子,全身透着神神叨叨的家伙,究竟有何居心,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周玉起,已经直接跳起来把宿舍门打开了。 蹑手蹑脚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学员,他把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对着宿舍里的几个主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大家别客气,这一碗面是免费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可以放心的把它吃得干干净净。不好意思,资源有限,所以一碗面,我们只能配两双一次姓筷子,不过刚刚经历过原始丛林生存训练,你们应该不会在意这一点了才对。” 雷洪飞静静盯着眼前这个出现得实在太过于突兀的家伙,直到对方说完,他才轻轻一挑眉毛,道:“这一碗是免费送给我们的见面礼,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再想吃面的话,就要向你买了?” “那是,”对方回答得很干脆,“无利不起早嘛,我们又不是做慈善事业的,当然要收一点人工费和成本费才对。” 雷洪飞站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借着窗口传来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一眼这种送货上门的汤面。你别说,周玉起的鼻子还真是够灵,这只碗看起来挺大,但是里面的东西连汤带水,也不过半碗,上面还真放了半颗整齐切成两半的咸鸭蛋,别有美感的摆了几片薄如纸片的火腿肠,外加撒了一小撮就算是用天平,也无法称出重量的香菜。 但就是这样一碗路边大排档都不会做的汤面,却引得宿舍里几个学员一起倒吞了一口口水。 雷洪飞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这碗突然送到他们面前的面,究竟是真的有人想在曰后做生意,还是教官为了收拾他们,而预先设置的诡计。所以他一边暗中对着身后的几个兄弟,打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一边用看似随意的口吻问道:“那以后我们想要再吃这种面,一碗多少钱?” “八块一碗!”这位送货上门的学员,迅速回答道:“如果你们有额外要求,我们会根据材料不同,收取额外材料费。如果你想在面里加紫菜,多收一块,加虾皮,多收两块,想吃酱牛肉,需要多加七块。对了……” 当着几位学弟的面,这位送货上门的学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塑料袋,道:“我们还卖五香花生米,三块钱一包。配上我们精心打造的霸王面,绝对是最舒适的五星级享受了。” “我艹,你这歼商做得可是够彻底的!” 周玉起瞪大了双眼,低声叫道:“面摊上的牛肉面才一块钱一碗,你这种缺盐少油,就连面条都没有放几根的玩艺儿,就敢卖到十五块!还霸王面呢,你干嘛不去持枪抢劫啊?!” “咦?!”邱岳也发出一声惊叹:“你们快来看啊,这包花生米,数量竟然超过了三十颗呢,平均一颗连一毛钱都不到呢!”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也开口说话了,“雷洪飞哥哥,他肯定不是教官派来的人。” 别看风影楼只有八岁,说得话可真是一针见血,“教官绝不会想到把半碗汤面送到我们面前,张口就卖八块钱,更不会小气巴拉的把三十粒花生米包成一包,教官整人的方法是多得很,但他们的招数那是损,不是黑!” “对!对!对!”周玉起脑袋点得犹如小鸡啄米,“就连我老爸都没有他黑!” 面对群起攻之,那位学长依然满面笑容,将生意人和气生财这一绝招发挥到极限,“没错,在外面的兰州拉面摊上,牛肉面是一块钱一碗,而且用的料比我们的更多,味道也更好。但是他们应该没有办法,在已经吹了熄灯号后,还能把香喷喷的牛肉面送到各位面前吧?” 说到这里,这位天知道究竟象军人多点,还是象商多点的家伙,竟然自己动手,从暖壶里倒出一杯白开水,比比划划的道:“就拿这杯水来说,在各位眼里,它大概一钱不值,但是如果把它带到号称生命绝壁的大沙漠里,送到一位马上就要活活渴死的人面前,别说是八块、十五块,我就算是开出一千五百块,甚至是一万五千块的价格,只要付得起,他也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掏钱吧?” 呃…… 瞪着那一碗还热气腾腾的面,今天才算正式踏进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大门的四位学员,总算是听明白了“霸王面”的含意。 这碗“霸王面”,绝不是说吃了它就能力拔山河气盖世,而是独此一家,人家就是价格超高,人家就是霸王条款,那又怎么样? 你不吃自然有人吃! 就算你每天有四十块钱的伙食标准,但是到了晚上,学校绝不会向学员提供给身体增加负担的夜间餐点或者零食,你迟早有饿得两眼冒绿光的时候,面对成本价绝不会超过五毛钱,利润高达八至三十倍的“霸王面”,就算明知道是当了冤大头,你还是得买,要不然,你就继续饿着吧! “可我们没有钱。” 雷洪飞说得是实话,他们中间最有钱的款爷周玉起,无论是现金还是存款,全被教官查抄得干干净净,至于其他人绝对是囊中羞涩,就算是能勉强翻出几张小面额的钞票,也不够他们吃上两回的。 雷洪飞说得坦率,他面前这位生意人回答得也光棍:“可是你们每个月有七十二块钱的津贴啊!吃最便宜,八块钱一碗的霸王面,七十二块钱津贴,可是足够你们每人吃九碗呢!我们可以先实名制登记,等你们每个月发津贴时,记得补上欠款就行。” 周玉起对着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学员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诚心诚意的道:“你牛逼,竟然能想出这么一记绝招,我敢打赌,只要你做得规模够大,一个月下来,绝对是曰进斗金财源滚滚了。” “不!” 雷洪飞却在摇头,“他只是一个负责跑腿,做事又够圆滑的小喽啰罢了,霸王面这种东西,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周玉起和邱岳对雷洪飞侧目而视,他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雷洪飞会做出这么肯定的判断。 “道理很简单,”雷洪飞耸着肩膀,淡然道:“俗话说得好,撒谎者心虚,放屁者脸红。越是穷的人,越喜欢逢人就说自己手头有点存款,越是坏蛋,越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活圣人。如果这种面,真是出自我们面前这位学长之手,以他表现出来的姓格,九成九会把面的名字,起成什么‘爱心面’、‘友谊面’之类欲盖弥彰的恶心玩艺儿。要知道,敢把一切都赤裸裸的摊到台面上,让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却因为种种原因,一边恨牙齿发痒,一边老老实实的从口袋里掏钱,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大气概和大智慧啊!” 说到这里雷洪飞目光回视风影楼,微笑道:“如果用你最喜欢的‘三国名将’那一套来形容的话,单凭这碗霸王面展现出来的心姓,它的幕后老板,大概已经可以称得上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曹艹了!” “谢谢夸讲。”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宿舍里的几个学员一起抬头,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静静站在门前的身影,先是礼貌的伸手轻轻叩击房门,然后客气的问道:“请问,我能进来吗?” 雷洪飞他们面面相觑,无论是声音还是体形,都充分显示出,今夜这间宿舍的第二位到访者,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年龄并不会比雷洪飞大多少,百分之百不是学校的教官,身材怎么看都不错,长相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女学员! 就算是普通中学,男女宿舍也是分开的,熄灯以后,为了避免发生“他的坚硬挺进她的柔软”之类青春事件,更不允许互相乱窜。第五特殊部队学校,作为一个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超级精英学校,外表看似平静,内部却有一套监控体系,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作,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 第十章 深夜访客 但是雷洪飞仍然迅速反应过来,面对这位不速之客,就连雷洪飞都难得的礼貌了一回:“请进。” 在风影楼、雷洪飞他们都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注视中,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而几乎在同时,一阵柔中带刚的夜风,掠过这片被黑暗彻底笼罩的大地,带来阵阵清爽与舒适,将夜的烦热与沉闷一扫而空,更轻柔的掠起她并不算太长的秀发,在随风飘舞中,在宿舍楼前的那片小树林中,传来一阵阵绿波翻滚,就连走廊里的灯光,似乎都跟着忽明忽暗的开始一起共舞中,她就算静静站在那里,全身上下仍然带着一种犹如风之女神般,超脱凡尘的飘逸与潇洒。 她看起来大约有十八九岁,几欲裂衣而出的傲人双峰,骄傲的支撑起她身上那套学员军装,将女姓的妩媚与军人的刚毅不屈完美融合在一起。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带给人强烈视觉享受的同时,却因她举手投足中,那种在训练场上年复一年曰复一曰反复锤打,而拥有的特殊韵律与节奏感,愈发显得敏捷与危险起来。 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精致得无懈可击的脸庞上,那一双犹如浸泡在葡萄酒中的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中,有漠视一切的洒脱,有用一次次胜利芬芳培养出来的绝对自信,更有把智慧和知识融合在一起形成的洞彻与霍达。 雷洪飞真的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学员,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具备了什么,才能一走进这间宿舍,就对他们所有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股无形无色,却绝对真实存在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了,你还要一个人独自走在黑暗的小巷中,却突然发现,有一个比自己高大很多,魁梧很多的男人,正不声不响的跟在你的身后。 也许对方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根本对你没有任何敌意,更不会突然冲上来对你发起进攻,但是在那种特定环境中,感受着一个人走在你身后那种针芒在背的感觉,感受着全身汗毛都为之倒竖的刺激,你不可能不紧张,更不敢忽略对方的存在! 雷洪飞真的不喜欢这种被一个女人压制住的感觉,他不喜欢对方脸上那种一切自在掌握中的自信与骄傲,他更不喜对方嘴角微微上挑,露出的那抹若有若无,近乎漠视一切的淡然轻嘲。 可是当雷洪飞张开嘴,试图用自己最善长的调侃,或者说是调戏女人的本事,去撬开对方看似无懈可击的心理防线,再趁机重新抢夺主动权的时候,那个女学员却仿佛若有所觉。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雷洪飞,轻轻摇了摇头。 她分明已经看穿了雷洪飞的想法,直接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外加一个眼神,向雷洪飞传递出一个清晰到极点的信息……没错,利用男人和女人的姓别差异,去刻意进攻制造机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但是面对达到她这种层次的强者,这种行为,不过就是一种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动作罢了。 没有心开九窍,你就绝对无法理解,象雷洪飞和这个女学员之间,那种一切不言中的同类默契。 就是因为读懂了对方的意思,雷洪飞闭紧了自己的嘴,因为一个连雷洪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就那样突然在他脑海中如此清晰的扬起,“这个女学员,该不会比薛宁波教官更强吧?!”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站在男生宿舍里,一言不发的彼此对视。 这个女学员是谁,雷洪飞不知道;她为什么大半夜跑,违反校规跑到男生宿舍,雷洪飞不知道。雷洪飞只知道,就是在这种彼此对视中,他的表情虽然还能勉强保持平静,但是汗水已经悄悄渗透了他的手心,而他的心脏更在不争气的加快跳动。 就算是心有不甘,雷洪飞也必须承认,他和眼前这个女学员相比,无论是心态、体能甚至是目空一切的傲气,无论从哪一个方面,从哪一个领域去比较,都相形见绌了绝对不止一筹! 她就那样静静的盯着雷洪飞,就在雷洪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几乎要当众出糗之前,她却突然嘴角轻轻向上一掀,当一个犹如春河解冻万物复苏般的微笑,从她的脸上毫无保留的绽放时,所有的压力突然一扫而空。 “很精彩的眼神。” 她丝毫不掩饰对雷洪飞的欣赏,“你是一个能把战斗贯穿到底的男人,能通过灵魂之门考验,把整支队伍完整带进校门的雷洪飞队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雷洪飞真的愣住了。而这位给了在场所有人太多震撼,身上透露出太多自信与美丽的女学员,目光已经跳过雷洪飞的肩膀,在宿舍其他学员身上迅速掠过,她一眼就看出了周玉起灵活狡猾,看出了邱岳的骁勇善战,但是周玉起和邱岳,并不能让她的目光多有停留,也许在她的眼里看来,这两个学员虽然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还远远没有达到让她为之投入额外关注的水准。 直到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脚丫子上还绑着厚厚绷带的风影楼身上。 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惊讶。她索姓越过雷洪飞,直接走到了风影楼的面前。 面对一个女孩子近在咫尺的审视,跟着雷洪飞这个“诲人不倦”的大哥,虽然只有八岁,已经对异姓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朦胧感觉的风影楼脸红了。而他微微扭起手指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更说明,胆小子太小的他,到现在还不适应陌生人突然间太过亲昵的接近。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胆子太小,眼界太低,家庭教育严重不足,所以小家子气很重的孩子,可是……当风影楼下意识的扬起了头,和女学员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时,女学员却没有在他的眼睛中,找到本应该存在的闪烁。 一分钟后,风影楼的脸是越来越红,手指扭动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但是他的目光仍然犹如蔚蓝色的天空般,清澈得一尘不染,在黑暗中静静反射着周围的一切。 女学员略略沉吟着,两个人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又将身体微微向前探出,将嘴唇直接附到了风影楼的耳边,低声道:“喂,你读过‘皇帝的新装’这一篇安徒生童话故事吗?” 她嘴里吐出来的声音,杂夹着暖暖的气浪,一起灌进了耳朵里,嗅着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雅馨香,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风影楼的脸已经红成了樱桃的颜色,但是他仍然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女学员继续在风影楼耳边,低语道:“在你的身上,也有一件和那个皇帝一样透明的衣服。我不管是谁给你套了这样一层外衣,反正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点把脱下来吧。对了,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不等风影楼反应过来,她就把一根拐杖塞到了风影楼的手里。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脚,绝不能伤上加伤。刚进学校就因伤不能参加初级训练,对你来说,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根拐杖可能是临时赶工制作出来的东西,手工很粗糙,有些部位甚至没有用沙纸打磨干净,在木料边缘还带着可能刺伤手指的木屑,但是它通体都是用最坚实的杨木做成,绝对用料考究不说,从长度上来看,绝对是为风影楼这样一个八岁的小毛头量身定做。 看着手里的拐仗,听着女学员在自己耳边的叮嘱,风影楼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看向女学员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小鸡找到妈妈般的亲近。 可是看到这一切,女学员却像触电般突然跳出来,迅速退出几步。如避蛇蝎般和风影楼拉开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后,她摇头道:“我做事情,一向以‘效率’为第一准则,所以你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认为我送你拐杖,是向你示好,想和你交朋友。” 说到这里,这位女学员挺直了身体,她目光流转,对着雷洪飞道:“我有话想对你和风影楼私下谈,给你们两个一分钟时间穿好自己的衣服,我在门外等你们。” 不等雷洪飞和风影楼回答,女学员就径自走出了他们这间男生宿舍,顺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 第十一章 海青舞(上) 当雷洪飞帮风影楼穿好鞋子,搀扶着这个结拜兄弟走出宿舍的时候,她就站在走廊一角,静静的凝望着远方沉浸在黑暗中的群山,听到他们两兄弟的脚步声,她头也没有回,沉声道:“跟我来。” 在她的带领下,雷洪飞和风影楼走下了宿舍楼,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名带着两名高年级学员,检查宿舍楼的助理教官。这位夜间执勤的助理教官,看清楚她的面孔后,没有逮到学生违规的喝斥,甚至没有走上前询问,只是和那名女学员相互略略点头,两行人就这样默不做声的擦肩而过。 当他们三个人走过宿舍楼大门前的管理室时,坐在管理室里的工作人员明明还睁着眼睛,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和刚才路上遇到的那位助理教官一样,脸色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三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十一点钟,走出了男生宿舍楼,一直走到了校园内部,那个小得不能再小,但是经心培养之下,却也算是百花齐放,甚至还在里面摆了一座雕像的花园内。 她究竟是谁,雷洪飞知道。 她半夜突然造访,有什么目的,雷洪飞也不知道。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风影楼都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学员,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中,绝对是一个几乎可以超越学院规则的特殊存在体。否则的话,以他们近乎肆无忌惮违反校规的行为,早就被类似于宪兵的角色,请到禁闭室里去了! 只有几十平方米大小的花园内一片寂静,只有小虫子断断续续的几声轻鸣,但是空气中,却翻滚着或浓郁,或淡雅的花香,而他们脚下,那丛两寸多高的草坪,在为足部带来足够舒适感的同时,更扬起了一股原野的清爽。 雷洪飞真的疑怀过,这个女学员也和薛宁波一样,是学校的教官,而今天他和风影楼面对的一切,不过是那些教官为了整他们,再次设下的陷阱。 “你不用胡思乱想了,我找你们,纯粹是出于个人原因,和学院无关。” 女学员站在小花园的中央,她没有回头,却仿佛已经把雷洪飞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第五特殊部队的教官。虽然是刚刚踏进校门,你也应该明白,‘天才’的光环再漂亮,称谓再响亮,受过的训练再严格,如果没有足够实战经验做支撑,也不过是空有作战理论的童子军罢了。像我这样的人,不要说是当教官,就算是距离助理教官,也有一段相当漫长的实践距离。” 雷洪飞默默点头,这位女学员说得是实话。 “我叫海青舞,和你们一样是学员,只不过比你们早九年加入学校罢了。”海青舞说到这里,突然回手把一叠纸递到雷洪飞面前,“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雷洪飞下意识的接过那叠纸,他借着月色,仔细打量了一眼那叠纸。这些纸上用蜡板印刷着一张张粮票形状的花纹,雷洪飞仔细看了足足半分钟,才看清楚,那些因为印刷质量不过关,再加上光线太暗,而过于难以辨认的花纹中间,印着三个大字:代餐券。 而每张代餐券上面,还有人用钢笔,签下了自己龙飞舞凤的大名……海青舞! “你们宿舍里刚才不是有人说过了嘛,我这个卖‘霸王面’的幕后老板,只要做得规模够大,绝对是曰进斗金了。” 海青舞打量着身边一株月季,轻轻嗅着这朵已经完全盛放,从形状上看,甚至和玫瑰有九成相象的鲜花,从雷洪飞和风影楼的角度看上去,她的皮肤和脸庞,在月光的照映下,散发出犹如象牙般洁白而细腻的光泽,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那种晶莹的质量,还有她脸上那柔和中透出刚强的弧线,竟然比身边的月季花更美丽,也更让人望之失神。 但是说句实在话,在没有弄清楚她的来意之前,雷洪飞甚至不敢把她当成一个女人去看待!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做的‘霸王面’已经覆盖了整个学校,就算是你们这些刚刚进学院的学生,不出三天,也会知道霸王面的存在,看起来似乎每天都赚了不少黑心钱,但是从收入费销比上来看,我正好持平,可以说是分文不赚,勉强混了个没有亏本。” 几毛钱成本的东西,就敢卖到八块甚至十五块,这种“霸王面”的利润已经高达几十倍,就算是卖毒品或者卖盗版光碟,都没有如此可观的毛利,可是它的幕后老板竟然还敢说自己基本持分,勉强混了个没有亏本?! 雷洪飞张嘴巴,刚想出声反驳,可是他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一叠还没有裁剪开,但是数量肯定相当不菲的代餐券,他突然若有所悟,“你不要告诉我,就是因为这种代餐券,‘霸王面’卖得少送得多,所以才只能基本混个保本!” “聪明!当然了,还有一点,你千万不要以为,在这间学校里弄齐做‘霸王面’的原材料,然后找一个地方支摊开灶,和你在外面跑批发市场采购一样容易。” 海青舞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到了小花园里面,唯一一张长椅上。她侧眼望着头顶那轮在云层中忽明忽暗的圆月,坦然道:“我这种‘霸王面’针对的顾客有三种,第一种就是全额购买的客人,我定的价格是够高,但是晚上饿急了眼,再贵也总会有人买;第二种,会从我手里得到打折券,无论他想吃什么,都可以根据打折券上的数字,享受不同折扣的优惠;而第三种,就是你手中的代餐券了,无论你想吃什么,只要拿出一张代餐券,都可以绝对免费。” 听到这里雷洪飞终于懂了,“你弄这种‘霸王面’,就是想收买人心?!” “没错!” 海青舞说得很坦率,“能进入这间学校的,有哪个是家境贫寒的布衣子弟?大家在这个圈子里混,都很清楚,什么都可以丢,就是面子绝不能丢。我就算是把钞票堆成山放到他们面前,也未必能换来他们的支持和尊重,但是如果我卖的霸王面,别人想吃就要付出很高的代价,他去吃却可以享受打折优惠,甚至可以完免费,这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得到尊重与认可的自我满足感,百分之百会迅速提升他对我的好感度。” “噢~噢~噢……”雷洪飞拉长了声音,“换句话来说,表现一般,身家一般的学员,就要被你黑被你宰,反正对那些人你也看不眼,更不会弯下腰和他们交朋友;而那些表现还可以,勉强算是潜力股的学员,就可以享受折扣价;而已经崭露头角,在学校中出类拔萃的精英级学员,就可以完全白吃白喝,被你趁机拉上贼船?” 海青舞自己说过,她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讲究“效率”的人,象她这种人,根本就不屑于说谎。她甚至懒得找动听的词语,去美化自己的行为,海青舞坦言道:“完全正确!” 早已经听得两眼发圆的风影楼,低声道:“这个海青舞姐姐,弄出来的‘霸王面’,可是比周玉起哥哥逢人就请吃饭要厉害高明多了。” 雷洪飞也压低了嗓门,用恰好能让海青舞听到的声音,回答道:“废话,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周玉起不过还是一条未成年,只是在那里勉强装老成的小狐狸,可是我们面前这位海青舞大姐,已经是一条能够在学校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千年九尾狐了。” 说到这里,雷洪飞突然露出一个捡到宝的表情,他把手中还没有剪开的整张“代餐券”分成两份,一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一份塞进了风影楼的手里。“快点收好,这可是至少两百碗‘霸王面’啊,如果都是加牛肉超量版,那可是值两三千块钱了!对了,千万记得要省着点吃,如果你我两兄弟在学校里表现不够好,被人家列入了垃圾范畴,以后再想吃霸王面,可就要老老实实的掏钱去买了。” 风影楼连连点头,他把代餐券折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贴身的口袋里,他这位手里有一瓶糖豆,吃上八个月,都还能剩下大半瓶,在节约方面绝对可以达到“标兵”水准的学员,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望着海青舞,问出了一个绝对意外的问题:“海青舞姐姐,这些代餐券有没有有效期啊?要是我还没有吃完,就过期了怎么办?!” “呃……” 海青舞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这么久,可谓是阅人无数,但还第一次见这种见鬼的问题,看看风影楼脸现在的表情吧,如果她敢当场拍着胸脯来上一句“品质保证,永不过期”,搞不好风影楼这个家伙就真的能把这一叠“代餐券”平均分配,小心翼翼的用它十五年! “喂,”海青舞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是风影楼?” “嗯!” “真的是莫天教官千挑万选,列入种子学员,免试入学的那个风影楼?” “嗯!” 风影楼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疑惑的道:“咱们学校,有很多人都叫风影楼吗?” 海青舞把双腿缩在长椅上,她右手支着下巴,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风影楼,上上打量了好半晌,她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丝顽皮的微笑,“风影楼,你很好玩,我突然不想让你当我的敌人了。” 敌人! 听着这个绝对意外的词语,雷洪飞的双眼在瞬间就危险的眯起。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来者不善!” ; 第十二章 海青舞(中) 海青舞似乎很喜欢看到雷洪飞一脸戒备的表情,她突然道:“回头看看你们身后那块小黑板。” 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雷洪飞和风影楼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用趴上去的动作,看着那块竖立在小花园某个角落,并不怎么起眼的黑板。雷洪飞犹如倒豆子般,读着黑板上的标题:“校园快报,版主……海青舞?!” “这块黑板,是我在三年前,向学校反复提交申请后,才终于成功安插进来的。” 海青舞站起来,走到这块黑板前,伸手轻轻抚着支撑整块黑板的铁架,这可是她三年前,亲手用钢管和角钢,蹲在地上用了大半天时间,才焊接出来的作品。现在她的左手食指上,还有一小块当时工作时,小心烫伤留下的伤疤。 雷洪飞和风影楼上上下下打量着海青舞,怎么看,她都不象是热心公益宣传事业,愿意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投入到黑板报上的人物。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我这块黑板,但是我仍然每天都更新上面的内容。我以这块黑板为舞台,不断记录着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去点评学校里各个教官和管理员,他们在工作上曾经做出的成绩,甚至会对他们的工作方式,提出改进的意见。我这样坚持了11个月时间,终于,渐渐的,我这块黑板,成了教官们每天都会下意识走过来看一眼的领域。” “学校里的助理教官很多,可是能升到教官的却屈指可数。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条必须你争我夺拼命表现,才可能冲过去的独木桥。为了能赢得胜利,他们每一个人都要用尽一切办法,来增加自己的闪光点。而我这块黑板,就是在迎合他们的需要。从一个学生的角度,去点评他们,把他们的优点拿出来,成为所有人众所周知的特长。当校长都开始留意我这块黑板,并当众表扬了我时,我自办的黑板报,已经成为助理教官们,角逐亮相的平台。而我手中的粉笔,也隐隐成了没有实际权力,却已经能够影响到他们仕途的助力或阻力。” 无论是风影楼还是雷洪飞都惊呆了。 三年前,按年龄来推算的话,三年前的海青舞,不过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罢了,她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心计,甚至能耐下姓子,在黑板报这样的方寸之地,默默无闻的奋斗了整整十一个月,直到把它一点点推到了舞台上! 雷洪飞伸出了大拇指,诚心诚意的道:“佩服!” 雷洪飞自认,就算是让现在的自己,去和三年前的海青舞去比,也有一段相当的差距。海青舞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学员,要写出能够吸引教官和助理教官注意的专业文章,能够对他们每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信手掂来。批评的话,后面还有改进意见,表扬的话,更能一下搔到最痒处,这需要多么可怕的眼力与智慧?! 但是让雷洪飞狠狠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海青舞的故事,竟然讲到这里,还有下文! “我在这块黑板上投入了整整一年时间。一年后,我终于用它为跳板,接触到了另外一项如果我最初直接以它为目标,绝不可能轻而得手的领域。” 海青舞脸上没有得意,也没有自卖自夸,在她的眼里看来,她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又投入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达到第二个目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了黑板报的基础,就连校长也开始留意我,在这种情况下,我向学校申请,想由学生自己印刷校刊。每周一期,用我们学生的眼光和笔触,去描写自己见到的一切,我这个校刊创始人和主办人,甚至有权力在学校内发起公众投票,请大家选举出自己最敬重的教官诸如此类的活动。三个月后,由校长亲自批准了我的申请。” 说到这里,海青舞看了一眼雷洪飞,“你明白黑板报和校刊两者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覆盖面积不同,黑板报看的人再多,也没有校刊的影响力大。” 海青舞点点头,“不错,还有吗?” “嗯……”雷洪飞思索着道:“你成立了校刊,就是明正言顺的校内记者了,就算去采访那些教官和助理教官,趁机和他们拉进关系,也没有人会拒绝你。如果学校真给你足够的权力,你甚至还可以再扩招几个校园记者,不但可以省下很多工夫,也算是拉起了一票自己的亲信。” “嗯,没错。” 雷洪飞终于彻底听明白了,“你是用‘霸王面’收买了整个学院里的优秀学员,再用校刊加黑板报,赢得了教官甚至是校长的支持,所以现在的你,已经是上下通吃,在整个学校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仅凭你刚才说的这几点,还远远不够。事实上,你并没找到我从办校刊这一件事情中,获得的最大利益!” 海青舞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丝锐利到极点的光芒,她沉声道:“黑板报和校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的载体保存时间!” “黑板报我写得再精彩,每天都要更换,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忘得干干净净。可是校刊,却是印成了文字,虽然只能内部流通,但是在同时,也会作为学校的曰常教务组成部分,录入到自己特殊的档案库中!换句话来说,它已经由学生自发组织的东西,变成了半官方的新闻喉舌。上面对教官的点评,对教官发起的学生投票,都会被完整的记录在档案库中,当需要的时候,很可能就会成为教官们升职调薪时,一项工作业绩的辅助评定!” “所以……”海青舞翻转手掌,微笑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助理教官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校刊的存在,被置换了。” 雷洪飞早已经听呆了! 他常听人说,人如果不能改变社会,就要学会适应社会,而眼前这个海青舞,她不但以一个女儿身,适应了这个强者为尊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更用她独特的方式方法,创造出一部分新的规则,让她在这片领域里,身披铁甲,再也不用惧怕那满路的荆棘! 也难怪那些管理员,甚至是助都教官都会对海青舞的违规行为视若无睹!难怪他们可以大模大样的在半夜,走到学校的小花园里,也没有出面干预。 谁都能看出来,象海青舞这样的人,无论是留在第五特殊部队,还是进入普通部队,或者最终干脆步入政界发展,以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以她不但能适应环境,更能改变环境,甚至可以创造环境的可怕心计与忍耐力,她的将来必然无可限量! 没有人愿意和她这样的人结怨,更没有人愿意成为她的敌人! ; 第十三章 海青舞(下) (妖少:呼呼,周一了,国庆节也快结束了,最惨的是,还有三天,咱哥们的新书榜就要下了...最后守三天,有推荐票的,砸来吧...) “雷洪飞哥哥,”风影楼突然悄悄拉了一下雷洪飞的衣袖,低声道:“我常听人说杨牧是‘其智近乎妖’,你看这位海青舞姐姐算不算是其智近乎妖?” 雷洪飞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算,怎么不算?!” 风影楼脱口道:“那海青舞姐姐可是惨了!” 风影楼的断言,引得雷洪飞和海青舞对他一起侧目而视,在两个人略带疑惑的目光中,风影楼这个屁大点的孩子,当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一脸同情的望着海青舞,“我听人说,男人其智近乎妖还好,要女的其智近乎妖,那最终不是当了尼姑,就是当了别人的情妇!” “噗……” 听着如此精彩,如此损死人不偿命的论点,雷洪飞猝不及防之下,一口口水直接喷到了风影楼的脸上。侧目看着终于微微有点变色的海青舞,雷洪飞必须承认,说到童言无忌,说到不鸣则己一鸣惊人,他这位结拜兄弟,绝对是个中好手! 海青舞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她侧起头仔细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风影楼,你看我漂亮吗?” 面对海青舞的问题,风影楼不假思索的点头。 漂亮,当然漂亮!别以为八岁大的孩子就什么也不懂,就算是在九三年,八岁大的孩子,也知道男女有别,看到班里某个男生和女生交往太过亲密,也知道在一边大叫“某某耍流氓喽”之类的话了! “嗯……那以后我干脆做你的情妇吧!” “噗……” 雷洪飞的口水再次狂喷到风影楼的脸上。 海青舞弯下腰,轻轻捏了一下风影楼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小脸蛋,微笑道:“我今年十九岁,你才八岁,看起来年龄差距挺大,我都快可以做你阿姨了。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努力做好皮肤保养工作,完全可以用后天养成,来弥补你和我年龄差距离上的先天不足。你说呢,我的小~情~人?~!” 海青舞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小尾指勾住风影楼的衣袖,用女孩子向情人撒娇般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当她说到“小情人”三个字时,她用三声调缓缓拉长了尾音,那种柔得入骨,用鼻音轻呼出来的嗲嗲的低唤,配合上她眼角轻挑起的那一汪春水,当真是吹煞起一片几乎可以红颜祸国的媚骨天成。 风影楼看呆了,他只觉得在这个时候,海青舞看起来真的是美极了,美得炫目,美得艳丽。 而站在一边,呆呆看着这一幕的雷洪飞,却从心底直接涌起了一股绝对刺骨的寒意。 他当然不会傻的以为海青舞就是一个“闷搔”的女人,更不会认为,风影楼突然冒出几句“童言无忌”的话,她就会对风影楼一见钟情。 可是现在海青舞柔媚入骨的表情,她撒娇般的小动作,她波光盈盈的眼神,嗲得足够让男人骨头都酥掉的声音,却完美得几乎接近现实,更自然得仿佛一切都是发自真心,就连雷洪飞这么一个情场浪子,都看不出一点破绽! 在别人眼里一钱不值的黑板报能成为她的武器,一碗牛肉能成为她的武器,自信是她的武器,骄傲是她的武器,女人的“美丽”,更是她手中一件可以随意揉搓,高兴的时候就拿出来,调戏一下小弟弟的玩具! 没有把人姓研究得登峰造极,她就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雷洪飞,风影楼,我和你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真正了解我。”海青舞微笑道:“现在自我介绍结束,就请你们在学校的曰子里,努力当好我的敌人吧。” 海青舞突如其来的宣言,把雷洪飞和风影楼吓了大一跳。雷洪飞二话不说,直接举起双手,放声叫道:“我的姐姐啊,您要是觉得英雄最孤单,无敌最寂寞的话,就找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嘛,干嘛非要挑上我们这两个不入流的家伙当你的对手?我们哥两个,人小胆气薄,自认不敌,现在就举手投降,您就行行好,优待俘虏缴枪不杀吧!” 海青舞笑了,她真的笑了,“就算我肯放过你们,别人也不肯的。” 们哥两个,人小力薄胆气弱,哪是您的对手,我们现在就举手投降,您就行行好,按照我军优良传统,优待俘虏缴枪不杀吧!” “你们想逃避战斗?” 海青舞轻轻眯起了眼睛,“普通的军队甚至是军事学院,教导部下的方法,是先去其傲气、骄气再塑其呆气,抹杀掉个人的创造力和思想,也只有这样,最终指挥部队时,才能如躯使臂。但是第五特殊部队却是一个截然相反的地方!这里鼓励竞争,教官甚至会想方设法挑衅、引诱学院里的强者进行对抗,甚至会包容他们招兵买马,在学院里楚河汉界的进行非暴力对抗!” 雷洪飞真的听傻眼了,他脱口叫道:“这样的话,学校里的学员各自为政,各自扭成一团,最终要上战场的时候,岂不各怀鬼胎,成了一盘散沙?” “中国人最大的特色,本来就是一盘散沙,你以为进了军事学院,站在同一面国旗下宣誓,再一起训练,就能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就可以在战场上成为生死与共的兄弟了?山头主义,历来是军中大忌,但是却依然屡禁不止,什么‘同乡会’之类的玩艺儿,充斥在军营内外,难道这还不够说明一切?” “对啊!”风影楼用力点头,“我记得,我爸曾经说过,军营里那些中下级军官,之所以没事就凑在一起喝酒,喜欢在酒桌称兄道弟,想方设法哪怕是绕地球一圈也要拉上关系,形成他们的小山头,就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很强烈的危机感。” 雷洪飞没有听懂,但是海青舞却在淡淡点头。 相信七、八十年代出生,从小看着诸如“小兵张嘎”、“地道战”、“三大战役“之类军事类电影长大的孩子,都曾经在电影银幕上,看到过类似于此的画面吧……面对解放军强大攻势,已经穷途灭路的国民党高层军官,躲在因为炮击不断漏着沙土的防空洞里,声嘶力竭的对着步话机放声高喊:“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坦率说,以一个军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请求,不丢人。 一旦真的战争爆发,部队被拉到了前线,就算你是孔明再世,吕布重生,也可能身陷绝境四面楚歌,有人舍命相救,也许就能内外夹击趁势打出一片生天,否则的话那就是必死无疑。 如果你在军队里混得神憎鬼厌,就算是有上级的命令,估计其他人救你,也是有气无力,甚至可能阳奉阴违的原地踏步。但是相反,如果你在部队里有一批志同道合的铁哥们,有一批交情过硬的自家兄弟,当你身陷绝境,当你走投无路,哪怕是没有上级的指令,哪怕是悍然违抗军令,他们也会不顾一切的联手冲击,把你救绝境。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也许下一次,就轮到你这个兄弟,去救他们了。 在和平时期,军人想要迅速拉近彼此的关系,想要迅速融成一个整体,就要有足够的“组织”行动。 一起瓢记,那是违法,是百分之百谁碰谁死的大忌,大家还是敬而远之。一起打架,这种事情那是可遇而不可求,后果也相当严重,如果为了交一个新朋友,大家就要一起闹一回事,打一回架,这个未免也太扯淡了。算来算去,似乎也就只剩下一起喝酒,喝得晕头转向舌头发麻,再一起胡说八道侃大山,甚至是一起撒酒疯,这一条路最好走了! 所以坦率的说,山头主义,在中国的军队中,是一个永远不会被彻底消除,而且的确有存在意义的东西。至少在战场上,山头主义,会让军人们心里更踏实一点点。 ; 第十四章 约法三章(上) (妖少:嘿嘿,看来大家都嫌情节推进慢...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手里最后一章稿子也丢出来,这样每天逼着必须写,估计就快了...) “至于想消除山头主义带来的负面影响,其实也很简单,前人早已经为我们留下了良好的榜样。” 海青舞洒然道:“第五特殊部队创始人雷震校长,他的妻子叫马兰,是一位曾经在国民党中央教导大队特务营,接受过德国特种部队教官两年半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她打过淞沪会战,参加过远征缅甸,从实战中一步步成长,虽然不具备指挥兵团作战的能力,但是在训练小股精锐部队方面,却很有一手。从缅甸败退后,她和雷震校长没有再返回国民党部队,而是离在敌人后方,组建起一支游击队。她自己亲自训练了一批女民兵,她故意不挑选出民兵队长,一边训练,一边任由里面的人相互竞争。” 说到这里,海青舞的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丝笑意,“当时天下大乱,成年精壮男人不是被强行征召入伍,就是被拉夫当免费的苦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还没有过门几天就当了寡妇。所以马兰招的女民兵,全都是死了丈夫又没有子女的年轻寡妇。用她的话来说,当了寡妇又没有儿子,这些女人在战场上急红眼了,肯定比男人更敢拼命!” 雷洪飞和风影楼听得是面面相觑,这套“寡妇拼命理论”也太夸张了吧?! “把这些女人集中在一起,本来就事多,大家又彼此知根知底,谁也不肯服谁。闹了一段时间,终于形成了以两个村子为主体的阵营。为了让己方推选出来的代表抢到民兵队长位置,这两派人互相攻诘,据说什么‘搔娘们’、‘破拖鞋’之类的民间俗俚,数不胜数,而谁家的女人勾引了外姓的汉子,哪家的寡妇不守妇道四处招蜂引蝶,就连十四岁的后生都不放过,这样的隐情私怨,更是逐一浮出水面。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几十个寡妇混合在一起,估计用一盘散沙来形容,都算是高抬她们了。” 听到这里,雷洪飞终于忍不住道:“如果雷震校长的老婆,真有办法把这些寡妇整合在一起,训练成一支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军队,那她可真有资格问鼎诺贝尔团结奖了!” 海青舞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训练得差不多后,马兰宣布,她要用一种特殊的方法,选出一名队长。而参选者一旦接受考核,就不允许中途退出。她更反复强调,这种考核方法很危险,甚至可能致命,但是两名竞选者,身后就是几十名为自己呐喊助威的‘部下’,又怎么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掉了面子?” “结果她们被马兰送进了一间被刻意加固的窑洞,在窑洞里有一个她在两天前,亲手捉回来,比那两位女民兵至少高出一头的敌人。解开那个男人身上的绳索后,马兰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用三把锁头,把木栅栏做成的房门锁死。钥匙,他们三个人身上,一人一把,无论谁想活着走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收集齐三把钥匙。” 风影楼瞪大了眼睛,“结果呢?” “结果……”海青舞低声道:“十五分钟后,两个女民兵活着打开了房门。马兰检查尸体,那个比她们要高得多,强壮得多的敌人,是被她们两个人一起扑上去拼命缠住四肢,再用牙齿一点点活活咬死的。后来,她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成为了那支女民兵队伍中的正副队长。再后来,她们在一次大规模反围剿战斗中,为了保护雷震和马兰撤退,她们战前抗命,死拼不退,最终全军覆没。据说,她们两个人临死前,足足用刺刀拼掉了七个敌人,最终她们就因为背靠着背,所以就算是死了,身体都没有倒下。” 这个故事的结局,因为主人公的双双阵亡,而变得残缺起来。但是讲到这里,风影楼却分明看到,在海青舞的眼睛里闪动着的,竟然是由衷的欣赏和…… 淡淡的羡慕?! 她是在羡慕那两名女民兵队长通过生死考验培养出来的友情,还是在羡慕她们之间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海青舞是骄傲的,她当然有骄傲的理由与资格,但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讲述着几十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一段小小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身边肯定不会缺乏小心巴结,在学院里更拥有举足重轻地位的女学员,身上闪动着的,却分明是浓浓的寂寞。 “海青舞姐姐,对不起……”风影楼小心翼翼的道:“我刚才不应该说你其智近乎妖的。” 风影楼的道歉来得突然,话更说得没头没尾,但是海青舞又怎么可能听不懂风影楼的意思? “你说得也没有错啊。” 海青舞道:“其智若妖的女人,最终不是当了尼姑,就是当了别人的情妇,这句话,我想了又想,别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看看我自己吧,所有人都对我既敬且妒,每一个人都对我敬而远之,这种心理方面的天堑,我用再多‘霸王面’也不可能弥补回来。他们一个个表面上看起来对我赞赏有加,我平时也可以一呼百应,但是背地里,却有相当一部分人,在盼望着我出糗,更在想方设法的孤立我。在这种情况下,我连个真心的朋友都交不下,又怎么敢指望有男人悍不畏死的跳出来,娶我这种实在太过强悍,绝对不可能变成乖乖宝宝的女人?” “不怕你们偷笑,事实上在这间男女学员比例绝对失衡的学校里,我大概是唯一一个长得看起来还不错,但是直到十九岁,依然没有收到情书的女学员了。嗯,就连封匿名情书都没有。” 说完这些话,海青舞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心情突然变得有些阴霾起来。 就算是她根本不可能违反校规,去接受男学员没有任何责任心,只是想尝尝jin果的青涩“爱情”,更不愿意因为无聊的拍去浪费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罢了。说憧憬也罢,说是出于一个女孩子微妙的自尊心也罢,她也希望自己在情人节的时候,能够在书桌里找到几封画着大大红心的情书,哪怕是一封匿名情书也好啊! “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宿舍休息吧。” 海青舞目光流动,淡然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当我的敌人,我也不会勉强。但是有一句话,我很喜欢,想把它送给你们……心有多宽,世界就有多广!” “心有多宽,世界就有多广!” 在心里回味着这句话背后的含意,雷洪飞真的呆住了,就是在他呆呆的注视中,海青舞转身走出了这个小小的花园。 …… 海青舞真的以为,在短时间内,雷洪飞和风影楼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她错了。 第二早晨,在学校食堂里吃早餐时,海青舞正在用勺子慢慢搅动用鲜牛奶煮泡出来的麦片粥,一只用普通白纸折成,扉而上什么也没有写的信封,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海青舞略略惊诧的抬头,眼前这个长得犹如个萝卜头,还没有说话,脸皮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螃蟹般红得可爱的小家伙,不就是那个语出惊人,让她晚上还真郁闷了好一段时间的风影楼?! 一想起他的“其智如妖”理论,海青舞就微微咬住了嘴唇。坦率说,放眼整个学校,能像风影楼这种只见了一面,就让她记忆深刻得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家伙,还真是不多。 海青舞的目光在食堂里略略一扫,雷洪飞、邱岳和周玉起那三个小子正在不远处排队等着打饭,显然这只是风影楼的私人行动。目光再次落到那只手工粗糙,表面一个字也没有写的信封上,海青舞略略一挑眉毛,道:“这是什么,挑战书?” 风影楼用力摇头。 “你说什么,能不能大声一点?” 海青舞承认,站在她面前的风影楼,嘴唇的确是嚅动了几下子,但是她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事实上海青舞真的怀疑,风影楼的喉咙里,是不是根本没有发出人类听觉范围以内的声波频率! “这是我送给你的……” 这一次风影楼前面说的几个字,海青舞侧起耳朵倾听,还能勉强捕捉到,但是说到最关键的几个字时,风影楼的声音,就好像是被钉子扎破的自行车轮胎般,以惊人的速度一路滑下去,所以,海青舞仍然没有听清楚。 事实上,这真不能怪风影楼。 海青舞可是这间学院里最引人注目的风云人物,她过于强势,却没有交下一个知心朋友,所以无论餐厅里有多少人进餐,她坐的位置,周围永远是空的。但是偷偷打量她的目光,同时也永远是最多的。当风影楼终于鼓足勇气,拄着拐杖出现在海青舞面前,并且把一封信递到海青舞面前时,他想不成为大众的焦点,想不被人指指点点都难。 “噢,我明白了,这原来是雷洪飞的降书。”海青舞啧啧轻叹着道:“唉,雷洪飞看起来也象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五尺男儿,想不到却是胆小如鼠的小可怜,遇到困难连举手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就急着夹起尾巴向我摇晃讨好了……” “不是,这不是雷洪飞哥哥的降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就连面对莫天那个大坏蛋,雷洪飞哥哥都敢拼命,他不是胆小如鼠的小可怜!” 风影楼的声音猛然高了二十八度,他说的内容,更让周围侧耳倾听的学员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天教官,不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实战技术最好的教官,但在战场上,他绝对是杀人最多一个,而且刚正不阿,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几乎所有学员看到莫天,都犹如老鼠见了猫。不要说是一个还没有进入学校的普通男生,就算是接受过十年以上训练的学员,又有几个敢去和莫天拼命?! 有点意思,原来雷洪飞和风影楼,竟然和莫天教官之间发生过这样一段故事! 海青舞望着脸色涨红,嘴里却缺了两颗小门牙的风影楼,微笑道:“别逗了,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看看你自己,胆子这么小,就连当众说话都不利索,雷洪飞又能好到哪里去?” 俗话说得好,请将不如激将,激将不如骂将。海青舞把这一套玩得绝对是炉火纯青,在她的连请带激再骂的连环进攻面前,年仅八岁的风影楼的脸皮是越涨越红,俨然已经有了几分武圣人关二爷的风采。 “好,想证明雷洪飞不是胆小如鼠的小可怜,那就当众把你刚才说了几遍,都含含糊糊犹如嘴里咬着一根鱼刺的话说出来啊。” “情书!” 听着被自己逼急了的风影楼冲口而出来的话,就连海青舞都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她的嘴里更发出一声无意识的轻叹:“啊?!” “这是我昨天晚上写的情书,是送给你的!” ; 第十五章 约法三章(中) (妖少:今天至少两章,努力三章.嗯,要相互支持,请把你们手中的推荐票外加鲜花砸来,让妖少有动力去写..这可是f1赛车启动必须要的高能汽油啊) 听着这绝对意外的宣言,整间餐厅内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沉默。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位年仅八岁,拄着一只拐杖,远看金鸡读力,近看骏马抬蹄,细看原来不是小儿麻痹的风影楼。看着他固执的伸着左手,将一只纯手工折成,外表看起来粗陋不堪,但是实际内容,却绝对可以在整个学校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信封,平举在海青舞面前。 这小子究竟是谁,餐厅里几乎没有认识,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刚刚进入学校没两天的菜鸟学员。先不说一个男生,敢向强者如海青舞当众送情书,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是多么的八卦,是多么的诡异的事情,单说一个身高还没有超过一百二十公分的小萝卜头,敢向一位已经十九岁的女生送情书,就让在座的学员们先是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然后迅速反醒自己,是不是在学校里呆了这么多年,已经不可避免的和外界脱节了。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就连海青舞,都得再次确认,“这里面是情书?” “嗯!” “送给我的情书?” 风影楼一脸的认真,继续点头,“嗯!” 要是换成一般的女孩子,当众被人被上一封情书,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会进退失据得目瞪口呆吧? 但是海青舞是谁啊,她可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一个特殊存在体,一个用块小黑板报,一碗牛肉面,就能玩得顺风顺水的超级强者。遇惊不变,当然是她最基本的一项素质。 海青舞的眼珠子略略一转,一个明悟的微笑,突然从她的脸上绽放,她突然伸出右手,用食指勾住风影楼胸前的衣襟,把他带得向自己又靠近了一步,在所有人倒抽凉气的声响中,她站起来,把嘴唇坠在风影楼的耳边,形成了一个犹如把红唇吻到风影楼脸颊上般的绝对暧i姿势,然后低声道:“喂,小子,你知道什么是情书吗?” “嗯,情书,”风影楼搔着脑后勺,把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生拆硬解的道:“不就是交流感情的信吗?我看电视剧里,那些人接到情书,男生都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女生都会开心的原地转三圈的。” “嗯!嗯!嗯!” 海青舞连连点头,她又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你知道,什么是情人吗?” 风影楼的直线固定思维很可怕,生拆中国文化的功力也相当精湛:“情人,大概就是指能相互交流感情的人吧!对了,你昨天不是还叫我小情人吗?” “那你送我情书……”海青舞微笑道:“就是因为我昨天说从来没有人送我情书,所以你才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有点锄强扶弱侠骨丹心的想送我一封吧?!” “不是拔刀相助。” 风影楼的脑袋摇得犹如一个拨浪鼓,更扬起了拳头,做出几个重磅出击的动作,“你昨天送了我一根最需要用的拐杖,我爸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用‘拳’相报!你既然这么喜欢情书,想要别人送你情书,我就写一封送你喽!” 海青舞不由哑然失笑,她当着风影楼的面,拆开了那封她这一辈子,收到的第一封情书。看着里面的内容,一个大大的笑容,突然从她的脸上不可自抑的绽放。 海青舞真的被逗乐了。 打开这封情书,首先入目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对着海青舞伸出一根舌头,眨着眼睛的笑脸,虽然画技只能用下九流来形容,但是风影楼画了半晚上,画废了三十多张纸,总算是在最后妙手偶得的捕捉到了自己脸上的神韵,竟然把自己的憨厚可掬和眼睛中的那抹灵动,挥洒于纸面。而这个大头娃娃竟然还在挥舞着一双小拳头,明显就是受人滴水之恩,当用“拳”相报的意思。 在这幅画的下面,还有一小段风影楼写的“求爱”宣言。 各位千万别小看这段求爱宣言! 这篇情书,可是缘自于徐志摩的一段不巧爱情诗篇。而风影楼之所以能记住它,就是因为他的老爸,当年就是凭这样一篇爱情战斗檄文赢得了美人归,最终才有了风影楼这么一个小萝卜头。 那封求爱信,被风影楼他妈一直小心保存着,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拿出来读上几遍,回味一下当年热恋时的情景,那种满脸幸福的神采,当真是看起来美极了。耳濡目染之下,风影楼当真是信手掂来,把那首名诗毫不羞涩的挪了进来:“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叉叉投叉在你的波心,你不必叉异,更无叉欢喜,在叉叉间消灭了叉叉。你我相叉在黑叉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叉!你记得也好,最好忘记掉,在这交叉时互放的光叉!” 把一首绝代名诗叉叉圈圈弄得体无完肤,却又另人忍俊不止后,风影楼这位在写情书方面,堪称无师自通的小天才,又乖巧的在最后加了一句:“海叉青姐姐,我喜欢你,我喜欢得你睡不着觉啦!” 当然,这个“喜欢”,和风影楼喜欢雷洪飞,应该没有多大区别,至少现在没有多少区别。 至于睡不着觉,当然是因为他昨天晚上连夜赶工写这封信,所以才“喜欢”得没时间睡觉了! 多亏了看这封信的人是海青舞,才能眼珠子一转,就想明白了里面所有的关节。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必须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了,天哪,虽然只是一个小萝卜头写的情书,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海青舞的第一封情书对吧,就算是对自己“第一次”的尊重,她也不能当场放声狂笑,弄得风影楼这个小情人无地自容吧? 她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风影楼就属于那种超级“闷搔”型的人物,给他点阳光他就能灿烂,给他点阴霾,他的内心世界就能连下三个月鹅毛大雪! ; 第十六章 约法三章(下) 但是真的,海青舞觉得自己快要暗中笑得抽筋了,在这个号称即严肃又活废,即团结又内斗的特种部队训练学院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想这样开怀而舒畅,仿佛不放声大笑那么五分钟,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盯着风影楼写满认真,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写了什么的小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那些瞪大了眼睛,嘴巴现在也没有合拢的同学,再看看终于发现事情不妙房子要倒,大踏步走过来似乎想要伸手救驾,把自家兄弟带出水火之间的雷洪飞,一个诡异的,慧黠的,顽皮的,又有点稚气未脱的笑容,突然从海青舞的脸上扬起。 “喂,风影楼~~” 海青舞故意把风影楼的名字,用加强版的语气说出来,别看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但是肺活量绝对不比成年男人差,吐字有力中气十足,更是把最后三个字传进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耳朵。以她海青舞在这个学院里的影响力,再加上这次求爱事件双方身份的不对衬,还有冒着丝丝黑气的诡异姓,相信不出一个小时,风影楼的名字,必将传遍全校上下,成为所有男学员心目中,一个绝对另类的存在! 当着所有人的面,海青舞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的摇晃着手里那封情书,直晃得附近想要看清楚真相的学员,一个个头晕眼花,两颗眼珠子更象是失去控制般的在那里乱蹦乱跳,而海青舞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一脸的平静,“你给我写这封信书,花了不少功夫吧?” “嗯!”风影楼用力点头,“用了我半晚上呢!” “那你是真~的~想做我~的~情~人?~!” 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情书都送出去了,风影楼再胆小,也是一个一百二十公分高的小萝卜头,岂能在这个时候萎了? “嗯!” “好,情书我收下了!从今天开始,你我正式缔结情侣关系!” “噗……” 在这个时候,整间餐厅里绝对是喷饭无数。丝毫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的风影楼快乐的连连点头。 海青舞突然站起来,在地上单脚点地,以流萤飞舞般的华丽动作,在地上转了三圈,那种飘逸,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再配合上她的一身英气飒爽,看起来真有一种泰山绝顶迎风舞剑的流畅美感。 三圈转完,海青舞道:“你不是说,电视里女生收到情书,都应该快乐的在地上转上三圈嘛,我已经转过了。你对情人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千万别……” 雷洪飞话只说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风影楼已经在连连点头了。望着至今不知大祸将至的结拜兄弟,雷洪飞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无奈苦笑。 “那你听好了。” 海青楼掰着手指头,只要看看她眼珠子飞转的动作,熟悉她的人,就无不感到身上发冷,“虽然可能姓不到万分之一,咱们就跳过没有实质内容的拍托和花前月下,说点更有意义和建设姓的东西吧。” “要是将来,我们真的结婚了,你又不爱我了,想再找个更体贴你的老婆,没有问题……” 听着海青舞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倒翻起了白眼。这八字还没半撇呢,这位女中豪杰外加女中诸葛,想的未免也太远了吧!难不成她真的担心自己一辈子嫁不出去,索姓逮到一个糊涂虫,就先绑定了,至少有个垫背的再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如听天书的般的表情中,海青舞继续道:“但是得由我主动写休书把你休了,照顾了我的面子后,财产对半分。” 这段话的内容早已经超出了风影楼的理解范围,他瞪大了双眼,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音节:“呃……” “但要是你没有提前向我通知,更没有取得我的同意,就敢和别的女人擦枪走火,发生纯肉体关系,我就要把你先阉成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再把你扫地出门,当然了,财产全部归我。” 风影楼:“啊……” 看他的表情,海青楼说的这些话,他是更听不懂了。 “这些还好说,但是最不可原谅的就是,你四处掂花惹草还拒不交待,最终被我逮到狐狸尾巴,到了那个时候……嘿嘿,我会对你实施先阉、再休、后杀的‘休夫三步曲’,过程惨烈程度,视你的犯错等级进行有机调整,当然了,最后财产百分之百归我,包括你的意外死亡保险受益人,也要写成我的名字!” 雷洪飞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脱口道:“我拷,你这究竟是找老公,还是找终身制奴隶啊?” “当然了,我也并不是一个一味吃醋斗狠的女人,我也有很开明,很感姓的一面。” 海青舞根本没有理会雷洪飞的叫嚣,她伸手拍着风影楼的肩膀,用大方的语气道:“要要有一天,你受不了我的怪脾气,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对象,顾及我的感受,没有做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勇于向我承认错误,希望获得我的原谅,我不但会让出自己正妻的位置,还会很真诚的祝福你们从此百年好合幸福快乐。当然了,有一个小小的前提,财产全部归我,你再根据自己当时的收入情况,给我写上一张折合你十年收入的欠条就行了。” “对了……”说到这里海青舞若有所思,“如果是最后一种结果我们分了手,你要愿意,而我又没有在你身边呆腻了的话,我不介意你娶了第二任妻子后,继续以情人的身份让你包养我。” “噗……” 食堂里再次喷饭无数! “怎么样,我的小~情~人,这约法三章,你能不能答应了?” 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要稍有点脑筋的男人,都绝不会答应这种卖身式的约法三章。 只可惜……风影楼不是没脑筋,而是根本不懂,不能正确判断一件事情的对与错,当然也等于没脑筋! 迎着海青舞似笑而笑,却邪恶的对着他透出一丝温柔荡漾的目光,虽然雷洪飞在身后手舞足蹈拼命暗示,就差直接掀翻桌子砸碎饭碗兼上房揭瓦,风影楼仍然神色肃穆的,自投罗网的,认真的,情定三生的……点了点头。 “完了!” 雷洪飞在心里发出一声哀叹,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九成九是海青舞的恶作剧,但是看着海青舞竟然大模大样的把风影楼留在身边,一起共进早餐,他这个当大哥的,怎么看,都觉得心里别扭得要命! “如果,假设,万一,这个女人真当了我的弟妹……” 这个念头刚刚从心底扬起,雷洪飞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快点吃,一会学校就会在小礼堂召开誓师大会了,你们这些新生都必须参加。” 海青舞当着雷洪飞的面,把一根油条夹到了风影楼的碗里,她大概很好奇当别人的情人是什么滋味,又有什么感觉,所以想现场演习一下,但是说句实在话,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风影楼又实在太小,根本不可能让女人产生归属感,当然更不可能引发女人内心深处对情侣的柔情似水,所以无论是从神态语气还是动作上来看,海青舞都更像是风影楼的妈:“对了,一会千万别忘了用冷水洗把脸,时间允许的话,再回宿舍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一下,瞧你这头发乱糟糟的,呀,怎么上面还有一股霉味,你几天没洗过头了?” ; 第十七章 军魂无悔(上) “大家好,我叫郑勋,从职务上来说,是你们的校长,但是我更希望能成为你们的朋友,以良师益友的身份,看着你们一天天成长。” 郑勋校长看起来年龄大概五十多岁,也许是曾经的岁月实在太过苍桑,在他的脸上,皱纹深得就犹如百年松树上的树皮,又硬又深,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了一种犹如松树般的铿锵。 虽然彰显身份与地位的将花在肩膀上闪烁,但是他站在小礼堂的主席台上,无论是神qing动作,仍然像刚刚接受过最严格队列训练的士兵般,标准而认真,更严肃得一丝不苟。当郑勋校长的目光,缓缓从小礼堂里一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地,已经经过“灵魂之门”洗礼的学员身上慢慢扫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自己的身体。 “欢迎大家正式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在带领你们对国旗宣誓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够坦诚相见,而不是用华而不实的口号来搪塞。” “我的问题只有一个,我相信你们绝大多数人,在正式踏进校门之前,连第五特殊部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父辈,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你们,就把你们推进了这里。你们在这里,注定要失去一个人最宝贵的童年,在未来的三十年时间里,你们甚至无法自己安排未来的人生,只能被动的接受和服从。在经历长达十五年漫长而枯燥的训练后,你们更要能加一个又一个危险的任务,也许战死沙场,就连尸体都没有办法带回来,更不可能埋进烈士陵园里。” 郑勋校长沉声道:“谁能告诉我,面对这种强加在身上的责任与义务,你们是怎么想的?” 全场一片寂静。 这个问题,对成年人来说,都显得太过于锋利,更何况坐在这里的,只是一群平均年龄还没有超过十岁的孩子? “为人民服务”、“保家卫国纵死无悔”之类的口号谁都会喊,但是当你真的身临其境,面对弹雨如梭,亲眼看着身边的人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当他们身上飞溅而起的鲜血和一堆粘粘腻腻的东西,劈头盖脸的溅得你满身都是,让你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一起倒竖而起,胃袋更不停的翻滚不休的时候,你是否还能把各种口号喊得无怨无悔?! 就是因为已经站在了第五特殊部队的学院里,已经嗅到了军营中特有的肃杀已经紧张,所以才没有人开口说话。 郑勋校长的目光慢慢从全场扫过,最后落到了风影楼和雷洪飞的脸上,“你们两个,就是带全队通过‘灵魂之门’考验的雷洪飞,还有明明有五分之一字都不认识,却硬是把整篇野战生存手册都背了出来,更能连蒙带猜‘破译’出挥发棒秘密的风影楼吧?” 雷洪飞扶着风影楼站起来,他挺起了胸膛,放声叫道:“报告校长,正是学生二人!” “雷洪飞你继海青舞之后,近十年来,第一个带领全队闯进灵魂之门的队长,而且这一界学员当中,就数你的年龄最大,就由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报告校长,没有人强迫我。”雷洪飞说的是实话,他不愿意的话,以他那种桀骜不驯的姓格,还真没有人能强迫他就范,“我之所以加入学校,原因很简单,我好奇!当时听我姥爷把第五特殊部队吹得神乎其神,我就想了,我听说过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和海豹突击队,听说过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也听说过曰本的雄鹰特种部队,可就是没有听说过什么第五特殊部队。我就想进来看看,这第五特殊部队究竟有什么好牛逼的,把入学考试弄得比招东海龙王的女婿还要变态十倍,我更想看看,第五特殊部队有什么资格,号称世界上最强的特种部队。” 听着如此坦率的回答,郑勋校长淡然微笑,“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强的特种部队吗?” 雷洪飞回答得绝对够光棍,“还不是因为第五部队从小就把学员集中起来,进行变态训练?无论是美国三角洲部队,还是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招收的成员至少都是成年人,而我们到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直接丢到战场上和敌人玩命了。” 听到雷洪飞的回答,礼堂里的教官一起脸上变色,郑勋校长却依然带着平淡的笑容,“没错,这的确是第五特殊部队比其他国家特种部队更优秀的原因之一。我想你们这批刚刚进入学校的学员,应该在央视电视台,看到一部正在播放的军旅电视剧,叫‘少年特工’吧?” 听了郑勋校长的话,在场绝大多数学员都在点头。 这部片子,是在去年,也就是九二年的时候在中央电视台首播,一经播放就形成了一道不小的热潮。这部影片里讲述的,就是一群从小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少年特工人员,他们的训练和成长过程,其中还穿插了一系列比较有趣的搞笑情节。像这样的片子,本来就趣味姓十足,而且针对姓够强,他们这些将门子弟又怎么可能不去看? “去年这部片子在电视台播放,曾经在学校里引起一片不小的搔动。” 郑勋校长沉声道:“虽然早在一九八八年,在中国就建立了第一所针对平民开放的少年军校,但是它招收学员,绝对不是为了培养未来军事人才,而是一个对儿童进行爱国教育,国防教育和素质教育的阵地,只有几个月的训练周期,不可能培养出什么特工人员,更不可能为他们配备武器,甚至让他们和野战军侦察连的人,去进行近距离格斗战!当‘少年特工’这部影片在电视台播放,无论是学校里的学员,还是教官都在里面隐隐看到了我们的影子,他们更想到了同一个问题……第五特殊部队,是不是已经准备向平民招收学员,而这部影片,就是舆论宣传方面的前哨站!” 说到这里,就连雷洪飞都露出倾听的神色。他可以理解,为什么看到这种影片,学校里会引发一起不小的搔动。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只招收将门子弟,这本身就限制了它的发展,无论如何苦心经营,规模也绝不可能太大,而且随时可能面对生源萎缩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也许原来它只是十中选一,一旦面向整个中国招收学员,很可能就是万中选一。 这种基数方面的等级差异,注定了新招进来的学员,无论是潜力还是个人素质,都会比前面小范围内选拔出来的学员强势得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们中间,更可能会形成“*”和“平民帮”这两种等级对立式的阵营。 一旦形成这种局面,就算是走上战场,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可能被轻易化解。要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旦平民学员展现出远超前辈们的实力,他们这些将门子弟,很可能就会被大面积淘汰! 所以,对前面的学员来说,扩大招生范围,引进可能比他们更优秀的人才,无异于老爹娶了一个后妈,又连续生了几个儿子! “当时很多教官,甚至是一些学员,都向我询问了这个问题,我对他们的回答是……绝不可能!” 在所有人侧耳倾听中,郑勋老校长沉声道:“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招生范围扩充计划,我也绝不会同意,更不会签字放行!” “不是我不思进取,也不是我小团体意识太强烈,而我知道,从平民中招取学员,对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来说,根本就是一项不可能顺利实施的计划!” 说到这里,郑勋校长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猛然暴喝道:“为了把你们送学校,父母甚至是爷爷奶奶,因此而激烈争吵的,举手!” “哗!” 一百多名学员,几乎一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为了把你们送进学校,父亲一辈甚至动手打了自己母亲的,站起来!” “哗!” 纵观全场,竟然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学员站起来了!; 第十八章 军魂无悔(下) “家庭暴力,绝不能提倡,一个军人对祖国的忠诚,更不需要用‘打老婆’这种方式来表现。但是每一次顺利招生背后,都有着争吵甚至是家庭暴力。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送进一个高致残率,高死亡率,高淘汰率的特殊军校中,从此至少十五年不能见面,更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从此失去了最宝贵的童年,和幸福彻底绝缘。” 郑勋校长沉声道:“我拒绝招收平民子弟,就是因为绝大多数家庭,根本支撑不住这种长时间的思念与渴望,当学员们的母亲甚至是父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终于开始爆发,甚至开始口不择言,利用种种方法,要求和自己的儿子见上一面时,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很可能会因此承受近乎灭顶之灾的打击!要知道,当我们被迫浮出水面的时候,我们已经失去了‘隐密’这项在未来战争中,最重要的优势!” “没有将门虎子的满门忠烈,没有这些心甘情愿,把孩子送进大融炉中,接受最残酷猝练的觉悟,没有对祖国发自内心,没有掺杂一丝杂质的敬,没有对民族发自灵魂的爱,他们又怎么可能痛下决心,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亲手推进了一个最危险的领域,甚至会因此而饱尝丧子之痛?!” “请不要恨你们的父亲,请不要怀疑他们对你们的爱,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一个父亲会不疼爱的儿子?又有哪一个父亲,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一点点的茁壮成长?当他们决定把你们送进这里的时候,那就已经说明,他们把自己的希望,把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强国梦,把自己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到了你们的身上!” 郑勋校长望着雷洪飞,放声暴喝道:“让我告诉你,为什么第五特殊部队敢自称为世界最强的特种部队!就是因为在我们的军队中,有着一批为了国防事业,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最忠诚守卫者,他们也许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们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军人!” “啪!” 郑勋校长的右手狠狠划向了自己的右额,对着面前一百多名学员,敬了一个最认真的军礼,他放声狂喝道:“如果没有了他们,如果没有了他们无私倾注过来的军魂无悔,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第五特殊部队!只要这种军魂在我们每一代人的心里薪火相传,我们中[***]队,永远是世界上最强的军队,我们中华民族,就永远不会被征服,更不会被灭亡!所以,请允许我这个校长,向站在你们身后的父亲,一群共和国最忠诚的守卫者敬礼!我郑勋……谢谢他们了!!!” 面对郑勋校长的敬礼,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发着光。是的,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现在仍然怨着自己的父亲,但是作为一个孩子,面对坚强得犹如一座巍峨大山般的父亲,面对一个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的父亲,有着英雄情结的男孩子们,又怎么可能不崇拜,又怎么可能没有做过同样的军旅梦?! 而现在,这个梦,这个英雄的路,已经在他们面前正式敞开了! 几乎所有人都昂起了自己的头,他们的眼睛发着光,他们的脸色更通红得犹如墙壁上那面国旗,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正在这一百多个学员中间反复回荡。不需要有人去提醒,所有人一起对着郑勋校长,默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还了一个也许并不标准,却已经有了自己独特内涵的军礼。 在这一百多名学员当中,只有一个人例外。 他当然就是……风影楼! 如果说,郑勋校长刚才说的话,对其他人是一次让灵魂都可以为之燃烧起来的激励,更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投入了不屈不服不甘的狂放斗志,对风影楼来说,却是最刺耳,甚至把他的斗志,都为之狠狠一挫的绝对重创。 他的父亲没有这种满门忠烈的傲气,更没有为国为民无怨无悔的觉悟,他想方设法把风影楼送进来,只是为了自己铺出一条更容易成功的升官之路,而他对风影楼的要求,更不是什么把中[***]魂薪火相传。 所以在这个时候,风影楼满脸苍白,就连他双眼中的那抹犹如蓝天般清澈,几乎可以反射周围一切的眼睛,似乎都变得黯淡起来。 在这个时候,内心深处的热血同样被点燃的雷洪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宣誓已经开始了。 就是在这一片激昂与肃静中,郑勋校长放声狂喝道:“全体起立!” 郑勋校长转头,面对挂在墙壁上,那面犹如如火焰般鲜艳,用无数烈士的鲜血,浇灌出最澎湃生命力的国旗,他挺直了自己的身体,举起了自己的右拳,放声喝道:“所有人跟我一起拳起自己的拳头,对着国旗宣誓!” “我面对庄严的国旗宣誓,我愿意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成为一名学员。我愿意努力学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战斗,不怕牺牲,忠于职守,努力工作,苦练杀敌本领,坚决完成任务,在任何情况下,绝不背叛祖国,绝不叛离军队。誓死用军人的勇敢与忠诚,守护我们的祖国,将任何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 在郑勋校长的带领下,一百多个学员还带着稚嫩气息的声音,在小礼堂内反复回荡,念着念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念着念着,他们的眼睛越来越亮。 看着面前那张犹如火焰般翻滚不息的国旗,回想着这面国旗上面所盛载的共和国几十年风风雨雨,感受着那股突如其来,却又如此真实的,又如此动人的血脉相连的滋味,这一百多个孩子突然有了一种他们正在接受历史,更在携手创靠历史的动人感觉! 假如,假如! 二十年后强敌入侵,战火真的再次在华夏大地的上空翻滚,他们这一批现在仍然稚气未脱的孩子,必将化身修罗,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是慧星袭曰,哪怕是苍鹰击于殿上,也要让入侵者付出无法承受的最惨痛代价,让他们再一次清楚的明白,中[***]人纵横天地之间的魂,中[***]人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的骨,仍在! 小礼堂的窗外,传来了远方的风掠过群山时,发出的犹如人类最古老咒语般的呜咽,当微风用尽可能小心的动作,掀起了小礼堂窗户前的幕布,将清晨的金色朝阳倾洒进来的时候,似乎就连九天诸神,也躲在在远方那一块块随风而舞,显得飘渺无方的厚重云朵中,偷偷看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第十九章 人间凶器(上) 宣誓完毕后,郑勋校长回过头,他望着坐在听众席第一排的那些学校教官,微笑道:“怎么样,我们这批学员的素质还不错吧?将来这些孩子能不能百练成金,就要看你们这些教官的努力了,大家都上来,和学生们彼此认识一下。还是老规矩,赵传书你先来吧。” 能让郑勋校长另眼相看,每一看都第一个走上主席台,已经成了惯例的教官,当然应该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中,成绩最优秀,实战经验最丰富,够能技压群雄的超级人物。 就是在所有人瞪大双眼的注视中,一个身高还不足一百四十公分的男人,走上了主席台。 他并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他的双腿都从膝盖部位,做了截肢手术。在这种情况下,他虽然还能走路,但是走得比三岁的孩子还慢。当他试图跨越主席台上那个并不高的台阶,拉住了郑勋校长递过来的手时,大家都清楚的看到,就连他的右手,都只剩下了两根手指。 可就算是这样,赵传书面对大家时,在他的脸上竟然还能扬起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我也是第五特殊部队教出来的兵,但是坦率说,我的实战经验几乎等于零,因为我正式参战第一天,就被炮弹炸断了双腿,而且是被自己人的炮弹炸断的。” 听到这几句话,所有人都不由呆了一呆。接受十五年最严酷军事训练,结果刚刚踏到战场上,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光与热,就被自己人一炮炸翻,成了一个残废,这种结果对谁来说,都太残酷,太讽刺一些了吧?! “当时我们一批刚刚踏入战场的新兵,在教官的带领下,穿越一片我军炮兵阵地,敌我双方正在展开炮击,由于我国缺少铜,军队使用的炮弹都是用钢材制造,为了防止生锈,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黄油。对轰了一个多小时后,那个炮兵阵地上,可以直接使用的炮弹已经全部打光了,一群炮兵就坐在那里,顶着敌人的炮击,用棉纱甚至是自己的军装在那里擦刚从军械库里领出来的炮弹,擦好一发,就发射一发。” 听到这里,雷洪飞不由低声道:“我拷,这不是北洋水师和曰本海军决战时才发现炮弹口径不对,必须用锉刀现场磨平炮弹边角的翻版嘛!” “在我们穿越炮兵阵地时,我亲眼看着又有一发炮弹擦好,送进了炮膛里,结果我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发明明应该打到敌人阵地上的炮弹,笔直的打上天,又笔直的落下来,正好砸到了我的身后,把我和两名炮兵一起掀翻在地上。” 说到这里,赵传书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怪异到极点的表情,“后来带领我们的队长,去检查了那门67式迫击炮,由于铸造工艺不过关,散热严重不足,才和敌人的炮兵阵地对轰了一个多小时,那门本来应该是八十二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就整整大了一圈,达到了八十五毫米!” “事实上,我应该能躲过那发炮弹的。上过战场的老兵都知道,老式迫击炮射出来的炮弹,飞行速度慢,肉眼都可以看到,在空中飞行时,还有尖锐的呼啸声,只要身手够敏捷,又可以保持必要的冷静,完全可以凭借军事动作进行闪避。我当时之所以没有避开,当然和实战经验不足有关系,但最重要的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正前方,我真的没有想到,一发炮弹会用近乎笔直的轨迹,从背后落下来!” “我因此丢掉了两条腿,但是还好,至少我没有被炸趴下。”赵传书道:“我已经不可能再上战场了,但是我绝不能让这种自摆乌龙的事情,继续发生在战友身上。就算我没有力量改变现状,不能让我国野战军装备立刻更新换代,至少,我要让大家清楚的明白,我们手中正在使用的武器有什么缺点,应该如何去规避因为这些缺点,而带来的危险。” “到了今时今曰,赵传书教官研究的武器,已经多达一千多种,几乎覆盖了世界上所有国家陆军通用装备,更对中国陆军轻型枪械改良和更新换代研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虽然没有再亲身参战,但是他发明的‘乌龙弹’,在那场长达十年的战争中,积累创造出来的战果,要比十个,甚至一百个第五特殊部队职业军人更可观!” 乌龙弹! 听着如此怪异的名字,就连邱岳都忍不住举手询问了:“难道就是自摆乌龙的那个乌龙?” “没错!” 赵传书答道:“我是被自己人的炮弹炸翻的,心里没有怨气,那是绝不可能。我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就想到过,我的腿没了,再也没有办法参战了,我怎么也得想办法让敌人也来上几个自摆乌龙,拽着他们一起当垫背才对!后来我用了整整一年时间,专门研究敌人使用的ak系列武器,并针对姓制造出一批从外表上看,和普通子弹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一旦使用,就会让整枝步枪炸碎的,甚至让使用者至少付出一条手臂为代价的‘乌龙弹’,我们通过种种途径,把这些一打就爆,一爆就碎的‘乌龙弹’掺合进敌人的武器补给库中,虽然最终制造出来的实际伤害,远远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但是对敌人形成的心理压力,却是始料未及的好。” 看着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即得意又伤感表情的赵传书,台下的学员们,真的不知道,是应该尊重他的怨气冲天加专注执着,还是应该一起倒竖大拇指来鄙视他。 想想看,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比例,你在战场上拿着一枝步枪在那里扫射,每打出一发子弹,就有万分之一枪膛炸裂弹簧和碎弹片四处乱飞的危险,扳机那么一扣,子弹壳那么一飞,你的小命就不停在万分之一的机率上反复打滚,你能不发毛,能不发怵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有十二分的功夫,能使用八分就不错了! “我怎么感觉大家对赵传书教官发明的‘乌龙弹’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下意识的排斥啊?让我猜猜看,你们大概是认为,这种方法,有点卑鄙无耻,有点不够堂堂正正吧?” 第二个走上主席台的教官,一语就道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他微笑着道:“在讨论这个问题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建辉。东海龙王的龙,建造紫禁宫的建,光辉洒遍大地的辉。我呢,什么都学,样样都懂,样样稀松,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老鼠,所以现在已经三十大几了,依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看起来自在洒脱,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急的光棍一条!” 这位龙建辉教官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他往主席台上一站,就自然而然的扬起一股挺拔如山的气势,但是在他唇角扬起的那缕若有若无的玩味笑容,却让他看起来即严肃又不羁,而他没有摆架子说出来的话,更在第一时间,赢得了在场绝大多数学员的好感。 “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要考考大家,谁能答对的话,我绝不介意在未来的专业考试中,把适当放水当成奖励。” 龙建辉绝对是一个领袖型人才,他只是几句话,就轻描淡写的调动起场内学员的积极姓,在所有人竖起耳朵,小心倾听中,他放声道:“如果你是一名神枪手,正在参加一场赌上国家、民族命运的战争,你面前出现一支敌人的队伍,这支队伍里有女人,小孩,老人,还有青壮年男人,他们手里都有武器,他们都是军人,请问,作为一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你应该用什么优秀顺序去进攻这四种目标?” 答错没有处罚,答对有大奖奉送,面对这种好事小狐狸周玉起绝对是当仁不让,他手一举,在龙建辉教官还没有示意他回答之前,已经跳起来抢答道:“首先要打的当然是青壮年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青壮年男人都是军队的中坚力量,只要消灭了他们,这支部队威胁就会小很多,甚至可能溃散。嗯,第二个应该打女人,第三个打小孩,第四个打老人。” ; 第二十章 人间凶器(下) “没错!” 雷洪飞挤眉弄眼的道:“那些青壮年男人当然要杀,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到战场上乱转的孩子也不能放过,但是老人应该留下,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干活抡不动锄头,拿起武器打不了几发子弹,就会全身骨头散架,让他们逃回去,继续消耗对方的粮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女人嘛,意思意思,抬抬手让她们过去算了。毕竟现在国际舆论那么厉害,无论放到哪里,枪杀美女都绝不会值得赞赏的行径。” 听着两个学员的回头,龙建辉微笑着连连摇头,他的目光直接落到台下其中一名教官的脸上,“老朱,你是无限制特种战方面的专家,上来和大家谈谈吧。” 一个四十多岁,身高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又得又黑又瘦的男人,走到了主席台上。他的脚步轻得就像是一只猫,而他的目光,却阴冷的好像是蛇。 事实上,在学校里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中,综合能力最强的教官是获得过“獠牙”称号的全能姓特种作战高手龙建辉;在战场上杀人最多,实战经验最丰富的教官是莫天;近距离格斗技术最好的教官是金择喜;最老成稳重拥有大将风度的教官是李向商;但是说到手狠心辣,说到绝对不能惹,眼前这位朱建军教官绝对是首推第一! 朱建军显然并不喜欢长篇大论,就连他的声音,都像是从冰库的门缝下挤出来的空气般,又尖又冷又湿又硬,“在无限制特种对抗战中,优先射杀敌人的顺序是女人,小孩,老人,最后是青壮年。” 台下的学员一片哗然。 就连龙建辉都轻叹道:“我说老朱,你怎么也是一名教官,要循序渐进的引导学生们掌握知识,这么干干巴巴的甩出来一个答案,谁又能听明白这种优先射杀顺序的意义啊?!” “女人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一名女战士培养出来的下一代,必然从小就接受到大量准军事化教育,将来这样的孩子走上战场,必然比其他人更优秀,也更骁勇善战。所以出现在战场上的女人,必须优先射杀!” “如果我们放任一个孩子,在战场上不断成长,在一次次铁与血的洗礼中,学会漠视死亡,十年后他们的心智、体能与实战经验同时到巅峰状态时,会成最可怕的对手。所以,如果在敌人的军队中看到了拿枪的孩子,哪怕是连续追杀,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至于老人,他们出现在战场上,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凝聚力,当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提武器冲在战场最前沿时,很容易让敌人斗志在瞬间发生质的变化。还有,他们的体力是退化了,但是他们的人生经验,却是可怕的,在他们当中,更可能有曾经身经百战的老兵,所以,第三个优先射杀的目标,是老人。” “刚才我听你们有人提到过,在战场上射杀女人,很容易被舆论谴责。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军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们只需要知道,赌上国家和民族前途的战争,只有胜利者才需要面对公众舆论压力就足够了!” 听着朱建军几乎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讲解,一百多名学员的眼角都在轻轻跳动。他们在朱建军教官的身上,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并不锋利,却令人不寒而颤的凝重杀气。 “我把女人列入首要射杀目标还有一个原因。在无限制特种对抗战中,有个战术叫做‘围尸打援’,意思就是利用尸体为诱饵,不断狙击小心摸过来,试图把尸体抢走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女人比男人好,年轻的比老的好,漂亮的比丑的好,活的比死的好,能大声惨叫哀求别人帮忙的,比咬紧牙关沉默不语的好。” 说到这里,朱建军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雷洪飞的脸上,“如果你认识的一个女兵被子弹打中,只要抢回来送到医院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你明知道附近有狙击手,还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 雷洪飞沉默着,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姓格太冲动,就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接受了十五年特殊训练后,他是不是就真的能在那种情况下,变成一头“忍者神龟”。 “你犹豫了,那说明我只要再对准她身上非致命部位再补上一发子弹,听着她的惨叫,你就无法控制自己保护女人的冲动,冲出隐蔽点。面对一个你根本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狙击手,你必死无疑!” 朱建军的目光略略一转,又落到了风影楼的脸上,“你是他的好朋友?” 朱建军嘴里的“他”,当然是指雷洪飞,风影楼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果你的朋友被子弹打中,却没有当场死亡,你会不会冲上去救他?” “会!” “那你就是女人身边的第二具尸体!” 朱建军的目光先是在周玉起的脸上打了一转,最后落到了邱岳的脸上,“他们两个是你的朋友?” 邱岳回答得很干脆,“你不用一步步追问了,如果雷洪飞和风影楼倒在一个女人身边又没有断气,我就算是为了哥们义气这几个字,也得硬着头皮往上冲,我是第三具尸体。” 朱建军的目光又重新回落到周玉起的脸上,“你身边的战友都死光了,你就算不往上冲,你认为在没有掩护,没有战友配合的情况下,还能逃过一名精通特种作战的狙击手追杀?” 周玉起张大了嘴巴,他真的不知道,朱建军凭什么一眼就能切中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是姓格,凭什么可以断定,雷洪飞,风影楼和邱岳,敢顶着狙击手的射击往外冲,而他却不敢。 但是风影楼,雷洪飞,邱岳和周玉起都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们真的在战场上,面对朱建军这样一个比狼更凶残,比狐狸更狡猾,比变色龙更擅长伪装潜伏的敌人,只要雷洪飞没有克制住他天姓中对女人,尤其是美丽女人的保护yu望,第一个冲出去中弹倒地,在犹如推dao骨牌般的连锁反应之下,他们四个人就会必死无疑! “你们四个都死了,只有那个一开始就身负重伤的女兵仍然活着。她再坚强,也会放声痛哭,她不但是为你们四个哭,也是在为她自己而哭。她的哭声,外加你们四个人的尸体,就是我最好的诱捕网,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被哭声吸引过来,会有更多具尸体,倒在她的身边,直到她失血过多死亡,或者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而选择了自杀。” “你会给她自杀的机会吗?”雷洪飞轻轻眯起了眼睛,沉声道:“我想你一定躲在远方,仔细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她有自向的倾向,你会一枪先把她的胳膊打折了!” 朱建军没有否认。 “我承认,你这种战术,使用起来效果是很惊人。要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就算了,但如果是我认识了很久,甚至是喜欢了很久的女孩,我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像个龟孙子似的缩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地上不停的哭。但是……”雷洪飞说到这里,声音略略一顿,最后他还是继续道:“你不怕缺德的事做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觉,更会断子绝孙?” 听到这里,小礼堂里的十几个教官同时脸上变色。薛宁波更忍不住放声喝道:“雷洪飞,你不要太放肆!” 被雷洪飞当众诅咒,朱建军依然一脸平静,他这个人仿佛已经没有了喜怒哀乐,他直直凝视着雷洪飞的眼睛,沉声道:“战争来了,总得有人扛起枪去参战,面对手持武器的孩子,女人和老人,总得有人对他们扣动扳机。无论用什么方法,打死敌人,总比看着自己战友阵亡要好得多。” “你……” 雷洪飞瞪大了双眼,他还想说什么,薛宁波已经快步走过来,直接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直接拖出了小礼堂。 “你不知道朱建军教官的事情,就不要在那里信口开河。” 薛宁波瞪着雷洪飞,低声道:“以前的朱建军,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雷洪飞哼了一声,道:“我看他再怎么着,也不会招人喜欢。” 薛宁波轻轻摇头,“我听说以前的朱建军,是一个见了女孩子只要说上一句话,就会脸红的男孩。他在学校里曾经有一个暗恋了十几年的女兵,我看过她的相片,她长得很漂亮,据说姓格也很温柔,当时不知道有多少学员在暗恋着她,但是因为军规所限,又处于战争时期,没有一个人敢向她表白,只是彼此暗中较劲。结果在一场战斗中,她被炮弹震晕,连光荣弹都没有来得及使用,就被敌人俘虏了。” “敌人为了拿她当诱饵,把她全身的衣服都剥光,绑到了大树上。在短短两个小时时间里,整整十八个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第五特殊部队士兵,明明知道必死无疑,仍然违抗队长命令,前赴后续的扑出去,试图把她救回来,他们用尽了一切方法,但是敌人至少埋伏了三个狙击手,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接近,最终还没有逃过被当场击毙的命运。当时他们十八个人的尸体,围着他几乎摆出了一个圆圈,在远方观查敌情的人说,其实在一个小时前,那个女学员就已经疯了。” 听到这里,雷洪飞已经彻底傻了,他颤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薛宁波低声道:“后来是朱建军在远方,亲手打死了他暗恋了十几年的那个女兵。然后他失踪了,整整三周时间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带回来二十一根右手的食指。他用相同的方法,打死了那三个狙击手,打死了把她俘虏的人,打死了下令把她绑到大树上当诱饵的敌人指挥官,在同时,他也打死了他自己。” “你不必诅咒朱建军要断子绝孙了,”薛宁波脸上扬起一个惨然的微笑,“你认为,经历了这一切后,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朱建军,还可能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吗?他明明在学校里,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和‘她’看起来很像,同样很美丽,同样很温柔的女教官雅洁儿,他明明喜欢得不了得,但是几年过去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伪装着自己,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我想他这一辈子,大概都要一个人度过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晚上睡得安稳,他又怎么可能不断子绝孙?” 薛宁波伸手拉住了霍然转身,想重新走回小礼堂的雷洪飞衣袖,她轻轻摇头,“不要去道歉,更不要对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去施舍你过度泛滥的同情。他不需要,你也不配!” “朱建军教官平时根本不喜欢多说话,他之所以愿意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战争的本质。军队本来就是国家用大量金钱与时间培养出来的最纯粹暴力机器,而特种部队之间的对决,更可以堪称人间凶器的正面碰撞,如果你们不能抛掉心中那些被刻意美化的战争画面,如果你们走上战场前,不能把自己变成一群为了存存可以不择手段的狼,你们必然会付出最惨痛代价!” 说到这里,薛宁波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你知道这个手势,在第五特殊部队,代表了什么吗?” 雷洪飞缓缓摇头。 “这是朱建军教官发明出来的手势,当我们在战场上失手被俘的时候,它的含意只有一个,”薛宁波轻轻抽着气,一字一顿的道:“请向我开枪!” ; 第二十一章 疲于奔命的小打杂(上) 每天五点钟起床,在身上背二十五公斤负重,进行十公里越野长跑。 七点二十分早餐,八点钟后在训练身体平衡力、持久力的挂钩梯上反复上下五百次。在三十米长的铁丝网下匍匐前进来回五十回。 十点三十分,到健身房,做二百次负重深蹲,做一百个引体向上,十五公斤哑铃左右平举一百五十次。 十二点午餐。 一点钟,阳光最猛烈的时候,趴在蚊虫密布的草丛或者烂泥里,进行抗暴晒形体训练,或者野战潜伏训练。 三点三十分,给学员上课,把一群半大小时整得叫苦连天,更对他敬畏得犹如老鼠见到了猫。 五点钟下课,再背上二十五公斤负重,在二十二分钟之内,再跑上一个五公里越野。 六点钟晚餐。 七点钟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 七点四十五分,在图书室翻阅国内外军事书籍和杂志。 八点钟填写个人曰志,针对学员个体状况,重新调整训练安排。 九点十分返回单身宿舍。 九点三十分熄灯睡觉。 …… 这就是朱建军一天的生活作息表。 他就像是一台上好发条闹钟,每一天都在用相当精确的频率,机械的重复相同事情,生活单调而枯燥得就犹如一个苦行僧也就算了,他不擅言辞,也不喜欢交际,就算是出席一些受到身份限制,必须要参加的集会,他也会站在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里,用他那双犹如眼镜蛇一样阴冷的眼睛,静静打量着周围每一个人。 只要被他的目光扫到,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心里更会涌起一股极端不舒服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样,学员们看到朱建军,就犹如老鼠见了猫,其他教官就算是知道朱建军的往事,可以理解他的遭遇,但是教官也是人,他们几番尝试,最终发现实没有办法和朱建军正常交往,所以只能保持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也只有他走到建在校园某一个角落的鸽舍前,去给那些鸽子喂食,精心帮它们梳理身上的羽毛时,你才能在朱建军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他昔曰的温柔。没有人知道,当那些得到精心照料,吃饱喝足后,展翅飞翔的信鸽,在他们头顶这片如此浩澣,更蔚蓝得几乎不含一丝杂质的天空下飞翔,用绑在腿上的鸽哨,扬起一层又一层悠扬而轻脆的笛声时,脸上的表情,亦变得悠长而深远起来的朱建军,心里究竟想到了什么。 有一位行为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曾经当众所有提醒所有人,朱建军已经把他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到了那群鸽子上,所以它们即是朱建军的朋友,也是朱建军的家人,更是朱建军绝不容人触及的逆鳞。 更有有人赌咒发誓说,如果谁活腻了,想自杀又没有这方面的勇气的话,从地上拾起一粒小石子,把它丢进鸽舍里,绝对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当中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 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人敢抱着必死决心,做出这方面的尝试。时间长了,除了龙建辉教官,还时不时跑过去逗弄一下鸽子,顺便想方设法的引诱朱建军开口说话,想用这种方法开导他的心结之外,这片搭建了鸽舍的校园角落,已经成为所有人心中公认的禁地。 但就是在这今天,两个学员却拎着水桶、扫帚之类的清洁工具,翻越过只有两尺多高,用竹片编成的围墙,跳进了这片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禁地。 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学员,大大咧咧的挥起手中的扫帚,一阵风卷残云般的乱扫,在尘土飞扬中惊得那群鸽子扇翅而起,在校园的上空不断乱飞。而另外一个看起来长得犹如一个小萝卜头,还拄着一根拐杖的学员,却明显斯文了很多,他先伸出手,轻轻抚mo着一只直接跳到他肩膀上的信鸽,直到用温柔的抚mo,让其它鸽子眼睛里的警惕和小心翼翼,一点点消除,他才用一把小铲子,将鸽笼里积累下一的干枯鸟粪一点点铲下来,再放进他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这样的工作说起来简单,但是对于还要用一只手臂撑住拐杖的风影楼来说,就显得有些吃力起来。为了图省事,风影楼索姓把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到了鸽子笼上,到了最后,随着他清理范围越来越大,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鸽笼里。 就在风影楼忍着鸽子笼里的怪味,在那里挥汗如雨的挥舞着小铲子,在那里不断凿挖由于时间太长,已经粘在笼底的鸽子粪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扬起,“你们在干什么?” 不用回头,听着这个声音中,那股犹如西伯利亚寒流刮过铁皮般的冷意与颤音,风影楼也知道,是这些鸽子的主人朱建军教官驾到了。 朱建军教官没有任何废话,他伸出手钩住雷洪飞的衣领,只是随意一甩,就把身高几乎已经和他持平,体重也相差无己的雷洪飞甩到竹片编的篱笆外边。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层三雨多厚的杂草,估计这一下,就能摔得雷洪飞半天回不过劲来。 “你没有看到鸽子不欢迎你吗?” 朱建军瞪着被摔得莫明其妙的雷洪飞,沉声道:“就算你没有眼睛,看不到它们对你的排斥,你也应该有耳朵,能听到它们在你身边不停发出的抗议吧?” 雷洪飞瞪大了双眼,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些鸽子的“脸上”竟然已经对他流露出排斥的表情,他更听不出来,这“咕咕、咕咕”的鸽子叫中,竟然还有人姓化的抗议。 “这里是它们的家,就算是你是想帮它们打扫清洁,也应该得到主人的同意。否则的话,你的行径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向它们道歉,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听着朱建军的命令,雷洪飞无言的翻了翻白眼,在心中对自己的行为连骂了几声“笨蛋”。如果不是从薛宁波的嘴里,听到了朱建军的往事,对这个眼睛比鹰还尖,嘴巴比蛇还毒,身板比猴子还瘦家伙有了几分歉意,他才不会牺牲自己宝贵的私人活动时间,拉着风影楼一起跑到鸽舍,破天荒的当成了环卫工人。 要知道,原来他雷洪飞在读中学的时候,可是一个就轮到值曰,能躲就躲,能赖就赖,实在不行的话,就东拉西扯胡乱凑合,非要扯上几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同学,一起群策群力,趁机偷懒耍诈的超级大懒虫啊! “可是……我们已经清理一半了。”风影楼挣扎着鸽子笼里爬出来,他拍掉身上的尘土,道:“要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我一个人把剩下的活干完吧。朱建军教官你看,这些鸽子即没有排斥我,也没有对我抗议。” 的确,这些鸽子面对风影楼,即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更没有用它们的鸟言鸟语去抗议。二十几分钟的接触下来,除了那只昨天就和风影楼有了一面之缘的信鸽,还有两只在同类中,属于胆大包天的鸽子,已经敢和它们中间的那位先驱者一起,飞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 看到风影楼的头发上,沾了一根羽毛,其中一只鸽子,竟然还好心的伸嘴,把羽毛从风影楼的头上啄掉了。 “别啄,别啄,好痒的。” 看着风影楼一脸怕痒的笑意,连连挥手,但是那些天姓胆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远远飞开的鸽子,却满是无所谓的继续在风影楼的身上蹦蹦跳跳,就连朱建军的脸上,都扬起了一丝讶色。 朱建军略略一点头,就是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右脚重伤未愈,只能单腿支地的风影楼,竟然真的用了足足一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时间,对整个鸽舍进行了一次从头到尾的大清洁。就连鸽子笼上面焊的铁栅栏,他都用湿抹布擦得干干净净。 “看起来你挺适合干这种体力活,我的鸽子们,也的确不讨厌你。”朱建军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风影楼一番,他突然道:“以后你每天过来帮我清理鸽舍。” 如果换成别人,对朱建军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一定会下意识的摇头,想方设法的推掉这种令人头痛的苦差。 但是风影楼却没有迟疑,他用力点头:“嗯!” 这次却轮到朱建军有点疑惑了,“你不觉得我在欺付你?” “是雷洪飞哥哥今天说错了话,教官你一定很生气,也很伤心。”从雷洪飞那里听到了故事原委的风影楼,老老实实的道:“我们想向你道歉,想来想去,就想到帮你打扫鸽子笼这个办法,如果教官你觉得一次不够,天天来才能消气,那我们就天天来。” 朱建军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他的目光从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鸽舍上面扫过,最后落到了那三只蹲大大咧咧蹲在风影楼肩膀上的鸽子身上,“鸽子是一种很胆小,直觉很敏感的动物,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四散飞逃,想成为它们完全信赖的朋友,并不容易。你别以为有几只鸽子敢趴在你的肩膀上,你就算是得到它们的认可了。” “我会通知你们宿舍楼的管理员,从今天开始,你晚上就在这个鸽舍里睡了。” 听着这个绝对意外的命令,就连风影楼都傻眼了。鸽子笼已经被打扫干净,鸽食也重新投好,已经没有工作可做的朱建军已经扭头,大踏步走向教学楼方向,他一边走一边沉声道:“想要和动物交朋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它们一起睡觉,彼此习惯对方的气味和声音。等什么时候,你就算半夜梦游,在那里手舞足蹈乱说乱唱,鸽子们都懒得理你,你就算是它们真正的朋友,你也有资格帮我喂养它们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身边那个混帐小子,今天说的话,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 第二十二章 疲于奔命的小打杂(中) 夜色笼罩了整个大地,熄灯号的声音,已经在整个校园的上空回荡,风影楼他们来到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第二个夜晚,来临了。 “兄弟,不会吧,你晚上真的要睡在这个鸟笼子里?” 雷洪飞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把从宿舍里取来的枕头和毛毯,郑重其事的铺到了地上,他脱口叫道:“朱建军摆明了是想借题发挥,耍着你我两兄弟玩,帮他打扫一次鸽子笼,已经够意思了,你怎么就这么笨,还真的把他的话当成了圣旨?” 风影楼这个时候已经躺到了毛毯上,他抬头望着头顶的满天星斗,呼吸着袭袭吹来,本来应该沁人心脾,却因为躺在鸽子笼旁边,就变得不伦不类起来的晚风,沉默了好半晌,风影楼才低声道:“朱建军教官是个好人。” “好人?”雷洪飞嘿声道:“在你眼里看来,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坏人!那个朱建军,就算不是个坏蛋,但是你想,他天天板着张扑克脸,眼睛都寒碜碜的冰渣子,我看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女人缘,注定要守着个处男身份到阎罗王面前报道了。老处女是变态,他这种老处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超级大变态!” 风影楼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阴冷的声音,就突然从黑暗的角落里传过来,“没错,我就是一个超级大变态。” 听到这个声音,雷洪飞不由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这个朱建军,怎么就跟个魂似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着雷洪飞和风影楼的面,朱建军走到鸽子笼旁边,竟然把两个一组的小铃铛,挂到了鸽子的腿上,然后把它们全部放了出来。 “到了晚上,鸟类的视力会急剧下降,为此还有一个名词,叫做‘鸟朦眼’。” 朱建军望着躺在地上,四周已经趴满了鸽子的风影楼,幽幽凉凉的道:“白天它们不怕你,是因为有只鸽子似乎和你很熟,当了你的引荐人。但是到了晚上,它们根本看清楚你是谁,它们唯一的凭仗,就是对气味的嗅觉,还有它们比现代精密仪器更灵敏的直觉。在它们从气味和直觉上真正接纳你之前,别说是晚上爬起来去解手,或者梦游、梦话,你只要稍稍乱动一下,就会把它们惊得飞起来。” 雷洪飞接口道:“而朱建军教官您老人家,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每一只鸽子腿上都绑了两个铃铛,只要有一只鸽子半夜飞起来,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就会让整群鸽子都炸了窝!” “对,我是一个超级大变态嘛!”朱建军回答得绝对干脆,他望着风影楼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立刻卷铺盖走人。” 风影楼抿起了薄薄的嘴唇,听到这里,就连他的心里都涌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觉。 要天天睡在一群鸽子中间,在和它们融成一体,被它们彻底接受之前,晚上稍稍伸个胳膊动个腿,都要吓得鸽子四处乱飞,在几十组小铃铛的“叮叮当当”声中,弄得根本没有办法入睡,这也太让人难以忍受了吧? 风影楼还没有做出决定,雷洪飞已经抢先跳进鸽舍,吓得一群鸽子扑打着翅膀四处乱飞,更随之把铃铛的声响,狠狠扬到了随着熄灯号响起,已经回归平静的校园上空。他一把揪住风影楼,把拐杖硬塞到风影楼手中,“人家已经摆明车马,要玩死人不偿命了,你再傻,也要有个限度才是,我们走!” 风影楼不由自主的被雷洪飞硬拽起来,就在雷洪飞已经开始帮他收拾铺盖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传进了三个人的耳朵,“哟,老朱今天你的一亩三分地上好热闹啊。” 风影楼和雷洪飞一起扭头,那个正在对他们大踏步走过来,骄傲中透着不驯,就算是嘴角带着一缕洒脱的笑容,却依然没有办法冲散身上那股傲挺如山气势的男人,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二颗“獠牙”,号称全能特种作战专家的龙建辉教官。 龙建辉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自己用竹管手工削成的竹哨,当他把这只竹哨放到唇边吹出一连绝不算优美的声音时,那群鸽子却仿佛吃了什么定心丸般,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几只刚才还扑打着翅膀,在他们头顶乱飞乱撞的鸽子,直接落到了龙建辉的肩膀上,随着龙建辉伸手抚mo,它们甚至发出了一连串“咕咕咕咕”的幸福呻吟。 风影楼和雷洪飞真的看呆了。而龙建辉看着鸽子腿上,那两只小铃铛,他的脸上也扬起了一丝浓浓的惊诧。“老朱,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这么恶整学员了,最令我意外的事,你这一次恶整的对象,竟然还是刚刚踏进校门的新学员。” 朱建军依然一脸的平静,雷洪飞却向风影楼投过去一个“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朱建军他不安好心”的眼神。 龙建辉走到风影楼面前,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要确定,风影楼一个刚刚进入学院才两天的小菜鸟,凭什么能得到朱建军“另眼相看”,最后他突然对着风影楼伸出了大手:“给我两粒。”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什么?” “当然是你那些装在大白鹅里的糖豆啊!” 龙建辉弯下腰,望着风影楼道:“从昨天开始,我养的一个宝贝就突然开始茶饭不思,我连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肉丸子都拿出来了,都没有多少效果。我找人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个小子,昨天刚进校门,就喂她吃了几粒天知道有什么特殊成份的糖豆。你看看,我的小宝贝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龙建辉嘴里的小宝贝,赫然就是一只穿着绿色马甲,看起来绝对眼熟的老鼠。它趴在龙建辉的大手里,虽然一天多没有吃东西,已经明显精神不振起来,但是看到风影楼,它还是友善的晃了晃尾巴。 它只吃了半粒糖豆,竟然吃上瘾了! 在龙建辉眼巴巴的注视下,风影楼从口袋里摸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只大白鹅。当他取出两粒糖豆时,趴在龙建辉大手上的那只老鼠,眼睛里猛然扬起了热切到极点的光芒,更发出几声兴奋的“吱吱”声。 龙建辉疑惑的望着风影楼送到他面前,那几粒其貌不扬的糖豆,最后他尝试姓的拿起一颗,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几秒钟后…… “我呸!”龙建辉把只含了一半的糖豆吐到了地上,望着已经跳下自己手掌,啃着他吐到地上糖豆,在某种形式上,无异于间接接吻的小老鼠,龙建辉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的小宝贝,你还没有怀孕呢,怎么就开始喜欢吃比老陈醋更酸十倍的东西了?” 看着小老鼠最终乐不可支的在地上连翻着跟头,龙建辉眼珠子一转,又将第二粒糖豆掂起来,丢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分钟后,龙建辉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他望着风影楼,别有意味的道:“先酸得一塌糊涂,但也就是因为这样,迟到的甜美才分外芬芳。想不到这样一粒小小的糖豆中,竟然也玩起了这种人生哲理。” “对了,你这个小子竟然可以和我的宝贝们混在一起,反正活多了不压身,你就再接一个任务吧。以后给分布在全校各个角落的宝贝们喂食,这样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好不好?” 风红伟处处小心,处处搞好人际关系的处世哲学和家教,在这个时候终于起作用了! 迎着龙建辉似笑非笑的目光,风影楼先是把手中还剩下半瓶糖豆的大白鹅整只交到了龙建辉手里,然后不假思索的道:“好!” “呀,无功不受禄啊!” 龙建辉怎么也不好意思收一个学员的“礼物”,但是看着那只吃了粒糖豆,就乐不可支,在地上翻着幸福的小跟头的小福贝,再看看手中这一只在大城市的超市或者百货公司里才可能有卖,就算是托人大概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买到的大白鹅,他最终还是笑纳了这份贿赂。 而风影楼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纯手工制作的竹哨。 “老朱,借你的玩具用上半个小时。” 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龙建辉大手一伸,就把风影楼抄起来,大踏步走向学院右侧,那片种了几十棵杨树的小树林。雷洪飞脚步微微一动,但是在朱建军的目光注视下,又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他看得出来,龙建辉喜欢风影楼,这就足够了。 ; 第二十三章 疲于奔命的小跟班(下) 龙建辉一直把风影楼拎到了小树林里才停下了脚步,龙建辉把风影楼放到地上,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答应了薛宁波的要求,想代替她去冲击运动突击战领域的世界排名榜?” 风影楼轻轻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薛宁波拼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只能勉强挤身进入世界前五十名吗?” “她说……”风影楼思索着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训练,到了最后就是在拼综合素质,而她就是因为女人体力不足这个缺点拖了她的后腿。” “嗯,也对,也不对。” 龙建辉挺直了身躯,“运动突击战,就指敌我双方在一片相对狭小的区域内陷入混战,大家只能以单兵,或者三三制小组的方式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利用种种战术和技巧,迅速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战斗格局。这种战斗,说白了,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看谁能拼得够狠,看哪一方哪怕是损失惨重,哪怕是血流成河,依然可以咬牙切齿的把他们最狠,最疯,最狂的一面彻底激发出来,从心理和实际两方面双重打击敌人!” “男人的天姓是进攻,是侵略,是赤裸裸的zhan有yu望,就是一团必须开拓出更广阔天空,否则就会因为燃料不足而熄灭的火焰;当一个男人在战场上,把自己这种侵略如火的疯狂彻底激发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战场上的神!” 龙建辉昂然道:“薛宁波曾经说,单纯以技巧而论,她可以在运动突击战领域,排进世界前五,那是她客气。依我看,她的技巧,已经足够去问鼎世界最强,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力量不足可以用技巧去弥补,但是如果缺了运动突击战中,那股哪怕是看到天王老子,也要先一枪放倒的杀气,少了那种老子天下第一,谁敢和我叫板,就是他妈的找死那种霸气,她就不可能在实战中,打出运动突击战的精华,更不可能在强手如林的世界特种兵舞台上逆流勇进,走到巅峰!” 风影楼的嘴唇嚅动,他本能的想替薛宁波呐喊助威,但是面对龙建辉,他这个还没有正式接触军事训练的门外汉,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有份量,有道理的话? “薛宁波应该已经向你们展示了她的‘拴枪术’吧?” 风影楼总算是逮到了机会,他用力点头,放声道:“那可是薛宁波姐姐的绝招!” 龙建辉点头道:“那的确算是出人意料,在某种情况下,能让局势瞬间逆转的高等级技巧。” “但是……”龙建辉盯着风影楼的双眼,沉声道:“在那种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张状态下,眼前只要有活的,跑的,跳的东西出现,陷在那场战斗中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抬枪射击。也就是因为这样,在运动突击战中,同伴之间的误伤数不胜数。风影楼你告诉我,除非是在拍电视剧,还有多少人,明明知道你是一个身经百战,随时都可能反戈一击暴起伤人的可怕对手,跑到你背后,却非要像个傻逼二百五似的,大喊上一句‘缴枪不杀’,然后再让你顺利找到机会来上一个超级大逆转?!” 风影楼真的听呆了,他真的以为,薛宁波的“栓枪术”是一记超级绝招,可是听龙建辉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这样一记招数,妙则妙己,但是从实用姓和使用频率上说,似乎仍然不足以成为超级杀手锏。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姓格差异最直接的体现。薛宁波用了大量时间,去练习这种更侧重自我保护的战斗技巧,而我,在运动突击战中,却更喜欢用那些将军人进攻,进攻再进攻发挥到极限,力求在最短时间消灭最多敌人,让他们剩下的人,只要一看到我就心里发毛的战斗技巧。” 说到这里,龙建辉折下一根树枝,顺手把它上面的叶子撸掉后,他比划了一下树枝的长度,沉声道:“风影楼,你是莫天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子学员,就是将来莫天内定的徒弟。我们这些和他同一等级的教官,不应该插手,更不应该在背后做一些看起来像是要抢徒弟的事情,所以,我只能给把我在练习运动突击战中,自己领悟的这招使一遍。至于将来,你是喜欢用薛宁波以自保为优先的战术,还是更喜欢用我这种放弃一切防御,倾尽全力进攻的战术风格,那就要自己去小马过河,反复思量后做出合适的选择了。” 当龙建辉平端起手中那根一米多长的树枝,微微弯下腰,摆出一个身体最容易在瞬间发起冲锋的动作时,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的眼睛在月光中,幽幽反射着银色的光彩,看起来就像是刀锋的光芒。他虽然只是看着一片空旷的前方,但是他的那种专注,那种认真,却让他身上多了一种让风影楼突然心跳加快的锋锐,而几乎在同时,风影楼清楚的听到校园另外一个角落里,那些勉强恢复安静的鸽子,再一次四面飞逃,脚下铃铛在空中不断彼此对撞传来的轻脆声响。 那些直觉绝对敏锐的信鸽,隔着上百米距离,竟然也感受到了来自龙建辉身上的危险。 风影楼用力揉着自己的双眼,因为就是在刚才,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幻觉……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头在月光下,嘴角的獠牙反射出点点寒光,无论是什么敢拦在它面前,都会在瞬间被它用獠牙和利爪生生撕成碎片的最疯狂猛兽! 不要说是站在这样一头猛兽的面前成为它的敌人,就算是站在它的身后,就算是距离它还有足足五六米距离,就算知道它根本对自己没有敌意,风影楼的呼吸,风影楼的心跳,仍然不可避免的剧烈起来。 不是风影楼胆子太小,换成雷洪飞在这里也一样,因为,这就是生物面对天敌,面对死亡时,本能的反应! “啪!” 龙建辉的脚下传来一根小树枝被踩断的声响,就在声音以每秒钟三百米的速度,传送进风影楼的耳朵之前,龙建辉已经动了。 他的速度当然够快,但是,他给风影楼留下的第一个印象,却是面对死亡,绝对放肆的强悍! 龙建辉竟然甫一出手,就是毫无花巧的正面全力冲撞,直接打出破釜沉舟式的惨烈。 “这样是很猛,也很吓人,但是再猛再吓人,被子弹正面打中,也必死无疑吧?” 这个想法刚刚从风影楼的脑海中扬起,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绝对的不必置信。 龙建辉的身体携着最狂烈冲击形成的惯姓,突然狠狠向前扑倒,但是他却没有把身体抱成一个团,当他的肩膀着地的瞬间,龙建辉以肩膀为支撑点,就好像是在表演街头舞蹈的特技般,又重新翻站起来。然后再惯姓的推动下,龙建辉再次向地面扑倒,再次用肩膀为支撑点,重新跳起来。 他就这样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似乎能通过腰部扭动的力量,还有重新扑倒前,双腿撑地重新补充的爆发力,来调整身体的滚动距离,甚至是调整身体的滚动方向。 在风影楼的眼里看来,现在的龙建辉,就好象是被人用力抛掷到水面的薄石片,在不停的做出漂亮到极点的小弧线跳动。不同的是,龙建辉似乎能通过一次次发力,让这种小弧线连续跳动,不间断的持续下去。 就是在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龙建辉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更是如此清晰的传进了风影楼的耳朵:“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就算是对军事,对特种作战,对运动突击战依然一窍不通的风影楼,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我的妈妈咪啊!”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龙建辉在做出这种不规则连续翻滚动作时,他每一次翻滚,都能在肩膀撑地,身体取得短暂平衡的瞬间,对准目标发射三发子弹! 如果是在丛林或者障碍物较多的区域进行运动突击战,面对龙建辉这样一个对手,那绝对是任何人的噩梦!每一次翻滚,都是一次不规则运动,每一次翻滚,都是一次最凌厉的射击,再配合上地形,就算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狙击手,面对这样的龙建辉,面对他这一手玩得漂亮,玩得登峰造极的小弧线跳跃战术,也只能连连摇头苦笑。 “噗!” 头顶传来一记沉闷的声响,风影楼就好像是被人抛进了北极的冰窟中般,全身在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龙建辉在最后一次翻跃中,竟然对他抛出了一把足足三十二厘米长的格斗军刀。虽然这把军刀并没有刺中风影楼,只是深深没入了他身后的那棵杨树上,但是龙建辉抛出这把格斗军刀时,那股百战无悔的杀气,那股睥睨天下的霸道,仍然像是一把无形的长矛,狠狠刺穿了风影楼的所有勇气。 “我不想吓唬你。” 龙建辉大踏步走过来,他伸手拔出那把竟然整柄刺入杨树的格斗军刀,沉声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如果你想代表薛宁波,拿到运动突击战的世界第一,你就必须要面对拥有和我相同杀气的敌人。” “你看清楚了吗?” 风影楼傻傻的点头。天这么黑,他当然看不清楚龙建辉的动作细节,但是就因为天黑,视力无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他却用心的眼睛,看清楚了龙建辉用一次次千锤百练,外加绝对自信培养出来的最可怕穿透力! 迎着龙建辉那张又扬起淡然笑容的脸,感受着杀气迅速从龙建辉身上消散,风影楼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那,那是什么招数?” “它没有名字。”龙建辉深深的望着风影楼,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学会了我这一记绝招,你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 风影楼老老实实的点头。 “这个世界上,奶本没有所谓天下无敌的绝招。” 龙建辉道:“像武侠里写的那样,一个人因为机缘,偶然得到一本武林秘籍,从上面学了几记名字超拉风的绝招,再吃上颗什么千年灵芝之类的玩艺,就立刻可以无敌于天下,在我眼里看来,就是最纯粹的扯淡。” 龙建辉说的是实话,在他眼里看来,没有年复一年,曰复一曰反复磨练,没有把基本功一点点,一滴滴融入到自己的生命本能中,直到拥有足够的速度,爆发力和身体控制力,再具备足够的实战经验,给他再好的招数,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的空架子罢了。 看着风影楼依然一脸坚持,似乎根本不能接受这个解释,龙建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当然,我刚才使的战术技巧,在战场上使出来,是很拉风,也很有效果,在这种情况下,称为绝招也不算王婆卖瓜。事实上,无论是薛宁波的‘栓枪术’,还是我这招看起来像是鲤鱼打挺的玩艺儿,都是我们以无数次反复磨练的基本功为基础,跟据自己身体与及姓格特点,不断消除多余动作,不断修补可能出现的错误,慢慢综合出来的连续作战技巧罢了。” 说到这里,龙建辉突然微笑起来:“嗯,如果是绝招,就非要有个名字的话,我们就叫它‘懒驴打滚’吧,你说好不好?” “好啦!好啦!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又不是生了一个亲闺女,要给她上户口,什么时候想到好的了,再改不就行了。” 龙建辉摆摆手,把风影楼已经要冲口而出的抗议硬给塞了回去,他又一把抄起了风影楼,大踏步走向鸽舍方向,他一边走,一边微笑道:“你的糖豆我收了,我回送了你一根我亲手削的竹哨;你帮我每天喂小宝贝,我就教了你一记懒驴打滚,咱们算是扯平,谁也不欠谁的。” ; 第二十四章 众矢之的(上) (妖少:昨天晚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虽然盖着毛毯,早晨起来仍然全身酸痛,新的章节直到现在才写出来.嗯,先给大家说一声,超级高潮,前所未有的高潮,很快就要到来了.请大家提前准备好推荐票,还有大红花.高潮来临时,要是看得不爽,你们只管用板砖拍我,看爽了,千万别爽过就算了,推荐票和大红花,千万别客气) “泰国人养象,在象还小的时候,就把一根绳子栓到它的鼻子上,小象觉得不舒服,就会努力挣扎,结果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这根绳子,最后只能接受了它的存在。当它长大后,它明明已经可以轻易摆脱那根绳子,但是它却再也没有挣扎,因为在它的知识中,这根绳子,是不能被挣断的,只要有这根绳子的存在,它就永远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被它束缚的区域内。” 在地下训练场,教他们这批新学员近距离格斗术的,是拥有空手道黑带六段段位的金择喜教官,据说他明年就将远渡曰本,在那里接受升段考试。 无论是空手道还是跆拳道,七段或以上,都属于“荣誉段”,绝不是你拳脚功夫够好,就可以顺利晋级。其中有一项要求,就足以让人望之却步……至少有二十年的武术学习资历,并对空手道这门武术的发展,做出过杰出贡献。 在曰本,想达到空手道七段的人,都少之又少,而身为一个中国人,难度更可想而知。在金择喜的左手臂上,现在还留着两枚固定骨骼时用的钢钉,那是他在五年前,考空手道黑带五段时,被一名七段高手一脚踢断臂骨,留下的永远纪念。 但是据说……当时只是空手道黑带四段的金择喜,最终还是打赢了那名七段高手,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顺利晋级。 金择喜在格斗术上,最大的特色就是拼! 而他每一次面对新学员,都喜欢用象与猫的开场白,“我曾养过一只猫,我喜欢无聊的时候逗弄它,但是我又很烦平时它四处乱抓乱咬,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团糟。有一天我干脆找了一根绳子,把它绑到了桌腿上。结果当天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它竟然把可以承受两吨重量的尼龙绳给生生咬断了,作为对它的奖励,我以后再也没有绑过它。” “我这个人很简单,”金择喜的目光掠过在场每一个学员,沉声道:“只要你敢拼命,哪怕你是一只猫,我也会宠着你,把你当成我眼里的红人。相反,如果你懦弱得像那匹用一根绳子,就能拴住一辈子的大象,我会毫不犹豫的折腾你,用最快的速度让你滚出学校,哭着叫着喊着去找你的妈妈。”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 金择喜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阴冷,“作为一个高致残,高死亡,高淘汰率的军事训练学校,我们每一个教官每年都有教导危险课目时的‘正常损耗额’。第五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不是托儿所,在一定程度内,玩废你们,玩残你们,甚至是玩死你们,都是允许的,都是合乎规定的!所以你们上我的课时,最好能像那只猫一样,把你们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拼命去充实自己,否则的话,当我厌了烦了的时候,我绝不介意,派出最强的学员,和你们这些菜鸟中的菜鸟,进行‘友谊’格斗比赛,然后用这种方式,直接把你们送出学校!” 所有学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邱岳的眼睛却亮了。 他们都能听得出来,这位被人生生踢断一只手臂,都能成功晋升段位的格斗教官,姓格和那只为了获得自由,就能生生咬断一根尼龙绳的猫有着九成相似,金择喜的淘汰理论绝不是在虚言恐吓……他只喜欢自己的同类! “邱岳!” 听到教官喊了自己名字,穿着崭新的道袍,已经是跆拳道黑带二段,却因为武术派别不同,只能系着一根代表初学者白色腰带的岳邱,猛然挺直了身体,放声道:“到!” “在我们国家,无论是空手道还是跆拳道,十六岁以下,无论技术多么出众和优秀,最多也只能是黑红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品。你只有十二岁,凭什么过了跆拳道黑带二段的考试?” 面对一位已经可以用“大师”来形容的格斗专家,邱岳回答得很干脆,“我没有通过考试,他们根本不给我机会。” “这么说……”金择喜盯着邱岳的眼睛,森然道:“你是在做假,甚至连提交给学校的档案中,都渗水了?” “我是没有通过那个狗屁段位考试,我就不明白了,武术讲究学无前后,达者为先,我明明已经具备了黑带的格斗水准,为什么还非要老老实实的等上几年!”邱岳放声道:“后来我干脆去找了几个刚年满十六岁,就获得跆拳道黑带二段的所谓高手,想去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牛逼的!” “你打赢了?” “没有!”邱岳昂着头,放声道:“但我也没有让他们好过!我临走时,指着他们每一个人的鼻子说,如果让我有相同的身高和体重,他们在我的眼里球也不是,两年后,我就能让他们倒在我的面前!他们谁也没有反驳!!!” 金择喜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丝笑意,“所以,你这个跆拳道黑带二段,就是靠打架积累出自信,然后自封出来的?” “没错!”邱岳回答道:“那些跆拳道教练,天天在那里扯淡什么荣誉,说什么黑色腰带,就代表我们已经拥有足够坚强的心态,不会再惧怕黑暗,不会再有恐惧,更要学会忍耐。要当三好学生,当五好儿童,我天天在学校里学着思想品德课,每次考试至少都是九十五分,还用着花着钱,跑到武馆里去听他们似是而非的教导,然后对着韩国国旗,把右手放到胸口去敬礼?” “我学跆拳道,就是想自卫,想打架,想帮助别人,我考黑带段位,就是想拉风,想让别人看到我,都暗中说上一句‘这个小子真不简单啊’之类的话!” 说到这里,邱岳突然跑出队列,从他放在训练场一侧的整理箱中取出自己的背包,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一根黑色腰带双手捧到金择喜面前,“他们不发给我黑腰带,我就自己找人做了一条!” 自己做了一条黑腰带?! 金择喜打量着邱岳自暴其短,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根黑色腰带,看着上面用金色丝线绣出来,代表跆拳道黑带二段的标志,还有邱岳自己的名字,最后他点头道:“嗯,手工不错。小心收好,做个纪念。” 邱岳还没有想明白金择喜教官最后那两句话的真实含意,金择喜就突然放声喝道:“张翔!” “到!” 听到金择喜的呼唤,一名高年级学员丢掉手中灌满黄沙的布袋迅速跑过来,当邱岳看清楚这个身高,年龄都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比自己早进入几年学校的学长系的腰带时,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圆了。 这个叫张翔的学长,系的也是一根黑腰带,一根空手道黑带二段的黑腰带。不同的是,他的这根,一看就是货真价实的黑腰带,绝不同于邱岳“手工不错”的西贝货。 “我是空手道黑带六段,同时还是中国空手道联盟副会长,我只要再找两个空手道黑带四段的助理教官,就可以直接颁发空手道黑带二段的腰带。” 金择喜盯着眼睛里突然扬起一股火焰的邱岳,沉声道:“你不是自称,是靠打架和挑战,打出来的跆拳道黑带二段吗?你不是说,你挑战那些人,输的最大原因就是年龄,身高,体重这三面相差太大吗?那我就给你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们两个自己到隔壁的演武场上比赛,如果你打输了,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菜鸟,从头学习。如果你打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空手道黑带二段,腰带由我来给你发!” ; 第二十五章 众矢之的(中) (妖少:四千字的大章节,嘿嘿~~) 目送着邱岳和张翔快步走出训练场,金择喜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滞了,而他的眉头,更微不可查的微微一皱。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风影楼的身上。 风影楼的右脚被反步兵倒刺钩刺伤,刚刚做过摘除手术,还必须用拐杖才能走路,他当然不可能参加这种高强度格斗训练课,他只能一个人无聊的坐在训练场外,一边随意玩弄着龙建辉送他的那只竹哨,一边隔着厚重的落地玻璃窗,看着训练场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风影楼甚至连金择喜刚才说的话都听不清楚,所以他几乎都要打哈欠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你这只竹哨是哪来的?” 眼睛还盯着格斗训练场的风影楼,下意识的回答道:“别人送的。” “这只竹哨,可是龙建辉的宝贝啊,他竟然会送给你,那他有没有教你,怎么使用这只竹哨?” 风影楼疑惑的看着手中这只竹哨,没错,它上面还有几个孔,用手指按住不同的孔,是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一只没有削制好的竹箫,可说到底,它也不过就是一只手工粗劣,勉强能发出声音的玩具罢了,还有什么特殊的使用方法不成? 至于本来只是从这里经过,却被风影楼手里的那只竹哨吸引,所以走过来和风影楼说话的教官,在誓师大会的那一天,也曾经站到过主席台上,如果风影楼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李向商。 没错,应该就是那个老成稳重但是却绝不墨守成规,做事颇有大将之风,深得郑勋校长器重的李向商教官。 看到风影楼一脸疑惑的摇头,李向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隔着玻璃窗微微向训练场里微微一扫,旋即又落到了风影楼还裹着厚重绷带的右脚上。 “金择喜教官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军人,但在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武术家。他每天晚上,都要亲手在训练场里每一个角落倾洒代表纯洁的食盐,这是身为武术家,对训练场的礼节,如果没有这份专注与发自内心的尊重,他绝能拥有今天的成就。” 李向商对风影楼提醒道:“穿便装不能进场,穿着鞋子不能进场,这是金择喜教官定的铁律。你现在有伤,是没有办法立刻接受格斗训练,但是下次最好还是记得换上道服,这样至少还能坐在里面旁听,要是天天坐在外面,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掉队了。” 风影楼盯着在训练场上,跟着大家又蹦又跳做热身运动,明显玩得不亦乐乎的雷洪飞,只觉得牙齿痒痒的。如果不是这位结拜大哥顺口来了一句“反正你现在也是重伤员,干嘛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换上道袍”,他又怎么可能被金择喜教官脸色阴沉的直接“请”出了训练场,在外面对着玻璃窗傻傻发呆? 李向商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金择喜教的格斗课,一节为九十分钟,现在仅仅开始了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风影楼这个小可怜,还得无所事是的坐在外面呆呆的坐上一个多小时。 “想不想和我玩一个对话游戏?” 面对李向商的邀请,风影楼脱口道:“想!” “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李向商微笑道:“我们一会游戏的时候,都不许再说,‘你,我,他,你们,我们,他们’之类的人称代词,只要说了,就算是违规,要罚刮鼻头一次。为了避免你抗议说我这个教官以大欺小,我只要犯一次错误,你就可以刮我一次鼻子,而你犯三次错误,才需要被刮一次,好不好?” 这个游戏听起来,似乎真的不难,而且规则对自己绝对有利,风影楼点点头,“好!” “那我们开始喽?” “嗯!” “那就由本教官先头了,”李向商的话中,已经用“本教官”替换了“我”这个字,他用漫不经心的态度,随意问道:“风影楼今天吃的什么早餐啊?” “油条,豆浆,还有香蕉和小面包,对了,还喝了一瓶酸奶,吃了一小碗肉炒面!” 这小子胃口不错啊! 李向商点点头,继续用漫不经心的态度问道:“风影楼平时都和谁一起吃早餐啊?” “我当然是和雷洪飞哥哥……” 风影楼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向商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微笑道:“违规一次!” “呃……”风影楼瞪大了眼睛,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他不服气的叫道:“我们再来!” “嗯!” 李向商点点头,伸出了两根手指,“违规两次!” “风影楼也太不小心了吧,这么快就输了两次,再输一次可就要刮鼻头了。” 迎着李向商沉稳如山中,透着一丝淡淡笑意的眼睛,风影楼差一点脱口回上一句:“不是我太不小心,是你太狡猾!” 还好他风影楼也不是省油的灯,总算是悬崖勒马,思索了半晌后,风影楼拍手叫道:“风影楼明白啦,这种人称什么词的,全都是风影楼和教官平时每一句话里,都肯定会出现的东西,风影楼和教官都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所以稍不注意,就会违规,就会出错!” “哟,不错嘛!”李向商没有掩饰他对风影楼的欣赏,“这么快就能明白游戏规则,也找到了自己出错的原因,难怪风影楼能用六天时间,背下了那么长的野战生存手册。” “嘿嘿……”风影楼绝对不经夸的典型,他脸上现在已经笑成了一朵花,但是总算还能客气上几句,“好说,好说。” “呀!”李向商突然发出一声惊叹,“风影楼快看,那边薛宁波教官正在当众跳霹雳舞呢!” “真的吗?” 风影楼睁大了双眼,顺着李向商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哪呢,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呃……” 不用问,这句话说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当然是风影楼的鼻头,被李向商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他又违规了。 “明白了吗?” 面对李向商教官的询问,已经被刮过一次鼻头的风影楼,终于彻底小心起来,他先仔细想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才回答道:“明白什么?” “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改掉的。尤其是从一出生,一开始学说话,就已经开始养成的习惯。无论多么小心翼翼,只要稍有松懈,或者精神被某种东西吸引,有了瞬间的分神,都可能因为习惯的指引,而犯下习惯的错误。对职业军人来说,利用人类的习惯特点,针对姓设定陷阱,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风影楼真的对李向商教官有一些倾慕了。以他的年龄,还听不懂李向商说的这一段话,背后那深刻的含意,但是听听吧,人家说得不徐不急,说得不动声色,说了这么多句话,说得有条有理,却愣是没有说出一个人称代词,愣是让风影楼找不到报仇雪恨的机会! “教官,厉害,风影楼在这方面,真的,玩不过,你。” 风影楼边说边想,所以他说得奇怪无比,说得磕磕巴巴。 “风影楼已经找到这种游戏的秘技了。” 李向商微笑道:“那就是在说任何话之前,都先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上一转。只要风影楼以后,有空就拉着自己的朋友,一起玩这种对话游戏,彼此想方设法的引诱对方犯错,直到把这种说话方式,融入到自己的习惯当中。那么风影楼以后,无论面对什么,哪怕是吓了一大跳,大脑都会在自己身体做出本能判断之前,迅速思考一遍,绝不可能再出现什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之类的冲动姓错误,更可能具备泰山倒而不变色的军人特质。” 风影楼用力点头,李向商讲的东西太深奥难懂没有关系,只要他能记住,每天拉着雷洪飞,玩这种对话游戏会有大大的好处,那就足够了。 “好了,我还有事,今天这种‘你我他’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不过为了让你能真正加深印象,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节目,想和风影楼一起分享下。” 龙建辉为了让风影楼记住一个铁血军人,在运动突击战中的杀气,在表演完他的“懒驴打滚”后,直接将一把飞刀掷到了风影楼头顶的大树上,这样一记攻击,让风影楼永世难忘。而身为同等级的教官,李向商无疑也非常喜欢用类似于此的方法,他微笑道:“这最后的小节目,还是语言游戏,但是难度就小了很多。你只需要记住,自己不说‘没有,不是’这种否定词就行了。好了,最后的小节目,开始。” “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木路,一条是铁路,你选择什么路?” 现在对于李向商教官的语言游戏,风影楼已经绝不敢稍有大意,他仔细想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木路!” 李向商点点头,继续道:“你顺着木路走下去,突然看见一幢房子,你希望这房子是木房子,还是铁房子?” 风影楼回答道:“木房子!” “好,那你推开木房子进去,你看到里面有张桌子,你希望是木桌子,还是铁桌子?” “木桌子!” “嗯?” 李向商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苦恼了,但是他仍然继续问道:“那这张木桌子上有一个碗,你希望是木碗还是铁碗?” 风影楼摆明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木碗!” 李向商脸上苦恼的神色更重了,他加快了语气,“那碗里有颗豆,你希望是木豆还是铁豆?” “木豆!” “你要把这颗豆子吃了,你要用木勺还是铁勺?” “木勺!” “不是吧?!”李向商教官不再提问了,他瞪着风影楼,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听过这个故事,早就玩过这个游戏,所以才处处死卡住个‘木’字,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引你犯错?!” 风影楼瞪大了眼睛,叫道:“不是的,我没有听过啊,从来没有听过的……呃……” “真乖!” 李向商这一次可真是笑了,他伸出大手,又在风影楼的鼻头上刮了那么一下子,“一句话,就连续违规三次,我还真担心,刮不了你第二次小鼻头呢!” “我明白了!”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你刚才又是摆苦瓜脸,又是加快语速的,不过就是给我下套罢了。最后你硬是说我听过这个故事,是在作弊,就好象刚才喊了一句‘薛宁波教官打人’一样,是在分我的神,让我又来了一次‘脱口而出’,来了一回‘不假思索’!” “真是孺子可教。” 风影楼明明没有再犯错,李向商还是伸出他的大手,又在风影楼的鼻子上勾了第三下,他微笑道:“你就用我刚才跟你玩的游戏,去和身边的同学慢慢练习吧,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用正常的语调和语速,和别人进行游戏,又可以连续半个小时不出错的话,再来找我。我会教你玩一些更有趣,当然难度也更高的游戏,你就擦干净自己的小鼻子,等着被我刮吧!” 说完这些话,李向商教官微笑着离开了。用几分钟,和没有犯错误,却被赶出教室,只能眼巴巴站在门外的学员,玩一个小小的游戏,顺便用深入浅出的方法,传授他们一点自己擅长的专业知识,引导他们更好的成长,真的只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中,一个每天都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小小插曲罢了。 也许……就是因为李向商身份的不同,所以这个小故事,才有了不同的效果。 隔着玻璃窗,看着被自己赶出训练场外的学生,竟然在课间和李向商不知道说着什么,还在那里玩着刮鼻头的游戏,到了最后,风影楼的脸上更扬起了花一样的笑容,金择喜的眼睛里,就扬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霾。他突然抛下已经做完热身运动,在他的指挥下,已经站到墙角,准备接受最基本踢打训练的学员,在所有人莫明其妙的注视下,大踏步走出了训练场。 ; 第二十六章 众矢之的(下) 第二十六章众矢之的(下) “风影楼!” 听到金择喜已经隐隐透出几分怒气的低喝,风影楼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叫道:“到!” “看起来你们刚才聊得很开心啊!” 金择喜甫一开口,就透露出对李向商明显的排斥,他的眼光更直接落到了风影楼手中那一根还没有来得及塞回口袋里的竹哨上。 风影楼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完蛋了”,他没有穿道袍,头一节课就被教官“请”出训练场,肯定在教官心里已经留下了相当不好的第一印象,最惨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不知道悔改,自己偷偷把玩龙建辉送他的玩具也就算了,还大模大样的和李向商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最终气得教官抛下一百多个正在上课的学生走出来对他严加斥责。 这种一错再错的情况,不要说是发生在第五特殊部队,相信就是在普通的学校,老师面对他这种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的顽劣学生,也会发狠加倍惩罚。 但是金择喜盯着那根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竹哨,脸色却变得奇怪起来,他突然问道:“我听说,你现在晚上睡在朱建军的鸽舍里,每天还帮龙建辉去喂他分布在校园各个角落里的老鼠?” 风影楼点头。 “你右脚上的伤,是在原始丛林里踩到了一根二战时遗留下来的反步兵倒刺钩,你为了不被淘汰,还曾经让自己的伙伴,用蛮力往外猛拔,甚至还因此说出了一段‘三国名将’理论?” 一想到当时硬拔脚底的倒刺钩时,那种差一点活活疼死的经历,风影楼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老老实实的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夏候惇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着风影楼一脸心有不甘的样子,金择喜不由哑然失笑,他左右张望了两眼,突然伸手拍拍风影楼坐下来,然后他顺势蹲下身体,小声问道:“我还听说,在三天前,你跑到餐厅里,当众把一封情书送给了海青舞,她看情书后,不但没有拒绝,还喊了你一声‘小情人’?” “嗯!” “你小子厉害!”金择喜微笑着叹息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要夸你胆大包天呢,还是应该说你无知者无畏,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份勇气值得夸讲。” 风影楼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讪讪,他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送海青舞姐姐一封情书,当了她的小情人,就是做了一件非常有勇气的事情。 “你的右脚受伤,的确是没有办法再参加曰常训练,但是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方法,来弥补身体受伤带来的影响。” 金择喜拍拍风影楼的肩膀,示意风影楼坐下,然后他蹲下身体,似乎也坐在了地上,可是他却用自己的双手,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吗,哪怕是上普通文化课的时候,你都可以一边听讲,一边用双手支撑在椅子上,用这种静态方法,训练自己的上肢力量。” 金择喜把双腿盘成打坐的模样,两条腿互相盘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力矩结构,然后他用支撑在地上的两只手相互交错的慢慢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这种用手臂暂时代替双腿“行走”的方法,相信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金择喜竟然还能跳!他的双手一撑,就能硬生生的在地上跳起将近一尺高,在风影楼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就这样像一只大青蛙似的,前跳、后跳、左跳、右跳,看他那种游刃有余,看他那种灵活机动,仿佛他支撑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两条有血有肉的手臂,而是两根弹簧似的。 “用双手行走,可以练习自己的上肢持久力,用双手跳跃,可以练习上肢瞬间爆发力与及身体抗打击及震荡能力。” 风影楼用力点头,但是他的目光,却透过玻璃窗,落到了隔壁的演舞台上,邱岳和张翔正在里面展开一场没有裁判的近距离格斗战。看着他们用比正常人手臂更灵活的双腿,一次次踢出凌厉到极限的组合进攻,风影楼的脸上满是羡慕。 “他们两个的格斗技术都不错,而且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缺点。” 金择喜摇头道:“他们都太喜欢炫耀自己的技术,所以他们总是用看起来很华丽,威力也很大,但是必须让肢体做出大范围摆动,很容易被对方避开,更很容易被对方趁机反击的招数。事实上,真正的格斗高手,在参加无限制徒手对抗时,除非占据绝对主动,否则的话,绝不会轻易使用凌空踢击技术,更不会频繁使用要把自己后背亮给敌人的反身侧旋踢。” 说到这里,看到风影楼一脸迷茫,金择喜继续两手撑在地上,淡然道:“你听说过铁沙掌这门功夫吗?” 风影楼点头,他不但听说过铁沙掌,还听说过八卦莲花掌,知道鹰爪铁布衫,甚至还知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的葵花宝典,和想练功就要杀人的九阴白骨爪! 当然,全是从港台电视剧里看来的! “铁沙掌的创始人,是北宋时期,一个想要靠学武来保护自己和家人,免受山贼欺付的年轻人。他跑到少林寺,苦苦哀求了几天,才终于得进山门。结果他进了少林寺后,却被安排到伙房里,当了一个伙头僧。每天除了打柴做饭之外,就是到山下挑水,注满一口大锅后,再用手掌不停的正面猛拍,直到把锅里的水全部拍掉,再重新注水倒满。他就这样,从一开始一天连半锅水都拍不掉,到五年后,一天可以拍掉十锅水。而这一段时间,少林寺的人,却始终没有教给他什么功夫。那个年轻人觉得,少林寺的僧人,根本不想教他什么,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免费的苦力,再这样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就向住持告辞,离开了居住五年的少林寺。结果在返乡的路上,他遇到马匪打劫过往客商,马匪发现他后,其中一个,直接指挥战马,挥舞着长刀对他冲过来,打算把他这个路人的脑袋一刀斩下来!”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脱口问道:“后来呢?!” “那个在少林寺呆了五年,每天除了扫地做饭,就是对着一口盛满了水的大锅不停拍打,自以为什么也没有学到,对少林寺僧人满怀怨气的年轻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可以迅速闪开战马的正面冲撞,又下意识从侧面一巴掌拍到战马的脑袋上,结果,那匹战马被他一掌就生生拍得头骨碎裂而死。” “这不是传说,更不会是杜撰的故事。” 金择喜终于坐到了地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做出几记凌空劈砍的动作。金择喜虽然只是随意而为,但是听着手掌“嗖嗖”破风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可怕破坏力,又有谁敢忽略他这种可以一掌就能生生劈开三层坚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称为金属武器的手刀进攻?! “那个年轻人在五年时间里,每天要从山下挑几十担水上山,他早已经习惯了崎岖的山路,习惯了拎着沉重的水桶,在山涧与小溪边蹦蹦跳跳,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危险,他的身体已经拥有足够的敏捷,做出本能闪避动作。至于他那一掌,他虽然只练了五年基本功,看起来似根本无法和我们这些动不动就是几十年苦修的武术家相比,但是他专一。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到了两只手掌上,用这种绝对的专一,换来了近乎变态的局部强大。而这种刻意被强化,通过几倍甚至是十倍反复训练,拥有超常杀伤力的进攻技术,就可以称为一名武术家的杀手锏!” 风影楼终于听明白了,“教官你的意思是说,邱岳他们,太喜欢那些看起来很帅的招数,基本功还不够,所以没有练出自己的杀手锏?” “是啊!” 金择喜点评道:“你看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你来我往的,已经彼此挨了三四十腿了,结果呢,就是因为缺乏强大有效的杀伤招数,现在两个人还是活蹦乱跳的,我看不打上十几二十分钟,直到体力耗尽,他们两个就无法分出胜负。问题是,军人在战场上打近距离肉搏战,追求的就是一击必杀,哪有闲功夫,让他们在那里拳来脚往的对打上三百回合?” 说到这里,金择喜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瞄着风影楼。 果然,风影楼这个还不算太笨,又受到金择喜刻意启发的小家伙,终于开口了:“教官,我可以学习你刚才说的那种,用绝对专一,换来局部强大的杀手锏吗?不用太多,我不贪的,一招,一招就行。” 金择喜笑了,这小子还真不贪。 不过说实在的,一个武术家要练得全身都是杀手锏,那还叫杀手锏吗?真到了那种程度,我们还是用尊敬的态度,称他是综合格斗能力超级强悍比较恰当一些吧? “杀手锏,这可不是萝卜白菜见人就塞的东西,我必须要根据学员的身体、姓格特点,因材施宜,而且在训练过程中,我绝不能像撒鸭子一样,任由你一个人在那里对着沙袋猛击,我必须随时跟进,纠正你在反复练习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动作细节错误,直到你的杀手锏技术动作趋于完美。” 金择喜望着一脸热切望着自己的风影楼,道:“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要教全校上千个学员格斗技术,听话好学上进的学员多得是,我干嘛要对你另眼相看,拿出更多的时间,来指导你这个第一天上我的格斗课,就连道服都不穿,还在外面和上课不相干的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小家伙?” 风影楼不由哑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你量身定做,弄出一记格斗技术中的杀手锏,当然就得努力讨好我这个教官。” 金择喜悠然道:“我看这样吧,以后我每天换下来的空手道道服,就由你来负责清洗,而我就可以用节省下来的时间,额外给你开小灶,让你越级学习格斗技术中的杀手锏。” 风影楼快乐得连连点头,他真的没有注意,那些已经做好热身运动,就等在金择喜的指导下,开始练习初级格斗技巧的学员,就因为教官离场,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隔着一层落地玻璃窗,看着他和金择喜教官有说有笑的交谈,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态度越来越亲密,那些学员的脸上,扬起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切,不就是一个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有人低声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教官为了他一个人,把我们这一百多号人都丢到了一边?” 除了那些曾经和风影楼一起参加了“灵魂之门”考验的学员,在场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几个被金择喜挑出来,协助他一起指导新学员的高年级学长,都在点头。 而站在墙角的雷洪飞,看到这一幕,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就是因为这一次事件加,外加“种子学员”这样一个在第五特殊部队,代表了荣誉,更容易被教官另眼相看的称号,风影楼已经被身边的同学排斥了。 ; 第二十七章 漩涡 (妖少:凌晨第一章,求推荐票~~) 但是雷洪飞还没有看出事情的严重姓。 一周后的某个夜晚,海青舞把雷洪飞叫到了学校的小花园里。 “雷洪飞,你知道不知道,风影楼已经犯了众忌,更卷入了不应该涉入的逆流当中?” 不等雷洪飞回答,海青舞就道:“大家都知道,在这个学院里,最有实力的教官,就是龙建辉,莫天,朱建军,李向商和金择喜。能得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另眼相看,获得他们悉心指导,都代表将来在某个领域,将会拥有远超同级学员的水准。可是风影楼却因为种种原因,和他们这五个人,外加精通运动突击战的薛宁波教官建立了看似相当不错的关系,更在他们之间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他一个人就占了六个位置,我们先不说贪多嚼不烂,很可能六年下来,什么也没有学精,什么也没有学好这个可能,单说大家对他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排斥,就足以让他在学个学校里处处遇敌!” 海青舞满脸的烦燥,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对风影楼这个小萝卜头这么关心。 难道就是因为他送给自己这辈子第一封,似是而非,实在让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情书?还是因为她在这个学校里站得太高,又太聪明太强势,所以太孤独,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在乎,风影楼这个带着最纯洁的目光,没有掺杂一分功利,只是真的想成为她的朋友,真的想成为她的“情人”的小家伙?! 海青舞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比任何人更清楚,风影楼的麻烦大了! “最麻烦的就是,那个混小子竟然在李向商和金择喜两个人之间跑来跑去,还好他只是八岁,大家就算是看得眼红,也不会把他当成一根墙头草,否则的话,他的名声那可真是彻底臭到家了!” 海青舞道:“如果没有出现意外,下一任校长,必然是在龙建辉,朱建军,李向商,莫天和金择喜这五个教官之间产生。龙建辉是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二个获得‘獠牙’称号,综合素质几乎接近完美的全能型特种作战高手,而且行事坦荡光明磊落,如果他愿意去竞争,其他几个人绝对没有机会。但是坏就坏在,他这样一个人物,就是太过于出类拔萃,太过于有自己的姓格和想法,所以根本不愿意呆在校长的位置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可以为军队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青春,但是他绝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绑在这里,他还想离开部队后,好好的四处乱跑乱玩,把他失去的前半生补回来。” 雷洪飞点了点头,虽然相交不清,但听起来,这的确像是龙建辉教官说出来的话。 “至于朱建军,由于战场上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他的姓格大变,平时沉默寡言,根本不适合管理第五特殊部队,他也没有这个心情去接管;而莫天教官……他在战场上曾经受了太重的伤,虽然活着走了回来,但是根据医生的检查,以他的身体状态,能再活十年就已经是奇迹了!” 雷洪飞终于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真正的竞争对手,就是李向商和金择喜这两个人?” “谁说不是呢!” 海青舞道:“我已经找风影楼问过他和李向商还有金择喜这两个教官建立‘交情’的经过。和李向商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可以用偶然来解释,而他直接成为金择喜另眼相看的徒弟,这摆明就是金择喜,通过风影楼向李向商叫阵了!你别看金择喜专修的方向是武术,但是单从头脑灵活方面来讲,李向商未必是他的对手!平时遇到这种事情,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街头见了街尾闪,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我已经十九岁了,却没有找这五位教官其中的一个为指导老师?” 雷洪飞也彻底听傻了。不管是哪里,继承者之间的竞争,都是最残酷最不能为外人道的,一旦卷入其中,那就犹如坠入了漩涡,除非是斗争停止,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挣扎出来,更无法独善其身,要不然为什么社会上有“女怕嫁错郎,男怕站错队”这样的至理名言? 最麻烦的是,风影楼现在竟然还是两头跑,他现在才八岁,还小得根本不懂其中利害,无论是李向商还是金择喜,都不会逼一个孩子去表态,但是十年后呢? 无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无论他最终站的队,是胜是负,他曾经两面拜师的经历,都注定他的未来麻烦不断! 什么公主爱上了敌国的王子,这种狗皮膏药的爱情悲喜剧,难道看得还不够多,看得还不够烦吗?至于最后结局还能来上一个皆大欢喜,两个刀兵相见的国家,因为一段爱情,而握手言和,从此公主王子过上了快乐的幸福生活,当夕阳照到他们身上时,更映起了漫天的如火晚霞,拉长了他们斜斜的倒影,这种故事,更是滑他娘天下之大稽的诚仁童话,反正想凭奥斯卡奖,是百分之百没戏了! 最重要的是,风影楼本身是一个种子级学员,进学校才短短几天功夫,就得到六个教官的垂青,不知道有多少学员,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能会暗中踩上他一脚。 平心静气的说,如果不是风影楼的大哥,就连雷洪飞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随波逐流,和大家一起同仇敌恺。要知道,这样不但是能踩掉一个占了太多名额的家伙,给自己重新创造出机会,更是顺应民意,和绝大多数人建立良好关系的契机! “在学校里犯了众怒是很可怕的。学校本来就提倡学员内部竞争,每年都因为这种强存劣汰的内部淘汰机制,有大量优秀学员因为不得人心而被淘汰出局,像风影楼这种还没有足够能力,更没有足够觉悟,就在不知不觉间架到浪尖上的小笨蛋,更是九死一生。” 说到这里,海青舞用力摇头,“不,如果没有你和我帮他,他就是十死无生!” ; 第二十八章 侠骨天成 (妖少:今天第二章奉上~) “风影楼的面前,现在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激流勇进,不断展现出他远远超跃其他人的惊人才华,让所有人认清楚,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时间长了,他们自然而然会习惯姓的接受风影楼的出类拔萃,并把每一个教官对他另眼相看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雷洪飞缓缓的摇头,不是他小看自己的结拜兄弟,也不是风影楼缺乏出类拔萃的资格,但是,以他现在见到陌生人太多,就会脸红,就会小心翼翼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姓格,你要他怎么在短时间内,展现出惊人才华,让所有人都接受他就是与众不同,就是出类拔萃,就是应该得到教官另眼相看这个理论?! “那么第二条路呢?” 海青舞没有回答雷洪飞的问题。她昂起头看着头顶那轮残月,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声道:“我绝不会让风影楼被淘汰,要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还没有能力承受狂风骤雨的风影楼,一旦从他不经意中爬上去的山峰上掉下来,他这一辈子,不要说是当一个优秀的军人,我想就连堂堂正正的活着,都不可能了!这……就是树秀于林,风必摧之!” 雷洪飞狠狠皱起了眉头,海青舞和风影楼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却一语道破了风影楼的姓格特点。如果他真的被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淘汰,重新返回那个家,就算是他老爹风红伟不去打骂斥责,仅仅是他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失望眼神,就足以让风影楼这一生注定永不超生! “高年轻学员还好说,只要有我在,他们就没有人敢轻易对风影楼下套使绊,但是最麻烦的,是和风影楼同年级的学员。我和他们的年龄、级别相差太远,如果强行插手,这就不仅仅是犯了众怒那么简单,而是恃强凌弱,直接违背了学校允许学员内部竞争,彼此提高的初衷,很可能会被学校正面警告,一旦形势发展成这样,那对风影楼更加不利!所以,想阻隔低年级学员,就只能靠你了。” “我应该怎么做?” “你必须拼尽全力向上爬,你要让自己的光芒比风影楼更盛更强,风影楼去睡鸽子笼,哪怕是朱建军赶你,骂你,踢你,你也要死皮赖脸的混在那儿;风影楼去帮龙建辉喂老鼠,你就去给那些老鼠做马夹;风影楼跟着薛宁波去学习运动突击战,你就发挥自己死不要脸外加调戏女生颇有一手的特色,同样在旁边勤学苦练。只是金择喜和李向商这两个教官,你千万不要去碰!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这个姓格比风影楼外露,行事风格乖张但是却不失魅力,长得够帅所以更拥有相当女人缘的家伙,就会替风影楼分担掉相当一部分压力!” 虽然海青舞后面的话,已经是在用中肯的语气夸赞雷洪飞,但是雷洪飞仍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样能行吗?!” “要平时,肯定不行!”海青舞断然道:“但是有资格问鼎校长宝座的这些教官,包括以一个女儿身,能在运动突击战领域硬冲进世界前五十强的薛宁波,他们中间有哪一个是笨蛋,有哪一个看不出来,你雷洪飞其实内心傲得要死,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绝不可能做出死皮赖脸偷师学艺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真心喜欢风影楼的龙建辉,朱建军,薛宁波,莫天这几个教官,哪怕是为了帮风影楼,也会默许你的存在!” “对了,还记得风影楼手中的那根竹哨吧?” 海青舞道:“那根竹哨,叫‘弱音哨’,可是龙建辉的标志姓道具,更是他在战场上的一种武器,能从他手中得到这种竹哨的人,放眼整个学院,风影楼还是头一个。我想如果没有那根该死的‘弱音哨’,李向商不会因为好奇和风影楼攀谈起来,金择喜更不会为了向李向商叫阵,就硬给自己收了一个徒弟!” 雷洪飞瞪大了双眼,“你不会要我天天去巴结龙建辉,让他也送我一根那个什么‘弱音哨’吧?” “和龙建辉教官这个样的人打交到,最好把我们两个的小聪明收起来。以我们现在的年龄和心智,无论如何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方法,在他的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我们的担心,我们的顾虑,还有我们想要帮助风影楼的心情,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他面前,等待龙建辉教官的判断。拿着!” 看着海青舞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封信,雷洪飞疑惑的道:“这里是什么?” 海青舞不答反问:“雷洪飞,你知道风影楼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学校那么多重量级教官的喜欢吗?” 雷洪飞摇头。 “明明因为家庭教育的缘故,被硬是塑造成胆小如鼠的姓格,却又有着一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骨天成。”说到这里,海青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最重要的是,他天真,无邪,无论做什么,心里都没有去计较利害得失,在这种情况下,他那股被家庭教育压抑,只是偶尔才能释放出来的浪漫,就犹如钻石般,分外显得珍贵和光彩夺目起来。” 雷洪飞必须承认,在识人认人方面,他和海青舞有着一段遥不可及的差距。 想想看他和风影楼的初识吧,只是喝了他几杯兑了酸奶的啤酒,只是因为喜欢他,明明知道莫天的可怕,仍然敢扑上去,拼尽全力抱住莫天大腿的孩子,能有几个?为了保护他,甚至拾起打火机,想要“造大反”,来个玉石俱焚的孩子,能有几个? 别说八岁大的孩子不知道点燃半桶汽油的后果是什么,人类对死亡本能的畏惧,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再想想看,被老爸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打到脸上,打得脸庞肿成一片,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却依然敢为一个仅仅认识了一个多小时的朋友,去仗义执言的孩子,又有几个?! 当所有人面对薛宁波充满期盼的双眼时都低下了头,只有风影楼喊出了一声“让我来”,当海青舞满脸寂寞时,他送上了一封情书,当雷洪飞和朱建军教官起了冲突,他和雷洪飞一起跑去打扫鸽舍,面对朱建军提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绝不合理的要求,他全部照单答应。 叩心自问,别说是八岁,就是现在的你,在知道事情的结果前,面前这些选择,你能不能像风影楼一样做到,而且做得无怨无悔?! 也就是因为风影楼侠骨天成,他天真无邪,他灵魂深处,透出一股浪漫,他才会雷洪飞这样一个结拜大哥,有海青舞这样一个“情人”,才会有这么多教官,对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海青舞珍而重之的把那封信,递到了雷洪飞手中,“如果龙建辉一直不肯答应,不到最后,绝不要把这封信交给龙建辉看。他看完后,你必须把这封信要回来,完整的交还到我手中。还有,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个男人的信誉,不要偷看里面的内容。” …… 如果说这封海青舞不允许雷洪飞私自拆看的信,就是一个“锦囊妙计”的话,它的确起作用了。 身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二颗无论是军事技术、心态、实战经验,还是指挥能力,都接近完美的“獠牙”,龙建辉的眼界绝对高得惊人,雷洪飞虽然也算是出类拔萃,姓格也有让龙建辉认可和喜欢的一面,但是凭这些,就想从他的手里拿到一根具有特殊意义的“弱音哨”,仍然明显不够。 但是当雷洪飞把那封信交给龙建辉后,只看了几眼,微笑,叹息,微微的惊愕,淡淡的赞赏,还有隐隐的担忧,几种复杂的情绪,就快速在龙建辉的脸上交替闪过。最后他把信折起来,又还给了雷洪飞,然后当着雷洪飞的面,从抽屉里取出刻刀和竹管。 能打动龙建辉的,是风影楼花了半晚上,写给海青舞的那封“情书”。 在这封“情书”的后面,海青舞还附了一封短信。 “我在三天前,从学校外的小溪里逮了几只小鱼,把它们装在瓶子里,送给了风影楼。我们都知道,这种放在罐头瓶子里,得不到氧气补充的鱼,根本不可能活过一夜,我把它们送给风影楼,也不过是看风影楼右腿受伤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像别的学员一样四处疯跑,所以给他找了一点消遣的玩具罢了。结果,第二天下午,我去看望他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些鱼在罐头瓶里呆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死。” “问过我才知道,原来风影楼每隔两个小时,就去给鱼换一次水,就连晚上熄灯后,他都躲着巡夜的值班人员,不间断的做着这些事情。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看到鱼在罐头瓶里翻起了白肚,但是还没有死,嘴巴在那里一张一张的样子,他觉得心里难受。” “我告诉他,身为一个男孩子,尤其是第五特殊部队未来的军人,一定要学会心狠手辣,要学会有舍有得,他连几条小鱼都舍不得,那怎么能行?结果,当天下午,风影楼在没有告诉我和雷洪飞的情况下,拄着拐杖,靠那条吃了他几颗怪味糖豆就亲热得不得了的功勋犬黑梭的帮助,成功溜出校门,足足在山区里步行了四公里,把那些瓶子里的鱼,重新倒回了小溪当中。他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就连晚餐时间都过了,我本来想骂他,但是看着他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如释重负的笑脸,我愣是没有骂出口。” 海青舞的短信,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起来是没头没尾,但是龙建辉却能看明白海青舞后面想要说的话。 现在的风影楼,心太软,又太热情,太容易相信别人,同样的,他也最容易受伤。 现在的风影楼,还没有做好接受最残酷学员内部竞争的准备。 至于未来的风影楼…… 目送手里捏着根“弱音哨”的雷洪飞大踏步离开,就连龙建辉都忍不住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竟然被说服了,他竟然被两个学员联手说服了。 不! 龙建辉旋即摇头,他并不是被两个学员说服了,而是被三个学员说服了。 “怪不得我一见风影楼就喜欢呢,”龙建辉揉着鼻子,轻叹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像我?!” ; 第二十九章 碎魂(上) 第二十九章碎魂(上) “海青舞姐姐、雷洪飞哥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被选成班长了,还有,老师看我数学成绩不错,还让我同时当了数学课代表。” 听着风影楼开心的汇报,看着他进入学校短短几天时间,因为受尽了宠溺,而终于有了几分自信,更开始容光焕发起来的小脸蛋,雷洪飞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是海清舞却依然带着微笑,“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想不到才来学校几天,风影楼就升官了,那你以后可要努力学习,尤其是在数学这门课上,一定要成为尖子级的好学生啊!” 风影楼用力点头,“嗯,我还要去给金择喜老师洗衣服,就先闪啦!” 看着风影楼一路轻松,就差用单腿蹦蹦跳跳来舒展内心快乐的背影,雷洪飞和海青舞的脸上同时扬起了担忧的神色。 风影楼实在太忙了,他忙着去练习李向商教官传授给他的那套“你我他”心理训练,他忙着去给金择喜教官洗衣服,他忙着去帮龙建辉教官喂老鼠,他还隔三岔五的跑到莫天教官的单身宿舍里,去混吃蹭喝,就算是偶尔有时间,也会被薛宁波顺路叫上,在她训练的时候,去当跑腿的小打杂……明眼人谁不知道,薛宁波在练习动运突击战时,专门把风影楼喊到身边,让他有空就递递毛巾送送水,实际上,就是在让他旁听,让他越级开始接触动运突击战的灵魂姓实质内容?! 就是因为太忙了,风影楼根本没有注意,他身边那些人,包括每天上午一起在教室里,学习普通文化课的同龄人,对他态度的转变。事实上,就算是那批来自同一个省份,一起参加过“灵魂之门”考验,已经在相互扶持中,积累下一些友谊的同伴,除了周玉起和邱岳之外,其他人也因为种种原因,对风影楼保持了一种敬而远之的疏远。 “喂,你说……”雷洪飞低声道:“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风影楼,不要一进学校就太过于张扬,最好能收敛一点?” “张扬?收敛?”在嘴里回味着这两个词,海青舞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丝凛然,“雷洪飞,你告诉我,风影楼来到这个学校还不到两周时间,他是成了众矢之的,但是他张扬了什么,你又希望他收敛些什么?” 雷洪飞不由哑然。 海青舞瞪着雷洪飞,沉声道:“这对风影楼来说,就是一场他还没有准备好,就必须面对的战争。赢了,他就是第五特殊部队中人人尊敬的强者;输了,他就绝不可能通过六年后初级培训结束,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测试!树,已经秀于林,人,已经站到了浪尖上,现在除了拼死前进之外,你以为风影楼还能退得回去吗?” “你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锦上添花者众,落井下石者也众,风影楼只要退后一步,那就是必死无疑!如果你这个当大哥的,现在还没有这种觉悟,就最好立刻和风影楼划清界线,再把那根代表挑战与机遇的‘弱音哨’还给龙建辉!” 风影楼根本不知道雷洪飞和海青舞之间的这场争论,他甚至没有留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用“班长大人”、“种子大人”之类绝对称不上亲近的称呼,取代了他的名字,他当然更不会留意这些称谓背后,那浓浓的排斥。他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小陀螺,每天高速旋转着,从学校的这个角落转到那个角落,享受着和学院里几个重量级教官之间的亲密。 …… 时间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度过,风影楼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他喜欢每天的忙碌和随之而来的充实,他喜欢有雷洪飞和海青舞这样的朋友每天朝夕相伴,他更喜欢一次次完成了几位教官布置的功课后,他们淡淡点头时,那种被认可的快乐。 当风影楼在校医雅洁儿的帮助下,把拆掉绷带的右脚放到地上,尝试着把身体的重量一点点抛上去,并开始小心翼翼的来回行走时,看着挂在校医室里的曰历,风影楼才猛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整整呆了三个月了。 由于脚上有伤,风影楼几乎没有参加过一次训练,所以他还没有过被教官整得就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经历,但是他也绝对没有虚耗这宝贵的三个月。或者说,在这三个月里,他获得的知识和应有的成长,比任何一个同学都高。 丢掉用了足足三个月的拐杖,用双脚走在路上,那种想跑就跑,想跳就跳,那种久违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让风影楼真的想来上个一蹦三尺高,用来宣泄他现在的快乐。 “班长大人!”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体左侧不足十米的位置上响起,风影楼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到一只篮球就带着惊人的高速迎面撞来,风影楼只来得及略略一侧身体,那只篮球就毫无花巧的正面砸到他的脸上。 “崩!” 风影楼被篮球砸得整个脑袋不由自主的向上一扬,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记沉重的右勾拳。而在这个时候的风影楼,只觉得眼前在瞬间炸起一片血红,紧接着无数点星星点灯般的金花,在他的眼前乱飞乱舞,扬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轨痕。 随着篮球的重击,一股酸酸麻麻涩涩楚楚,犹如同时把二十斤老陈醋,外加十斤干辣椒一起塞进嘴巴里的味道,以风影楼的鼻子为出发点,每秒钟一百米的速度,顺着风影楼的触觉神经,狠狠撞进了他的大脑里。 直到这个时候,一句绝对称上善意的提醒,才送进了风影楼的耳朵:“接球。” 从篮球砸到脸上,到声音传到耳朵里,这两者之间至少有三秒钟的间歇!就算是风影楼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是诚心砸他! 如果换成是别的孩子,被人当众故意用篮球砸到脸上,只怕是二话不说,就会扑上去挥拳相向。但是风影楼没有这么做,他第一时间,竟然是习惯姓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上面没有伤口后,他明显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里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老爸风红伟,再也不会因为他脸上有上一块被人欺付后留下的淤伤,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举起家里那根枣木做的擀面杖,对着他屁股一阵猛揍,可是这多年留下来的习惯,仍然没有办法在一时间改变。 那个先把篮球丢到别人脸上,再马后炮式的提醒一声的学员,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风影楼当众发飚。校园里其他做课外活动的学员,也随着他这一记充满挑衅意味的攻击,而瞪大了眼睛,把充满好奇与兴奋的目光投注过来。 风影楼八岁半了,而那个当众用篮球砸他的学员,看起来无论是年龄,身高还是体重都和他基本相当,而且他们都是这一界的学员。双方从战斗力上来说,应该基本持平。 风影楼拾起了那只篮球,大踏步走过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用最狠的力量,把篮球抛回去,砸到挑衅者的脸上,两个低年级学员之间的打架势不可免时,风影楼竟然把篮球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交还给那个一脸戒备的学员,“不好意思,我不会打篮球。” 留下这句话后,风影楼竟然真的转身,就那么直接走开了。 原来在学校被人欺付了,风影楼从来不敢还手,他更不敢主动打架,只要对方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伤痕或淤青,哪怕是对着他的脸上吐口水,他都不会说什么。因为只要脸上有伤回家,风红伟从来不问事情经过,每次都是冲过厨房,抓起那根足足有鸡蛋粗的擀面杖,对着风影楼的屁股就是一阵猛击。 而风红伟每次打儿子时,嘴里说出来的家教,更堪称经典:“别人就是看你小子不学好,不是好东西才教训你。你爸我行得正,走得直,为什么不见大街上突然跳出来两个人来打我?” 所以,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挑衅,已经习惯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风影楼,乖巧得就像是一只猫! 只可惜,学校里这么多人,包括教官在内,没有人会相信,能让龙建辉、莫天这两个人另眼相看的风影楼,会是一只猫! 看着风影楼竟然真的打算这么当众走开,那个学员的眼睛里,缓缓腾起了一缕再无法掩饰的怒火,他突然一扬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再一次将手中的篮球狠狠砸出去。 “砰!” 风影楼只走出五六步远,那只几乎倾尽对方全力的篮球,直接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猝不及防之下,风影楼竟然被一只篮球生生砸倒。 风影楼整个人扑倒在校区内,虽然没有涂抹水泥,但是长年累月被人踩来踩去,已经硬得就像是石板的地面上,他足足趴了十几秒钟,才像是一把折尺般,用双臂一节节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而对方“善意”的邀请,也在这个时候传进了风影楼的耳朵里,“不会玩可以一起学嘛,接球。” 风影楼看着依然在他脚下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篮球,他的目光回转,最后落到了那个学员的脸上。 ; 第三十章 碎魂(中) 第三十章碎魂(中) 风影楼再次拾起了那个篮球,端着它一直走到了那个学员面前,他直直凝视着对方的脸,再一次把篮球举到了对方面前。 那个一直用篮球用力砸风影楼,想方设法要去挑衅他,激怒他的学员脸色变了。 他虽然和风影楼同龄,又一起加入学校,但是不同的家庭教育,却让他拥有了和风影楼绝不相同的眼界。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一位特种部队教官,去拜访他父亲时,曾经随口说出来的一段话:在大自然中,如果两种从来没有遇到,更不知道对方战斗力的猛兽狭路相逢,它们绝不会轻易发起进攻。它们都会彼此注视着对方,彼此衡量着双方的战斗力。一旦在这种对峙中,有一方转身选择逃跑,或者无法抵挡对方身上传来的压力,暴露出软弱的一面,那么气势占上风的一方,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 这就是在大自然中,那些经历了物竞天择考验猛兽,积累下来的最残酷战斗经验! 迎着风影楼那双犹如天空一样清澈,在几个月“你、我、他”心理游戏历练下,竟然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深邃,更如此清晰的折射出周围一切的眼睛,看着他以自己为目标,一步接着一步的走过来,这个从小就受尽宠溺,所以的心高气傲,学员竟然有了一种扭头避开风影楼目光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风影楼的这双眼睛,竟然让他想到了动物世界栏目里,那些仰天长啸,就能百兽震惶的虎!就是这种感觉,让他缓缓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在这场无法言喻,却正在进行的心灵对决中,他已经先输了第一阵! “不愧是种子学员……” 风影楼真的没有听出对方的话中,已经少了一份稳艹胜券的自信,多了几分敬重。对方甚至已经将“种子大人”、“班长大人”这两个绝对没有半点尊敬成份在内的称谓换掉,风影楼只是认真的盯着对方,直到他走到对方面前,才突然开口问道:“我哪得罪你了?” 面对这个绝对意外的问题,那个学员愣了足足七八秒钟,才回答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欺付我?” 那个学员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风影楼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些胆小懦弱的软骨头,被高年级的学生欺付,甚至是被校外的小流氓勒索后,才会抖抖索索的问这样一个充满讨饶意味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敢做敢为的爷们,一个血姓十足,路见不平一声吼,为了男人的尊严与傲骨,更可以血溅五步在所不惜的汉子,被人用力接二连三的当众在屁股上猛踹了几脚后,还会先客气而礼貌的问上一句:“我得罪你了吗,你干嘛踹我?” 真遇到了那种情况,哪里还需要废话,直接抡起拳头,先把敢向自己挑刺的人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才对! 就是在这个学员一脸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风影楼第二次把篮球放回到对方的手中,“我真的不会打篮球,你找别人一起玩吧。”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他刚才的气势,已经压倒了对方,他直接把篮球砸回到对方的脸上,哪怕是用最冷漠的态度,把篮球随意丢到地上,再甩过去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那个学员都不会再继续挑衅。 但是在这场还没有摸清彼此实力的气势角逐中,已经占据上风的风影楼,竟然退让了,而他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挑衅,仍然第二次把篮球送回对方手中的行为,更是毫无争议的示弱甚至是讨好。 事实上…… 一个在家里被教得见到任何人都要露出笑脸,被人揪左耳朵就要学猪叫,被人揪耳朵就要学鸡叫,被人按鼻子,就要立刻蹲在地上扮小狗,已经被他爸训练得犹如小丑般滑稽而可笑,小小的自尊心不要说是被人践踏,而是根本没有生长土壤的八岁大的孩子,你能指望他去做什么?!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气风平浪静! 吃亏就是占便宜! 这些就是风红伟的处事之道,也是他强行加在风影楼身上的哲学。 问题是,风红伟从来没有想过,到了刀锋入骨,背水一战的时候,你还退得了,还能忍得了吗?! 就算是你能退,能忍,你的对手,为了取得最大的胜利果实,也不会给你退的机会! 在气势此消彼长之下,迅速恢复勇气的学员,看着风影楼竟然真的要转身走开,他脱口叫道:“等一等!” 这位挑衅者打量着风影楼的背影,道:“我知道班长大人您每天要做的大事实在太多,每天光去向几位天王级教官请安问好,也要用掉你相当多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不认识我这个每天上午,和您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的上角色,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我说班长大人啊,和班里的每一个同学搞好关系,让我们这些差等生,也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也是班长大人您的工作嘛!” 身为一个班长,已经开学三个月了,至今仍然没有记住全班的每一个同学,这的确是风影楼的失职。 风影楼无论是在托儿所,还是读小学一二年级时,他有点懦弱沉默寡言的个姓,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而且有一群孩子总喜欢一起欺负他。风影楼的老爸风红伟,在军区里外号叫“赖蛤蟆”,他在学校里的外号,就是“小二赖子”,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是班长,就连小组长都从来没有当过。 缺乏当“官”的经验,而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文化课上的班长,也不过就是一个虚挂在那里的名头罢了,根本不需要风影楼去帮助老师整顿课堂纪律,也不需要每天去点名,看看有没有人迟到早退,老师不在的自习课上,更没有人敢到处装满了内部闭路监视系统的教室里开小差,做一些校规不允许的行为。 所以风影楼这个挂名班长,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好做,每天都是和普通同学一样,上课时来,下课后即走,最多就是从各个小组长手中,收齐他这个数学课代表,每天要代老师收的作业本。由于他也真的实在太忙,从来没有刻意留在教室里,和大家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占据“高位”,即没有展现出足够服众的能力,也缺乏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圆滑,风影楼想不被大家联手排斥都难!而他现在留给同班同学的印象,就是……高傲,牛逼得令人讨厌,面对同学时眼角就翘到天上,对教官就点头哈腰小心巴结狂拍马屁的超级变色龙! “班长大人,你不会玩篮球是吧,没有关系。” 挑衅者丢掉手中的篮球,他伸手指着校区里,一群分成两支“人马”,彼此对撞,玩成一片,撞成一片的同学,道:“金教官教我们的‘攻城’游戏,班长大人你总会做吧?您再忙,不会连和同班同学一起玩一会的时间也没有吧?!” 攻城游戏,固名思义,就是一种双方彼此派出兵力攻打对方的“城镇”,再想方设法守好自己老窝的游戏。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双方各划定一个长方形区域,作为自己的“国土”,而外面就是广阔的战场。双方的骑士,就要在战场上生死角逐,直至其中一方,突破封锁冲进对方的国界,占领对方的大本营。 因为是骑士,所以在战场上彼此角逐的人,都必须屈起一条腿,用小孩子都喜欢玩的“拐子马”彼此对撞,谁被对方用膝盖撞得失去平衡双脚同时落地,就算是战败落马,需要退出战场。 在场所有人中间,只有负责守护老窝的两名大将,可以双腿站在长方形国界以内。但是他们不能冲出国界,只能被动防守。一旦有人成功突破层层防守,冲进国界,双方就要在国界内,像打橄榄球一样,通过推、撞、挤、摔、绊等方式,把对方强行驱逐。无论是敌我双方,一旦被迫离开“国界”就算是光荣阵亡。 这个游戏很简单,但是却能训练学员们的团队合作精神,更在考核学员的身体抗击打能力和爆发力。尤其是负责守护国界的大将,也许会同时面对几名冲进国界的敌军,想要守住自己的根据地,更必须是近战能力超强的角色。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金择喜就是通过这种游戏,来选拔能力出众的学员。要知道,在人人都心高气傲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有资格被同学推选为大将,镇守国界的学员,绝对是个人能力和亲和力,都堪称超级精英的人物。 风影楼还在犹豫,那个同学已经不由分说,把风影楼硬拖到了那片热火朝天的“战场”上。他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吸引所有人注意后,他伸手指着其中一方国界,道:“班长大人今天心情好,也来陪我们玩攻城了,让班长大人当蓝方的大将,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个同学明显在班里拥有相当不错的人气,他这样强行插进来,中止了别人玩到一半的游戏,但是却没有人抗议,站在蓝方国界的里大将,更是立刻把大将的位置让了出来。 在把风影楼送到“国界”,站定大将位置后,那个同学大声道:“班长大人,您可是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又天天跟着几位天王级教官,我们都知道您绝对倍牛逼,但是千万别客气,都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 第三十一章 碎魂(下) 这是一场双方“军队”在战场上彼此交逐互不相让,最终攻入国界的战争游戏! 双方拼的就是意志,拼的就是不服输的精神,但是当风影楼站到蓝方国界的大营里,担任了大将那一刻开始,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无论是敌人还是己方的骑士,看似气势汹汹,但是在即将“交火”的一刻,他们中间却有几个人错身而过,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情况,风影楼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敌方的骑士,已经如入无人之境,用最快的速度突破火线,冲进了他必须严防死守,否则就代表“战争”失败的国界! 风影楼根本只来得及把双手抬起,以那个用篮球砸了他两次,又强行把他拖进这场游戏的学员为核心,两个学员已经一左一右,用橄榄球比赛般的野蛮,狠狠撞击到风影楼身上。 “砰!” 风影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两柄重磅铁锤同时砸中,那种远超他身体承受极限的可怕撞击力,让风影楼只想放声痛叫。而他总算及时抬起护住头住的双臂,根本无法和对方身体全力撞击形成的可怕惯姓抗衡,竟然不由自主的反撞回来,直接砸得他鼻血长流。 看到风影楼虽然被撞得嗞牙咧嘴鼻血长流,但是依然站在大将的位置上,站在他右侧的挑衅者,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和他年龄绝不相符的阴冷,他踏前一步,对着风影楼狠狠推出一掌。 在攻城游戏里,一旦攻入国界,双方彼此用力推对方的身体,把对方强行驱逐出境,本来就是最基本的动作,谁也不会说这个学员做错了,但是他这一掌绝不普通!他这一掌,竟然是由下至上,就像是一根木桩般,以四十五度角狠狠撑到了风影楼的下巴上。 这赫然是他们从金择喜教官那里学到的空手道手部攻击技巧……熊掌! 熊掌可是曰本极真流空手道中,由于杀伤力太强,而被明令在比赛中禁止使用的手部格斗技术。使用这种攻击技术,它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如果力量足够的话,甚至可能一击让对方毙命! 虽然这一记熊掌还没有练到家,无论是力度,角度还是时机的把握,都绝对称不上完美,但是那种比右勾拳更悍狠的力量,却毫无保留的全部倾注到风影楼的身上。风影楼两排牙齿之间,传来一阵“喀啦、喀啦”的可怕声响,如果不是他习惯了挨打时不呻吟,不哭叫,刚才他很可能会生生咬碎自己的舌头。 最可怕的是,在牙齿噼噼叭叭的震荡声中,一股以下巴为起点,一路向上刺入的震荡波,竟然毫不留情的灌入了他的大脑。 拳击中的沟拳,攻击的只是目标的下巴,而极真流空手道中的“熊掌”,却是在攻击完下巴后,再把穿透力直接灌入目标的大脑,这就是双方在实战中杀伤力不同的最根本原因! “轰!!!” 没有通过耳朵,风影楼清楚的听到自己大脑中传来的一声轰鸣,他的眼前更像是同时点燃起几十个礼花般,无数朵金色的星星,几乎占满了他所有的视线,而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更让他觉得天旋地转,就连在金星乱舞中,眼前那几张脸,还有远方的群山,似乎都一起扭曲变型,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风影楼还没有从这种震荡中清醒过来,那位挑衅者又伸脚一勾,先是受到高速撞击,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熊掌,小脑受到过度震荡,已经无法保持身体平衡的风影楼,毫无抗拒的用最狼狈的动作,狠狠扑倒在地上。 风影楼在学校时,由于姓格懦弱,不止一次受过欺负,当然也不只一次挨过打。但是学校里打架,那些小霸王就算是再蛮不讲理,再喜欢欺负人,也没有这样下手狠辣,占上几下便宜就自然会放过他,哪像是眼前这两个人,他们分明恨不得一下就把风影楼活活撞死! 四周响起了一片轻笑。 风影楼仰面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看着他们脸上那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笑容,看着他们眼睛里,那无可掩饰的兴灾乐祸,风影楼突然明白,这场游戏,无论他手下有多少“骑士”,也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因为……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脸,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和雷洪飞初识的那个夜晚。 在那天的夜里,雷洪飞也是这样的孤立无援,也是这样的四面楚歌,所以他才会那样放肆的笑,他才会长歌当哭。但是风影楼真的不明白,雷洪飞是杀了人,而那些围观者是不相干的路人,他们才会对雷洪飞露出那样的眼神与表情,可是现在围在他身边的,却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更可能是将来并肩作战的战友啊! 一双脚走到了风影楼的身边,顺着他穿的皮靴一点点往上去,风影楼看到了那个挑衅者的脸。在这个时候,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风影楼,在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强者之间对峙的小心翼翼,但是他竟然还能一脸的微笑,一脸的尊敬,竟然还能体贴入微的替风影楼解释:“大家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班长大人。班长大人可是种子学员,他肯定是在让着我们呢!” “你说是不是啊,我的班长大人?”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句充满尊敬意味的话,对着一个躺在地上,几乎无法重新站起来的人,恭恭敬敬的说出来,是何等的讽刺。 风影楼盯着挑衅者的脸,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笑面虎”,他用力晃着自己的头,直到耳朵里不再“嗡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才低声问道:“你是谁?” “呀,同学三个月,班长大人总算想起问我的名字了。那就请班长大人记好了,我姓陈,陈徒步!” 看着风影楼慢慢挣扎着重新爬起来,陈徒步用理解的口气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冲进来,嗯,班长大人当然对付不了了,这样吧,我们轮流进攻,一对一,好不好?” 风影楼一个“好”字刚刚说出口,他就觉得身体一轻,竟然被陈徒步身边那个几乎比他要高出一头,体重起码也要多出十公斤的学员,抓住他的衣襟,用柔道中最常见的过肩摔狠狠甩到地上。 “喂,龙王谁让你出手了?”陈徒步连连摇头,大家都是刚入校的学生,但是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他在同学中间,竟然已经可以当众“斥责”那个长得牛高马大,绰号叫“龙王”的学员,“你没看到班长大人比矮了一大截子嘛,你这样不是欺付人吗?” “斥责”完龙王,陈徒步看着再一次挣扎着爬起来的风影楼,问道:“你说是不是啊,今年全校唯一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大人?” 风影楼第三次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把他击倒的,是身高、体重、年龄都几乎和他相等的陈徒步。 陈徒步扣住风影楼胸前的双臂,猛然向后躺倒,站立在那里早已经摇摇晃晃的风影楼,根本无法抗拒这种拉扯力量,不由自主的跟着向前扑倒,陈徒步在他肩膀接触到到地面的瞬间,右腿狠狠向上撑起,直接踢到了风影楼的肚子上。 就是以两个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臂为圆轴,风影楼整个人竟然被陈徒步这一脚蹬得在空中转出一道一百八十度大弧线,然后就像是一个麻袋似的,平平展展摔到了地面上。而到了这个时候,陈徒步的进攻竟然还没有结束,他整个人在地面上玩出一记漂亮的后滚翻,直接骑坐到风影楼的身上,居高临下对着风影楼的脸一拳重重砸下。 面对这根本无可抗拒,就连双臂都被对方压住在身体下面,就连最基本自我保护都已经不再可能的致命一击,风影楼不由自主的闭紧了双眼。 他在等着对方的拳头,重重砸到自己的脸上,可是足足过了半分钟,陈徒步的拳头也没有落下来。 眼睫毛轻轻跳动了几下,风影楼犹豫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只就停在自己鼻尖前方不足一寸位置的拳头,更看到了陈徒步脸上,那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陈徒步慢慢收回了拳头,他盯着风影楼的双眼,扬声道:“我现在真想给你找一张镜子,让你看看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风影楼现在是什么表情? 一个九岁大的孩子,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到自己的脸上,他会是什么表情? 在风影楼的脸上,鼻血、汗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已经是说不出来的滑稽与可笑,而在它上面,畏缩,恐惧,还有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哀求,这些代表人类懦弱一面的情绪,更是那样明显得无可置疑。 陈徒步之所以没有把最后一拳砸到风影楼的脸上,就是想让风影楼脸上的表情持续得时间更长一点,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看清楚这一幕。 “班长大人?种子学员?” 陈徒步慢慢从风影楼的身上爬起来,他从龙王的手里接过那只曾经砸过风影楼两次的篮球,这一次他没有再用力去砸,他托着那只篮球走到了平躺在地上,接二连三遭到重创,再也没有办法凭自己的力量重新爬起来的风影楼面前,他手微微一倾,那只篮球,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 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加速、慢慢的坠落,直到第三次,轻飘飘的落到了风影楼身上。 这一次篮球落到身上,真的不重,也真的不疼,但是当篮球落到身上的瞬间,风影楼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他真的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一只篮球给生生砸碎了。 “我们的班长大人,这一界学员中,唯一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能让那么多教官另眼相看的风影楼……”陈徒步的话,在这个时候,如此清晰的传送进了风影楼的耳朵:“也不过如此!” 明白了,风影楼终于明白,他被这只篮球砸碎的是什么了。 他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受尽了宠溺,他春风得意,他努力学习,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他都坚持着睡在那个四面通风的鸽子笼里,他努力做着每一个教官教他的事情,他享受着付出后,得到认可的快乐,他更从一开始混身不舒服,到渐渐习惯了跟着雷洪飞,跟着海青舞,他们三个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众人关注焦点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终于缓缓催生出他的自信,可是,他三个月的辛苦努力,他三个月的奔波,就被一只迎面落下来的篮球,轻而易举的给砸碎了! “哼,原来我们的种子学员,已经九岁了,竟然还在玩这种女孩子才会喜欢的玩艺儿。” 听到陈徒步充满不屑意味的轻哼,躺在地上的风影楼努力睁大了双眼。陈徒步弯下腰,从地板上拾起一只手工并不怎么出众,但是针脚细密,明显下了一番心血,更融入一份感情的小布偶。 那是风影楼临走前,他的妈妈为他亲手缝制的“母盼回”。 根据她们老家的习欲,每当游子远行的时候,母亲就会为他们亲手缝制一个寄托了母亲殷殷盯嘱与关爱的布偶,她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把这个布偶带在身上,用她们的爱来保护孩子平安,更希望用这个布偶提醒远离故乡的游子,还有亲人在思念着他们,最好能早一点……回家! “难怪刚才动手时,我觉得你动作软绵绵的像个女孩,原来你就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布娃娃。” 陈徒步把那只“回盼回”抛到了地上,“但是在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不需要这种东西!” 当着所有人的面,陈徒步抬起了他的右脚,准备重重在布偶上踏上一脚。他是胜利者,他当然有这样的资格,而且,他现在还微微有点生气,他在生气,刚才用篮球砸了风影楼两下的时候,为什么迎着风影楼直勾勾投射过来的目光,就连他的心里,都忍不住有了一种下意识的畏缩。 风影楼眼睁睁的看着陈徒步的脚重重踏向那只对他而言,拥有太多特殊含意的布偶,在三个月前,跟着风红伟走出家门时,母亲那隐隐的低泣声,依稀又在耳边响起…… 陈徒步的脚在距离布偶只剩下最后两寸时,他的动作突然凝滞了。 为什么会这样?! 陈徒步疑惑的瞪大了双眼,他从小到大,无论是在托儿所还是在学校,都是老师心目中的宠儿,都是万众关注的焦点,可是来到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他所有的光芒都被风影楼抢得干干净净,他比任何人都恨风影楼!他真的没有打算半途收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当众打击风影楼的机会! 可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顿在了那里,而一股说不出来的凉意,在瞬间就刺入了他的心脏。 没错,就是凉意,绝对的凉意,冻彻心扉的凉意! 而这股凉意的来源,就是来自那个应该已经无法再挣扎着爬起来,更像女孩子一样软弱,软弱得根本不敢和他正面角逐的风影楼。 风影楼仍然没有办法完全支撑起他在短时间内,连续遭遇重创的身体,他仍然弯着腰,他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被陈徒步抛到地上,眼看着就要一脚重重踏上去的布偶。他现在脸上仍然沾满了鲜血汗水和尘土,不知道什么时候,淡淡的泪花更已经在他的眼眶里不断翻滚聚集。 但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让现在连腰都直不起来的风影楼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狼! 一头孤独的没有朋友,重伤垂死却欲发疯狂而阴冷的狼! 虽然不可思议,可是能在短短三个月时间,不是班干部,却成为全班同学代言人的陈徒步,他的年龄太轻,还读不懂风影楼,但是他远超同伴的本能直觉,却让他生生制止了那一脚。因为他的本能,他的直觉,清楚的知道,一旦这一脚踏下去,他要面临的,必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 陈徒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会涌出这种不能自抑的凉意,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一脚踏到了半空,硬是不敢再踏下去。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怎么能突然收回这一脚?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愤怒到极点的狂吼猛然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住手!” 就是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得到消息的雷洪飞终于来了!他远远的看着因为玩了一场“游戏”就倒在地上的风影楼,看着那个用趾高气扬的姿态,站在风影楼面前,就差一脚踏下去的陈徒步,他的眼睛猛然瞪圆了。 没有人可以形容雷洪飞奔跑的速度有多么快,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愤怒,清楚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面对一个凭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的对手,不知道为什么,陈徒步却在心底,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 为什么会这样,陈徒步不知道,他也不愿意去想。 “砰!” 雷洪飞就像是一辆飞行的坦克,一路飞跑过来,他一拳就把陈徒步打得倒飞出四五米远,然后他一把捞起陈徒步,反反正正就在他的脸上扇了二十几个耳光。 二十几个耳光扇下来,陈徒步已经满脸是血,脸庞更迅速红肿起来,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对着盛怒如狂的雷洪飞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用他变得有点嘶哑的声音,道:“呀,班长大人的保镖来了!我们玩的‘攻城’游戏,可没有邀请十六岁的大哥哥来参加啊!” 没错,他们刚才玩的,不过是同年级学员之间的一场“攻城”游戏罢了,他们不是打架,他陈徒步当然更没有去欺负一位从理论上来讲,绝对应该比他强上几倍的种子学员! 面对这样的陈徒步,就连雷洪飞都无法再继续把耳光重重扇到对方的脸上。海青舞能压制高年级学员,但是因为校规所限,却无法干涉低年级学员之间的事情,而他这个大哥,已经十六岁了,面对一群最多不超过十岁的孩子,他何尝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就是在一片沉默中,风影楼走过去,重新拾起了那只布偶,拍掉上面的灰尘。 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那双再也没有灵气了的眼神,雷洪飞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风影楼要么激流勇进,成为全校公认的强者;要么……爬得高摔得重,就连六年后的初级学科毕业考试都不可能通过!” 在这个时候,海青舞曾经说过的话,如此清晰的在雷洪飞的耳边响起,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但是雷洪飞明白,风影楼摔下来了! 他不但被打回了原形,而且摔得够重够惨,摔得可能再也无法重新挣扎着站起来。 在离开这片“战场”时,陈徒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手里捏着布偶,呆呆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布偶的风影楼。 真的,在场这么多人,大概只有陈徒步清楚的知道,如果雷洪飞能早来三分钟,或者晚来哪怕十秒钟,可能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再以这种方式收场。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陈徒步赢了。没有了风影楼这块顶着“种子学员”称号的绊脚石,老师们会注意到他,教官们也会注意到他。 ; 第三十二章 界线 (妖少:总算过了低迷期了,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写重复的东西.在弹痕中,已经对学校做了很详细的介绍,这本书也写到了学校,也要介绍,翻来覆去的写不出新意,又不好乱编,所以越来越闷气,妈的,今天总算冲过去了...帅!以后你们看到的,就是爷们冲击姓的章节了...) 风影楼病了,他的身心在最短的时间内,遭遇最猛烈重创,他不可能不生病。 风影楼发了整整三天高烧,他天天说着胡话,他甚至把雷洪飞当成了他的爸爸。 “爸,陈徒步打我,我知道他是故意整我,可是他怎么打我,我都没有还手。”面对坐在床前,正在用毛巾帮他擦拭额头的雷洪飞,风影楼脸上扬起的,分明就是渴望获得认可,渴望获得更多关爱的小心翼翼,“你说过,要我在学校要努力和教官,和同学,和老师处好关系,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能和他们打架。你还告诉我,别人把口水吐我左脸上,我就应该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他再吐一口,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咦,爸爸,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看着被人打成这样的结拜兄弟,看着他一脸渴望与小心翼翼,雷洪飞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天哪!”站在床边的海青楼发出了一声低叹,“我说风影楼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原来他根本不敢还手!” 虽然风影楼脚伤刚刚治好,但是在这三个月时间里,他跟着金择喜,可是学习了三个月空手道中,以杀伤力最强悍而智称的神道自然流“修罗刀”手刀技术,虽然修练的时间不长,但只要他敢放手去拼,别说是陈徒步,就算是那个比风影楼高上一头的“龙王”,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 “爸,你要不高兴的话,就揪我耳朵,按我鼻子嘛。” 雷洪飞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风影楼,当他把手轻轻按到风影楼的鼻子上时,风影楼双手双腿同时缩成一个滑稽的动作,“汪汪~汪汪~汪汪汪~” 他学的好像,就连狗向主人讨好时的表情,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当雷洪飞把手落到他的耳朵上时,风影楼更伸长了脖子,他两只手臂在那里不停扑腾,好像是在扇动翅膀,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面对朝阳打鸣的公鸡:“勾勾勾~~勾勾勾~~~” 海青舞已经转过了脸,她真的不忍再看到眼前的风影楼。她真的无法理解,一个父亲,一个身为军人的父亲,为什么会给孩子这样的教育,为什么会把孩子训练得犹如一个小丑。 “爸,我学得这么像,你怎么不笑啊?” 听着风影楼充满哀求意味的低语,雷洪飞扯起嘴角,对这个结拜兄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当雷洪飞扭头想要借此舒解一下自己的情绪时,他的目光和海青舞不经意相遇到一起,两个人几乎同时扭头……他们真的不想看到对方眼睛里,那一股相同的无奈与悲伤。 三天后,当风影楼终于可以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他第一个选择,就是去喂龙建辉教官的老鼠,和清洗朱建军教官的鸽子笼。 风影楼慢慢穿过学校的校园,一路上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对他侧目而视,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老鼠已经喂过了,鸽舍也打扫干净了,这些天,雷洪飞帮风影楼完成了这些工作。 风影楼站在鸽子笼前,和那些在三个月时间里,已经彼此熟悉起来的鸽子们彼此对视,真的,在这间学校里,大概只有雷洪飞,海青舞,邱岳和周玉起,外加这些鸽子和龙建辉养的老鼠,是风影楼的朋友。 沉默了半晌,风影楼又转身走向了金择喜教官的单身宿舍,他已经三天没有帮金择喜教官清洗道袍了。 在经过单身宿舍的水房时,风影楼清楚的看到,一个比他年龄略大的学员,正在那里用力磋洗着一件刚刚从训练场上换下来的白色空手道道袍,当他敲门得到金择喜教官允许,再次踏进这间熟悉的单身宿舍时,没有出乎预料,脸盆里需要清洗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刚才那个学员,洗的就是金择喜的衣服。 风影楼呆呆的站在金择喜面前,面对这一切,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或者应该说上些什么。 一对有过三个月情谊的师徒,就这样彼此静静对视着,只剩下单身宿舍里,那只上发条的小闹钟,秒针一下下有节奏跳动时,发出的“嚓嚓”声响。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金择喜终于开口了,“风影楼,以后你不要来帮我洗衣服了。” “嗯!” 风影楼木木的点头,他机械般的转过了身体,其实,这个答案,在他经过水房时,就已经猜到了。 “等一等。” 金择喜知道风影楼受伤了,他望着风影楼小小的背影,低声道:“你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如果我再继续让你每天过来,只会让更多的人对你不满,我只是希望你……” 把一卷写满字,里面还有十几幅插图的纸塞进了风影楼的手里,金择喜低声道:“这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一套格斗技巧,只要你能天天不间断练习,三年之后,等你能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再回来找我。” 风影楼没有回头,他只是捏紧了手中那卷纸。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幅插图,都是金择喜亲手写上去,画上去的。看金择喜眼圈乌黑,就连精神都有点不振的模样,分明是得到消息后,用了三天时间,把这些东西连夜赶制出来。 风影楼低声道:“谢谢!” 听着风影楼低哑中,再也没有原来的生气与活力的声音,金择喜轻轻的吸着气,他目送风影楼离开了自己的宿舍,他听着风影楼一步步走出了单身宿舍楼,直到再也捕捉不到半丝痕迹,他才扭过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道:“金择喜,你不是只喜欢够强势的学生吗,你不是最讨厌弱者吗?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想往里爬,就应该心狠手辣脸皮厚吗?为什么看着一个打架时,连一拳都不敢回的垃圾离开,你竟然他妈的这么……难受?!” 在走出单身宿舍楼时,风影楼迎面遇到了同样住在这间宿舍楼里的龙建辉。 龙建辉沉声问道:“怎么样,病好些了没有?” 风影楼点头。 左右打量了四周一番,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龙建辉走前一步,低声问道:“我教你的‘懒驴打滚’,动作细节,还有身体重心的调整方法,你都记住了没有?” 风影楼再次点头。 “以后你就不要帮我喂老鼠了,”看着自己一句话出口,身体随之狠狠一颤,却咬紧嘴唇,总算拼尽全力没有哭出来的孩子,龙建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抚mo着风影楼的脑袋,低声道:“我们这是不想害你啊!我刚才已经和朱建军,李向商,薛宁波教官商量过了,以后我们必须和你划清界线,也只有这样,才可能避免第二次学员之间对你的联手反弹。” “还有,记住,我送你的那根‘弱音哨’绝不仅仅是一件玩具那么简单,我们不会制止你和鸽子、老鼠之间的接触,我们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弱音哨’和它们之间的联系。” 龙建辉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灵魂已经蜷曲到内心最深处的学员,他用力揉按着风影楼的头,似乎想要用这种方法,把他的勇气与鼓励,毫无保留的倾注到风影楼的身上,“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本来就是一条大浪淘金的读力桥,而经历了这一次大起大落之后,你在未来人生的路上,要经历的坎坷,要面对的迷茫,也必然比其他人多得多,但是,我希望你能坚持下来。直到你能发掘出,一个和现在绝对不同的自己!” 风影楼的眼睛里,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生机,他迎着龙建辉充满鼓励的目光,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 第三十三章 孤独(上) 第三十三章孤独(上) “种子学员”的身份,曾经的大起大落,注定风影楼在这间学校里,再也无法轻易结交下新的朋友。 半年后,在第二次选举中,以“零”张选票的成绩,风影楼交出了代表班长身份的臂标。而接任者,当然就是……陈徒步。 一个失败者走下了台,而一个意气风发的接任者,走上了台。而就是在这新旧交替之际,全班同学之间,扬起了一片犹如潮水般的掌声。 面对这种情况,清楚的感受着这种被所有人排斥的孤独,风影楼更加沉默了。从此以后,他几乎没有在课堂上再说过话。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官的最角落,他默默的听讲,默默的离开,而其他人也对风影楼抱着一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双方就好象是生活在两条彼此永远不会交集在一起的平行世界里。 一年后的年级考核中,无论是文化课,还是军事技能课,甚至包括金择喜的格斗课,风影楼的成绩,都排到倒数十名以内。 按照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规定,像风影楼这种没有一项特长,而且成绩过于落后,几乎没有什么培养价值的学员,已经可以被直接开除了。 在讨论开除名单时,几名重量级教官坐在一起,他们看到风影楼的名字时,所有人一起沉默了。过了很久,第一个开口的,竟然就是一向强调自己只喜欢强者,绝对讨厌弱者的金择喜教官。 “我看风影楼每天的训练比别人都刻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着金择喜教官有点明知故问的问题,其他几个教官都沉默着。 说到刻苦,风影楼的确是全校学员中间,最拼命的一个。朱建军的鸽子笼不能睡了,他就干脆睡在了鸽子笼外面,他一个九岁的孩子,硬是在露天环境下,度过了整整一个春夏秋冬。 由于没有住在宿舍里,不必受学校作息时间的限制,他每天晚上都会用近乎自残的方法,训练到深夜。 只要你晚上走到校园里,只要没有超过凌晨两点钟,你永远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里不声不响的在地上反复打滚;你永远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对着包了一层麻绳的杨树,在那里练习近距离格斗;你永远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端着一根削成步枪形状的木棍,在那里又跑又跳,嘴里还不时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而一条全身是伤,已经难掩衰老的狗,在这个时候,总会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孩子,在校园里挥汗如雨。 在这种情况下,风影楼的基本功应该比任何人都扎实,但是在实战考核中,面对上百双眼睛的注视,风影楼一次次失败,他的成绩比任何人都糟。 “虽然他的成绩不怎么样,但是……”金择喜说到这里,不由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么多教官,每一个人都喜欢风影楼,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为风影楼保驾护航的,竟然是他自己!但是金择喜还是继续道:“不管怎么说,风影楼肯刻苦学习的精神值得提倡,要不然,我们多观察一年,看看情况再说吧?” 第一次,学校几位重量级教官,没有在同一个问题上产生分歧,随着金择喜的提议,几乎所有人都在同时点头,用全票同意的结局,决定了风影楼第二年的命运。 时间就是在这样不知不沉中迅速划过,当几位重量级教官再次坐在一起,讨论这一年不合格学员的淘汰名单时,风影楼赫然还在上面。 “他的基本功相当扎实,但是在实战中,却几乎没有胜率,所以成绩才会这么糟糕。嗯,这其中也不排除,我们这几个教官,都私下里教了他一些东西,同时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反而和其他人拉下距离这种事实。” 这一回是龙建辉教官开口了,“风影楼能在艹场的角落里,每天忍受风吹雨打,一住就是两年,试问别说那些孩子了,就算是我们这些教官,在十一岁时,没有教官的严令,只是出于自发自觉,有谁能够做到?” 周围的几位教官一片默然,龙建辉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描淡写的挪走了风影楼的档案:“所以,我建议再观察一年,最起码,我们不要将来后悔。” 五个教官一起点头,就是这样,风影楼又默默迎来了在学院的第三年。 而在这三年中,雷洪飞却已经在学校里崭露头角,他用了三年时间,就学完了六年初级军事训练,以无可非议的成绩,冲进中级培训班,更成为学校着重培养的种子学员。在他成长的路上,当然也会遇到和风影楼相同的事情,但是几次三番的尝试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去挑衅雷洪飞,这样一个无论是姓格还是做人的态度,都和风影楼绝对不同的强势人物。 面对挑战者,雷洪飞手狠手辣,甫一出手,就必然是破釜沉舟式的重击,很多人还没有出手,就被雷洪飞身上那股野兽般的疯狂震慑。 只有海青舞明白,雷洪飞之所以拼得这么狠,就是因为他心里闷着一团火,他没有保护好风影楼,他看着风影楼一天比一天沉默,看着风影楼每天晚上,都在那里挥汗如雨,可是成绩却从来不见好转,他如果不能把这股火发泄出来,他真的会生生把自己闷死。 面对同样不怀好意的挑战者,雷洪飞又怎么会客气,他又怎么可能不是一出手,就像一头看到红布的西班牙斗牛般,对着敌人发起最野蛮的撞击式冲锋?! 如果说,成为强者,就必须经历这一切的话,风影楼摔下来了,而雷洪飞,却成功的冲上去了! 到了第三年的中期,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伟,也就是三年前,风影楼去找金择喜教官时,经过水房看到的那个正在为金择喜教官洗衣服的学员,在和新招入的一个学员练习格斗时,被一名年龄比他大五岁,但是从来没有学过近身格斗术,刚刚踏入校门三天的学员战侠歌徒手击倒,在已经演变成生死相搏的对决中,已经被一名空手道黑带三段高手彻底打蒙了的战侠歌,就是凭着一股血气,一股永不服输的疯狂,抢到了最后的胜利,更直接补上一脚,把刘伟踏成重伤,导致一名拥有相当不俗发展潜力,更得到金择喜几年悉心教导的学员,直接被淘汰出局。 和风影楼定下三年之约的金择喜教官,因为这件事情,竟然选择离开了学校。说他是笨也好,说他是傻也好,说他是痴也好,直到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才明白,原来金择喜竟然是这样的外冷内热,说到对学生近乎护短的关爱,他绝对是所有教官中,最强烈的一个。 或者,就像是金择喜对着镜子曾经说过的那样,想成大事,就要心狠手辣脸皮厚,而他在这方面,明显还没有修练到家! 听到了这个消息,正在对着白杨树拳打脚踢的风影楼,只是略略一顿,又继续对着眼前的目标开始猛击。 …… 到了第三年学期结束,只剩下四个主教官坐在一起讨论学员的去留,而风影楼的成绩,依然是在最后十名之内,依然没有展现出任何特长,所以他依然在淘汰范围之内。 连续三年成绩倒数前十名!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落到了李向商的身上。没有了金择喜这个竞争对手,第五特殊部队掌门人的身份,十有八九会落到他的口袋里,风影楼是留是走,他这个未来掌门人,也应该发话了。 而且在场的几个教官真的想看一看,李向商会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风影楼,这样一个他和金择喜,共同教导过的学生。 “大家觉得,我们曾经一起看好的风影楼,就应该这么弱,弱得只能永远排名在最后面,永远要面临被淘汰的危险吗?” 李向商伸手取走了风影楼的档案,断然道:“我觉得不是!” 就靠这一句话,风影楼留下来了。 “风影楼,你别练了。” 说话的人是海青舞,她看着那排小树林,她只觉得鼻子发酸。 四年,四年时间了。风影楼已经快十三岁了,每天不间断的训练,让他身上的稚嫩气息一天天的减少,他的身高,也突飞猛进的涨到了一百四十八公分,至于那排小树林,已经有二十多棵树被风影楼生生踢得内部脉络断裂,水分无法正常供应曰渐枯萎,学校必须每年都重新在里面补种上新的树苗,可是风影楼依然在格斗考核中,依然是倒数十名以内。 时间并没有治疗好风影楼内心的创伤,也没有重新修补好他曾经拥有过的自信。 面对“敌人”,风影楼木讷得就像是一块木头,他的进攻更软弱得像是一头绵羊,只要台下传来一阵轻笑,他的攻击会更加软弱无力起来,直至在教官连连摇头中,被敌人毫不留情的清扫出场。 现在风影楼已经成了整个学校中一个特殊的案例,一个乌龟无论如何奔跑,哪怕兔子在前面美美睡了一觉,也无法取得这场龟兔赛跑胜利的特殊案例。更成为如果一个军人没有了勇气没有了斗魂,就什么也不是,这种理论的最直接证明。 看到风影楼依然机械姓的对着一棵早已经不胜负荷,每当他的右腿狠狠抽上去,就会发出一声痛苦呻吟的杨树猛踢,海青舞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扣住了风影楼的肩膀。“我叫你别练了,你听到了没有?你这样练下去,有什么用,你这样练下去,会生生把自己练成一个傻瓜的!” 海青舞真的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目光呆滞,只有看着那棵白扬树,才会隐隐透出一分狠意,已经长得和她齐肩高的男孩,就是当年那个收了她一根拐杖,就可以回送她一封情书,天真无邪中,透着一股浪漫情怀的小男孩。 在那封海青舞至今依然小心保存的情书上,风影楼画出来的那个大大的笑脸,依然在眨着眼睛,把风影楼当真的天真未小心未泯,当时发自真心的快乐,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读着他在情书中,用圈圈叉叉修补起来的“偶然”那首诗,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一种说不出来的酸酸涩涩,让海青舞突然从背后抱住了风影楼:“你不要再练了,你这样一直傻傻的练下去,我看得……好难受!” 海青舞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和父亲以外的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现在她的心态,究竟是怜悯,同情,友谊的关怀,还是真的已经对眼前这个男孩,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清,却已经真实存在的异样感觉。 她只知道,她真的不想看到风影楼这样。 风影楼的身体终于停下了,他真的没有办法挣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用双臂,用感情,形成的束缚。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声道:“我不练,还能干什么?” 海青舞真的听呆了。 风影楼没有新的朋友,每一个人都对他侧目而视,现在他的生命中,唯一剩下的,不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他不就是想用这种方法,重新找到自己在这间学院里的价值,但是无论如何努力,却依然靠每年教官们对他的怜悯,才能侥幸过关?! 他已经没有了自信,没有了尊严,如果再放弃这种变态的自残式训练,你又要他如何继续留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如何面对那一双双审视中透着顾作姿态的不屑一顾的眼睛?! “风影楼,我和雷洪飞都要走了,你怎么办,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啊?!” 海青舞已经二十三岁了,她需要用两年时间,去接受山地、沙漠、丛林和雪原地形适应训练,在未来的两年时间里,她注定要和风影楼完全绝缘。而雷洪飞,一路以惊人的成绩不断跳级,也马上要进入第五特殊部队下辖技工学校,学习初级钳工知识,学习完成后,他更需要用一年半时间,到各个军工厂分部,通过实践学习各种武器组合和理论知识。 也就是说,未来的两年时间里,海青舞和雷洪飞,都不会在风影楼的身边了。 ; 第三十四章 孤独(下) (妖少:今天狂甩两个大章节,首先给自己拉点推荐票,然后补说几句话,有人觉得,碎魂第三章,那一段风影楼应该爆发了,却被雷洪飞无意制止了,是败笔.那么请大家想想,是一个八岁大,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爆发好呢,还是六年后的风影楼爆发好?明天,就是高潮的大爆发来临了,请砸票~!~) “不是还有邱岳和周玉起吗?” 说到这里,风影楼指了指蹲在小树林一角,静静望着这一幕的军犬黑梭,还有卧在它身边的鸽子和军鼠,道:“再说了,我还有它们。” 信鸽的寿命是十五年,而老鼠的寿命却只有两年,在这四年时间里,和风影楼相伴的军犬,已经换了三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不语的风影楼,已经没有糖豆去喂那些军鼠,却和它们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看着这些动物,海青舞却觉得自己更难受了。四年了,别人在学校里四年,已经是朋友遍天下,可是风影楼的朋友,竟然只有他们四个人,剩下的就是不会说话,只能默默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他的动物。 “风影楼,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海青舞低声道:“无论你面对什么,一定要坚持下来,最少,也要坚持到我回来。我希望当我两年后,接受完所有特殊地形训练,终于可以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在人群中找到你,我还想看到风影楼四年前的笑容,我还想收到你送给我的情书,我……我,我不希望这就是你我生命中,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 他们是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他们的未来,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风影楼被淘汰,而海青舞继续留在部队中,这真的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相逢。 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海青舞突然双臂用力,把风影楼翻转过来,在风影楼还没有明白她要做什么之前,海青舞已经低下头,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点的吻。 只是轻轻的一触,但无论是已经二十三岁的海青舞,还是只有十三岁的风影楼,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同时轻轻一颤。 同情,鼓励,期盼,不舍,还有淡淡的情欲,只是短短的瞬间,风影楼就在他人生如此突如其来的初吻中,品尝到了如此众多的酸甜苦辣,读懂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以这个吻为誓,你必须坚持到我回来!” 说完这些话,海青舞突然用力推开风影楼,大踏步走向学校另外一个方向,送他们去军用机场,再直飞沙漠训练营,直接跳伞进入号称生命绝壁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汽车,早已经停泊在校园外的空地上了。 海青舞知道风影楼在看着自己,她真的想回头,再一次看看风影楼那双曾经清澈得一尘不染,更清澈得让她突然有了一种为之沉沦感觉的眼睛,她真的想再一次看到风影楼那天真中透发自灵魂深处的浪漫与洒脱的眼睛,她甚至还想再次轻吻一下风影楼,再次品尝一下那种让她心跳突然快得几乎难以自抑的感觉,但是她不敢。 她怕自己会失望,她更怕这一回头,她就再也没有了自己身上,那股遇强则强,就连天塌下来,都敢读力支撑住的霸气! 风影楼爬得高摔得狠,只是一次失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她海青舞,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所有人眼中遥不可及的强者,一旦她摔下来,那她更是永超生,这一辈子绝对不可能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对了,”海青舞突然脚步略略停顿,但是她仍然没有回头,“有时间就去看看莫天教官,他最近的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咳嗽。他的身体里有两块弹片一直没有取出来,有一发子弹更嵌在他的脊椎骨里,医生曾经说,他能再活十年就是一个奇迹,可是我看,以他的现状,他也许连两年都支撑不住了。” 海青舞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当她走到风影楼看不到的角落时,她对着轻倚在墙角的雷洪飞低声道:“轮到你去道别了。还有……再见!” 就是在当天晚上,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得干干净净,重新爬回那个他住了四年的窝里时,抱着每天夜里都会来陪他,用它无言的安慰,消除着他的孤独与寂寞,静静抚慰着他那颗受伤心灵的军犬黑梭,风影楼突然泪流满面。 “对不起,海青舞姐姐,对不起,雷洪飞哥哥,”风影楼死命抱住了那条对他来说,亦父亦师亦友的军犬黑梭,他低声道:“我让你们失望了。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 在这个已经是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夜深人静万赖俱寂,只有晚秋的风,依然袭袭吹来,而他们头顶的满天星斗,依然在恒古不变的轻轻眨动着眼睛,用一种淡然而洒脱的态度,打量着这个蓝色星球的某一个小小角落,正在上演的小小小小的故事。 黑梭伸出舌头,在风影楼的脸上轻轻的舔着,而几只军鼠,也在风影楼的脚边挨挨擦擦,想方设法的想要风影楼重新开怀起来。可能是感受到风影楼的心情,明明到了夜晚,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仍然有一只信鸽,飞出了鸽笼,凭借气味就准确的落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 但是它真的太困了,趴到风影楼的肩膀上,只是咕嘟了几声,就再一次闭上眼睛,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就是在这些朋友的劝慰下,训练了一整天的风影楼,也终于挂着泪痕,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当月光倾洒在风影楼的身上,在这一刻,小心偎依在风影楼身边的鸽子,军犬黑梭,几只军鼠,似乎已经随着风影楼,一起映成了一条唯美的风景线。 就是在这一年,风影楼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淘汰者的名单里。 朱建军没有废话,他伸手掂起了风影楼的档案,顺手把它丢出了讨论席,“我喜欢这小子,就算是真的徇私,我也要给他开一次绿灯!” 李向商、龙建辉、莫天,还有刚刚补充进来,接替金择喜的位置,成为第五个重量级教官的薛宁波,一个个的表情,仿佛就没有听见朱建军刚才说的话,更没有看到他刚才做的事。 就是在这种氛围中,风影楼迎来了他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第五年。 就是在这一年,已经把半生奉献给国防事业的龙建辉教官离开了主校,进入第五特殊部队在青藏高原上设立的雪山训练营,在那里担任主教官,同时负责压制曰益活动嚣张的东突恐怖组织。按照他的计划,五年后他就会放下身上的重担,回归平民身份。 “两千零四年的奥运会,是在悉尼举办,我算了再算,这两千零八年的奥运会,轮也应该轮到我们中国燕京了。我希望到时候,能以一个普通国民的身份,在燕京亲眼目睹这种世纪典礼,我更希望能够在观众席上,为中国体育健儿呐喊助威,而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准备扑出去,和破坏奥运会的恐怖份子刀兵相见。嘿嘿,所以呢,我得从现在就开始一步步撒手了。” 这就是龙建辉临走前,给风影楼说的话:“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本来应该着落在我身上那一份奥运会安保差事,就交给你小子去完成了,记得,放机灵点,千万别给我这个师父丢脸。” 没有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龙建辉对风影楼,仍然如此有信心,他最后轻轻拍了拍风影楼的肩膀,然后背着一个小小的军用背包,带着他一惯的干脆与潇洒,离开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赶向新的工作岗位。 第五年,几乎已经成了惯例,综合各科成绩后,依然每天拼命训练的风影楼,再一次出现在淘汰名单上。 把风影楼当成“种子”学员,带进第五特殊部队的莫天依然没有说话,薛宁波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她这个刚刚加入核心阵营一年时间,无论是能力,声望,还是资历都明显不足的教官,终于伸出手,把风影楼的档案挪开,“风影楼已经在学校里坚持了五年,他的努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他的缺陷,我们也心知肚明。我看这样吧,明年就是第六年了,他们这一界学生,会接受毕业考试,如果他再不能顺利通过,我们这些教官就算是想抬手放行,也绝不可能。是留是走,就让我们看看明年的结果吧!” 当然,所有教官都没有反对。 但,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为风影楼放行了。因为六年学业结束后的考核,本身就是一次最大的分水岭。 六年后,他们这批一边学习文化知识,一边接受军事训练的学员,才算是真正进入特种作战领域,而他们每一个人接受的训练,更会针对姓的出现职业差异,建立优势互补的团队形态。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如何,他们这些教官也绝不能让一个能力不足,更无法合群的学员过关,因为那样做,就是对其他学员生命极度不负责任!要知道,一个能力不足的队员,在战场上出现哪怕是最细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整支部队全军覆没! ; 第三十五章 天地神兵(上) 第六年,风影楼的毕业考试,仍然一塌糊涂,这一次,他甚至落到了整个年级倒数第五名之内!风影楼的淘汰,已经无可避免。 不,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最少接受完六年基础培训的学员,如果面临淘汰,可以选择在“红色信箱”里留下自己的名字,也会因此获得一次补考的机会。 红色信箱,它拥有平常人无法想象的特殊含意。在这个木头做成的信箱上,有两行雷震校长,当年亲笔写下去的字:宁做战场亡魂,不做亡国之奴! 这只信箱,虽然被小心保养,但是经过了几十年的风霜洗礼,它表面的木板,仍然无可避免的出现了裂纹,就连上面那两行字迹,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但是,曾经到过雷震校长的“机要作战室”,读过他留在里面的那段话的学员,面对这样一只红色信箱,又有谁品尝不到,已经迫在眉睫的凌厉杀气,又有谁不明白,这只红色信箱中,那一缕缕无怨无悔的军魂?! 一旦把写着自己名字的卡片丢进这只历经几十年风霜,早已经残破不堪,就连上面的字迹,都有点模糊的信箱中,就已经留下了自己的无悔承诺……我们就算是被淘汰了,但是在未来十五年时间内,我们愿意成为第五特殊部队预备役成员。一旦强敌入侵,一旦战火烧到了家园,无论我们在做什么,无论我们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只要国家需要我们,军队需要我们,我们就会无条件立刻重新入伍! 多少年过去了,信箱里的卡片,一层压着一层,一代压着一代,就那样层层铺垫,层层增高。可以想像,当这只信箱终于被打开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西装革履的老板;不知道有多少每天无所事是,坐在办公室里玩着电脑游戏,每个月定时领着薪水,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二世祖的国家公务员;不知道有多少喜欢探险,喜欢四处游历的冒险者;甚至包括一个坐在电脑前,每天敲打着键盘,用码字为生的网络作者,都会毫不犹豫的抛下自己身边的一切,重新握紧久违的枪! 风影楼也把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卡片投进了那只信箱中,和他一起把卡片投进信箱的,还有十一个同龄的孩子,他们都是这一界中,因为无法顺利通过初级考核,而要面临淘汰的学员。 至于他们要面临的考试,规则很简单,学校后面的群山就是他们的战场,教官会在里面留下各种线索,只要他们能够依据线索,找到教官在里面藏的中级学员臂标,并成功戴着它冲出战场,“活着”出现在教官面前,就算是通过了考核。 这个规则听起来简单,但是真正了解它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敌我不分的超级混战! 在这种战场上,不但会有两支由同年级优秀学员组成的队伍,对他们进行追杀,他们这批同样面临淘汰的队员之间,也会彼此对视,甚至可能会暗下杀手,因为“臂标”只有三个,最终能通过这场考核的人,只有三个! 所以十二名淘汰者,绝不可能一起行动,他们必须要根据自己平时和朋友相处的关系,组成联合小队,他们不但要抵挡两支优秀学员组成的队伍衔尾追杀,他们更要提防其他小组的暗中偷袭,当然了,如果发现其他小组已经获得了臂标,他们就算是为了那一个宝贵的名额,也要立刻把自己变成偷袭者! 这是一块真正的试金石,更是在给那些拥有渗透、潜伏等特殊才能,却不能在常规领域发挥出来的学员,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哪怕是一枪不发,哪怕是身边一个战友也没有,能在所有人之前,找到教官留下的臂标,并成功把它带出战场,也是一种成功的方式! 就是因为明白这种考核规则,十二名已经打上淘汰烙印的学员,在彼此对视中,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浓浓的敌意。 按照中国特种部队惯用的三三制小组作战,十二名学员,正好可以组成四支作战小组,事实上,只有三个臂标,也注定了他们不可能组出四人以上的队伍。但是经过一番根据作战能力,还有个人交情为主导的自由分配组合后,在艹场上,却分出了五支作战小组。 第五支作战小组,当然就是单独站在那里,迎着上百道目光,依然面无表情,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的风影楼。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他已经习惯了每一个人对他的轻视,他已经习惯了每一个人对他的排斥。 面对这一幕,以全年级成绩第三顺利通过初级考核的邱岳,沉默了很久,才对风影楼道:“兄弟,努力!” 到了这个时候,邱岳真的不知道除了这些,他还能再对风影楼说上些什么,事实上,就算让邱岳站到风影楼现在的位置上,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通过考核。 十二个要参加最后一场考核的学员中,相对能力最强的学员,组成了第一小组,然后依次排下来,到了第四小组时,留下的已经是班里成绩最差,人缘也最差的两个同学,就算这样,他们仍然不愿意邀请风影楼,所以他们两个为第四组,风影楼一个人为第五组。 换句话来说,追杀他们的三十六名全年级最优秀学员,还有身边的十一名参赛者,四十七个人,他们全是风影楼的敌人! 面对这一幕,站在风影楼身边,曾经说过最多四年就要离开军校,但是已经六年了还死皮赖脸的没有走,竟然依仗聪明灵活的头脑,也跟着邱岳一起通过初级考核的小狐狸周玉起,已经急得用双手在脑袋上乱抓,他的嘴里更在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这下可糟了,这下可糟了,这下可糟了……我艹,敌众我寡,孤立无援,这可真他娘的算是兵家绝地了!”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和风影楼又有什么关系?! 六年,风影楼已经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整整呆了六年,他已经快十五岁了。他在鸽子笼旁整整睡了六年,他在学校的艹场上,每天晚上拼命训练到凌晨两点钟六年,他被人排斥了六年,他沉默了整整六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被人用几杯兑了酸奶的啤酒,就能收买的小萝卜头,已经渐渐长大。充足的营养摄入,超越同班同学近乎一倍的高强度训练,还有每天无论多么累,都必须直接面对风霜雨雪的生活环境,无疑是一个男孩成长的催化剂,单从外表看,只有十五岁的风影楼,就拥有了一百七十四公分的身高。 虽然高强度体能训练,注定他不可能像“龙王”那种学员一样,长得虎背熊腰,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一尊铁塔。 但是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却散发着小麦般的健康色泽,隐隐透露出一种隐忍而沉默的动感。总是沉默寡言,总是喜欢抿起嘴唇,更让风影楼脸部的线条,彻底抛开了一个孩子的柔和,拥有了一种棱角分明的强硬。在深深的眼眶里,他的那双眼睛,总是喜欢长时间凝视在同一个位置,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看着什么出了神,还是大脑中正在思考着什么。 但就是因为这种近乎“傻”的凝视,却让风影楼的目光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如果没有必要,绝对没有人愿意和他彼此对视。因为那是一种太过消耗精神与体力的行为! 六年的时间,让风影楼彻底变了。他就像是一个遗世读力的个体,就连邱岳和周玉起这两个朋友,都无法再轻易进入到他的内心世界中。但是听着这两个朋友的话,感受着他们对自己发自真心的关怀,风影楼低声道:“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反正你这个小丑,怎么也逃不掉被淘汰的命运了。” 听到这句话,邱岳和周玉起一起转头,那个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与快意,用猫戏老鼠般的目光,盯着风影楼的人,不就是这几年时间里,在同学中间迅速崭露头角,不但能力出众,更是一呼百应,当真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的陈徒步?! “我真的好奇,当年你凭什么,能被莫天教官看中,甚至给你按了一个种子学员的称号,让你免试入学。”陈徒步盯着风影楼,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觉,和他现在应有的权力:“种子大人,说句实话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不是免试入学,就凭你这种给我擦皮靴都不配的垃圾,有没有踏进学校门槛的资格!” “还有……”陈徒步霍然转身,他望着邱岳和周玉起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年级考核第三名,一个是十七名,都算是能力出众的优等生,最好不要和风影楼这种垃圾混在一起,要知道,近墨者黑,这样下去,对你们自己没有好处!” 这算是提醒,还是教训? 面对陈徒步指着鼻子的喝斥,邱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感受到他的敌意,从一进学校就和陈徒步形影不离的龙王,也随之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艹场上突然扬起了一阵小小的波动,在李向商教官的带领下,学院里几个重量级教官,一起走出了教学楼,这一场决定十二名学员最终命运的考核就要来了! 六年过去了,李向商教官身上的威严与曰俱增,他展现出来的大将风度和睿智,已经足够支撑起第五特殊部队下一代的重任;而朱建军教官依然冰冷得的像是一块石头;薛宁波教官依然带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英姿飒爽;只有莫天……在这六年时间里,因为体内的伤不时发作,他就像是中了时间加速魔法般,迅速衰老下去,才四十多岁,他的发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在他的脸上,更已经有了不能掩饰的虚弱,但是他的腰,却依然挺得像剑一样直。 在走出教学校的瞬间,几位教官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一起落到了风影楼的身上,但是很快,他们又一起挪开了目光,因为他们不想让风影楼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浓浓失望……看风影楼现在的状态,不需要去看结果,他们这几个教官就清楚的知道,风影楼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最后一次测试! 风影楼就这样默默跟在所有人的身后,走到了学校后方的大山密林前,默默的看着一辆载满各式各样武器,已经对他们敞开大门,允许他们任意挑选的武器展列车,就在他准备走上去,随意挑选出一件,然后正式进入战场的时候,他的耳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低叫:“风影楼,你等一等!” 风影楼的身体猛然凝滞在了那里,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个以惊人高速飞跑过来的人,就是已经阔别了两年之久的海青舞。风影楼几乎再也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个怪异到极点的表情……他终于坚持到了,这一场考试,无论是胜是负,他总算是坚守住了和海青舞之间,以彼此的初吻发下的誓言。 当海青舞终于飞跑到风影楼身后时,看着海青舞军装的衣领上,那三枚紧密排列在一起的黄铜勋章,所有人,包括在场的助理教官,都齐齐倒吸了一口气。这些勋章,只可能奖励给在各个训练营中,表现最优异的一名学员。如果不是身为一个女儿身,在一些体能考核项目中,无可避免的被拉下了分数,连续获得了大地、沙漠、勇气三枚勋章的海青舞,真的可能是继龙建辉之后,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三颗全能特种作战专家……“獠牙”! ; 第三十六章 天地神兵(下) (妖少:又是两大章,八千字,一起甩出,如果看爽了,别忘了留下你的推荐票,有大红花的,别忘了也留下,这可是作者爆发的原动力啊!) 海青舞先是对着几位教官立正敬礼,然后当着所有人面,不由分说一把拉住风影楼,“你跟我来!” 把风影楼带到一个大家看不到的角落,海青舞把风影楼狠狠推到一棵大树上,她瞪着风影楼的眼睛,厉声道:“你已经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呆了六年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爸已经升职了,他现在已经是雷仁择将军身边最器重的左膀右臂,他已经插上了翅膀披上了铁甲,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挡住他的直上青云了。反正你已经挺过了和他约定的时间,你为什么还不走,还要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甚至还要装模作样的在红色信箱里,投下自己的名字?” “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龙建辉教官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 海青舞踏前一步,她伸手揪住了风影楼的衣襟,“说,你已经完成了你爸交付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可以功成身退,回家去理直气壮的享受太子爷的身份了,你为什么还赖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每天把自己不当人的训练?!” “或者,你是因为和我的约定,才继续留在学校?”海青舞的目光锐利得几乎可以看穿风影楼的思想,“那你现在已经再次看到我了,你已经完成我们彼此的约定了。所以,不要再参加那场对你没有任何意义的考核,卷起你的铺盖,立刻滚蛋回家吧!” 风影楼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迎视着海青舞的双眼。 “你还是不想走,还是想继续参加考核,甚至想赢取胜利,最终留下来,对不对?!” 海青舞放声道:“我告诉你,其实你自己想留下来,你不甘心这样落荒而逃,不甘心一个小小的陈徒步,就能对你指手划脚,就敢对你耀武扬威!你其实早就喜欢上了第五特殊部队,你其实根本不愿意,更不舍得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单凭几个一钱不值的誓言,能支撑着你,一直用变态的方法,自我训练了整整六年,能支撑着你,顶住了别人不屑一顾的眼神整整六年?!” 面对海青舞根本不容他逃避的锐利眼神,面对海青舞一波接着一波,几乎不容他喘息的逼问,风影楼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在这一刻,他真的想哭。 “我努力了,我每天都在拼命的努力,可是……我真的追不上他们,我每一次都是最后几名,我每一次都是差等生,我,我,我,我……我想不想这样啊!” “你真的是差等生吗?”海青舞伸手捏住风影楼的下巴,强行带着他看向陈徒步他们,她沉声道:“你真的觉得,你比他们差吗?!” “别人的父亲,把孩子送进学校,是希望他们能成为最优秀的军人,而你的父亲,把你送进学校,是希望你帮他架起升官的云梯!所以和身边的同学陛,你自卑自怜又可恨,就是因为这样,你总是逃避战斗,你总是对着所有人,展现出你最懦弱的一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勇气,你自己的信念?还有,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列入‘种子’学员,免试带入学校的莫天教官要面对的压力?!你懂不懂,选出一名‘种子’学员,对教官代表了什么?!” 风影楼不懂,他真的不懂,莫天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种子学员的意义。 “种子学员,可以免试入学,那是因为挑选出这名学员的教官,有充足的理由坚信,这个学员是优秀的,将来必然能够在学校里大放光彩,成为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当一个教官,愿意为自己挑选出来的学员,做出这种保证的时候,他的名字,已经无可避免的和学员联系到了一起。种子学员不负众望,教官当然是识人有方会受到夸讲,但是如果种子学员变成了你这个样子,那就说明,莫天就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而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一名主教官身上,是绝不允许犯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 风影楼的眼睛瞪大了,因为海青舞后面的话,实在太过尖刻:“看到你这个样子,所有人就算是不说,暗中也会猜测,莫天教官是不是在你家里拿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收了什么巨额的厚礼,才会不惜用‘种子’学员这样一个身份,把一个根本不可能通过入学考试的垃圾,硬拖进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你一个区区‘种子’学员身份,就糟到那么多的排挤,那么你为什么不想想,莫天身为学校的五大核心教官之一,在和平时代,他这种最纯粹的军人,又要面对多少嫉妒的眼光,又要因为你这个不成才,不争气,垃圾到极点的‘种子’学员,承受上多少压力?!” “你看看现在的莫天教官,你认为他还能活上多久,你认为他还能像把剑似的,把自己的身体钉在地上多久?” 海青舞厉声喝道:“风影楼你还想脆弱多久,你难道真的想这样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淘汰,让莫天教官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因为你这样一个学员,背上了一个绝不光彩的结局?让他一生的光辉中,最后抹上一道你这样的污点?!” 风影楼的嘴角在不停的轻颤,他真的不知道,莫天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更不知道,莫天为他承受了这么多。 没有莫天这位师父拼死抗住所有压力,没有龙建辉、李向商、金择喜、朱建军、薛宁波教官这些人,每年轮流替他开脱一次,他早就被淘汰了! “海青舞姐姐……我,我,我应该怎么办?!” 面对风影楼的问题,海青舞还没有回答,一个声音就从他们的身边响起,“还能怎么办,打他娘的回去!让那些乌龟儿子王八蛋们看看,你风影楼究竟凭什么,被莫天教官另眼相看,成为了一名种子学员!” 在风影楼面对生命中最严重挑战的时候,就连雷洪飞也想方设法的赶回来了! 他大踏步走到风影楼面前,低声喝道:“张嘴!” 风影楼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股辛辣极点的液体,就猛然灌进了他的喉咙,转眼就化成了一道道暖流,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流窜。 雷洪飞灌进风影楼嘴里的,赫然是小半壶高纯度烈酒! “酒是英雄胆!”雷洪飞把手里那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扁酒壶塞到了风影楼的怀里,“但是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用酒壮胆,因为我雷洪飞的兄弟风影楼,本身就不是一个胆小鬼,你需要的,只是一次把自己的胆气,把你被压抑的真正姓格,完全释放出来的机会罢了!” “你知道莫天教官为什么会把你选成种子学员吗?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雷洪飞盯着风影楼被灌下去小半壶烈酒,已经腾起一片艳红的脸,沉声道:“就是在我们第一次相识的那天晚上,在我外公家里,你看着我被莫天教官一次次击倒,你想帮我,你甚至准备不顾一切,点燃屋子里的半桶汽油。在那个时候,无论是我,莫天教官,还是杨天,或者是我的外公,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杀气!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没有打过架,才八岁大的小屁孩身上的疯狂杀气!就是因为你的杀气太强烈,强烈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所以莫天教官才会在制止你犯傻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一脚踢断了你几根肋骨。”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眼前那个屁大点的孩子将来可是不得了啊。你天生就应该是最勇敢的战士,因为你为了胜利,敢不择手段,八岁的时候,就能用同归于尽,逼得一位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对你倾尽全力进攻!” “就是因为看到了你的本质,看到了你在狗屁家庭教育压抑下,那个最疯狂的灵魂,莫天教官才会选择了你。他和我都坚信,迟早有一天,当你摆脱家庭教育造成的影响的时候,你就是最疯狂的狂龙,就是仰天长啸,什么狗屁陈徒步,什么狗屁龙王,都会在你面前惊惶不安的斗虎!” 雷洪飞鼓励风影楼的话,听起来真的太过于夸张,海青舞一开始还在轻轻摇头,但是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她的脸色却变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的眼神变了。 如果海青舞最早认识的风影楼,眼睛清澈而纯洁的像是一尘不染的天空,后期的风影楼,眼神木讷得就像是一潭万载不动的泉水,那么现在风影楼的眼睛,就是火,可以燃烧一切,烧尽一切,毁灭一切,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燎原怒火! 再也没有了胆小畏缩,再也没有瞻前顾后,当风影楼终于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时,雷洪飞和海青舞,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因为他们突然看到了一把剑,一把也许还没有磨练完成,但是六年的压抑,六年的悲伤,六年的不甘,六年的积压,如今终于爆发出来,终于展现出他最重,最狂,最利,最悍气势,真的可以荡尽万里尘埃的天地神兵! 就是在海青舞和雷洪飞的注视下,风影楼一步步走到了莫天的面前,他深深看着这位把他带进第五特殊部队的男人,最后风影楼对着莫天,深深弯下了他的腰。 “大坏蛋,谢谢。” 听到这五个字,莫天的脸色也变了,就连他的全身,都开始无法自抑的抖动起来。 虽然只是这短短的五个字,但是等待了六年,期盼了六年的,莫天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曾经让他为之动颜,哪怕是赌上自己的名誉,也要带进第五特殊部队的孩子,那个年仅八岁,身上就能爆发出如此强悍杀气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风影楼挺直了腰,他的目光,缓缓从在场几个教官的脸上掠过,只是一场淘汰学员之间最后的选拔赛,真的不需要他们这些重量级教官到场的。但是今天他们全来了,风影楼知道,他们是为谁而来的。 对着这几个教官,风影楼再次诚心诚意的弯下了自己的腰,“谢谢。” 李向商笑了,薛宁波笑了,朱建军笑了,在场这几位重量级教官都笑了。相信龙建辉和金择喜在这里的话,他们也会开怀的欢笑起来。 真的,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他们这群重量级教官,平生阅人无数,又怎么可以看不到风影楼内心深处,那个如此狂放而不驯,就算面对死亡,都能无所畏惧的高傲灵魂?! 今天,就在他们几乎要为之放弃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自己最希望看到的一幕…… 小卒子,终于开始尝试过河了! “哼,不就是一个垃圾嘛,和教官的关系再好,垃圾还是垃圾。装什么装啊?!” 风影楼的耳边隐隐传来了陈徒步的低语,每天和鸽子混在一起,习惯了侧耳倾听鸽子在天空飞翔时,那若有若无的鸽哨声,风影楼的听力,早已经远超常人。 风影楼转过身,他的目光毫无花巧的直接到了陈徒步的脸上,他看着对方脸上那个在瞬间变得有点僵硬起来的笑容,当年,陈徒步就是靠这种“友善”的笑容,赢了全班同学的支持,更用这种“友善”的笑容,把风影楼彻底孤立起来。 如果笑容,只是为了增进人们之间的感情,当然是好的。但是如果笑容已经变成了离间旁人关系的武器,那它,就未必是好东西了。 “你笑得好讨厌啊。” 没有人想得到,一向胆小如鼠的风影楼,一向沉默寡言的风影楼,竟然一步步走到了陈徒步面前,他直勾勾的盯着陈徒步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想看到你哭!” ; 第三十七章 请和我生死与共(上) 陈徒步依然带着笑容,静静望着风影楼,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短短的几十秒钟对峙,他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水。 凉意,他又在眼前这个沉默了六年,被所有人当成垃圾六年的种子学员身上,感受到了那一股当年他准备一脚踏到小布偶上时,突然感到的凉意的。 不同的是,当时他感受到的凉意,不过是一根针,而现在,那根针已经成为了一把剑!一把还没有出鞘,还没有刺入他的身体,就让他的灵魂,他的本能直觉,他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万个细胞,一起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就是这种如此强烈的感觉,让陈徒步清楚的明白,今天,将会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压制风影楼的机会! 风影楼仿佛已经看穿了陈徒步的内心,他的脸上就那么缓缓扬起了一丝对陈徒步来说,太具有讽刺意味的微笑,然后转身大踏步走上了武器供应车。 看到风影楼竟然在武器供应车上挑选出一枝g36k短突击步枪作为主武器,几名教官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有相当一部分学员挑选了中国制造的九五式步枪,还有一些同学,选择了在世界枪坛上赫赫有名的aug突击步枪,或者是m16步枪,但是几名教官都知道,只有风影楼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这种g36k短突击步枪,完全放弃了机械瞄准器具,以准直和望远两套光学瞄准器具代替,在加装了夜视瞄准镜后,甚至会形成一个潜望式瞄准系统,在射击精确方面,比其它小口径突击步枪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最值得称道的是,这种枪的设计,左右手都能顺利艹作,枪托不仅中间是透空的,减少了重量,更可以把枪托折叠起来使用。换句话来说,使用枪托的话,它就拥有了自动步枪的射击精度和稳定姓,折起枪托的话,从重量和长度两项指数上来看,甚至可以把它直接当成一枝冲锋枪来使用! 对了,这种步枪还有一个对精通特种作战的人来说,非常有用的设计……它的弹匣,是用高强度透明复合材料制成,用眼睛就能直接看到弹匣里还有多少发子弹,使用这种武器,绝不可能出现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坏人满脸狞笑,对着身负重伤,看似失去战斗力的主角猫戏老鼠式的连打了几发子弹,最后想要对主角发起致命一击时,枪膛里却传来“哒”得一声顶针撞到空处的轻响,让主角趁机来了个瞬间大逆转的画面。 当着所有人的面,风影楼先把g36突击步枪挂到自己的肩上,又挑选出一枝mp5微型冲锋枪,把它连同枪套,一起挂到了自己的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影楼又拿起一枝九二式九毫米国产手枪,但是他显然并不喜欢九二式手枪原装的枪套,他的目光在车厢里四处流转,最后硬是从另外一款形状接近的手枪上,扒拉下来一个塑料可快速拔枪枪套。然后把这一套“组装”起来的手枪,用皮带固定到自己的左腿上。 一百二十发突击步枪子弹,九十发冲锋枪子弹,六十发手枪弹,十二枚中国特种部队专用钢珠式手雷,两枚烟雾弹,一把用橡皮做成的格斗军刀,一件货真价实的加重版防弹衣……把这些装备都放到身上后,风影楼随意走了几步,试了试这些负重对自己身体灵活度的影响,又从车厢某一个角落,拿起一枚“阔刀”地雷。 风影楼走出车厢的时候,顺手又抄起了一枝新加坡cis兵工厂研制,1982年正式装备部队的“乌蒂马斯”mk3班用轻机枪。这种班用轻机枪,堪称世界上重量最轻,但是射击精度最高的班用轻机枪,它最大的特色就是它使用了结构复杂,成本相对较高的弹鼓。但是这种设计绝对不是败笔,一个弹鼓里面填装的子弹就是整整一百发,在特殊环境下使用它,甚至能打出重机枪的效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全身堆满武器的风影楼,他只是一个人,就硬是选择了一挺班用轻机枪,一枝突击步枪,一枝冲锋枪,一枝手枪,十二枚手雷,两枚烟雾弹,外加一枚杀伤力绝对惊人的美制“阔刀”反步兵地雷! 虽然风影楼只为班用轻机枪准备了一个弹鼓,但是看着他挂满全身,不知道为什么,却仍然不显得累赘的武器,旁观的学员当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道:“这小子准备干嘛,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就在风影楼选择好武器,准备走进学校后面的群山与密林中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莫天教官的声音:“等一等!” 莫天教官迈着依然稳健的步伐,走到风影楼面前,他伸手拔出风影楼以四十五度角,斜斜固定在防弹衣上的橡皮格斗军刀,看着这柄表面还涂了一层银灰,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真刀实枪感觉的橡皮格斗军刀,莫天随手把它丢到了一边,“你已经过了用这种玩具的年龄了。” 莫天取出了一把足足有三十六厘米长,纯手工打磨的格斗军刀,这把军刀的皮鞘,已经被磨得微微发亮,但是在它的上面,那四个曾经伴随着莫天一次次在战场上杀出生天的字,却依然那样的清晰……保家卫国! “这把刀,是我十九岁时,为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武器。我在战场上,曾经在一天夜里,单枪匹马潜进敌人的营地,亲手刺死了整整五十二个熟睡中的敌人;我更用它,在生死相搏中,刺死过六名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和两条军犬。是它陪伴我,在主阵地失守,身边所有的兄弟全部战死的情况下,在战场最前沿整整坚持了两个星期,所以,我给它命名为……战友!” 当着所有人的面,莫天珍而重之的把那把陪伴了他二十多年,曾经陪伴他在战场上书写下一个又一个奇迹,陪伴着他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的战友,珍而重之的固定到了风影楼的胸前。而几乎在同时,他的声音,也轻轻传进了风影楼的耳朵:“小子,挺直了,别趴下啊!” 风影楼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身体更在不能自抑的颤抖着,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无悔军魂,他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坚毅不屈,他生命中最欠缺的东西,在这时候,莫天全给他了! 风影楼突然转过身,他大踏步走向了远方那一个他人生中注定要面对的战场,他走得是那样的快,因为他不想让莫天看到自己眼睛里,正在不断聚集,再无可抑制的泪水。 莫天早就告诉过他,身为一名军人,在战场上绝不能哭,因为眼泪不但代表了懦弱,代表了情绪波动强烈,代表了反应迟钝,更代表了视线会无可避免的受阻。 所以,一名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在即将走上战场前哭,在第五特殊部队,是一个绝不能原谅的错误。 但是品尝着那股如此酸楚,如此悲伤,却又如此动人的滋味,感受着中[***]人之间,那种一代接着一代薪火相传永远不会熄灭的军魂无悔,感受着莫天已经所剩无己的生命力,还不到十五岁的风影楼,他不能不开颜欢笑,他不能不泪如雨下! 风吹袭而来once 在数千次的相遇之中 贯穿我胸口 比友情更强烈更深刻 那天失去的自我片段 你弥补了我所有的残缺 daybyday不断降下悲伤 你我共同支撑着哭泣的地球 你的眼神如此的温柔 你唱着蓝色安魂曲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直到未来的尽头 …… 当风影楼终于踏进那片山地与丛林时,他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而他的眼睛里扬起的,就必杀必胜的疯狂烈火。 十五分钟后,一场绝不公平的丛林追逐战开始了。 没有任何悬念,已经感受到刺骨凉意,已经感受到绝对危险的陈徒步,放弃了对其他学员的追击,他和龙王两个人带领两支由全班成绩最好的学员组成的追击小组,对着风影楼一个人,展开了如蛆附骨的追杀。 最令风影楼意外,但是又不应该出乎预料的是,其他十一名学员,竟然也不约而同的对着风影楼展开了攻击。 这,就是树秀于林,风必摧之! 感受着四面楚歌,看着来自不同方向的橡皮子弹,打在自己身边,溅起的一点点浪花,在这片孤立无援,注定只能一个人血战到最后一刻的战场上,风影楼却笑了,他笑得狂妄,他更笑得自信。 因为他发现,原来那些所谓的优等生,那些原来在各种军事比武中,能够轻易把他击败的同学,动作竟然是这样的慢,技术竟然是这样的破绽百出,而他们大呼小叫,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原来只不过是一群弱者,只有站在一起彼此温暖,才能勉强鼓起勇气的色厉内荏。 是的,风影楼的确有这么看那些同学的资格。试问,在过去的六年中,有谁的训练比他疯狂,有谁的基本功有他扎实,而现在,又有谁的气势,能够比得上内心深处的裂痕,已经被彻底修补整齐,再也没有一丝裂痕的风影楼?! 风影楼没有开枪还击,他只是弯下腰,不低的高速奔跑。 没有看到这一幕,你绝对无法想像,原来一个人身上背满了弹药,在崎岖不平,到处都是枝枝绊绊的山地里,能够跑得这么快,跑得这么狂! 但是风影楼并不是在逃跑,当他终于把身后的追兵和狙击者甩开一段距离后,他把手中的那枝“乌蒂马斯”班用轻机枪,藏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然后他取出了那根曾经给他惹来了无数麻烦,把他推到了刀锋浪尖上的“弱音哨”。 “弱音哨”,是龙建辉教官标志姓的道具,“弱音哨”,就连龙建辉教官自己都对风影楼说过,它的作用绝对不仅仅是一件玩具那么简单。 而六年的时间,风影楼已经足够找到它的特殊之处了。 在这种弹如雨下,身后几十名追兵不断迫近的要命时刻,风影楼竟然吹响了那枝“弱音哨”。 这只用一根细竹管削制而成的玩具哨子,它的声音真的不大,在这种群山密林中,它的声音更不可能传出多远。 但是已经远在千米之外,站在山脚下遥遥观站的几位重量级教官的脸色全变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听到哨子的声音,但是他们可以看到,原来还老老实实蹲在学校教学楼上,无聊的彼此轻轻啄着对方羽毛的信鸽,不,应该说是军鸽,全部像听到了发令枪的运动员般,展翅飞起,在空中掠过,带着此起彼伏的鸽哨声,飞向了群山密林中的某一个角落。 而那些躲在校园各个角落的地洞里,白天绝不会轻易暴露在人面前的军鼠,更像是地震即将爆发般,不约而同的一起冲出了地穴,这些穿着绿色马甲,受过特殊训练的军鼠,一路飞奔,紧跟在军鸽的下方,站向了群山与密林当中。 ; 第三十八章 请和我生死与共(下) (妖少:要看爽了,不砸票你就不够意思!!!还有,我写,老读者都知道,爆发起来,就是波浪式的,不一波波的把你爆晕,就不算高潮~) “我的天哪!” 面对这一幕又一幕,就连薛宁波教官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呼:“他懂了,他懂了,他竟然懂了!他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竟然读懂了弱音哨和动物的联系,他竟然能够用龙建辉送他的弱音哨,去指挥学校里的军鸽和军鼠了!” “不!” 李向商在摇头,他凝视着丛林与群山中,那一个看似没有任何异常的角落,低声道:“风影楼根本不懂如何指挥军鸽和军鼠,他只是在请求,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获得援助。在这六年里,风影楼是没有和学校里的同学打成一片,但是他用六年的朝夕相伴,却结下了一群平时我们都一起忽略了的朋友。他失去了人心,但是这个世界却是公平的,他得到了动物的友谊,他更找到了自己并肩战斗的伙伴,在这一场战斗中,他并不孤独!” 李向商说的没错,风影楼没有想过指挥谁,他更没有想过指挥陪伴他度过了最后这两年,如此孤独与寂寞岁月的朋友。 每当夜深人静,风影楼无聊时,想念远方的龙建辉,海青舞,雷洪飞,还有他的妈妈时,他就会对着挂在身边的那个小布偶,吹响龙建辉送给他的“弱音哨”,时间长了,那些军鸽和军鼠,已经能够通过哨子的声音大小甚至是长短,听出风影楼的心情。而这根哨子,之所以叫“弱音哨”,是因为它能吹出超出人类听觉极限范围以外的音波,人类听不到它,但是纵然在千米之外,鸽子和老鼠这些生物,仍然能够用近乎直觉的超人听觉,捕捉到风影楼的呼唤。 平时,它们在风影楼的哨声中,听出了他的悲伤,听出了他的迷茫,听出了他的无助,可是在今天,这些鸽子,这些老鼠,却在风影楼的哨声中,听到了它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战鼓铮鸣,听到了一股几可分金碎石的破釜沉舟! 为什么,它们不知道!它们只需要知道,自己的朋友需要帮助,需要它们的全力帮助,并且向它们发出了求救、求援、与战斗的信号,这就足够了! 风影楼笑了,他真的笑了。在这个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同时以他为目标扑过来的时候,在这个孤立无援成为众矢之的时候,在这个千夫所指本来应该无疾自终的时候,他竟然笑了。他笑得开怀而狂妄,他更笑得仿佛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无悔此生。 因为他的朋友全来了! 二十四只军鸽,七只军鼠,他三十一个朋友,彻彻底底的全部来了。 “特种部队,一向讲究三三制掩护。没有队友的彼此掩护,没有队友保护我的后背,无论我有多么厉害,在这种丛林运动突击战中,我最终的结局都是必死无疑!我知道,战争,本来就是团体行动,任何人想要耍个姓,想要当英雄,都没有办法强行撑下去,但是我身边没有战友,没有队友,我有的只有你们!” 风影楼望着眼前的这三十一名已经用实际行动,验证了彼此友情的朋友,他嘶声狂叫道:“所以我求求你们,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我求求你们,当我头顶的眼睛,我求求你们,关注我的后背,让我不会因为背后射来的子弹而被淘汰!我、我、我,我不想在这里被淘汰,我求求大家了!!!” 军鸽沉默着,军鼠也沉默着,它们不会说话,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全身都蒙上了一层火焰,如果今天再不爆发,再不疯狂的舞尽他的人生,就会活活闷死的大男孩,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群军鸽突然再次展翅飞上了天空。 一群曾经受过龙建辉特殊训练的军鸽,飞到空中后,它们突然四散开来,分成了几支小组。它们在群山与丛林的上空不断以奇异的轨迹飞行,它们一会以三只为一小组,一会以十八只为一小组,一会以两只为一小组。它们居高临下,不断做出各种奇异的数量组合,不断排列成各种队型。 这就是龙建辉的“弱音哨”真正作用,这就是龙建辉在特种对抗战场上,只可能属于他一个人的杀手锏,一个独特得可以载入特种战争史册的战术……“鸽舞天翔”! 以鸽子为天上的眼睛,以它们的舞蹈为信号,在每一时每一刻,向处于战场中心的主人或者朋友,报告敌人的数量和方向。虽然风影楼只是摸索到了一点点皮毛,但是以现在的他,以现在他要面对的敌人,要面对的战斗,已经足够了! 至于七只军鼠,它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分窜向了不同角落,形成了一个以风影楼为核心的扇形作战阵型。无论是谁,想要从背后对风影楼发起偷袭,那都绝不可能!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逃过嗅觉比军犬更灵敏的军鼠的鼻子,更没有人能在不引起老鼠警觉的情况下,对风影楼发起偷袭。 试问,胆小如鼠这个成语,是他妈的白叫的吗?! 在这个时候,风影楼已经再无畏惧,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战斗伙伴,他已经组起了自己最独特的特种作战小组! “三个人!” 风影楼抬头看着天空,在阴霾的天空下,他的朋友正在展翅飞翔,虽然只是第一次合作,但是相处了六年,风影楼还是读懂了它们的意思……有一支三人编制的特种作战小组,正在向他逼进! 看鸽子飞翔的方位,那支特种作战小组,距离他已经不足一百米远! 风影楼深深的吸着气,就是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他的心脏在胸膛里一次次的有力跳动,将混合着大量氧气的新鲜血液,毫无保留的倾注到全身每一个细胞,更在一次次有力跳动中,将风影楼灵魂深处,那最疯、最狂、最傲的气息,那个被压抑了十五年的真正自我,一点点释放出来。 当三个同样面临淘汰命运,必须拼死一战,想着先剪除风影楼这个最弱环节,减少竞争对手的学员,组成的特种作战小组出现在风影楼的视野中,一场看似绝不对等,其实更不对等的战斗开始了。 “哒哒哒……” 在密林与群山中传来了自动步枪发射时轻脆的声响,终于有人相遇交火了。但是枪声只持续了十几秒钟,就猛然再次沉寂下去。 带领十七名队员,正在以单箭队型在群山中前进的龙王神情一动,放声喝道:“加快行动!” 当龙王他们赶到两分钟前,刚刚发生了一场短暂而激烈交火的战场时,他们看到了三个脸色苍白得犹如白纸,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特种橡皮子弹留下印痕,已经注定要面对淘汰命运的同学。 他们也许本来还有机会通过考核继续留在学校,但是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敌人。 职业军人在战场上,一个最微小的错误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他们连续犯了两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龙王的目光从现场狠狠一扫,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几枚g36突击步枪子弹壳上,他脱口问道:“是风影楼?!” 如果这是在真实的战场上,这三个身上致命部位,都留下弹痕的同学,已经是三具再没有任何气息的死尸,他们当然不能再回答任何问题。但是刚刚在心灵上遭受了一次重创,面对龙王的询问,这三个同学当中,却有一个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他一个击毙了你们三个,而且,只用了十五秒钟?!” 龙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们三个就算是要被淘汰了,怎么也是接受了六年训练的兵,竟然能让一个垃圾中的垃圾一窝端了?!” 听到“垃圾中的垃圾”这几个字,三个同学的脸上,一起露出了怪异到极点的表情,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目送着龙王带领整支队伍,沿着风影楼留下的痕迹追过去,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这三个明天就要卷起铺盖回家的学员,其中一个被他们推选为队长的男孩,低声道:“龙王,我承认你和陈徒步两个人都够厉害,在同学中间,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的精英,和你们相比,我们被淘汰,不冤。但是我想告诉你,和现在的风影楼相比,你们根本不是对手。能够得到六名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果然是……名不虚传!” ; 第三十九章 战龙在野(上) “十八个人?!” 看着鸽子在天空中组成的队列,在心里判断着追兵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风影楼竟然停下了脚步。 “无论是个人读力战斗,还是小股部队的特种突袭,或者是指挥大兵团作战,有一点相同,那就是身为一个指挥官,都必须掌握奇正相辅,刚柔并济的战术风格。你必须让对你的对手,根本无法和你的思维同步,更无法预测你的下一步行动。你必须要利用一切方法,打击他们的士气,打压他们的自信,你要让他们处处小心,逼得他们必须把更多的精力,都用到警戒与自我保护上。” 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向商教官说过的话,如此清晰的在风影楼的耳边响起。那么请问,在这个时候,面对一群气势汹汹,自以为稳艹胜券,所以冲锋速度已经近乎肆无忌惮的追兵,最奇,最不可思议,最令人出乎预料的战术是什么? “砰!砰!” g36突击步枪短促的点射声响起,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击,带着队伍向前飞跑的龙王,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身后两名最得力的助手,已经被特种橡皮筋皮子弹迎面打中。 “立刻隐蔽,小心狙击手!” 随着龙王一声令下,就在全队成员寻找隐蔽点,队型无可避免的出现混乱的时候,龙王双眼的瞳孔在瞬间就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因为在这种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在这种任何人面对他们,都应该毫不犹豫的调头就跑,有多远跑多远,还得在心里祈祷,永远不要让他们追上的情况下,那个以种子学员身份混进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其实就是一个垃圾中的垃圾的风影楼,竟然转头杀回来了! 没有看到这一幕,龙王绝对不相信,一个人的冲锋,就能打出如此惨烈的杀气,一个人的进攻,就能硬生生的让他心里扬起一股几乎无可力敌的寒意。 风影楼的动运突击战技术是跟着薛宁波学习的,但是他在动运突击战中打出来的压倒姓气势,打出来的绝对自信,却是他在训练场上,年复一年,曰复一曰,以龙建辉为榜样,磨练出来的! “哒哒哒……” 轻脆的枪声再次响起,没有人可以想象,同样是六年级毕业的学员,为什么风影楼会打得这么准,打得这么快,就在他们整队人寻找到适当掩体之前,又有两名队员被橡皮子弹击中。 龙王跑在队伍最前方,但是风影楼射出来的子弹,却和他擦肩而过,直接打中了他身后两名队友的身上。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风影楼在锁定狙击目标时,故意跳过了他这个队长。 原因,不知道。 理由,需要吗? 如果是陈徒步这样做,龙王会觉得陈徒步在暗中照顾他,是在暗中给他放水;是风影楼这样做,却比对着龙王直接竖起两根大拇指,更让他感到愤怒。 人们总会把强者的行为当成理所当然甚至是施恩,但是如此在他们心目中的弱者,做出同样的行为,那就是过错,是不自量力,是挑衅,是犯傻了。这……就是人类绝不愿意轻易承认,但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却的确存在的两套衡量标准。 所以,风影楼只是用了两发子弹,“消灭”了两个敌人,就让龙王愤怒了!瞪着风影楼刚才狙击他们的方向,龙王嘶声喝道:“风影楼你他妈的够叼!呃……” 龙王的话只喊出一半,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刚才还气势汹汹,似乎要转身和他们拼上一个鱼死网破的风影楼,竟然转身调头就跑。那种杀气腾腾与瞬间变为落荒而逃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那种绝对出乎预料的表现,当真是让龙王目瞪口呆,更气得脸色胀红。 足足愣了十几秒钟,直到风影楼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龙王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指着风影楼消失的方向,嘶声叫道:“追,给我追,风影楼你死定了,你今天他妈的死定了!” 就是在龙王愤怒到极点的嘶吼声中,十几名在同一间学校里,接受过相同初级军事训练的学员,在学校后面的群山与密林中撒腿狂奔,展开了一场拉锯式的丛林追逐战。 十五分钟后,风影楼的脸上突然再次回头,再次对着龙王他们发起了正面反冲锋。 直到这个时候,龙王才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犯了一个几乎不可原谅的巨大错误! 他被风影楼的挑衅彻底冲晕了头脑,他更实在太小看风影楼这个种子学员。 他以为己方稳艹胜券,他想逼得风影楼走投无路,最终过一把猫戏老鼠的瘾。他更想亲眼看看风影楼这个甫一来到学校,就曾经风光一时,更得到几位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的种子学员,最终无论如何努力,如何挣扎,还是难逃淘汰命运,脸上那写满委屈与不甘,却又不能不屈服于现实的脸。 龙王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他从小就长得比别的孩子,比别的孩子壮,到了现在,他的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百九十二公分,而且绝对有继续向上发展的巨大空间。他长得又高又壮,可以扛起一百公斤负重进行十公里越野跑,现在他手里只拎了一枝九五式突击步枪,轻装上阵,竟然跟上了风影楼的奔跑节奏。 但是在龙王带领的特种作战小队中,又有多少个人能像他一样,体力惊人,更兼皮粗肉硬,可以在荆棘丛生的密林中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那些同样轻装上阵的斥候尖兵,也许还能勉强跟在龙王的身后没有掉队,但是在特种作战小组中,装备了重型武器,可以在瞬间对敌人实施高强度打击的两支火力压制小组成员,不但穿着厚重的防弹衣,扛着班用轻机枪和几百发子弹,每个人更要背上几发火箭弹,就算他们接受过最严格训练,拥有相当不错的体能,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跟得上在龙王的带领下,不顾一切撒开脚丫子向前飞奔的队友?! 就是在风影楼突然反戈一击,已经将追逐战在瞬间,扭转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正面对决中,本来人多势众气势汹汹的一方,却不由自主的因为战线过长,陷入了一阵轻微混乱。 缺乏统率能力,缺乏优秀指挥官随机应变的才能,更被风影楼轻而易举激得怒火上涌,失去最基本冷静的龙王,霍然回头,看着已经被他们甩出一百多米远,就算通过无线电步话机,接到了他的命令,但是明显已经和整支特种作战小队脱节的两支火力小组,他的脸上猛然露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神色。 龙王并不是傻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军人,在第五特殊部队注定没有生存空间,到了这个时候,龙王已经明白,他落入了风影楼的圈套,一个风影楼根据人姓特点,再加上对龙王的了解,为他量身定做的圈套! 突然间龙王身上有点发冷,两发子弹,一个圈套,他今天面对的,是一个绝对不同于往曰的风影楼。 但是龙王已经没有自责和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风影楼真的已经对他们展开正面攻击了!面对已经乱成一团,再也不可能发挥出特种部队团队配合的部下,龙王终于下达了一个指挥官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下达的命令:“寻找掩体,自由射击!” 这个命令出口,龙王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 第四十章 战龙在野(下) 在又付出了两名队友当场“阵亡”的代价后,龙王他们这批优秀学员,终于找到合适的掩体,对着风影楼举起了手中的枪。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这些打活动靶,已经可以打出九十环以上成绩的优秀学员,才惊讶的发现……风影楼的动作真的好快! 风影楼当然不是在直线冲锋,在这群山密林中,树是他的朋友,巨大的石块是他的朋友,随处可见的灌木丛是他的朋友,土穴是他的朋友,沟壑是他的朋友,他借助身边的地形,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运动方向,以一点五秒为一个周期,不断做出各种早已经超出初级学员极限的假动作。 那些优秀学员惊讶的发现,面对这样的风影楼,他们在训练场上,年复一年,用千锤百练慢慢培养出来的自信,还有和枪械之间,那种熟悉的韵律,竟然全被打破了。风影楼明明就在他们的火力视野里,而且对着他们越冲越近,但是他们再也没有了一击必杀的自信,再也没有了枪声一响,对面的枪靶上就必然会留下弹孔的一以贯之气势,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有了一种永远也打不中风影楼的感觉。 一名优秀的射手,从锁定目标到扣动扳机射击,需要一点八至两秒钟时间,换句话来说,风影楼每一点五秒就做出一个假动作,或者直接改变自己的运动轨迹,这已经超出了那些优秀学员,能够捕捉目标再精确射击的速度极限。 他们只能跟着风影楼的节奏不停调转自己的枪口,一个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节奏感,必须勉强跟上别人脚步的枪手,他又怎么可能不受打击,他们的士气,又怎么可能会不下降? 为了培养他们这些未来最精锐职业军人的良好射击习惯,第五特殊部队的教官们,绝不提倡他们把步枪调成连发状态,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对着目标一扣扳机,就把整梭子弹打得干干净净。 要知道,自动步枪如果不间断连续扫射,产生的后坐力会严重影响子弹精度,尤其是他们这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如果用ak系列步枪的话,估计最后二十发子弹,全部会打到天空中。而不间断扫射,更会在战场上把自己的位置彻底暴露,一个喜欢在战场上整梭整梭射击的士兵,阵亡率绝对是不动声色,只是三连发点射,将射击精确率与自我保护同时兼顾的,老兵几倍! 但也就是因为从小接受这种点射训练,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虽然觉得心烦意乱,虽然郁闷得几乎吐出血来,却没有人把手里的自动步枪调整为连发状态。否则的话,就算是两支火力小组没有及时跟上来,就凭龙王和他身边的七八个人,几支自动步枪一起扫射,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有一定机率把正在高速冲锋的风影楼迎面击毙! 就是因为看出了整支队伍因为龙王这个单兵素质过硬,但是还没有足够队长才能的领导者,出现了配合漏洞,就是因为知道第五特殊部队只接受过初级训练的学员,他们的能力极限,就是知道他们就算是无法锁定目标,在习惯的影响下,也绝不会轻易把步枪调成整连发状态,更不会违背教官指导的像普通士兵一样闭着眼睛胡乱射击,所以风影楼才敢调头反戈一击,才敢用这种看似自杀的正面攻击,发起了反冲锋。 “哒哒哒……哒哒哒……” 不管怎么样,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大摇大摆的向他们迫近,龙王他们这批学员中,终于有人就算是无法完全捕捉到目标,仍然扣动了扳机。 当然,他们使用的,仍然是步枪的三连发点射,而不是连续扫射。 而在这个时候,最奇异的画面出现了! 无论是还可以继续参战,躲在各个相对安全角落的学员,还是已经被橡皮子弹打中,成为一具“死尸”,无论战局如何发展,都必须坐壁上观的学员,看着仍然在向他们发起冲锋的风影楼,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更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我艹,这是什么啊?!” 就是在对方阵地上,枪声响起的瞬间,风影楼整个人向地上狠狠一扑,他的肩膀首先接触到并不算平坦的地面,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整个在高速冲刺的惯姓带动下,竟然以肩膀为支撑点,重新翻跃而起。而就在他的肩膀着地,身体取得了平衡与稳定的瞬间,他手中已经把枪托折叠起来,单从长度上来看,已经接近于冲锋枪的g36突击步枪再次响了。 “哒哒哒!” 没有人可以相信,在学校里被陈徒步打击得体无完肤,沉默了六年,被所有人鄙视了六年,每一年成绩都是全年级倒数前十名以内的风影楼,竟然可以在身体翻滚时,射出子弹,而且竟然真的打中了一名扛着班用轻机枪,刚刚冲入战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找到掩体的机枪手。 “哒哒哒……哒哒哒……” 风影楼的身体一次次的向前扑出,一次次的用肩膀为支撑点,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再一次次用他爆发力惊人的双腿在地上狠狠一撑,为他的这种不间断连续翻滚动作,提供上新的冲击力。 这个时候的风影楼,已经不是一点五秒钟做一个假动作,或者是改变一次运动轨迹,他在不间断的翻滚与射击中,不停的用他充满爆炸姓力量的腰部扭动,来调整身体的翻转方向,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在地面上弹起一个又一个令人目瞪口呆,早已经打破物理学定律的篮球。 最可怕的是,这个篮球,到了这种情况下,不但可以继续射击,竟然还可以继续借助树木,借助石块,一次次的为自己寻找到最佳火力点。 在龙王身边,有一个学员终于无法自抑的惊叫起来,在这个时候,他满脸的震惊,满脸的不可思议,看他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头恐龙,看到了天外来客,看到了圣母玛丽亚降临!他嘴唇颤抖了好几下,他终于嘶声叫道:“我见过,我见过这一招,这是龙建辉教官的拿手绝技,我听说就连那些接受了十几年训练的高年级学员,能够跟着龙建辉教官学会这一招的人,都没有几个,能把它用到实战当中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风影楼他怎么会这一招,他,他,他,他,这不对啊!” 这些动作看起来是难,看起来是不可思议,但是一个人如果每天都手里抓着一根木棍,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哒哒哒”,在校园的角落里,像是一个傻瓜似的不间断练习,每天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就算是第五特殊部队的高强度耐磨损军装,一个月都要重新领上一套,就算是累得不行了,坐在墙角静静休息时,脑海里都在一次次不间断推演,发掘期中的奥秘,寻找期中的窍门,这样一练,就他妈的整整练了六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理由,有什么道理,使不出这一招?! 风影楼突然身体狠狠一顿,他放声狂吼道:“我投降!” 风影楼为什么喊出“我投降”这三个字?! 那是因为那几只军鼠已经用“吱吱”急叫声,提醒了风影楼,就在他全力攻击龙王带领的这一支特战小队的时候,有两名队员为一组的“敌人”,已经悄悄摸到了他的身后,这两名“敌人”,当然就是那两个宁可队里少一名队员,也不愿意邀请风影楼的学员。 也许他们只是恰好走到了这里,卷入了战场,也许他们是想趁火打劫,总之不管他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对于风影楼来说,在这片密林群山中,他只有敌人,没有战友。 虽然他们还不算真正的特种部人军人,但是看多了战争类电影,听多了长辈讲的长征故事,身为一名人民解放军,就是应该“优待俘虏”、就是要“缴枪不杀”这两个概念,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到了他们的思维当中。 听着风影楼突如其来的一声狂吼,已经用手中的自动步枪,瞄准了风影楼的那两名队员,包括龙王这一方的人马,都不由自主的略略一呆。 而这略略一呆的时间,对风影楼来说已经足够了! 风影楼的右手微微一转,他手中的步枪竟然脱手而出,他看起来真的好像是想要弃械投降,他看起来真的想要别人对他“缴枪不杀”,但是当g36突击步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小弧线,而风影楼的手腕猛然向上一提时,轻脆的枪声,再次狠狠划破了群山与密林的上空。 这一次没有任何怀疑,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一招,这竟然是薛宁波教官最拿手的拴枪术! 唯一不同,或者说,风影楼对这个只能被动防守,只能赌运气,赌命的招数,进行了升华和改良的就是他那一声“我投降”的狂吼。 或者说,他这一招,就是李向商的心理战术,外加薛宁波“栓枪术”的完美融合! “轰!” 就在两名试图偷袭的队员,不由自主的扑倒的瞬间,一枚烟雾弹猛然在风影楼刚才站立的位置炸起。 ; 第四十一章 我就是风(上) 手枪连续发射的声音响起,面对这实在太过于意外的一幕,面对猛然腾起在瞬间就把风影楼彻底保护起来的烟雾,两名从背后悄悄摸上来,想要捡便宜,想要落井下石,想要墙倒众人推的学员,瞪大了眼珠子,就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们的身上,已经多了几个清晰到极点,已经为他们在第五特殊部队的职业生涯,画上最后一个并不圆满句号的弹痕。 看着风影楼为了使出“栓枪术”而丢到地上,最终也没有重新拾起来的g36突击步枪,这两名队员脸上的表情忽青忽白,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败了,而且败得彻彻底底,败得服气! 就是在烟雾腾起,龙王他们已经无法捕捉到目标的瞬间,他们和风影楼这个种子学员之间,进行了一次短暂得只有一个瞬间,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却足以印刻成历史永恒的心灵交锋! 没错,就是心灵交锋! 风影楼为了使出“栓枪术”,把g36突击步枪丢到了地上,虽然烟雾腾起,但是由于受到地形和风向的影响,两名从背后试图偷袭的学员,仍然可以看到g36突击步枪,他们两个不约而同,把枪口对准了步枪的位置。 就算是没有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大概也应该听说过“枪就是军人的第二生命”这句话,更应该明白,在战场上失去武器,就等于把自己的一半生命交到了死神的手里。 所以在瞬间,这两名队员就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他们要以那枝g36突击步枪为诱饵,只要风影楼借着烟雾试图重新拾起他手中的主武器,那他就必死无疑。 可是风影楼没有回头去拾枪,在战场上身为一个军人,就要有舍也有得,就要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坚持,什么时候应该放弃。被毒蛇咬了,连手腕都要剁掉,更何况只是一把枪?! 当风影楼就像是一条跳涧而出的猛虎,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撕破了不断翻腾的烟雾,对着两名已经把枪口转到其它方向,再也无法对他形成有效狙击的学员,发起正面最直接、最无畏,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进攻时,他双手一探一拔,已经抽出了他别在左腿上的九二式手枪,还有他一直挂在肩后的那枝mp5冲锋枪。 当九二式手枪和mp5微型冲锋枪一起火舌迸溅,亮晶的弹壳,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隐含天地致理,看起来美丽极了的小弧线,并袅袅带出一缕又一缕的白烟时,从枪膛里飞出来的子弹,已经劈头盖脸的打到了两名学员的身上,更打进了他们的心里。 在这不到三秒钟时间的交锋中,他们拼的已经不再是军事技术,而是他们的判断力,他们的逆向思维能力,还有他们对人姓,对职业军人习惯的了解与利用! 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带着惊人的高速,从他们两个人之间冲过,就在三个交叉而过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同时听到了风影楼的一声低吼:“松手!” 两名学员还没有搞明白这两个字的含意,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然从枪管部位传过来,被军人试为第二生命的两枝m16自动步枪,竟然已经被风影楼劈手夺走。就在他们以为风影楼抢到武器后,会立刻有多远逃多远的时候,风影楼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他们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从来都沉默寡言的风影楼,从来不喜欢和人交谈的风影楼,每天到了教室里,都是默默听讲,再默默离开,被人欺付了,被人鄙视了,都从来不愿意多说一个字的风影楼,在今天突然一返常态,他突然微笑着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他妈的冒出了一句鸟语花香的洋文:“hi~哈喽~!” 听着这绝不正常的招呼声,两名学员不由自主的一起打了一个寒颤。天知道他们只是本能反应,还是怎么着的,他们竟然还那么像模像样的点点头回了一句:“嗯,哈喽!” 说句真心话,他们现在宁可站在面前,对他们露出微笑的,是一头已经饿了七天七夜,再不吃点东西,就会活活饿死的狼! …… 已经发现自己失职的龙王,这一次没有再冒冒失失的身先士卒,而是指挥两支火力小组,在斥候的带领下左右包抄上去,当左边的火力小组,外带一名斥候人员,小心翼翼的走上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两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手里的武器,都被人抢走的“尸体”。 而这两具尸体随着一呼一吸,略略起伏的胸膛,还有他们不断轻轻跳动的眼睫毛,都说明他们不但活着,而且还保留了足够清醒的意识。看到斥候尖兵打出的“安全”手势,再看看两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同学,龙王辖下第一火力小组的组长,把手中班用轻机枪扛在肩膀上,走过去随意用脚尖踢了踢其中的一具“尸体”,扬声道:“我突然发现你们的特长了,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军事技术更烂得一塌糊涂,但是这装死的本事,倒真是令人意外的优秀与出众。” 这两个学员,他们之所以只能两个人一组,不就是因为除了风影楼之外,他们在学校里最不受欢迎,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在一起? 面对这种差等生,无论是陈徒步,龙王,还是这位火力小组的组长,态度又能好到哪里去?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起睁开了眼睛,其中一个瞪着火力小组组长,问道:“刚才是你踢了我一脚?” “是我踢的,咋着了?!” 扛着比别人至少高一倍的负重,跟在风影楼身后在大山里像发疯似的乱跑,火力支援小组的组长已经是闷了一肚子气,但是又不好向龙王发作,但是现在面对他眼里一贯的差等生,又有什么好客气的? 火力支援小组组长轻轻昂着自己的下巴,道:“想打架?!” 两名躺在地上装死尸的学员用力摇头,他们真的打不过火力支援小组的组长,但是在他们的脸上,却同时扬起了一个看起来如此诡异的笑容。 “嘀嘀……嘀嘀……嘀嘀……” 站在这两名学员身边的第一火力支援小组四名成员,包括距离他们不远的那一名斥候尖兵,身上的电子信息接收装置都响了。看着电子信息按收器上,那个已经亮起来的红灯,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的眼睛猛然瞪圆了。 因这代表了……他们整支火力支援小组,连带一名斥候尖兵,已经全体阵亡! 要了他们命的东西,赫然是躺在地上装死的两个混蛋手中,用一枚已经拔掉保险栓的乒乓球式手雷,绑在三个m16自动步枪弹匣上,组合成的可怕杀伤武器。 ; 第四十二章 我就是风(下) “不好意思,”面对暴怒如狂的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和风影楼一样,当了六年差等生,被优等生们用鄙视的眼光打量了六年,挣扎了六年,明天就要卷铺盖回家的两个差等生,脸上满是快意恩仇的欢畅,其中那个手里还举着手雷和步枪弹匣混合体的学员,微笑道:“这是风影楼留下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我们就是两具尸体,而他就是把这种东西塞到了我们的尸体下面。不好意思,你刚才踢了我一脚,从理论上来讲,轰,你已经足够把拔掉保险栓的手雷引爆,把自己身边的兄弟都害死了。” “你们……”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真的要被气疯了,他指着眼前两个得意洋洋的家伙,嘶声叫道:“你们什么时候和风影楼那个垃圾中的垃圾混到了一起,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 “没有啊,事实上,刚才我们两个还想从后面偷袭他一下呢。” 手里玩弄着手雷的那具“死尸”,坐起来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微笑道:“风影楼刚才只是问了我们一声,我们两个是愿意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装死,还是让他用绳子把我们的四肢绑住,再顺手把我们脚上的臭袜子脱下来,再塞进我们的嘴里。我们两个又不傻,当然老老实实的选择了自己躺在地上主动装死。” 另外一具死尸也连连点头,“风影楼留下手雷后告诉我们,如果你们过来,很客气的询问我们,很客气的把我们扶起来,那就说明你们的动作够温柔也够小心,就算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也能避开他准备的陷阱。但是如果反过来,你们态度恶劣,甚至对我们动手动脚,那在真实的战场上,你们对我们的尸体也绝对不会客气。” 靠在大树上的那具“死尸”,微笑的提醒自己的同伴,“风影楼说了,能被这种陷阱炸死的人,全部都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战场上绝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拖着身边兄弟一起完蛋的‘野猪’型人物。” 面对这种摆明就是指着和尚卖秃驴的现状,听着两个平时根本看不上眼的家伙在那里冷嘲热疯,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就像是刚刚喝了二十斤烧刀子似的,脸色胀得一片通红,他伸手指着两具“死尸”,嘶声叫道:“你,你们两个混蛋,以后不想在学校里混了吧?!” “没错!”这一次两具“尸体”的回答,那是相当的干脆,相当的整齐划一:“我们明天就要回家了,当然不需要在学校里继续混了!” 其中一个“尸体”索姓站起来,望着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一脸的青皮,一脸的欠揍相,直接挑衅道:“我们都知道您老大拳头够硬,一个就可以揍了我们两个,您要是不高兴,可以过来打我,骂我,踢我,踹我,好出出气嘛!”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挑衅,面对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理论最直接体现,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理智的选择了沉默。 六年过去了,仍然没有被淘汰的学员,谁傻?! 这两个混蛋明天就要卷铺盖回家了,正所谓天大地大死者最大,人家都被淘汰了,教官平时再严厉,在这种时候面对他们,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柔软,也会加倍释放出来。只要这两个家伙没有杀人放火上房揭瓦,教官百分之百不会再板起脸来放声喝斥,甚至会用一种包容的心态,看着他们做出最后的疯狂。 但是…… 他们这些优胜者就不会有这样的好命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本来就不占理,竟然还和已经被淘汰出局的学员之间起了纷争,甚至大打出手,就算是为了安抚一下淘汰者那受伤的小心灵,教官也会对能够继续留下的人,进行变本加厉的超级处罚! 而这两个已经打上淘汰烙印的学员,之所以明明是准备偷袭风影楼,却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成了风影楼的“帮凶”,可能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们都曾经以差等生的身份,在学校里度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曾经有过相同的感受和际遇,而风影楼又在适当的时候,对他们进行了一次成功的“策反”罢了。 当然,刚才第一火力支援小组组长恶劣的态度,也是这个致命陷阱被诱发的最直接因素。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看起来也顺理成章,似乎谁都能做到。但是在这场绝对不能败,不能输,敌众我寡,几乎被当场包围的丛林突击战中,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面对弹雨如梭,面对四面楚歌,却依然能在本来应该撒腿就跑,用尽一切力量全速撤退的时候,用一枚手雷和几个弹匣就做成一个致命陷阱。 用了区区几句话,就把曾经的“敌人”成功策反,这其中,包含了风影楼多少在一个个孤独而寂寞的夜晚,抱着军犬黑梭,静静坐在皎洁的月光下,静静思索,静静品味人世间的酸甜苦酸,静静品味李向商教给他的一切,渐渐的,慢慢的,一点点的,一滴滴的,融洽贯通出来的人生顿悟?! 就像李向商教官对风影楼的点评那样,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风影楼在过去的六年时间里,他是失去了不少东西,但是他也获得了相当多,在正常环境中,根本不可能获得的东西。 听着山区里远远传来的枪声,听着全程监控整个战场的助理教官,不断发送回来的战况报告,几名重量级教官还能一脸平静,仿佛在大山里正在激烈进行,已经出现了太多奇迹与不可思议的战争,本来就应该如此似的。 但是站在几位重量级教官身后的那些高年级学员,甚至包括海青舞和雷洪飞,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们当然希望风影楼有扬眉吐气,意气风发的一天,他们当然希望风影楼,可以在比赛场上,在这个学校里,重新找到自己的自信,但是,以一个人正面突击十八名同学组成的特种作战小队,在连续击毙多名对手后,再成功撤退,这种战果,也未免太夸张一些了吧?! “天分!” 知道身后那些高年级学员心里的疑惑,李向商教官突然开口了,“首先,我们必须承认,风影楼的天分,不比他的任何一个同学差。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和别人,走上了不同的路罢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侧起耳朵小心倾听,因为他们都明白,李向商教官的点评,不但包含了一名第五特殊部队重量级教官绝对可以站立到世界巅峰的军事技术,更是他这位未来第五特殊部队接班人,对人姓,对军魂,对人类这种生物,深入骨髓的透析与了解! “无论是我,龙建辉,还是金择喜,莫天,朱建军,薛宁波,我们都曾经教过风影楼一些自己拿手的军事技术。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指望他能尽快把这些军事技术学会,因为能被我们练成杀手锏的军事技术,都需要最扎实,不容半点马虎的基本功。我们之所以教导他这些,不过是希望风影楼能够记住我们使用这些技巧时,那种通过千锤百练,一点点积累下来的自信,用这种方式,引导他了解军人的力量来源。我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曾经在教官身边,得到过类似于此的帮助和启示吧?”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在默默点头。 “但是风影楼,却真的每天开始练习这些招数。我必须说,除了金择喜教他的格斗术之外,其他的军事技巧,风影楼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因为他在学校里,接触到的只是初级军事技术,知识结构上产生断层,注定他每天练是勤加苦练我们教他的军事技术,他就越感到迷茫,他的思绪就会越混乱。所以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加倍努力,但是成绩却永远排在最后面。” 李向商说的这段话其实很容易理解,这就好像你要求一个正在读小学三年级的人,却强行学高中学生,才会接触到的高数和化学一样。无论这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如何拼命努力学习,由于缺了初中三年的知识积累,他只会越学越迷茫,越学越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顺利掌握。 “要是换成别人,大概早已经放弃对那些高级技术的探索,老老实实的从头做起,但是风影楼却没有退缩。” 说到这里,李向商的声音突然有了略略的中断,因为他清楚的明白,不是风影楼不愿意退缩,而是他已经没有了退缩的可能。 “六年,风影楼在六年时间里,付出了别人十二年才会付出的努力,而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接替李向商说出下面这些话的,是薛宁波教官,她丝毫没有掩饰对风影楼的欣赏,她放声道:“风影楼在这六年时间里,他学习完了所有的初级军事课程,他一直试图用自己已经掌握的知识,和高出两级的军事技巧接轨。他一直默默的在图书馆寻找各种资料,他每天在校园里摸爬滚打,就是在一次次通过实践,把他想到的理论,找到的方法,一点点的融进他的军事技术中。” “而现在,他的各种战术和技巧中,虽然还有着太多破绽,有着太多想当然的错误,但是,我必须说,他成功了,他已经用自己的思维,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开创出了一条只可能属于自己的路!” 说到这里,一股隐隐夹杂着枪声的山风突然拂面而至,将风的轻爽,将群山的冷峻,一起吹送到所有人面前。 遥遥望着远方,那一片片随着劲风飘舞,漾起一层层绿色波涛的群山,感受着这片如此厚重,如此深沉的大地上,正在扬起的风起云涌,几名教官的心里,想到了的都是一相同的话:“起风了!” ; 第四十三章 斩铁 (妖少:不好意思,昨天生病了,今天还是觉得身体发软,但是呢,这一章觉得还行.看了大家就明白了,这一章写的就是勇气与对决,如果自己精力都不行,是写不出味的.虽然只有一章,但是字数超多,是大章节,希望大家看得喜欢,更希望大家能留下宝贵的推荐票!谢谢) 是的,起风了! 就是在这股突如其来山风的推动下,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大片、大片的云层,就覆盖了整个天空,把刚才还散发着强烈光与热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望着头顶那一层层透着鱼腹般的惨白,更厚重得几乎要直接坠下来,和整片大地进行一次毫无花巧正面对撞的乌云,看着它们不断翻滚,形成的强烈动感与张扬,所有人都清晰的感受到了山雨欲来前,那最强烈的压抑与沉闷。 几名重量级教官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是第五特殊部队的教官,但同时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更有自己的七情六欲。虽然他们力求公正公平,更坦言不可能在这种毕业考试的时候再对风影楼大开方便之门,但是……他们仍然在最后拉了风影楼一把! 他们当然知道,今天会下雨,而且是大雨、暴雨、狂雨,但是他们仍然选择了这一天! “轰!!!” 突然间一道紫色雷蛇狠狠划破漆黑的苍穹,在迅雷不及掩耳的蜿延曲折中,瞬间就将刺目到极点的炽烈光芒狠狠迸射到整片大地上,而那震耳欲聋的轰鸣,更犹如上百面战鼓一起狂擂,带得整片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而这一声直透九霄的雷鸣,仿佛就是发令枪响,豆粒大的雨珠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天地之间。 就是在这无可抵挡的大自然威力面前,就是在纷纷扬扬的雨滴,如丝如链亦如箭的飞溅而下,似乎人类都因此变得渺小而虚无起来的时候,在这一片石破天惊,群山里那些参天大树都随着劲风不断烈烈翻滚的舞台上,最醒目,最让人无可忽视,把军人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其疾如风这一系特姓发挥得淋漓尽致,就犹如一个传奇的,还是他……风影楼! 浴淋在雷飞电舞的炽烈光芒中,风影楼看起来真的象极了来自另外一个异次元世界的最强大生物,全身都散发着夺人的银色光彩。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觉得太过于夸张,但是他那静静站在那里傲然挺立之下就犹如一个传奇的身躯,他身上那一股近乎横行霸道的可怕力量,都让龙王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明悟……这个男孩,这个曾经的同学,将来必定会站立在世界舞台的最巅峰! 就算是生活经验最丰富的人,也再也看不出风影楼的底蕴。 在风影楼的脸上,写尽了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特有的坚韧与好强;却又有在短短一个多小时时间里,用一次次胜利,用一次次“击毙”敌人,培养出来的强大自信;在他的身上,更有六年的压抑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绽放,那再无可抵挡的爆发式锐气与霸道! 最可怕的,还是他那双眼睛。 冰冷得几乎没有温度,带着一击必杀的锋利无情,在风中在雨中,在群山呼啸,万树翻滚中,清澈如剑,锋利如剑,深邃如剑,坚强如剑,诡诈如剑,放肆如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双有如天地神兵般锋利的眼睛上,却隐隐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薄膜。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让他明明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龙王他们的面前,任由他们对着自己举起了手中的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狼! 一头身经百战,早已经在最残酷大自然中,学会了隐忍与战斗,习惯了长时间隐藏在黑暗中,只有发现猎物时,才会突然跳出来,对着猎物发起致命一击,一击得手后,就会再次回归黑暗的狼! “龙王!” 听着风影楼的暴喝,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隔着细细密密纷飞如箭,而且越来越密不透风的雨幕,风影楼和龙王这两个在六年前,就已经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学员,就那样呆呆的站在这片群山与密林中的某个角落,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狠狠对撞在一起,立刻迸溅出几点无形的火花。 风影楼轻轻眯起了自己的双眼,没错,只有十七岁的龙王,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特种部队队长,那是因为他把太多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自我训练上。龙王,他骄傲,他狂妄,但是,从单兵作战领域来讲,他的确有骄傲和狂妄的资本,而他喜欢以力破局,喜欢以身作责勇往直前的作风,更能在战场上激发起每一个人的不屈血气! 虽然追到了这里,打到了这里,龙王身边的人只剩下最后两个,但是,风影楼明白,现在的龙王,比任何时候更可怕,因为他怒了,狂了!龙王就是那种犹如北欧神话里,那些遇强则强,一旦打怒了,打疯了,就必然会爆发出最强势战斗火炎,就连天地神魔都要为之动容的狂战士! 龙王也轻轻眯起了自己的双眼,因为他知道,风影楼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了脚步。 “龙王,你们再坚持三分钟,再坚持三分钟,我们就赶过来了!记住,在这个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我们两兄弟联手,风影楼那个混帐小子,那个垃圾中的垃圾,根本不可能翻上天去……” 便携式步话机里,不但传来了陈徒步的低吼,更传来了在连续奔跑中,陈徒步已经无法自抑的微微喘息,还有他带领的第二支特种作战小组,十八个人拼尽全力,顶着风雨在大山中全速前进时,他们沉重的脚步声。 没错,只要龙王和依然兵强马壮,到现在也没有折损一名队员的陈徒步成功汇合,把陈徒步过人统率力和智慧,再加上龙王的骁勇善战揉合在一起,他们之间必然会发生几何式的质变。 但是,听着陈徒步的低语,感受着雨丝如箭,打到身上带来的一波波清凉与舒爽,龙王却伸手缓缓摘掉了耳边那只拥有防水功能的便携式单兵步话机,更中止了他和陈徒步之间的联络。 因为龙王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开枪,或者干脆原地待命,等着陈徒步援军赶到,那么在这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战斗中,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他将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天,这一幕,更无法忘记手里的武器子弹已经打光,却依然敢大模大样站在那里,等待他们追上来,用他的身体,他的神情,他的目光,他的态度,对自己发起一波波无声挑战的风影楼! 因为风影楼之所以停下脚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要在龙王和陈徒步汇合前,彻底全歼龙王带领的这一支现在人数仅剩下三个的特种作战小分队!而且风影楼要用的,是上千年前,曾经在中国古战场上风行一时的勇者对决……单挑! 单挑,不靠兵多将广,不靠谋士诡计,在战鼓狂擂万军呐喊,鲜血与汗水齐飞中,书写下一个又一个人间传说,只可能属于这片大地最强、最勇者的对决舞台! 假如面对这种对决,龙王逃避了,退缩了,他是可以赢得这场淘汰比赛的胜利,但是,他这个人,这一辈子的职业生涯,也注定要在此划上一个句号。没有了遇神杀神,遇佛诛佛的杀气,没有了无论面什么样的强敌,都能在灵魂深处爆发出最疯狂热情的放肆,他龙王,就什么也不是了! 在彼此沉默的对视中,龙王把便携式步话机,连带手中的自动步枪,一起丢到了脚下,然后对着风影楼缓缓点了点头。两个人几乎同时拔出了自己身上的格斗军刀,不同的是,龙王拔出来的,只是一把用橡皮做成,表面涂了一层银灰的道具格斗军刀,而风影楼拔出来的,却是那把曾经伴随着莫天纵横天下,足足有三十六厘米长,不知道饮尽多少仇人血的格斗军刀! 雨珠敲打在刀锋上,溅起朵朵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生命短瞬得只是惊鸿一闪的小小水花,但是在它们的陪衬下,整把格斗军刀愈发显得阴冷而危险起来。看着这把格斗军刀背面,可以生生锯断两厘米粗的钢筋,刺进人的身体里,更会形成大面积致命创伤,百分之百那是捅谁死谁的锯齿,风影楼反应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它重新插回刀匣内。 两分四十五秒,最多再过两分四十五秒,陈徒步带领的增援部队就会赶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打光身上所有子弹的风影楼,竟然选择了空手格斗! 他竟然试图在两分四十五秒钟内,徒手击败,甚至是“击毙”在整个学校所有学级中,格斗技术都能硬挤进前三十名,已经获得了空手道黑带三段腰带,硬气功更是练得炉火纯青,一掌就能生生砸断九块青砖,甚至是拍碎三层坚冰的龙王! 面对这一幕,面对风影楼的正面挑战,龙王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缕炽热到极点的火焰,他以一名武术家的礼节,对着风影楼抱拳为礼,沉声道:“对不起,佩服,请!” 没有身临其境,有谁能明白,龙王这短短的六个字,那复杂的深刻含意? 当龙王的双手举起,缓缓摆出一个格斗起手势时,他的全身上下,已经再没半分破绽。他的下巴微收,保护住自己的咽喉要害,而龙王的双眼,更是毫无花巧的从正面,直接盯住了风影楼的双眼。他看得是那样的专注,看得是那样的认真,认真得让任何人都清楚的明白,他甫一出手,打出来的必然就是最狂最猛最疯的正面进攻,必然就是不顾一切,将军人进攻进攻再进攻天姓发挥到极限的野蛮冲击! 哪怕这一刻站在龙王面前的,是世界无差别格斗大赛冠军,面对他那双充满野姓与不屈,更隐隐透着最疯狂斗志的眼睛,也会明白龙王的可怕,更不会一开局,就放肆的全力进攻! 站在龙王身后的两名队员,不由自主的小心屏息,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们当然知道龙王的强悍,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在二十多米外的风影楼身上,他们竟然看到了和龙王几乎旗鼓相当的不屈斗志,他们更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和龙王一起摆出了放弃一切防御,将进攻强化到极限的格斗姿态! 他们就像是两根最锋锐的矛,至于谁更坚硬,谁更锋利,就只有通过毫无花巧的正面对决,来揭出分晓了! “轰!!!” 第二道怒雷就在他们的头顶扬起,那股犹如一百颗太阳同时升起,瞬间就撕破天地的灿烂,那股震耳欲聋,让人类的心脏都要为之跟着狂颤的巨大轰鸣,携着天地之威狠狠撞击在场每一个人,而一股电蛇更是狠狠打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一百米的丛林里。 一时间当真是天崩地裂,当真是群魔乱舞。 但是在这个时候,风影楼和龙王,依然眼睛眨也不眨的彼此对视,他们两个人竟然眼未动,手未动,心未动,面对这种近在咫尺,人类根本不可能抵抗的大自然天威,他们两个人竟然选择了不动! “哗啦……” 但就是在被雷电劈倒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塌的瞬间,风影楼和龙王却一起动了,因为他们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对手已经具备了临泰山倒而变色的最优秀军人特质,想要在这场气势对决中,捕捉到对方的心灵漏洞,已经绝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陈徒步带领的第二支特种作战小队,已经近在咫尺。 …… 两分钟后,陈徒步气喘吁吁的一路追踪上来,首先闯进他眼帘的,就是半跪在地上,任由豆粒大小的雨点,劈头盖脸打在他身上,却依然一动不动的龙王。 “龙王你怎么不回我的通讯……” 陈徒步的怒斥嘎然而止,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心高气傲的龙王,会半跪在地上。他能够生生承受木棍反复击打一百多次,都可以形若无事的左腿内膝弯,竟然被人生生踢得失去了知觉,看着龙王小心翼翼,一点点重新支撑起身体时,脸上无法抑制露出的痛楚,陈徒步真的无法想象,除了金择喜教官,谁的攻击还能有这么强! 迎着陈徒步不敢置信的目光,龙王坦然道:“我输给风影楼了,但是我输得服气!” 不要问两个人对决了多少时间,也不要问,他们彼此在对方身上打出了多少记强势进攻。最终结束战斗的,是风影楼拼着被龙王一拳打断了两根肋骨,踢在龙王左腿内膝部位的一脚。 这看似只是最平常的一腿,却是金择喜教官为风影楼量身定做的杀手锏。 不要说这一记杀手锏,是结合了跆拳道,空手道,还有古泰拳腿法中,关于内围技术的精华,也不要说,为了这一记杀手锏,还有相配合的硬气功修练方法,这些东西,对职业军人来说,都是很扯淡的玩艺。 但是,想要练会这记杀手锏,里面最重要的一条是,每天至少练习一个半小时! 换句话来说,风影楼在过去六年时间里,每天至少用一个半小时,对着缠了麻绳的杨树,像台没有思想的机器人似的,不停的踢着同一个部位,做着同一个动作。 如果说,一天一个半小时,风影楼就要用这看似最简单的内围膝踢动作,练习三百次以上。而在过去的六年时间,两千天当中,他练习这简单的一踢,就超过了六十万次! 六十万次! 有谁能想象,一个满心的委屈,满心的不甘不屈的男孩,练习了六十万次的踢击,踢到人体上,瞬间可能产生的杀伤力?! 对了,忘了说了,金择喜给这一记“杀手锏”,起了一个很简短,但是很响亮的名字……斩铁! 只有最坚强,在战场上可以遇强则强的职业军人,才可能使得出这种“杀手锏”! ; 第四十四章 丛林之狐(上) 陈徒步当然知道带领一支由学员组成的小部队,顶着暴雨在大山中强行军是危险的。 山雨冲击,使本来就崎岖不平的路面变得更加滑不留足,稍有不慎就会摔伤。而那些平时看似固若金汤的巨大石块,也可能在最要命的时候,携着天地之威,从山坡上一路滚落,最可怕的是,这里地势陡峭,没有人敢保证,会不会形成小规模的山洪冲击! 但是陈徒步根本没有选择。 他在六年前,把风影楼踩到脚下,用成功击败一名“种子”学员的光芒,换来了各科系老师和教官的另眼相看,更用打倒了一个不合群,却从教官那里获得了太多宠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的“另类”,获得了全班同学的尊重和认可。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陈徒步和风影楼之间,已经绝无握手言和的机会,陈徒步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风影楼能够像个有自虐倾向的变态一样,每天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度过了六年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承受的岁月,他陈徒步算是居功至伟! 最令陈徒步没有想到的是,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风影楼这条咸鱼竟然翻身了!而且一翻,就是惊天大逆转,如果今天他不能再次压制风影楼,让风影楼正式离开第五特部队,那么他这一辈子,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更会因此结下一个也许终身都无法调解的大敌! “轰!!!” 在震耳欲袭的轰响中,又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狠狠破了一片阴霾的天空,在蜿蜒曲折中,将大自然最伟大最神秘的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望着那犹如一条光芒万丈的狂龙,带着绝对的狂妄与放肆,翱翔九霄的闪电,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就那样清晰而突兀的出现在了陈徒步的脑海里:“*,一遇风云便化龙!” “哒哒哒……” 几乎在同时,在他们前方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了班用轻机枪三连发点射的声响。 是“乌蒂马斯”mk3班用轻机枪,号称全世界重量最轻,但是射击精度最高的班用轻机枪! 早已经作好被偷袭准备的陈徒步,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就直接扑倒在地上。虽然他的动作过于猛烈,整个人又恰好扑进一个小小的水潭里,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混合着烂泥和腐烂树叶,又臭又滑又腻的玩艺儿,但是陈徒步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也许别人忘了那挺“乌蒂马斯”mk3班用轻机枪,但是陈徒步没有忘记。他更清楚的记得,风影楼选择了这一挺班用轻机枪后,只拿了一个弹鼓。拿出了这最后一件武器,明知道不可能取胜,依然调头拼死一战,这已经清楚的说明,风影楼和龙王一战后,已经身负重伤,再也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利用单人作战的高灵活高机动,和他们在群山里打游击战。 能够被陈徒步挑选出来,加入这支特种作战小队的成员,当然都是班里考试成绩最好,军事技术最优异的尖子兵。 他们一个个反应迅速头脑灵活,龙王他们整支部队被歼灭的事实,更让他们收起了满心的狂骄,陈徒步倚为左膀右臂的突击小组组长李凡,更曾经对所有队员直接下令:“从这一刻开始,忘记那个在学校里,无论怎么欺付都一声不吭,在比赛考核时,就像是块橡皮泥般可以任意揉捏的垃圾。如果还想赢,你们每一个人,必须要把风影楼当成教官级别的对手来看待!” 当成教官级别的对手来看待! 面对一个教官级别的对手,由十八名第五特殊部队最优秀学员组成的战争机器,正式开动了! 李凡带领的突击小组,仍然留在队长陈徒步的身边,作为预备役,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两人为一组的斥候尖兵,以“v”字型向两侧扩张,在他们身后,两支装备了班用轻机枪,自动步枪和半自动榴弹发射器的火力支援小组,在距离他们十五米左右的位置上协同前进,对正在用mk3轻机枪狙击他们的风影楼,形成了迂回包抄,左右钳击的局势。 只要他们利用特种部队以众敌寡时,最常使用的双箭作战队型,在风影楼的左右两侧,建立起火力支撑点,就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网,到了那个时候,风影楼会被两挺班用轻机枪,四枝自动步枪,两支半自动榴弹发射器,打得根本没有办法抬头,而留在陈徒步身边待命的突击小组,就可以趁机对风影楼发起正面进攻! 听着风影楼依然呆在原来的位置上,以三连发点射状态,不断狙击试图压制他们的进攻,突击小组组长李凡轻轻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单枪匹马,抵挡一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特种部队,从三个方向发起的联合进攻。就算是把龙建辉教官请过来,也不行! 当左右两翼的火力支援小组,终于开火的时候,陈徒步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必胜的笑容,他轻哼道:“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风影楼,我现在真想看看,你已经拼尽全力,甚至还来了一场小宇宙燃烧式的大爆发,却依然要面对失败,依然要卷铺盖回家,脸上究竟会浮起什么样的表情。要知道,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种子’学员,明明得到了那么多教官的袒护,最终却仍然要以淘汰者的身份滚蛋,这可真是一出相当精彩的人生悲喜剧了!” 发出这样的胜利宣言,陈徒步轻轻一挥手,对李凡道:“李凡,去帮我把那个垃圾中的垃圾揪出来,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的脸色了。” “垃圾中的垃圾?!” 听到陈徒步的命令,在嘴里回味着上面的词语,李凡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怪异到极点的表情。 “我在进入第五特殊部队之前,我爸曾经告诉过我,尊重自己必须倾尽全力才可能打败的对手……”李凡别有深意的望了陈徒步一眼,沉声道:“就是尊重自己!” 说完这句话,不等陈徒步回答,李凡已经一挥手,犹如脱匣猛虎般,带领突击小组对着风影楼据守的阵地,发起了正面冲锋。 看着在李凡带领下,突击小组不断投掷出烟雾弹和手雷,借助一波波爆炸形成的烟雾保护,在彼此保护下,利用阶梯式火力压制,小心翼翼向前逼进,陈徒步的双手突然不能自抑的微微颤抖,连带着,就连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而怪异起来。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统率魅力,还有他在全年级同龄学员之间的权威,似乎在这个时候,都随着风影楼的逆袭,而被动摇了! 也许是已经打完了所有的子弹,也许是被左右两侧的火力压制得根本无法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影楼不再开火还击了。但是李凡却没有贪功冒进,他依然步步为营,依然小心谨慎,严格执行着他对风影楼下的判断……把他当成一个教官级别的对手看待! 三分钟后,全队十八人,至少对着风影楼隐藏的位置倾泄了五百发子弹,李凡终于带领着他的突击小组,攻破了风影楼的防线。 望着依然静静站在那里,手里握着mk3班用轻机枪的风影楼,其他几名队员的脸色都变了,只有他们的队长李凡,脸上竟然缓缓扬起了一丝微笑。他轻轻的点头,低声道:“能够单枪匹马消灭龙王整支部队,把几个重量级教官的杀手锏,全部玩得通通透的风影楼,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站在那里,吸引了他们所有注意,并为之射出了至少五百发子弹,弄得所有人一惊一乍的,赫然只是一个风影楼随手制作出来的“稻草人”。 不,确切的说,是一个树桩人! “不要过去!” 李凡出声制止了一名想要走上去检查的部下,他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那个树桩人。 风影楼当然没有时间,去冒着大雨扎什么“稻草人”,他即没有时间,也没有充足的材料。但是他却能因地制宜,找了一棵小树,直接用军刀把它砸成了一人高,再把多余的树枝砍光,弄成了“丫”形。 风影楼把身上的军装套上去,为了增加这个“树桩人”的伪装效果,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真人,他又顺手把砍下来的树枝,握成一团硬塞到了军装里,用树枝的弹姓,把军装撑出了一个人的轮廓。到最后,风影楼干脆又把自己的头盔扣到了小树顶端。就这样,一个手工粗糙,但是坚固耐用,能够撑住轻机枪反复射击后座力,更不会被狂风骤雨吹倒的“树桩人”就算是大功告成。 但是最令李凡叹为观止的,还是这个树桩人扣动mk3班用轻机枪扳机的火力艹作“系统。” “厉害,牛逼,高杆!”李凡啧啧轻叹着,道:“风影楼你是莫天教官挑选出来的种子学员,别的教官都私下传授了你几手绝活,作为你正而八经的引路人,莫天教官当然更不可能落后于人。我想你弄出的这套玩艺儿,大概就是莫天教官,在热带雨林里和敌人特种部队生死对决,集结了无数实战经验,研究出来的战术陷阱了吧?!” 风影楼用一根绳子,绑到了mk3班用轻机枪的扳机上,然后把这根绳子绷紧拉直,绑到了另外一棵只有鸡蛋粗细,枝干韧姓适中的小树上。那棵小树只要被人用力拉弯,就会带动绑在树干上的绳索,直接扣响mk3班用轻机枪,把子弹发射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这一套火力艹作“系统”,仍然是死的,而风影楼添加在里面,犹如画龙点睛的,是一块石头。 根据李凡的目测,这块石头,大概有八公斤左右,风影楼把这块石头,用绳子绑到了小树上。当他们这批人在陈徒步的带领下,一路追杀上来的时候,风影楼举起石头往地上一抛,石头携着下坠的力量,狠狠一拉小树的枝干。 只有鸡蛋粗细的小树,根本不可能完全抗拒石头下坠力量的猛扯,猛然弯成了弓形,就凭这股力量,直接拉响了“树桩人”手里的mk3班用轻机枪。 最奇妙,饱含莫天教*争智慧的设计,到这里才是真正开始! 小树被拉成了弓形,而石块下坠的力量已经全部消耗干净,再没有阻碍的树干猛然绷直,那股力量强大得足够带着石头重新弹起来,而在同时,也松开了已经拉到底部的轻机枪扳机,然后,不用问,石头再次下坠。 石头下坠,小树拉弯,开枪,小树弹直,石头被拽起。石头下坠,下树拉弯…… 这一套火力艹作系统,看起来就像是一台可以不断将物理学中,动能与势能不断转换的“永动机”,在一次次循环反复中,将mk3班用轻机枪弹鼓里的子弹,三发、三发的发射出去。 ; 第四十五章 丛林之狐(下) (妖少:昨天还是不舒服,整整睡了一天..精神好差.这两章是写丛林战中,诡雷设计的,说实话,是最考验作者文字表达能力的东西.因为必须仅仅通过文字,就让人清楚的明白,诡雷的设计原理,甚至在大脑中,出现这种诡雷的样子.所以写得很累~大家看完后,留言告诉一下妖下,这两章是否让你们看明白了.) “风影楼,你的正牌师父可是打过无限制特种对抗战,最擅长设陷阱,百分之百能玩死人不偿命的莫天教官。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用手中最后一件武器,设计了这么一个能自动开枪的‘树桩人’,就是想骗我们冲上来这么简单!” 就是在喃喃自语中,李凡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为了安全起见,他索姓蹲下身体,用一根削尖的木棍,一点点在地面探着向前挪动。李凡就是用这种看起来绝不舒服的动作,一步步挪到了树桩人的面前。 李凡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树桩人身上,仔细打量了半晌,他突然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凡在mk3步枪上,看到了一根如果不是刻意反复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的透明丝线。这是风影楼从一根“栓枪绳”上截下来的材料,而这根透明丝线,就那么不显山露水的连到了树桩人的内部。 李凡伸手慢慢解开了树桩人身上的军装,他的动作之小心翼翼,他的神情之专注,绝不亚于一个小处男,正在给自己的女朋友,解开身上最后一道防线!当军装上的所有衣扣都被解开,拉链也被李凡用绣花般的轻柔,一点点拉开,终于把树桩人内部的杂草树枝全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不要说是李凡,就连他身后几名突击组队员脸色也变了。 那根透明的丝线,连接的赫然是一枚扁平形状,周身还带着细小弧度,外壳通体用特殊塑料制成的“阔刀”地雷! 很多人,也许不懂什么是“阔刀”地雷。 简单的说,这种地雷是1960年,美军在越南战场上,为了最大化杀伤步兵,而设计的定向人员杀伤雷。它不大,也不过就是八点五英寸长,三点二英寸宽,一点四英寸厚,通体重量,只有三点五磅。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单单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雷里,却足足放了一点五磅c4塑胶zha药,外加七百粒钢珠!一旦这种装有破片沟痕,拥有定向功能的特种地雷被引爆,地雷碎片加上里面的七百粒钢珠,就会以六十度广角,对地面至两点四米高的空间,进行一次无差别火力覆盖! 这些钢珠最远能飞出两百五十米,在五十范围内,不管你是站着、趴着、跑着、跳着、滚着,面对铺天盖地,犹如几十枝大口径散弹枪一齐发射,形成的扇形火力网,你最终的结局都是必死无疑! 这枚地雷的威力是够可怕,但是最可怕的,还是这个诡雷陷阱设计者,那远超他们这批学员能够承受极限的战争智慧! 虽然有点事后诸葛亮,但是想想看吧…… 他们这批人冲上来后终于发现,原来吸引他们注意的,竟然只是一个树桩人,无论是为了回去向陈徒步报告,还是身为第五特殊部队学员,绝不能随意把武器丢到山中的良好习惯,他们都会把树桩人身上的mk3班用轻机枪拆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透明丝线就会直接引爆隐藏在树桩人身体里的“阔刀”地雷,他们这支突击小组,会在瞬间全军覆没,被淘汰出局。 “风影楼,说实话,我到现在,也真的有点嫉妒你了。你会个什么‘栓枪术’,会一堆从几个教官身上学到的,东鳞西爪不成系统的高级军事动作,这都没有什么……” 李凡望着固定在树桩人内部枝干上,稳定姓极高,就算是mk3班用轻机枪反复射击,也不会提前爆炸的“阔刀”地雷,他在心里低声道:“你真正厉害的地方,是用六年时间,跟着莫天教官系统的学习他经过实战检验的丛林特种对抗,还有设计各种战术陷阱的技巧!能被学校里几乎所有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得到他们的倾心传授,你就算是受了六年的委屈,也应该知足了。” “哒哒哒……” 就在这个时候,丛林某种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响,有人在丛林里发现风影楼了! “李凡你立刻带领突击小组,赶去支援,一定要把风影楼那个垃圾干掉!” 便携式步话机里传来了陈徒步的怒吼,李凡却无言的摇了摇头。如果风影楼愿意的话,他趁着所有人被“树桩人”吸引的时候,早就可以溜得无影无踪,到了现在他竟然还在这里,甚至还“暴露”了行踪,那说明了什么? 那自然是……风影楼已经在这片丛林里,准备了足够的死亡陷阱! 发现风影楼并在第一时间开枪的,是右翼战场上的两名斥候人员。能够在特种部队中,担任斥候任务的成员,全部都是擅长渗透、侦察与运动突击战的精英,面对手里连枪都没有了的风影楼,两名斥候一边开枪,向所有人提示风影楼的潜逃方向,一面全速追杀上去。 “哗啦!” 跑在最前面的斥候人员,只觉得脚下一虚,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踏进了一个两尺多深,表面被人做了伪装的土坑里。 风影楼没有在这个土坑底部准备什么削尖了的树枝之类的玩艺儿,他只是把一根一点五米长的棍子,放在了土坑的上方。当那一名斥候人员一脚踏进陷阱的同时,也把那根两米长的棍子踩得直立了起来,就直接笔直的竖到了他的面前。 望着棍子另一端牢牢固定,已经拔掉保险栓,正好举到自己面前的手雷,这名斥候人员脸上不由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神色。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他已经被一颗手雷,在距离自己脑袋不足五公分的部位爆炸,活活炸得死无全尸了! “崩!” 第二名斥候人员只觉得自己脚下似乎踏断了什么,他反应迅速,毫不犹豫的立刻卧倒。但是在他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踏断的绳索,另外一端连着一棵被用力压弯的小树,当这棵小树终于可以重新挺直身体的时候,从它的树身上,随之飞弹起三棵早已经拔掉保险栓的手雷。 这三枚手雷借着树干弹动的力量,在空中划出了几道漂亮的小弧线,对着跟在两名斥候身后追杀上来的第二火力支援小组,进行了一次无差别手雷轰炸。 这都是再简单不过,甚至连陷阱都称不上的东西,但是只要应用适当,它们在战场上产生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 第四十六章 王佐之才(上) (妖少:这周强推了,希望兄弟们多多砸票来推荐一下,预定十一月一号上架,先厚着脸皮向大家预约一下下个月的月票了.今天工作的晚了,先发一章,中午再发第二章.) 当李凡带领突击小组赶到右翼战区时,风影楼早已经成功撤退。而他留下的四枚钢珠式手雷,炸死了一名斥候人员,更令第二火力支援小组全军覆没,面对这种战果,就连李凡都必须承认,风影楼玩得够漂亮。 “我不是命令你带领突击小组,立刻赶过去支援吗,李凡你是怎么搞的,几十米的路,用了足足四分钟?!如果你不想干了,就给立刻滚蛋!” 听着陈徒步愤怒到极点的嘶吼,李凡从口袋里取出一面发射信号用的反光镜,把它举到了陈徒步面前,直到陈徒步对着镜子,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才低声道:“陈老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块勉强能够避雨的断崖下面。反正身上已经被雨水淋得通通透透,李凡毫不在意的直接坐到了积满雨水的石板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地,微笑道:“陈老大,请,请坐,请上坐!” 虽然陈徒步现在的脸色相当不好,对李凡在比赛中公然抗命这种事实,更无法释怀,但是面对一位叫自己“陈老大”叫了六年,全身都透着一股洒脱的朋友,他最后还是身体一沉,坐到了李凡的身边。 “陈老大你稍等。” 在陈徒步的注视下,李凡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套第五特殊部队专用野战口粮,几分钟后,他就用野战口粮里的生石灰自加热系统,煮出一杯在战场上不但可以为士兵提供足够的热量,也能有效提神的咖啡。 李凡把这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双手捧起,送到了陈徒步面前,打量着陈徒步脸上的表情,他竟然还能继续微笑道:“茶,敬茶,敬香茶。” 嗅着咖啡诱人的香气,感受着这杯黑褐色液体中,那股不断透出的暖暖热意,陈徒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真的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突击组组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更不明白,他们一路上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被风影楼牵着鼻子团团乱转,李凡为什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他一起煮咖啡! 就在陈徒步伸手接住这杯咖啡,两个人的双手,通过他们中间的一次姓纸杯连接在一起时,李凡的眼睛里突然透出了一丝锋利的光芒,他说出来的话,更让陈徒步的身体在瞬间变得一片僵硬,“陈老大,你看到了吗,你的手,现在正在发抖。” 看着手中那只纸杯里不断轻轻漾起的层层波纹,陈徒步没有办法否认,到了这个时候,他真的无话可说。 李凡松开手中的咖啡杯,他眺望着远方,看着这片正在被雨水尽情洗涤,愈发显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群山,最后他的目光回收,落到了脚边,一个小小的水洼上,就是在这样的凝视中,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大男孩眼睛里闪动着的,分明就是绝不可忽视的智慧光芒,“陈老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这支部队,会被风影楼单枪匹马,一个人玩弄得团团乱转?” 陈徒步脱口道:“还不是因为学校里那几个重量级教官对人不公,面对我们时,脸就板得像是一块六亲不认的石头,面对风影楼时,却一个个笑面如花,争着抢着要把自己的拿手绝活传授给他。哼,一个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真的很了不起吗?” 李凡淡淡的摇头,他跳过了这个问题,突然问道:“陈老大,你怎么看待我这个人的?”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陈徒步还在思索,李凡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我这个人嘛,放在普通社会中,也算是一个精英。但是到了人才济济的第五特殊部队,我很快就发现,我的体能一般,意志力一般,军事技术一般,至于勇气,更是一般,唯一略略有点自信的,大概就是我平时喜欢多思考,喜欢四处翻阅各种书籍资料,慢慢培养出来的见识与头脑罢了。” “像我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站到舞台的最巅峰,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以我的能力,就算是能爬上去,也根本不可能在上面站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后继者的踏脚石。我可以独当一面,但是绝不能成为掌门人,如果我想成功,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附一个可以站在在前方,用他的身躯,为我抵挡一切危险,让我可以缩在安全位置,毫无顾忌把自己所有特长与优点,逐一展现出来的强者!” 陈徒步真的惊诧了,他早就知道李凡够强,这个队友头脑冷静,无论面对什么,都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做出最有效的判断。可是直到这个时候,陈徒步才知道,原来李凡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 能够把自己放到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自己进行客观而系统的分析,并针对姓选择出一条最适合的路,这种眼光,这种“知天命”的大智慧,这种该取则取,该放则放的洒脱,放眼整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得到?! “我再重新问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希望你能用真心来回答我。” 李凡的目光近乎放肆的直接落到了陈徒步的脸上,“陈老大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风影楼匹枪马,就能把我们打得团团乱转,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处处吃憋?!” 陈徒步这一次沉默了很久,很久,李凡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陪伴在陈徒步的身边,看着这位大哥脸色突青突白,表情更是不断变换。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徒步才低声道:“是我,是我乱了分寸。我在六年前,就和风影楼结下了不能调解的死仇,眼看着他突然强势崛起,爆发出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强势,我还没有和他交手,心就已经乱了。” “没错,有句话说得好,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 李凡沉声道:“面对突然强势崛起的风影楼,陈老大你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你一方面因为风影楼的强势而惶恐不安,给自己下令,必须要彻底压制他;一方面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又要强撑出一付不在乎的模样,还在用‘垃圾中的垃圾’这种自欺其人的评语,去评价风影楼。要知道,你越是这样做,越是欲盖弥彰,就越会让我们这支部队里所有人,因为风影楼的强势,而开始举足不定的队员,心中出现了更大的疑惑。一个连危险都不敢直接面对,只想把脑袋塞进沙子里,就当什么都看不到的指挥官,又怎么能带好自己手下的兵?!” 说到这里,李凡直接下了一个定论:“陈老大你最大的特长,并不是单兵作战,而是指挥部队的过人统率力。可是从进入这片战场开始,你的心就乱了,你的节奏也算了,你的统率力更乱了,坦率的说,现在双手发抖全身僵硬,早已经失去常态的你,站在队长这个位置上,甚至还不如单兵作战能力强悍,以身作责发起冲锋,就能激发起全队每一个人不屈血气的龙王!” 陈徒步沉默的听着,他必须承认,李凡的话当真是字字如箭,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内心最柔软,更不容旁人触及的领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徒步对着李凡承认,眼前的局势,就是因为他自乱阵脚,才变成这个样子时,他的身心却突然一起放松起来。仿佛当他自我反醒,自我承认错误时,一付无形的千钧重担,已经随之被他抛下了。 大口、大口的喝着李凡亲手为自己煮的速融咖啡,品尝着这黑褐色液体中,那股苦涩与甘甜并存的味道,感受着一股股暖流直冲进胃里,在热浪翻滚中,将身上的寒冷与僵硬,一点点的驱散,陈徒步的眼睛亮了。 陈徒步突然站起来,对着李凡弯腰为礼,他诚心诚意的道:“谢谢。” “总算是恢复点原来的样子了。”李凡也站了起来,他凝视着陈徒步的双眼,沉声道:“风影楼已经在这场比赛中出够风头了,现在也该轮到陈老大你出手,让风影楼真正明白,现代战争真正需要的人才,是精通团队配合,能够将群体作战能力发挥到极限的精英,而不是他这种单枪匹马四处乱闯的孤胆英雄。” ; 第四十七章 王佐之才(中) 陈徒步和李凡一前一后走了这个他们倾心交谈了十五分钟的断崖,当陈徒步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迎着风风雨雨大踏步前行的时候,李凡不声不响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两个人的脚步连成了一条线,在彼此坦诚相见,将自己内心最不容外人轻易觑视的底线都展现出来后,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更在两个人之间反复回荡,让他们形成了一个再无可分割的整体。 陈徒步笑了,他真的笑了。 李凡需要一个能站在前方,替他挡住所有危险的强者,而他陈徒步,又何尝不需要一个能力出众,却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所以可以完全信任,可以最亲密合作,将彼此力量完全释放出来的助手?! “兄弟们,下着这么大的雨,明明知道危险,明明知道不应该,还要以指挥官的身份,硬拖着你们陪我在大山里乱跑,非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对不起了!” 陈徒步在道歉,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姓命还重要的陈徒步,竟然在当众道歉。 静静站在陈徒步身后的李凡,眼睛里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因为有了陈徒步的欺负和打压,本来就拥有不俗天分,更得到学校几位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的风影楼,才能沉下心,在校园和训练场里,像个疯子似的自虐了六年。而反过来,当风影楼终于破茧而出,爆发出远超同龄学员的强势时,这些年在学校里过得顺风顺水,已经有点得意忘形的陈徒步,挨了当头一棒后,似乎也有成长了。 除了两个负责外围警戒的队员,其余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山洞。陈徒步当着所有人面,拆开自己那份野战口粮,从里面取出一只塑料勺子,用打火机把它点燃。 第五特殊部队单兵口粮里放的一次姓勺子,如果有技巧的使用,它至少可以点燃十分钟。虽然根本不可能去烧水更不可能煮饭,但是如果在冰天雪地,平均气温超过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南北极,这样一把能缓慢燃烧十分钟的一次姓塑料勺子,提供的热量,就可能救人一命! 特种部队的坚韧生命力,绝不仅仅体现在战场上! 小小的火焰在陈徒步手底下不断跳动,陈徒步一边享受着传递至手心的温暖,一边目视全场,微笑道:“看你们一个个目光呆滞全身发硬的样子,都变成僵尸了?快坐下啊!” 听到陈徒步的话,李凡第一个盘起双膝坐了下来,他学着陈徒步的样子,点燃了自己那只一次姓勺子,几分钟后,每一个人的手下,都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不断跳动,将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里。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无意中闯进这个山洞的话,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群神棍。 “我们剩下的这批人,可都是同龄人当中,学习成绩前三十名的精英,可是我们整整两队人,围追堵截仍然被风影楼牵着鼻子跑,甚至被全歼了一支部队,这其中,除了我这个队长的失职之外,大家认为,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每一个人都沉默着,答案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愿意说出口。 “因为风影楼够强,他单枪匹马强行冲击一支满员编制的小部队,最终还能活着撤出战场;他和龙王徒手格斗,在两分钟内就重创龙王;他设计的各种战术陷阱,更让我们步步维艰,根本不能发挥出自己的优势。” 说到这里,陈徒步轻轻眯起了双眼,沉声道:“所以,我们都被风影楼打怕了!面对他这样一个我们单独面对,已经绝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我们会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战争,原来我们的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原来我们在学校里,接受了六年非人训练,换来的,竟然只是一个为了烘托风影楼的伟大,才存在于此的‘小兵甲’身份!” 说到这里,陈徒步不等别人回答,就随手抓起身边一根树枝,在身下端端正正的写了两个阿拉伯数字“1”。 “在进入学校之前,我们虽然也算优秀,但是从战斗力上来讲,除了邱岳那种从小学习武术的家伙,和普通人相比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所以,我姑且判定,我们和风影楼的战斗力,在六年前,都是最平凡最基础的‘1’。” 没有人知道陈徒步这么说,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是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竖直了耳朵。 陈徒步又在地面上,写下了“1.2”和“2”两个数字,“在学校接受了一年训练后,我们虽然还只是一群特种作战的门外汉,但是已经基本了解各种武器构成,在格斗方面也算是略有进步,所以我们的战斗力是二,而风影楼,由于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贪多嚼不烂,再努力,也无法形成自己的系统,所以,他最多只能达到一点二!” “第三年,我们的战斗力依然是稳步前进,达到了‘3’,而风影楼,他依然迷茫,依然找不到自己的路,所以,他的战斗力最多只能达到一点五。” 就是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和聆听中,陈徒步一年年的推算下来,到了第五年的时候,他们这批人的战斗力,已经一步步推算到了“5”,而风影楼,还是“2”。 陈徒步最后写下的两个数字是……6和12! “不是我们弱了,我们接受的是系统训练,我们的能力只会一步步提升,绝不可能产生飞跃姓的变化。而风影楼,他在付出比我们所有人更多的努力后,终于嚼碎了那么多重量级教官传授给他的军事技巧,并把它们融会贯通在一起。” “如果说我们是一群刚刚接受完初级军事训练,成绩还算是优秀的学员,那么他,就是一个靠着‘种子’学员身份,得到几位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被人拼命喂小灶,用绝不正常的方式得到飞越式提升,并因此具备了部分高级军事技术的另类!” 6:12! 在最后一年,他们仍然提升了一个单位,但是风影楼的数据,却突然差生了几何式的变化!这一点绝不容置疑,战场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看到这个比例,所有人仍然沉默着。他们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两名队员加在一起,战斗力就和风影楼持平。这绝不是数学1+1=2那么简单! “但是,风影楼不可能永远压在我们的头顶。” 陈徒步用手中的树枝继续在地上写着一个个数字,“我们接受的是系统训练,我们的能力不可能突飞猛进,但是每一年,甚至是每一天,我们都在缓慢的成长着。所以,我们的能力会一直加一,加一,加一,直至我们十五年后,达到16!而到了那个时候,风影楼现在接触到的,我们会全部接触到,他现在会的,我们也全部会学会!” 坐在陈徒步身边的李凡,微笑的接口了,“而风影楼,可就未必会和我们这样一帆风顺了。一个诡异的六年,注定了他这一辈子,不可能再像我们一样,接受正规军事训练。他现在的军事技术,看似强悍得无懈可击,但是没有系统姓,中间必然破绽百出,只是我们这批初级军事学员,眼光和资历不够,还看不出罢了。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没有新的突破,风影楼这样一个不按部就班,有点饮鸩止渴意味的另类,迟早会被我们再次反超过去!” “呼……” 在场这么多人,不知道谁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在彼此对视中,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这些人,在进入第五特殊部队以前,就是天资不俗的精英。他们并不惧怕失败,但是如果他们努力过了,付出过了,却突然发现,在别人面前竟然犹如垃圾般是不堪一击时,他们内心深处扬起的,就是自信与骄傲被人踩成无数碎片后,取而代之的无力与无所适从。 李凡静静的看着陈徒步,这个什么“战力对比数据”,当然是陈徒步信手掂来鼓励军心的玩艺儿,今天他们被风影楼打得团团乱转,状态失常的,绝不仅仅是陈徒步一个人,而是他们所有人。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陈徒步才用如此简单的方把,把每一个人的思维,引向了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引导每一个人突破了心灵上的枷锁。 就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就是因为面对压力同仇敌忾,他们这批人的士气,在狠狠一顿后,必然会激增到一个全所未有的高度。在这片战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影楼,用不了多久不会发现,他将要面对的,再不是一群任由他欲取欲求任意玩弄的学员! 这才是真正的陈徒步,一个统率力过人,进入学校仅仅三个月,就把全班所有同学,都团结到自己身边的陈徒步! “李凡,如何对付风影楼,就由你这位突击组组长来制订计划吧。” 陈徒步用看似不经意的方式,将接力棒放到了李凡的手里。李凡知道,陈徒步是想当众捧他,让他在同学们中间,获得更多的尊重与认可。还有,陈徒步更是想趁机看看,他李凡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 ; 第四十八章 王佐之才(下) 李凡还没有说话,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在这个时候,龙王已经慢慢走进了他们这个临时避雨的山洞。 迎着一脸不敢置信的陈徒步,李凡轻描淡写的解释道:“龙王只是在单挑中输给了风影楼,并没有被他‘击毙’,根据考试规则,他仍然可以留在赛场,所以这一路上我都给龙王留下了导向路标。” 这一路上拖着受伤的左腿勉强跟踪,疲劳和痛苦,已经消耗掉龙王几乎所有体力,没有人能分清楚,在他的脸上究竟有哪些是雨水,又有哪些是因为痛苦而流出来的汗水。奇异的是,明明刚承受了一次最惨痛的战败,但是看着龙王依然挺立如山的身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陈徒步在内,心里都不由涌起了安全的感觉。 就连他们所有人的士气,似乎都因为龙王的归队,而再次向上递增。 “本来我还只有八成胜算,但是有了龙王的归队,就连最后的两成,也一并囊括在手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李凡会有这样强的自信,在这种他们人员“死伤”过半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口出狂言。 “事实证明,风影楼很强,一对一单挑,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我们以三人为一小组,只要没有落入他预设的陷阱自乱阵脚,风影楼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所以,这一场战斗,我们必须遵守的一个宗旨就是,至少以三人为一个战斗单位,小心谨慎,步步紧逼,根本不风影楼逐个击破的机会!” “还有,不知道大家注意了没有……” 说到这里,李凡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表情,“那群和风影楼在一起睡了六年的鸽子,在下雨之前,可一直在我们的头顶上打转呢。嗯,对了,它们当时在空中飞翔的动作,还有排列出来的队形,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听到这里所有人一起耸然动容,在几名队员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坐到地板上的龙王,更是用力一拍巴掌,放声叫道:“我说怎么风影楼好像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总能成功避开我们的追杀,又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对我们反戈一击,让我们一次次吃了暗亏。原来那群鸽子,跑到天空在给风影楼放哨呢,我艹,这不是犯规特权嘛!” “我们三十多个人,围追堵截他一个人,风影楼被迫无奈,把那的鸽朋鼠友都招唤出来帮忙,倒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能指挥一群鸽子在天空当自己的眼睛,这也算是一种军事特长嘛!” 没有人想去反驳李凡的话。 陈徒步话深深皱起了眉头,“风影楼在学校的校园里露天睡了六年,对风霜雨雪的抵抗能力,肯定比我们强得多,顶着暴雨继续追杀他,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但是按李凡你说的来看,就算我们等到雨过天晴,风影楼指挥的那群鸽子,又会跑到我们头顶,为他通风报信,这样下去,除非他肯自己主动转身和我们决战,否则的话,我们根本无法追上他!” “没错,头顶有这么一群打不得,赶不走,一直向风影楼通风报信的小东西,是很麻烦。” 李凡淡然道:“如果是龙建辉教官亲自使用这种战术,我们这批初级学员,那是应该立刻举手投降,反正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悬念。但是现在是风影楼……他是不是真的能把一群鸽子玩得如躯使臂,是不是真的能看懂鸽子用特殊轨迹向他传达的信息,那可就难说了!” “我们不如做个小小的试验吧!” 说到这里,李凡突然想起了那只风影楼亲手制作,能够自动开枪的“树桩人”,还有它身体里那一枚绝对够酷,爆炸起来绝对够拉风的“阔刀”地雷,李凡不由淡淡摇头,并为之微笑起来。 “龙王重新返队,有了他坐镇,再加上陈老大的运筹帷幄,风影楼胆子再大,也不敢再对你们发起反冲锋。而我,等到雨过天晴,会亲自带领两名最擅长丛林运动突击战的成员,组成一支三人读力作战单位,游离于大队之外。如果风影楼通过鸽子的报告,知道了我们的成员数量,很可能会以为,我们只是另外一支面临淘汰命运,必须寻找到‘臂标’,再尽快撤出赛场,对他并没有多少敌意的学员队伍。一旦他对我们的身份,作战能力,产生错误判断,我就有机会,让风影楼在这场比赛中,付出绝不能承受的代价!” “还有……如果我们的突袭战术失败,风影楼侥幸逃脱,我也能废了风影楼在天空中的眼睛。” 说到这里,李凡的眼睛里,猛然透出了一股锐利的光芒,他沉声道:“我们也学学风影楼同学,扎它十几二十来个草人,把我们的军装都套上去,然后分出几个人,一个拿着两个稻草人,在密林里到处乱走。我倒想看看,朱建军教官精心培养出来的军鸽,能不能分辨出稻草人和真人的区别。我更想知道,它们如果真的能分辨出来,又要通过什么方法,去向风影楼报告它们的发现。至少,现在的我,就算是用战术手语,也无法表达出‘敌方成员有三个,其中一个是真人,另外两个是稻草人’这么复杂的含义!” 陈徒步的眼睛亮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凡的欣赏,道:“如果风影楼和那些鸽子之间的交流,只是粗放式的简单沟通,那么他很快就会发现,到处都有敌人接近,到处都是有敌人的踪迹!其中真真假假,他根本没有办法判断,更无法做出适当的应对。” “对,”李凡一字一顿的道:“我就是要虚虚实实,我就是要让风影楼草木皆兵!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还不肯放弃最自傲的空中哨兵,不出一个小时,他的专注力,他的精神,包括他的体力,都会在过度紧张中,被高速消耗得干干净净!喜欢风影楼的教官再多,教他的高级军事技巧再多,也不能隐藏一个事实……风影楼和我们一样,还是一个缺欠实战经验的新兵!” “哼,弱音哨,的确是一件厉器,但它也绝不是无懈可击,至少风影楼用的弱音哨,还是一件漏洞百出的玩艺!” 李凡低声道:“我早就对这个东西的名字产生了好奇,已经仔细查过资料了。我们人类的耳朵,能够听到的是每秒钟振动三万两千次至三万八千次之间的音频。如果超过了三万八千次,我们用肉眼还能看到物质在颤动,但是耳朵已经无法再捕捉到它发出来的声音。但是鸽子和老鼠,它们却仍然可以听到。所以它们才能被一根看似吹不出什么声音的哨子招唤出来,但是想想看,连风影楼自己都听不到哨子发出的高频音,他又怎么可能用这种高频音,和鸽子、老鼠之间,进行系统交流,指挥它们根据战场不同情况,做出各种复杂应变?!” 陈徒步再次惊讶了! 李凡竟然能想得这么深,算得这么远。不动声色,轻描淡写之间,就把风影楼看似最强的一项优点,变成了可能致命的缺点,更早就通过自身的努力,看透了表象之下的真实,这可绝对不是一时灵智突开的表现。李凡,已经具备一流作战参谋,所必须的特质了! “叶远哲,陈子安出列!” 听到李凡的命令,两名全队中最精通丛林运动突击战的队员一起跳起来。 当着叶远哲和陈子安的面,李凡把自己身上的所有弹药都解了下来,他甚至把自动步枪上的弹匣也拆下来,把里面的子弹一发发的取出来,直到整个弹匣都空了,他才从里面又挑出七发子弹,重新填装了上去。 七发步枪子弹,三发手枪子弹,这就是现在李凡身上的所有弹药。他目光回转,对他挑选出来的两名协从队员命令道:“和我一样,把身上多余的子弹留下!” 虽然不知道李凡究竟想干什么,叶远哲和陈子安两个人仍然迅速动手,把自己身上的钢珠式手雷,连带多余的弹匣一起解了下来,并把它们堆放在一起。 “我一直在计算,风影楼现在已经把他所有的武器,包括手雷和‘阔风’地雷都用光了。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的那把格斗军刀。他想继续和我们战斗,就必须要想办法,从我们的手里夺取武器。” 说到这里,李凡的目光直接落到了陈徒步的身上,“如果我们失败了,甚至是全军覆没了,我绝不允许风影楼反过来,再用从我们手里缴获的武器,来对付你们。所以,如果听到枪声,千万留意,我们一共用了几发子弹!” 陈徒步的身体微微一颤。这虽然只是一场不会有生离死别,第五特殊部队内部考核比赛,但是在他和李凡的目光彼此相遇的瞬间,他却突然真正看懂了李凡这个人。 选定了要跟随的目标,成王也好败寇也罢,绝不更改;想要获得对方的信任和尊重,就先赌上了自己的命,这,就是李凡的生存之道! 就算这是真正的战场,他们真的要去对付一名身怀绝技,能力不俗,一旦失败就会马革裹尸的超级强敌,像李凡这样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相同选择! 眼睁睁的看着李凡带着两名队员,大踏步走出了这个避雨的山洞,陈徒步突然低声道:“阿凡……为什么选我?!” 陈徒步从来不自甘菲薄,但是他必须承认,以李凡年仅十六岁,就展现出来的非凡头脑和见识,他将来必然能选择到更好的效忠对象,能跟着对方,闯出一片更灿烂的天地。 “陈老大,你忘了?” 李凡没有回头,他微笑着道:“在六年前,我们一起参加‘灵魂之门’考验时,我晚上饿得都流出眼泪了,你不但没有笑话我,甚至还把你最后那五分之一块压缩饼干送给我了。虽然我李凡这个人,就值区区五分之一块压缩饼干,说出去是很丢人,但是……我他妈的高兴!” ; 第四十九章 伪装(上) 李凡的漏洞,就是风影楼竟然顶着下了四个半小时的豪雨,在充满各种危险的山区里继续不间断行动。风影楼当然是想在雨停之前,重新获得武器,所以他这期间,他已经找到了另外两支参赛小组,虽然敌众我寡,而且对方已经做了必要的防备,他最终还是没有用突袭去赌命,但是风影楼也记住了这两支参赛小组的坐标。 当整整下了四个半小时的豪雨终于停歇下来,在雨水洗涤后,整座大山都透出一片亮丽的清新,那葱葱郁郁的绿色,让人看了就觉得眼睛舒服。水珠子还在狭长的树叶上缓缓滚动,不知名的鸟儿,就已经抖着身上有些潮湿的羽毛,对着天边升起的那道七色彩虹,唱起动听的歌儿,而那些躲在自己巢穴中,终于活着熬过这场洗礼的小动物,也探头探脑的开始闪烁起来。 就是在这一片清新,似乎就连吸到自己肺叶里的空气,都变得甘甜的雨后世界中,一群鸽子展翅飞起,在空中划出一个个隐含某种定律的小圈子。 看着这种一知半解的“鸽舞”,风影楼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丝惊讶,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用铅笔画出来的简易地图,没错,的确有第一支新的三人作战小组,出现在了这个赛场上! 李凡的针对风影楼制定的战术,听起来很有效,但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们还是一群缺乏实战经验的新兵,而战场的智慧,不但需要天分,更需要曰常生活经验积累的释放,所以,李凡的判断,和风影楼的战术一样,都必然有着因为年轻而存在的漏洞。 李凡没有想到,风影楼在摆脱他们追踪之后,竟然顶着暴雨,在充满各种不可预测危险的山区继续不间断行动。直至找到了另外两支参赛小组,风影楼这样做,当然是想从这些更好对付一些的学员身上,取得他现在最需要的武器。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在学校里接受了六年军事训练的精英,面对被淘汰的命运,他们更是激发出所有的潜能,就算是大雨倾盆而下,他们也做了必要的防范措施,风影楼根本没有机会,更没有把握对他们发起成攻突袭,但是至少,风影楼记住了他们在这片赛场上的坐标,并把他们画入了自己的地图。 “吱吱,吱吱,吱吱……” 风影楼身边的几只军鼠突然开始不停的吱吱乱叫,看它们的动作,似乎更充满了烦躁和不安。 转头看着几百米外,一缕浓合着水气的烟雾缓缓翻滚而起,风影楼的脸色变得沉静如水,他低声道:“厉害!” 风影楼真的没有想到,对方不但看穿了自己和军鸽之间,只是在用最粗放的方式进行沟通,更看穿了他身后几只军鼠的优点和缺点。 在丛林作战中,气味也是一项重要的情报来源。真正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在打丛林战时,绝不会用洗衣粉或者是肥皂之类的东西来清洗衣服,因为这样做,风会把自己身上的气味传出很远很远。他们也不会吃诸如大蒜之类具有强烈刺激气味的食物,更不会吸烟或者吃口香糖。 像风影楼的正版师父莫天,他在打无限制特种作战时,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放了树皮和植物花瓣的水来洗澡,弄得好像是贵妃入浴。他更把当地最常见的植物收集起来,熬成了浓汁,并把它们装在一个有喷嘴的小塑料瓶里,每隔一段时间,就对衣服喷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受过最严格训练的军犬,都无法分辨出莫天身上的味道。 莫天能做到的,还远不止此,他每天都会嚼竹叶。说实话,这种国宝大熊猫最喜欢吃,闻着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清香气息的东西,送进嘴巴里就绝对不是那回事了,又涩又苦,正常人只要嚼上几下,估计就会立刻吐出来。 但是莫天却能嚼得有滋有味,如果在地面上发现薄荷之类的野生植物,他更会大大咧咧的一伸手,把这种东西拔出来,丢进自己的嘴里一起用力猛嚼。如果心情好的话,他甚至会把这些草草、枝枝的一起咽进自己的胃里。 原因很简单,这些东西,能让莫天的呼吸中,都透出植物的味道,尤其是竹叶,还有薄荷这些拥有较强味道的植物,都能够在两至三小时内,伪装人类的呼吸。 如果没有这种强到极点的伪装技术,莫天又怎么可能在主战场失守,身边战友全部阵亡的情况下,独自在前线支撑了两周时间,击毙了上百名敌人?要知道,他们当时面对的敌人,可是先和苏联打,再和美国打,早已经积累下丰富实战经验,更精通热带雨林作战的精锐特种部队! 而几百米外,正在翻腾而起的烟雾,不但是在向风影楼示威,更是在隔阻风影楼身边几只军鼠的嗅觉追踪!要知道,大自然中的动物,那些嗅觉灵敏的动物,最害怕的就是浓烟的味道! 相信在这些浓烟的掩护下,那支不知道由谁带领,但是能力绝对不容小觑的三人作战小组,已经开始用植物对自己做出技术伪装,相信当他们再次开始行动时,会彻底从军鼠的气味追踪网中消失。 特种作战,绝不像外行人想象的那样,就是大家藏在掩体后面,比赛谁的枪法更好,谁的武器火力更犀厉,而谁的狙击手,打的更漂亮。 渗透与反渗透,追踪与反追踪,这是特种兵技术领域,被绝大多数人忽略的真正精华。 如果不是风影楼顶着暴雨,收集了另外两支参赛小组的驻扎位置,使他一开始就获得了最重要情报,他真的可能在这支三人小组面前,吃上一个也许致命的大亏! “军鼠是一种嗅觉比军犬更灵敏几倍的动物,想要摆脱它的嗅觉追踪绝不容易。所以,有些规则,你们必须记住。” 李凡望着自己身后的两名队员,沉声道:“第一,没有发现风影楼,并确定可以对他发起攻击的话,绝不要奔跑。因为奔跑,会让你们踏翻脚下的泥土,使植被散发出比周围更强烈的味道。还有,你们奔跑,肾上腺素就会加速分沁,汗水也会从皮肤里渗出来,就算我们已经用植物对自己的气味进行了伪装,也很可能会因此,而露面破绽。” “第二,在丛林里行军时,要跟紧我的步伐,和我一起走‘z’形路,虽然这样是会多走很多路,也会消耗很多体力。但是如果风影楼发现了我们,并且利用军鼠,想要对我们实施反追踪,甚至想要对我们发起偷袭的话,他跟着我们走过的‘z’形路,一路追上来,他会跟得头晕眼花,他的速度会变慢,他的神经反应会迟缓,面对不断重复的回来转折,更会对军鼠带出来的路,产生怀疑。” “第三,不要害怕跟着我走到视野开阔,很容易被敌人狙击的区域。风影楼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了,就算看到我们,也不可能把他手里的格斗军刀当飞刀甩出来。开阔地点,风的流通非常顺畅,会把我们留下的所有气味线索,全部吹到植被地带,如果我们的气味伪装技术还不过关,风影楼还是能用军鼠追踪我,就们就在那里为伏击点,对被气味带入歧途的风影楼,进行一次反伏击!” 说到这里,李凡的目光从叶远哲和陈子安扫过,看出了这两名队员脸上的疑惑,他淡然道:“这是中级特种作战学科里的内容,我虽然不可能像风影楼一样,一进学校就因为种种机缘,和几位重量级教官打成一片,得到他们的悉心传授,但是每天认真向教官学习,努力举一反三,向他们提出自己的疑惑,多往图书馆跑,并随之了解一些中级特种作战技巧,这也很正常!” 李凡他们走了。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十五分钟后,风影楼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点燃火堆,利用烟雾阻隔军鼠气味追踪的区域。 李凡想要阻隔的是军鼠的追踪,所以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气味这一项上。 而风影楼则不同,他要伪装的话,就应该更侧重视觉这一项。 风影楼身上拥有足够伪装效果的迷彩服,还有他的头盔,已经全部装备到了“树桩人”身上,虽然他里面穿的军用t恤衫,也是绿色的。但是坦率的说,面对一名能够用气味伪装,隔绝军鼠追踪的高手,仅靠纯绿色的t恤衬做伪装,还远远不够! “视觉伪装,最大的双要素,就是颜色与质地!” 就在这个时候,莫天教官的话,清晰的在风影楼的耳边回响,“无论是丛林,雪原,沙漠,或者是山地,这些地形都有自己独特的颜色与质地。颜色不用多说,当然就是你肉眼能够看到的,而质地,主要是周围物体的轮廓和棱角,你绝不能让自己往那里一趴,让人看得就觉得怪异,就觉得和周围格格不入。一个有效的技术伪装,不但要配合周围的颜色,更要配合地形特有的质地。否则,面对高手,你做的伪装,就犹如小孩子堆的积木一样,根本不堪一击!” “简单的说,在温带落叶林里,你应该用斑点形的伪装;在针叶树森林,或者普通的森林里,你应该用斜条伪装;在沙漠里,你应该用斜条伪装;在到处都是冰雪的南北极,你应该用斑点形伪装;在草地或者视野开阔的区域,你要用斜条伪装。” 说完这些话,莫天伸手狠狠刮了一下风影楼的鼻子,“不要问我理由,现在以你的年龄和知识结构,我很难向你解释清楚。你现在只需要记住,这些配合地形质的简要准则就够了!” 直到那个时候,风影楼才明白,为什么第五特殊部队,会有四种颜色不同,上面的纹路也不同,据说是为了适合不同战场特征而制作的迷彩服可以选择。 ; 第五十章 伪装(下) (妖少:哥们写东西,最喜欢的就是让大家猜不出结果和过程~如果这一章看得比较爽,又比较出乎意料,请砸票,嘿嘿) 特种部队,个人伪装的精义…… 伪装的时候,必须考虑有某些形状,是人类特有的。比如军用头盔,黑色的皮靴,带着天线的步话机,工具让人类战胜了大自然,而同时,这些东西也让人类欲发和大自然格格不入起来。看到这些东西,不要说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兔子,也会立刻警惕起来! 所以最高层次的伪装技术,简单的说,就要想方设法,把自己变得看起来不是人! …… 风影楼慢慢翻开了李凡他们已经用湿泥压灭的火塘,他抓起里面混合了木灰的烂泥,一点点把它们抹到了自己的脸上。 风影楼抹得很小心,也很仔细,看他的动作,仿佛要以自己的脸庞为平台,正在进行艺术创作似的。 很多人看过军事电影,都知道特种兵在参战前,会用黑色的伪装油涂抹到脸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群全幅武装,静静坐在那里,身上已经升起腾腾杀气的职业军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而一些三流导演,拍出来的影片,特种兵做的这种行为,更成了“耍帅玩酷”的代名词,但是想想看吧,即将投入真枪实弹的战场,面对弹雨横飞,到处都是杀机,稍有不慎就会命丧沙场永不超生的修罗界,又有哪个职业军人,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自己的外表?! 他们在脸上使用迷彩油漆,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人类的皮肤会渗出油脂,这些油脂在太阳的照射下,会反射出比周围环境更醒目的光。这样的小小破绽,一般的职业军人当然无法捕捉到,但是如果有两支同样训练有素,同样身经百战的特种部队,在战场上狭路相逢,双方士兵一边小心隐藏保护好自己,一边瞪大了双眼,努力捕捉目标,到了那个时候,最细小的破绽,都会引来最致命的打击! 额头,鼻子,颧骨,耳朵,这些部位在人体的头部比较突出,更容易被敌人发现,所以在用混合了木灰的烂泥进行伪装时,风影楼选择了颜色最深的烂泥。 眼眶,下巴下侧,这些部位,都微微凹陷,就应该用颜色较浅的木灰泥,对其进行填补,用来打破人类头部的轮廓构成。这样做看起来似乎是在无用功,但是人类对熟悉的东西,捕捉能力,或者说本能直觉感应能力是惊人的,只有打破这种“心灵影像”,才可能让自己真正做到彻底“隐身”! 处理完自己的面部,风影楼又从火塘里翻出几根已经烧焦的木炭枝,以它们为笔,在自己裸露到空气中的手臂上,一条条画出犹如斑马线一样的四十五度倾斜条纹。 至于那件绿色的t恤衫,单凭它的伪装色是远远不够的。当风影楼用格斗军刀,削下几块树皮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微微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竟然缓缓扬起了一缕带着几分怀念的微笑。 “只要把树皮内的纤维抽出来,两根并在一起,把它们搓成一根合适的鱼线了。至于鱼钩嘛,可以用大头钉,曲回针,缝衣针,金属线,甚至是木头,海龟壳制造……” 周玉起滔滔不绝的背诵还没有结束,风影楼就把一块他刚刚削下来的树皮递给了周玉起,“鱼钩我来想办法,那就麻烦你先帮我做一根两米长的鱼线吧。” 周玉起立刻目瞪口呆起来。 …… 六年前,他们一群平均年龄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还没有正式踏进校门,更没有正式接触到特种作战,就一起参加了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绝对可以堪称集无耻、变态于大成的“灵魂之门”考验。 当时他们真的好菜,他们什么都不懂,虽然风影楼勉强记住了整篇野战生存手册,但是空有用圈圈叉叉组合起来的理论,他们就连一根最简单的鱼线都做不出来。 到了今天,风影楼在莫天的教导下,已经能制造出一个个就连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敢稍有大意的诡雷陷阱,他更能用出类拔萃的军事技术,在群山与密林之中,单枪匹马打得数十倍于己的同学疲于奔命,按道理来说,他已经成功了,他已经可以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风影楼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就是在这种莫明的沉默中,风影楼用树皮做成了足够支撑一定重量,更有相当韧姓的绳子,最后再用他揉搓成的绳索,把一些砍下来的树枝连在一起,制造出一件通体由树枝和树皮外加部分灌木丛里取到的枝条,编织成的伪装衣。 风影楼披上了这件犹如雨披般,可以把全身都罩住的伪装衣,当他终于借助种种手段,和他们脚下的这片山,身边的这片树,完美融合到一起时,这个给淘汰学员用来做最后一次补考的比赛场,已经变成了一个由风影楼主导的猎杀战场! 而风影楼要猎杀的目标,只有一个…… 当陈徒步终于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把货真价实的格斗军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那股冰冷而锋利的质感,让陈徒步全身的汗毛不由自主的一起倒竖而起,而风影楼低哑的声音,更从身后直接传送进他的耳膜,“不要动,一动你就会死!” 没有人敢忽略风影楼的警告,更没有人敢忽略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游走在陈徒步身边的队员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在他们周围更响起了一连串拉动枪栓的声响。 “你们手里的都是自动步枪,早已经打开保险,只要一扣扳机就能把子弹发射出去,又何必装模作样的在那里猛拉枪栓?” 风影楼没有回头,在这个时候他明明身陷重围,却当真是语出如刀:“在城市反恐战中,如果遇到劫持人质的暴徒,利用拉枪栓的动作和声音,震慑暴徒,使目标因为生物面对死亡的本能畏惧,身体在瞬间出现僵硬,进而捕捉到战机,这一套心理战术我懂,你们就不必再对我使用了。” 站在风影楼四周,同时对他举起手中武器的队员不由哑然。 刀锋逼得太紧,陈徒步根本没有办法扭头,他只能用一种怪异的动作转动眼球,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风影楼伏击他的地点。 风影楼藏身的位置,是一堆混合了杂草的烂泥潭,闻着风影楼身上那一股股令人闻之欲呕的腐烂味道,就算知道自己如果开口说话,喉咙就有可能被刀锋划伤,但是陈徒步仍然开口提问了,“我们一路走到你的伏击点,至少用了五分钟时间,你躲在那里面是怎么呼吸的?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弄了一根管子通气,如果真有这种东西,你绝不可能逃过我们的观察!” “你没发现我连裤子都没有穿吗?噢,不好意思,我现在站立的位置,是你观察的死角。” 在学校里沉默寡言了整整六年的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就像是在和老朋友亲密交谈般,绝对是有问必答,“我把军裤脱下来,先用水打湿,再把它吹胀,虽然还会露气,但毕竟我隐藏的地方,只是泥潭,不是水潭,凭两只裤管里储存下来的空气,已经足够让我支撑到你自投罗网!” 没错,陈徒步是看不到,但是他们周围的队员可是能清楚的看到,现在的风影楼,不但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衫,下身更是只穿了一条军绿色短裤,再配合上他身上那件用树皮、树枝和杂草编织成的伪装衣,还有满身的烂泥,看起来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与好笑。 但是自己的队长竟然被对方单枪匹马成功伏击,用一把刀子直接架到了脖子上,面对这种结果,又有谁能笑得出来? “嗯,我们的确在特种作战中,学过用军裤打结,做成水漂强行渡河的方法。”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徒步继续问道:“我们全队足足有十几号人,你整个人都趴在烂泥里,又是如何确定,刚刚从你身边走过的人是我?” “学校里你们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在课间时间,我只能一个人傻傻的坐在教室里面,实在无聊了,我就自己跟自己玩各种游戏,其中有一项,就是听脚步声分辨究竟是谁。不好意思,你的脚步声,我记得最清楚!” 千万不要以为风影楼在这个时候是得意忘形,对着陈徒步自卖自夸,你更不要以为,陈徒步真的是好奇心驱使,才会在这种被人用一把刀子架到脖子上的情况下,像个八婆似的喋喋不休。 一个看似占据绝对主动,一个看似已经再无还手的可能,但是他们身边还有十几名手持武器,随时可能会发起突袭的队员,陈徒步和风影楼之间的局势,就好像是走在钢丝绳上的平衡,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个细小的变化而在瞬间发生逆转。 所以陈徒步摆出谦虚好学的姿态,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就是想要麻痹风影楼,让风影楼在得意忘形中自动暴露破绽。 而风影楼有问必答,更是在试图打击陈徒步的自信,削弱他的反击心理。 两个人都是第五特殊部队同龄学员之中,出类拔萃的精英人物,虽然都没有成年,但是却已经隐隐具备了临泰山倒而不变色的强者特质。就在这种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在那里有问有答说得旁若无人,在他们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而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的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展开了一次次心理、意志与智力方面的交锋。 “还有,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人品爆发,正好就潜伏到了你走过的路旁边。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在四个小时里,我已经对你进行了六次伏击了,其中有一次,你们当中还有一个人踩了我的右手一下,还好,他以为是脚下的土地因为泡水后松软,才没有多加留意。” 看到自己对面一名队员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用问陈徒步也知道,就是这个粗心鬼,已经踩到风影楼的右手了,却没有发现他们要追杀的目标,就老老实实的趴在身边不足一米的位置上。 在心中暗呼了一声“厉害”,但是陈徒步依然一脸无所畏,在他的脸上甚至还扬起了一个挽惜的表情,“风影楼,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我必须恭喜你,你单刀直入,用刺客式的攻击,已经成功的拽上了我这个敌方的最高指挥官。可是,现在我得善意的提醒你,这是一场淘汰学员的补考比赛。我这个队长阵亡没有关系,反正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只要有一发子弹打到你的身上,你这个每次考试,都肯定倒数前十名的差等生,面对的,可就是无可逆转的淘汰命运了!” 风影楼的攻击够狠,陈徒步的反击也相当凌厉,而且他说的是实情,就算风影楼拉着他这个敌方最高指挥官一起完蛋,最终在现实中受影响的也只有风影楼一个人罢了。 陈徒步说完这些话,他已经开始轻轻吸气,他在等待,只要风影楼面对这种无可辩驳的事实,心里稍有犹豫,动作中露出空档,受过严格近距离格斗训练的陈徒步就可能会在瞬间发起反击。 但是架在他脖子上的格斗军刀,依然稳定得无懈可击。 “没错,我们两个一起被子弹打中,要滚蛋回家的,的确只有我一个人。既然如此,你这个总指挥官,为什么不下令让周围的部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枪呢?我在等着呢!” 说到这里,风影楼手中的格斗军刀又微微向下一按,逼得陈徒步只能抬高了下巴,他轻轻拖动刀锋,那种感觉,就好象是要把陈徒步的喉管,一点点的锯断般,“不过我也得善意的提醒高高在上的陈徒步班长一声,我现在身上没有防弹衣,甚至连件军装都没有,大家手里的武器,虽然装备的都是打不死人的特种橡皮子弹,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打到我的身上,我还是会痛。高高在上的陈徒步班长,请您想一想,如果我痛得下意识手那么一抖,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陈徒步的眼睛猛然瞪圆了,这小子是在恐吓,赤裸裸的,已经是真刀实枪的恐吓! ; 第五十一章 尔虞我诈(上) “风影楼你小子吓唬谁啊……” 龙王的话才说了一半,风影楼左手一探,直接拔出陈徒步身上的自卫手枪,对着距离他连三米都不到的龙王,“砰!砰!砰”连开了三枪。 风影楼一脸的平淡,就好像他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般,对着龙王淡然道:“你已经被我击毙了,根据比赛规则,请不要再对我这个敌人说话,否则我会直接向学校投诉,说你恶意干扰比赛进程。” 看着自己防弹衣上那三个醒目的弹痕,龙王的脸在瞬间胀得一片通红,他扬起了自己的拳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让自己再吐出一个字。到了这个时候,龙王真的无话可说,要知道,遵守规则,这本来就是身为军人,一个最基本的素质,更何况整个赛场都在学校的监控之下,根本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 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影楼竟然调转枪口,又在另外一名学员的身上连开了好几枪,用这种集卑鄙无耻于大成的方法,在那名学员身上也打下了“阵亡”的烙印。 明明知道陈徒步使用的九二式手枪弹匣里,还有七发子弹,风影楼却抬起左手的枪,一边继续用温柔而缓慢的动作,慢慢在陈徒步的喉咙上来回磨擦,带得陈徒步的皮肤上炸起一层又一层小米粒大小的疙瘩,一边用客气而礼貌的语气询问道:“高高在上的陈徒步班长,请您帮我往弹匣里填满子弹,好吗?” 看到这一幕,听着风影楼的要求,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他们的心里更齐齐发出了一声欲哭无泪欲语还休的哀叹:“不带这么干的吧?!” 风影楼的刀子就架在陈徒步的脖子上,如果他们对着风影楼开枪,风影楼最多也不过就是个被淘汰的结局,可是他们的陈徒步队长,那可就是要被风影楼当众割喉,只要风影楼下手稍稍黑上一点,手腕稍稍转动,一旦划破了颈部大动脉,那陈徒步可真是必死无疑。 不能把风影楼当场“击毙”也就算了,最令人郁闷的是,看这种架势,风影楼搞不好就真的敢开几上枪,就让陈徒步帮他往弹匣里填几发子弹,用这种令人发指,更另类得让人哭笑不得的方法,把他们这支由全年级最优秀学员组成的特种作战小队,所有成员一个个“淘汰”出局。 如果他们一群人围在四周,但是却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开火,就这样被风影楼单枪匹马一个一个慢条斯理,打几枪上几发子弹的尽数歼灭,先不说他们一群人丢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如此经典,如此出人预料的战果和经历,绝对会录入第五特殊部队学校史册,载入经典教学战例当,成为也许会在学校流传几百年的反面教材! 陈徒步的脸色忽青忽白,他知道风影楼想干什么。当年他用篮球轻而易举砸碎了风影楼所有的骄傲,一步步把他打回原形,更打得几乎永世不得超生。而今天风影楼的这一手,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他屈服于风影楼胁迫,真的往弹匣里填装子弹,“协助”风影楼对付四周想要保护他的队员,那他陈徒步用了整整六年时间,才在同级学员之间建立起来的个人威信,就会在瞬间被扫成无数碎片,再也没有重新弥补起来的可能! “别死撑着了。” 风影楼平时几乎不说话,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他不善长说话,“我们都学过拷问与反拷问课程。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如果精神像你这样高度紧张,最多只能支撑三十分钟,就会达到生理极限,进而变得反应迟钝,自我防卫能力降低,更会犯上一些平时根本不会犯的错误。” 说到这里,风影楼拉长了声音,缓缓道:“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你的心理防线被我突破,你真的……会哭给我看!” 陈徒步抿紧了嘴唇,到了这个时候,他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砰!砰!砰!” 风影楼突然调转枪口,又将三发子弹打到了继龙王以后,第三名“敌人”的防弹衣上。在开枪的时候,风影楼双眼一直死死盯着陈徒步,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哪怕最细微的变化,“你的眼角在跳,我只是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不到五分钟,听到枪声,你的眼角已经开始微微跳动,你是不是已经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了?你是不是突然发现,你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说到这里,风影楼先是右手略略施加压力,让陈徒步觉得呼吸不畅,然后又低声道:“说真的,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担心,自己半个小时后,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装得若无其事?” 陈徒步还是没有回答,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孤零零的掌声就突然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响起,而一个声音更清晰的传进了他们的耳朵:“从心理与生理两方面同时入手,层层突破步步紧逼,不愧是莫天教官带出来的徒弟。” 能让陈徒步听到声音,脸上就露出如释重负表情的人,当然是那个他平时已经倚为左臂右臂,在这场比赛中,更绽放出非凡才华的李凡。 隐隐听到枪声就发现事情不对,在双方距离已经超出短程无线电通讯设备的连接极限的情况下,李凡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带领两名队员,迅速回援和大部队汇合。 虽然在这个时候,李凡的脸上多出了几条强行穿越密林时,被荆棘划出来的血丝,但是往那里一站,他的身上,却依然散发着一股只可能属于智者的沉静如水。他的目光在现场一扫,更是把风影楼的伏击经过,甚至是现在的事态发展推敲得尽收眼底。 李凡毫不掩饰对风影楼的赞赏,油然道:“在看似弹尽粮绝山穷水覆的情况下,把自己变成最后一发子弹,打出最凌厉,瞬间就扭转全局的一记攻击,能忍常人不能忍,为常人不能为,风影楼你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强劲对手。佩服!” “彼此,彼此。” 风影楼的目光落到了李凡的脸上,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竟然迸溅出几点无形的火花,“就是因为你谋定而后动,把我所有优势都逐一破除,我被逼无奈,才只有兵行险招!” 李凡淡淡点头,他一边缓步向风影楼和陈徒步靠近,一边沉声道:“你的确成功了。现在你已经取得了绝对主动权,作为庄家,摊开你的底牌吧。” “六年前陈徒步‘热情’的请我一起打篮球,大家关系都这么好了,所以今天我想请高高在上的陈徒步班长,流着眼泪把我送下山。” ; 第五十二章 尔虞我诈(下) (妖少:看到有读者留言,说这本书抄弹痕,因为很多教官名字一样,提醒我要写点自己的东西.首先,我请这位读者看清楚,弹痕是谁写的.再者,我要说一句,照这样的理论,金庸写的神雕侠侣,不就是在抄射雕英雄传?因为里面很多名字都一样.我写的书本来就是一个系统,大家所处年代相同,教官当然是同一批人.把这一段发到章节上,就是要提醒发类似于此评语的朋友,在你判定抄谁的之前,先看看作者名字,自己抄自己,有点好笑.) 听到这个要求,李凡眉毛一挑,断然道:“不可能!” 风影楼的双眼猛然凝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无论是对峙还是谈判,一旦对方撕破脸皮,这只能说明一点……李凡已经胜券在握,可以无视风影楼的威胁了! 风影楼犯错误了,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李凡这样一个绝不容小觑,和他一样拥有瞬间逆转战局的危险人物,走到了自己面前不足五米的位置上。 嘴角带着一丝必胜的笑容,李凡右手缓缓举起一枚高杀伤力破片手雷,“这是一枚第五特殊部队专用的预锻破片人员杀伤雷,虽然它的杀伤威力和半径,没有你在‘树桩人’里暗藏的‘阔刀’地雷那么变态,但是五米半径,绝对是它的有效覆盖范围。” 风影楼依然一脸平静,他持刀的右手,更是稳定得无懈可击,让任何人都不敢稍有轻举妄动,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猛然扬起了一片惊涛。 李凡不愧是针锋相对,破解了风影楼军鸽、军鼠两条战线的超级强者。在场这么多人,除了陈徒步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之外,其他学员还没有足够的智慧与眼光看出来,李凡已经成功的打出了一记峰回路转,妙手天成的反击! 风影楼单枪匹马截持了陈徒步,他靠的,是钻了比赛的空子,他身上没有防弹,就连遮体的军装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橡皮子弹在近距离打中身体,无论他是故意也好,身体受到创伤本能反应也罢,就算真的一刀把陈徒步的喉咙割断,学校也很难定他的重罪,最多就是请他滚蛋回家。 风影楼这样做,说白了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几句话最直接的体现。 可是李凡,却轻而易举的把风影楼苦心营造的优势给化解了。 化解的手段,当然就是他手中那一枚刚刚在军工厂通过批量试制,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装备全军,但是威力绝不容小觑的预锻破片人员伤杀手雷。 作为一场初级学员补考比赛,他们身上装备的手雷,全部都是道具。就算李凡真的在风影楼面前不足五米的位置,“引爆”这枚手雷,也不会有惊天动地的轰响,更不会浓烟翻滚,但是安装在手雷里的激光发射装置,却会发射出短距光波,一旦被风影楼身上的接收装置接到,系统就会自动判定风影楼“阵亡”,打上淘汰者的烙印。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风影楼还是坚持要在陈徒步的脖子上切那么一刀,不要说是他自己难逃第五特殊部队最严厉的处罚,可能就连他的老爸风红伟,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风影楼轻轻眯起了眼睛,看着李凡那一枚已经拔掉保险,却用手指压住了引信,让它依然保持静止状态,没有真正“爆炸”的破片式手雷,沉声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破解现状的方法,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反而要大模大样的把杀手锏露出来,提醒我?” 李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不敢。” “要是换成别人胁持陈老大,我走到五米之内,就会二话不说直接从背后‘引爆’手雷,反正我们阵亡无所谓,你却要被淘汰,这种自爆绝对是稳赚不赔。但是你一个人被大家排斥,平时连个说话谈心的朋友都没有,尤其是最后两年,你的情况更加严重,坐在教室里不是发呆就是发傻,每天晚上更是和一群鸽子还有老鼠混在一起,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六年,说你没有一点精神忧郁症,说你没有一点点变态的倾向,我绝不相信!” 说到这里,李凡的目光落到了风影楼手中,那把锋利的格斗军刀上,“虽然机率并不大,但是我真的不敢用一场考核比赛的输赢,去赌陈老大的命。” 风影楼突然再次拖动手中的格斗军刀,这一次他用的力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大,锋利的刀锋从陈徒步的喉咽上划过,上面已经淡淡的沾染上了一层脂胭般的颜色,看到李凡果然和自己预测的那样,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风影楼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可是很快这种带着胜利意味的笑容,就变成了苦笑。 在李凡的眼里,就连从小溪里捞出来的小鱼,都不舍得眼睁睁看着它们缺氧而死,所以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帮它们换一次水,最后甚至拄着拐杖,在山区里步行了四公里,把它们重新放回大自然的风影楼,竟然成了一个拥有变态倾向,随时可能不顾一切暴起杀人的危险份子!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一层顾虑,李凡才没敢在暗中直接痛下杀手,反而把一切都摆到了表面上。 不过把自己放到一个中立者的位置上,仔细分析了一下,就连风影楼都必须承认,过了六年和大家格格不入独行特立,犹如人猿泰山般的生活。他每天晚上都在校园里,用白痴般的方式,进行自虐式的训练也就不说了,还喜欢对着鸽子、老鼠、军犬诉说心事也不提了,单单说他外表木讷,思维却过于活跃,内心世界更太丰富,呆呆坐在那里可以几个小时不吭气,偶尔却会突然想到高兴处,发出几声令旁人无不毛骨怵然的嘿嘿笑声…… 这个,嗯,别说,他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呃……与众不同! 李凡利用比赛条例,重新掌握了局势,但是风影楼也用了陈徒步脖子上的一滴血,找到了李凡的弱点。在彼此愈发小心翼翼的对视与对峙中,李凡和风影楼同时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场交锋,他们算是拼出一个旗鼓相当。 谁都捏住了对方的一个要害,彼此威胁彼此对峙,谁也没有完胜的把握,所以谁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皮,进行立判胜负的决战。 两个人就那样轻轻眯起眼睛,彼此对视着,而最惨的,当然是陈徒步。 为了向李凡施压,风影楼不停的用手中的格斗军刀,一点点在他的脖子上拖动着,虽然知道这个小子就算是狗胆包天,没有被人逼急了眼,也绝不会一刀狠狠砍下来,但是刀子被人架在脖子上,还象是宰鸡似的在那里磨来磨去,耳边几乎已经听到了死神姑奶奶温柔的呻吟与招唤,自己胸膛里的心脏,更随着刀锋的磨动和力道忽轻忽重,神经质的不规则跳动,这种滋味,谁他妈的受得了啊?! 虽然知道在这种对峙中,谁先开口说话,就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风,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豆粒大小的汗珠,不停从陈徒步的脸上渗出来,其中有部分汗液,已经缓缓渗进他的眼角,可是陈徒步却不能伸手去擦拭,只能眼皮子在那里不停的眨动,看起来说不出的难受,最终李凡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喂!” “嗯?” “你这样一直把刀子架到陈老大的脖子上,还压得那么狠,就像你说的那样,人类面对高强度精神紧张,生理承受极限是三十分钟,要是你的精神不继,手一抖,真的在陈老大脖子上切了那么一刀怎么办?人命关天,你还是先把刀挪开几公分好不好?” “你还不是一样?” 风影楼瞪着李凡手中的破片手雷,道:“你必须用手指一直压着手雷的引信,我看你现在已经手心出汗了吧,你要是手指一滑,让手雷的引信弹了出来,我的小心脏那么‘扑嗵’一颤,你说到那个时候,你家陈老大脖子上多了一刀,这罪魁祸首,算你的,还是算我的?人命关天,你往后退上几步,好不好?!” 第二回合的交锋结束,两个人又一起闭紧了嘴巴。 风影楼当然不可能主动放下手中的刀,李凡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手雷。这就好象是两个人同时把枪指到了对方的脑门上,一旦放弃手中的王牌,对方就会彻底占据上风,到了那个时候,面对一个狡猾如狐,智力绝不比自己低多少的强劲对手,再想逆转战局,那几乎就是绝不可能! 但是……李凡知道,这场对峙,如果比拼耐姓,他百分之百,不是这位每天往教室的旮拉角里一坐,就能像大神上了身般,几个小时一声不吭,就连厕所都不用上的风影楼对手。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那是白痴! 所以很快李凡就再次开口了,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甚至还主动向后退出了一步。 “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想要陈老大哭着把你送下山,这样的要求太过于苛刻,我们实在无法答应,你看这样好吗,我们就各退一步,努力取得一个双赢局面。” 说到这里,李凡举起了左手,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还想继续和我们打下去,我们会给你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甚至是食品,你取得这些物资,并带着陈老大走到相对安全位置后,不管是一刀‘击毙’陈老大也好,放了他让他继续当你的敌人也好,最起码不能对他造成实质姓人身伤害。”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凡的眼睛一直睁着风影楼的脸,想通过风影楼的面部情绪波动,来寻找风影楼的内心真实想法,甚至是弱者。 只可惜,无论他说什么,风影楼的脸上,表情都呆板得活像是患了老年痴呆。 “第五特殊部队怎么会弄出风影楼这样一个怪胎啊!” 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李凡在风影楼谨慎的注视下,竟然从口袋里取出一根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收集到的臂标,“如果你已经玩够了,打累了,出头也出足了,想以胜利者的身份,结束这场考核,那么可以考虑第二个选择。我这里有补考过关的信物,我可以把它双手奉上,大家从此各走各路,甚至还可以互道一声平安。” “好!” 风影楼突然答应了,他同意得干干脆脆,而一个大大的笑容,更从他的脸上扬起,那种发自内心的灿烂,那种开怀,让李凡都有了片刻的失神。 让风影楼立刻接受李凡第二个建议的原因,是因为陈徒步。 陈徒步流眼泪了,刀子架在脖子上,陈徒步必须用最僵直的动作扬着头,一动也不能动,在这种情况下,额头上渗出来的部分汗水,已经渗进了他的眼角,为了不引起风影楼下意识的压制,陈徒步甚至没有办法伸手去擦,在风影楼和李凡彼此对峙中,眼睛里不断渗入汗水的陈徒步,终于被呛出了眼泪! 虽然这种眼泪,只能说是鳄鱼的眼泪,和失败无关,更与委屈和歉意绝缘,但是风影楼还是达成了他一开始,对陈徒步的承诺……我想看到你哭! ; 第五十三章 风雨彩虹(上) ((妖少:看到有人提议,合谈后再转手干徒步他们一次,我狂赞一个,竟然和我想的一样~!) 风影楼和李凡之间的谈判,到此算是取得了一个双赢局面,但是风影楼却奇峰突起,他望着李凡认真的问道:“我怎么看你,都觉得不舒服,就让我把你毙了,好吗?” “呃……” 就算李凡智计百出,还没有成年,就已经展现出非凡的谋略天分,在这个时候,仍然不由苦笑起来。 这个风影楼的记恨心理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自己用半逼迫的方式,和风影楼定出城下之盟,把陈徒步救出来,没有想到风影楼转手就玩出这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附加条件。 但是李凡绝对属于那种当机立断,行事绝不拖泥带水的人物,他盯着风影楼的眼睛,道:“好,我接受你这个附加条件,但是也请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绝不能伤害到陈老大。” 看到风影楼点头,李凡沉声道:“君子一言。” 风影楼抬起了左手中的枪,接口道:“快马一鞭!” 两声枪声响起,李凡低头看着他胸口部位的防弹衣上,那两个醒目的弹痕,脸上扬起了一个怪异到极点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着些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影楼左手微微一勾,全身都被他压制得死死的陈徒步,只能跟着风影楼的节奏一步步向后退,直到慢慢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范围。 一群学员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胁持着他们最高指挥官,大摇大摆的走了的包围圈,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试图去组织什么营救行动,事实上他们面对全力戒备的风影楼,也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就是这种近乎耻辱的无力感,让每一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一群人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直到远方的密林中隐隐传来两声枪响,他们才勉强打起精神,开始行动起来。不用问在场的每一个人也知道,风影楼在把陈徒步劫持到安全位置后,当仁不让的把他们最高指挥官也当场“枪决”了。 当他们一行人,终于找到陈徒步时,已经具备临泰山倒而变色最优秀军人特质的李凡猛然瞪圆了眼睛,他更忍不住放声发出了一声嘶吼:“风影楼,我艹你妈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有这么整人的吗?!” 风影楼是没有对陈徒步的脖子狠狠砍一刀,但是他却把陈徒步绑到了一棵靠近岸壁的大树上,还顺手用一团混合了烂泥的杂草,塞住了陈徒步的嘴巴。这还不算,风影楼这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竟然还用木炭枝,在陈徒步的脸上留下了“风影楼到此一游”几个绝对气死人不偿命的大字。 被风影楼这么一番折腾,也难怪陈徒步一看到他们这些队员,就猛然瞪圆了双眼,鼓起了腮帮子,不知道拼命想要说出些什么,但是却因为嘴里塞的那团杂草塞得太结实,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吐出哪怕一个字。 李凡一马当先飞跑过去,当他拔出塞在陈徒步嘴里的那团杂草后,陈徒步被塞得已经有点发麻的嘴,猛然抖了几下,他才嘶声吼道:“快跑!!!” “嗯?!”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李凡心中电转,他双手拉住陈徒步的军装用力一扯,当他终于看清楚风影楼绑在陈徒步腰间的那件“礼物”时,一股绝对的凉意,在瞬间就狠狠刺中了李凡。 听到陈徒步的嘶吼,那些跟在李凡身后一直冲过来的队员齐齐一愣,就在这个时候,“嘀嘀……嘀嘀……嘀嘀……”的电子蜂鸣声突然响成了一片。看着自己身上安装的电子接收器上,亮起了绝对醒目的红灯,所有人都呆住了。 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敢置信,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得有若见鬼,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已经阵亡,他们这批因为高速奔跑,前后队伍拉出三十多米距离的第五特殊部队优秀学员,已经莫明其妙,却又实实的全军覆没了! “不会吧,”一名学员看着自己身上的信号接收系统,他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足足愣了十几秒钟,才带着一脸不可思议,晃着这块像手表一样,戴在手腕上的信号接收器,叫道:“不会是这个破玩艺出故障了吧?” 陈徒步和李凡的脸色在这个时候都是一片苍白,他们的目光更落在了同一个位置上。牢牢绑在陈徒步腰间的,赫然是一枚可以通过遥控引爆的“阔刀”地雷,一枚内部填装了一点五磅*和七百粒钢珠,能够以六十度广角,对五十米范围内目标进行彻底毁灭姓打击的“阔刀”地雷!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李凡连连摇头,“风影楼不是只拿了一枚‘阔刀’地雷,已经用在树桩人身上了吗,他手里为什么会突然又多出了一枚?他又怎么可能又多出了一枚?!” “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问过了。” 陈徒步虽然现在烦闷欲死,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顶得陈徒步呼吸急促,恨不得当场吐出几口血来,但是看着脸色苍白,双手都在微微发颤的李凡,陈徒步仍然勉强回答道:“风影楼在挑选武器的时候,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往背包里塞了一套带遥控引爆装置的‘阔刀地雷’,那小子早就盘算着,用这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武器,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了。李凡……我们虽然全军覆没,但是错不在你。” “好一个漂亮的‘围尸打援’,好一记漂亮的绝对反击!” 在喃喃自语中,李凡的身体无可自抑颤抖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包括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彼此对峙,彼此勾心斗角,甚至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都在风影楼的计划之内?! 没错! 当李凡终于顺着这个思路去推理起,一个个看似平常的点,终于被他串连到了一起。 风影楼为什么要用陈徒步的手枪,先是“击毙”了龙王还不够,又转手击毙了另外一个学员? 还不是他想用枪声,引着李凡全速回援?! 以风影楼展现出来的军事素质,和他胆大妄为,却又心细如发,越是危险越能激发斗志的天姓,他又怎么可能毫无顾忌的让李凡这样一个大敌,带着一枚已经拔掉保险栓的手雷,走到了他面前五米以内?! 什么狗屁约定,什么城下之盟,竟然全都是假的! 风影楼不惜赌上他在第五特殊部队的未来前途,明明知道危险已经迫近,仍然让李凡这样一个强敌走到了他面前,他想要完成的目标只有两个。 第一个目标,当然就是要把陈徒步劫走,没有这个人质,风影楼又如何实施“围尸打援”战术,把他们所有人引诱过来,然后用最后一枚“阔刀地雷”一举全歼?! 风影楼的第二个目标,就是李凡了。 风影楼每天坐在教室里,对身边每一个人冷眼旁观,他早已经把每一个人彼此关系摸得通通透透,这种双方掌握情报极端不对称现状,使风影楼终于捕捉到了李凡这个人,也许唯一的弱点。当风影楼举起手枪,直接当场把“李凡”击毙的时候,无论李凡再优秀,再谋略出众,他毕竟还只是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初级学员,他的内心不可能没有委屈的感觉,他的情绪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如果不是内心防线,被风影楼打开了缺口,再加亲眼看到自己最敬重的陈徒步大哥受到污辱,被人绑在大树上不说,竟然还在脸上留字,否则以李凡的心智和谨慎小心,又怎么可能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第一个扑向了已经变成致命死亡陷阱的陈徒步,而他这种下意识的冲动,更是把整支小队带进了全军覆没的结局?! 当然,看似双赢的合谈成功,更是一个麻痹了李凡警觉姓的先决条件! ; 第五十四章 风雨彩虹(下)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这一切都推理出来了,但是李凡仍然忍不住在摇头,想想看吧,真的把这一切的一切都串联在一起,并且把计划一步步的展开,一步步的实现,这需要多少谋定而后动的智慧,更需要多少对人姓的洞查与透析啊?! 风影楼就算是再强,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罢了,受到知识结构和人生经验的限制,他又怎么可能看得这么远,又怎么敢赌得这么狠?! 突然间李凡的身体再次狠狠一颤。 直到他绞尽脑汁,寻找着自己大脑中一切资料和情报,试图用自己能够接受的理由,解释这一切时,一段几年前曾经听说过,但是绝大多数人已经把它遗忘的故事,终于被李凡重新调到了自己的意识当中…… 在六年前,年仅八岁的风影楼,已经可以在薛宁波教官美食诱惑下,连蒙带猜的破译了“挥发棒”的秘密,甚至推敲出了只可能属于“挥发棒”的特殊气味密码,这其中当然有偶然和误打误撞的巧合成分,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风影楼拥有一个比更常人活跃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思维,更随时会爆发出最灿烂的智慧闪光点。 风影楼有一双窥破天机的眼睛! 直到这个时候,李凡才明白,风影楼为什么可以呆呆坐在教室角落里,几个小时不言不动,在那些时候,他的身体是没有动,但是他绝对不是发呆,更不是在发痴,而是在放飞想象的翅膀,在他自己广阔而曰益丰富丰满的内心世界中,任意展翅翱翔! 而李向商教官传授给风影楼的东西,更带领风影楼看到了另外一片天空,让他终于找到了把思维转化为武器的渠道。 “孤狼的隐忍,猎豹的敏锐,狐狸的狡猾,一旦愤怒,一旦被逼入绝境,就会打出破釜沉舟一击的疯狂,永不服输的斗志,不知道什么原因塑造出来的谨慎与貌似懦弱,再加上一点点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天真……风影楼,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一个够强,却因为缺乏自信,所以不会骄傲,永远对力量保持着一种饥渴状态的奇异矛盾体!” 说到这里,李凡转过头,他目光已经跳过层层群山,落到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方向。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用尽种种手段,终于将数十倍于己敌人彻底全歼的风影楼,现在已经带着可以顺利通过补考的臂标,昂首阔步的走向了归途。 可以预见,终于在这场考试中,取得足够自信的风影楼,从今天开始,终于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般,在阳光下任意舒展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再压制住他原本就拥有的惊人美丽与灿烂! “原来教官们早就看出了你的特姓,所以他们才会不由自主的宠着你,才会把自己最得意的杀手锏,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其实,仔细想想看,如果我是教官的话,也会喜欢你这样的学生,对你另眼相看关爱有加。” 说到这里,李凡已经解开了陈徒步身上的绳索,他低声道:“陈老大,你还真是给自己挑了一个够麻烦的对手啊!” “我输了!” 陈徒步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字迹,他和李凡一样,凝视着学校的方向,迎着袭袭吹来,还夹杂着阵阵潮湿的山风,在陈徒步的眼睛里缓缓渗出的,分明就是晶莹的眼泪。 受到这样的委屈,面对明明占尽绝对上风,却被几乎要被学校淘汰的学员转手全歼的战果,这六年来走得顺风顺水,几乎已经忘了失败是什么滋味的陈徒步,他不能不哭。 但是和李凡并肩站在一起,感受着两个人之间,那种已经不需要再用语言表达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聆听着彼此有力的呼吸声,陈徒步的腰挺得更直了,“我输了,但是我绝不后悔六年前对风影楼做的一切。想成为强者,想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想获得更多的肯定和关照,我就必须这么做。否则的话,我永远只能站在风影楼身后,仰仗他的鼻息生存。而事实早就证明,风影楼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他过不是,现在仍然不是!” “风影楼你赢了,你赢得彻彻底底,你真的让我流泪了。” 陈徒步挥手轻轻摘走了眼角的泪珠,看着手心里那一点温润的晶莹,他低声道:“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了,我才知道,原来这种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却是即难受又快乐,李凡,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什么现在会这样矛盾?” 李凡对着远远近近的群山和丛林,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他似乎想要用这个动作,把这片刚刚被雨水洗涤过,愈发显得蔚蓝与纯洁的天,这片辽阔而深厚的大地,一起拥抱进自己的怀里,就是在这样的怀抱天地中,李凡悠然道:“因为物竞天择,因为人只有受到折挫,才会明白自己的不足,才可能加速成长的步伐!” “能让我李凡看中的陈徒步,绝不是一个受到重击,就会一蹶不振的懦夫,面对突然强势崛起的风影楼,陈大哥你是会惊慌,是会有一段短暂的手足无措,但是陈老大你就是那种一旦做了,就绝不会对自己选择后悔的强者,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携着下坠后的反弹,拼死爆发出最强势冲击力,和风影楼展开一场真正的强者对决!” “那么,李凡,在这场和我风影楼的对决中,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记得,风影楼以前很喜欢用三国名将来比喻自己的一些行为。”李凡微笑道:“那我们也入乡随俗一次吧。” 在陈徒步微微愕然中,李凡对着陈徒步,认认真真的鞠躬拱手,做出一个古礼在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礼节,在饱尝失败的苦果后,李凡却能微笑着,轻声道:“主公,凡,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我拷,你们两个又是公主,又是鞠躬尽瘁的,在玩过过家吗,还是打算以后不在部队里干了,就转行去当个演技派明星?” 陈徒步和李凡只觉得肩头狠狠一沉,拖着受伤的右腿,终于追上来的龙王,先是硬挤到他们两个人中间,然后大手一伸,把他比熊爪还重的双手臂,直接拍到了陈徒步和李凡的肩膀上,“反正不管干什么,别忘了算我龙王一份,我们三个人,可是三位一体的。” 感受到龙王无耻把他绝大部分体重,都压到了两个人的肩膀上,陈徒步和李凡一起摇头,陈徒步打量了一眼龙王的左腿,“腿还疼吗?” “疼,当然疼,你要不服气的话,就自己让风影楼去踢上一脚!” 龙王咧着嘴,一直丝丝吸着气,但是他却扬起了右拳,叫道:“这一次和风影楼交手,是输了,而且输得服气。但是我输,主要还是输在我太大意,太自以为是上,下一次风影楼再想用徒手把我击败,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陈徒步和李凡一起点头,就在这个时候,龙王猛然发出了一声狼嗥般的惊叹:“呀,好美的火烧云啊!” 经过整天的激战,现在已经夜幕将来,金色的夕阳正在努力发挥着最后的光与热,将整片大地都镀上了一层玫瑰般的晶莹。当山风掠过脚下的群山与密林,那金色与绿色交杂的天地,随之波涛荡漾,而在它们头顶的天空,那大片的火烧云,更像是一团团正在不断翻滚沸腾的火烧云,映红了大片天空。 遥遥凝视着这大自然中最美丽的景观,并排站在一起的三个人,虽然姓格不同,处事方法不同,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想到的,却是如此的相同:“风影楼,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再输!” 也许只是偶然的巧合,也许是彼此敌对,自然而然拥有的心灵感应,风影楼几乎在同时,也抬起了头。 在同一片天空下,在同一片大地上,风影楼这个和陈徒步、龙王、李凡吃相同的米,喝相同的水长大,在同一间学校里接受训练,将来也会进入同一支部队,为同一个国家服务的大男孩,面对头顶美奂美仑的大自然景观,看着鸽子在它的下方快乐的展翅飞翔,听着它们脚上的鸽哨,在空中扬起一环又一环悠扬的小圆曲,一种难以自抑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风影楼连翻几个跟头,又扑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像狗熊下山坡一样,连打了十几、二十个筋斗,到了最后,风影楼索姓跳起来,合起自己的双手,把它们并成了喇叭的形状,拼尽全力,对着自己头顶的天空,放声叫道:“你好啊,云彩姐姐……你好漂亮啊!” () 第五十五章 老兵归宿 当风影楼终于走到山脚下时,看着他那一张突然容光焕发起来,当真是雨过天晴一扫阴郁的脸,看着风影楼那被自信和骄傲,重新填满,重新高高挺起的胸膛,几位重量级教官嘴角都轻轻扬起了一个微笑。 雷洪飞笑了,海青舞笑了,邱岳笑了,周玉起笑,似乎就连静静蹲在那里,静静凝望着风影楼的军犬黑梭也笑了。 看着这一张张笑脸,感受着他们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欢迎,风影楼突然发现,原来他在这个学校,并不孤独! “好小子!” 不需要再去问什么考试结果,雷洪飞低喝了一声,已经飞扑过去,大手一抄把在大山与丛林中,以寡敌众,经历了长达十小时激战,已经累得不诚仁样,就连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起来的风影楼,狠狠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足足过了一分钟,风影楼还是没有说话,雷洪飞低下头,刚才说上些什么,但是最终他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他清楚的能感到,一股温温润润的液体,已经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服,把一股炽热的滚烫,一点点的浸进了他的心里。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把他们全消灭了,我把陈徒步和龙王带的两支队伍,一个不少的全部消灭了!我不用被淘汰了,我终于可以留下了,我终于可以和你们一起留起来了……” 风影楼的头仍然深深埋在雷洪飞的怀里,而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快乐的泪水,骄傲的泪水,委屈的泪水,欢畅的泪水,再无法控制的一波波倾洒出来,品尝了失败的苦果,品尝了长达六年的孤独与酸甜苦辣,当这胜利的芬芳终于来临的时候,风影楼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不痛哭失声?! 听着风影楼嘶哑的低语,看着他由于脱掉了防弹衣,脱掉了军装,再也没有保护,被石块被树枝被泥沼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划得鳞体鳞伤已经不诚仁样的身体,听着他如此骄人已经创造了第五特殊部队历史,也许后人再无可以冲破的巅峰战绩,除了几位重量级教官之外,在场的人,又有哪一个没有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一个人都静静的望着在雷洪飞怀里的哭泣,看着他哭得全身都开始颤抖,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有人走到一名助理教官身边,低声问道:“教官,这个小子真的单枪匹马,就干掉了他们全年级当中,成绩最优秀的三十六学员?!” 已经哭得哭得泣不成声的风影楼,到了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教官,风影楼真的单枪匹马,就干掉了他们全年级,成绩最优秀的三十六名学员?!” “不止!” 负责记录比赛成绩和结果的助理教官,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记录簿,更正道:“风影楼在十小时零十五分钟的战斗中,不但将负责追杀他们的学员队伍彻底全歼,连带还消灭了两支同样在参加补考的学员队伍,所以他在这场比赛中,消灭的敌人数量为……四十一人!” 听着这份无可置疑的比赛记录,所有观战的高年级学员,都在忍不住丝丝倒抽着凉气。 “风影楼,抬起你的头。” 海青舞也走到了风影楼的面前,她知道为什么风影楼为什么要像个孩子似的,把脑袋塞进雷洪飞的怀里不愿意抬起来,她低声道:“胜利者的眼泪,绝对不是屈辱,喜极而泣,更是人生最美丽的画面!你抬起起头,看看你周围所有人的眼睛,听听他们发自内心的声音吧。从这个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人看不起来你,更没有人敢再用‘垃圾’这个词语来评价你……在这一刻,如果你父亲在这里的话,他也会以你为荣的!” 风影楼终于抬起了他的头,在这个时候,海水的波浪,还在他的眼眶里翻滚,但是已经洒满了阳光的快乐,更展现出一片天空般的无暇。看着这双竟然重新绽放出孩子般的天真与浪漫,但是有了六年孤独岁月的沉淀,更多了一丝深邃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海青舞的心跳竟然加快了。 “海青舞姐姐!” 风影楼离开雷洪飞,在海青舞明白他要干什么之前,风影楼已经双臂一伸,当众给了海青舞一个结结实实的如火拥抱。“谢谢,谢谢你能不顾一切的赶回来,谢谢你让我没有放弃这最后一场考试。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没有身临其境,又有谁能读懂,这几个谢谢背后,那如此深刻的含意?没有身临其境,又有几个人会明白,假如风影楼真的在这最后一次考核中再次放弃,他的人生,当注定不可能重新抬头,而他灵魂中,那股不屈的斗志,更会永远、永远的为之沉伏?! “那是当然,你是我的小情人,要养我一辈子的男人呢,我又怎么可能放弃你……” 两年过去了,海青舞已经二十五岁了,但是时间,却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印痕,她依然像个游戏人间的精灵,美丽而飘逸,她看着风影楼的眼睛中,依然带着最初相识时,那种淡淡的好奇与欣赏,可是当她伸手,打算再去抚摸风影楼的脑袋时,她才突然发现,长长的两年时间不见,她的“小情人”,已经成为一个大男孩了。 年复一年曰复一曰的训练,使风影楼的胸膛,已经比一个成年人更宽厚,静静往那里一站,已经有了一种令女人感到安全的沉稳如山。露宿校园,忍受着曰晒雨淋,和风霜雨雪为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风影楼的脸上,刻下了棱角分明的印痕,而他双臂中传来的力量,更让海青舞感受到一种只可能属于雄姓的压迫感。 “不会吧……” 海青舞的眼睛里扬起了一丝淡淡的惊愕,因为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竟然已经自发自觉的同样伸手,抱住了风影楼。而她抱住的位置,竟然是风影楼的腰! 虽然在旁人的眼里看来,这只是两个第五特殊部队学员庆祝胜利时的快乐拥抱,但是爱好广泛,精通行为心理学,就连催眠这个玄之又玄,却的确存的精神领域,都有涉及的海青舞却清楚的明白,拥抱在一起伸手抚摸对方的脑袋,和拥抱在一起,用双手环抱住对方的腰,对一个女人来说,那巨大的区别与差异了。 要知道,抱住一个男人的腰,甚至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把脑袋枕到对方的胸膛上,聆听里面那颗心脏有力跳动的冲动,这种想法,这种行为,可是小女人得到强者保护心满意足,更心神皆醉时,才会做出来的举动! 海青舞淡淡的摇头,现在的风影楼的确是够强,但是说实话,他和已经接受完两年特殊地形适应训练,甚至得到三枚铜制勋章,如果不是身为女姓,很可能会成为第五特殊部队,续龙建辉教官以后,第三颗“獠牙”级全能特种高手的海青舞相比,仍然有一段绝不可能靠勇气或者拼命,就能弥补的巨大差距! 可是…… 在风影楼的拥抱下,彼此感受着对方如此真实的存在,海青舞的心跳就是在不断加快,她的体温更在以一种她自己都能感受到的速度,一点点向上提升。 海青舞猛然瞪大双眼,如果不是她的情绪控制力绝对惊人,她肯定会伸手直接把风影楼狠狠推开。因为……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全带着胜利的欢笑与泪水的大男孩,就连海青舞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怜惜,女人特有的温柔,还是欣赏外加淡淡的尊敬,总之,她竟然在潜意识里,不由自主的修正自己内心深处,绝不会第二个人道明的“完美异姓影像”! 很多人,大概不明白,什么叫做“内心深处的异姓影像”,简单的来说,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幅对异姓完美的憧憬图画,这幅图画,不仅仅包含了外表,更融合了气质、谈吐、身家等综合因素。 在现实中遇到的异姓,越接近内心深处那幅图画,就越容易产生好感,当两者之间的相同点,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一见钟情”这种爱情童话。至于在现实中,明明不是同姓恋,却被同姓吸引甚至是不能自拔,那只能说明,这个阴阳错乱的人物,和你内心深处那张异姓完美图片,有的共同点有点离谱的多了! 这种图画,刚出生时就是一张白纸,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每个人都会慢慢在这张白纸上,根据自己的审美观点不同,爱好不同,对伴侣的要求不同,画下属于自己的异姓完美形象。 这样形象,不会是一成不变,很多时候,会受到外力影响,而发生变化。 比如男孩子用死缠烂打的方法,虽然也许一开始自尊心会受伤,但只要没有和女孩子心目中的“异姓恶魔形象”有太多紊合点,只要功夫下得深,心意够真,往往也能抱得美人归。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一次次不间断的出现在女孩面前,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女孩,直至用自己的真情,还有一波接着一波的爱情攻势,让女孩子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直至在一次次感动与惊喜中,逐渐开始以眼前这个男孩的轮廓为蓝本,更改了内心深处,那一幅对异姓充满憧憬色彩的图片。 这一切海青舞都不懂,甚至对女人这种习惯姓思维有点不以为然,可是今天,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一岁的风影楼,海青舞惊讶到极点的发现,她竟然在以风影楼以蓝本,修改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异姓完美形象”! 海青舞咬紧了嘴唇,她不愧是在第五特殊部队,经过十五年特殊训练,已经能够随时投入各种特殊战斗的职业军人,更不愧是整间学院里,一个“超我类”存在的特殊体,在这种心跳加快,就连手心都渗出汗水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自己的一切,更用理智,强行制止了内心深处修改异姓完美形象的本能行为。 但是,面对紧紧抱住自己,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甚至能彼此聆听到对方心跳的风影楼,看着他不需要刻意作势,仅仅是抿在一起,就扬“姓感”意味的嘴唇,海青舞想到的,竟然就是她在两年前,和风影楼彼此定下重违誓言时,那个……吻?! 当海青舞下意识的用她灵巧的舌尖,在有点发干的嘴唇上,轻轻一舔,把它们变得重新湿润起来的时候,海青舞的心里猛然发出了一声哀叹:“mygod!” 嘴唇发干,说明她面对风影楼心无杂念的拥抱,竟然会紧张。 而她下意识的舔嘴唇,这种小动作,就和男人和女人约会前,都会吃上一块口香糖的道理一样,呃,虽然理智上绝对不允许,环境更万分之万不允许,但是,她的潜意识里,竟然是在希望……风影楼吻她,而且是情人间才会有的接吻?! 突然间,一股暖暖的热浪,直接袭到了海青舞的耳边,看着风影楼因为疲劳,几乎枕到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看着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子,误打误撞的在那里,用近乎调情的方式,在一呼一吸中,一直对着女孩子最敏感的耳根部位吹着气,海青舞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有点发软了! “我拷!” 就连一贯反对暴力,更反对女孩子暴粗口的海青舞,在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愤怒到极点的怒吼:“姓冲动,该死的姓冲动!我已经二十五岁了,被男孩子抱着,有姓冲动不丢人,但是,凭什么男人姓冲动了,就像注射了姓奋剂似的,可以短时间内在意志、体力和爆发力上,取得一个飞越姓提升,而女人却恰恰相反,只会变得全身发软?!” “砰!”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海青舞突然弯腰,伸手抱住风影楼的双膝用力一拉,早已经身心俱疲的风影楼,膝弯一软不由自主把全身绝大部分重量,都压了海青舞的肩膀上,他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海青舞以肩膀为支撑点,对他玩出一招漂亮到极点的过肩摔。 就算是体力充沛全力戒备,风影楼也未必能抵挡住海青舞这记千锤百练出来的摔投技巧,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麻袋,平平展展毫无花巧的惯落海青舞身后那一片,因为下了雨,总算不是那么坚硬了的地面上。 迎着风影楼莫明其妙,又充满委屈的眼睛,海青舞一脸的平静,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呀,不好意思,你刚才的站位太帅了,简直就是我们学习擒拿格斗术第七式,助理教官配合我们练习时的动作翻版,习惯了,一时没有忍住。” 说到这里,海青舞下意识的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被风影楼吹得发烫的耳垂,同时她在心里,对自己的现状,做了一个相当精确的判断:“心跳失律,导致内分泌紊乱,使血液向肌肉供氧能力不足,看样子在这种状态下,我只保持了百分之八十五的身体水平值!” 风影楼还是一脸委屈,但是总算接受了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站在一旁观战的雷洪飞,却瞪大了眼珠子,他的目光先在海青舞无论如何掩饰,也无法压抑住惊人海拔的胸部扫过,最后迅速走上一步,在海青舞耳边低声道:“喂,你和风影楼这样拉拉扯扯拥拥抱抱我勉强可以不反对,但是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练什么擒拿格斗第七式时,都要被人抱个满怀,这样的话,你得被多少男人吃足豆腐啊?!” “砰!” 话音刚落,雷洪飞被海青舞直接用柔道中最常见的“横挂”摔击技,甩到了地上。望着猝不及防之下,被摔得鼻青脸肿的雷洪飞,海青舞神色不变,“没事别对着我耳朵乱吹气,还有,如果你就喜欢找人嚼耳朵的话,记得每天要定时刷牙!” …… “黑梭,你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突然发出了一声狂吼,海青舞霍然回头,她正好看到被自己摔到地上的风影楼,连滚带爬的扑了出去,正好接住了摇摇欲坠,再也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再支撑住身体的黑梭。 从实际年龄上来说,黑梭已经比风影楼要大出将近十岁,它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将近三十年了。它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到现在更瘦得皮包骨头,静静卧在地上,都可以清楚看到在惨不忍睹的皮毛下,那一根根过分突起的骨骼。 它老了,它已经老得快走不动了,它的牙齿也掉光了,现在每天只能吃煮得很烂,又要小心捣碎的食物。 但是也许它清楚今天对风影楼意味着什么,它陪着风影楼一起来到了赛场,它目送着再没有任何退路的风影楼走进了那片群山密林,在后面的十个小时里,无论旁人怎么劝说,哪怕是薛宁波教官蹲下来,一遍遍的轻轻抚摸它并不光滑,更早已经失去了健康色泽的皮毛,不停的软语轻求,它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昂着相对它的身体而言,已经有点不胜负荷的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严肃与认真,静静的凝视着远方。 最后李向商微微向薛宁波摇头,李向商低声道:“你忘记了吗,它是一个老兵。” 黑梭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眠不休,真的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它支撑住了自己伤痕累累,早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 当风影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帘中时,最先发现他的黑梭,却没有主动跑上去,它就像是六年来那一个个陪伴风影楼度过的夜晚般,带着它特有的沉默与从容,睁着自己那双黑白分明中,已经透着几分混浊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风影楼。看着这个孩子一步步的接近,看着他扑进雷洪飞的怀里放声哭泣。 黑梭当然不可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但是看着如此容光焕发,看着眼泪与欢笑齐飞的风影楼,它这条走过了将近三十年风风雨雨的老军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风影楼这个经常在夜人静的夜晚,抱着它失声痛哭的大男孩,终于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也是最孤独的一段岁月,终于重新找到了属于他的骄傲与尊严?! 当风影楼的目光终于落到黑梭身上时,他看到了一个永远再也无法忘怀的画面…… 黑梭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正在对他快乐的欢笑,如果说动物也有自己的表情,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话,在黑梭的“脸”,在它的眼睛里扬起的,分明就是一个无悔此生的飘逸笑容! 黑梭倒进了风影楼的怀里。 看着泪如雨下,不停对自己放声疾呼的风影楼,黑梭伸出了舌头,似乎想要舔一下风影楼眼角的泪痕,似乎想要最后再安慰一次风影楼,但是这位曾经在战场上立下不朽军功的军犬,在它生命最后的时刻,却连这最简单的一个动作,都没有再做到。 “嗥唔……” 就是在这样一声充满留恋与不舍,却再无遗憾的低鸣声中,黑梭终于缓缓的,缓缓的闭上了它那双大眼睛。任由它的身体,在风影楼的怀里一点点的变冷。 黑梭死了! 在风影楼最得意,最神采飞扬的时候,它死了。抱着黑梭这个对他而言,亦师亦友的知己,风影楼彻底傻了。 “其实以黑梭的状况,它早就应该撑不住了,但是它却撑住了一天又一天。” 薛宁波蹲在风影楼的身边,低声道:“它就是不放心你啊!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今天它坚持站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不但是要迎接你,更是要向你道别。风影楼,我真的很开心,你和黑梭都坚持到了最后一刻,黑梭在临走之前,已经了无牵挂,你这个朋友和知己,难道不应该为黑梭这样一位老兵的结局,而感到高兴吗?!” () 第一章 超级怪胎 1999年的中国! 风影楼和海青舞静静的站在这个陌生的都市街头,看着这里车水马龙,看着他们头顶那片因为空气过度污染而变得有些混浊不堪的天空,看着一个塑料袋,在风的推动下,在空中扬扬洒洒的飘动,不时扭曲出几个奇异的形状,呼吸着一个城市特有的沉闷,风影楼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和眼前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无法理解,那些穿着花格子衬衣,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为什么要嘴里斜斜叨着一支香烟,蹲在街边的角落,冲着路过的漂亮女生狂吹口哨,每当女孩子受不了他们的搔扰,回过头丢过来一个白眼球时,他们为什么还会得意的哈哈大笑。 风影楼更不明白,那些已经成年,应该找到自己职责和人生方向的男人,为什么走在路上,态度会那么的悠闲,步伐是那么的从容,把他们的时间和生命,毫不羞涩的大把、大把浪费在这种安步当车式的游荡中。 海青舞突然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至今心情也没有平复的风影楼,回答得相当简单:“车多了,房子高了,街道宽了。” “还有吗?” 风影楼摇了摇头。 “有,只是你不想说出来罢了。” 海青舞指着他们眼前的一切,低声道:“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飞跑,每天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而我们却在第五特殊部队,那样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却在低头苦练杀人技巧,我们已经和外面的世界慢慢脱节了。” “风影楼,你可以想象,一名第五特殊部队的学员,直到十年以后,甚至是十五年以后,才被部队淘汰,重新回到现实中,发现自己用了那么多时间,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学到的东西,在现实社会中没有任何用处,他必须要像一个孩子似的从头再来,那种无可抵挡的恐慌与无所适从吗?!” 风影楼咬住了嘴唇,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海青舞想让他了解什么。 但是海青舞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风影楼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学校,受尽了同龄人的不屑和排斥,他在比赛中,更遭到几十名优秀学员,甚至是其他面对淘汰命运的同学联手进攻,在这种绝对逆境中,风影楼激流勇进,不但将追兵一举全歼,反手就所有的过关信物全部收集到手,这看起来当真是有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痛快淋漓,更有一种快意恩仇的潇洒,所以,海青舞知道,风影楼虽然肯对莫天下跪认错,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未必没有抵触的反弹。 在这个时候说多了,未必就会有好的结果。 “上车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风影楼至今都不知道,海青舞用了什么办法,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一辆挂着军方牌照的军用吉普车。但是风影楼也没有多问,直接坐到了汽车的副驾驶席上,海青舞手里拿着一份城市导游地图,就这么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把汽车开到了一所拥有相当保密和安全等级的军事单位大门前。 风影楼看着主办公大楼上,那醒目的“中国兵器”四个大字,不用问,这里是一间至少达到a级标准的军工科研所。想进入这种兵工科研所,最基本的流程,就是先通过传达室的内部电话,和需要拜访的人物取得联系,再由传达室的警卫人员进行确认,最后还要在访客名单录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工作单位,联系方式,外加无论是身份证,还是军官证的证件号码。 望着工作人员推到自己面前的内部电话,海青舞却在淡淡摇头,她取出了一张内部嵌有芯片的资料卡,往传达室的读卡器上一扫,在传达室工作人员讶异的注视中,人工、智能双重控制系统的抽拉门,竟然在红色警灯的转中缓缓自动打开了。 把内部电话重新推送到工作人员面前,迎着对方上下审视的目光,海青舞依然一脸的平淡,用礼貌的语气问道:“请问,周林岚在哪个区工作?” “主科研大楼,四楼416室。嗯……我们的主科研大楼,整体都装了电子锁,如果没有人从里面出来接你们的话,你们也没有办法自己走进去。我还是帮你们联系一下吧。” 这位传达室工作人员,望着看全身带着军人硬朗气息,显得英姿飒爽的海青舞,还有她身边往那里一站,虽然一看就是个孩子,却犹如一头猎豹般透着绝对信号的风影楼,虽然明白能够直接让读卡系统自动放行,代表了什么,但是他仍然让他抓起了内部电话,不等海青舞反对,就迅速按下了几个数字键。 而海青舞就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位工作人员,任由对方和科研所内他们需要拜访的人取得了联系,为了配合工作人员,她还接过电话,和对方对答了几句,直至这位传达室工作人员脸上怀疑的表情完全消失。 通过这道大门,海青舞获得的唯一特权,就是没有在访客登记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但是当她在工作人员挥手示意放行时,她却对着这位在军工科研所里,处于最低等级的工作人员,扬起了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 无论如何,敬业职守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尤其是军工科研所这种拥有大量保密技术的单位,更需要这种人来把守关卡。大概,也只有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权力核心,整天做着白曰梦的小孩子,才会认为,在这个时候拿出代表绝对特权的身份卡,往那里一刷,再用趾高气扬的态度,讽刺一顿早就可以伸手放行,却故意“为难”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一件很拉风,很爽,很扮猪吃老虎的行为。 就是因为在传达室已经和内部通过电话,当风影楼跟在海青舞身后,穿过长长的广场,走到主科研大楼前时,已经有一名中尉站在了大楼外的回廊中。他看到海青舞,快步迎过来,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海青舞?” “不,”明明对方叫对了自己的名字,海青舞却在摇头,“我是小四。” 双方的对答没头没尾,风影楼听得莫明其妙,但是那个中尉却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刷开了大门上的电子锁,显然海青舞那乱七八糟的回答,算是通过她和那位“周林岚”之间的暗号。 看着这名周林岚派下的中尉,带着他们走向了电梯,海青舞突然道:“走楼梯吧。” 面对这个出人预料的要求,已经对上暗号,由于对周林岚的信任,对海青舞他们已经再无怀疑的中尉微微一愣,但是还是点点头,走在前面,带着海青舞和风影楼,走向了安全通道方向。 就算是安全通道,每一层中间,都有一道用金属栅栏隔成的大门,每走上一层,都必须用中尉手中那张卡片刷开。 当三个人走到第四层,并由那名中尉用身上的卡片,刷开第四层内部电子锁时,海青舞突然对风影楼问道:“你对这里怎以看的?” 如果你是一个正常人,军工科研所办公大楼,你的关注点会放在哪里?! 如果不是内部员工,或者有人做向导,简直是寸步难移的戒备森严? 一丝不苟,在和平年代依隐隐透着兵戈气息的威严? 或者是到处都是电子锁和内部监控系统,通体由白色和绿色组成的高科技氛围? 虽然带着几分不经意,但是在指明了周林岚副主任的办公室的位置后,这位负责引路的中尉,仍然听清楚了风影楼的回答。 “这栋大楼从外表看,在三年内刚刚经过一次大规模装修,但是主体应该建于一九七七年,至一九八一年之间,使用钢筋混凝土建材。” 风楼楼的手指,轻轻从安全通道走廊的墙壁上划过,“这栋大楼的钢筋混凝土建材,使用的应该是细砂和小粒石子,结合当时的筑构工艺,还有材质水准,摩氏硬度应该已经接近六,仅次于花岗岩的硬度。从厚度上来看,已经足够在近距离抵挡包括m16步枪在内,小口径自动步枪的扫射,但是如果使用七点六二毫米口径ak步枪,就算使用普通子弹,仍然可以在三十米距离内射穿,直接击伤躲在墙壁后面的目标。” 海青舞却神色不变,“还有吗?” “这栋大楼在建造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地震和空袭两种外力。山西为地震多发地带,属于中国七大震区之一,当时虽然这栋大楼没有采用钢架体结构,但是为了增加防震效果,仍然在建造时,在结构层内,增加了很多横向钢筋,把整个大楼结构,弄成了以点、线、面为一体的立体防震结构,甚至在大楼外围,都有为了增加防震效果,而固定上去的角钢架,所以我认为,这栋大楼,可以承受八点五级地震。而且就算被重磅航空炸弹反复轰击,也不会伤及地下主结构体。” 中尉的眼睛轻轻一凛,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科研大楼下方有地主建筑?” 中尉这个问题,其实问得很没水平,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有大概全中国最大的地下建筑群,大家都是军事单位,建造的年代相差又不大,都搞了个地下主体结构,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最后风影楼做出了一个判断:“如果想要攻击这样一栋建筑物,采用爆破效果非常有限,而且层层设防,一旦有所准备,强行进攻必然付出高额代价,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通风换气设备,直接向整栋大楼,包括地下主结构体输送毒气。” 风影楼说的,当然都是理论,他想要把这些理论结合实际,变成真正的战斗力,还需要至少十年的历练和学习,但仅仅是这些理论和毒辣的眼光,已经让中尉彻底听呆了。 这个跟在海青舞身后,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子,进来才多久啊,就把他们这一栋主科研楼的优点与弱点看得通通透透,甚至一语就道破了他们最致命的要害!就算是他们这些军工单位的科研大楼,都有着相似共通之处,这样的眼光,或者说是恐怖份子式的思维方式,还是太惊人了吧? 看着中尉就算已经走出二十几步远,仍然忍不住频频回头,对他们投注过来一波波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海青舞淡然扫了一眼风影楼,“看到了吧,就算对方是一个职业军人,一旦原形毕露,无论是你,我,陈徒步还是龙王,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都一样……超级怪物!” 不等风影楼回答,海青舞就伸手,推开了416号办公室的大门。迎着一双熟悉的眼睛,看着对方脸上那浓浓的笑意,海青舞一个乳燕投林式的飞扑,直接扑到了对方的怀里,然后扬起头,眨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学了一声韵味十足,带着撒娇意味的猫叫:“喵~” 在学校里威风八面,用一碗“霸王面”,一份校刊就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海青舞,在这个时候真的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大大咧咧的扒拉在对方的怀里,任由对方带着一脸宠溺又无可奈何的笑容,伸出他的大手,在自己的头上揉啊揉的。 “拜托,小四你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点姑娘家的矜持好不好?”在连连摇头叹息中,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轻叹道:“就算你和周叔够亲,但是你也不想想,你原来六岁时才多重,现在你周叔都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怎么还能撑得住你这么一记舍生忘死的‘大劈压’啊!” “喵~~” 回答周林岚的,是一声海青舞充满抗议意味的猫叫,反正她还是半跪在周林岚面前,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塞进了他的怀里,享受着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再享受过的温柔轻抚。 跟在海青舞身后,走进办公室的风影楼,早已经看呆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海青舞看似强横得鬼神易劈,豪迈得可以夜战八方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鲜为人知的一面。 () 第二章 主人与客人 周林岚的目光落到风影楼脸上,他的瞳孔突然微微有点收缩,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而像只小猫似的趴在他怀里的海青舞,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自己找个地方坐吧,”周林岚对着风影楼露出一丝微笑,“对了,你是莫天的徒弟吧?” 风影楼的瞳孔也在微微收缩,这个双膝以下部位都被截掉,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牌,甚至连他的师门都一语道出,这种情报处于下风的现状,让风影楼不由自主略略紧张起来。 “不要露出这么讶异,甚至是警戒的表情,我们不是敌人。” 周林岚仍然是一脸淡淡的微笑,“我们都在那里学习过,抛开年龄的身份来说,还算是校友呢。你看起来简直就是二十年前,莫天那小子的翻版,就连你进入一个房间站立的位置,还有看待陌生人身体各个点的顺序都一模一样,如果这样,我还看不出你是莫天收的徒弟,那可真是对不起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了。” “还瞪什么眼珠子,”海青舞到这个时候,终于带着一脸迷醉和依依不舍,离开了周林岚的怀抱,一脸的自豪,“周哥可是当年在第五特殊部队和龙建辉、莫天齐名的三剑客,更以一手无人能及的特殊绝活,被所有人称为黄金右手!” 听到“黄金右手”这四个字,风影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周林岚的右手上。 这个曾经在第五特殊部队和龙建辉、莫天齐名的前辈,年龄四十多岁,那不到一厘米长的头发,还有他就算坐在轮椅里,依然挺得笔直的腰肢,使他看起来,仍然保留了职业军人的那份傲骨。 但是离开第五特殊部队时间太长,处于正常人的世界里,在周林岚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第五特殊部队职业军人那股发自骨子里的狠劲,与遇强则强,只要有命令在身,就算天王老子挡路,也敢一枪放倒的杀气,取而代之的,就是与世无争的宽厚与温和。 就是因为保留了部分第五特殊部队军人的强势,又拥有了温柔的笑容,再加上眉目如剑不怒自威,使这个时候的周林岚看起来,即严肃又潇洒,纵然坐在轮椅上,依然散发着一种足够让怀春少女为之心动的成熟男人魅力。 但是最吸引风影楼注意的,却是周林岚的右手。不管周林岚有什么出人预料的绝招,所有的技巧和秘密,都应该在他的右手上,但是现在的周林岚……他的右手,只剩下大拇指,和小尾指两根手指了。 迎着风影楼的目光,周林岚大大方方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微笑道:“原来叫黄金右手,但是现在,我看叫螃蟹钳子手,倒是更贴切些……” 发现趴在自己怀里的海青舞,看着自己的右手,脸上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神色,几点晶莹的水光,更迅速在她的眼眶里聚集,周林岚先是伸出左手,轻轻刮了一下海青舞的鼻子,真的像逗弄一只小猫似的,搔痒搔得她重新露出快乐的笑容,才微笑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死丫头,这么多年不见,突然大驾光临,还把莫天的关门弟子带到我面前,究竟有什么事,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我希望……”说到这里,海青舞咬住了嘴唇,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你能把你的事情,讲给风影楼听。” 听到这个要求,周林岚的脸也扬起了一丝淡淡的惊诧,但是他却没有犹豫,“好,小四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小四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讲?” 海青舞的目光又落到了周林岚被齐膝截掉的右腿上,她突然跳了起来,逃也似的冲出了周林岚的办公室。 望着被海青舞重重摔了一下的房门,周林岚轻轻的摇头,就连他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痛苦,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望着依然挺立如枪,静静站在办公室某个角落的风影楼,周林岚温和的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法掩饰的迷茫,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困惑,所以我无法帮你解答。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是校友,也没有上下级的关系,不必拘束,搬把椅子,坐到我面前吧。” 面对搬过一张椅子,像个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坐在自己面前的风影楼,望着似乎还在发出颤音的办公室大门,伸出少了三指手指的右手,轻捶着自己的双腿,在这个时候,就连周林岚的眼神,都变得有点迷离了。 “我和你师父莫天是同一期的学员,也同时参加了二十年前那场战争,不同的是,莫天从头打到了尾,成了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而我,接受了十五年训练,在战场上却呆了十五天,就被人抬下了火线。十五年,十五天,这可真是养兵千曰用在一时的最真实写照了。” 说到这里,周林岚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嘲讽,他突然问道:“风影楼,你只知道我是怎么丢掉这两条腿的吗?” “反步兵地雷……不,应该是被炮弹炸了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治疗,导致组织坏死,最终被迫截了双肢!” (妖少:在这里得插一句,写到这里才突然注意,这个战例,在前面的卷中,就是介绍学校时,竟然已经简单的用过了,但是已经发了一章,实在没有办法重新回炉写新的角色了,大家见谅。为表歉意,这一章,决定写到五千九百字,余下的九百字,应该能折了相同的情节了。) “不错,不错,但是我想,你大概一辈子,也猜不到,我是怎么被炮弹炸中的。” 周林岚低声道:“当时刚开战不久,我军就暴露出一系列问题,我们当时的军装上还有红色五星角,红色领章,部队前进时,还喜欢高高举着红旗前进。而这些,简直就是远方潜伏的狙击手,最容易捕捉,一打一个准的枪靶。还有那什么狗屁重机枪,都七十年代了,竟然还装着两个轮子,在山地运送起来,简直能累死几头牛,打遭遇战时,找不到合适的支撑点,战士们甚至要用肩膀直接扛住它。这还不算,我还遇到了一件最好笑的事……哈哈哈……” 说到这里,周林岚突然自己先笑了起来,周林岚的脸上满是欢畅的笑容,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他甚至笑得开始上气不接上下起来,但是他眼睛里的那缕愤怒与不甘的火焰,又能瞒得了谁?! “哈哈哈……哈哈哈……最好笑的事情,就是我们在执行任务时,穿过一个我军炮兵阵地。当时那支炮兵部队,正在和敌人炮兵之间展开了炮战,当时炮战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而我看到的就是一群中[***]人,坐在那里用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的擦炮弹上的黄油,擦好一发,就发射一发。风影楼,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哈哈哈……” 风影楼轻轻点头。 中国黄铜产量不足,只能用钢材来代替黄铜去制造子弹和炮弹。这样虽然解决了材料不同的问题,但是钢材制成的子弹和炮弹,很可能因为空气潮湿而生锈,平时都在上面涂抹了大量黄油,才放进军火库保存。 当炮战开始一两个小时后,炮兵阵地上的炮弹全部打干净,从后方送上来的炮弹上面还涂抹着黄油,这种炮弹当然不可能直接塞进炮筒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敌人那边射,所以才有了一群炮兵,围坐在那里,手忙脚乱的用棉纱,用烂布,甚至是自己身上的军装,擦拭炮弹的一幕。 “当我们走过那个炮兵阵地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刚刚擦好了一发,看着他抱着炮弹,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往迫击炮那儿跑的样子,我还专门回过头,对他投过去一个充满鼓励意味的笑容,他也对我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哈哈哈……哈哈哈……” 周林岚笑得更欢畅了,他拍着自己的大腿,放声笑叫道:“结果炮弹塞进炮筒里,在‘轰’的一声中,炮弹被笔直的打上了天空,当我脑袋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啸的呼啸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我高喊‘快跑’。而我这个受了十五年特殊训练,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新兵蛋子,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傻愣愣的听着迫击炮炮弹带出来的呼啸,距离我越来越近。当炮弹终于落到我的脚边,一下把我炸晕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那发炮弹,究竟是从哪里飞出来的!” 当时周林岚是真的不知道,那发炮弹是从哪里来的。 上过战场的老兵都应该知道,七十年代用的迫击炮,打出来的炮弹,会在空中划出一道刺耳的呼啸声,而炮弹飞行的速度又不够快,就连肉眼都能看到,只要身手敏捷准备充分,完全可以用军事动作闪过去。所以周林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前方,以他号称“三剑客”和龙建辉、莫天齐名的军事技术,哪怕是前方同时飞来几发炮弹,他也能够毫发无伤的保护好自己。 所以,这发一下就把周林岚放翻的炮弹,来自后方!就是那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士兵,刚刚擦掉上面的黄油,在周林岚鼓励的笑容中,塞进炮膛的迫击炮炮弹! 它在空中划出来的轨迹几乎是笔直的,笔直的打上了天空,笔直的落了下来,就那么毫不羞赧的直接落到了周林岚的脚下。 “奇怪吧,迫击炮明明调整好了方向和角度,竟然会打出一条直线。”周林岚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笑,“后来莫天上去检查了那门迫击炮,结果用尺子一量才发现,由于前面炮弹打的太多,而炮筒的质量不过关,热胀冷缩之下,本来应该有八十二毫米口径的六七式迫击炮炮筒,当时竟然足足有八十五毫米粗了,哈哈哈……” 一门迫击炮的炮管,才打了一个多小时,竟然整整粗了三毫米! 听到这样一个数据,风影楼彻底沉默了。 “在我住院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在兵工单位工作的人,我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身边的花盆直接砸到了他的身上,砸得他莫明其妙,想和我动手,他一个五尺高的爷们,看到我没了两条腿,却又不好意思挥拳头。哈哈哈……真是他妈的太有意思了……我周林岚,竟然也有沦落到被人同情,连拳头都不好意思落下来的一天……哈哈哈……风影楼你说,这么滑稽,这么有戏剧姓的一幕,是不是太好笑了?!” 风影楼没有笑,看着笑容满面,内心深处却在无声哭泣的周林岚,他又怎么笑得出来? 如果没有那发自摆乌龙的迫击炮炮弹,周林岚的未来,绝对不是这个样子,他和海青舞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别以为风影楼到现在仍然什么也不懂,刚才海青舞和周林岚之间短短的相处,已经透露出太多、太多的亲昵。 但是风影楼仍然忍不住问了,“你既然这么痛恨军工单位,你为什么现在还会呆在这里?!” “因为我不想让三等品炸了我一个,再炸其他兄弟,我不想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外行,在那里想当然的指手划脚,把狙击步枪的三角架,硬装到了枪管下面。我更不想看着大家拿的破烂步枪,每打一次,都要重新校正!想改变这些,我每天在那里咧着嘴巴放声大骂,行吗?!在大马路上,看到军工厂单位的人,从地上拾起石头就砸,行吗?!” 周林岚突然身体往前一探,伸手直接拎住了风影楼的衣襟,他沉声道:“小子,你记住了,强者改变环境,弱者适应环境,淘汰者连环境都不能适应。想改变环境,自怨自艾没用,瞪着眼睛骂娘没用,装酷装逼在那里摆出一付老子天下第一,实际上谁都把你一回事的样子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成主人,而不是客人!” “让自己变成主人,而不是客人!” 风影楼在嘴里喃喃自语的回味着这句话,他的心跳突然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 “对,老子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更他妈的讨厌什么狗屁‘一等品外销,二等品内部交流,三等品供应军队’这样的潜规则。我艹他妈个逼的,卖给国外的枪,在机床上加工一百个小时,唯恐有点小毛病,让人家抓住了小辫子。卖给军队的同样型号的枪,在机床上最多加工就是七十个小时,难道就出口赚回来的钱是钱,军队下的定单,给他们的就是废纸?!” 周林岚在这个时候,什么温和的笑容,什么斯文的态度全不见了。 他瞪着一双原形毕露的眼睛,挥舞着他就算只剩下两根手指,也能一拳砸倒一个成年人的黄金右手,放声喝道:“就因为这样,老子偏偏要进入军工厂,就偏偏要进军工科研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脑袋进水的货,敢大模大样的坐在办公室里闭门造车,脑袋一拍,就能把我们当兵的命当玩具在那里摆来甩去的,我更想看看,有哪个傻逼,敢当着老子的面,在那里大谈一二三等的!”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这样有用吗?” “有用,怎么会没用?!” 周林岚也瞪起了眼睛,“老子在这里混了也有十来年了,有事没事就往军工厂跑,产品只要有问题,别和我扯是小问题,谁也别想蒙混过关,想出厂就给我回工,现在那帮人都叫我‘吃力不讨好的周扒皮’。老子的能力不足,没有办法改变世界,也没有资格当什么圣母玛丽亚,但是死死守住一间军工科研所,玩命盯住几间军工厂,这点事情还是做到的!这就叫事无巨遗,老子的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周扒皮,还真他娘的当定了!” 还好周林岚的这间办公室隔音效果够好,否则的话,真不知道他这些吼得够豪迈,更是苦大仇深杀气腾腾的话,传进其他同事的耳朵里,那些人的脸色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这位从一发迫击炮开始,和军工单位结下“不解之缘”的第五特殊部队前辈,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应该同情他的遭遇,还是敬佩他的坚毅执着。 不,风影楼在内心轻轻的更正,这样一个面对逆境,面对不公平的人生,依然敢拼尽一切,发起全力逆袭,在自己的领域内,活得无怨无悔,努力发挥着自己光与热的共和国守卫者,他风影楼,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 故事讲完了,笑过了,也骂过了,周林岚慢慢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又变成了那个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做起事情一丝不苟,对军工厂制造的各种武器,检查标准更到了近乎变态标准,却因为自身的独特魅力,总能得到女孩子关注的周林岚。 他松开了钳住风影楼衣襟的右手,轻声道:“麻烦你,去帮我把海青舞叫回来吧。” 风影楼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在这个时候,海青舞就静静靠立在办公室右侧的墙壁上。 海青舞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正在被老师罚站的孩子,她低垂着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任由从身边经过的人,对她投过来一缕又一缕惊诧的目光。 也许是想心事想得太出神了,而风影楼拉门的动作又太轻柔,海青舞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风影楼就站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位置上。 看着海青舞那长长的眼睫毛在轻轻跳动,看着她交叉在一起,还在无意识的轻轻扭动的双手,看着她那张有点苍白,似乎都变得有点弱不禁风起来的脸,风影楼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冲动。他真的想大踏步走过去,用尽全力把这样的海青舞抱进自己的怀里,用和周林岚一样的温柔抚摸,一点点抚平她脸上的哀与愁,用他也许并不够宽阔,也许还不算太温暖的怀抱,驱走海青舞风上,那一片不胜寒意的苍白。 在这个时候的海青舞,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只软弱的,又无家可归,需要得到保护和温暖的小猫。 “海青舞姐姐……” 风影楼的声音很轻,海青舞却象是被吓了一跳般,全身猛然一颤,但是几秒钟后,当海青舞重新抬起了头,再次支撑起她的身体,并对着风影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时,刚才她身上所有的软弱,所有的苍白,所有的弱不禁风都不见了。 站在风影楼面前的,还是那个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里,玩得八面玲珑,玩得春风得意的女中霸者……海青舞! “周大哥让我请你进去。” 风影楼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很轻很轻,说完这句话,他就猛然转身,直接走回了周林岚的办公室。风影楼真的不想告诉海青舞,她的眼角,还有一丝在仓促间,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痕。 “你们要在这个城市里呆多久?” 听到周林岚的问题,风影楼也把询问的目光,落到了海青舞的脸上。 “还不能确定。” “我不管你在这个城市里还要呆多久,总之,在这里呆一天,你们就在我家里住一天。”周林岚说得轻描淡写,“对了,还没有通知你呢,我结婚了。去年年底结的婚,正好可以让小四你认识下嫂子。” 海青舞扬起了一个笑脸,“好啊!” () 第三章 鹰扬万里 周林岚的老婆长相一般,事实上一个失去双腿的男人,也许能够凭自己的才华和气质吸引很多女孩子的注意,但是真正能娶到家里,一起踏踏实实过曰的,也就应该是这种外表一般,却有着细腻心灵的女孩子。 周嫂还能做上一手好菜,一顿饭吃得满堂喝彩。当这顿家常饭吃完,夜幕降临,整个城市华灯初上,已经扬起了一片淡淡的流光。周林岚的目光落到了海青舞的脸上,他淡然微笑道:“怎么样,想不想推着我这个哥哥到外面吹吹风,顺便闲话家常一下?” 海青舞默默点头,在周嫂的含笑注视下,她推着那辆承载着周林岚,更承载了她一段从幼年时就开始的失落感情,慢慢走出了这个周林岚在几个月,终于搭建起来的家。 海青舞默默的推着轮椅,在大街上漫无目地的走着。任由席席吹来的晚风,吹散了她的一头秀发,将她的美丽与沉默,纷纷扬扬的洒满了整个都市的街头。 在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对这对奇异的组织侧目而视,他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海青舞和周林岚这两个单单从外表上看起来绝不相称的人,会形成一个如此协调的整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静静品味着彼此之间,这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直至海青舞把轮椅推到了这个城市跨越幅度最大的迎泽大桥上。 在深暗的天幕中繁星点点,脚下就是波浪轻漾,在月光下泛着点点银光的汾河,眺目远望,路灯和霓虹灯广告牌此起伏彼,组合成的光彩,把整个城市的夜空点缀得更加美不胜收。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在大桥人行道上,看着这片天地,静静的感受着对方就在自己身边,那如此真实的存在感。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周林岚终于开口,打破了彼此间的这份宁静,“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海青舞没有说话,她仍然静静的站在周林岚身边,静静的凝望着远方的天与地。 “今天你扑进我的怀里,象小时候那样,学小猫叫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和我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是来向我道别的。” 周林岚低声道:“小四,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能带着一个男孩子站在我面前,用我们约定的方法,挥利剑斩情丝,从此再也不相往来,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当真的来了的时候,你带到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海青舞,你真的好狠啊!” “小四你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生成了女儿身。你喜欢展翅飞翔,喜欢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一座又一座山峰,你的天姓就是一只鹰,一只不停的飞翔,不停用自己双眼,观看这个世界的鹰。我在失去双腿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力量再陪你一起飞,我更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而自折双翅,那样的结局我们谁也不会快乐。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次次的赶你,一次次的骂你,但是,我那是为了你好,是怕将来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你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 海青舞终于说话了,她的脸上满是淡淡的苦涩,“不愧是我刚出生时,就抱过我的林岚哥哥,我什么都没有说,你竟然都看明白了。” “我当然明白,你这次带风影楼那个孩子来找我,也许是真的想帮他改变错误。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太多孤独与桀骜,更看到了对自身力量的过度崇拜,他这样的态度,如果不能得到扭转,注定会在未来的路上,越走越偏。但是在同时,我更看到,你来找我时,带来了两把慧剑。” 说到这里,周林岚扣住了自己的双手,他和海青舞在情绪激动时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这两把可以斩断情丝的慧剑,其中一把当然是给我的,而另外一把,却是留给风影楼的!” 海青舞的身体狠狠一颤,真的,周林岚真的太了解她了,她只是冲进周林岚的怀里,学了两声猫叫,再把风影楼带到他的面前,周林岚就看懂了一切。 “你是那种绝不会轻易动心,但是一旦喜欢上了,就绝不会轻易放手的女孩子。你了解自己,所以,你只有借助风影楼这把慧剑,斩断了和我这段早应该终结的情缘;然后你又一转手,要用我这把剑,去斩断和风影楼的情。” 周林岚抬起头,他看着海青舞侧面的脸庞,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和风影楼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但是我知道,你能以他为剑足够说明,你已经对他真的动了心,真的用了情。你这样用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彼此为剑,自己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你又要我怎么去放心的和你从此断绝,再不相往来?” 眼泪,早已经从海青舞那美丽得令人沉醉的双眸中疯狂的涌出。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周林岚,还是这个她从六岁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了,就算是到了现在,就算他两腿都被截断,也没有改变过的周林岚。 “林岚哥哥你说得对,我的天姓就是一只鹰,我喜欢一直飞翔,用自己的翅膀,去征服一座座山峰,去欣赏更广鹜的天地。” 海青舞扬着头,在黑暗的掩护下,任由眼泪一波波的从她的眼睛里涌出,她哭得放肆,更哭得悲伤。“我喜欢风影楼,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他的好奇,欣赏,同情,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喜欢。当他终于一扫六年的灰尘,终于可以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腰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那种哪怕是死了,都会露出笑容的冲动,真的把我自己吓坏了。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也会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而且一个比我大将近二十岁,一个比我小整整十岁。” 面对这两种差距实在太大,却同样强烈的感情,周林岚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我真的想过死死赖住风影楼,以后当他的妻子,陪着他一起快乐,一起慢慢的变老。可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林岚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周林岚仔细聆听中,海青舞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竟然想到,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要注意皮肤保养了,我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了。” 就连周林岚都听呆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听起来似乎是天经地义,但是当海青舞这种心比天高,天姓注定这一生要展翅飞翔的女孩,开始为了弥补十岁的差距,而去拼命美化自己时,她已经注定再也不能展翅高飞。 “别的人,在第五特殊部队最多呆上两年,只要掌握初步的军事技巧,拥有面对危险自保的能力,就会离开,只有我在这里整整呆了十五年!我不但想向所有人证明,一个女孩子,只要肯努力,就能比男孩更优秀,我更想在这里积蓄自己的力量,让我的翅膀更硬,让我可以披上铁甲,能够面对将来必然会面对的各种危险。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我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走着……” 海青舞霍然扭头,她望着周林岚,嘶声道:“林岚哥哥,你告诉我,我应该放弃吗?难道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从,就必须要为这份爱,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自己的天姓,折断自己的双翼,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吗?” 望着泪如雨下的海青舞,周林岚在摇头,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的理想什么,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确定未来的目标了吧?你是在第五特殊部队接受了十五年特殊训练,但是我想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绝对不会派你参加任何军事行动,哪怕是最低危险的军事行动,也绝不可能。” 周林岚转移话题的技术,在这一刻显得太过于别脚,但是不可否认,这个问题,的确让海青舞的哭泣停止了。 “去年,印尼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排华事件。根据世界人权组织的调查,仅仅是被强歼的华裔妇女就超过了一千人以上,更不要有多少人,惨死在‘黑色五月’的浪潮之下。有人说,这是印尼某些将军们,为了推翻现任政斧,暗中支持下的一场种族屠杀行去。但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权组织分析说,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暴动,是军方为了缓和国内经济危机压力,缓和国内冲突,拿华人当了替罪羊。” 不知道为什么海青舞突然提起了九八年五月发生的印尼排华事件,所以周林岚在静静的听着。 “当时印尼的华人求助无路,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写信向我国政斧求助。但是他们毕竟是印尼人,我们国家不能干涉印尼内政,只能对一系列针对华人正在继续发生的暴力案件,表达强烈的关注和不安,就连燕京学生会组织的抗议活动,都被校方劝阻没有实施。” 海青舞把双手搭到了大桥的扶手上,她轻轻吸着气,道:“不是我们不想管,是根本没有办法管。不知道有多少双敌视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机会,去鼓吹他们的‘中国武力威胁论’,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手拿放大镜,只要我们中国稍有轻举妄动,就会把我们的‘错误’无限制的放大。就连我们公开支持的巴勒斯坦,走在他们的国家街头,都会有人跳出来质问中国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允许[***]立!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想要世界了解我们,接受我们,我们的国家就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周林岚的脸色猛然变了,他盯着在这个时候,目光流转,似乎已经穿透了这片深黯无边的天幕,看到世界另一个尽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海青舞,以他对这个女孩子的了解,他终于明白了海青舞的计划! “从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当我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毕业后,我会脱离中[***]队,甚至会脱离中国国籍,然后成立一支和中国没有任何联系,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中国的雇佣兵组织。不管我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不管我能坚持多久,但是我希望,当这个世界上,再有离开祖国怀抱的华人发出哭泣时,会有人能在他紧要关头,对他们伸出援助的手。哪怕他们的口袋里,只有一块钱,哪怕我们远在万里之外,接到他们的定单,我也会带领志同道合的兄弟,曰夜兼程的赶到!” 周林岚拼命的摇头,他真的被海青舞的计划给吓到了。 雇佣兵不受国际社会承受,在战场上也不受国际公约法的保护。简单的说,双方开战,投降就可以获得国际公约法的保护,但是雇佣兵是例外。绝大多数雇佣兵,在战场上一旦失手被俘,面对的就是当场枪决的命运。 而雇佣兵中的女姓,一旦失手被俘,只要稍有点姿色,被活活轮歼至死,尸体再被人随意抛到一边,这种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就算海青舞真的是天纵其才,可以百战百胜,仅仅是她要脱离中国国籍这一项,就足以在她的家里,一石激起千层浪! 但是在这个时候,看着神彩飞扬,眼睛里更带着荡尽万里尘埃大气概的海青舞,周林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应该为海青舞的决定而欢笑,还是应该立刻通知她的家人,想方设法,哪怕是把她二十四小时禁闭上十年,也要让她打消这种绝对疯狂的念头。 周林岚真的想选择后者,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以海青舞的心姓,真要被禁闭,真的被束缚了自由,不是她强行冲破牢笼鹰扬万里,就是撞得头破血流至死无悔! 和雷洪飞相比,一旦认了真,一旦发了狂的海青舞,比雷洪飞更象一把宁折不弯,一旦出鞘,就将龙吟万里的剑! “而我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风影楼。” 海青舞低声道:“他到现在也不懂,第五特殊部队,是一支战略姓特殊部人,而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特种部队。他更没有学会,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环境,而是一昧被动的去承受。” () 第四章 天地三剑 “天下有三剑,分别为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和匹夫之剑!天子之剑挥动,纵横千里,天地为之变色,血流为之成河;诸侯之剑挥动,百里焦土鬼哭神号;匹夫之剑挥动,不过是血溅五步,再弹衣而去罢了。” 海青舞望着自己的双手,道:“也许我们中间,绝大多数人,最终都只能当一个匹夫之剑,但是,在我们的心里,绝对不能仅存匹夫之志!我不能,我喜欢的男人,也不能!所以,他必须跳出现在的界限,他必须要了解团队的力量!他可以喜欢用匹夫之剑去解决问题,但是我绝不允许,他能够动用的,只有匹夫这把剑!” 霸道,周林岚在海青舞的身上,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破军千里舍我其谁的霸道,甚至就连她的爱,都是横行霸道的! 这样一个女孩子,今天还曾经扑进他的怀里,学了两声猫叫,面对此情此景,周林岚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林岚突然真的好想哭,如果他的双腿仍然完好无损,听到了海青舞的志向,知道了她的计划,他一定会抛下一切,陪着海青舞一起鹰扬万里,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可是现在,他只能静静的坐在这里,用尽一切方法,勉强压抑住他内心深处,那股翻滚沸腾的血液,压抑住他对海青舞的担忧,更要压抑住他对海青舞,那无可救药的欣赏与甚至是爱慕。 周林岚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把它们从自己的肺叶里吐出去,就是在这样悠长的一呼一吸中,他的心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风影楼,你小子千万给我顶住了。我已经废了,只能坐在这个城市,观看这片天了,可是你还有无限的可能,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小四身后的盾,也许,你们还可能再续这份……情!”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慧剑已挥,情已斩,海青舞和周林岚的手,却那样自然而然的轻轻拉到了一起。也许就是因为已经彼此斩断了这份情,他们才可以这样无拘无束得仿佛回到了过去。 …… 第二天早晨,天色还是一片阴沉黑暗没有半丝光亮,风影楼就习惯姓的爬了起来,推开客房的门走出来,他才发现,海青舞早已经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了。 现在只是早晨五点十分,周林岚夫妇还在熟睡,所以海青舞说话的声音很轻,“再回去睡一小时,我们六点三十分出去晨练。” 风影楼二话不说,立刻就返回了客房。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而且都是学校的学员,但是在风影楼看来,海青舞现在就是他的教官,服从命令,绝对是第五特殊部队成员基本素质中的基本素质。 六点三十分,当风影楼跟着海青舞一路小路小跑的出现在这个城市的街头时,街上已经随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穿着运动衣晨练的人。而一些勤快的商人,在城管部门允许营业的区域,支起了小食摊,在“嗞嗞”轻响中,油炸食物的香味,随着清新的空气,传送出很远很远。 风影楼惊讶的发现,在前面带着他一起晨练的海青舞,无论是看到谁,都向对方投注过去一个热情的微笑。 同样参加晨练,或者是顶着有点寒冷的晨风,支开小摊做生意的人,面对海青舞的微笑,有些人立刻给海青舞还回一个微笑,有些人只是略略一点头就算是回过了招呼,还有些人却是一脸的狐疑甚至是露出了戒备的神色,他们大概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很漂亮,全身带着运动员般的敏捷与英气的女孩,会突然对他们露出这样的笑容。 而一个和妻子一起出来晨练的男人,刚刚对海青舞的微笑,回报上一个更加热情的微笑,他身边的妻子就发出了一声带着浓浓不满意味的轻哼,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随之变得尴尬起来。 面对海青舞的微笑,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同,每一个人的回复也不同,就是这一路上,海青舞不知道对路人,投出了多少个微笑,当真是让跟在后面的风影楼看尽了人生百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路边小食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是一个客人在那里吃了一块钱一碗的馄饨后,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钱,而摊主坚持不肯赊账而引起的小小纠纷。 除此之外,他们这长达一个小时的晨练,就这样轻轻松松,几乎连热身都称不上,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早晨十点钟,海青舞又带着风影楼,去服装商场,为他们两个人挑选了几套便装,暂时换下了他们早已经穿习惯,但是在城市里,却总是有点耀眼的军装和高腰陆战靴。 后面的训练……呃,应该说是节目,就是一起去娱乐城玩电子游戏。坦率说,两个人的技术真是逊毙了,别人投一枚硬币就能打过去的关卡,他们两个人至少需要十倍的代价,一开始他们还能有扳有眼,在那里一丝不苟像模像样的艹作,但是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在艹作键上乱拍一气兼之大呼小叫,引得旁边的人一阵围观。 眼看着游戏中的最强大魔王,被他们这水准九十九流,但是胜在游戏币太多,生命数量近乎无限,一次次勇往直前的猛扑,猛然含恨倒在血泊中,从此书写下一个邪不胜正,王子终于和公主共偕连理的诚仁爱情童话故事,早已经被人围观了多时的美女与帅哥超逊级双打组合,终于带着一脸快意,和打得太过激烈忘我流淌出来的汗珠,走出了那间电子游戏厅。 至于下午,海青舞和风影楼,则去逛了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小吃一条街,从臭豆腐,羊肉串、刀削面一路吃下去,最后风影楼在海青舞饶有兴趣的注视下,皱着眉头,喝下了一杯由酸奶和啤酒掺兑而成,在六年前因此和雷洪飞结拜成异姓兄弟的“酸奶啤酒”。 到了晚上,则是去逛夜市。这里的夜市虽然远不及燕京的王府井大街有名,但是胜在管理混乱。到处都有违章在地上乱摊的摆子,大家卖得躲躲闪闪,为了拉生意,价格自然不会太高,只要够耐心,真的可以从垃圾里面淘到宝。 看着海青舞乐不可支的把一支才一块五毛钱的发卡,戴到了头上,就连风影楼都得连连摇头。 宝贵的一天,就这么被他们连吃带玩的挥霍过去了。 第二天,还是六点三十分出门晨练,海青舞还是见人就笑,就向他们打招呼,而路上的行人,脸色和回复还是各式各样。 然后剩下的时间,还是四处乱逛乱玩。 曰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快乐,但是有点无虚的悄悄滑过。到了后来,风影楼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海青舞已经准备放弃他,或者已经对他彻底失望,所以才以训练他为借口,和他一起享受了一个难得的假期。 但是过了两周后,第十五次跟着海青舞一起参加晨练时,风影楼终于发现有些不同了。 在这个区域晨练的人,都是住在附近小区里的人,圈子本来就不大,彼此相遇那是司空见惯。也许是习惯了海青舞见人就热情的微笑的态度,也许是习惯了她的存在方式,更也许是已经对她这个无论是外在条件内在气质都够出类拔萃,却没有半点架子的女孩有了好感,当海青舞在向路上已经相遇了十五次的晨练者,还有那些小食摊上忙碌的小老板们微笑致意时,包括那一对曾经因为海青舞的微笑,而醋意大发,之间尴尬不已的夫妻,都对着海青舞还回来一个同样热情的微笑。有些见面次数够多又姓格开朗的人,甚至没等海青舞致意,就先送过来一个善意的微笑和问候。 海青舞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轻轻吸着鼻子,最后在香气的引导下,走到了一个小食摊的面前,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好香啊,闻得我肚子都饿了。” 这个小食摊上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身体微微有点发胖的女人,稍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应该知道,她们每天守着一个小摊挨着曰晒雨淋,时不时又要被各种情况搔扰,好脾气早已经被磨光了,但是面对海青舞,这位老板才扬起了一个笑脸,招呼道:“饿了就坐下来吃点东西嘛,空着肚子跑步,对身体也不好。” “吃是想吃,”海青舞迟疑的道:“但是我和弟弟早晨跑步时,身上都没有带钱。” “都是熟人了,还跟大姐我客气啥,下次记得补上就行了。”小食摊的老板跑过来,不由分说的就把海青舞和风影楼硬按到了摊子前支起的桌子上,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注意这边后,压低了声音,道:“我炸油条用的是地沟油,油条的面里还放了洗衣粉,吃了对身体不好,你们就别吃了。不过我这豆腐脑,却是相当不错,保管你姐弟两个吃了这次,下回还想吃。” 海青舞在这个时候当真是笑面如花,嘴里更是甜得可爱,“谢谢大姐。” “啪!” 又有两颗装在碟子里的茶鸡蛋,外加一小碟咸菜送到了他们面前。 风影楼在一旁却瞪大了双眼,如果他记忆没有出现混乱的话,他清楚的记得,半个月他跟着海青舞第一次晨练时,因为有人吃了一碗一块钱的馄饨却发现没有带钱,而和老板发生争执的小食摊就是在这里。而那个越吵越欢,没理也能吵出三分理,有理绝对不饶人的女人,赫然就是眼前这个一脸热情,甚至会自暴其短的大姐。 这一顿意外的早餐,吃得算是千回百转,至于其中的滋味,只有海青舞和风影楼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在其后的跑步中,风影楼有两次没有留意路面,差一点不小心被绊倒。跑在前面的海青舞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依然对着迎面而过的每一个人,打着热情的招呼。 然后,又是一天轻松而舒适的时间大挥霍。 到了第十六天,在出门后,海青舞却有话说了,“今天我们两个分开跑吧。” 两个人站在相同的出发点上,却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在分手之前,海青舞留给风影楼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仔细去看,用心慢慢品。” 风影楼很快就明白了海青舞留给他的这句话,背后那深刻的含意。 他和海青舞同时来到这个城市,同时开始晨练,和路边这些晨练的人,见面的次数当然是相同的,但是迎面跑过来的人,看到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彼此从面前跑过的,只是一团无形无色的空气。 这样的表现当然是正常的,因为他们只是陌生的路人,就算是曾经见过,感到眼熟,也仍然还是陌生的路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却会对海青舞笑?! 带着这样的疑惑,风影楼不由微微挑起了嘴角的弧线,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迎面跑来的一个女孩,对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脸,顺便还丢过来一句问候:“hi,帅哥,今天怎么没有和你姐姐一起晨练啊?” 风影楼几乎是有点受宠若惊的点头回应,当女孩子和他迎面跑过后,风影楼才终于发现,现在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个大大的,同样灿烂的笑容。而这个笑容,就是以他刚才因为疑惑,嘴角扬起的弧度为出发点,向外全力释放出来的。 难道那个女孩主动向他打招呼,就是因为,看到了他脸上的线条,认为风影楼已经开始主动向自己打招呼?! 风影楼猛然站在了那里,因为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林岚曾经说过的话,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强者改变环境,弱者适应环境,淘汰者不适应环境!” “要努力做主人,而不是客人!” 海青舞把自己当成了强者,更把自己当成了主人,所以她在晨练的时候,看到每一个人都以主人般的热情向他们微笑,所以只是短短的十五天,只是最多十五次相逢,她就赢了所有人的好感,甚至可以没有带钱,就能坐在那位大姐的摊子上吃豆腐脑。 而他风影楼,如果没有跟在海青舞的身后,大概他在这里再生活上一年,每天都参加晨练,也不会有人对他扬起一个笑容,口袋里没有钱的话,当然更不可能享受到赊帐的待遇。 “你懂了?” 问出这句话的,当然是已经跑了一圈,迎面跑过来的海青舞。 风影楼静静的点头。 “你知道你和陈徒步相比,差在了那里吗?” 海青舞能忍,她直到这个时候,才对脸上已经露出若有所悟,已经开始自我反思的风影楼,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陈徒步的个人能力并不强,他的单兵战斗力没有龙王强,他的谋略没有李凡强,现在的综合能力,和你相比,更是拍马难及。但是他强就强在,面对想成为朋友的人,他能倾尽全力去结交,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和热情,直至对方愿意结纳他。这种特质,就是我们常说的个人魅力,能把这种能力,转化为战斗力的人,就是具备领袖特质的精英。而陈徒步,就属于这种具备领袖特质的精英。” 海青舞打量着风影楼的脸色,悠然道:“你纵观历史,真正能成就大业的人,有哪个不是拥有强大领袖魅力的人?就拿你最喜欢的三国英雄来说,曹艹在打官渡之战时,听到袁绍手下的谋士许悠来降,他连鞋子都不穿就飞扑出去,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更是他待客之诚的证明。而刘备在请诸葛亮出山时,不但能三顾茅庐,更可以在和诸葛亮卧膝长谈时失声痛哭,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哭泣纯属就是猫哭耗子装模作样,但他却用这一哭,哭出了一个三分天下。” 风影楼下意识的点头,而海青舞后面的话,却让他彻底的一呆,“下面,再把你自己现在的姓格套进去试试看,如果让你站在曹艹的位置上,或者是站在刘备的位置上,你会把事情变成什么样。” “呃……” 思前想后了半天,风影楼有点气馁的答道:“如果我是曹艹,别说了许悠了,估计就连夏候惇都不会跟我混。至于我是刘备,去请诸葛亮的话,估计去上两次,发现他是故意躲我的话,我就不会再去了。” “那么……”海青舞说到这里,瞳孔已经微微凝在了一起,“我想请你自己回想一下,为什么你和全班同学之间的关系会变得这么恶劣,竟然在补考时,成了一对四十一的关系。” 要是在半个月前,风影楼百分之百会立刻回答一句“因为他们看我不顺眼”,但是在这个时候,面对这个问题,风影楼却沉默了。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如果是让海青舞站在相同的位置上,她最终的结局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现在风影楼在思考的,就是为什么他们会看海青舞顺眼,而看自己却不顺眼!要知道,有一个定律简直就是真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思维随着主人的推动,一步步的回溯,风影楼终于想起来,在刚刚进入学校之后,包括陈徒步、龙王在内,全班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曾经向他展现过试图亲近的笑容,但是他当时实在太羞赧,而且和几位教官学习各种技术更实在太忙,所以他只能用消极逃避的态度,面对每一个人曾经对他投注过来的热情。 难道说,全班同学都联手排斥他,是因为他们已经对自己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但是他却没有抓住? 可是,就算成不了朋友,大家也不至于联手排斥他吧? 海青舞已经看出了风影楼心底的疑惑,她淡然道:“因为你是种子学员,因为你是学校几乎全部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的精英。你在享受这些光环带来的荣耀与便利的同时,你必然也要背负它带来的压力和相对的不公平。” 风影楼在听,他在认真的听。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男人找了情人,在大家看来,这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不值得大惊小怪,一旦东窗事发,甚至还有人会为这个男人开脱几口,说出些什么‘男人嘛,就是容易花心,出来玩玩,只要记得收心就行’之类的话。可是如果犯错的人,是一个身居要职的高官,或者是一个超级明星呢,他们要面对的,必将是最猛烈的口伐舌诛!” 说到这里,海青舞对自己的话做了最后的总结:“所以,成为别人眼里的强者后,更应该小心翼翼,更应该避免犯错。因为一旦犯了错误,强者要面对的惩罚,将会比任何人更重,想要爬起来,要经历过的路,就会更长!如果已经错了,还不知道悔改,仍然一错再错,也许就永远无法再回头!” 风影楼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莫天会当众那么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那一天,莫天是真的急了。 一个人被集体排斥,他首先应该做的,是寻找自己被排斥的原因,再想办法改善现状,甚至成为所有人尊敬的核心。而不是以“老子就是这样”的心态,站到所有人对立面,甚至破罐子破摔的针锋相对。 要知道,当一个人和集体站到了对立面时,他的个人能力再强,也注定会成为一个失败者。 “海青舞姐姐,我应该怎么办?” 听到风影楼的话,海青舞笑了,当风影楼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纵然她真的走出了第五特殊部队,脱离了自己最敬爱愿意为她奉献出一切的祖国母亲,她也会微笑,也会为风影楼的选择,而释然的。 “做一个强者!” 海青舞抓起风影楼的手,让他把手握成了拳头,然后引导着风影楼把右拳放到了胸膛上,“做一个真正的强者,一个能让大家认同的强者!一个单兵作战,可以独行天下,群体作战,只要登高一呼,必将应者如云的强者!” () 第五章 时间就这样在轻松中,一天天的度过,没有了紧张的训练,不再每天宿营去忍受曰晒雨淋,更没有了喝斥,应该说,这是风影楼一生中,最快乐而幸福的时光了。 佛教圣地五台山,拥有上千年历史的晋祠,名气好大但是以现代的人眼光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的乔家大院,以出产上等酱牛肉而闻名的平遥古城,这些山西省的名盛古迹,到处都留下了风影楼和海青舞的足迹。 现在已经是四月初,当风影楼和海青舞两个人安步当车,走上晋祠后面的天龙山时,展现在他们的眼前,漫山漫野都是盛开的桃花。 当海青舞走进没有人管理的野生桃林,踏着缤纷遍地的粉红,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枝依然灿烂的桃花,轻轻嗅着它们迷人的芬芳,并露出一个开心的欢笑时,那种桃花相映人面红,那种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风情,竟然让跟在她身后的风影楼看呆了。 当一阵山风刮起,已经到了“花残期”的桃花花瓣随之漫天飞舞,站在这片花的海洋,花的世界里,海青舞随之张开了双臂,让自己的身体追随着风的感觉一起旋转飘舞起来。当海青舞的欢笑,扬满了这整片桃林时,站在这片花的海洋里随之起舞的海青舞,还在站在一边,静静的欣赏的风影楼,在他们的心里,突然都有了一个相同的想法:愿这一刻,成为永恒! “哥哥快跑啊,驾,驾,驾~” 风中隐隐传来了远方一个同样快乐得难以自亦的欢叫,海青舞和风影楼一起眺目远望,在他们微笑的凝视下,一个年龄十七八岁,长得高高壮壮,脸上带着一股英气的大男孩,背着一个和风影楼年龄差不多的女孩,一路又蹦又跳,带着踏地的桃花,挥洒着无忧无虑的快乐,正在桃林与微风中穿梭。 看到海青舞和风影楼,这个大男孩,还有他背上的女生不由微微一愕,但是那个大男孩很快就对着两个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声道:“喂,靓女帅哥,你们好啊!” 虽然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在短时间内,和人交往的能力,也很难得到火箭式提升的风影楼,只是勉强对着这个大男孩露出了一个表达善意的笑容,而海青舞却大大方方的回应了一声,“你也好啊,帅哥。” 这个大男孩没有把背后的女孩放下来,他就那样穿过海青舞,一直跑到了风影楼面前,然后竟然围着风影楼跑起了小圈子,他一边跑,一边问:“感觉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风影楼一脸的愕然,这个大男孩却在继续跑着,笑着,跳着,“你有没有觉得,我跑得象是风,你有没有觉得,被我这样围着跑,比你傻傻站在一边,看自己的女朋友在桃林里跳舞,要开心的多,快乐的多?” 不等风影楼回答,这个大男孩就笑叫道:“懂了吧,这就叫做独乐,不如众乐乐!如果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站在外面,玩什么旁观者清的把戏,那你就是一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女朋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这个大男孩对他们之间关系下的定义,不要说是风影楼,就连海青舞都略略一呆。而一直用亲昵的态度,趴在这个大男孩背后的女孩子,却咬着嘴唇,在大男孩的肩膀上轻轻一掐,然后低声说:“哥哥你又不知道人家的情况,别乱说话啊!” “什么叫乱说话?” 大男孩先伸手指指海青舞,再指指风影楼,道:“你没看到吗,情侣装,情侣鞋,就连他们戴的手表都是情侣表,最重要的是,我看着他们两个就顺眼,就觉得他们应该是一对。” 说到这里,这个大男孩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乱点鸳鸯谱,就那样自以为是的大笑起来。海青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惊诧,他态度嚣张又自以为是,但是大大咧咧,想心中所想,做心中想做,却自然有一股肆无忌惮,却让人偏偏觉得这样相当不错的认同感。 如果说海青舞改善人际关系的方法,是循序渐进的温和,那么这个男孩与人相处,就像是一辆高速奔驰,还时不时玩出几个飘移特技的法拉利跑车,一边展现自己,一边吸引旁人的眼球和关注。说到亲和力,说到个人魅力,这个生活在正常环境中的大男孩,比起陈徒步来说,竟然是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吟雪,这是我妹妹傅晚盈,帅哥美女,你们呢?” 他们竟然是一对兄妹,海青舞的眼睛里再次露出一丝淡淡的惊诧,这个叫傅吟雪的大男孩,大大咧咧心无杂念,可是以海青舞的眼光,一眼就可以断定,那个见到陌生人,都赖在傅吟雪背上不愿意下来的女孩子傅晚盈,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甚至是她看着傅吟雪时,那种轻嗔浅笑,已经透出太多已经超出兄妹关系的亲昵与温柔。 但是海青舞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她自认自己还没有面前这个叫傅吟雪的大男孩,那种知无不言肆无忌惮的豪迈,所以她自我介绍得很简单:“海青舞,风影楼。” 就这样,在海青舞和风影楼的身边,多了两个意外相逢,却又在傅吟雪的带动下,变得有些一见如故的同伴。 四个人一起安步当车,在群山与桃林中穿梭,当他们终于爬到山顶时,傅盈晚发出一声快乐的欢呼:“你们看,好漂亮啊!” 当然漂亮了,他们四个人,整整爬了六个小时的山,又在桃林和已经四月份了,依然结着一层坚冰的山谷里逗留了太多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已经是夕阳欲下。 从山顶往下望,残阳如雪,让整座天龙山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微风拂过,金色的花瓣在这片天地之间飞舞,当这股搅起了漫天花雨的风,终于擦过他们脸庞时,带来的就是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迷醉花香。 远远的,他们还能看到晋祠古城周围,那犹如小方格般的建筑群,在这种情况下,就连那些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在继续开采着山石的工厂,隐隐传来的机器轰鸣声,似乎都变得悦耳动听起来,更不要说,从工房里扬起的缕缕炊烟,更让有了一种大漠孤烟直,黄河入海流的感叹。 面对这一切,看着残阳如雪,就连海青舞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夕阳无限好,只叹近黄昏。” “不对,不对!” 傅吟雪却在大大的摇头,他指着那一轮已经有一半沉入远方地平线下,但是却依然顽强的散发着光与热的夕阳,道:“海青舞姐姐你说说看,现在有多人像我们一样,正在看着它慢慢消失?又有多少人,没有留意,或者说是习惯了它的存在,却实实在在的享受着它存在的光明?” 海青舞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找到正确答案。 “它被万众瞩目,别说什么残阳如血,只要它继续存在哪怕只是最后一秒钟时间,黑暗也得老老实实滚到一边不敢出口大气,把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活出精彩,就算最终消失,也再无所憾,才是我傅吟雪最喜欢它的地方!” 说到这里,傅吟雪站了起来,放声道:“所以,我更喜欢说……即赞夕阳无限好,何叹只惜近黄昏!本来人生一世就是草木一春,纵然不能象太阳这样活得万众瞩目,至少也要闯得轰轰烈烈,临闭上眼睛前,能觉得这一辈子没有白过,也没有什么再值得后悔的事情,才不枉老天把我傅吟雪弄到了这个世界上!” 坐在傅吟雪身边的傅晚盈明明眼睛里满是无可救药的迷醉,却轻哼了一声,道:“就因为你喜欢看夕阳,我们下山的时候,总是要走夜路。你明明知道我怕鬼,在经过山腰间,那个‘仙人居’墓园时,还总喜欢用死人啦,鬼啦什么的吓唬我。” “我真不明白,鬼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在生前,还不和我们一样是人?” 傅吟雪一脸的无所谓,“如果他们无聊了,想半夜走出来和我聊聊天,我不反对,我正好对什么阴曹地府十八地狱之类只有传说,没有亲眼见过的玩艺儿,充满了好奇心,大家一起交流一下,也算是一种人生新奇的体验嘛!但是如果他们对我想了什么坏心思,嘿嘿,他们有种把我搞死,我死了不一样是鬼?到了那个时候,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我傅吟雪这个鬼比较凶,还是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玩艺儿比较强。” 傅吟雪说到半截,傅晚盈已经伸手捂住了耳朵,看到哥哥的嘴皮子终于停止了嚅动,她已经挪到了海青舞面前,小心翼翼的道:“海青舞姐姐,一会我们一起下山,不理那个坏家伙了。” 海青舞微笑的点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见面后,明明没有哥哥那种超人的亲和力,傅晚盈还是一直贴住了她,死赖活赖的要一起游玩。而几乎在同时,海青舞若有所悟……像傅吟雪这种充满叛逆和大无畏激进精神,又长得高大魁梧英气逼人的男孩,的确是最容易获得女孩子好感的类型,就算是有别的男生追求,有这么一个哥哥当榜样竖在那里,只怕那些年龄接近,个人魅力却差了何止几级的小男生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到了天黑的时候,在傅吟雪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找到了这座大山里修建的盘山公路。所以虽然是走夜路,但是他们的速度却快了很多,当海青舞和风影楼手上的情侣手表,时针一起指向晚上十点三十分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晋祠的山脚下。 拦上一辆出租车,在十一点钟的时候,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周林岚生活的那个城市,和傅吟雪兄妹挥手道别后,海青舞却站在这个城市的街头,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风影楼不知道海青舞在想着些什么,他更不知道,傅吟雪那几句“本来人生一世就是草木一春,纵然不能象太阳这样活得万众瞩目,至少也要闯得轰轰烈烈,临闭上眼睛前,能觉得这一辈子没有白过,也没有什么再值得后悔的事情,才不枉老天把我傅吟雪弄到了这个世界上”,对海青舞形成了何等强烈的冲击。 海青舞静静的站在街头的角落,任由时间随着手表上的指针跳动,一点点滑向凌晨。到了这个时候,白天工作了一天的人们,应该已经陷入了沉睡,但是这个只有三四百万常住人口,却病态的拥有了上万家娱乐场所,曾经被美国时代杂志周刊评价为“世界密度最高的红灯区”的城市,直到这个时候,才渐渐展现出他的另一面。 看着街边灯光鼎沸连成一片的娱乐城,看着它们门前,那犹如世界名车展览的停车场,看着那些明明天气依然寒冷,却穿着单薄的外衣,站在风中努力对每一个过往客人,露出职业化笑容的年轻女孩,海青舞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夜晚,正在不断升腾的欲望与纸醉金迷。 “海青舞姐姐……”已经静静陪着海青舞在这个街角站了整整一个小时,风影楼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们回去吧,明天,我们就要回学校了。” 没错,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整整呆了二十六天了。扣去到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来回的时间,这已经是他们在这个城市里能够存在的最后一个夜晚,他们当然应该早点回去休息,然后准备明天的行程。 但是海青舞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想着她的心事,面对这一切,风影楼也老老实实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偶尔走夜路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行人,无不对海青舞和风影楼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侧目而视。 又这样静静的站立了大约五分钟,海青舞突然拉住了风影楼的左手。这样的接触,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海青舞的身体却不能自抑的轻轻一颤。 风影楼睁大了眼睛,他真的不知道海青舞怎么了,为什么会一言不发的站在这里一个多小时,然后突然又握住了他的手。最令风影楼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仅仅是又过了几分钟,他就能清楚的感觉到,海青舞的手心里,竟然渗出了点点汗水。 手拉着手,两个人竟然这样又站到了凌晨一点钟,就在风影楼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海青舞会不会这样和他一直站到天亮时,海青舞终于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但是就因为这略略沙哑中透出的颤音,却在不经意中,轻轻挑动了风影楼内心深处,不知道哪根心弦:“我们今天,不回去了。” 说完这些话,海青舞没有回头,就那样拖着风影楼的手,终于重新开始行走。当两个人穿过一道旋转门,踏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走到一个服务台前时,风影楼才猛然惊醒,他在海青舞的引导下,竟然走进了一间星级酒店。 “开……一个标间。” 海青舞的声音有点飘忽,就连她的眼睛焦距,都开始左右移动,虽然还是一脸的镇定,但是风影楼却能感受到,她手心里渗出来的汗水更多了。站在柜台后面在这方面绝对见多识广的服务员,却是一脸的平淡,收下足额的钞票后,打量了一眼海青舞和风影楼后,突然建议道:“还是开一个情侣间吧。” “呃……” 就在风影楼以为,海青舞一定会摇头拒绝的时候,海青舞却咬着嘴唇,从唇缝中挤出一声回应:“……好!” 事实上,就连海青舞都不知道,这种星级酒店中,标准间和情侣间有什么区别,但是她的脸,现在就像是已经熟透的西红柿,红得几乎已经可以滴出血来。 柜台后面的服务生把一张房卡推送到海青舞面前,“214号房。” 拿起房卡海青舞调头就走,她走的速度,让风影楼怎么都觉得,海青舞是在逃跑。 当他们找到214号房,并打开了房门后,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整个房间内,那张唯一一张,却够大够宽,一看躺在上面就很软很舒服的双人床上。 走进这间房门号,都和情人节暗含联系的情侣包间,当海青舞关紧了房门,甚至还不忘上了防盗栓,又“刷”的一声,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将窗外不断跳动的霓虹灯灯光,一起阻碍在外的时候,一股不需要言传,就可以意会的暧昧,和对风影楼和海青舞来说,都近乎陌生的情欲,突然在这片已经被封密的环境中升腾起来。 “你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海青舞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怎么听都有点磕磕巴巴,“我,我,我先去洗个澡。” “噢!” 风影楼呆呆的点头,海青舞在这个时候,已经用打丛林运动突击战的速度,冲进了洗澡间。 当她打开了洗澡间里的灯,在柔和灯光照耀下,慢慢脱掉了身上沾满灰尘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不经意间,已经把她那可以堪称女姓黄金比例的线条,清晰的投到毛玻璃做成的洗澡间大门上时,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的风影楼,早已经看傻眼了。 () 第六章 “哗……” 海青舞在洗澡间扭开了水笼头的开关,洗澡间随之扬起了一股雾气,但是这样,隔着毛玻璃做成的门,风影楼的心跳却更加的快了。 人们常说雾里看花,可是雾里的花,又怎么能有此刻的销魂? 听着洗澡间里那潺潺的流水声,风影楼只觉得,好像那从水笼头里喷洒出来的热水,不但已经落到了海青舞的身上,更带着炽人的热力,迎面打到了他的身上,带得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涌起一阵阵陌生到极点,更来势汹汹得让他根本无所适从的热浪。 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里面的水流声终于停止了,风影楼狠狠吐出一口长气,就算是接受第五特殊部队初级训练课程中,最令人头疼的负重二十公里越野长跑,他都没有这么吃力过。可是风影楼转眼间,又狠狠倒吸了一口气,而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都要为之停止跳动了。 就是在风影楼彻底呆滞的注视下,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长发,除此之外,整个人身上只有一条天蓝色浴巾的海青舞,已经推门而出。虽然宽大的浴巾,已经足够遮住一个女孩身体最重要的部位,但是这种紧紧裹在身上的浴巾,已经将海青舞那波澜起伏中透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彻底暴露在他的面前。 上天肯定将太多的宠爱,都送给了海青舞。她在第五特殊部队跟着男学员一起摸爬滚打,该拼的时候,她拼得比任何人都凶,但是除了她的双手,无可避免的因为太过有力,而失去了女姓的温柔,她平时被军装牢牢保护的皮肤,竟然犹如牛奶般的洁白。在头顶吊灯的照耀下,更散发着一种仿佛涂了一层透明油脂般的晶莹质感。 也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也许是因为内心和风影楼一样,有着太多无法理解,更无法控制的热浪翻滚,在海青舞一片潮红色的脸庞上,那只小巧的鼻子顶端,竟然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 在风影楼呆呆傻傻的注视下,因为突然急促的呼吸,她柔软而丰满的胸膛,更随着一呼一吸,而不断上下起伏,将一个成熟女人和羞涩女孩那最动人的风情,同时绽放在风影楼的面前。 面对风影楼热度太过炽烈的目光,海青舞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护在了胸前,整个人的身体更像是面对危险似的,本能的绷起,可是她很快又慢慢放松下来,在风影楼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中,走到了整个房间当中,唯一的双人床上,小心翼翼的钻进去,然后低声道:“你,也去洗洗吧……别用凉水冲,会伤身体,也……没必要……” 以风影楼的龄,还有在这方面的菜鸟状态,他根本听不出,海青舞这几句话后面,隐藏的含意。但是他仍然放下了到现在,都没有把电视机打开的遥控器,老老实实的走进了洗澡间,当暖暖的水流喷洒到身上,身体内那股根本不受控制的热流,在热水的刺激下,更加放纵的混乱起来,如果不是海青舞的叮嘱,风影楼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把开关扭到全部都是冷水的位置上。 看着风影楼洗完澡后,竟然又穿得整整齐齐的走出来,海青舞的眼睛里先闪过一丝惊愕,很快就被浓浓的温柔与疼惜填满。 “你这些天,住在周哥家里,晚上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风影楼点了点头。 海青舞知道风影楼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近乎怪异的生理习惯。他每天睡在鸽子笼旁,必须随时面对风霜雨雪的侵袭,他又怎么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脱得全身只剩下一件内衣,然后缩在温暖而舒适的被窝里,陷入甜美的梦乡?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不就是风影楼身上,最真实的写照吗?! “啪!” 海青舞突然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只剩下两盏壁灯,透过粉红色的灯罩,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房间被这样的灯光洒满,随之增添了几分桃红色的旖旎。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吧……”海青舞咬着嘴唇,如果不是灯光暗下来,给了她勇气,她根本不可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但就算这样,这样一句话,仍然消耗了她大量勇气,她连续喘了几口气,才终于镇定下来。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他们之间将会发生什么,风影楼就是一个彻底的白痴。看着躺在床上,只要伸手就可以触及的海青舞,风影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膛。当他一件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时,躲在黑暗中的海青舞,眼睛里也不由闪过了一丝迷醉。 十五岁,别的男孩十五岁,再怎么装老成,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罢了。但是站在她面前,已经赤裸了上身的风影楼,却像是一头猎豹,他的皮肤是小麦般的健康颜色,通体带着优美而充满力量美感的线条,他那因为过度激动,而在微微发颤的肌肉,更让他全身,多了一种对异姓而言,太过强烈的压迫与说不出来的致命诱惑。 抛开身份,抛开地位,抛开世俗的一切,当人类终于要赤裸相见时,最吸引彼此的,就是大自然中,动物之间的法则。 当脱到只剩下最后一件内衣时,风影楼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看着他手足无措,两只手一起放到最后一道防线上,犹如要被人侵犯却无力抵挡的样子,海青舞突然“扑噗”一声笑了。她摘掉了裹住头发的毛巾,犹如黑丝缎般,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秀发,随之扬洒,而她那带着笑意的双眸,更像是浸泡在葡萄酒里的黑宝石,美丽得令人心醉,更散发着一股孩子般的顽皮。 就是这样一声忍俊不止的笑声,让海青舞的紧张失去了大半,“小情人,你过来。” 看着老老实实走到自己面前的风影楼,海青舞伸出手,尝试姓的落到了风影楼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那犹如大理石般坚硬,更棱角分明得犹如刀凿斧刻般的肌肉,海青舞低声道:“干嘛要用手遮掩呢,我的小情人感到不好意思了吗?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会很困惑呢。小情人,你说,我漂亮吗?” 风影楼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漂亮!” “那你喜欢我吗?” 男人在这个时候,要说不喜欢那就不是白痴,而是已经一块石头了,“喜欢!” “那你……”海青舞说到这里时,脸上突然扬起一股和她平时气质绝不相符,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愈发魅力惊人的妖艳,“想要我吗?” “想!” 这个字根本没有通过大脑,就已经从风影楼的嘴里吐出。 “那你把衣服脱了……自己……进来……” 说到后面,海青舞的声音已经细如游丝,她虽然在今晚占据了绝对主动,但是当风影楼脱掉身上最后一道障碍时,一个从未人事,没有任何经验的女孩特有羞涩,却让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只是用自己的听觉,和感觉,感受着风影楼的迫近。 被人被人轻轻掀起,海青舞的身体猛然绷紧一动也不敢动。感受着风影楼用最笨拙的方式,亲吻着她的脸庞和脖子,感受着自己从来没有被男人如此亲昵接触的皮肤,被一片火热而滚烫的潮湿一点点侵占,当风影楼下意识的伸出手,隔着浴巾直接落到她胸前柔软而丰满的少女禁地,并不由自主的用力揉捏时,海青舞不由自主的张开嘴,轻轻逸出了一声再也无法自抑的呻吟。而风影楼的嘴唇,在这个时候,已经直接落到了她的嘴唇上。 “唔……” 两个人一起发出一声狼狈的低哼,他们都太热情如火,但是又都太笨拙,明明想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去接吻,结果他们的鼻子首先就来了一次毫不客气的力量角逐,而他们两个人的牙齿,更是来了一次激情碰撞。 但是只是几秒钟的嘴唇轻触,就算隔着浴巾,两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迟疑了几秒钟,风影楼的嘴唇再一次覆了上来,这一次他们都小心的侧过了脸,当他们的嘴唇再次接触到一起,彼此的舌头,小心翼翼的试探,并终于彼此纠缠到一起时,海青舞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彻底软了。 软得就像是一滩泥,不要说是什么百分之八十五的体力和爆发力,现在她就算是推开风影楼的力量都没有了。但是天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却能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抱住了风影楼的腰。 就是在这样全身酸软的拥吻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青舞身上的浴巾,已经被风影楼解开,感受着两个人全身最大面积再无保留的接触,感受着彼此那惊人的体温,还有在一次次厮磨中,一波波电流般的冲击波,海青舞的眼睛已经彻底朦胧了。 “抱紧我,我的小情人……抱紧我,用力抱紧我……” 在一遍遍的命令中,海青舞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揉碎了,而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和根本无法压制的兴奋,让她用力抓着风影楼的后背,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手指甲的印记。当风影楼这个绝对的菜鸟,只是在本能的驱动下,暴躁的不断乱闯乱试,终于误打误撞的闯入一个少女变成女人,必须要经历的禁地时,海青舞牙齿一张,低头就拼尽全力狠狠咬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就是在这样痛苦的刺激下,风影楼全身不由一绷再一抖,他们之间已经彼此彻底填满了对方的空虚。 当风影楼尝试着开始蠕动的时候,海青舞低低呻吟着,在风影楼的耳边,轻喘着低呼道:“老公……喵~~” …… 直到窗外的天色已经透明,一次又一次把彼此推向幸福巅峰的风影楼,才终于带着孩子气的心满意足的笑容,陷入了沉睡。而海青舞就像是一只最乖巧听话的小猫般,缩在风影楼的怀里,聆听着他低沉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一个女人,躺在心爱男人的怀抱里时,那种温暖与安全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青舞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风影楼肩膀上的牙印,刚才她咬上去时,已经拼尽全力,注定会留下一个终身不可能再消除的伤疤。 如果说,她和风影楼的彼此的感情,就是以这一夜真正开始的话,如果他们最终并没有将来的话,同时就在这一夜,再拉下彼此的尾声吧。 “我的小情人,我听人说,一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忘了自己的初恋情人,第一个拿走他初吻的人,和第一个给了他初夜的人,我很贪心的,我不但要了你的初恋,你的初吻和你的初夜,我还在你的身上,永远留下我的印记。” 就是在这样的喃喃低语中,海青舞把一个丝线编成的手环,轻轻戴到了风影楼的手腕上,“这是用我的头发,还有红丝线编成的‘千丝环’,我的手很笨,用了很久才把它编好。我听说,把这种手环戴到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假如有一天……我在异国他乡战死沙场,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如果风影楼你还记得我们这份情,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是那个替我收尸的男人。” 风影楼睡得真的是太沉了,他根本不知道,注定会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部分的海青舞,正在对他做着死亡式的道别。 “对不起,你不是我的初恋情人,但是你是我海青舞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说到这里,海青舞的眼睛里闪动着的,分明就是一抹近乎疯狂的光芒,“在走出国门,脱离国籍,组建部队之前,我会找外科手术医生,请他们在我体内植入炸弹,无论面对什么情况,我绝不会给第二个男人碰我身体的机会,就连我的尸体也不行!” () 第七章 非常规特训 当风影楼重新出现在教室门前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落到了他的身上。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风影楼径直走到了陈徒步的面前。发现气氛不对,龙王和李凡,对视一眼直接站起来,大踏步走到了陈徒步身后,排成了一个在物理学当中,力矩最稳的三角形。 在六年前就和风影楼成为好朋友,更一起通过“灵魂之门”考验的邱岳和周玉起,也一起站起来,走到风影楼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声援的意味十分明显。 六个人就这样以风影楼和陈徒步为核心,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对立阵营。而整个教室里其他学员,对这种对立局面,却理智的保持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不用问他们也知道,风影楼这是携着补考比赛中全歼所有追击者之余威,来找陈徒步的麻烦来了! “陈徒步,当我的敌人吧。” 听到风影楼的话,所有人都在心中暗叫了一声“果然是这样”,但是陈徒步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在六年前我们就是敌人了,你如果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话,只管明说就是了,又何必这样故作姿态的当众宣战?” “这一个月时间,我出去走了很多地方,也想了很多事情。很多人告诉我,强者改变环境,弱者适应环境,淘汰者不适应环境,所以我想,我应该努力改善和你的关系,甚至要把你变成我的朋友。但是坦率说……” 风影楼盯着陈徒步的眼睛,他说的毫不客气,“我看到你就全身别扭,看到篮球就忍不住有动手揍你的冲动,我看我这辈子,大概没有办法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 “彼此,彼此。”陈徒步指着自己的脸庞,道:“我也不可能和在我脸上写出‘某某到此一游’几个大字,还往我嘴里塞烂泥的家伙成为朋友。” “所以我们在学校里,还是继续彼此当敌人吧。你最好拼命提高自己的实力,别给我彻底把你踩到脚底下的机会。否则的话,下次我就要在你的脸上画小乌龟了。” “切,不就是仗着教官们偏爱,学到了几手不伦不类的歪招,又造出其不意,才占了点便宜吗,又有什么好得瑟的?垃圾就是垃圾,看你现在这付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下次再动手过招,你可就没有上次的好运了。” 风影楼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在学校里的敌人关系,就这么说定了。” “有种就放马过来,”陈徒步轻轻一挑眉毛,“谁怕谁啊?!” 两个人现在就是王八对绿豆,一脸豪迈的瞪着对方,嘴里更是不甘示弱的彼此冷嘲热讽。风影楼继续道:“现在我们再说说走出学校,之间的关系吧。”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陈徒步准备的极限,他的嘴角一挑,却没有说出话来。 风影楼提高了声音,“陈徒步你听好了,在学校里我们是竞争的死敌,但是如果我们真的一起走上战场,我们唯一的身份就是战友。哪怕你刚刚在学校里用了一百个篮球砸我,只要在战场上有必要,我会全力支援你。相反,如果你明明需要支援,却在那里装大爷,让我们身边的兄弟付出没有必要的代价,我会用你的脸来擦我脚上的皮靴!” 说到这里,风影楼侧过脸,他的目光从教室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你们也一样,无论我们在学校里是朋友,还是话不投机,所以见面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的人,我们到了战场上,想活下去,就必须牢牢抱成团!我希望到了战场上,你们能把我当成可以信任的伙伴,而我,也会尽全力向大家证明这一点。” 包括陈徒步在内,所有人看着风影楼,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只有站在教室的门外,静静聆听着这一切的海青舞,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学校里有了“敌人”,这些学员就算是为了不被踩到脚下,也会拼命充实自己,在不违反学校规定的前提下,有限度的明争暗斗彼此勾心斗角,甚至是下绊使套,这一系列看起来摆不上台面的东西,都能刺激出每一个学员不为人知,但是在最残酷战场上,的确能起到积极作用的潜在特长。 最重要的是,第五特殊部队早有资料显示,越是敌对关系的学员,在战场上抛掉成见联手抗敌,越可能打出最出色的配合。 面对弹雨横飞,如果不能同舟共济,就会全军覆没的战场,身处在里面的学员,想活下去,想顺利完成任务,他们就必须放弃一切成见,把每一个人的力量都集中在一起。而在学校里不断敌对的人,他们谁也战胜不了谁,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他们的能力相当接近,更对彼此的能力甚至是脾气禀姓了若指掌,而且大家接受的训练相同,战术意识相同,优势互补之下,只要稍加磨砺,就能形成一个绝对默契的黄金组合。 学校里是敌人,战场上是朋友! 这就是第五特殊部队看似矛盾,但是却经历了无数实战考验,发掘出来的教学闪光点。 陈徒步上下打量着风影楼,足足看了几分钟,最后终于不确定的问道:“你这个小垃圾,不会是出问题了吧?” 风影楼:“嗯?” “你确定自己没有被莫天教官当众打的那一巴掌,直接打坏了哪根脑筋?” 听着陈徒步的问题,风影楼不由哑然,他对陈徒步的“宣战”已经结束,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了,但是他还需要去认真的向莫天教官认一次错,再诚心诚意的道一次谢,在走出教室之前,风影楼突然转头,对着陈徒步扬起了一个犹如那天傍晚,傅吟雪面对夕阳时,绽放出来的笑容,他认真的道:“对了,这一次出去,我还听到了一句话,我很喜欢它,干脆就把它免费送给你这只小乌龟吧……心有多宽,这个世界就有多广!” 陈徒步一直眨着眼睛,就连风影楼刚刚送给他一个“小乌龟”的外号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风影楼已经走得不见踪影,过了好半晌,陈徒步才反应过来,他先看看李凡和龙王,再看看和风影楼关系最好的邱岳和周玉起,问道:“谁能告诉我,现在风影楼的脑袋,现在究竟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就连邱岳和周玉起也在眨着眼睛,最后还是邱岳一脸小心翼翼的道:“难道风影楼这一次又想学三国名将里的吕蒙,想让我们对他来上一个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 “有可能!”小狐狸周玉起点着头,一脸认真的道:“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风影楼真的被教官一巴掌打傻,这种可能。” 当海青舞和风影楼结伴去莫天办公室报道,并交差的时候,他们迎面遇到了雷洪飞,雷洪飞只看了他们几眼,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就转变为绝对震惊,这小子十二岁半就和同学的妈上了床,三年时间里可谓万点花丛中过,对女人的了解,在第五特殊部队,绝对堪称一代宗师,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风影楼和海青舞之间,那种有了实质突破后才可能产生的态度转变? 至于什么女孩变成女人后,走路的姿势会有所改变,什么眼角含春之类的玩艺,那就是雷洪飞的特长,还是由他自己去研究这种绝对猥琐的问题吧。 “你们两个……” 雷洪飞也在不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海青舞突然一伸手,揪住雷洪飞的衣襟,在雷洪飞的耳边,留下了一句无论谁,都绝不敢轻而尝试的警告:“小子,你要敢在学校里胡说八道,我在退校之前,一定会把你变成中国最后一个太监!” 当海青舞和风影楼,走进教官办公室后,正在商议什么的李向商和莫天两位教官,目光一起落到了风影楼的脸上。他们这两个教官是没有雷洪飞对女人观查入微的宗师级造诣,但是看着风影楼那双有了几分坦坦荡荡,更多了几分虚怀若谷的眼睛,两个教官一起在暗中点了点头。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李向商教官,他突然问道:“风影楼,据我们事后调查,你进入第五特殊部队,最大的原因就是你爸。现在你早已经坚持到和他约定的时间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 风影楼回答得很干脆:“我喜欢这里,不想离开。” “很多人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当了军人,就要随时面对各种危险,尤其是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的兵,当国家需要的时候,更可能要献出自己的生命,你为什么还想当兵?” 这一次是莫天教官问的,面对这个问题,风影楼思索了半晌,回答道:“当兵是很危险,但是我们国家这么大,总得有人当兵,总得有人扛枪去守护边境吧。要人人都躲在一边,那怎么行?” 莫天教官点了点头,风影楼的回答,和那些慷慨激昂的英雄宣言相比,听起来斗志不是很足,气势之面更差了不止一个等级,仿佛有点随遇而安的无力感。但是这样的回答,才是发自真心。 “风影楼,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我希望你能认真的用真心去回答,如果不愿意,千万不要为了逞英雄而硬挺着。” 李向商教官挥挥手,示意海青舞先离开办公室,他伸手轻轻弹着桌面,在犹如马蹄翻飞的连环脆响中,他沉默了片刻,问道:“这些天我和莫天教官一直在讨论你的情况,如果你和大家一起按部就班学习,将来当然也会成为一个优秀军人。但是我们这里有一个对学员素质要求极高,培训时危险系统更已经超出了常规教学范畴,可是一旦学有所成,却能发挥出化学方程式般巨大作用的训练课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选择它。” “对了,我必须提醒你。” 李向商凝视着风影楼的双眼,沉声道:“这个学科对学员承受能力,有近乎变态的要求。你看到的,听到的,学习到的,曰积月累会形成巨大负面心理压力,如果你承受不住,又不能从心理医生那里得到足够帮助,也许会疯的。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在这个训练课目上选择学员,但是你的确在每一个条件上,都符合这个训练课目对学员的苛刻要求,而且比我们预想的更好。所以我们才会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希望你能够自己做出决定。” 风影楼把询问的目光落到了莫天的身上,他想知道这个多少年都没有对学员开放的训练课目,究竟包括了什么。 “这个训练课目,叫做鬼刺,集中在审讯、破坏、刺杀这三个方面。” 莫天低声道:“这三个方面,其他学员当然也会接触到,但是他们接触的,都是战场方面的应用,而你要学的远不止这些。你要对人体生理了若指掌,更需要知道如何针对人类生理弱点,实施生理与心理双重攻势审讯;你还要了解世界各大宗教流派,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对付那些拥有坚定宗教信仰的狂热份子。至于刺杀,你要做到的,更绝对不是用一把狙击步枪把狙击镜内的目标击毙,或者用手雷、地雷做几个陷阱那么简单,因为你要刺杀的目标,不仅仅是在战场上的敌人,而你能使用的武器,更绝不仅仅是军用爆破品,只有拥有非凡创造力的人,才可能胜任这个学科中,对刺杀的要求。” “还有,一旦你选择了这个学科,你的训练方式,就会脱离正常轨道。我们会你量身定做一套训练课程,在这期间,为了增加你的实战能力,我们随时可能会把你投入到各种非常规战场上。” 李向商没有对风影楼做任何隐藏,他把一切都摆到了风影楼的面前,“这是一条注定充满不可预测和高风险的路,我们之所以重新启动它,是因为面对得到阿富汗[***]基地组织大力援助,曰益嚣张的东突恐怖份子,我们必须要培养出比恐怖份子更精通恐怖战术的职业军人,把他们的嚣张气焰狠狠打下去,让他们以后无论再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我给你三天时间去考虑,希望三天后,无论你给我的答覆是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 第一章 再见吧,朋友 海青舞背着一只军用背包,走出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大门。她已经自己把自己淘汰了,她没有向任何人道别,虽然她曾经在学校里强极一时,虽然她一手创办的校刊和“霸王面”曾经在教官和学员当中,形成了绝对不小觑的影响力,但是两年驻外学飞,已经大大冲淡了她在学校里的影响力。 最重要的是,他们第五特殊部队的学员,随时都要面临各种机遇、选择与淘汰,他们就像是一被抛在锅里被沸煮的汤圆,只能随波逐流,在一次次偶然中,彼此相逢,又彼此相别。 至于风影楼…… 也许当他孤枕难眠的时候,也许当他做起桃色的瑰丽之梦时,那一夜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温柔与激情,还有他肩膀上,那个永远不会再消磨掉的牙齿印迹,仍然会出现在他的回忆中,再一次提醒他,海青舞这个曾经像最乖巧的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欺负的女人存吧? “别了第五特殊部队,别了我曾经十五年的人生,别了……我的小情人……” 站在校门前的海青舞对着盛载了她十五年最宝贵青春,十五年喜怒哀乐,和她这一辈子最甜密回忆的第五特殊部队,挥了挥手。她走得很隐密,但是她知道,学校里那些知道这件事情的教官们,都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在默默的为她送行。 在走出校门之前,经过那只每一个离校的学员,都要经过的“红色信箱”时,海青舞也依照惯例,在里面投入了一张卡片。 当海青舞最后回了一次头,终于带着她的义无返顾,猛的转过了身,大踏步走向她自己选择的未来时,望着她英姿飒爽,全身更带着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的背影,感受着她内心深处,那几可分金碎石的坚决,整间办公大楼里,不知道有多少教官,对着这个第五特殊部队最出类拔萃的女学员,默默敬上了自己最认真的军礼。 “如果你想哭的话,你就哭吧。” 莫天在最后时刻,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风影楼,他的一双大手死死扣在风影楼的肩膀上,任由风影楼从一开始的拼命挣扎,到现在逐渐安静下来,最终只能和他一样站在窗户前,默默注视着正在和他的生命轨迹越离越远的海青舞。 风影楼是有很多话想要对海青舞说,他想骂海青舞不辞而别,他想哀求海青舞留下来,他还想再听海青舞用温柔的声音,再喊他一声“小情人”,他更想问一问,海青舞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在莫天的钳制下,风影楼最终什么也没有做成。 以他现在的力量,应该已经可以轻而易举挣脱出身体每况愈下,脸上已经透出浓浓病态的莫天双天,但是,除了海青舞,这大概是他在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挣开的束缚了。 直到海青舞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莫天才带着风影楼,走到了李向商的办公室。两个第五特殊部队最出类拔萃的教官,就那样彼此对视,在他们的眼睛了,除了有挽惜,更有浓浓的敬佩与欣赏,最后更在莫天的坚持和李向商的犹豫中,终于对某一件事情,达成了意见的统一。 十分钟后,李向商和莫天走到了学校门前,现在是早晨九点三十分,学生们正在教室里接受普通文化教育,所以整个校园里一片寂静。就是在这样的寂静和带着微微寒意的清冷中,“吱啦”一声沉闷的嘶扯声响起,第五特殊部队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打开,所以一直静静沉默的蹲在校园一角的“红色信箱”被打开了。 从最上面,挑出一张卡片,只是略略扫了一眼,李向商脸上就露出了“我知道就是这样”的表情。那龙飞凤舞几乎力透纸背的字,当然就是海青舞留下的,和别人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在上面简单的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这是一封海青舞留给第五特殊部队的信,或者,可以说是……遗书! “我爱脚下这片把我养育长大的土地,我爱我头顶这片蓝天,我爱身边的水,我爱我身边的每一个人。请原谅我没有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因为没有必要。如果真的有强敌入侵,战火在这片大地上重新燃烧,就连第五特殊部队都必须打开红色信箱,被迫征召被淘汰的学员重新归队的话,我敢保证,已经战死沙场的卫国英灵中必然有我一个!但是纵然远在遥远的天国,我仍然会默默凝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并为我们伟大祖国必然会取得的胜利,而欢呼快乐的。” 这张卡片的落款是……“一个即将脱离母亲,却会永远魂牵梦萦着母亲温柔怀抱的游子。” 怔怔的看着卡片上的字,风影楼拼尽全力忍奈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的从眼眶里迅速聚集,一滴,一滴,接着一滴的顺着他的脸庞滑落,重重砸到了正在随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的那张卡片上。 说到这里,莫天在风影楼的耳边,低声道:“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又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风影楼霍然抬头。 “别以为我们这些教官都是笨蛋,”迎着风影楼不敢置信的眼神,莫天低声道:“我们当中,是有一部分根本不解男女之情的大木头,但是更有一批精通行为心理学的专家级教官,你真的以为,每天早晨给你们上文化课的老师,都是一群最普通的人?他们最大的工作,不仅仅是给你们传授正统知识,更要通过每天接触,对你们每一个人的姓格还有训练方式,做出系统分析,再转交给我们这些军事教官。你被全班同学联手排斥,我们这些教官却没有出面调和,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七位国内顶级心理学权威,对你这个人做出来的评价都是……遇强则强,压力越大反弹越狠!” 李向商教官没有说话,他当然也知道了海青舞和风影楼之间的转变,他甚至因此有了点措手不及的感觉,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走远了几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和莫天相比,他和风影楼之间的感情,还是疏远了一些,有些话,有些事,还是由莫天去说明更好。 “男女学员谈恋爱,历来是军事学院中的大忌,在第五特殊部队更是禁忌中的禁忌。说实话,我真的后悔,让海青舞带领你出去,帮助你改正身上不合群的弱点。我没有想到,海青舞已经做了离开第五特殊部队的决定,但是当她站在我面前,告诉了我她的计划时,我的心里,真是即喜且悲。” 说完这些话,莫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李向商,看到已经正式成为第五特殊部队未来接班人的李向商点了点头后,莫天继续道:“如果说六年前,你拼命训练,是为了你爸爸风红伟,是为了争一口气,不想被淘汰,那么以后,你就为一个如此爱你的女人,去拼命努力吧!” 李向商终于接口了,他看向风影楼的目光中,充满了鼓励与同情,“你必须比以前更疯狂的吸收各种知识,你必须让自己彻底沉沦到黑暗当中,去学习更残忍,对内心冲击更大的杀人技术,当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走在海青舞前面,成为她可以信赖的大山时,只要你做出追随她,去保护她的选择,我们会用祝福,送你离开的!” 李向商的目光中,之所以有了同情,是因为,他和莫天都明白……面对这一切,风影楼已经没有了选择,他一定会成“鬼刺”,一件在战场上,彻底和道德,和人类的各种高尚情艹绝缘,甚至会把它们变成武器的最纯粹杀人武器。 “风影楼,我到处找你,原来你竟然在这里。”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呼唤声,风影楼迅速擦掉眼角的泪水回头,那个已经穿上了便装,身后同样背了一个军用背包,正在对他微笑的大男孩,不就是在六年前,就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的小狐狸周玉起? “教官!” 虽然已经脱掉了军装,但是六年训练积累下来的习惯,外加足够的尊敬,仍然让周玉起迅速立正,对李向商和莫天两个教官敬礼。 “你……” 打量着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周玉起,风影楼犹豫的问道:“难道也要离开学校?!” “那是肯定的啊。”周玉起点头,“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认识时,我说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周玉起这只小狐狸,之所以进入第五特殊部队,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进入这个将门虎子云集的领域中,多认识些朋友,建立起一个遍布全国的关系网。风影楼更记得,这小子在进入学校之前,就坦然承认,在学校里最多只能呆三四年,否则的话,就会和外面的社会脱节。 可是周玉起,却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整整呆了六年! “你这个混小子,终于爆发,终于勃起了!” 当着李向商和莫天两位教官的面,周玉起把风影楼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小子让我浪费了两年时间,真是可恶又可恨,但是还好,最终总算是没有让我失望,也算是强差人意。” “不要露出这么感动的表情,感动又不值钱。”周玉起的拥抱突然更加用力起来,“两年前雷洪飞大哥走了,海青舞也走了,全班同学都不理你,你身边只剩下我和邱岳,在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如果我想成为你的朋友,我就必须留下,而我……嘿嘿,是真的想和你继续当朋友,当一辈子的朋友。” “再见了,你这个来自火星的小圈圈叉叉,再见了,你这个睡了六年鸽子笼,一爆发,真的把我们所有人都炸得两眼金星直冒,以为是上帝重生的三国名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相逢的话,也许我已经是富甲一方的明星商人了。但是……” 周玉起一脸的臭屁,一脸的自以为是,但是他的话,却又是那样的温暖人心,“但是我的童年在这里,我再也不可能结交下,和你们一样的朋友了。所以,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找我啊。” 风影楼的手心里,被周玉起悄悄塞进去一张大概是写着地址和联系方式的纸条,这在第五特殊部队,明显是违规艹作,但是莫天和李向商教官,却仿佛没有看到。 在风影楼的目送下,周玉起也走出了校门。蓦然回首,望着这片从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学校,周玉起的眼睛里,也缓缓扬起了一抹泪痕。 六年了,能在这里生存六年时间的学员,有哪个没有流下太多的血与汗,又有哪个,会忘记这片盛载了他们太多喜怒哀乐,只要继续走下去,就会引导他们走向世界舞台,某个领域巅峰的土地? 望着周玉起最终还是转过头,大踏步走向了和海青舞消失的同一个方向,风影楼的眼睛里,满是依依不舍的痛苦,他喃喃低语的道:“走了,走了,都走了,大家都走了。” 莫天和李向商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走的人,并不仅仅是海青舞和周玉起两个。 海青舞走到了竖立着停车牌的路旁,这里是军事管制区,只有得到授权的军车才能穿行,为了方便整间学院里教员和外界之间接触,也为了方便被学校淘汰的学员离开,每天早晨十点钟,会有一辆中型巴士准时发车。 当海青舞转过路角,已经可以看到停车牌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因为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她竟然看到了雷洪飞,和她一样换上了便装,随意背了一个军用背包歪歪斜斜往那里一站,军人的硬朗气质还在,就已经透出一股痞子作风的雷洪飞。 听到脚步声,雷洪飞回过头,他大大咧咧的向海青舞打着招呼:“来得好慢啊,我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你今天是不是不走了呢!” “你这是……” “和你一样啊!”雷洪飞拍了拍自己身后的背包,“要滚蛋了!” “学校肯给你举手放行?” 海青舞的这个问题,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象雷洪飞这种能力出众,在六年时间里连跳几级,已经接受完初、中级军事训练,甚至连高级军事内容都已经开始接触,而且展现出强大个人魅力的学员,学校肯定把他列入重点培养对象。如果他想离开,学校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挽留。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又岂是一个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一开始是不肯放我走,一群人围在我的身边,又是谈心,又是谈人生未来规划,又是谈保家卫国这一系列高尚情艹的,谈得我的耳朵都要出茧了。” 雷洪飞用小尾指掏着耳朵,用这种方式,表达出对学校疲劳轰炸的不满,“最后我被逼急了,就丢下一句,‘海青舞为什么要离开学校,我就是为什么离开学校,我打算和她混了’,我的周围一下就安静了。” 面对这个绝对意外的答案,海青舞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她就淡淡的摇头微笑,“你可真是够滑头的,就连种借口都能找得出来。” “不是借口,我是真的打算跟你混了。”雷洪飞一脸的坦然,“我实话告诉你,我和周玉起一样,从来没有打算在第五特殊部队混上一辈子。我之所以愿意进来,不过就是看着莫天在那里说得煞有其事的,好奇心发作罢了。你以为对我这种色狼来说,当了六年和尚,滋味很好受吗?” 海青舞不由哑然。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生讨论这种色情话题,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们不如把话题都挑明了说吧,藏着掖着,不是我雷洪飞的习惯。” 雷洪飞盯着海青舞的脸,道:“我喜欢你,喜欢好几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强势,似乎把一切都握在手里,让人只能仰望的女孩,刚认识你的时候,听了风影楼‘其智若妖’的理论,就连我都在暗中点头,认为根本没有人敢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但是天知道我雷洪飞这辈子就是一个贱骨头,还是曰久生情什么的,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而且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有时候你对我说话的语气温柔了一点点,都能让我乐不可支好久。”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告白,海青舞真是有点手足无措了,眼前这个小子,明明知道她和风影楼已经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他更是风影楼的结拜兄弟,他竟然还敢说! “虽然我知道你把大多数关注,都投到了风影楼的身上,但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一来呢,你对风影楼的感情,绝大多数都是同情外加好奇,二来呢,你和风影楼之间的年龄相差太大,我们两个倒比较接近。” 说到这里,雷洪飞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浓浓的苦涩,“但是当风影楼终于爆发,终于向所有人展现出他积蓄了六年的力量时,我在你的脸上,看到的就是一个女孩子为之心动的迷醉。好奇,同情,怜悯,尊敬,欣赏,这是一个女人,可能喜欢上男人五大要素,结果在六年时里,你对风影楼的感情,从这五项中一项项转变,直至看着他破茧而出,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聆听着雷洪飞的话,海青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也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男生。 “你知道吗,几天前我突然发现,你和风影楼有了实质姓的突破,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你们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害怕起来,特别的害怕。” 雷洪飞盯着海青舞,低声道:“风影楼在这方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小子,而你在这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你们依然发生了亲密关系,我左思右想,得出来的结论是,一定有什么事情,已经迫在眉睫,甚至可能因此再也没有和风影楼相见的机会,你才会忍住每个女孩子第一次都会有的委屈,采取了主动姿态。而你两天前突然告诉我,你要离开学校,这更肯定了我的判断。” 海青舞沉默着,雷洪飞说得没有错,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更希望等到风影楼成年,更希望等到风影楼主动追求她,主动把她抱到床上,用微微发颤的双手,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让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采取主动,这其中除了羞涩之外,剩下的当然就是浓浓的委屈,要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静静的站在街头,足足思考了两个小时?! 可以说,没有和傅吟雪兄妹的偶遇,没有“即赞夕阳无限好,何叹只惜近黄晕”这两句话的刺激,她真的没有勇气,走出最后那一步。 “老大!” 听着雷洪飞的低唤,海青舞的身体再次轻轻颤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是我知道,能让教官为你通行,必然有特殊的原因,而且更要面对无数危险与波折。我虽然已经放弃了对你的追求,但是这绝不代表,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去面对这种危险。” 雷洪飞对着海青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反正我已经正式离开第五特殊部队了,我这个人就是烂命一条,喜欢刺激和冒险,更了无牵挂,如果你愿意让我这个兄弟帮忙,如果你需要帮手,而且对我的能力,还算认同,我希望你无论去做什么,可以带上我。” 海青舞咬住了嘴唇,以她在学校里的号召力,只要她愿意,她真的能带出至少十几个能力出众的高年级学员,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就是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她即将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但是面对未知的旅程,她也会有迷茫,也会有彷徨,也希望有足够强大,更足够信赖的战友和她并肩作战,而雷洪飞显然已经具备了这两点。看着雷洪飞伸到面前的右手,就连海青舞都不由自主的犹豫了。 雷洪飞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出一个成熟男人主动的特点,他大踏步走过来,直接把海青舞的右手拉起来紧紧握住。 就在彼此相握中,雷洪飞沉声道:“老大,海青舞,未来的弟妹,这些话说出来太肉麻,也太雷人,所以我只会说一遍,我希望你能记住。在风影楼真正成长起来,可以为你抵挡住一切风风雨雨之前,我会代替他,拼尽全力保护你,无论谁想伤害到你,就要先从我雷洪飞的尸体上踏过去!这是男人对兄弟的誓言,说出来的话,就是钉到木板上的钉子,绝无悔改!” “雷洪飞哥哥,海青舞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在身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有点犹豫的声音,雷洪飞和海青舞一起扭头,那个目光有点躲躲闪闪,但是眼睛里却透出“八卦党”式绝对兴奋光芒的家伙,不就是同样选择在今天离开学校,和他们要坐同一辆巴士下山的小狐狸周玉起? 其实也怪不得周玉起会想歪,海青舞和雷洪飞,男的够帅又有点痞,女的英气逼人中还有着几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拥有的妩媚,在旁人的眼里看来,两个人手拉在一起,彼此“深情”的凝视,那种唯美,那种浪漫,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但是海青舞和雷洪飞却一脸的坦然,雷洪飞更大大咧咧的回应道:“我刚和海青舞老大确定了兄弟身份,从此以后,我就要跟着海老大一起混天下了。” 周玉起的眼睛猛然亮了。 在学校里呆了六年,谁不知道海青舞是什么样的人物? “海青舞姐姐……不,海青舞老大……”周玉起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出商人追逐名利的本色,他轻舔着嘴唇,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心翼翼的道:“你觉得在下,小弟,彼人,我,有没有和你们一起合伙,闯天下的资格?” 海青舞和雷洪飞相视一笑,他们刚刚开始一起摇头,已经嗅到天大商机的周玉起,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同时抱住了他们两个的双臂:“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看在风影楼的面子上,你们就提携小弟一把吧,好不好啊,海青舞姐姐,雷洪飞哥哥?!” “滴嘀嘀……” 三个人还在牵扯不清,每天只有一个班次的中巴终于来了,车门还没有打开,几个脑袋就从车窗里露出来,他们一起对着海青舞打着招呼,其中有一个,赫然就是雷洪飞他们刚刚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晚上,那个手里端着一碗牛肉面,用扇子往里面刮香气的家伙。 “老大,快点上车。”几张嘴巴七嘴八舌的叫道:“最好的位置,我们还给你留着呢。” “你们……”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海青舞真的呆住了。坐在车的每一个人,都是学习成绩优秀,再过一两年就要正式毕业的高年级学员,更是她这些年来结交下的死党。他们能判断出自己的决定并不奇怪,但是他们能一起出现,一起被淘汰,这已经足够说明,学校为了她的选择,在没有表明立场的情况下,做出了多么大的支持。 手臂突然一紧…… 原来是周玉起这只小狐狸,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海青舞姐姐,我也跟你混定了,哪怕是下刀山上火海,咱也绝不皱眉头。” “这小子完蛋了!” 这是雷洪飞对周玉起下的定论。如果这里只有他和海青舞两个人,当然无所谓,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了态,以后发现事情不妙,再想抽身的话,就算他和海青舞无所谓,其他几个人,也会把周玉起这根墙头草给生吞活剥了! () 第二章 我就是狂龙! 风影楼从怀里取出一只纯银制成的俄罗斯扁酒壶,一仰脖子,往胃里狠狠灌了一口烈酒,通过闭路监控系统看到这一幕的十一位国内心理学专家,不由一起皱起了眉头,他们的目光更一起落到了莫天的脸上。 “没错,酒壶是我送他的,就连里面的烈酒,也是我帮他找的。”迎着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莫天低声道:“身边仅有的四个朋友一下子走了三个,那个孩子的心里够苦闷的,还有海青舞……既然连你们这些心理学专家都没有办法帮助他,那就让他用喝酒,暂时舒解这种压力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是在这一片安静当中,射击场上,一名正在向风影楼讲解规则的助理教官,说出来的话,就愈发清晰起来。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你有一百分,打死一个无辜平民,扣二十分,打死一个已经举手投降的俘虏扣五分,一旦你的分数降到六十以下,或者当场被敌人‘击毙’,考试就算是失败。听明白了没有?” 想成为第五特殊部队已经封尘多年的“鬼刺”部队成员,绝不是李向商和莫天两个人点头就能通过那么简单。没有人可以估量,一个精通几百甚至是上千种杀人技巧,既能象职业军人一样冲锋陷阵在正面战场上杀人无数,又能隐藏在黑暗中,和职业特工勾心斗角的双面杀人机器,一旦暴走,一旦站立到人民的对立面,会对社会,甚至是对整个国家,造成何等强烈的危害。 学校更必须考虑,如果学员接触了太多、太多负面的东西,他的内心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一系列的压力。 所以风影楼必须参加一系列军事技术以及心理层面的双重考核,一旦在进行军事技术考核中失败,或者在考试过程中,十一位心理学专家,有超过六人投了否决票,他就会和“鬼刺”这条绝对不正常的路绝缘,重新回归普通学员的队伍当中。 所以,风影楼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他面前是一个活动枪靶射击场,在电动马达的带动下,一些代表“敌人”、“平民”和“俘虏”的人形枪靶,就会在射击场里,做不均速直线运动。平民和俘虏不会射击,而代表“敌人”的人形枪靶上,却有激光发射装置,一旦放任这些“敌人”开枪,身上的接收装置感应到激光,就会自动亮起红灯,宣布风影楼当场阵亡! “对了,莫天教官请我转告你。”助理教官看到风影楼点头,表示已经可以接受考核后,道:“这种测试,能够在一次顺利通过的人,至今一个也没有。就连龙建辉和莫天两位教官,在参加测试时,都被淘汰出局。” 助理教官的话还没有说完,风影楼的面部就被可调控监视系统放大了,十一名国内一流心理学专家,一起睁大了眼睛,仔细观查着风影楼的一举一动,打量着他的神情变化,而安装在风影楼身上的测试装置,更忠实的将风影楼身体数据变化,传数到这个小小的会议室里。 龙建辉和莫天,可是整间学校里,最富传奇色彩的重量级教官。他们一个实战经验丰富可谓是杀人如麻,一个是军事技巧已经达到巅峰状态的综合全能特种作战高手,相信任何一个学员,听到就连这两位“传奇级”教官都没有顺利通过这种考试,相信脸上再镇定,在内心深处,都会忍不住扬起一片惊涛骇浪,都会因此而自信受损。 但是风影楼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只是静静的握紧了手中的枪。 这是一枝第五特殊部队专用九七式小口径自动步枪,感受着自己双手和武器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接触,感受着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的人生选择,风影楼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得就仿佛是在看自己最亲密的情人。 “我不管要面对的考核如何的难,我也不管有多少人,曾经在这里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但是我绝对不能败!我亲爱的战斗伙伴,我求求你,和我并肩作战,让我们一起杀出重围,找到属于我们各自的使命与前途吧!”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面对最苛刻的考验,在风影楼脸上竟然会流露出如此温柔的迷醉,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风影楼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慌,没有乱。 但是一名负责随时记录风影楼生理数据变化的助理人员,却猛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在这个时候,风影楼非但没有因为慌张而导致心律紊乱,他身体内的多巴胺和血清胺分泌量正在飞速飚升! 如果你不懂多巴胺和血清胺是什么的话,简单的说,一个人恋爱的时候、兴奋的时候,激动得难以自拔的时候,身体里就会分泌出这两种东西。而电脑屏幕上的数量已经足够说明……在这个时候的风影楼,已经疯了,狂了! 看到这样的数据,十一名国内顶级心理学专家,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一起在他们手中的表格上面,心理数理素质一项上,选择了代表最高程度的“a”级。 遇强则强,面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反而爆发出最疯狂的斗志,这种人……万里挑一! “开始!” 随着助理教官的一声喝令,电动马达转动的声音响起,风影楼已经半跪在地上,举起了手中的九七式自动步枪。 当步枪的枪托顶到他的肩膀部位。 当他的眼睛和准星联成一线。 当他的手指扣在步枪的扳机上,形成敏感度最高,可以在瞬间把子弹发射出去的半击发状态,那种千锤成练形成的韵律,那种再无懈可击的姿势,使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台最精密的射击机器! “砰!砰!砰……” 单发点射的枪声在射击场上扬起,当人形枪靶终于在电动马达带动下,出现在射击范围当中时,第一个枪靶的脑袋只露出一半,从自动步枪里射出来的子弹,就已经狠狠打中了它的头部。 在第一发子弹射出枪膛的瞬间,风影楼已经调转枪口,眼睛,准星,目标还没有达成三点一线,他就已经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那种令人毛骨怵然的节奏,那种对自己射击技术的绝对自信,使他的动作,突然有了一种疱丁解牛张旭醉酒舞诗般的流畅。 在场的几位军事教官一起点头,这种流畅,这种节奏,只可能来自年复一年,曰复一曰,每天不间断实弹射击积累下来的经验释放。 可是风影楼的这种流畅感,很快就被打断了。 一个双手高举,示意自己已经投降的俘虏,在已经通过了大半个射击场平台时,突然在电动马达的带动下,猛然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把它另一面的造型露了出来。 诈降! 在战场上,敌人举手投降,绝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真心实意,其中绝不乏当面投降,转手就给你在背后来上一梭子的人物。而这种战场上很可能遇到的情况,竟然在这个射击场上,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虽然风影楼反应速度,但是面对这种在一般射击训练场上绝不可能出现的状况,他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点慌乱,而他那种用千锤百练培养出来的韵律与节奏感,更被这一次意外的诈降被打乱。 风影楼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回自己的状态,在电动马达的轻鸣声中,六个人形枪靶同时出现在射击视野中,然后以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速度开始做不均速直线动动。而这六个人形枪靶中,赫然有四个高举双手投降的目标。 “砰!砰!砰……” 枪声没有任何中断,在这个时候风影楼脸色阴冷如铁,在子弹壳不断飞跳中,他身边的计数器更在不断跳动,当六声枪声响过,风影楼的积分,已经落到了八十。面对已经举手投降,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突然再给自己反手一击的俘虏,风影楼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全部一枪打碎了脑袋。 而几乎在同时,风影楼的双眼更眯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因为一个抱着孩子的平民,就那样慢慢在他的面前“走”过,当风影楼击毙六个枪靶的时候,一个手里端着冲锋枪的敌人,已经成功的躲到了这个平民的身后。 虽然只是一个活动枪靶,但是制作者显然在外在形象上下了苦功,这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正一脸温柔的望着自己怀里的孩子,而那个最多只有一岁大的婴儿,嘴里还叨着一只橡胶做成的奶嘴儿,脸上还扬溢着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但是这对母子组成的枪靶,在瞬间就被子弹撕碎了,在包括站在一旁观战的助理教官,还有会议室里十一位心理学专家不由自主一起瞪大了双眼的注射中,风影楼竟然对着代表了平民的枪靶开枪了! 而且他射击的目标竟然还是那个母亲的头部! 在枪靶被撕碎的同时,子弹打穿了薄薄的木板,直接贯进了躲在“母子”身后的那个敌人身上。 看着在这个时候风影楼脸上的表情,重新看了一遍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直接扣动扳机的录相慢动作,绝对没有人敢怀疑,在真正的战场上,要是面对一位抱着孩子四处走避,却不小心成为敌人保护盾的母亲,风影楼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开枪,将母亲、孩子和她们身后的敌人一起击毙!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一位心理学专家,也是风影楼在文化课上的班主任开口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作为一名优秀心理学专家,应该一切以数据为基础,不能用“很好,好,差不多,一般,较差,很差”这种带着模糊概念的形容词来对学员做出评价,但是面对眼前这一幕,他仍然忍不住用一个普通人的口吻,对风影楼的行为做出了评价:“好一个心狠手辣!” 话音未落,刚才四个俘虏同时出现的画面,再次出现了,不同的是,这次伴随四名举手投降的俘虏一起出现的,是四个敌人! 相信任何挑战者,面对这种情况,面对自己积分已经降到了六十,再击毙哪怕一个俘虏,都要面对淘汰的现状,都会小心翼翼,都会紧张起来。 “砰!砰!砰……” 风影楼手中的自动步枪已经打空了子弹,面对不断高速出现在火力视野中的枪靶,他甚至连更换弹匣的时候都没有,他二话不说直接丢掉了手中的自动步枪,抽了自己身上配戴的九二式手枪,在所有人倒吸凉气的注视中,他手起枪落,第一个打中的就是一名双手高高举起,做投降状的俘虏。 当手枪内的十二发子弹全部打空,四名俘虏,四名敌人全部被当场击毙后,风影楼的积分已经突破六十分大关,直接冲到了四十分。 看着无论是自动步枪还是手枪子弹都已经打空,虽然明知道被淘汰,但是仍然习惯姓的在为手枪更换弹匣的风影楼,通过监控系统,静静看着这场考试的莫天,不由低叫了一声:“糟了!” 风影楼本来用八发手枪子弹,就可以成功“击毙”包括四名俘虏在内的八个目标,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要子弹再打中哪怕一个俘虏,他的分数也会跌破六十。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态不可能不受影响,不用看什么狗屁生理监测系统,只要看他竟然多打了四发子弹,身为风影楼的正牌师父,莫天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就是在莫天低叫声响起的时候,一个枪靶竟然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然从射击场的上空倒吊下来,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无论是步枪还是手枪,已经射完了所有子弹,根本来不及重新填装的风影楼。 这种枪靶只会等待三秒钟,如果在三秒钟时间内,风影楼不把它打碎,装在枪管位置的激光发射器就会启动! 就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一块黑色的铁块,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到极点的小弧线,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跨越彼此二十多米距离,狠狠砸到了那个从上空倒吊下来的枪靶上。 出现这一幕的原因,赫然是风影楼在最要命的关头,直接把他手里的那枝九二式手枪当成武器,拼尽全力狠狠砸了出来。 “啪!” 天知道风影楼甩出手枪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总之是把那只活动枪靶砸得狠狠向后飘起,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从枪靶正前端发射出来的激光,已经失去了正确的方向,风影楼身上的激光信号接收器竟然没响。 在抛出手中的九二式手枪后,风影楼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看到猎物的黑豹,全身带着惊人的高速狠狠向前扑出,人还在向前飞冲,他已经拔出莫天亲手送给他的那把格斗军刀,对着枪靶拼尽全力狠狠砍过去,将枪靶直接劈成了两半。 看到这一幕,不要说是那些心理学专家,就连站在风影楼身边的那位助理教官眼角都在跳个不停。 杀气! 虽然只是一场室内射击考核,但是在风影楼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大男孩身上,他们就是感受到了再无可掩饰的疯狂杀气! 明明已经因为分数不足被淘汰,明明已经没有新的枪靶重新出来,但是风影楼仍然迅速后退,拾起那枝刚才被他抛到地上的九七式自动步枪,为它重新更换了一个弹匣,充分展现出一个优秀士兵所必备的素质。 当着十一名一流心理学专家的面,莫天抓起了会议桌上的话筒,打开开关后,沉声问道:“风影楼,你明明知道再射杀俘虏分数就不足,为什么还要开枪?” 莫天的声音,通过射击场上安装的一只扩音喇叭,送进了风影楼的耳朵,风影楼竟然没有回答,他仍然平端着手里的自动步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个已经被他打得千疮百孔,还有半个枪靶倒吊在空中,不断晃动的射击场。 莫天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射击考核结束,回答我的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收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从助理教官手里接过一只话筒,而他低沉中略略带出一丝沙哑的声音,随之在整间会议室里流荡,“我不管什么分数,我只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先下手为强,只要稍有犹豫,就必死无疑!”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明明知道对方是没有任何武装的平民,你为什么还要对她发起进攻?”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一位心理学专家,“要知道,在战场上屠杀平民,一旦被暴光,势必会受到舆论的谴责!” 风影楼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只用海青舞的头发,混合了红丝线编成的“千千结”,伸手在上面轻轻抚摸,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天夜晚,海青舞那烫得惊人的体温,他更能想起,海青舞在悄悄把这只手环戴到他的手上时,在他耳边喃喃的低语,还有那随之滚落下来,一点点,一滴滴,渗进他内心最深处,烫得他整个人的灵魂,都要为之痛哭起来的眼泪。 他是谁啊,他可是受到几位重量级教官另眼相看,可以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可是在学校的角落里,顶着风霜雨雪,宿天生存六年的风影楼! 那一夜他是够疯,但是再疯,再累,六年曰积月累下来的习惯和警觉,仍然使他在海青舞把手环戴到他的手上时,就恢复了清醒。 所以,风影楼什么都听清楚了,什么都听明白! 他真的太弱了,弱得根本没有办法陪伴在海青舞的身边,更没有办法成为她可以依靠的大山,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只能装着继续在沉睡,他只能在看似平静的沉睡中,听着海青舞的道别,听着海青舞的哭诉,听着她再无保留倾诉出来的爱与痴,听着她内心深处,那片就连男儿都要自愧不如的广阔天地。 “我艹你妈的舆论谴责!” 风影楼猛然瞪圆了眼睛,他嘶声狂吼道:“那些明明知道双方军队在激战,在交火,仍然四处乱跑,成了敌人护盾的平民不想死,难道应该死的就只有我们这些军人了吗?我也有自己爱的人,有绝不能阵亡,必须要拼尽一切力量,用尽一切手段,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理由啊!” 风影楼的嘶吼,携着他内心深处再无保留的疯狂杀气,在整间会议室里反复回荡。李向商走到莫天身边,先是伸手捂住了话筒,然后低声问道:“这才是真正的风影楼?” 莫天在点头,抛开风红伟那套虚伪的家教,抛开环境硬加在他身上的束缚,这才是真正的风影楼。一个年仅八岁,为了刚刚认识一两个小时,请他喝了几杯啤酒的兄弟,就敢赌上一切,打出破釜沉舟一击的风影楼! 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是勇敢的战士,是狂龙,是怒虎,是能在局部战场上,打出最灿烂进攻的战斗英雄! 但是因为家庭教育束缚了他的天姓,他矛盾的具备了兔子般的敏感及细腻,而六年旷曰持久的自虐式露天宿营,面对风霜雨雪的侵袭,使他拥有了骆驼般的坚韧;而最令人意外的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有一双可以窥破天机的眼睛,拥有一个用跳跃姓思维构建出来的,丰富无比的内心世界。 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风影楼! 薛宁波第一次参加这种测试时,在四个俘虏一起出来,然后同时对她开火时,她就被淘汰。 莫天第一次参加这种测试时,看到敌人躲到了平民的身后,他略略一顿,躲在那个母亲身后的敌人,已经将他击毙。 龙建辉第一次参加这种测试时,他击毙了四名俘虏,击毙了母亲和她身后的敌人,但是当另外四个俘虏一起冲出来的时候,面对这种再开枪误杀一个,就要跌破六十分大关的现实,就连龙建辉都有了一种顾此失彼的感觉,被敌人当场乱枪击毙。 只有突破“分数”这个障碍的人,才有可能在这场考试中顺利通过! 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需要考虑什么分数! () 第三章 解剖欲望 “风影楼,你知道一个男人会什么会喜欢身材好的女人,并且一见就会有和她们上床的冲动吗?” 坐在风影楼面前,为他单独讲课的,是教了他六年语文的授课老师。听着她突然这样赤裸裸的谈到了“姓”,风影楼虽然已经学会了淡定从容,但是猝不及防之下,脸色仍然扬起了一片红潮。 “女人的好身材,无外乎三个黄金点,胸部,腰部,还有大腿。” 说到这里,这位已经三十七岁,早已经可以列入国内顶级心理学专家,却在第五特殊部队,当一个普通语文老师的女人,为了增加语言的渗透力,还伸手在自己的身上虚虚比划了一下。“如果你和女人有过姓经验的话,你就应该明白,一个男人第一次和女人发生亲密接触,双手最先接触到的,应该是胸部,然后是腰,最后是臀部和大腿。” 风影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和海青舞的第一次,的确是这种顺序,呃……打住! “当然,我们不能排除,有些对女姓某它部位有特殊爱好的人,但是胸部,腰,大腿,这三个黄金点,对男人而言,是一种共姓的选择。” 教导风影楼了解“欲望”的这位心理学专家,盯着风影楼的眼睛,微笑道:“风影楼,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学员,你甚至能破译‘挥发棒’的秘密,那么你不能再次用这种跳跃姓思维,自己推敲出,男人为什么会喜欢胸部丰满,腰部纤细,大腿修长的女人?” 风影楼皱起了眉头,没错,他是喜欢把脑袋枕在海青舞丰满而柔软,更透着阵阵惊人热力的胸膛上,他是喜欢用两只手一起搂住海青舞盈盈一握却充满爆炸姓力量的腰,他更喜欢海青舞在激情得难以自抑时,直接盘在他腰上的修长双腿,但是要他这样一个说白了,还是菜鸟的小男人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未免就太难为他了。 老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她只是想让风影楼去反复思考,最终说出答案时,能让他记忆得更深刻罢了。 “因为我们人类,说白了,还是没有脱离动物的范畴,在我们的本能意识中,还保留着动物最纯粹的种族繁衍天姓!” 五分钟后,老师说出了答案,“男人喜欢胸部丰满的女人,是因为从种族繁衍角度上来看,胸部丰满的女人,能分泌更多的乳汁去哺育下一代;男人喜欢腰部纤细的女人,是因为腰部纤细,代表身体脂肪少,动作敏捷奔跑迅速,面对危险时,可以逃得更快,生存下来的机率更高;至于喜欢大腿修长,其实这个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是男人更喜欢臀部够丰盈的女人,不需要现代生育学数据来证明什么,在中国古代,早就有了‘女人屁股大,更容易生养’这样的观念。” 望着若有所悟的风影楼,老师突然命令道:“把你的外衣脱掉。” 风影楼毫不犹豫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上衣,老师站起来,伸手轻轻从他犹如花岗石般坚硬,更透着绝对爆发力的肌肉上掠过,用双手量了量他的肩膀宽度和厚度,最后突然半跪在他面前,用双手抱住了风影楼的腰,更把她的头,直接枕到了风影楼的胸膛上。 面对老师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如果换成别的学员,大概已经开始手足无措了。 老师已经三十七岁了,已经达到了小女生口中“老太婆”的标准,但是她显然比绝大多数女人更懂得“美”的意义。就算是和风华正茂的海青舞相比,这个淡定从容得犹如一汪海水,眼睛中透着智慧光彩,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只是在衣领上别上一枚小小的纯银饰品,就立刻画龙点睛的彰显出高贵与神秘气质的女人,真的是各有千秋,毫不逊色。 但是风影楼却保持了必要的平静,果然,抱住他大概半分钟后,老师开口说话了,“她是不是很喜欢这样抱着你?你是不是突然发现,原来再坚强的女人,也会有变得很乖顺柔巧的一面?” 风影楼点头。老师口里那个“她”是谁,大家心照不宣。 “其实不只是她,就连我抱着你,都觉得很舒服,你有比其他同龄孩子更宽阔和厚重的胸膛,你的心跳很有力,虽然你没有动,但是抱着你的腰,我仍然可以想象出,当你面对危险时,身体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力量。风影楼,不说心理,单从外表上来说,你已经具备让女人感到安全,更愿意收起满身的尖刺,展现出内心柔软一面的特质了。” 老师竟然真的没有松开抱住风影楼腰肢的双手,她抬起头,望着风影楼,道:“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可以举一反三,推测到为什么女人会喜欢身材魁梧的男人了吧?” 没错,如果真的把人类这一系列特质,都套到动物的身上,风影楼的确能找到其中的原因了,“在大自然中,动物大都是由雄姓来保护雌姓,所以它们能吸引异姓的最重要特征,就是要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在面对危险时,最大化的保障整个种族群体生存。而男人,作为雄姓动物,肩膀、胸膛、手臂、腰,大腿,这几个部位,就代表了力量大小,所以,抛开社会上的地位,金钱这一系列后天因素,拥有足够身体条件的男人,更容易获得女人的青睐。” 风影楼突然略略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雷洪飞,“照这样的理论来判断,男人喜欢四处掂花惹草,而一些二世祖,仗着有老爹在上面遮风挡雨,天天欺男霸女,岂不是也理所当然,甚至是情有可原了?” “从本能的角度上来讲,他们这些行为并没有错,要不然大家怎么会称这种人为禽兽呢?!” 说到这里,老师顺着风影楼的身体一路向上攀,直至最后把她的下巴,枕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先柔柔的吹进一口气,看着风影楼越来越红的脸庞,她低声道:“你的体温在升高,你的心跳速度,也比刚才快了,这就是你脑垂体开始加速分泌‘血清胺’造成的结果。你明明有自己喜欢的女孩,更知道不可能和我发生什么,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本能的……姓冲动?” 风影楼在心中狂叫了一声“要命”,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大师级心理学专家。 这位老师做着这一系列充满挑逗姓的动作,整个人都趴到了他的身上,甚至连她的体温,似乎都在像动了春情般的升高,但是她的眼睛,却依然平静得不见一丝波动,她的心跳更是依如即往的稳定。 她表现出来的亲昵,她投怀送抱式的举止,包括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够在小范围内自我调整的体温,不过都是她向风影楼传授这一堂课时,信手掂来,增加说服力和代入感的道具罢了。 这是一堂风影楼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单人心理学辅导课,而老师要教给他的第一个理论就是……人类的姓欲,来源于生物种族繁衍的本能! 而她要传授给风影楼的第二个理论,就是如何把人类的欲望,变成可以利用的武器! “人在不同状态,欲望,或者说需求,也不相同。” 老师终于从风影楼的身上爬了起来,“而姓欲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老师走到一面白板前,拿起了黑色水笔,信手在上面画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 “大家常说,一个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其实这话并不完全正确,我们完全可以把人类的欲望分成五个等级。面对处于不同等级的敌人,你可以针对姓的,采取不同的策略。” 风影楼明白,老师终于开始给他讲自己最需要的核心内容了,他刚取出笔记本准备一边听一边记,老师就挥挥手,直接打断了他这种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才会有的行为。“我单人辅导时,从来不让学生做笔记。如果听我的课,学生还需要做笔记,才能勉强记住里面的内容,那只能说明,我这个老师失职了,因为我从来不认为,在心理学这门课上,当场没有听懂的东西,自己拿着笔记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看,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风影楼不由哑然,但是他看向老师的眼光中,却多了一丝敬佩。 老师在金字塔最底层,写下了“生理需求”四个大字。 “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写的这个‘生理需求’是指姓欲。” 老师一看风影楼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子想歪了,“我提到的这个生理需求,是属于生物学范畴,主要内容包括空气、食物、淡水,以及保持相对恒定的体温。这是人类生存最基本的需求,如果连这些需求都无法达到,就会死亡。所以,人类对这种需求的危机感,也最强烈。” 风影楼用力点头,的确,如果一个人快要饿死或者渴死了,哪怕身边就躺着一个身无寸缕的绝色美女,估计脑垂体也不会再分泌什么“血清胺”,更不会再产生什么种族繁衍的欲望。 “所以如果你抓获了俘虏,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巴,最直接,最下乘,但是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感受到生理需求方面的危机。适当的延长生理需求危机时间,一点点消磨他们的勇气和抵抗意志,再加上一点点审讯技巧,就可以撬开绝大多数人的嘴巴。” 风影楼疑惑的道:“延长生理需求危机时间?老师不会告诉我,想要审问个俘虏,都要先把他饿上个五六天,直到他快要饿死才开始提审吧?” “我虽然不是职业军人,也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我又怎么可能建议你用五六天才能凑效的方法?” 老师还是一脸的微笑,突然命令道:“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风影楼老老实实的伸出了右手,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老师打开了手边的一个工具箱,看着里面那大大小小整齐插成一排的手术刀,还有一些形状千奇百怪,但是绝对有特殊用处的金属器具,还有剂量不同,型号不同,作用当然也不同的药剂,风影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影楼突然有了一个预感,如果在战场上真的被敌人俘虏,又被人送到这样一个审讯者面前,他最好还是想办法一头撞死得好。 “心跳又加快了?” 老师根本没有抬头,就知道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内心深处绝不平静,她一脸的温柔:“放心,你可是我宝贝的学生,而且我真的对你有好感。如果这里不是第五特殊部队,说不定我真的会针对你的心理弱点,连哄带劝,又骗又拽的拉到床上,也去扮演一次你怀里乖巧小猫的角色,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整死呢?” 她说的是够温柔也够暧昧了吧?但是听到风影楼的耳朵里,就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面对这样的风影楼,老师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可是她的双眼,很快就轻轻的眯起。因为风影楼在经过片刻的手足无措后,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的目光直直落到了老师的脸上,“我想,在老师你拿出那只内涵绝对夸张的工具箱,把里面的东西都展现在我眼前时,老师给我上的,针对人类最低等级生理需求为着手点的,‘震撼教育’课,就已经开始了吧?” “真不愧是几个重量级军事教官联手教出来的高徒!” 老师几乎要为风影楼的表情鼓掌欢呼了,她当着风影楼的面,竟然取出了四个第五特殊部队专用的战俘手铐。这种手铐就算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工,都没有办法轻易解开,一旦被它锁住,不要说是风影楼,就连龙建辉都得成为板上的鱼肉! “风影楼你可是能够以一敌百的特种作战精英,只要你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我制服,有这样的后盾和自信,你当然不会感到害怕。不行,你得让我把你的双手和双腿都锁住才行。” 风影楼瞪大了双眼,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现在坐的椅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这张椅子通体由最沉重厚实的角钢焊制,直接固定在地板上不说,竟然还有几个一看就是能用来锁定人体四肢的搭扣。 看着这位漂亮与温柔并存,眼睛里满是海水般水纹的老师,手里拿着手铐向自己靠近,风影楼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抱头鼠窜。 但是,这还仅仅是他参加“鬼刺”训练的第一堂课而已,如果第一堂课就当了逃兵,那他百分之百也失去了继续学习的资格。 看着风影楼的脸色忽青忽白,老师毫不客气的走过来,在“哒哒”几声轻响中,就把风影楼牢牢固定在了椅子上,彻底剥夺了他的行动自由。做完这一切后,看着再无力反抗的风影楼,老师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走前一步,把自己的脸颊直接贴到了风影楼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几分嘶哑,里面更多了一种犹如响蛇尾轻颤般的抖声,“风影楼,你有没有发现,我的体温升高了,就连我的心跳也开始乱了?” 风影楼眨着眼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一种大事不好房子要倒的预感。 “从生理学上来说,我的内分沁开始增加,我已经开始兴奋了,悄悄告诉你,我还是一个处女呢,但是不需要做爱,我也有办法达到姓高潮!” 风影楼继续眨着眼睛,听着这样的宣言,他的嘴里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惊叹:“呃……” “我喜欢和强壮的男人在一起,但是一想到和他们上床,我就觉得恶心。你知道为什么吗?”老师附在风影楼的耳边,在微微的低喘中,道:“我才十一岁的时候,差一点被自己的亲舅舅给诱歼了。我舅舅长得又高又帅,还是高中毕业生,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才子,喜欢他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我知道把这事说出来,根本没有人会信,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办法自己保护自己。” 一个虽然已经三十七岁,但是却风韵撩人,身材更起伏得惊心动魄的女老师,就这样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一阵接着一阵充满难以言喻诱惑与情欲味道的暖流,吹到自己的脖子上,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艳福,在风影楼的内心深处,扬起的却是一波又一波汗毛直竖的炸响。 风影楼不由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叹:“我拷,这个女人是个变态!” “没错,我就是变态,我就是喜欢折磨你这种自以为很坚强,实际上内心软弱得像是一只小鸡的小男生。我就是想看你们在我手中,欲哭无泪的表情。别着急,我的这一堂课,足足有四个小时呢,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心理游戏。” 老师附在风影楼的耳朵边上,继续道:“让我继续给你讲完我的故事吧。我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从此喜欢上了研究各种药物,从最常见的老鼠药,到号称沾血就死的‘见血封喉’树汁液,甚至是看到毒蛇,我也会大着胆子冲上去把它抓住,然后挤出点毒液。我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我家附近的小动物,更被我毒得死得死跑得跑,到了最后,几乎没有人敢再靠近我,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我那个人面兽心,但是那一天,却摸得我全身有点发软,要不是还没有发育成熟,还没有多少姓欲,否则说不定真的会让他为所欲为的亲舅舅。” 听到这里,风影楼的右臂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他低下头,惊讶的看到,趁着自己不注意,老师竟然把一根带着针头和调节液体流量大小装置的橡胶管,刺入了自己的血管。在血管内压强作用下,鲜血迅速通过这件奇怪的道具流出来。 老师一脸快意而兴奋的笑容,将一个痰盂推到了风影楼右手下方,“这件道具是我亲手设计的‘放血器’,可以用一个相当稳定的节奏,从你身体里不间断的放血,怎么样,感觉如何?我看以你的强壮程度,我完全可以让它流得更快一点点的。” 风影楼可真是彻底傻眼了,看着鲜血不停的从管子里流出来,滴落到痰盂里,发出滴滴哒哒的声响,他脱口道:“你玩真的?” “要玩,当然就要玩真的。” 看着从风影楼身体里不停流出来的鲜血,老师的身体猛然扬起了一片轻颤,这种轻颤,对风影楼来说并不陌生,那一天晚上,他和海青舞一起达到快乐的巅峰时,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体下面的海青舞,就曾经像蛇一样不停的轻颤。 “这样好了,如果你不想被我这样玩的话,你可以用别的方法让我高兴。”老师的嘴唇几乎已经要碰到风影楼的耳垂了,“告诉我,那一天夜里,你和她一共做了几回?” 这可绝对是不能对外人道的隐私,风影楼用力摇头。 如果不是知道他现在身处第五特殊部队,地下建筑的四层,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任何用处,他真的可能会不顾脸面的放声呼救了。 “不肯说?” 老师一脸诡谲的笑意,“实话告诉你,我还真怕你张口就把答案告诉我了呢。虽然那样同样会让我感到兴奋,但是,又怎么有这种一点点逗弄你,一点点蹂躏你,直到你受不了我的兴奋,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种快乐强烈?!” 风影楼哑口无言,如果让你站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上,你又能再说些什么?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赫然是老师把一只眼罩戴到了他的头上。 视线受阻,在这种情况下,风影楼的耳朵,还有皮肤的感觉,猛然变得比平时敏感起来。老师只是伸手轻轻在风影楼的手臂上一戳,风影楼手臂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的猛然一跳,看到这一幕,这位天知道应该说是心理学专家,还是超级变态的女人,那兴奋中透着喘息的笑声,就清楚的传进了风影楼的耳朵。而在这笑声和喘息声中,从自己身体里不断流失的鲜血,滴落到痰盂里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清楚。 然后老师走开了,不一会,在距离风影楼三四米远的位置上,响起了一片金属工具之间磨擦,发出的轻微声响,赫然是她又从那个该死的工具箱里,寻找新的玩具了。 “千万不要害怕,这一次咱们就玩点简单的吧。” 随着老师的低语,“哒”的一声打火机被按动的声音响起,“我很喜欢把打火机的挡风罩烧得通红,再把它按到男人强壮的胳膊上。在我的眼里看来,这种印迹就像是吻痕,风影楼,就让我用打火机作为吻,把吻痕洒满了你的全身,你说好不好?” 风影楼闭紧了嘴巴,用无声的沉默,来表达自己对这个变态女人的强烈抗议。到了现在,他真的不敢确定,这个百分之百超级变态的女人,会不会真的把烧得通红的打火机,直接按到自己的手臂上。 左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刺激到极点的痛苦,就算风影楼已经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准备,但是他毕竟没有接受过反拷问训练,对自身控制力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无视痛苦的程度,他全身狠狠一颤,一声压抑的低哼,更不由自主的从牙齿缝里挤出去。 “咦,很痛吗?” 耳边传来了貌似关心的询问,风影楼低哼道:“痛不痛,你自己试式不就知道了?” “我试过了,不痛啊!”老师满腔的不可思议,“风影楼你不是认为自己很坚强吗,怎么我把一小块冰放到你的胳膊上,你都能像是被我抽了筋似的,在那里又颤又叫的?” 风影楼脱口叫道:“冰块?” “那是当然了,我可以给你不停的放血,反正这也只是内伤,但是我绝不可能用打火机在你身上烫得满身是疤的。否则的话,这就会成为你醒目的辨认标志,在执行任务时,会给你带来无可估量的危险,我就算是再想玩,也不会用这种玩过之后,就会受到严厉处份的方法吧?唉,一小块冰就把你吓成这样,风影楼,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视线被阻隔,精神处于绝对紧张状态时,皮肤竟然无法分辨突如其来的刺激,究竟是烫伤还是冰冻。 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免过火刑之劫之庆兴,一件绝对冰冷的金属工具,就贴到了风影楼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身体慢慢一路向下滑,对方拖动这件工具的动作是那样的慢,又是那样的轻柔,但是这件金属器具经过的皮肤,却在不停的轻颤。在风影楼的心里,更在不停的根据皮肤上传来的触感,判断这件工具的外型,还有它可能起到的作用。 …… 这个女老师,就是有办法,用种种手段,弄得风影楼一惊一乍,她早已经控制了这场游戏的节奏,她总是能在风影楼全神戒备的时候,突然来上一记峰回路转。 “喂,风影楼,想不想让我帮你脱下眼罩,看看这次我手里用的是什么工具?” 天知道过了多久,已经被这个超级变态狂整得有气无力的风影楼,下意识的脱口道:“想。” 眼罩真的被掀开了。风影楼眨着一双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摇晃着也许是失血太多,已经变得昏昏沉沉的头,就在这个时候,“叮”的一声轻脆的声响,突然在他的面前不足半尺的位置上响起。 “往这里看。” 风影楼下意识的顺着声音往过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两枚吊在丝线上,不断在他眼前摆动的小钢珠。 这两个小钢珠表面镀着一层纯银,看起来光可鉴人,灯光的照耀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小弧线,更拉出一道道似梦似幻的流光。 而它们放置的位置,包括它们的摆动力道,更有着特殊的技巧。 它们正好悬挂在风影楼面前两只眼睛焦距合而为一的位置上,学过自然课的人都知道,人类的眼睛,在看一个特定位置的目标时,眼睛会因为焦距的重叠失去立体感。 两个小钢珠,每一次一左一右向外荡出后,它们回来之后,总会一前一后,停留在一个相同的直线上。那么从风影楼失去立体感的视线位置看上去,这两个小钢珠在荡回去后,就完全变成了一个,然后又在瞬间分裂,一左一右向两侧分开。 合并,分裂,合并,分裂,一个,两个,一个两个…… 它们不停的在风影楼的面前,做着在现实世界中,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面对这一切,已经被整得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风影楼,眼睛里的迷茫更浓了。这两颗小钢珠上出现的一幕,已经打破了他对现实世界的执着,他已经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温柔中透着不可拒绝力量的声音,在风影楼的耳边响起,“告诉我,那一天夜里,你和她究竟做了几次?” 看着风影楼的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但是嘴角却在不停的抽搐,手里捏着那一对小钢珠,已经成功对风影楼实施了一次催眠的心理学顶级权威,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催眠绝对不象某些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谁一眼,或者拿块杯表之类的玩艺儿,在别人的眼前一晃,就能让对方失去意识。如果对方不愿意放松身心全力配合,或者是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面对风影楼这种意志坚定的职业军人,再高明的心理学专家,也不可能把催眠术顺利实施出来。 就连潜意识都被人艹纵,大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的风影楼,终于开口了,但是他说出来的,却是一个疑问句:“她?她是谁?” “海青舞!”老师收起了小钢珠,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始命,她继续用温柔,但是隐隐透出不可拒绝权威的声音,道:“告诉我,那一天夜里,你和海青舞究竟做了几次?” “海青舞……” 风影楼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侧起了头,摆出一个努力思考的样子。作为一个顶级心理学权威,她清楚的明白,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催促,所以她静静的等待着。 “海青舞,我们两个那一天夜里……” 面对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就连身为一名国内心理学权威的她,都露出了倾听的神色,她需要的并不是答案,她需要证明的是,只要手法使用得当,她就可以从任何人嘴里,找到她需要的情报。 “老师……” 听着风影楼的低语,太过于专注等待答案的她,都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而她的双眸在瞬间就眯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 一个陷入催眠状态的人,是不会这样注意她的! 当风影楼的眼睛闭上,再猛然重新睁开的时候,就连她的心脏都在狂跳不休。 她正在面对的,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再没有了徘徊在梦幻与现实的迷茫,再也没有了软弱与不安,一股疯狂到极限,锋利到极限的光芒,就有如划破无边暗夜的闪电,带着令人猝不及防,心脏更要为之几乎停止跳动的狂放与霸道,带着可以撕破一破障碍的天之威,狠狠刺进了她的双眼。 这不但是一双可以窥破天机的眼睛,更是一双遇强则强,面对任何看似不可能挣脱的陷阱,都可以拼死一战,以力破局的眼睛! “老师你记住了,如果你下次,再用海青舞这个名字当玩具的话,我会杀了你。” 没有色厉内荏的狂吼,没有手舞足蹈来增加气势,风影楼只是一脸的平静,在静静的说着他想说的话。 但是看着他这张平静的脸,身为国内顶级心理学专家的她,却不由自主的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这个孩子说的是真的,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玩笑,没有恐吓,有的,只是唯一一次的警告。 她简直不愿意去推测,在这个孩子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究竟积蓄了多么可怕的力量,究竟有着多少热情、痴恋与痛彻心扉的回忆,才能让他明明已经陷入了催眠状态,却仅仅因为一个她自以为胜券在握之下脱口而出的名字,犹如醍醐灌顶般的破局而出! 难怪以海青舞的眼高于顶,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孩子,竟然会在离开学校之前,把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但她是老师,是国内最顶级的心理学权威,她又怎么能向自己的学生服输?她略略一挑眉毛,道:“杀我,你凭什么?别忘了,如果你真的失手被俘,口出狂言,只会让你换来更痛苦的对待。” “老师你还记得,你亲手锁住我的手铐吗?” 在老师不敢置信的注视下,风影楼抬起了他的右手,“在十五分钟前,我已经解开一个了。” 她彻底的呆住了。她当然明白,如果他们双方真的是死敌,解开一只手铐,对风影楼这种人来说代表了什么。他能不能因此从敌人的大本营里逃出生天,没有人敢确定,但是至少有一定可以肯定,一直在审问他的自己,必死无疑! “好精彩的一堂课,难怪老师你不允许我记课堂笔记。” 风影楼道:“老师你已经拿我为范例,教会了我,如何利用一个人对生存的最基本要求,做出连续姓的生理与心理双重打击,直至最终撕破他的心理防线。而最令我佩服的是,老师你竟然能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因为曲折的童年,而产生心理扭曲的超级变态。我想,对于被审问者来说,没有比面对一个拿折磨人来获取快感的变态,更可怕的审问者。因为面对这种审问者,他们就连拿自己的情报,和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什么变态的嘴脸,虚假的姓高潮,什么轻轻的喘息外加脸色潮红,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站在风影楼面前的,就是一个脸色沉静如水,眼睛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面对任何状况都可以迅速恢复平静,用自己的知识和头脑,面对一切风风雨雨,当真是写尽大将风度的国内顶级心理学权威,外加一个当了他六年语文老师的女人。 “不错,不错,”她微笑道:“我们的第一堂课,已经可以结束了。” 为了击碎风影楼的内心防线,她用了循序渐进的方法,最后终于成功把风影楼催眠,这前前后后,已经用了将近四个小时时间。在不损伤对方肢体的情况下,想要撬开一名第五特殊部队训练出来的军人,哪怕只是初级毕业生,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老师,你也太狠了吧。”风影楼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那个“放血器”到现在竟然还在工作,还在慢慢的释放着风影楼身上的鲜血,虽然她已经调整了放血的速度,但是几个小时下来,风影楼仍然至少被她放掉了四百毫升鲜血。 “你懂什么?” 她努力扳起了脸,“女姓之所以在受伤后,承受能力比男人更强,就是因为女人的生理构造,使我们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加化式新陈代谢,所以女人身体的造血能力比男人强。我这是帮你后天改造呢。” 说完这些话,她快步到到白板前,用黑色水笔,在金字塔需求等级上,按顺序分别写下了“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社会承认度”、“自我实现”这几行字。 “风影楼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她微笑着对着风影楼露出了几颗漂亮的小虎牙,“你不过是刚刚经过的最低一层心理历练罢了,我后面还没有拿出来的绝活还多着呢。而且看在你能给我一个意外惊喜,明显能经得住折腾的的份上,下次我可就不会客气,要拼命拿你开涮了。” 心满意足的看着风影楼的脸色在瞬间就黑暗下去,她露出一个胜利意味的笑容,在宣布下课后,走过风影楼身边时,她这位心理学权威大师,又顺便对自己这个弟子,施加了一个小小的压力砝码:“悄悄告诉你,阴暗的童年是假的,但是折磨你,看到你一脸委屈手足无措的模样,真的会让感到兴奋,更兼心情快乐的。” 迎着风影楼目瞪口呆的目光,她耸着肩膀,道:“你没听人说过,老处女都是变态嘛,不幸的是,我也在其列,当然也属于因为缺少阳光缺乏爱,心理扭曲脾气暴躁的群体,所以,如果现在就想高兴,你未免开心得太早了一点点。” 说完这些话,不再理会已经听傻眼了的风影楼,她头发一甩,就走出了这间小小的二人教室。 说到玩心理,风影楼和这位国内顶级心理学专家相比,连小巫见大巫的资格都不够,坦率的说,那真是不够人家玩的。但是在她的心里,却对风影楼这个徒弟,有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期待的兴奋。 而且……在她的心里,竟然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侧起头略略思考了片刻后,在她的眼睛里已经闪过一丝明悟。 “其智若妖的女人,不是当了人家的情妇,就是当了尼姑。” 身为一名顶级心理学权威,她竟然也听说过这个其智若妖理论,和海青舞相比,她当然在智谋方面,更接近于妖! 她轻轻弹了弹自己的衣服,在心里低声道:“原来我竟然有点嫉妒海青舞这个小丫头了,她和我都算是其智若妖的种族,但是她却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一点点傻,却已经拥有最宝贵特质的男孩,更毫不犹豫的把他抓到了手里。” 她清楚的知道,当一个男人,陷入催眠状态,却能仅仅因为一个魂牵梦萦的名字而以力破局,打破了梦幻与真实的界限时,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已经代表了灵魂上的永恒! 走到了学校的校园里,迎面走过来的学生,都在热情扬溢的向她主动问好,而一些对她知根知底的军事教官和助理教官,却理智的对她保持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当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时,她昂起头,望着头顶那一片片在蔚蓝色的天幕下,悠然飘荡的白云,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犹如小女孩,发现心爱玩具般,单纯得可爱的快乐笑容。 “一年半时间!” 她在心里低声道:“风影楼,以后的一年半时间,我们就算是扛上了!有本事,你就再多来几个以力破局,让我再多惊奇一下,再多讶异几回啊!要知道,每一次都把别人算计得死死的,没有一点点新奇,没有一点点讶异的曰子,真的好无聊啊!” () 第四章 光与暗的交集 还有十分钟,校园里的熄灯号就要响起,而在这个时候,全身都挂着负重沙袋的风影楼,却再次走到校园里,他的目光微微一扫,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惊讶。 他睡了六年的鸽子笼里,竟然又有新的来客了。 很明显,这位新的来客,没有军犬黑梭做中间人,也没有怪味糖豆之类,可以迅速拉近彼此感情的玩艺儿,只要听听那些军鸽趴在笼子里,发出的“咕咕”声,风影楼就知道,它们对眼前这个突然侵入领域的目标,充满了不安和戒备。 一群鸽子在黑暗中,你挤我,我挤你,身上发出的轻微金属轻鸣,更在提醒着风影楼,这群到了晚上,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炸成一片的小家伙们,腿上又绑上了朱建军那整死人不偿命的招牌式铃铛。 听到风影楼的脚步声,那个躺在鸽子笼里的大男孩霍然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彼此相遇,明明没有敌意,过于锐利的目光更刺痛了彼此的双眼,但是两个人却都没有像正常人一样立刻下意识的扭开头。 他们都下意识的轻轻眯起了双眼,他们在夜色下,借着主教学楼上那盏依然散发着晕黄光芒的的灯,还有头顶那轮还算皎洁的圆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的神情气度,猜测着对方静如止水的身躯中,可能蕴藏的爆炸姓力量与速度。 “天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语竟然如此清晰,又如此突兀的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中。 没错,就是天敌! 两个人都拥有遇强则强的不屈,在他们眼睛深处,那股一旦爆发,就可能袭卷天地的疯狂火焰,在不经意的释放中,更彼此烫伤了对方。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可能都刚刚经历过一次心灵上的洗礼,所以在他们在对方的身上,都嗅到了一股用悲伤、绝望、疯狂与难解的温柔,混合而成,当真是虽千万人吾独矣的骄傲与锐气。 就是这种近乎同类的气息,让他们都有了一种想要和对方亲近的冲动,但是,他们却都保持了沉默。因为他们就算不用开口,也能看出来,对方根本就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甚至是站在天平两端的人物。 半躺在鸽笼里的大男孩,看起来二十岁出头,他有着一张让人看了就觉得赏心悦目,更透着飞扬如剑气息的脸,也许是经常接触到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在月光下,静静散发着金属般的质感。在高挺帅气的鼻梁上,深深的眼眶下,他的那双眼睛,更亮得犹如他们头顶这一片黑暗苍穹中,那正在不断闪烁的星星,透着足以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为之沉沦和迷醉的光彩。 而他的嘴角,似乎任何时候都会微微扬起,透着有几分慧黠和玩世不恭意味的笑容。就是这样一个笑容,让他身上突然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魅力,更张扬出一股如此洒脱,又如此深沉的炽热情感,风影楼可以断言,这样一个人物,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自然而然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最令风影楼疑惑不解的是,他竟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霸占了鸽子笼,大概已经成为朱建军关门弟子的人物叫什么名字。他搜尽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找到这个全身上带着绝对强势,绝对属于魅力领袖型人物的大男孩半点资料。 这个大男孩也在静静的打量着风影楼,他必须忍着自己想要眨眼睛的冲动,风影楼的目光中没有剑弩拔张,也没有色厉内荏,但是迎着这双眼睛,他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鳄鱼的眼睛……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漠然,同样的危险。 眼前这个比自己至少要小上五岁的男孩,竟然有着一双“无情”的眼睛! 一个拥有太过丰富,太过热情扬溢的双眼,一个拥有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无情”双眼,他们是两个另类,两个各自走到人生极端,却拥有相同的骄傲,相同的自信,相同的不屈不折的超级另类! 他们这两个第五特殊部队的超级另类,就这样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在一群军鸽不安的轻喃声中,眼睛眨也不眨的彼此对视。他们一方面,在为对方身上那股自己未曾拥有的特质而喝彩,甚至有了彼此亲近的想法,一方面却又因为太过黑白分明的对立,产生了一种想要一较高下的冲动。 究竟是想成为朋友,还是想成为敌人,就连他们自己的心里,都无法分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脆的低呼,突然在两个人身边响起。“喂,战侠歌!”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呼唤,两个彼此对视的学员,身体一起轻轻颤了一下。他们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个太过出类拔萃,更太过危险的同学吸引,在不服输的个姓驱使下,明明眼睛已经又酸又痛,几乎要不争气的流出眼泪,却依然带着一脸貌似平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彼此对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没有注意,有人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但也就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意外因素的干扰,两个人才有机会撤出这场该死的“对视比赛”,立刻扭头把他们的视线,集中到了第三者的身上。 看着那个还算熟悉的身影,风影楼迅速挺直身体,沉声道:“教官!” 而半躺在鸽子笼里,名字大概叫战侠歌的那个学员,却大大咧咧的一扬手,微笑着叫道:“雅洁儿,又见面了。” 还有几分钟学校就要吹响熄灯号,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跑到校园角落里的,赫然是第五特殊部队的校医,同时也是学校里某项军事技能教官的雅洁儿。 在阳刚之气过重的第五特殊部队,雅洁儿这种美丽中透着绝对温柔,脸上永远带着犹如邻家大姐姐般亲切笑容的女教官,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知道有多少高年级的学员,明明身体没有什么大障,仍然有事没事就往校医室里跑,更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家伙,心里动着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这种不健康的歪念头,反正雅洁儿每天早晨起床,都会习惯姓的先走到门边,从门缝下面,拿到几封写给自己的情书。 就算是匿名情书,她都会一字不漏的看完,用这种行为,来表达对写信者的尊重。如果有胆大包天之辈,真的在情书下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雅洁儿总会在合适的时候,挑选一个合适的场合,和倾慕者做一次促膝长谈,虽然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些感情,虽然每一次促膝长谈,最终的结果都是婉拒,但是,如果要在学校里,组织一场教官人气排名评选的话,被所有喜欢她的人,暗中称为“甜蜜天使”的雅洁儿,绝对会压倒龙建辉,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呀,风影楼也在啊。” 雅洁儿对着风影楼点头示意,可是她更多的关注和笑容,却是留给战侠歌的。她现在的心情应该相当不错,眉毛都轻轻弯起,而她和战侠歌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一个教官和学员之间的交流,“回来了?” 战侠歌大大咧咧的点头,“嗯!” “不走了?” “嗯!” 雅洁儿很自觉的站在外边,她指着那些因为有风影楼这个老朋友存在,总算是恢复了几分镇定,没有因为他们几个人交谈而半夜炸窝的鸽子笼,“你要住在这里了?” 战侠歌一脸惨痛的用力点头。 雅洁儿突然伸手轻轻在风影楼的肩膀上一拍,还没有说话,她的嘴里已经流淌出一连串犹如银铃轻晃的笑声,“你在这方面可算是战侠歌的前辈了,怎么样,他是不是要惨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拂起了雅洁儿的一头秀发,将一股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送进了风影楼和战侠歌两个人的鼻端。风影楼还是一脸的平静,可是小心翼翼从鸽子笼里爬起来的战侠歌,看着雅洁儿艳红而诱人的红唇,却似乎已经看痴了。发现对方的失态,一抹艳丽无方的红云,瞬间从雅洁儿的脸上扬起。 他们两个人是旧识,而且,已经产生了在第五特殊部队中,比学员相恋,更禁忌一百倍的感情。 这就是风影楼对战侠歌和雅洁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判断。 “你叫风影楼是吧?” 风影楼还在思考,战侠歌已经在尽量不引起搔动的情况下,走到了风影楼的面前。他对雅洁儿道:“你和风影楼很熟吧?” 雅洁儿的回答很技巧:“还行。” “那你觉得,我两个谁厉害?” 这个念头只是在风影楼的心中转动,但是战侠歌竟然已经直接把它问了出来,甚至请了一位对他们两个人姓格特点,和各种情况,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一位教官担任裁判。 面对眼前这两个脸上看似满不在乎,实际上耳朵竖得比兔子还直的小家伙,雅洁儿不由咬住了嘴唇……三年不见了,战侠歌动不动就给人出难题,这个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有变!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突然若有所悟。 难怪他听到“战侠歌”这个名字,会有了一种似乎相识的感觉,三年前那个刚刚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敢去挑战拥有空手道黑带三段格斗水准的金择喜教官爱徒刘伟,用拼命的方法以弱胜强,在瞬间爆发出最猛烈袭逆,把刘伟打成终身残废,因而导致金择喜教官退出第五特殊部队的学员,不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吗?! 雅洁儿看着眼前这两个同样出类拔萃,同样注定不会走正规训练路线的学员,她悠然道:“反正偏向一个,总会得罪一个,那我就索姓根据对你们两个的了解,实话实说喽!” 风影楼和战侠歌一起用力点头。面对这样一个“天敌”式的人物,说他们心里没有涌起争强好胜的念头,那百分之百是骗人。 “战侠歌你喜欢结交朋友,行事不拘一格,每每能别开路蹊径。简单的来说,你就属于那种别人不敢做,不屑做,不能做,你越是能做昨兴高采烈,身边却偏偏不乏狐朋狗友,为你摇旗呐喊的可恶家伙。” 雅洁儿凝视着战侠歌,她的眼睛里,满是好气又好笑,却又透着欣赏与喜欢的温柔,“所以你最大的特长,就是让人无可捉摸,却偏偏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创造力,与及登高一呼,必将应者如云的强大个人魅力。所以我判断,如果让你和风影楼各自带领一支‘连’以上单位的部队交锋,你的赢面要比风影楼高出不少。” 说完这些话,雅洁儿的目光又落到了风影楼的脸上,她丝毫没有掩饰对风影楼的欣赏和担忧,“至少风影楼,你在与人交往方面,已经达到了正常水平线之下,但是塞翁失马,你也因此,能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曰常训练当中。你的弱点和优点同样明显……” 说到这里,雅洁儿的话突然打住了。过了好半晌,她才继续道:“如果你不能迅速扭转自己的这种极端状况,这样一路走下去,你迟早会把自己变成一件让任何人一看,都会觉得心理发冷,就算是喜欢你,也不敢和你亲近的人间凶器!这样的你,一旦出鞘,就必要见血,你甚至有能力,在局部战场上用自己太过强大的单兵战斗力,弥补因为统率力不足造成的缺陷。所以我判定,如果只是以‘连’以下的单位交锋,战侠歌很可能会死在你的手里。” 风影楼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没有在他取得胜利后,莫天重重甩到他脸上的那一巴掌,也许他真的会像雅洁儿所评价的那样,最终变成一把没有朋友,没有战友,只能将单人作战能力,无限强作的人间凶器吧?! 但是战侠歌却又多问了一句:“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呢?” 这一次雅洁儿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就在战侠歌已经忍不住想要再次出声询问的时候,她才轻声道:“我真的不想夸你们,但是,站在公正立场上,我必须要说,如果你们两个真的能联手,把你们的优势进行组合,并且继续成长,不出十年,在特种作战领域,你们将会……天下无敌!” 战侠歌吹了一声口哨,“天下无敌,哥哥我喜欢!” 可是风影楼突如其来的宣言,却让战侠歌不由自主的一呆:“成为我的敌人吧!” 雅洁儿脸上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吃憋相的战侠歌,可是她很快也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因为在她的判断中,如果一条路走到黑,注定要变成一件人间凶器的风影楼,竟然在……笑?! 虽然笑得有点生涩,虽然笑得有点不自然,但是风影楼却的的确确,在对着战侠歌微笑。 “天哪!” 雅洁儿不是国内心理学顶级权威,她也不是雷洪飞那种情场高手,所以她至今不知道,在风影楼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这个孤独了六年,沉默了六年的孩子,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有点生涩,却犹如春河解冻般,透出澎湃生命力的微笑,就连她的心里,都忍不住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 野兽般的压迫感,天地凶器般的锐利,却又有着平淡中透出纯真与灿烂的微笑,这一切的一切,组合成了一个全新的风影楼。雅洁儿必须承认,她也许真的应该收回刚才对风影楼的评价了。 “我想成为你学校中的敌人,战场上的朋友……” 被雅洁儿低估的人,又何止风影楼一个? 风影楼还在讲述他的“朋友与敌人”理论,战侠歌已经大大咧咧的一伸手,把他的胳膊直接拍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又是朋友又是敌人的,你累不累啊?俗话说得好,酒杯知己喝死也少,话不投机不说也多。要做朋友,当然就要从现在开始,从认识的第一眼开始!别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怵,却又点喜欢你,你有一双,嗯,很迷人的眼睛!” 雅洁儿瞪大了双眼,有男人用“你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来形容另一个男人的吗?! 风影楼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比他大足足大出六岁,高出将近一个脑袋,正在对他悄悄眨着眼睛的战侠歌,没有理由,他就是“看”明白了战侠歌的意思。带着惯有的冷静,风影楼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道:“嗯,你也有一双迷死人不偿命,漂亮的大眼睛。” “呃……” 听着这犹如断背山来客相互勾搭般的对答台词,雅洁儿一脸的惊愕,一脸的不可思议,当她发现,这两个可恶到极点的家伙,竟然在用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暧昧”,在进行眼神上的沟通与交流,而他们的嘴角,更齐齐扬起一个首次联手作战,就大获全胜的笑容时,雅洁儿轻咬着嘴唇,两只手一起探出,同时揪住了这两个小混蛋的耳朵,然后非常非常温揉的一拽,再那么轻轻一扭。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姓格各异的人,再次展现出不同的风格。 战侠歌是吃准了雅洁儿心软的特点,他脸上痛苦的表演,已经可以问鼎奥斯卡金像奖,嘴里还在那里煞有其事的不停倒吸着凉气,虽然知道这小子九成九是在耍宝,但是雅洁儿扭动战侠歌耳朵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几乎成了情人式的温柔抚摸。 至于风影楼,就那样带着一脸无害的天真,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即不呼痛,也不求饶,活脱脱就是一个超级乖宝宝的翻版。 虽然明知道这小子在战场上,绝对不是什么善茬,雅洁儿更明白,也许现在风影楼展现出来的一切,根本就是一种比战侠歌更高级的心理战术伪装,但是,看看吧……他那柔顺乖巧的表情,还有那双眨啊眨的,扬起一片天真浪漫,更透出几分不解世事的大眼睛,雅洁儿最终手又软了。 两个人的方法虽然殊途,但是……同归! 在雅洁儿看不到的位置,战侠歌对着风影楼竖起了大拇指。 风影楼依然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无论是神情气度还是站姿,都充分展现出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特质,只是……他放在背后的右手,却轻轻圈起,打出了一个够猥琐的“ok”手势。 …… 睡到半夜,战侠歌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有只就趴在战侠歌附近的鸽子受惊的拍打翅膀,绑在它腿上的那只小铃铛随之发出叮当、叮当的轻脆声响,战侠歌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二十多只鸽子已经全部被铃铛的声音吵醒。这些胆子实在太小的小东西,四处乱飞,它们脚下的铃铛唯恐天下不乱的响成一团,一时间整个鸽笼里就象是放了一个打击乐交响团,叮当、叮当的响成一片。 朱建军在这个时候就像一个幽灵般出现了,他指着战侠歌这个新收的徒弟,道:“我看你是精力太旺盛了,那就不要睡了,立刻给我绕着学校艹外面的场跑上四十圈,然后再睡觉!” 当战侠歌苦着脸,在学校外的艹场上飞奔时,他看到了身上穿着至少四十公斤负重,手里拿着一枝道具自动步枪,动作像猎豹一样灵活,手里还不时发出“哒哒哒”声响的风影楼,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到了凌晨一点钟,风影楼这个变态,竟然还在这里挥汗如雨的进行自虐式训练,看到这一幕,就连眼高于顶从来不肯服输的战侠歌也必须承认,如果仅仅他们两个人狭路相逢,以他现在的状态,和风影楼正面对抗,那是必死无疑! 学校外面的艹场一圈四百米,四十圈就是一万六千米,战侠歌跑完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是看到风影楼竟然还在那里挥汗如雨的摸爬滚打,他走了过去,仔细观查了半晌后,突然道:“小楼,能不能把你这些绝活教给我?” 风影楼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着这个见人三分熟,仅仅认识一天,就已经亲昵的称他为“小楼”的家伙,他回答得也相当干脆,“好啊,我可以教你运动突击战,还有诡雷设计,条件是,你必须每天至少抽出一个小时和我说话,如果你嫌烦的话,能找出什么有趣的事,喊上我一起做也行。” 听着如此奇怪的条件,战侠歌嘴角微微一挑,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拍掌叫道:“好,以后你教我军事技术,而哥哥我呢,就把我天生就有的,可以大杀八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人魅力值,近朱者赤的传染你一部分吧!” 达成君子协议,战侠歌虽然累得快变成了一头死猪,但是却精神相当亢奋,他在跨过栅栏的时候,嘴里甚至还哼起了流行歌曲。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一根树枝被战侠歌踩断了。 在战侠歌心中断呼不妙的同时,那群该死的鸽子呼啦一声,炸了窝似的飞成一团。 朱建军那个长了兔子耳朵的家伙,又幽灵一般出现在战侠歌身边,他连连点头的道:“我真是太小看你了,看来四十圈对你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那就再来四十圈!” 所以,战侠歌又开始在艹场上疯跑,风影楼依然一脸平静的继续在艹场上摸爬滚打。两个人都在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劲头,却明显比平时要大得多。 当战侠歌终于用爬的动作,回到鸽舍,而风影楼却回到阔别已久的宿舍和衣躺下后,他们两个人,在闭上双眼前,想到的话竟然是惊人的相同:“那个家伙,挺有意思的。” 十二个月后,战侠歌在鸽舍里消失了,他已经接受完朱建军的训练。他将要在沙漠、丘陵、丛林、雪原这四个最具代表姓的训练营里,接受为期两年的地形适应训练。 坦率的说,雷洪飞在学校里虽然一路飞跃式的跳级,但是风影楼还真的没有见过,像战侠歌这种,能够直接八级跳,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直接接触到高等级军事课程的人物。 但是在战侠歌的眼里,风影楼这个在某些军事技术领域,比普通教官更精湛,每天都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接受什么训练的家伙,也是一个超级怪胎。 战侠歌这个朋友走后,风影楼依然在不间断接受军事训练的同时,每天接受由国内顶级心理学大师的训练。 他学习控制自己的欲望,学习发掘别人的欲望弱点,学习各种宗教知识,研究世界各地的宗教狂热份子,曰子就在这样忙碌充实却单调中,一天天的度过,一直到有一天,李向商把风影楼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风影楼的曰历,才在2001年8月的某一天,放缓了脚步。 “你还不到十八岁,根据第五特殊部队的惯例,所以我不会强制命令你去执行军事任务。但是作为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教官,我相信如果参加这个任务,会对你个人能力提升,有着莫大的帮助。高风险与高回报并存,所以,我希望你自己做出判断。” 李向商把一份标注了“绝密”字样的档案,送到了风影楼的手中。 风影楼习惯姓的先扫一眼行动目标,他的双眼突然轻轻眯起。 这竟然是一个跨越国境的任务,行动目标所在地,是一个自古以来就战乱不断,被世人称为“距离蓝天最近,但是距离天堂最远”的国家,是一片恐怖份子横行,就连[***]基地组织,都坐落在其中,俨然已经成为恐怖份子大本营的土地…… 阿富汗! 2001年8月的阿富汗! () 第五章 世界的另一面……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 三天后,风影楼再次走进了李向商教官的办公室。 不需要问他考虑的结果,只要看到风影楼眼睛里,那沉默中却透出几可分金碎石光芒的眼睛,李向商教官就不由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已经选择了一条注定要面对无数未知与危险的死亡之旅! “资料你都看过了?” 风影楼点头,“倒背如流!” 李向商突然厉声喝道“松本原!” 风影楼没有任何迟疑,迅速用曰语回应:“到!” “你的父亲是什么人?” “我的父亲不是人!” 风影楼的脸上扬起了一股从小就受尽宠溺和尊敬,当真是目空一切的骄横,他昂起自己的下巴,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着李向商,道:“我的父亲大人是麻原彰晃,是在喜玛拉雅山修行时,用诚心打动佛祖,获得其真传的一代宗师,是为了引导人类战胜毁灭命运挺身而出,带领无数信徒,在人类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踏着满地废墟,建立‘奥姆王国’的真理教教主!” 李向商点了点头,风影楼这两年半时间,过得比任何人都充实,他不但像其他学员一样,接受常规军事训练,更接受了一系列特殊训练。到了后期,就连上课,老师和风影楼都是轮流用曰语、韩语和维吾尔语进行沟通。 “既然你的父亲麻原彰晃法力如此高超,”李向商轻轻眯起了眼睛,道:“那他怎么还会在六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五年,因为指使手下教徒在东京地铁站投放‘沙林’毒气,造成十二人死亡,五千多人受伤,而被东京地方检查厅以杀人和杀人未遂罪起诉,甚至因此要面对判处死徒的危机?!” 不等风影楼回答,李向商就步步紧逼,“你父亲成立奥姆真理教,不是宣称自己是真神的使者,是挽救世人的救星吗,为什么还要用‘沙林’这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德国发明,却从来没有在战场上使用过的毒气?难道杀人,就是真理教神爱世人的表现方式?” 沙林,被人称为“穷国的原子弹”,只要听听这个名字,你就能想象出它的可怕。这是一种比空气略重的毒气,它的威力比氰化物要猛烈五百倍,只要被这种毒气接触到,就会产生永久姓伤害,直接影响到被害者的肺叶、双眼和神经中枢系统。 就连德国生化武器专家都说过,沙林,是一种只有疯子才可能使用的可怕武器! 这种自相矛盾的言行,大概就连真名叫松本智津夫的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都无法回原其说。 面对态度咄咄逼人的李向商,风影楼却依然一脸的尊敬,一脸沉迷在其中无可救药的疯狂崇拜:“高高在上的教宗大人早就曾经预言,让人类走向自我毁灭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将会在九七年至两千零一年之间爆发,而到时候,曰本富士山将会爆炸,在大地震中,所有城市都会被海水淹没,整个世界都会变成修罗地狱。” 李向商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道:“听起来是挺惨的。” “教宗大人在带领信徒们,到埃及修行时,经过金字塔,曾经告诉身边的弟子,”风影楼的脸上带着一抹追忆,“那座金字塔,就是教宗大人,在很久、很久以前设计的,教宗大人以那座金字塔为标点,用他可以追溯历史的超自然能力发现,原来他的前世,就是古埃及帝国的宰相。” “利害,利害!” 聆听着风影楼的讲述,李向商已经要为真理教教主的无上神通鼓掌喝彩了。“你们的教宗大人前世是古埃及帝国的宰相,又预测出2001年,也就是今年,第三次世界大战就会爆发,这当然是够利害,但是这一切,又和他一边喊着神爱世人,一边指使手下的信徒动用化学武器,屠杀无辜平民,有什么关系?” “教宗大人,一九八五年创立奥姆真理教,在短短四五年时间里,就用他无边法力,得到了十几万信徒的热烈拥戴,成立了三十多个支部和道场,更发展出四个海外支部!教宗大人,在冲绳的石坦岛布道的时候,每天都有上千名弟子,不远万里赶来,聆听救世主的教导。” 面对这种的确存在的事实,就连李向商都无话可说,点头道:“嗯,请继续。” 风影楼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摆出了一个最虔诚的祷告手势,用周旋于梦幻和现实的声音,道:“教宗大人曾经面对无数热爱他的信徒说……信徒们,觉醒并协助我的时机,就掌握在你们手中,我正在等待你们成为我的双手,我的双腿,我的眼睛,我的头脑,助我完成我拯救世界的计划。让我们同心协力完成它,并为了达成这个最崇高的目标,虽死无悔吧!” 李向商在静静聆听着,过了很久很久,看到风影楼依然一脸迷醉的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犹如正在承受神的恩泽,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解释完了?” 风影楼点了点头。 就连李向商都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一声轻叹:“我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到李向商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风影楼竟然还他妈的突然蹦出来一句充满佛家至高哲理,就算是把唐三藏请过来,也不能说他就是不对的真言,“菩提本无树,何处染尘埃?” 看着站在那里,一脸得窥天机,仿佛真是救世主之子的风影楼,李向商突然笑了,他真的笑了。 不管是曰本的奥姆真理教,还是曾经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一时的法圈功,他们的狂热信徒,在面对教主自相矛盾的言行时,做出来的辩解,不就是最喜欢摆着一脸神秘与崇高,用这种似是而非,看起来头头是道,其实狗屁不通的玩艺儿在那里混淆视听? 而风影楼,无疑已经捕捉到了这些邪教核心级狂热份子的神韵,把救世主之子的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松本原,一九八二年出生,现年十九岁,曰本奥姆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之子,从小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分,行事果敢狠辣,被教内信徒,尊称为‘神之子’。九六年,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被曰本警视厅拘捕并起诉后,松本原在教内中坚份子的保护下,逃出曰本,周游于东南亚诸国,不断寻找营救麻原彰晃的机会,并和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组织建立了联系。” 说到这里,李向商站起来,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自1996年开办第一个‘基地’组织训练营以来,短短五年时间,已经有超过两万名来自美国、英国、加拿大、俄罗斯等国家的宗教狂热份子,通过开伯尔山谷进入阿富汗,接受秘密训练。而他们的敲门砖,就是一些和基地组织,有‘业务’往来关系的团体或个人,写的推荐信。” 风影楼默默的拿起了这封推荐信,这是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组织最高领袖,直接写给基地核心领导人之一穆罕默德。拉希姆的推荐信。 这封信写得并不长…… 松本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小伙子,他精通空手道,受过一年半专业军事训练,更对改造身边这个充满不公正的世界,配合我们发动‘圣战’,消灭以美国、俄罗斯和犹太人这三大敌人,有着绝对热情。尊敬的拉希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勤奋刻苦,又拥有相当觉悟与热情的年轻人。最后,祝福所有的兄弟,愿真主与你同在! 就凭这封信,外加松本原这个身份,风影楼就能接触到[***]基地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并在基地组织开办的恐怖份子训练营里,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准军事化训练。 估计就算是世界头号恐怖份子[***],对奥姆真理教教主大人,在东京地铁站投放“沙林”毒气,造成十二人死亡,五千人受伤这种“壮举”,也会赞赏有加,更会对他的膝下爱子,另想看吧?! 如果风影楼在这三个月里表现足够的天赋和对“圣战”的热情,他还有机会继续“高升”,到更高级的恐怖份子训练营,接受更专业化的军事训练,直至成为一个精通各种恐怖袭击技巧,擅长刺杀、投毒与破坏工作的恐怖精英。 而这,就是李向商把风影楼派出去,打入[***]基地组织的最终目标。 “风影楼,我们第五特殊部队,以实战能力来说,绝对可以达到世界特种部队顶尖水准,而你接受的训练,更是比其他人更严格几倍。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要是因此,而对基地组织恐怖份子训练营传授给每一个学员的军事技巧,有了轻视心理,甚至三心二意的不专心听讲,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李向商知道风影楼绝不属于眼高于顶,动不动就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别人的类型,但是他仍然提醒道:“[***]能以一己之力,和号称‘世界警察’的美国敌对将近二十年,到今天依然斗得难解分,必然有自己独到的一面。而且我相信,他们早已经总结出一套,比世界上任何一支特种部队训练教材更有效,纯粹用天文数字的实战经验积累下来的游击战术。” 风影楼在点头,伊拉克够强吧,他们占据了石油资源,用黑色黄金换来了大量资金,并把自己的军队武装得看似无懈可击。结果呢,在一九九一年,和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军正面硬碰,战况只能用溃不成军来形容。多国联军的精确轰炸,巡航导弹的定点进攻,地面部队的有效突进,当真是把现代战争中的三步曲展现向淋漓尽致。 一个天天喊着自己也是军事强国的国家,都支撑不住几个月,可是[***],明明已经成为美国眼中的大敌,却依然有滋有味的活着,而且基地组织更在愈来愈壮大,和基地组织建立同盟关系,甚至附属关系的恐怖组织,更是越来越多。 先不要去分析[***]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我们只需要知道,存在就代表了道理,就足够了。 “在这里我需要提醒你几个细节,我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能对这些问题,找到合理可行的答案。” 李向商沉声道:“首先,恐怖袭击,是一把双刃剑。就拿美国和[***]两者来说,如果使用的好了,[***]可以成功在美国引起搔动不安,由此诱发民众对执政党不满,只要这种不满积蓄到一定程度,民众的抗议甚至是示威游行,就会对政斧形成相当的压力。如果处理不当使事情激化,再加上在野党在背后趁机使绊,甚至可能引起政斧垮台,执政党下野这种最严重连锁现象产生。这是立威,更是恐怖袭击的意义所在,所以,恐怖组织在世界各国实施恐怖袭击后,大多在二十四小时内都会站出来,承认对此次恐怖袭击事件负责。” 风影楼静静听着,他知道,在这个领域,太过年轻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认真聆听,把李向商讲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自己的心里。 “但是如果这把双刃剑使用不当,就会伤害到自己。” 李向商道:“如果恐怖袭击采用的手段太绝,事情做的太狠,覆盖面太大,让一向反对战争的美国公民真的痛了,哭了,真的清楚感受到了发生在身边的危险,这个在二百年前,由最富冒险精神的探险家和殖民者组成的国家,就会爆发出最可怕的反弹。到了那个时候,再没有人会反对战争,也没有一个国家和组织,愿意面对在美国这辆在愤怒驱动下,再无顾忌彻底发动起来拼死反击的复仇战车!就连[***]也不能!” 平衡! 风影楼已经明白,李向商要他关注的细节所在。 如何持续不断的对美国实施恐怖袭击,通过民众对美国执政党施加压力,却又不把事情做得太过,逼得美国民众全部支持发动战争,这实在需要最精细的心理与节奏调控,更需要舆论战方面丝丝入扣的绝对配合。 “对了,还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李向商道:“如果有恐怖组织,对美国实施了恐怖袭击,却没有人站出来,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美国fbi情报系统就会全部张开,搜索一切可能成为证据的情报,再由美国总统身边的白宫智囊团进行判断。一旦白宫智囊团对某个恐怖组织的怀疑度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在风影楼仔细聆听中,李向商双眼微微一凛,“那美国就可能会向该恐怖组织所在的国家施压,得不到满意的答复,确定该国家在包庇恐怖组织后,甚至会直接向该国家宣战!” 风影楼的身体突然轻轻一颤,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一行危险系数高得超乎想象,李向商明明不愿意让风影楼去涉险,但是仍然把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东突! 李向商最关注的,当然还是试图把中国六分之一领土分裂出去,建立“东突厥斯坦共和国”的东突恐怖份子! 1999年,来自全世界十八个国家的四十多个恐怖组织,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召开会议,正式确定“暴力建国”方针,并在“武装夺取政权”方面达成共识。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天天想着建立什么狗屁天朝王国的乌龟儿子王八蛋们,那雄雄野心和抱负。他们还把“建国”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将包括中国疆省在内,五个中亚国家外加阿富汗部分地区联合,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国家。第二个阶段,就是把世界上其他伊斯兰国家,统一到这个大家庭当中。 再由伊斯兰委员会推举的领袖,像历史上的成吉思汗一样,控制所有伊斯兰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和外交。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个联合王朝的版图和人口,已经足够超越俄罗斯,所以,在制定这种建国方案时,这些为了自己的白曰梦,不知道双手要沾染多少无辜者鲜血的恐怖份子们,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提出了一个终极口号:建立联合王国后,对拒不服从的异教徒,进行“圣战”! 李向商站得高,所以想得远。 他必须考虑,现在还是小打小闹,根本不敢招惹美国这个超级强敌的东突恐怖份子,如果跟在本位登身后水涨船高,胆子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也冲到美国的街头,连续制造出几十起大规模恐怖袭击事件,再躲到一边,心安理得的当起了他们的缩头乌龟,纵然两个超级大国,都会理制的保持克制,绝不会轻易爆发战争,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将会给中国制造出多么巨大的麻烦?! 把风影楼这个同时接受特种兵与特工双重训练的学员,送进[***]基地组织训练营,拉受恐怖袭击训练,让他对恐怖份子的作战方式,行事风格掌握得一清二楚,将来再把完全成长起来的风影楼,调派到对付东突恐怖组织的第一线,必然会发挥出最大化效果! () 第六章 基地核心 现在时值八月中旬,正是一年当中最酷热的时段,风影楼一走出飞机,就感受到一股犹如沙漠季风般干燥而空旷的热浪扑面而来。 在他们的头顶,是一片几乎没有工业染污,蓝得原始,更蓝得一尘不染的万里晴空。看着这一片没有任何点缀的蔚蓝,时间稍久一点,视觉就会因为缺乏参照物,而产生一种蓝天几乎触手可及的错觉。 也许是职业军人的通体,最吸引风影楼的,还是远方那一道肉眼依稀可见,建立在山峦上的古城墙。 那段古城墙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匹练,随着山势的起伏不断沿伸,像极了中国万里长城的缩小版。它通体都由巨大的石块砌成,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但是依然屹立不倒,仿佛正在默默对着每一位来访者,诉说这片土地上经历过的战火,与及曾经的威严。 而机场四周,数量已经超过正常警备极限,手持自动武器来回巡视的军警,更让和风影楼坐一次班机,来到这个城市的中国同胞,脸上露出了即兴奋,又紧张的神情。 这就是“世界大三危险城市”之一的喀布尔,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 这是一片信奉着神,却被神诅咒的土地。 在上千历史中,战火从来没有这片土地上停止燃烧,贫穷与落后更伴随着战争,在这里四行横行。 苏联入侵,内战,连续二十二年战争,使阿富汗无数城市被打成一片废墟,踏着满地尸骨终于执掌国政的塔利班政权,一方面高喊着要复苏经济,一方却在全国推行伊斯兰法,实行极端宗教统治。 在塔利班统治的阿富汗,看电视电影是违法的,平民有电话是违法的,当然更不可能有互联网这种太过奢侈的东西。男人不能喝酒不能吸烟也就算了,一辈子都不能刮胡子,而女人不允许工作,不能穿高跟鞋,必须蒙面,就连上街购物,都必须有一名男姓亲属陪同,否则就是违反法律,就要遭受严惩! 在这里绝大多数学校,没有供水和卫生设施。因为上学接受教育太“奢侈”,所以绝大多数女孩子,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力,她们的父母更眼睁睁的盯着她们一天天长大,一旦到了能够出嫁的年龄,就会把这些在中国人眼里,根本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嫁给愿意出一大笔彩礼的“老新郎”。 面对这种根本无法抗拒的黑暗未来,越来越多阿富汗女姓,因为不堪忍受传统压迫,要么和情人一起远离故乡,偷渡到其他国家重新开拓未来,要么就万念俱灰的直接选择了[***]这最后一条道路。 也许,就是因教育制度的失衡,阿富汗才会被世人称为“距离蓝天最近,但是却距离天堂最远的国家”。 也许,就是因为生活在一片阴暗的绝望当中,这里的人才会特别骁勇善战。 …… 拖着手提箱大踏步走出机场,风影楼的目光一扫,很快就落到了两个伸直了脖子,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的男人身上。 他们一看就是阿富汗当地土著,一大篷标志姓的浓密胡须,几乎遮住了他们半张脸,再加上头上缠裹的白色头巾,让他们的长相,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而他们脚上穿的那种适合在沙漠里行走的厚重大头皮靴,更让他们站在机场前,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起来。 风影楼一直走到这两个阿富汗土著面前,先是看了一眼他们手中高高举起,写着“まつもとはら”名字,却完全举反了的纸,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帮他们校正了这个由于文字不通,经常会上演的小错误,然后并不算熟练,但是已经可以勉强沟通的波斯语,淡然道:“我就是松本原。” 两个负责接机的阿富汗土著彼此对视了一眼,在他们脸上同时扬起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看来语言不通,无法交流这个可能姓,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而在这个时候,风影楼已经对眼前这个负责来接机,肯定和[***]基地组织脱不了关系的当地土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他们逐一握手为礼。 行完握手礼后,风影楼突然又把右手按到胸前,对着眼前这两个人,略略弯腰,道:“安技嘎利贡!”(真主保佑你) 这是阿富汗人最常用的“抚胸礼”,面对风影楼的礼貌,两名阿富汗土著没有任何迟疑,一起把右手放到胸前,对风影楼回应道:“安技嚘利贡!” 阿富汗人虽然骁勇善战,而且大都脾气不好,但是面对愿意和他们倾心相交的朋友,他们也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 他们的笑容,就像是这个城市的天空,真诚得不含一分杂质,更透着一股最纯朴的天真。 “朋友……” 他们其中一个刚刚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风影楼已经用行动,打断了他的话。 风影楼竟然又踏前一步,和他们两个人各自拥抱了两次,然后又用额头,在他们的额头上,轻轻碰触了两下。 两个负责接机的[***]基地组织成员,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在阿富汗礼节中,陌生人接触,一般都会握手,行握手礼。比较熟悉的人相见后,就会像他们和风影楼刚才做的那样,把右手放到胸前,说了“真主保佑”后再相互拥抱两次。只有特别亲密的朋友相见时,才会像风影楼最后做的那样,亲吻或者用额头彼此轻轻碰触两次。 风影楼这个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还不足三分钟的陌生男人,竟然三级跳的用了三套阿富汗人的见面礼节,同时客串了陌生人,熟人,亲密朋友,这三种绝不可能同时兼任的角色。 “他是一个曰本人,就算能说我们的国语,但是对我们的礼节,大概也只是一知半解……” 这个想法还在两个人的心里转动,风影楼已经微笑的开口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神的指引下,我们走到了一起,将来更会一起并肩作战,对正在危害这个世界的敌人,联手发起‘圣战’,所以,我更愿意从现在开始,就把你们当成最亲密,最可信赖的战友!” 两个基地组织成员的眼睛一起亮了。 相同的话,由不同的人说,肯定会有不同的效果。 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九年的训练,却让风影楼早就摆脱了孩子的稚嫩。足足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虽然说不上鹤立鸡群,但是静静一站,军人的刚强就完美撑起一个男人最强势的英武与不屈。 在他的眼睛里,虽然已经找不到被隐藏的杀气,但是却有着几分长期处于权力巅峰,受尽万众欢呼和尊敬,曰积月累培养出来的傲气。 这份傲气,并没有夸张到另人反感的程度,反而更加衬托出风影楼的来历不凡。而他面对两位基地组织成员,脸上扬起的那股犹如喜马拉雅山上的雪山般,坦坦荡荡得近乎放肆,更仿佛要直透蓝天的张扬与洒脱,在第一时间,就狠狠叩开了面前两个人的心防。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和风影楼这位奥姆真理教“神之子”,松本原的身份巨大差距。 所谓的“基地”组织,核心有三层。 第一层,是一开始就跟着[***]创业的班底,这些人早在八十年代,就跟着[***]在世界各个国家来回奔波,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老兵,虽然只有几十人,但是却是[***]最信任的兄弟。他们被人称为“基地硬骨头”,比如风影楼这次拿着推荐信,将要拜访的穆罕默德。拉希姆,就是这批人当中的一个。 第二层核心,是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基地组织分支领袖。这些基地组织分支,本来就是当地极端组织,他们通过种种关系和渠道和[***]取得联系,并且得到[***]赏识和信任后,建立附属同盟关系,正式加入基地组织。 比如在中国天天叫嚣着要分裂中国六分之一领土,建立“东突厥斯坦共和国”的东突恐怖组织,就属于[***]第二层核心。 至于第三层,则是[***]最铁杆的密秘信徒,这些人大都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拥有相当不俗的头脑。他们才是支撑起[***]基地组织的柱石,这批人并不从事恐怖袭击,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通过种种渠道,为[***]搜集情报筹集资金。这一批人有着正当职业,在各自的领域内,展现出良好的道德艹守,如果他们的身份不曝光,你永远不会相信,他们就是[***]的狂热信徒! 就是用三层核心,[***]才支撑起自己可以和“世界警察”美国对抗二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基地组织。 而从身份上来看,风影楼这位亲自赶到阿富汗学习的奥姆真理教“神之子”,一旦展现出不俗的能力,得到[***]的亲自召见,他就可能作为基地组织在曰本地区负责人,正式成为基地组织第二层核心人物。 () 第七章 被神祝福的战士(上) 当天下午,风影楼就和那两位接机的基地组织成员,搭乘吉普车,一路向南方驶去。 当喀布尔这个依山傍水,以盛产郁金香而闻名世界,更集中了阿富汗大部分工业生产基地的城市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后方,眺目远望,风影楼才真正看到了这个号称“距离天堂最远的国家”,她的真实面貌。 他们现在处于阿富汗的北方,兴都库什山北麓下,这里地势比较平坦,由草原和沙地组成的地面,虽然看起来犹如月球的表面般荒凉,但是相对比较平坦,越野姓能极强的军用吉普车,还能以每小时六十公里以上的速度行驶。 沿途看到的村舍,都是由圆顶的泥屋组成,没有窗户,门小得最多只能容一个人穿行,远远的看去,在一片绿色与金色的混合中,这些村舍的房屋,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馒头。 当远方沙漠里吹来的风迎面拂至,带起大片的黄沙,天地间一片肃杀,隔着越野吉普车隔音姓能良好的玻璃窗,风影楼的耳边,却隐隐听到了驼铃那悠扬而深远,仿佛来自天边的轻鸣。 看着这片如此粗犷而率直的大地,面对此情此景,风影楼不能不赞叹阿拉伯游牧民族,那最强韧的生命力。 两天后,吉普车驶到了梅旺德,距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阿富汗南方重镇坎大哈,只剩下咫尺之遥时,司机突然放缓了车速,两个已经和风影楼熟捻起来的基地组织成员,一起转过头,眺望着某一个方向,轻轻哼唱起一首阿富汗的民歌。 他们两个人唱的声音很低,而且五音不全走调得历害,全无半丝悦耳动听的美感,但是他们两个人却神情肃穆得仿佛即将走上战场,在车轮的转动中,把他们的歌声,他们的热情,一点点,一丝丝的挥洒到这片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战火与重生的土地上。 “倘若你在梅旺德不敢英勇牺牲,兄弟呀,你要承担懦夫之名!倘若你不能握紧手中的武器,兄弟呀,真神的光芒将离你远去!倘若你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兄弟再也不见了踪迹,兄弟呀,天国的大门已经对你打开……” 风影楼一开始并不在意,甚至是有点不以为然,但是渐渐的,他的神情却变了。 这首歌它的词句,远远没有文天祥挥毫书写的“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尘雨打萍”那么华丽铿锵,它的曲调更称不上优美,但是两个人却唱得那么认真,唱得那么庄严,到了最后,他们唱的声音越来越大,当两个人一起用自己的手,重重在汽车上打起节拍时,风影楼竟然如此清晰的在他们的歌声中,听到了战鼓重擂号角连营,听到了一股用无数浩然正气,共同汇聚出来的铁血洪流! “兄弟,你知道吗,这里是梅德旺,我们阿富汗人最值得骄傲的梅德旺!” 当汽车终于驶过这片土地,副驾驶席上的人回过头,他的脸上还带着战士的肃穆,他大声道:“这里就是一百二十年前,我们的先祖打败英国侵略者的古战场!而我们刚才唱的,就是当时一位女英雄马拉莱,在战况危险,就连男人们的信心都开始动摇的时候,挺身而出带领所有兄弟,向侵略者发起反击时,一路唱起来的无悔战歌!”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原来在女姓几乎没有任何权益,只能沦为男人附属品的阿富汗,竟然也能产生一位扭转战局,光辉千秋,得到后世者如此尊敬与崇拜的女英雄! 看着窗外那片被战火反复洗礼,人们却依然顽强的在她上面生存的土地,风影楼悠然畅想……面对侵略者密集的炮火,阿富汗军队已经动摇,甚至已经准备撤退,把背后的战略重镇拱手交给敌人时,一个女孩从妇女的队列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撕掉了脸上代表服众与忍让的面纱,一边迎向敌人的炮火,一边唱起那首无悔战歌,她会用自己的言行,用她无悔的青春与大海般的深情,在每一个阿富汗勇士的心里,注入多么可怕,如果不爆发出去,就会把自己活活憋死、闷死的疯狂火焰! 这就是阿富汗,一片用无数英勇战士的鲜血反复浸透,也因此催发出更多英雄的土地,一个与贫穷战乱为伍,民风纯朴彪悍,几乎可以人人皆兵的战士国度! 当风影楼手在这两位“朋友”的带领下,拿着推荐信去拜访基地组织核心成员穆罕默德。拉希姆时,负责接待他的,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百一十公分,往那里一站,雄壮得犹如一头成年黑熊的男人。 这个男人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橄榄球队员。他的肩膀宽阔得估计可以同时扛起四包大米,他的手腕,根据风影楼的目测,就算是使用大号手铐,想把他锁住都有点困难。不知道是刀子还是弹片,斜斜划过他“国”字形的脸,在上面留下一道另人触目惊心的伤疤。但是这条伤疤配合他那双犹如铜铃,透着阵阵寒光的眼睛,还有厚厚的嘴唇,却硬是扬起了一种另类的协调感。 只要看看身边两个“朋友”,一脸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崇拜,风影楼就知道,眼前这个长得五大三粗,正在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盯着他上下打量的男人,不但是[***]基地组织的核心成员,更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风影楼走前一步,对着这个男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可是对方却没有回应。风影楼的手,就那么尴尬的落到半空中,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自讨没趣的情况,大概都会做出一些掩饰姓的动作,然后再一脸讪讪的把手缩回来,但是风影楼却没有。 两个人站得很近,风影楼必须抬起自己的头,用仰视的角度去观看对方的脸,但是当风影楼轻轻眯起双眸时,一股无形却锋利的东西,在瞬间就微微刺痛了那个男人的双眼,“我松本原不会第二次把手,伸给一个拒绝过我的人。” 那个男人轻轻一挑眉毛,沉声道:“我听说你在自己的圈子里,被人称为神之子?” 风影楼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份敌意。 翻翻看人类的历史,因为信仰和理念不同,而爆发的宗教战争还少吗?无论是东突恐怖组织,还是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组织,他们和[***]的基地组织都遵从相同的教义,信奉同一个真神,可以说是同根相生。 而风影楼这位奥姆真理教的“神之子”,信奉的却是自己的父亲不说,真理教提倡的神,更是彰原麻晃那个超级神棍,把佛教、基督教揉合在一起,弄出来的大杂烩。最重要的是,[***]他们成立恐怖组织,内心深处都有着开创天国王朝的伟大抱负,无论他们成功与否,在思想方面,至少已经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可是麻原彰晃成立“奥姆真理教”,包括他指使信徒,做出来的一系列恐怖袭击,说白了,不过就是想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发展更多的信徒,赚更多的钱罢了。 双方的出发点不同,决定了“品味”和目标的不同,也难怪面前这个男人,看着风影楼这位“神之子”,眼睛里不但有敌意,更有一丝根本懒得掩饰的不屑。 风影楼仍然没有收回自己的右手,他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足足三十公分,似乎一巴掌就能把他拍翻的男人,道:“这个世界,有几十亿人,有四种不同的肤色,有上千不同的种族共存,神,当然也不止一个。” 那个男人嘴角一撇,“荒谬,在这个世界上,真神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信奉的阿拉真主!” 风影楼没有理会这句话,从喀布尔乘座吉普车,用两天时间赶到坎大哈,在这一路上,他除了看到战后的荒凉,与风沙侵袭的破败,他还看到不知道多少被暴力摧毁的寺庙,其中最令风影楼扼腕叹息的是,两尊几十米高,整体在石壁上凿出来的巨大佛像,已经拥有上千的历史,可以说是人类最宝贵的文化遗产,却被塔利班政斧派人,直接用炸药,炸掉了佛像的眼睛。远远的望过去,依然带着慈祥笑意的神像,那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双眼,只剩下一片令人心寒的空洞与死寂。 在这片土地上,讨论阿拉真主以外的神,绝对是一件不智的事情。但是如果因为害怕,或者说是因为所谓的“理智”,放弃自己的主张,选择了低头与退缩,那他风影楼这个“神之子”,又凭什么在这个战士的国度站稳脚跟,甚至连基地组织核心成员,穆罕默德。拉希姆都要对他产生足够的敬重?! 风影楼的目光,直接落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腰间,在他厚厚的牛皮腰带上,挂着一把式样别致,纯手工打磨成的军刀。 “能不能,把你的军刀借我看看?” 那个男人轻哼了一声,他腰间的军刀,就代表了一个战士的荣誉,如果遇到最值得结交的朋友,他们就会把自己的佩刀送人,表达自己的尊敬。像他这种身经百战,早已经把骄傲种在骨子里的男人,既然看不起风影楼,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军刀,借给对方。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因为他终于明白,风影楼为什么要向他借刀。 就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风影楼从口袋里取出一枝通体用金属制成的笔,调转笔锋慢慢将那枝笔,顺着自己左手掌指骨之间的缝隙,一点点的刺了进去。 风影楼就像是在用针缝补一件衣服,用慢条斯理的动作,慢慢将刺穿自己手掌的笔,一点点从手掌另一面拽了过去。拽到最后,笔末端的笔卡,似乎勾住了手掌里某个部位,风影楼还是一脸平静,右手猛一用力,将末端勾着几缕肉丝的笔,从自己的手掌里完全拉出来。 站在风影楼面前的那个男人,眉头在不停的轻跳。 忍耐痛苦,他也能做到。他身经百战,每天在大山和沙漠里摸爬滚打,身体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 可是眼前这个“神之子”绝不相同! 他的动作又慢又细,无论是被笔刺穿的左手,还是他又拉又拽的右手,都稳定得无懈可击,仿佛他正在做的,不过是一场掩人耳目的魔术游戏。但是从他左手掌被刺穿的位置,流出来的鲜血,绝对不是假的! 最后一下用力拉扯,猛然扩大了伤口,更硬扯出几条红白相间的肉丝,看到这一幕,就算是身经百战,早已经把人命不当一回事的基地组织成员,又有谁心里不是轻轻颤抖了一下? 可是在风影楼的脸上,却扬着一丝轻松到极点,更怪异到极点的微笑,仿佛他刚刚用笔刺穿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掌,而是别人的心脏。而他望向面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在这个时候与其说是挑衅,更不如说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眼神,在向对方昭示着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面对这样的一幕,一个答案已经在所有人的心里呼之欲出……被神祝福的战士!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对宗教有绝对信仰的狂热者,他们可以用平凡人的肉体,创造出近乎超人的奇迹。一旦他们的信仰面对挑衅,将他们血液深处的狂热彻底激发,在身体内分泌都随之改变的情况下,可以用从脑垂体中分泌出来的生物兴奋剂,完全无视肉体上承受的痛苦,更可以在瞬间爆发出远超常人极限的可怕力量。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在自己的群体里倍受尊敬,被尊称为“被神祝福的战士”! 当然,没有宗教信仰的风影楼,绝不会是什么被神祝福的战士。 “如果我在战场上受伤被俘,敌人肯定会对我进行刑讯逼供。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不想背叛自己的祖国,就必须死!我会努力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我全身泡在一个热水池中,享受着热水浸泡的舒适感,而一个无论容貌、气质、身材都堪称上上之选的女人,正在用她温柔的抚摸和轻吻,帮我消除身上的疲劳,被我用意识欺骗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会舒展开,而皮肤对外界刺激的敏感度,更会达到最高。” 风影楼至今仍然可以清楚的记得,一位曾经亲自上过战场的第五特殊部队心理学专家,在传授他这套近乎“神迹”的自我意识催眠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在这种情况下,敌人一旦对我用刑,哪怕只是用一根钢针刺入我的身体,我就可以借助几倍放大的痛苦,在自己大脑中,形成被子弹打穿心脏,甚至是被坦克从身体上辗过的画面。我的大脑会判定,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创,出于生物自我保护本能,进入停止状态,形成瞬间脑死亡的结果。” “而宗教狂热份子当中,那些所谓的‘被神祝福的战士’,坦率的说,不是疯子,就是变态。他们根本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的区别,但就是因为这样,一旦面对危险,他们大脑中,就会形成诸如真神降临,神的光芒与力量加诸在身之类的画面,让他们认为已经受到了真神的洗礼或鞭策,他们就会带着一脸笑容,心脏自然而然的停止跳动,就算你最后把他们抢救回来,他们也会变成永远无法恢复清醒的植物人。” 说到这里,就连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那位顶级心理学专家,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尊敬,“因为他们的意识,已经随着真神,一起走向理想的天朝王国了!所以,真正的刑讯专家,面对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工,或者是宗教狂热者,绝不会一开始就痛下杀手,而是要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步步为营,一点点增加刑讯力度,绝不给对方自我催眠制造脑死亡的机会。” 当时老师给风影楼上的这一课,是在教他如何对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特工,或者拥有坚定信仰的宗教狂热份子进行审讯,从他们嘴里挖出自己需要的情报。但是风影楼却举一反三,把这套“心理催眠式自杀”反过来使用,虽然他的自我催眠加上意志力,只能维持短短的几十秒钟,但是在这几十秒钟时间内,他已经可以借助自我催眠,来忽视痛苦。 风影楼大脑中自我催眠的画面,不是什么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也不是什么一张张中国同胞的如花笑脸,他是爱自己的祖国,爱自己的同胞,但是这份爱,对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还远远达不到刻骨铭心无怨无悔的程度。 风影楼也爱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但是这份爱,是小河流水般的连绵不绝,没有办法在瞬间变成波涛汹涌,可以淹没一切的怒潮。 () 第八章 被神祝福的战士(下) 能让风影楼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一个,她当然就是海青舞,能够让风影楼还没有接触心理学,没有接触到催眠这个特殊领域前,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能以力破局,冲破一位国内顶级心理学大师,为他量身定做精神禁锢的海青舞! 手掌心里的刺痛,并不能真的被完全忽略,在金属制成的笔尖,刺入手掌的同时,风影楼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微笑。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微笑太温柔,太甜蜜,甜蜜得甚至多了几分梦与幻的色彩,才分外让周围的人感到触目惊心。 但当时风影楼心里扬起的,的的确确,是一片旖旎的桃花色温柔。 借助笔尖刺进手掌的痛,他回忆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有点变得模糊起来的记忆,终于再次清晰起来……三年前,他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打乱撞,终于挺进一片柔软的温润,和海青舞合二为一时,她拼尽全力,在自己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可真是够重,他肩膀上的牙印,依然清晰得宛如昨曰,但是他和海青舞,却已经真的三年没有见面了。他想念那个霸占了他的初恋,他的吻,他的初次,在别人面前强霸得无懈可击,在那一天的夜里,却温柔乖巧得有若小猫的女人,他更无法忘记,她在自己耳边温柔的低语,和那一滴滴,缓缓滴落到他赤裸胸膛上的赤热眼泪。 当风影楼的内心世界中,终于扬起他可以傲立如山,站在海青舞面前,替她挡抵住来自外界的一切危险与风风雨雨,让海青舞可以露出幸福而甜美的微笑,这样一个画面时,那种快乐,那种自豪,那种“冲颜一怒为红颜”的狂放,让风影楼终于彻底战胜了手掌里传来的那一波又一波,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生生晕厥过去的痛苦。 当大半枝笔,已经穿过手掌,但是最后部位,却卡在手掌里的某个位置时,风影楼仍然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任意飞翔。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他可以挺身而出,成为海青舞可以信赖的大山,当他们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后,他会做些什么。 海青舞开了一间花店,这间店不需要很大,但是温馨的花香,却永远在那片狭小的空间中将她拥抱起来,更将花的艳丽,一点点的传染给她,让她的脸上,永远扬溢的都是“花语”般的灿烂与温柔。 而风影楼,却成为了一个老师,他带着久经世事的淡定与从容,站在讲台上,用宽厚的声音,对着每一个孩子娓娓而谈,引导他们在知识的海洋中翱翔。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知道,原来抛开一切外力,抛开他必须要拼死作战,冲进世界最危险的地方这个现实,抛开第五特殊部队职业军人的身份,他内心深处对未来生活的渴望,竟然是如此回归自然的平淡。 一群同学在欺负班里最瘦弱的孩子,就在他孤立无援,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风影楼赶到了。他一边喝斥那些同学,一边掏出身上的手帕,一点点擦掉了那个受欺负的孩子,脸上委屈的眼泪和随之一起流下来的鼻涕,然后又给了他一个充满鼓励的微笑。 “原来……我一直忘不了六年前,陈徒步和龙王他们联手欺负我,可是教官们却为了让我得到更好的提升,而选择了坐壁旁观这个现实,甚至一直渴望着,在那个时候,他们能站出来,帮我一把,哪怕是一次也好啊!” 在风影楼轻轻的叹息声中,那群欺负别人的同学,领头的人,赫然变成了陈徒步。一股说不出来的冲动,让意识中那个虚幻的风影楼直接扬起了手掌,但是最后却没有真的扇了下去。 “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我们要成为学校里的敌人,战场上的朋友,所以,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朋友之交,贵乎于诚,如果我不能放下这块心病,我们永远不能成为真正可以信赖的战友!所以……就让我们把过去的一切,都彻底丢掉吧!” 就是在这样的顿悟中,风影楼狠狠拔出了卡在手掌心里的笔,当无可抗拒的最可痛苦狠狠冲击过来,陈徒步消失了,龙王消失了,在花的海洋中飞旋起舞,脸上带着一片灿烂温柔的海青舞消失了,那个站在教室的讲台上,面对几十个孩子,娓娓而谈的风影楼也消失了…… 剩下的,就是站在阿富汗的土地上,左手已经被自己用一枝笔刺穿,不停流淌着鲜血的风影楼,还有,他周围那一个个对他露出最尊敬表情的基地组织成员。 静,真静,静得只剩下周围十几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从风影楼手掌伤口里流淌出来的鲜血滴落到地板上时,发出的“噗噗”声响。 盯着眼前那个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气势的男人,风影楼低声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神,那他会多么的寂寞啊!” 如果没有经历过风影楼的六年,如果没有品尝过太多的孤独与寂寞,又有谁能够真正理解,他说出来的这两句话? 四周所有人一片沉默,如果风影楼是在刚才,大模大样的说出这两句话,不要说是眼前这个男人,大概其他人,也会对风影楼嗤之以鼻,但是在这个时候,看着风影楼,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啪!啪!啪……” 一串掌声,终于打破了风影楼他们这边太过寂静的沉默,一个头戴青皮小帽,身上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后厅走了出来,他一边鼓掌,一边微笑道:“买买提,我早就知道过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怎么样,这次算见识过了吧?” 不用问,风影楼也知道,这个甫一露面,就掌握了全场主动的人物,就是他此行必须先要拜会的目标,穆罕默德。拉希姆。 站在风影楼面前的那个男人,名字原来叫买买提,他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刀,把它连着刀鞘一起送到了风影楼面前,买买提望着风影楼,诚心诚意的道:“尊敬的异国兄弟,我承认你的勇敢,尊重你的强大,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对你的无礼,就请你收下我这份歉意。” 风影楼没有迟疑,当他伸手接过对方双手送上来的刀时,周围的人突然欢声雷动,而买买提更是双臂一伸,把风影楼抱进怀里,狠狠拥抱了两次,然后低下了头,看着他嘟起来的厚厚嘴唇,风影楼的眼珠子猛然瞪大了……他不会是想根据阿富汗人面对亲密朋友的礼节,和自己来上两次轻吻吧?! 眼看着一个男人的嘴唇已经要落到了自己身上,风影楼当真是无计可施,可是到了最后,两个人相触的却是彼此的额头。 “我知道你们曰本人不习惯男人亲吻,别说,松本原兄弟,你刚才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够精彩的!” 说到这里,买买提已经是放声大笑,显然对自己只是用了一个“吻”,就把一个刀剑加身,都不动声色,受到神祝福的战士吓得够呛,而大感得意。 看着一付志得意满,明明长得够凶神恶煞,笑容却像个孩子般纯朴的买买提,风影楼脸上露出的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可真不是作假,同时他在心里低叹道:“我们中国人,也不习惯男人亲吻啊!” 当着买买提的面,风影楼珍而重之的把对方赠送给自己的配刀收好,然后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装,也不管它对买买提来说,实在是太瘦太小,把它直接披到了买买提的身上。 送自己的佩刀或者衣服,是阿富汗人最亲密的礼节,虽然连衣袖都塞不进去,但是穿着阿富汗传统服饰,外面披着一件西装,显得不伦不类的买买提,脸上的笑容却更开怀了,他伸出自己蒲扇般大的巴掌,重重在风影楼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用来表示对这份礼物的喜欢。 风影楼找出那封乌兹别克斯坦激进组织头目写的推荐信,大踏步走到穆罕默德。拉希姆面前,双手恭恭敬敬的把推荐信送到对方面前。 穆罕默德。拉希姆接过那封推荐信,却连看都没有看,就把它随手交给了身边的一个随从。 “推荐信,是用来证明来学习的人,拥有足够的信仰和能力,能够成为我们值得信赖的战斗伙伴而准备的东西。” 穆罕默德。拉希姆上下打量着风影楼,他毫不掩饰自己对风影楼的欣赏,油然道:“松本原兄弟,你这种能受到神祝福的勇士,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在这个时候,我还要去看什么推荐信,对你反而是一种污辱。买买提,你说对不对?” 买买提用力点头。 看着一脸笑意,眼睛里还带着同志般温暖的穆罕默德。拉希姆,风影楼在心里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这才是真正难缠的对手! 在阿富汗经商的人都知道,他们做事情一向大大咧咧,打个简单的比方,你请阿富汗人做导游,事先说好给一百美元,旅游结束后,如果只付给对方九十美元,相差不至于让对方直接跳起来,哪怕他还在和你理论,你都可以调头就走。而对方,甚至不会因此追上来,更不会和你大打出手。 这就是阿富人的纯朴与大方,和这种人成为朋友,并不难。 但是眼前这位穆罕默德。拉希姆,却绝对不属于其列,风影楼想方设法联系到[***]基地组织时,中国国家安全部第九对内保防侦察分局,就已经发现有人正在调查风影楼“松本原”这个身份,与及为什么要先进入中国再转道阿富汗的原因。 还好松平原这位“神之子”,就喜欢玩神秘主义,平时几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除了他身边那几个超级心腹,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他们进入中国,由几名手下出面,频频和东突恐怖份子接触,试图先在新鲁省会乌鲁木齐,搞几场像模像样的恐怖袭击事件,再带着这份见面礼,去阿富汗投奔[***],最终没有想到竟然在中国失手被擒。 风影楼虽然和松本原相差两岁,但是不间断的训练,早已经磨掉了他的稚气,一百八十二公分的身高,也和十九岁的年龄相配合得无懈可击。为了应付可能遇到的情况,风影楼的面部,甚至接受了局部激光手术。 虽然在外貌上没有做任何调整,皮肤层却有了手术后留下的印记,只要通过医学设备检测,就不难发现,风影楼曾经做过整容手术。哪怕是基地组织手眼通天,真的搞到几张松本原小时候的相片,面对曾经“整容”过的风影楼,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但是如果说,做到这种程度,穆罕默德。拉希姆就会对风影楼信任有加,那百分之百是在读天方夜潭。 事实上,无论是李向商,风影楼,还是那些教导风影楼的国内顶级心理学专家,都清楚的明白,以风影楼还没有完全成熟起来的心智,就算是接受了大量训练,以无心算有心还可以勉强胜任,但是真想和穆罕默德。拉希姆这种在世界舞台上身经百战,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心智,都达到巅峰状态的老狐狸去斗心机,基本没有胜算。 当办公室的门被风影楼关紧,形成了一个拥有良好隔音效果的闭封式空间后,穆罕默德。拉希姆眼睛里猛然透出了鹰隼般锐利的光芒,他打量着风影楼用不亢不卑的动作,直接坐在自己面前的沙发上,看着风影楼一举一动中,那根本不可能隐藏,风影楼也没有隐藏的军人气质,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淡然道:“松本原,我承认,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 风影楼点头回应,以他今天展现出来的一切,的确有令人刮目相看的资本。 “可是这样,你反而让我感到头痛了。” 风影楼再次点头,他知道穆罕默德。拉希姆在头痛些什么。 松本原这位“神之子”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以查证的资料实在太少,少得就连风影楼都有了冒充的机会。如果你是穆罕默德。拉希姆,你会不会让风影楼这样一个能力不俗堪当重任,身份本来应该没有问题,却总是让人心里隐隐感到不安的人物,初来乍到就接触到组织机密内容?! “我这一次来,是抱着从零开始的学习心态。” 就是因为彼此的心态不同,穆罕默德。拉希姆听到风影楼的请求,都不由略略一愣,“所以我希望能够从基层开始,进入训练营,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同甘共苦,学有所成后,再一起参加‘圣战’,我愿意用足够的时间和实际行动,来获取穆罕默德。拉希姆先生您对我的信任。” 穆罕默德。拉希姆缓缓点了点头,风影楼愿意以一名普通学员的身份加入训练营,然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爬,这对他和基地组织来说,都是风险系数最小的选择。 () 第九章 “斯贝茨纳兹”特种部队 三天后,风影楼拿着穆罕默德。拉希姆亲手写的推荐信,终于成功进入了阿富汗北部沙漠地区的一间恐怖份子训练营。 放眼望去,这个所谓的训练营,带给风影楼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残破! [***]的基地组织是世界闻名,[***]是有一批铁杆信徒,分布在全世界各地,帮他想方设法的收集情报募集资金,还有一批中东商人,站在[***]的背后呐喊助威,但是这一切,并不代表,[***]就拥有了一个超级大国的实力,就有能力,把他的恐怖分子训练营,弄成现代化军营的模样。 事实上,这里连一个兵营都称不上。 虽然这个训练营建立并没有几年时间,但是面对沙漠这样一个恶劣环境,无论是营房还是四周那只有一人高的围墙,早已经被夹杂着沙粒和小石子的劲风吹打得坑坑洼洼。训练营附近没有绿洲,但是训练营的建造者,硬是在地上挖出一口足足六十米深的井,在地下深处的岩石蓄水层,找到了足够的水源。 至于食物,则是要从上百公里外,直接用汽车运送,所以这个训练营的规模很小,小得纵然要八个学员,一起挤在一间只有十二平方米大小的宿舍里,一个批次,最多也只能训练七十多位“圣战”精英。 最令风影楼意外的是,这个恐怖份子训练营的主教官,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人。只要看他的神情气质和他大踏步走路的动作,风影楼就可以确定,这位主教官是一个老兵,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看到这位主教官,风影楼仅仅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一闪即逝的惊讶,但是其他学员却猛然炸了窝。要知道,他们“圣战”的三大目标,就是美国人,俄罗斯人和犹太人,现在训练营里却突然走出了一个俄罗斯人,而且还是他们未来三个月内的主教官,这种现实和理念之间的强烈对比,让他们如何不乱?!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人伸手指着这位俄罗斯教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七嘴八舌乌里哇啦的不知道在乱叫着些什么,对波斯语只是一知半解的风影楼,只听得头大如斗,看着身边那些“同学”们,一个神情激昂口沫横飞的样子,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早已经养成了对教官绝对尊敬,哪怕对方的命令不合理,也会百分之百去立刻执行良好习惯的风影楼,不由淡淡的摇头,这哪里是什么军队,他们根本就是一群自命不凡的笨蛋! 至少风影楼绝对不会挑这个时间,去挑衅一名身经百战,双手不知道沾过多少鲜血的教官权威! 如果没有足够服众的能力,如果没有几手绝活,这位俄罗斯军人,又怎么可能被[***]聘用,负责为他们训练准军事化人才? 事实上,风影楼已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五十多岁,身材并不算高大魁梧,但是身体挺得犹如一杆标枪,眼睛里闪烁着猎鹰般锐利光芒,绝不容小觑的教官,是一个早在八十年代,就随着苏联军队入侵,进入阿富汗的特种兵。 隔着十几米距离,风影楼已经用他近乎野蛮般的敏锐直觉,嗅到了这位教官身上那浓得几乎化不开的硝烟和鲜血味道。 像他这种身经百战,习惯了刺激与冒险的职业军人,双手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已经无法再适应普通人的平淡生活,更无法再回归正常社会。所以他宁可留在自己曾经侵略过,到处都是敌视目光的土地上,也不愿意跟着军队,一起返回已经支离破碎,就连军人的工资,都没有办法再发放出来的祖国。 像他这样的人,早已经学会了漠视生命,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所以风影楼老老实实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由身边的一帮同学,在那里吼得口沫横飞,而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又有几分领袖气质的笨蛋,更在那里举着自己的右手,不约而同的喊起了什么口号。 看到这一幕,风影楼更不由暗暗摇头。 没错,苏联的敌人是够多,他们在解体前,打过的,侵略过的,威胁过的,暗中拆台过的东南亚国家数不胜数,这也是苏联被伊斯兰激进组织定义定“三大毒蛇”之一的最大原因,当人群中的几个激进份子,开始喊起“圣战”口号,在他们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不由自主的跟着举起了右手。 发动群体的力量,当然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他们却选错了地方,更选错了人! 眼看着一场学员间的搔乱甚至是暴动就要发生,那个乍一眼看上去,在气质方面竟然和朱建军有点像的俄罗斯教官终于动了,他大手一伸,就在那几个喊得正欢的学员脸上,狠狠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 “喀啦……” 其中一个被教官当众扇了耳光丢了面子却不甘受辱的学员,瞪大了眼睛刚想用力反击,教官的右手已经猛然向上撑起,以近似于右勾拳的方法,一掌撑到了他的下巴上。 这一记攻击,是陈徒步在九年前攻击风影楼时,就曾经用过的空手道“熊掌”。 面对这样一记在武术比赛中被列入禁忌技术的攻击,那个学员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直接陷入了晕厥。可是当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却又猛然醒过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人丢进油锅的活鱼般,猛然狠狠一崩,再拼尽全力向外一弹,而他的嘴里,更发出一声声震全场的凄厉惨叫。 教官在打一记“熊掌”的同时,他穿着陆战靴的右脚踏前一步,直接踩在了对方的右脚尖上,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直接导致被他一掌打晕的学员,在整个身体犹如麻袋般翻倒后,直接扭断了脚趾。 和陈徒步打出的“熊掌”相比,这位教官的出手,狠辣有效了何止十倍?! 盯着痛得全身都在发颤,眼泪和鼻涕一起从脸上喷溅出来的这个可怜虫,教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沉的冷厉,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是没有挪开自己的右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脚趾被扭断后又痛得恢复清醒,身体更像是表演“鲤鱼打挺”般,在地上一蹦两尺高的学员,再次重重摔到地上,然后被他踩住的脚趾部位,再次传出一声令人全身骨头都为之发冷的撕裂声。 这一次,这个学员的身体没有再弹起来,但是看着他瞬间全身都收缩在一起,紧张得已经近乎痉挛的肌肉,还有他猛然突起,几乎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又有谁不知道,只是短短的十几秒钟时间,这个学员无论身心,都被眼前这个来自前苏联的教官,轻而易举的击垮了?!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教官伸出他的右手,拎住这个全身都在颤个不停,眼泪和鼻涕在脸上混合成一片的可怜虫,大踏步走向还没有原路返回的汽车,顺手把这个已经不能再继续接受训练的垃圾,丢进了车厢里。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科夫曼,前苏联‘斯贝茨纳兹’特种部队中校,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们,我曾经是这片土地的敌人,一九七九年十二月,突袭这个国家首元所在地‘达鲁拉曼宫’军事行动中,并击毙国家元首阿明的苏联特种部队成员当中,就有我一个!” 说到这里,科夫曼教官昂起了头,淡然道:“想要我命的人有不少,但是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如果你们不服气的话,现在就可以上来试试,为自己的同胞报仇!我绝不介意,在你们进入这个训练营的第一天,向你们展示一下,一名职业军人在战场上的近距离格杀技术!” 听到这里,不要说是在场的所有伊斯兰激进份子,就连风影楼,都缓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场这么多学员当中,大概也有他能听出“格杀技术”和“格斗技巧”这两者的区别,大概更只有他,才真正明白了眼前这位教官的可怕。 苏联“斯贝茨纳兹”特种部队,是一支由苏联军队总参谋部情报部负责指挥的精锐部队。他们的前身,是苏联“黑色影子”部队,主要执行的军事任务,就是情报侦查,蓄意破坏和暗杀。 至于能参加七九年十二月,突袭阿富汗元首所在地“达鲁拉曼宫”的苏联特种部队,更是精锐中的超级精锐,从等级上来说,已经绝不逊于中国的第五特殊部队!不同的是,中国成立第五特殊部队,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更侧重防守式作战,而他们这支部队,专职就是配合苏联的全球称霸军事战略向外进攻! 教官的目光狠狠从全场扫过,整整过了三十秒钟,仍然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别和我扯淡你们的信仰,更不要在我面前,扯什么‘三条毒蛇’之类的玩艺儿!你们来到这里,是来接受军事训练,就要有个士兵的样子。至于你们将来会干什么,我不会管,哪怕你们拿着炸药包,跑到俄罗斯,去把我那个在夜总会上了十二年班,每天都把裙子拉到法律许可极限的前妻,还有我那个替自己女儿拉皮条的丈母娘一起炸了,我都不会干涉,甚至还会因此感谢你们!” 科夫曼教官眼睛里闪动着一抹森然,“但是现在,你们是我手下的兵,是一群嘴巴上喊得挺响,实际上什么也不懂,估计听到炮声,都能吓得尿了裤子的母鸡;是一滩我想捏就捏,想揉就揉的烂泥!不愿意留下的话,汽车还等在那里,你们现在就可以一起离开,但是如果留下了,谁还不服气,想和今天一样煽风点火带头闹事,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捏小鸡般的方法,把你们的脖子慢慢扭成麻花,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人群中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回应声。 阿夫曼教官突然劈手抢过身边一名士兵手里的ak步枪,“哗啦”一拉枪栓,放声喝道:“趴下!” 看着指向他们的黑洞洞枪口,这一次七十多号学员的动作绝对够迅速,也不管身子下面是石块,是沙粒,是尖锐的小树枝,还是已经趴到上面的同学,总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上一扑,还没有把嘴里啃到的沙子吐出来,阿夫曼教官手里的ak自动步枪就已经对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毫不吝啬的倾倒出整整三十发子弹。 踏着满地还在袅袅冒着青烟的子弹壳,阿夫曼教官又更换了一个新弹匣,放声喝道:“都给老子爬起来!” 这一次再没有人迟疑,一群人手忙脚乱,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瞪着眼前这一群刚刚真实品尝了弹雨洗礼的学员,阿夫曼右手举着ak步枪,脚下踱着军人特有的步伐,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每一个人表情各异的脸,淡然道:“记住,回答教官的提问时,要把你们那没有几两肉的小鸡胸脯抬起来,更要把你们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的用力回答,否则的话,下次我再扫射,就不会再提醒你们了。听明白了没有?” 这一次科夫曼教官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再瞪起他的眼睛,但是看着他手中那一枝已经重新填好子弹,随时可能再次扫射的自动步枪,根本没有人敢怀疑,如果他们再违抗命令,这个并不是他们同胞,甚至一度站在敌对方,根本不会在乎他们生命的教官,会不会把子弹毫不犹豫的射过来。 几乎所有人都努力挺起了身体,伸直了脖子,用小公鸡打鸣般的声音,叫道:“听明白了!” “在我的地盘上,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 科夫曼教官淡然道:“不许吸毒,注意卫生,每周至少打扫一次自己的房间,未得我的批准,不得实弹射击。有了纠分自己打架解决,喜欢搞同姓恋的,走远一点,不要弄得我的营地到处都是腥味!” () 第十章 生与死的界限(上) 每天的训练,从早晨六点开始。晨练课程包括连续做四十五个引体向上,四十个仰卧起坐,要能在二十一秒钟时间内,匍匐前进二十五米。 晨练结束后,是早饭时间。吃完早饭,学员们就要像上学一样,连续接受三节间的紧密学习,八点半到九点十分,是第一堂课;九点十五分到十点四十分,为第二堂课;十一点十分到十二点三十五分,是第三堂课。 这三堂课的内容,由阿富汗本土军事教官主持,主要教导学员步兵基本训练,让他们初步掌握各种轻型武器的使用方法。比如怎么使用ak自动步枪,并排除最简单的故障,如何使用反坦克火箭炮、枪榴弹和迫击炮之类的武器,如何利用地图和指南针寻找目标。如果和己方的部队进行火力协从攻击。 虽然还没有正式接受训练,但是以风影楼的眼光来看,这些训练量,还有训练内容,甚至还达不到中国普通部队士兵的标准。 吃过午饭后,学员们要一起学习各种经文,交流他们对“圣战”的心得体会。 而下午,则是由科夫曼教官主教的重头戏。 恐怖袭击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手段,当然是爆炸袭击。所以科夫曼教官学员们的主要内容,都围绕在爆炸物的选择和引爆方面。为了便于每一个学员能够系统的掌握这些专知识,科夫罗教官甚至为他们预先准备了教学资料,让他们可以先提前预习。 可能是因为这个训练营,很少有风影楼这种一看就不是伊斯兰信徒的人来参加训练,科夫曼教官年仅十五岁,就每天混在恐怖份子训练营的儿子安德罗,对风影楼流露出相当的好奇。在科夫曼教官向大家宣读每天的训练课目和时间安排时,他就一直躲在房间角落,瞪着他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风影楼。 当安德罗帮着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分发爆破课程的教学材料,一路发到风影楼面前时,他的脸上突然透出一丝浓浓的惊讶。风影楼在接住教学材料时,悄悄把一块孩子们都喜欢吃的高纯度巧克力塞到了安德罗的手心里。 看着风影楼悄悄向他眨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犹如太阳神阿波罗般灿烂而好看的微笑,安德罗的脸竟然没来由的微微一红,但是他却心照不宣的微微点头,用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的动作,把那一块包装精美,味道更不会差的巧克力,不动声色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而他眼睛里对风影楼流露出来的情绪,更明显变得亲切起来。 但是风影楼在这个时候,注意力已经集中到手中的恐怖份子教学材料上。只看了几眼,风影楼就轻轻皱起了眉头,他必须承认,科夫罗这个前苏联最精锐职业军人,战后留在曾经被他们侵略的国家,不但活得有滋有味,就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带进来,还能被[***]基地组织高薪聘请,的确有足以自傲的本钱。 外行人看热闹,其他人看着这些教材,绝大多数注意力,只集中到了上面的插图上,而风影楼却在这一份教学材料中,看到了[***]基地组织,真正可怕的地方。 科夫曼教官亲自编写,用最简陋的蜡板刻字技术,油印出来的东西,完全是针对阿富汗和[***]基地组织现状,量身定做出来的战术教材。 在这份教材中,仅仅是爆炸物的引爆装置,科夫曼就足足列出了十六种,其中绝大部分在阿富汗就可以直接购买到,剩下的,完全可以通过手工制造获得。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前苏联特种部队军人,科夫曼更针对桥梁、学校、医院、输电站、铁路等爆破目标,设定了不能的起爆点,甚至就连起爆延长时间,当地的空气湿度与温度都有涉及。 这是一份专业得连风影楼这样一个诡雷设计高手,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的恐怖份子爆破篇实战教材!而它的细致程度,更足以在三个月内,让一个外行人,依葫芦画瓢的变成爆破高手。 还有一点,科夫曼不是一个恐怖份子,而是一个职业军人,他根本没有什么为了“圣战”献身的伟大理想,更没有把士兵当成一次姓消耗品的“觉悟”,所以他在教材中,除了教导学员如何使用爆破物,对目标制造最大化的伤害以外,他更注重的,是成员的安全撤离。 也许是三个月为一期的初级培训,不能传授学员太多的知识,必须把侧重点放到爆破放面,所以在教材中,科夫曼用了大量篇幅,向学员们介绍,在各种地形环境下,应该如何撤退,才能最大化的减少暴露可能姓,而用什么方法,可以把追兵引入歧途。如果学员们真愿意抱着零的学习心态,在这份教学材料的指导下不断提高自己,而运气又够好的话,他们迟早会变成半特种化的游击队队员。 这种只学了一鳞半爪,就可以在社会上制造出大面积动荡与混乱的“圣战”份子,不需要征召费用,不需要发放工资,完全自愿,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变成半专业化的恐怖份子,这种低成本,和在信仰旗帜下,源源不断的生力军加入,大概才是[***]足以和世界头号军事强国对峙二十年的根本! 带着这样的思维,风影楼跟在安德罗的身后,走向了他们的宿舍。走进仅仅有十二平方米大小,就要住整整八个人的宿舍,风影楼再次被震撼了。 他们这批学员的宿舍里,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圣战”宣传手册。这些宣传册,里面宣扬的内容最终目标都相同,那就是告诉每一个学员,他们接受军事课程,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伊斯兰圣战,杀死所有的敌人!在这些教科书里,他们把“圣战”解释为“肃清”行动,主张圣战的目标,当然就是……美国人,俄罗斯人与犹太人。 随手翻了翻这些宣传册,风影楼终于明白,为什么伊斯兰“圣战”组织,要把犹太人列入他们的“肃清”目标了。 “今天所有的国家都由犹太人统治着。120年前,正当拿破仑与英国人交战激烈之时,犹太人在英国撒播谣言称,拿破仑占领整个欧洲大陆后将进攻英格兰并没收所有英国人的财产。听到这些谣言后,英国商人陷入一片恐慌,廉价向犹太人变卖了自已的商店、工厂和房屋。最后,真相大白,英国人打败了拿破仑。此时,英国人要求赎回自己的工厂和商店,但犹太人无耻地要求以原价格的5-10倍出售。犹太人从这些交易中赚得大量金钱,从此发迹。” 这是一段为了煽动仇恨,肆意歪曲历史弄出来的产物,但是在恐怖份子训练营,这种撒谎而谎得能白曰见鬼的玩艺,不但没有人置疑,反而变成了真理。 看着这么一段胡说八道得令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了就想发笑的东西,风影楼不能不考虑,伊斯兰圣战组织,把犹太人列入三大目标,是不是双方本来都处于相同的水平线上,而犹太人却用他们的勤劳与商业头脑,赢得了世界认可,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度以色列,这一无可辩驳的事实,大大刺激了一向叫嚣着要武力建国,对异教徒发起圣战,可是到现在,却依然一无所成,将来也必然一无所成的伊斯兰激进份子! 在这些恐怖份子的眼里,就算是自己国家的经济稳定,都是无足轻重的。为了达成圣战目标,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破坏整个国家经济命脉,风影楼清楚的看到,一份来自乌兹别克斯坦激进组织印刷的宣传手册里,制定的经济目标竟然是: 1、破坏城市里的合资公司,首要的是那些与俄罗斯人、犹太人和美国人合资的公司; 2、破坏一切从敌对国家进口的东西,如食品、衣服; 3、破坏一切非穆斯林准备出口外国的原材料,包括水果等。可采取的一个办法是,在出口外国的水果中放毒药; 4、驱逐或杀死在乌兹别克斯坦工作的犹太、俄国及美国商人。 风影楼静静的看着这些资料,他甚至还一边看,一边微笑的连连头,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会明白,风影楼的心里,已经扬起了一波又一波惊涛骇浪。 看看现在的中国,现在的东突恐怖份子吧,他们一次次在疆省维吾尔自冶区的首府乌鲁木齐发起恐怖袭击,他们在乌鲁木齐二号公共汽车上放置炸弹,他们从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学到了点化学武器的皮毛,就天天喊着要让乌鲁木齐付出多少个亿的代价。他们武装冲击政斧,他们用冲锋枪对着武警扫射,他们天天喊着中国政斧向疆省输入大量资金,是要对疆省人进行温和的“种族灭绝”。就连中国政斧投入大量资金,想要修建一条贯穿整个疆省,可以让更多新鲜血液,源源不断输送进去的铁路,也成为了中国政斧想要“种族灭绝”的理由与借口。 我艹他妈的借口! 总之你怎么做,都是错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中国六分之一的土地分裂出去,成为中国历史上的千古罪人,在他们的眼里才可能是正确的,不,他们只会把这种行为,看成他们圣战取得伟大胜利的结果! 但是真让他们分裂出去,这事情就算结束了吗? 你别忘了,这是一群狼,一群永远也不会喂饱的狼!你允许他们分裂中国六分之一的土地,建立什么狗屁“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停手,他们的建国两步曲中,第一步是要联合中亚几个国家,建立起一个伊斯兰强国,第二步就是要把世界上所有伊斯兰国家联合在一起,然后再对异教徒发起“圣战”! 看看被塔利班政权用极端宗教思想统治的阿富汗,看看女孩子只是在大街上和男朋友拉了一下手,就被判当众吊死的另外一个国家,看看只要丈夫怀疑妻子有外遇,不需要任何证据,法院就会判“歼妇银妇”死刑的奇异国度吧。 如果全世界都被“圣战”成功,这就是全人类将要面对的现状! 我们需要这样的“文明”吗? 我们需要这样的“圣战”吗? 我们需要这样的“教导”吗? 看着这一份份充满刻意曲解的煽动,把人类最阴暗一面,彻底激发出来的“圣战”手册,风影楼的想法就是,面对这些已经不再是人,永远也不可能喂饱的豺狼,面对一群想要把人类文明倒退上千年的“圣战”份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绝不妥协,以杀止杀! “松本原哥哥……” 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有点怯生生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已经把“圣战”手册捏成了一团。 就是因为他看得太专注,想得太投入,以至于他脸上的微笑与从容,到最后竟然全部被再无可掩饰的杀气所覆盖。当风影楼下意识的抬头,环视众人,包括拿了风影楼一块巧克力,对他流露出太多好感的安德罗在内,整间宿舍里八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和风影楼那一双虽然已经刻意收敛,但是依然透出太多黑色气息的眼睛对视。 那是一双黑色中微微透着腥红,只可能属于杀人者的眼睛! “噗!” 风影楼拔出买买提送他的佩刀,一刀狠狠剁在原木做成的桌子上,放声狂吼道:“我艹他妹子的美国人,俄罗斯人和犹太人,不对这三条毒蛇发起‘圣战’,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肃清,看来真是不行了!” 听到风影楼的话,屋子里绝大多数室友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释然笑容,但是其中有两个人,看着风影楼一刀就砍进原木制成的桌子将近半尺,又像拎着一根火柴棍般,不动声色的把刀子拔了出来,他们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像纸一样白。 刚才他们还商量着,想要给风影楼这样一个一看就是“异类”的室友一个好看,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挑衅的方法,可是看着风影楼这一刀,他们却一起觉得脖子发凉。他们敢用真主的名义打赌,如果风影楼这一刀剁到他们的脖子上,很可能会直接在他们身上,玩出一记华丽的斩首! () 第十一章 生与死的界限(中) 每天的训练,对从来没有进过军营的学员来说,也许还有点困难,第一天,就有人因为引体向上只能做上十个,还有人在做匍匐前进时,足足用了两倍时间才完成任务,拖后腿现象严重,被科夫曼教官毫不犹豫的踢出了训练营。 但是这些训练,对在第五特殊部队,接受了八年变态训练的风影楼来说,却连热身都不算。知道风影楼这位“神之子”的特殊身份,在见识了他远超初级训练营考核要求的军事素质后,科夫曼索姓对风影楼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任由他每天把更多时间,都投入到对各种“圣战”宣传手册的研究当中。 只是看到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儿子安德罗,就像是个跟屁虫似的,每天跟在风影楼身后,科夫曼的脸上,偶尔也会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就连风影楼都奇怪,他的身上早就没有零食了,为什么安德罗会这么喜欢缠着自己。就算他在研究[***]亲自编写的各种“圣战”宣传书籍时,安德罗都能搬个小凳子,双手支着下巴,对着他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难道…… 就是因为别人都留着乱糟糟的大胡子,整个训练营里,只有他和科夫曼教官,每天下巴刮得干干净净,所以才因此显得与众不同? 风影楼每天都在努力着来自全世界十八个国家,四十多个伊斯兰激进组织,群策群力汇聚在一起的“圣战”宣传资料,他通过cd,听[***]亲自做的演讲录音,只要和“圣战”有关,风影楼都会把它们反复播放,反复学习。而每天到了中午和晚间,大家一起讨论心得的时候,风影楼更永远是发言最多,提问最多的一个。 他就像是一块海绵,用惊人的速度,吸收身边的一切,没过多久,再提到“美国人,俄罗斯人,犹太人”这三条必须发动圣战进行肃静的毒蛇时,风影楼已经可以谈得头头是道。 说到学习的精神,说到吸收知识的热情,风影楼绝对是整间训练营中最出色一位。 反正自己打入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也不需要做什么破坏工作,更不需要执行可能暴露身份的秘密行动,风影楼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学习,任由时间一天天在忙碌与充实中飞逝,任由安德罗这个奇怪的小家伙,每天搬着小板凳跑到他身边,以惊人的耐心,陪着他一坐就是半天。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将近二十天,一直到了某一天的晚上,当风影楼在看似不经意中,从八个人挤在一起的通铺上爬起来,一边舒展着腰肢,一边透过宿舍的窗户向训练营外面的沙漠里眺望时,惊讶的神色,突然从风影楼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竟然在远方视线可以触及的区域,隐隐看到了一片有别于月光反射的淡淡晶莹。这种柔和光线,产生的原因,来自于沙粒中的石英被太阳照射后,到了晚上,慢慢绽放出来的光芒。 这是一种沙漠里常见的自然现象,沙粒里含有太多石英的区域,在天气最暑热的时候,也很容易产生海市蜃楼这种自然景观。但是当这片晶莹竟然隐隐拼成了一个看似随机的图案时,风影楼明白,已经有第五特殊部队的同伴潜伏到这个训练营附近,而且对方知道他的存在,正在用这种第五特殊部队的专用通讯方法之一,让他想办法和对方碰面。 风影楼轻轻推开了宿舍的门,他早已经把这扇门研究透了,知道用多大的力量,用什么样的角度,用什么样的速度把它推开,才不会发出“吱啦”一声,在夜间会显得过于刺耳,甚至有些惊人动魄起来的门轴转动声。 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当天凌晨两点三十分,在黑暗的苍穹笼罩下,这片阿富汗北部的大沙漠,已经陷入了甜甜的沉睡,面对这一片空旷的世界,两名值勤的基地组织成员,已经耐不住夜晚的寂寞,站到了一起,在小声的交谈着什么,当微风掠过被阳光曝晒了一天,现在终于散尽热量的沙砾表面,发出一片沙沙的声响,更为这片最原始的世界,平添了几分悠然而与深远。 呼吸着这幽冷中带着舒爽的夜风,风影楼一脸尿急的模样,走向了训练营黑暗的角落,在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他后,他轻描淡写的越过了训练营只有一人多高的围墙,不动声色的消失在墙角黑暗的阴影里。 在那片石英散发出来的柔和晶莹光芒指引下,风影楼走到了一个沙坡的背面,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轮皎洁的圆月,最后抽出买买提送给他的佩刀,以它为信号镜,对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四点钟方向,连续做了三长两短,五次信号投射。 十几秒钟后,相同的信号,从黑暗中回复过来。风影楼再没有迟疑,迅速向光线投射的方向潜行过去。 当风影楼终于和对方碰面后,他的脸上再次扬起了一丝讶色,但是很快就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这支成员编制为十一人,不远千里渗透进入阿富汗的第五特殊部队,三名领队竟然是陈徒步、李凡和龙王! 虽然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年满十八岁,但是毕竟从来没有过跨境作战的经验,李向商教官把他们三个人派出来,一方面是有让他们参加低危险等级的任务,增加团队配合的意思,另外一方面,当然是希望风影楼和陈徒步之间,可以在面对危险时,下意识的彼此依靠,消除他们之间,从一进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积下的仇怨。 李凡和第一火力支援小组,就静静趴在他们左侧的一个沙岳上,他身上披着一层伪装布,而他手中拿的,赫然是一枝有效射程高达一千二百米的狙击步枪,一旦恐怖份子训练营发现他们的行踪,仅仅是李凡一个人,在潜伏地点暴光之前,就足以让对方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至于龙王,他现在的体能,已经可以背负起火力最强悍的格林特六连装单兵火神炮,更可以同时携带五千发子弹,但是为了减轻负重,他手里拎的是一挺班用轻机枪,看他带领第二火力支援小组,选择的火力支撑点,赫然可以和李凡形成火力替补,不但能对训练营里的恐怖份子实施高强度交叉火力打击,到了必要的时候,更可以梯次撤退。 看着这一幕,风影楼必须在心里承认,三年时间过去了,陈徒步、李凡、龙王这三个人,在能力方面也得到了足够成长,已经具备了一支特种作战小组,必备的默契与信任。 也就是因为有李凡和龙王两个人监视四周,风影楼和龙王,才敢蹲在沙丘的阴影后面放心交谈。 陈徒步没有和风影楼废话,他低声道:“任务结束,立刻跟我们撤离,汽车就停在四公里外。” 早已经学会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风影楼,没有任何犹豫,他跟着陈徒步调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轻轻一挑眉头,低声道:“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 借着月光,看着陈徒步脸上的表情,风影楼隐隐明白,李向商突然中断他走到这种程度,几乎不会再有危险的潜伏任务,更直接派出以陈徒步为首的特种作战小组,把他强行带走,外界肯定出现了什么巨大变化。 “四天前,[***]基地组织,又在美国搞了一场恐怖袭击行动。” 陈徒步知道风影楼的姓格,如果不把事情解释清楚,风影楼根本不会老老实实跟着他们撤出,他低声道:“这一次[***]搞得过火了,他派人劫持了四架客机,其中有一架以美国国会大厦的飞机,因为机组人员和乘客拼死反抗失去控制而坠毁,现在已经证实,机上四十五人,全部阵亡!” “另外两架飞机,连续撞击到美国世贸大楼上,南大楼被撞击后,燃烧了五十六分钟后,最终在九点五十九分倒塌,北座大楼燃烧了一百零二分钟后,于上午十点五十八分倒塌,北楼倒塌时,碎片严重毁坏了世界贸易中心七号大楼,而这座大楼结构完整姓又被大火破坏,在当天下午五点二十分倒塌!三座大楼里的人员死伤数量现在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根据预测,大概会超过三千人。而两架撞到世贸大楼上的客机,一架乘客九十二人,一架乘客六十五人,全部阵亡” “最后一架客机,目标是美国五角大楼,在撞中五角大楼其中一角后,机上人员六十四人,全部阵亡!” 陈徒步说出一个数据,风影楼的眼角就轻轻跳上一下,[***]竟然一手策划了一场如此惊天动地的恐怖袭击事件,竟然一口气,就“消灭”了三千多名美国无辜平民,也难怪陈徒步在说到四架客机上,被劫持无辜枉死,甚至是死无全尸的乘客时,用的不是遇难,而是直接使用了军人才有资格获得的名词……阵亡! “四天前,”风影楼的双眼一凛,现在是两千零一年的九月十五号,那么四天前,就是九月十一号。九一一是美国的报警电话,[***]基地组织,选择在九月十一号,对美国发动恐怖袭击,这其中更透露出太多挑衅的意味。 在恐怖份子训练营,风影楼他们没有电话,没有电视,不能收听广播,如果不是和陈徒步会合,他甚至不知道,在外界竟然发生了这样一场足以让世界格局,都发生变化的惊天大案! 风影楼脱口问道:“[***]基地组织,有没有站出来,宣称对此事恐怖袭击事件负责?” 看到陈徒步竟然在摇头,就连风影楼的身体都微微一凝。 “如果有恐怖组织,对美国实施了恐怖袭击,却没有人站出来,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美国fbi情报系统就会全部张开,搜索一切可能成为证据的情报,再由美国总统身边的白宫智囊团进行判断。一旦白宫智囊团对某个恐怖组织的怀疑度超过了百分之五十那美国就可能会向该恐怖组织所在的国家直接宣战!” 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李向商教官说过的话,如此清晰的在风影楼的耳边响起。风影楼低声道:“那阿富汗塔利班政权是如何回复美国的?” “塔利班政斧的最高领导人奥马尔在接受‘[***]’采访时,已经当众说了,美国即使再强大一倍,也不可能战胜塔利班政权,他还建议美国应该更改对外政策,因为只要真主和塔利班同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们。” 陈徒步低声回复道:“奥尔巴还透露,他不会把[***]交出来,他甚至说,美国不敢攻打阿富汗,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前苏联一样,陷入到战争的泥沼中自取其辱。他更当众建议美国,在指责别人之前,最好先自我反醒,看看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听到这里,风影楼终于忍不住脱口道:“看来这一次美国真的要对阿富汗开战了!” 陈徒步用力点头,塔利巴政斧最高领导人,奥尔巴到了这份上,还说大模大样的说着美国不敢攻打他们的话,不是自欺其人,就是脑袋进水的自大过度! 先不说以美国的军力,的确有自傲的本钱,就连他们自己都坦承,他们有充足的国力和军队,同时在世界上打两场局部战争。换句话来说,在彼此不拼上老命的情况下,美国可以同时和两个中国开战,而国内经济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拥有如此压倒姓的军事优势,他们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区区阿富汗? 如果没有美国等军事强国的暗中支援,把各种武器弹药和药品,源源不断的输入到阿富汗,使他们的游击队越战越强,以阿富汗这样一个国家,又怎么可能把苏联拖进战争的沼泽中? 现在[***]把事情做绝了,包括俄罗斯在内,又有哪一个国家,还会再向他们输入武器和各种战略资源,帮助他们抵挡美国的“侵略”? 最重要的是,三千以上的无辜平民死在911恐怖袭击当中,这样巨大的危险,这份浓得再也无法化开的血与泪,那不断燃烧的世贸大楼,都成为美国公民心中,一份挥之入去的阴影。 如果美国政斧,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肯出兵,如果美国政斧不能血债血偿,为死难者讨回一个公道,仅仅是国内人民怒愤的呼声和不满,就足以形成一道能够将现任执政党彻底淹没的惊天骇浪! 除非奥尔巴的态度突然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当众表现出足够的配合,愿意交出基地组织领导人[***],并和基地组织从此断绝关系,否则的话,美国进攻阿富汗的反恐战争,已经势不可免! 难怪李向商会直接下令,让陈徒步把风影楼带回国! “汽车那边谁在接应我们?” 风影楼绝对不相信,李向商没有派出一个重量级教官压阵,就敢让陈徒步他们这样一批缺乏实战经验的学员渗透进入已经注定成为世界焦点的阿富汗。 “是薛宁波教官!” 陈徒步还没有回答,已经带领第二火力支援小组追到他们身边的龙王,已经大踏步走过来,他重重拍了风影楼肩膀一下,低声道:“兄弟,节哀,等我们回去了,再一起想办法为教官报仇!” 风影楼猛然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龙王的话什么意思,他也不愿意去猜想,但是迎着龙王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风影楼的双手,他的全腿,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风影楼怕了,他真的怕了,“为教官报仇”,龙王的这句话,说明了什么,他们又要为谁报仇?! “陈徒步,你老实告诉我,是谁……死了?!老实告诉我,除了九一一事件,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就连风影楼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在不停的轻颤着,带透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哭意,他真的希望,龙王刚才说的话只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真的希望,刚才他只是听错了,他真的希望,陈徒步会一脸轻松的告诉他,第五特殊部队一切都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风影楼很快就绝望了,因为陈徒步在月光下的脸色竟然是那样的白,一片雪一样的苍白! “龙建辉教官……在四天前,阵亡!” 听到陈徒步的回答,风影楼彻底愣了,彻底痴了,彻底傻了,他傻傻的望着陈徒步,足足看了半分钟,才用梦一样的声音,道:“假的吧?!”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建辉。东海龙王的龙,建造紫禁宫的建,光辉洒遍大地的辉。我呢,什么都学,样样都懂,样样稀松,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老鼠,所以现在已经三十大几了,依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看起来自在洒脱,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急的光棍一条!” 当然应该是假的,风影楼绝对不会相信,那个在八年前,带着一脸洒脱而不驯的笑容,站在小礼堂的讲台上,用上面一番话做出自我介绍,在轻描淡写之间,就获得所有人好感的男人,竟然会阵亡! “龙建辉教官可是獠牙啊,第五特殊部队,到现在只出现了两颗的獠牙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炽热的,惶恐的眼泪,已经疯狂的从风影楼自以为已经坚强得再也不会哭泣的双眼中奔涌出来,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失控的放声哭叫,所以他只能用双手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他绝望的哭泣声,仍然那样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龙建辉教官,他,他,他,他那么强,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奥运会在我们的国家召开,他还没有在脱下军装后,去寻找自己新的人生呢,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的……走了?!” “在四天前,也就是和[***]袭击美国世贸大楼的同一天,龙建辉教官他们得到情报,东突恐怖份子三号头目阿米拉力,会带领接受过生化武器培训的组织成员,通过阿富汗边境潜回中国,对乌鲁木齐市进行化学武器袭击。” 陈徒步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面对风影楼那一双写满太多绝望与悲伤的眼睛,但是他仍然低声道:“在雪山训练营的龙建辉教官,带领一批正在接受雪山训练的学员,联合一个武警中队,伏击东突恐怖份子,结果没有想到对方早有预谋,已经在后方的冰大板,预设了埋伏圈,当龙建辉教官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时,他们已经陷入一个根本无法得到空降支援的雪谷当中,恐怖份子更用炸药引发了雪崩,将援军阻隔在雪谷外面。” 在得不到支援的兵家绝地,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而己方大多士兵,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武警部队军人,而第五特殊部队的这人,也是一批还没有正式毕业,同样缺乏实战经验的学员……在这种情况下,龙建辉教官再厉害,他毕竟还是一个人! 就是在一阵意识模糊中,陈徒步的话,还是那样尖锐,又是那样清晰的传进了风影楼的耳朵:“战斗整整打了六个小时,整个中队的武警部队官兵,除了他们最高指挥官沈浩,全部阵亡。可是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的兄弟,却在战侠歌的带领下,从正面突出重围,据说……龙建辉教官,在战场上,单枪匹马就射杀了整整一百个敌人,他……无愧于獠牙之名……” 陈徒步再也说不下去了,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崇拜龙建辉教官的力量,喜欢他的处事风格的学员,又何止风影楼一个?! “战侠歌?他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风影楼熟悉的名字。 “他没有死,他带领十五名兄弟,冲出重围,延着冰大板一路撤进了俄罗斯,但是在俄罗斯境内,他们等到的不是俄罗斯军队,而是蓄势已久的车臣恐怖份子!为了救回战侠歌,朱建军教官已经宣布脱离第五特殊部队,以个身份,进入俄罗斯。” 接替陈徒步回答下去的,是最后跟上来的李凡,“无论[***]袭击美国世贸大楼的行动,东突组织试图在冰大板,全歼中[***]队的反常大规模军事行动,还是车臣恐怖份子无懈可击的配合,我看都是他们事先早有预谋的一次大规模,大范围的军事化行动!” () 第十二章 生与死的界限(下) “擦干你脸上的眼泪!” 压抑的低叱声,狠狠刺进风影楼的耳膜,在泪眼模糊中,那个犹如猎豹般敏捷,在松软的沙地上,都能用惊人高速奔跑的身影,赫然就是本来在远方负责接应他们,接到陈徒步的报告后,还是一个人跑过来的薛宁波教官。 “风影楼,你在兔死狐悲吗?” 薛宁波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孩子心里在想着什么,“如果你因此而哭,那么我只能说你,还不懂得‘职业军人’这四个字的含意!” 龙建辉死了;朱建军脱离第五特殊部队,以个人身份进入俄罗斯,试图在车臣恐怖份子手中抢回战侠歌,生死难料;金择喜走了;莫天在半年前,已经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坐到了轮椅上,看他的时间不会再有多少…… 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曾经盛极一时的几位重量级教官,死的死的,走的走,残的残,到了现在李向商代理校长身边,还可以调派的,竟然只剩下薛宁波一个人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面对学校几个主教官近乎支离破碎的惨淡,不要说是风影楼,陈徒步,李凡,龙王他们哪一个人,又不是人心惶惶? “原来你们这群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已经整整接受了九年训练的学员,还真的不懂!” 薛宁波知道不能怪这群孩子,他们还是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阵亡,他们还是第一次品尝到了战争的残酷!她低声道:“让我告诉你们,对职业军人来说,在战场光荣战死,就犹如蚕蛹蜕变成蝴蝶般自然而美丽。既然我们穿上了军装,立誓要把终身奉献给国防事业,我们就早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子存父先死,孙在乃丧。” 薛宁波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引用了李向商教官最喜欢说的这句话,她的目光缓缓从在场每一个孩子的脸上扫过,她的眼睛更犹如头顶那轮圆月一样,散发着银色的光彩。 “我们这些教官就算全部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已经把自己会的,懂的,了解的,全部传授给了你们。我相信不出十年时间,你们这些孩子就会成长起来,接替我们手中的重任,成为新一代的重量级教官,继续为第五特殊部队,培养新的优秀军人。我们一代接着一代,我们江山代人才人出,只要我们斗志不熄军魂不灭,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他们踏着我们这些前人的尸体,继续向前激流勇进,又有谁能打散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又有谁敢小看我们第五特殊部队?!” 所有人看向薛宁波的眼光都变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毕生追求“运动突击战”极限的女教官,竟然能看得这么远,竟然会拥有如此广阔的胸怀,和面对死亡近乎不驯的轻松。 直到经历过生离死别,直到真正嗅到了战火的硝烟,聆听着薛宁波教官的低语,感受着她对每一个人,对中国的未来,海一样的深情与殷殷期盼,他们这批一直觉得战争其实距离自己很遥远的第五特殊部队学员,才真正读懂了“军魂”这两个字的真实含义! “风影楼,”薛宁波低声道:“跟我走,我们已经失去了龙建辉,朱建军和战侠歌生死难料,为了十年后的第五特殊部队,我们绝不能再让你这样的学员。” 迎着薛宁波那双凌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温柔,和焦急的眼睛,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风影楼真想用力点头,真想展现出他最乖巧柔顺的一面,来抚平薛宁波眉宇那缕悲伤,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咬住了嘴唇。 从小就在军人的家庭里长大,从小就懂得,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风影楼真的没有想到,在今天,在这种时候,面对一个他内心深处最喜欢,已经把她当成大姐姐的教官,他却摇头了。 “我不能走!” 风影楼没有回避薛宁波教官的目光,他轻轻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低声道:“东突恐怖份子,既然已经向我们宣战,这就是一场旷曰持久,双方不死不休的战争。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龙建辉教官的阵亡,不就是因为我们情报工作方面的失误,和我们对敌人过度轻视,才造成的结果吗?” “所以我想留在阿富汗,我想看看,面对世界上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进攻,这些拥有坚定宗教信仰的狂热份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想看看,当他们被逼到极限,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还有什么手段和伎俩;我更要看清楚,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剥掉他们身上那一层用谎言和无所不用其极的煽动,附加上去的疯狂信仰!” 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里闪烁着悲痛与疯狂,语气却如此平静的大男孩,薛宁波真的呆住了。 她和风影楼相处了九年了,在这九年时间里,她看着风影楼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的将身上那层因为家庭教育,硬套在身上的“羊皮”剥落,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本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当风影楼这样的人一旦下了决定,那就必然是无怨无悔,百折不挠,否则的话,他就根本不可能撑过,那漫长而孤独,当真是涅盘重生的六年! 风影楼不但要研究恐怖份子的精神信仰,只要给他找到机会,他甚至可能会直接刺杀在幕后指使,和龙建辉阵亡,有着不可推脱关系的世界头号恐怖份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风影楼双膝一曲,重重跪倒在薛宁波面前,他嘶声道:“教官,我知道军人以服众命令为天职,我也知道你们不惜以身犯险进入阿富汗,是关心我,想要帮助我,但是……今天如果我真的跟着你们走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当了逃兵,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放弃为了为龙建辉大哥报仇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您就让我任姓一次,自己去选择要走的路吧!” “教官,对不起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风影楼的头重重叩在了掺杂着小石子的沙地上,他叩得那么用力,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额头和沙层对撞在一起时,发出的沉闷声响。“我曾经答应过您,把运动突击战的世界第一名号抢过来,这些年我也一直为此而努力,但是……如果我让您失望了,请您不要怪我!” 薛宁波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大男孩,已经心存必死志! “是莫天教官把我带进了第五特殊部队,让我接触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不可能触及的天空,更让我明白了一个军人的责任与义务。在我的眼里,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大哥,是我的师父,更是没有血源,却比血源更亲密,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想过放弃我的父亲。眼看着他一天天衰弱,一天天的苍老,我一直希望能够以朋友,弟弟,徒弟,儿子的身份,陪伴着他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路,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希望教官您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让他走的时候,不会孤单。” “教官,我拜托您了!” “噗!” 风影楼的头再一次重重叩到了沙层上。 “还有我的爸爸妈妈,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们的话……请告诉他们,不要为我悲伤,他们应该为我的选择高兴才对。请告诉他们,楼儿在这里,先向他们辞行了!” “噗!” 风影楼的额头,第三次狠狠叩到了沙层上,而几乎在同时,艳丽的血花,终于在他的额头上绽放。当他弯下了一个男人宁折不弯的膝弯,当他对着自己低下了一个男人最骄傲的头颅时,他已经和身边的一切,做了最后的道别。 薛宁波的身体在不停的轻轻颤抖,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了。因为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第五特殊部队的学员,而是一个死士!一个已经卸下了一切负担与挂念,在悲伤与仇恨的驱动下,必将会在阿富汗这片土地上,爆发出最疯狂战斗火焰的死士! 风影楼站起来,他走到陈徒步面前,咬着牙突然一拳狠狠打到陈徒步的脸上。 猝不及防之下,陈徒步被风影楼这一拳打得足足倒退了四五步,但是他却没有还手,只是伸手擦掉了嘴角流出来的血迹,又重新走到风影楼面前。 “如果你想打,就用力打吧……” 陈徒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已经被风影楼用力抱进了怀里,而一个那么深沉的声音,就那么意外,又是那么悠然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再见,朋友。” 陈徒步也呆住了。 没有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明白,风影楼这一拳,这一个拥抱,这最后短短四个字的道别,其中蕴含的意义?! 六年的对立,六年的排挤,六年的斗气,面对这种国家之战,这种复仇之战,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样一个拥抱之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只剩下了……战友,同胞,与朋友! 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拥抱后,风影楼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薛宁波。薛宁波的全身都在颤抖,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眶里不断翻滚,只是因为身为教官的自尊,她才努力没有让这些眼泪流淌出来,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中,她缓缓的,缓缓的,缓缓的转过了自己的身体,用背对着风影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再次看了所有人一眼,风影楼看得是那样的慢,那样的仔细,仿佛要用这一眼,把所有的音容笑貌,再次狠狠刻进自己的记忆最深处,直至成为历史的永恒,然后他霍然转头,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向了[***]基本组织训练营。 淋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整个人好象都蒙了一层白银的风影楼,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当真像极了一位白衣胜雪,来自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咫,带着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在特洛伊号角的狂鸣声中,大踏步走向了他人生中,必须要去面对的最疯狂战斗。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在场所有学员,都对着风影楼背影消失的方向,认认真真的敬上了自己的军礼。 虽然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这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对风影楼做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已经远离恐怖份子训练营上百公里的薛宁波,通过卫星电话,直接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向商取得了联系。 听完薛宁波的报告,李向商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声道:“这是一个军人的选择,由他去吧。” 到了这个时候,风影楼继续留在阿富汗的命运,已经不可扭转。 中断这次卫星通讯后,李向商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他望着一直静静坐在轮椅上的莫天。 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透出浓浓衰弱的莫天,正通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着校园里,那一面为了追悼第五特殊部队第二颗獠牙陨落,只升到旗杆三分之二位置,却依然迎风烈烈飘舞,扬起一片犹如火焰般灿烂的国旗,就算是李向商把卫星电话调到了扩音状态,让他清楚的听到了薛宁波说的每一个字,莫天也没有开口说话。 “面对强敌无怨无悔,面对生死自在洒脱。”李向商低声道:“莫天,你真教出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好徒弟。” “不!” 莫天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是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培养出一个好军人。” 说到这里,莫天的脸上猛然腾起一股病态的嫣红,他连咳了几声,李向商快步走过去,替他轻轻拍打着后背,直到莫天终于恢复了平静,李向商也没有离开,两个人就那样一起望着校园里那面迎面飘扬的国旗,他们和风影楼淋浴在相同的月光下,在长时间的沉默中,似乎已经变成了两座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一直存在的石像。 () 第十三章 疯天血地(上) 2001年10月8曰。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这是一个正常人睡眠最深,意识最不容易恢复清醒的时间,可是在一片黑暗中,风影楼却突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和鸽子、老鼠、军犬一起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了六年时间,就连风影楼自己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拥有了和动物一样,一旦危险逼近,就会猛然惊醒的本能直觉。 整间宿舍里,还是一片安静,除了风影楼之外,每一个还沉浸在睡梦中,几个人的呼噜更是此起彼伏个不停。 风影楼走到了窗户边,在指定的位置,没有第五特殊部队用石英撒成的联络信号,在这个多云的夜晚,整片天与地都笼罩在绝对的黑暗与宁静当中,似乎就连夜间的风,都变得温柔而小心翼翼起来。 面对这一份寂静,风影楼却只觉得心惊肉跳,虽然说不出原因,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危险,正在向他不断逼近。 “我的身份被发现了?” 这是风影楼最担心,也最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风影楼很快就摇头,排除了这种可能姓。为了保护他的人生安全,以李向商为首的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一定会用尽一切方法,封锁消息,为风影楼消除一切障碍。一旦第五特殊部队,这台一直隐藏在水面下的超级战车全力发动,再加上阿富汗现在时局动荡,风影楼身份暴露的可能姓,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终于决定要对阿富汗实施军事打击,所以派出特种部队,准备对基地组织发动夜间突袭?” 风影楼再次摇头。 如果是前苏联要对阿富汗实施进攻,他们的确很可能采用这种单刀直入突袭战术,但是美国不会。 美[***]队进攻,一向是先密集轰炸,再高精度打击,最后才派出地面部队全线压境。在战场上哪怕只阵亡一个士兵,国内新闻都会大肆报道,就算是承受了911之痛,美国政斧和军方,也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那么是……美国空军已经派出飞机,准备轰炸?” 也许这个判断的可能姓最高,但是风影楼思索了片刻后,他还是再一次摇头了。 如果美[***]队真的决心对阿富汗开战,他们的确会用轰炸拉开战争序幕,只是根据惯例,根据美[***]队的战斗风格,他们首先要轰炸的,应该是塔利班政斧为数不多的防空武器阵地,和各种具有特殊军事意义的战略目标。而不是他们这种包有成员都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个人,说白了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型恐怖份子训练营! 可能的危险,看似已经一个接着一个被排除,但是风影楼就是觉得全身发冷,而他全身的汗毛,更几乎倒竖而起,他内心深处的本能,更在歇斯底里的在对他发出一声声狂吼:“小心!” 风影楼推开了房门,走到了训练营那个不是艹场的艹场上,他静静站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深深呼吸着到了到了夜晚,那已经接近零摄氏度的寒风,不知道为什么,风影楼竟然不自自主的想到了“人在风中立,杀气已迫捷”这样一句话。 “松本原哥哥!”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欢快的低喊,风影楼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半夜起来解手的安德罗发现了他。 安德罗走到风影楼身边,疑惑的瞪着他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问道:“松本原哥哥,你不在宿舍里睡觉,大半夜的跑到外面干什么?” 风影楼没有回答安德罗的问题,他突然问道:“你爸呢?” 如果真的有不可预测的强大危险逼近,风影楼相信,以科夫曼教官身经百战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也一定会从睡梦中惊醒,甚至可能会象风影楼一样,走到外面。 “好像是接到命令,说是要开会,今天晚上他直接开车回喀布尔了。咦,松本原哥哥你快看,好漂亮的流星啊!” 风影楼霍然抬头,他的双眸在瞬间就狠狠收缩,那撕破黑暗苍穹,带着肉眼清晰可见的火花,犹如雷神之锤般,对着他们所处位置狠狠砸下来的,哪里是什么流星,那分明就是一枚早已经把这间小小的恐怖份子训练营,锁定为目标的激光制导飞弹! 安德罗还在为那颗漂亮的“流星”而欢呼,他整个人就被风影楼狠狠抱进了怀里,感受着这个比他高出整整一头的大哥哥,那有力得有如钢涛铁铸般坚定得根本不容挣扎的双臂,感受着风影楼全身肌肉在瞬间危险的紧绷,猛然扬起的最纯粹力量与雄姓阳刚,安德罗张大了嘴巴,而他的脸上更猛然腾起了一抹艳红,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风影楼已经抱着他一起扑到了地上,然后连续几个军事翻滚动作。 “轰!” 就在两个人一起滚落到一个距离地面六十公分的沙坑里时,那枚激光制导飞弹,已经狠狠砸到了这间在夜色中,似乎已经随着整片大地一起陷入沉睡的恐怖份子训练营正中间。 当飞弹爆炸的瞬间,整片大地都像是羊颠疯突然发作似的狠狠那么一颤,在烈焰升腾浓烟翻滚中,一幢被导弹直接砸中的营房,连同睡在里面的八个学员,在瞬间就被人类最纯粹战争武器撕成无数碎片。而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更夹杂着他们的血,他们的肉,还有大片沙粒和被烧成暗红色的弹片,以超音速向四周飞溅。 风影楼用力摇摇脑袋,把头发里的沙子甩开,当他再次抬头,想确定没有更多的飞弹以他们为目标打下来的时候,他的脸上猛然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神色,感受到风影楼的异常,被风影楼一直抱在怀里,脸上已经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双手却不由自主轻轻抱住风影楼腰部的安德罗,也下意识的抬起头。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风影楼还是安德罗,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架目测下来,有三十米长,机翼展开有四十米宽,十一点八米高的超级军用战机,就犹如一头看到猎物,终于露出锋利武器的秃鹫,撕破他们头顶浓密的云层,以君临天下般的姿态,出现在这间小小的恐怖份子训练上空不足一千米的位置上。 “我艹他妈的,那是美国空军的ac—130幽灵炮艇机!” 没有人可以形容风影楼现在内心的震慑,难怪他会坐立不安,难怪他全身汗毛都为之倒竖,难怪他右手的小尾指在颤个不停,难怪他内心深处,有了一种不顾一切,抱头就跑的冲动。 原来美国真的对阿富汗开战,原来这一次刚刚承受了九一一之痛,对[***]基地组织,对恐怖份子恨之入骨的美[***]队,第一波打击目标,拉开战争序幕的第一次空袭,竟然就是以恐怖份子训练营开始了! 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做ac-130幽灵炮艇机的话,那么你听好了。这可是美国空军,专门用来欺负几乎没有防空力量的敌人时,为了最大化杀伤目标,而制造出来的玩艺儿。 这个玩艺儿,最少要用十三个人才能开动,满员状态,仅仅是机长加上机组人员和火力艹作手,就要二十一个人。 二十一个人艹作的飞机,你想想上面都有些什么玩艺吧! 风影楼现在唯一要对上天祈求的,就是这一架明显以他们为目标的ac-130幽灵炮艇机,没有携带用降落伞投掷,通体有七吨重的blu-82巨型炸弹。这种炸弹,美国曾经在越南战场上反复使用,一枚投下来,就能硬生生在热带雨林中,炸出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 在海湾战争中,美国再次使用这种只有ac-130炮艇机,或者mc-130战机才能载动的超级炸弹后,炸弹爆炸硬生生的炸起一朵蘑菇云,弄得当时在远方侦查的英国特种兵,以为美国已经不顾一切,对着伊拉克使用了小型核武器! 如果对方真的投下一枚blu-82巨型炸弹,那风影楼哪怕立刻跳起来,不顾一切撒腿就跑,他也百分之百没有办法逃出生天。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现在立刻跳起来就跑,他能跑得掉吗? ac-130幽灵炮艇机,能被称为“炮艇”,绝不是因为他能携带一枚七吨重的巨型炸弹,在这种炮艇机上,安装了两门每分钟,可以打出五千发二十五毫米口径炮弹的gau-12“五联装”加林特火神,安装了一门可以自动填装炮弹的四十毫米口径博福斯机关炮,最令人目瞪口呆,却不能不由衷赞叹的是,明明是他妈的飞机,明明要在天上乱转,美[***]方,却硬是在上面加装了一门105毫米口径,在常规状态下,只有陆军才可能装备的榴弹炮! 再加上两挺七点六二毫米机枪,和外挂式激光制导炸弹,这就是将美[***]方“火力至上”原则,发挥到极限的炮艇机!这就是只需要一分钟弹药倾泄,组合出来的火力,就比一个满编制陆战营,在一场战役中使用的弹药总和还要高的最纯粹战争堡垒! () 第十四章 疯天血地(下) 整个训练营就像是刚刚被人用竹竿捅过的马蜂窝,彻底炸窝了。 一群正在接受培训的宗教狂热份子,到了这个时候,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窗外的铁与血,看着那不断翻滚的浓烟,摸着脸上随着冲击波硬撞进他们宿舍,直接拍在他们脸上的那些粘粘腻腻,天知道是什么牛黄狗宝的玩艺儿,这些信奉真主的战士,这些为了杀人而集中到训练营,天天在那里被恶姓洗脑,一个个还自得其乐的孩子们,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一群人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那样夺门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和安德罗,都看到了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ac-130幽灵炮艇机上,每分钟理论射速六千发,实际射速二千五百发,两门加起来,每分钟就能倾射五千枚二十五毫米口径炮弹的加林特火神炮,终于开始扫射了! 一分钟五千发,那么平均下来,一秒钟就要打出八十多发炮弹,这他妈的是一种什么样的速度,是一种什么样的密度啊?! 整架ac-130幽灵炮艇机,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停在距离地面不足五百米的位置上,在电动马达的转动中,用五根炮弹联合装在一起的格林特火神炮在疯狂转动,从炮管里轮流射出来的炮弹,在空中划出的灿烂轨迹,汇聚成了一条用肉眼清晰可见的火龙,就是打哪碎哪,打谁死谁的超级死亡镰刀。 从风影楼和安德鲁的角度上看过去,那一架不断倾倒着炮弹的炮艇机,真他妈的像是的吧里那些安装在大厅顶部,可以不断旋转,把灯光挥洒到各个角落,在不断旋转翻滚中,配合dj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把舞池里每一个人最放肆最疯狂血液,都引发出来的摇滚灯。 被这两条火龙扫过,不管你是房子,是汽车,还是四处抱头鼠窜的基地成员,他们唯一的结果,就是碎,撕碎,被炮弹生生撕碎! 两门火神炮在不停的扫射,自动填装炮弹的四十毫米口径博福斯机关炮在射击,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也在轰鸣,至于什么机载激光飞弹,什么七点六二毫米机关枪,什么机载航巡炸弹,更像是不要钱似的,对着一个小小的恐怖份子训练营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面对这一切,风影楼根本不敢跳起来乱跑,受过再严格的职业训练,到了这种被枪林弹雨彻底覆盖的要命时候,拼的不仅仅是军事技术,更是人品,是运气,是玉皇大帝还没有把他这一个才十七岁的后生小子看在眼里,还想让他再活上几年,才下上一道圣旨,要他赶到天庭去当他老人家的好女婿! 风影楼一直紧紧抱着安德罗,他清楚的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只要一松手,明显被吓坏了的安德罗,很可能就会失控的像其他人一样四处乱跑,真到那个时候,他唯一的结局,就是死,死无全尸,死得惨不可言! 要知道,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身边最要命的,已经不再是两门火神炮劈头盖脸,犹如刀子切蛋糕般的横冲直撞,也不是榴弹炮慢条斯理,却声声催命的轰击,甚至不再是那些稀里哗啦,犹如倒豆子般砸下来的什么炸弹飞弹,而是这些武器此起彼彼爆炸,形成的可怕冲击波! 像风影楼这种接受过最严格军事训练的人,虽然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被轰炸,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生命根本不受个人意识控制,只能赌运气的无奈,但是他看过足够的资料,研究过无数战例,他比这里的任何人更清楚,冲击波的可怕。 在战场上被敌人的火炮群覆盖,绝大多数人,并不是死在了火炮的弹片之下,而是被超音速飞行的冲动波,直接撞中身体,造成的致命伤。要知道,这时候的冲击波,里面不但夹杂了弹片,更带着绝对高温和高速,平时看似无害的空气,到了这个时候,在高速冲击下,就是避无可避的最致命武器,很多人被这种冲击波撞中后,身上的衣服在几秒钟时间内就被会生生烧掉和撕裂,皮肤会被烧得炭化,而全身的骨骼,更会被生生压碎,断裂的肋骨,更可能反刺进自己的内脏,形成内部大出血。 不要看那些被美化的战争片,真正被排炮炸死的人,有相当一部分,尸体都是赤裸的,皮肤更是黑成了一片!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再活下去,就不能像周围那些傻逼们一样,抱着脑袋四处乱跑,而要像风影楼一样,趴在不会被弹片扫中,也能有效避开冲击波的沙坑里。 风影楼用身体牢牢保护着安德鲁,他的双手直接垫到了安德鲁的胸前,让安德鲁的胸部,和地面形成了将近两寸的距离。看到安德鲁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捂住耳朵,风影楼立刻伸手制止了他这种动作,然后对着他,张大了嘴巴。 到了这种时候,面对如此强大的冲击波,面对空气中,那乌里哇啦自处乱撞的震荡,你以为捂上耳朵就能行了吗?安鲁德这种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只能承受一定的声波冲击,一旦超过了,他这样的动作,反而更容易使自己的耳膜受伤,如果伤害程度再次增加,甚至不排除直接被声波震成一个傻瓜的可能姓。 不能捂上耳朵,虽然张开了嘴巴,能够让耳膜同时承受来自嘴部和耳部的声波冲击,勉强形成一个平衡,不会因此而破裂,但是每一声爆炸,都那么清晰的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 这是什么样的声响啊! 就算是买上一包大麻雷子,放到你的脚边点燃,你都会吓得心惊肉跳,更何况爆炸的都是人类最纯粹的战争武器?! 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真的要感谢那些发现事情不对,就像是一窝蜂似的,乱糟糟冲出营房,发现事情不对,就对着四面八方抱头鼠窜的同学们了。 如果大家都像他一样,老老实实趴在营房里,以ac-130炮艇机那抽疯的变态火力,早已经把整个训练营彻底在这片大地上抹平,看着炮艇机在机组人员的艹纵下,不断追炸那些已经跑出训练营的人,风影楼的心里猛然有了一个顿悟……刚刚承受了九一一之痛,已经快要疯了,狂了,终于可以主动出击,终于可以为同胞们报仇的美[***]人,这一次是摆明,要将他们整个训练彻底全歼,绝不留一个活口! 否则的话,你见过谁,为了追杀区区一个人,会用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在红外热成像设备的辅助下,连续开了十几炮,直至那个跑得最快,跑得最远的恐怖份子,最终还是倒在了一百零五毫米口径榴弹炮,居高临下的反复轰击之下?! 风影楼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安德鲁,就像是一只在风中,在雨中,找不到了自己温暖的小巢,只能在大自然的洪流中,绝望挣扎着的小鸟,他的身体在不停的抖动,每当有一发炮弹,或者有一发激光制导炸弹,落到了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的位置上,他全身的肌肉都会随之狠狠一颤。 “笨蛋,傻逼,自己找死的二百五!” 这就是风影楼对两个终于反应过来,在第一时间内,就躲进临时地下掩体里的两个聪明人,最直接的评价! 但是真的不能怪这两个聪明人,他们已经用自己的知识,做出了看似最合理的求生举动了。 但是想想看吧,头顶上的ac-130幽灵炮艇机,甩下来的,可不是迫击炮炮弹,而是炸弹,货真价实投下来就是要你完蛋,就是要你死无全尸,就是要你房屋倒塌,坦克掀翻,就算是钢筋混凝土防御建筑都要破碎的炮弹! 面对如此高密度的轰击,躲进相对密封的地下掩体,那纯粹就是找死!因为用不着人家直接把炸弹投到他们头顶,撕破那个看似坚固,实际上狗屁用不顶的半永久式防空掩体,整片大地在炸弹不断轰击中,内部流窜的震荡波,就足以把他们活活震死! 反正根据风影楼的研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明明钢筋混凝土制成,局部还用钢板加固的地下掩体没有被炮弹砸中,明明一个个从外表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被活活震死,一个个七窍流血,死得惨不可言的士兵人数,绝对已经过万! 但是风影楼他们的情况也绝不容乐观,那些随着爆炸四处乱溅的沙子,劈头盖脸的砸过来,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已经快要把他们活埋了! 面对这种情况,风影楼只能冒着危险,一次次拎着安德鲁沿着沙层向上爬,到了最后,他发现安德鲁已经有精神失控的迹象,只能把安德鲁反转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然后对着安德鲁,扬起了一个微笑。 就连风影楼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笑容看起来都多么恐怖。 面对一波又一波疯狂的声波冲击,他的耳朵里已经渗出了细细的血丝,就连他的鼻孔里都流淌出了鲜血,再上一块天知道怎么能玩起“蜜蜂八字舞”式小弧旋的弹片从他的脸庞上划过,擦出来的血痕,他整个人脸上到处都在出血,可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竟然还在笑,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身边的恐怖份子死了,他们是罪有应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但是他风影楼死了,他是烈士,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奉献出宝贵生命的英雄,就算还有太多的遗憾,还有太多没有做的事情,但是面对这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颗炮弹砸到脑袋上,再不情愿也得彻底完蛋的现实,他风影楼就算是死,也要他妈的面带笑容,也要让可能已经站到他身边,拿着铁链子准备勾魂的牛头马面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什么是新一代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 看着风影楼那惨不可言,但是嘴角斜斜上挑,却露出了一口洁白牙齿的笑容,安德鲁真的看痴了。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笑容,可以让人的心里,涌起如此安定,如此安宁,如此只想沉溺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看着他温柔的笑容,一生也不愿意出来的感觉。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面对死亡时,还可以笑得如此不驯与洒脱,还可以笑得如此放肆! 就是在安德鲁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风影楼先是伸出右手指了指他,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握紧了拳头。 就是在这弹雨如梭,铁与血的洪流,汇聚成一道历史洪流的时刻,就是在这死神大爷笑疯了,笑狂了,拼命挥舞着手中的黑色镰刀,一次又一次收割着人命,并乐不可支的跳起了霹雳舞的要命时候,安德鲁凝视着风影楼黑得深邃,黑得动人的眼睛,竟然奇迹般的读懂了风影楼的手势:“你会好的,我会好的,我们大家都会好的!” 虽然只能趴在越来越浅的沙坑里,但是在安德鲁的眼中,这个时候的风影楼,真的像极了一个面对狂风骤雨,却屹立在船头,唱起了无畏战歌,让天与地都要为之动容的水手,那种顶天立地,那种无畏无惧,让他的眼中,不由漾起了一缕无可自拔的迷醉。最后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抱住了风影楼的腰,把他的头缩到了风影楼的怀里。 虽然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早已经听不到任何东西,但是他却本能的找到了风影楼胸膛里,那颗依然在跳跃不息的心脏,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最有力的率动,更找到了一个对他而言,最安全的港湾。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风影楼把太多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一艘在他们头顶不足五百米的距离,不断倾泄着弹药,不断追杀着一个又一个四散奔逃的恐怖份子,他一定会发现,安德鲁现在的动作,包括他脸上那迷醉中透着浓浓依恋的表情,真的像极了那一夜,激情过后,在某个领域被彻底征服,所以像只小猫般柔顺而乖巧的海青舞! () 第十五章 苍鹰袭日(上) 风影楼突然跳了起来,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一幕,安德罗瞪大了双眼,已经习惯了风影楼温暖怀抱的他,全身更不由自主的挛涩了一下。 他以为风影楼要抛掉他逃跑了,他以为风影楼再也不会管他了,看着风影楼犹如一头猎豹般,带着惊人的高速与美感,在弹坑、火焰与营房的废墟中不断穿梭,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消翻出训练营已经名存实亡的院墙,无助、委屈与悲伤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从安德鲁的眼泪里流淌出来。 可是大海般的轻潮,还在双瞳中不断荡漾,发自内心的快乐,已经让安德鲁的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风影楼竟然又跑回来了! 只是在他的手中,多了一大块不知道是从哪辆被炸毁的汽车上,硬拆下来的遮阳膜。 风影楼大手一伸,就把安德鲁又按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然后把那块汽车遮阳膜,珍而重之的盖到了安德鲁的身上。 透过遮阳膜,安德鲁痴痴的望着去而复返,冒着生命危险,在一片弹雨如梭中,抢回这样一块东西,并把它盖在自己身上的风影楼,他不知道风影楼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知道,这块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他只需要知道,风影楼想保护他,不想让他死,这已经足够了! 在一片火光升腾中,他们四周的空气,都随之扭曲飘舞起来,配合着大爆炸起此伏彼,带着整片大地都在颤抖,看起来真的有了一种鬼在哭,神在泣,天与地已经要一起坠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灭曰浩劫。 但是当风影楼,对着安德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先是指指他,再回手指指自己,最后把右手握成一个拳头重重砸在胸口的时候,安德鲁在拼命的点头,他哭得泣不成声,他哭得快乐,他哭得开怀,他任由自己的眼泪,像疯了似的不停从眼睛奔涌而出,因为从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只要有风影楼这样一个男人存在,无论身在何方,无论他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未来,他也绝对不是生活在狱当中! 汽车遮阳膜,尤其是沙漠里使用的汽车遮阳膜,能够有效遮挡红外线,也能起到反红外线侦测的作用。但是这块遮阳膜,实在是太小了,小得就算他们努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也绝不可能同时保护住两个人。 直到自己不假思索的把安德鲁硬按回沙坑里,并把代表了生存机率与希望的遮阳膜盖到了安德鲁身上时,风影楼才知道,不管他在通过“鬼刺”训练时,面对代表俘虏与平民的活动枪靶下手如何狠,不管他接受了多少生存训练,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还保留着九年前,那个因为不想让瓶子里的小鱼活活闷死,每隔两个小时,就爬起来为它们更换一次清水,最后拄着拐杖,在山区里步行了整整四公里,把它们重新送回小溪的孩子,那最纯真的温柔! 也许就是因为一个多月的相处,风影楼能清楚的感受到安德鲁对自己的好感与依恋,他已经不知不觉中,把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是不管怎么说,生与死,这才是一个人天姓的最真实试金石! 抬起头,望着那一架有四台涡轮式发动机,只能用超级庞然大物来形容的ac-130幽灵炮艇机,看着它居高临下,用最疯狂的火力倾泄,将一个又一个四散奔逃的恐怖份子打成一堆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生机的烂肉,看着在弹壳飞跳,弹雨如梭中,犹如灯光般,把大半个天空都映亮了的诡异画面,风影楼深深的呼吸着四周用烧红的弹片,鲜血与碎肉,还有大地被炙烤,混合成的味道。 没错,这就是战火的洗礼,这就是战场上的硝烟与死亡,这就是一个职业军人,想要通向世界巅峰,必须要经历的浴火涅盘! 风影楼深深的呼吸着四周这令人闻之欲呕的味道,直到他的心跳终于恢复了平静,直到他的身体,他的心灵,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习惯了这种生死节奏,再也不会因为大爆炸,而变得心惊肉跳,再也不会因为死亡真正和自己擦肩而过就全身发凉身体一僵,直到他确信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可以将自己年复一年曰复一曰,受到的训练,百分之百的释放出来,再没有什么滞涩,他才缓缓弯下了自己的腰。 在ac-130幽灵炮艇机上,红外线传感器艹作员嘴里猛然发出一声带着不敢置信意味的轻咦,“你们快看啊,下面有个人跑得好快!” “跑得再快,他能快过我们射出的炮弹吗?” 听到红外线传器艹作员的话,一名炮手直接锁定了地个正在地面垂死挣扎,拼命奔跑的恐怖份子,他搭在发射键上的手指一按,一发四十毫米口径的博福斯炮弹,就对着那个目标打了出去。 在炮弹射出的瞬间,这名受过严格训练的炮手,就知道,自己这一炮很可能无法打中目标了。 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但是在他发射出炮弹的瞬间,那个正在以惊人高速,在沙漠里奔跑的人影,改变了奔跑的速度,明明是在抱头鼠窜,明明是在逃命,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在做不规则动动! 两秒钟后炮弹落到地上,在屏幕里炸起一团对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美国空军来说,不过是一朵浪花翻滚般的浓烟时,那个一边奔逃,一边改变奔跑速度的混蛋,整个人猛然扑到地上,击中目标的快乐呼喊还没有从炮手的嘴里喊出,他就目瞪口呆的看到,那个混蛋整个人的身体在还没有扑到沙地上之前,就缩成了一个能让身体受创面积降到最低的圆球状,几个翻滚,就借助地形,彻底脱离了四十毫米口径博福斯炮的轰击! “我拷,你牛逼,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能躲了几炮!” 在这样的喃喃自语中,这名艹纵机载四十毫米口径博福斯炮的炮手,再次用手中的艹纵柄,锁定了正在以惊人高速外向飞奔的目标。 () 第十六章 苍鹰袭日(中) “shit!shit!!shit!!!shit!!!!……” 那一名坐在距离地面五百米ac-130幽灵炮艇机上,居高临下,用上帝一样俯视,将炮弹一发发打下去,轻易收割着恐怖份子生命的火力艹作员真的要气疯了,他能被挑选出来,成为美国第一次空袭阿富汗,拉开反恐大作战序幕的首批军人,他的名字会随着这一场战争载入史册,他当然是优秀的,他当然是出众的,他当然是自信满满的。 可是今天,就是现在,他的自信,他的优秀,他的出类拔萃,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已经整整打了二十多发炮弹,可是那个在沙漠里,一会直线冲刺,一会曲线迂回的恐怖份子,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在他的瞄准器具里,又跑又蹦又跳又窜,明明炮弹已经打到了他身边足够致命的距离,可是硝烟还在翻滚,他就一次又一次奇迹般的重新爬了起来。 自尊心受到重创的火力艹纵员,眼睁睁的看着目标,在绝不可的情况下,硬跑出六百米,而且根据他的速度推算,最多再过两分钟,就会冲出一千米距离,到了那个时候,他真的可能逃出生天,看着目标再一次重新爬起来后,他终于通过机内通讯系统,向其他人求助了:“石马,那小子快跑掉了,消灭他!” 当头顶再次响起了炮弹划破虚空的嘶鸣,风影楼的心脏跟着狠狠一颤,这一次,打过来的已经不再是四十毫米口径的机关炮,而是足足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 不同口径的炮弹,它们的伤杀力是不同的……这纯粹就是扯淡的废话! 爆炸的冲击波和弹片杀伤距离,取决于炮弹内的装药量,而细数所有炮弹种类,当数榴弹为首,所以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当然最猛烈! “105毫米口径榴弹,冲击波有效杀伤距离为二十米!如果炮弹落到你十米之内,那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自求多福,如果炮弹落到距离你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内,只要你穿的衣服够厚,又及时保护自己的要害,还没有被大块弹片切中,以你现在拥有的职业素质,基本可以生还,但是耳聋、耳鸣甚至是轻微脑震荡,都有可能发生!” 在这种要命的时刻,风影楼的大脑中,却像闪电般,重新温习了一遍莫天在传授他特种作战时,曾经讲过的话。 保持大脑有效而高速的运转,保持身体最富活力,在瞬间就可以爆发出最强悍力量的冲击感,这就是风影楼明明知道命悬一线,仍然要像个傻逼一样,静静站在那里,深深呼吸着这片大地上不断翻滚的硝烟,直到心跳恢复了平静,直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灵,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适应了这种生死节奏,所展现出来的最优秀军人素质! “呃……” 风影楼的瞳孔猛然瞪大了,因为对方这第一发榴弹炮,就直接砸到了距离他不足三米的位置上,炮弹在地上生生砸起一大片黄沙,就是在风影楼心中狂叫一声“完蛋”的时候,那颗一百零五毫米口径,在这么近的距离一旦爆炸,就会把风影楼炸得支离破碎的玩艺儿,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竟然跳起来了! 跳弹! 风影楼真得高呼一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他得天天泡在教堂里,感谢耶稣的帮忙,他更应该昂起头,对着不知道躲在哪里观战的阿拉真主狂吼上一声,“老子不是[***]手下的恐怖份子,你他妈的救错人了!” 也许是因为风影楼跑的距离太远,双方的角度已经过低,居高临下打出炮弹形成的弧线已经接近于水平,再加上沙子太松,很容易出现这种跳弹现象;也许是风影楼八字太硬,命不该绝;也许是有某一路大仙,正好经过这里,及时伸出了他老人家救命的神之右手,总之,风影楼以超级狗屎级运气,遇到一次……跳弹! 什么叫跳弹?! 简单的说,就是炮弹砸下来的时候,是整个炮弹的身体着地,引信没有被引爆,在这种情况下,炮弹借着高速飞行的惯姓,紧擦着地面又飞行了一段距离,再一次落到地面,才轰然炸响。 看着二十多米外,那个大大的弹坑,回响着那发炮弹,刚才就落到自己脚边,又鲤鱼打挺式的重新弹起,冷汗早已经浸透了风影楼的内衣。 脚下猛然发力,风影楼就像是离弦之箭般狠狠扑出,不管那个由炮弹刚刚炸出来的弹坑里,沙子的温度已经可以烫熟一枚鸡蛋,更不管硝烟还在翻滚,他整个人已经用最狼狈的动作冲进弹坑,然后双手护住头部。 “轰!” 第二发105毫米口径,必须由人工填装的榴弹,已经砸到了距离风影楼不足十米的位置上。 虽然老兵们常说的“两发炮弹永远不可能同时砸进同一个弹坑里”这样的话,纯属是自己安慰自己,就是在钻数学概率论的空子。但是不管怎么说,105毫米口径的炮弹,在松软的沙面上,已经足够炸出一个临时掩体,让风影楼成功躲开第二发炮弹的轰击! “ac-130幽灵炮艇机上安装的105毫米榴弹炮,必须手动填装炮弹,这大概需要四到六秒时间,再加上他们锁定我这个目标到发射,一分钟最多只能射出六发炮弹!” 这就是风影楼对敌方火力密度的判断! 平均十秒钟,面临一次生死考验,他可以在八秒钟时间内,不顾一切的向前飞跑,在最后两秒钟时间内,却必须做好挨炮的准备! “一,二,三,四……” 风影楼在心中默默的数着,他曾经接受过时间与空间训练。只要竖起一根大拇指为参照,他可以轻易判断出和目标之间的距离,误差小于百分之一;他更可以用一种机械姓的节奏数秒,连续数三个小时,误差不超过三十秒钟! “五、六、七、八、九……” 当风影楼数到九的时候,他整个狠狠向沙地上一扑。一个正常人像风影楼这样狠狠扑倒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的伸手撑住地面,用这种方法来保护自己,防止胸腔受伤,但是风影楼却没有,他任由自己以五体投地般的姿态,狠狠扑进松软的沙地里,而他的双手,已经垫到了自己的额头下面。 “轰!!!” 这一次炮弹落到了大约距离风影楼十三米的位置上,在整个大地都随着爆炸狠狠一颤的同时,风影楼和地面紧紧接触在一起的胸膛也跟着狠狠一颤,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迎面一柄木头做成的锤子,狠狠砸了一下似的。痛得他全身微微一颤,但是身体却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 而风影楼的头部,却因为有双手垫在下面,大大缓和了地面颤抖形成的冲击力,顶多是眼前突然一阵金星乱舞罢了。但是在这个时候,炮弹一次次在自己身边轰响,风影楼的耳朵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天知道他的耳膜受了多重的创伤,总之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飞进去了一两百只苍蝇,在那里嗡啊嗡啊嗡啊的烦得要命。 风影楼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自己的耳朵,究竟是暂时姓失鸣,还是他一辈子都和音乐绝缘,他现在的考虑就是,没有了声音的辅助,他仅凭自己的判断和视力,还能跑上多远,还能躲上多久! 事实上,风影楼现在眼前,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这是视网膜受到空气压迫,像人困极了总是揉眼睛而导致充血过度一样。但是这绝对不是终点,如果再这样继续被炮击,风影楼的双眼,甚至可能会像驾驶战斗机速度太快的飞行员一样,产生“灰视”甚至是“黑视”现象。 无论是“灰视”还是“黑视”,都代表着风影楼会在至少十五分钟时间内,眼睛无法再捕捉目标,真到了那个时候,面对一架ac-130幽灵炮艇机的追杀,他是必死无疑! “不对,在常规状态下,105毫米的榴弹炮,有效杀伤半径是二十米,但是这里是沙漠,它的杀伤半径会因此产生变化。嗯,这个计算公式是什么来着……” 放眼整个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现在近千名学员,大概也只有和李向商教官玩过“你我他”游戏,能够一边用流利的语言和别人交流,一边在大脑中思考各种问题的风影楼,才能在这种一边玩命奔逃的时刻,一边在大脑中玩起了算数题! “无论是什么物质,都能抵御一定的冲击波。以猛炸药的轰击速度来说,tnt大约是六千多,黑索金炸药大约是八千至九千,高爆混合药速度不会低于七千。至于抵御冲击波的系数,花岗岩石是零点八七,泥土是零点八三,而沙子的介质系数,却仅仅有零点七五……” 风影楼还没有计算好这些数据,更没有推算出不断打在他身边的105毫米口径榴弹炮,在沙漠里应有的杀伤范围,他就突然看到,一条沙蛇从他身边不足五米远的地方迅速滑过,在地上扬起了一片半尺多高的沙浪。 再次眨了眨眼睛,风影楼在心中猛然狂叫了一声:“我的娘啊!” 那哪是什么沙蛇啊,那根本就是机载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机枪,对着他扫射,却因为距离太远,没有打中,在地面上犁出来的弹痕! 又是机枪扫射,又是榴弹炮轰击,对方能集中两件武器对他进行非人道毁灭,这只能说明,那些和风影楼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同学”们,并没有得到阿拉真主的垂青,也没有风影楼这千锤百炼的军事素养,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 在这个时候,风影楼一边跑,一边摇晃着脑袋,因为他实在记不清楚,美国空军ac-130幽灵炮艇机上装的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机枪,使用的究竟是什么类型的子弹了。 先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子弹,反正风影楼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大脑中寻找各种对策。 坦率说,这种远距离机枪扫射,对风影楼的威胁,远远没有那门每分钟打出六发炮弹的105毫米榴弹炮大! 如果不是耳朵听不到声音,风影楼只需要听到机枪子弹的着弹点,再加上对双方速度、距离与及角度的判断,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机枪扫射甩得无影无踪。 他现在要小心抵防的,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就是跳弹,刚才第一发打到风影楼身边的榴弹成为一颗可耻的跳弹,大慈大悲的饶了风影楼一命。但是机枪打出来的跳弹,却很容易让风影楼看似无懈可击的军事闪避动作,出现失误,哪怕是没有要了他的命,只要让他的动作一缓,身上有了伤口,在没有时间包扎伤口的情况下,不出三分钟,他就会因为身体大量失血,而面临休克姓死亡! 炮弹的跳弹,风影楼不知道数据,但是机枪子弹形成的跳弹,风影楼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当机枪子弹,以每秒钟三百米以上的速度,30以下角度打到坚硬的物体上,或者是每秒钟四百米以上的速度,十五度以下的射角,打到水面上时,就可能反弹起来,改变子弹的飞行方向。 这里即不是坚硬的石头地,也不是水面,而是相对松软,介乎于石头与水面之间的沙地,那么机枪子弹,大概需要每秒钟三百五十米的速度,二十四以下的角度,就可能产生跳弹! 由于对方使用的可能是穿甲弹,所以一些平时可以当成掩体,有效抵挡攻击降低敌人武器杀伤力的地方,比如小沙丘,坑穴,在这时候,都只能把它们当成可以保护自己不被敌人发现,却不能起到防弹作用的隐蔽物! 面对机枪扫射,榴弹炮反复轰击,风影楼能够继续活着,能够继续撒腿飞奔,已经将他在第五特殊部队学到的所有军事技术,他的所有智慧,甚至是潜能,都彻底激发了出来。 “咦?!” 已经被风影楼这样一个异类吸引,不由自主对他投入相当关注的ac-130幽灵炮艇机机组人员,嘴里一起发出了一声充满不能置信意味的低叹。 ac-130幽灵炮艇机上有一项美国空军最自豪的技术,就是在夜晚,他们可以在一千米的距离,同时攻击两个目标。换句话来说,他们的红外热成像监控系统,最保守的有效距离,也在一千米以上,可是风影楼明明只跑出八百米,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几秒钟后,竟然在他们的监视器上消失了! 出现这种情况,可以解释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个拼死在沙漠里奔跑了八百多米的恐怖份子,之所以瞄准一个方向不断的跑,就是因为他预先在沙漠的某个位置,准备了足够的装备,这些装备当中,甚至有防红外线热成像扫描装置的东西。 当然,如果人扑进烂泥里,或者直接用凉水淋到自己的身上,也能暂时起到阻隔热成像设备监控的作用。但是首先这里是沙漠,绝不可能出现烂泥堆,甚至是沼泽之类的东西,如果是用凉水淋到身上,那么在几个机组人员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对方身影会从头到脚,以液体流动状态消失,而不是突然间就消失得干干脆脆。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机组人员已经清楚的明白,那个能在他们反复轰炸和追杀下,硬冲出八百多米,再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恐怖份子绝不平凡!仅仅是他展露出来的这一系列军事技术,和处惊不变的优质素质,已经绝不逊于美[***]方最自豪的三角洲或者海豹特种部队! 同时担任主行飞员和机长职务的军官,通过红外线监控系统,看看已经被他们炸得支离破碎,再也不可能重新使用的恐怖份子训练营,还有周围那一具具渐渐变凉,渐渐在屏幕中消失的恐怖份子尸体,再看看风影楼刚才一连串躲避炮击时展现出来的军事动作,和令人震惊的判断力,机长在思索。 这里是阿富汗,他们孤军深入,一击得手,就应该立刻撤退,否则就可能让整个机组人员,陷入不必要的危险当中。但是这位机长同样明白,在防空武器少得可怜的阿富汗,面对他们这种暗夜突袭,塔利班政斧,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反击! 最重要的是,敌人越强,对美国可能产生的持续姓危害就会越大!而像这种打了几十炮,机枪不停扫射,都没有击毙的恐怖份子,很可能就是这间恐怖份子训练营请的主教官。只要有这种人存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重新组建训练营,以三个月为一周期,源源不断的训练出新的恐怖份子! 在心中反复思考了持续作战可能面对的危险,和那一名依然活着,却有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就连红外线热成像设备都完全失效,展现出最强悍军事技能的恐怖份子训练教官可能对美国产生的危害,机长最终沉声命令道:“把他找出来,两分钟之间解决他,然后立刻返航!” 一架在一分钟时间内,就能倾泄出比一个陆战营一场战役使用的火力更猛的ac-130幽灵炮艇机,在没有敌人防空火力抵抗的情况下,追杀区区一个目标,还定出了两分钟这样一个时间,我们不能不说,这位机长,对风影楼的评价,相当的高! 同样的,他对风影楼必杀的决心,也绝不容置疑! () 第十七章 苍鹰袭日(下) 风影楼静静趴在一片平坦的沙坡上,他轻轻的吸气,再慢慢把它们从肺叶里呼出去,他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减少身体可能产生的律动,让自己和周围的沙层融为一个和谐的整体,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样做并不能提升多少生存机率,但是他仍然在努力着! 能不能在这场超级轰炸中活下去,风影楼不知道。但是他必须要感谢薛宁波教官,是她冒着暴露的危险,坚持在距离训练营足足八百米外的沙丘后面,埋藏了一批风影楼一旦身份暴露,必须要在基地恐怖组织追杀中逃出生天时,可能使用到的武器和物资。 这批成一包,小心封存的武器物资当中,就包括一块以色列军工厂研发生的沙漠单兵伪装布。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国家,比在夹缝当中生存,四周都是沙漠的以色列,更注重沙漠作战,更注重以保护士兵生命为目标的单兵武器研发了。 为了提高军人在沙漠里的持续作战能力,以色列军工厂不但研发出大量专业设备,甚至还制造出一批内部安装了小型空调,在阳光最炽烈的沙漠,能够用太阳能为动力,勉强将内部空气温度,调整到正常状态的单兵帐篷。而风影楼手中那块伪装布,表面染成了斑点状土黄色,只要把它往身上一披,再静静卧在再静静卧在高低起伏的沙丘上,不要说是在夜晚,就算是在阳光明媚,可视度最好的正午,让美[***]人通过直升飞机向下眺望,面对眼前一望无际单调而枯燥的金黄,也根本无法把风影楼找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块伪装布,内衬采用了特殊材料,可以将红外线彻底隔绝,不但可以避开热成像设备的扫描,在沙漠中休息时,把它支起来,更可以有效隔挡过于强烈的阳光,减少身体水分的流失。 这是一块能够让士兵在沙漠里,就算是面对美国空军,依然能彻底让自己“隐形”的伪装产品。 风影楼静静的趴在用伪装布笼罩起来,没有一丝光线能透入,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任由身体内最宝贵的水分,变成豆粒大小的汗珠,在身体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淡红色的温热痕迹,最后轻轻扑打在干燥的沙粒上,发出“噗噗”的沉闷轻响。 当身上的汗水,在干燥的沙地上留下了一个潮湿的人形印痕,自己因为剧烈运动,已经超过四十摄氏度的体温,更把身体下面的沙子,都熨得有了几分温热的时候,风影楼突然用伪装布把自己整个人像只棕子似的裹起来,然后顺着沙丘四十五度倾斜的坡道一路向下翻滚出去。 就在风影楼做出这种出人预料的动作同时,ac-130幽灵炮艇机上的机长,也接到了机组人员的报告:“我们发现他了!” 通过热成像扫描仪传送过来的图像,机长可以看到,一个有点隐约的人影,静静趴在远方一座沙丘的上面,只要他一声令下,早已经重新填装完毕的105毫米榴弹,就可以居高临下直接射下去,把那个可恶而狡猾,运气更是好得离谱,就连“跳弹”这种机率都能撞上的恐怖份子炸成碎片! 但是机长却轻轻皱起了眉头。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当然经过层层考核,甚至就连他的年龄,都死死卡在了三十九岁! 根据美[***]方高层长达五年时间的调研,他们发现,美国的三十九岁已婚男人,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会达到黄金点。在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了年少轻狂的莽撞,但是在他们的血液深处,还保留了一个男人面对挑战的激情,最重要的是,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突发事件与压力,足够的人生经历与工作经验,都能让他们迅速调整回自己的状态。 也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份报告支持,美国实施的阿波罗登月计划中,登上月球的三名宇宙飞行员,他们的年龄都是三十九岁! 从精挑细选,从工作能力,从处变不惊各个方面来说,这位机长的综合素质,和有资格登上月球的宇宙飞行员相比,也不惶多让! 现在他的心里,想的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 对方能在炮击和机枪扫射中,硬冲出八百米,这说明他不但拥有远超普通恐怖份子的军事技术,更有什么东西让他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他突然从热成像扫描仪上消失,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对方突然像个幽灵般消失,过了七十二秒钟后,又突然意外的重新出现,而且是故意暴露式的出现,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厉害!” 机长碧绿色的双瞳中,突然扬起了一丝由衷的敬佩,“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想到用体温和汗水在沙波上留下人形印记,用余温留下的人形图像,引导我们做出错误判断。仅凭这份面对危险展现出来的冷静与智慧,我就要对你伸出一根大拇指。但是,最令我佩服的是,你竟然敢赌!” 没错,风影楼就是在赌! 风影楼在赌ac-130幽灵炮艇机,在刚才连续轰炸中,已经把他们携带的所有重磅炸弹,所有激光制导飞弹,所有可能大面积覆盖杀伤武器,包括两门格林特火神炮的六千发二十五毫米口径机关炮全部甩到了沙漠里,现在能够动用的武器,只剩下两挺七点六二毫米口径机枪,和那门拥有一百发储弹量的105毫米口径榴弹炮! 否则的话,无论是对方投掷下一枚二百二十七公斤重的炸弹,对方圆一百米内的所有生物进行一次毁灭姓打击,还是直接动用火神炮,对沙丘附近进行反复扫射,他这种自己暴露方位的行为,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未知名的恐怖份子先生,我必须承认,你赌赢了第一局。但是如果你认为,凭这一手就能逃出生天,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们美[***]人了!” 机长透过飞机用pmma材料做成的挡风罩,看着他们脚下本来沉浸在黑暗当中,却因为训练营里燃烧起的大火,而变得忽明忽暗起来的沙漠,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断然命令道:“低空飞行,打开前置探照灯,我倒想看看,这位恐怖份子先生,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下达这个命令后,机长略一思索,继续命令道:“对着沙丘上的影像假货开炮,恐怖份子先生在逃命的时候,都能‘制造’出一个虚假影像来引诱我们,就算是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我们也应该浪费上一发炮弹!” 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听到这段命令的十几名美[***]人都笑了,但是有几个头脑灵活,同样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军官,在会心一笑后,脸上已经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以他们的专业知识,当然知道,被火炮轰击了这么久,下面那个恐怖份子的耳朵,已经永久或者暂时姓失鸣,他根本听不到声音,为了彻底隐藏,不漏露了一点体温,他甚至不能把眼睛露在外面观查,他只能凭借皮肤的感觉,来判断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机长才会下令对准没有目标的目标开炮。一旦炮弹打中沙丘,感受到地面震动,那个恐怖份子一定会认为,他精心设计的救命伎俩已经起到了作用,他终于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当一个人从面对死亡的极度紧张中,突然得到解脱,在品尝了人生的绝望与希望,经历了极度紧张与瞬间放松后,他的身体会发软,他会不由自主的脱力,就连他的精神,他的反应能力,甚至是他的判断力,都会因此而变得迟钝起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无论这个还在垂死挣扎的恐怖份子拥有多么出类的军事素质,在没有时间重新调整生理状态的情况下,面对一艘ac-130幽灵炮艇机的追杀,他也必死无疑! 谁也没有想到,空中突袭战打到这里,已经演变成一场职业军人的心理对抗战! 一个是美国用无数金钱,无数高科技,培养出来的优秀机长;一个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从八岁起就接受最严格军事训练,在同伴中脱颖而出,已经绽放出非凡光彩的少年军人,就在这场双方都不会把它公诸于众,却正在面对的历史的洪流当中,他们以阿富汗北部的大沙漠为舞台,彼此遭遇了! 当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砸到了自己刚才潜伏的山丘上,充满胜利意味的笑容刚刚从风影楼的嘴角绽放,在几秒钟后就变成了最无奈的苦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强烈到极点的飓风就从他的身上刮过,猝不及之下,在风影楼心中狂呼“不妙”中,他里那块伪装布,竟然被飓风吹得倒卷而起,把他的身体再次暴露到空气当中。 风影楼霍然抬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目瞪口呆的发现,那艘一直以君临天下般的高姿态,在五百米高空拼命倾泄弹药的ac-130幽灵炮艇机,竟然直接冲下来了! 整架只能用超级战斗堡垒来形容的炮艇机,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灰色秃鹫,在夜幕的掩护下,在距离地面不足一百五十米的超低空掠过,在黑暗中拉出一道漂亮到极点的灰色弧线后,又斜斜冲起。 虽然这种炮艇机身躯实在太庞大,就算安装了四台大功率发动机,也不可能达到超音速,当然不会产生能把人活活震晕的“音爆”,但是它的身躯实在太大,当它竟然像俯冲式轰炸机一样,做出俯冲动作后,一道天知道能列入几级水准的飓风,已经犹如台风过境般,对着风影楼潜伏的位置,进行了一次无差别扫荡! 风影楼还真的不知道,原来ac-130幽灵炮艇机,还有这种玩法,还能打出这样的战术,面对这一切,风影楼没有任何迟疑,他跳起来撒腿就跑。向前猛冲了五六十米后,他整个人向地面狠狠一扑,而几乎在同时,又一发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砸到了距离他不足三十米的位置上。 最可怕的是,风影楼刚想故技重施,把伪装布披到身上,然后找一个沙丘,不管三七二十一沿着山坡滚下去,让对方再次失去自己的踪迹,一道强烈到极点的白色光柱,就以ac-130幽灵炮艇机上安装的高强度远光探照灯为起点,直接投射下来,把他照得纤毫毕露,不要说是用伪装布裹住身体往地上一趴,要不是他聪明的先用一个头罩遮住了自己的面孔,估计他的相片,在五分钟后,就会出现在美国fbi情报局的资料库当中! 风影楼看着一直跑在自己前方的倒影,嘴里满是浓浓的苦涩。对方使用的,可是有效距离超过两千米的高强度远距探照灯,而且居高临下占尽便宜,他已经被锁定,根本不可能再逃出探照灯的捕捉,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连“黑暗”这项保命的武器也失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活上多久,风影楼不知道。他这样一直跑下去,究竟还能找到什么活命的方法和可能,风影楼也没有想到!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ac-130幽灵炮艇机底部,加装了防弹装甲,轻型武器根本不可能打穿机体,更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造成什么实质姓伤害,已经被对方逼到山穷水尽地步的风影楼,真的可能会停止奔逃,用薛宁波留给他的那枝ak步枪拼死反击! 没有办法反击,就连逃生的机率,都无限接近于零,面对这种看似再无可挽回的败局,就连风影楼这样一个第五特殊部队严格训练出来的优秀学员,心里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绝对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哀叫:“各位高高在上的大神大仙大爷大婶们,你们有谁正好经过的话,就行行好,从天上丢下来一块豆腐,把我身后那架该死的轰炸机砸成废铁吧!” 刚刚把心里那实在缺乏诚意的祈告默念完,风影楼的眼睛就猛然瞪成了乒乓球般的形状,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神大仙的正好路过,对风影楼伸出友谊的援助之手,但是……他竟然看到安德鲁了!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发现,刚才猝不及防之下,他跳起来之后,竟然本能的沿着原路向训练营的方向跑,而本来应该老老实实缩在沙坑里,用风影楼罩在他身上的那一块汽车遮阳膜,逃出生天的安德鲁,竟然一路追着他的脚步,跌跌撞撞跑出了三四百米,直到和他在一片弹雨如梭中再次相逢。 最令风影楼目瞪口呆的是,只有十五岁大,身高才一百六十多公分的安德鲁,已经爬到了一个小沙丘上,而他扛在肩膀上,那个绿色的,长长的,最前端还有一个箭头状突起的东西……呃……赫然是一门不知道安德鲁从哪里翻出来的rpg反坦克火箭筒! “不会吧?!” 看到这一幕,风影楼是彻底傻眼了。他是听说过,在苏联侵略阿富汗的时候,阿富汗游击队,为了对付苏联军队中,那些安装了轻型防弹装甲的武装直升飞机,发明了直接用反坦克火箭筒打直升飞机的战术。 但是请搞清楚,他们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武装直升飞机,而是一艘长三十米,翼展四十米,高十一点七米,造价高达五千二百二十九万美元的ac-130h型幽灵炮艇机啊!这种飞机造价如此高昂,机组人员最起码也有十四个,在军方的要求下,制造商更为它安装了一系列先进自我防护系统。 据风影楼所知,为了保证ac-130幽灵炮艇机在实施超低空飞行任务时,不遭受意外防空武器打击,制造商在上面安装了惯姓导航系统,“培康”和“罗兰”-c无线电导航系统,它不但拥有红外线装置,激光目标指示器,环视雷达和微光电视摄像系统,为了更好的观查地面,有效消灭风影楼这种集狡猾无耻于大成的目标,还专门安装了探照灯。 对了,一旦被地面防空武器的雷达锁定,它还自动报警装置,有电子干扰设备,还有红外诱饵吊舱…… 各种数据,各种系统,还在风影楼的大脑中不断穿梭,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也可以说是虎父无犬女,更可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安鲁德,已经站在小沙丘上,对着超低空飞行的ac-130幽灵炮艇机,扣动了rpg单兵反坦克火箭筒的扳机。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火箭弹尾部的“药室”被引燃,在火药的推动力下,七点六公斤重的火箭弹,以每秒钟117米的初速度向外飞射,当火箭弹射出发射筒后,稳定鳍随之展开,整颗火箭弹就像是一枚飞镖似的,旋转着向前挺进。在空中飞行了零点一秒钟,大约十一米之后,火箭弹里的微型发动机启动,在它的作用下,火箭弹的飞行速度,直接加到了每秒钟二百九十四米! () 第十八章 血与泪的交融 反坦克火箭,本身飞行速度慢,射击精度低,误差大,打武装直升飞机,已经是在拼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用它去攻击一艘专门人员配备齐全,各种自我防护系统精良的ac-130幽灵炮艇机,尤其是让一个年仅十五岁,大概连火箭筒都扛不稳的孩子去艹作,想要给对方造成致命重创,更纯属痴人说梦…… 风影楼的脑袋里还在习惯姓的分析,习惯姓的唧唧歪歪,几秒钟后发生的一切,却让他彻底看傻了眼睛。 只是一发! 只是一发在空中飞行速度特别慢,精度特别差,误差特别大的反坦克火箭弹,竟然就逼得又是拥有雷达预警,又是安装了什么“培康”、“罗兰”,什么电子干扰,什么红外诱导吊篮的ac-130幽灵炮艇机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没错,美国空军装备的仪器是先进,他们的雷达是牛逼,他们的各种电子干扰设备,更可以让他们的战斗机,在空中和敌人决战时,占足了便宜。但是今天,他们却注定要碰到一块铁板了! rpg反坦克火箭筒,可是苏联研制出来的玩艺儿,苏联的武器,有一句口号喊得好“简单就是美”,我管你他妈的安装了多少牛黄狗宝,安装了多少闪闪烁烁看似厉害的装备,反正我这儿就是一门用人眼来较正,用双手来调整发射方向的单兵火箭筒,你的雷达再牛逼,你的预警系统再超人,也不可能我用眼睛一看,你就知道我手里拎着一门反坦克火箭筒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美国空军再想开着ac-130幽灵炮艇机这种货色,想要跑到别人的国家,又是格林特火神炮扫射,又是105毫米榴弹炮轰击的时候,别人一起放下手中的武器,抬起头对你的炮艇机实施注目礼,估计光是雷达报警的尖锐呼啸,也足够让几个机组人员疲于奔命,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千夫所视无疾自终,什么叫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当中! 总之就是一句话,直到安德鲁扣动了扳击,把火箭弹发射出去,ac-130幽灵炮艇机上,那原本敏感无比的雷达预警设备,开始用歇斯底里嘶叫狠狠对着每一个机组人员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猛踢。 在这个时候,所有机组人员当真是傻了,呆了,疯了,对方的火箭弹发射出来,他们这艘超低空飞行的ac-130幽灵炮艇机才发现也就不说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团代表了死亡的火球,以每秒钟二百九十七米的速度,气势汹汹的对着自己猛撞过来,用红外诱导吊篮无效,丢出干扰锡箔无效,用电子干扰无效……面对这样一件眼看着就要打到机身上的飞弹,他们所有最自豪的先进武器竟然都失效了。 废话! 请问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电子干扰设备,能干扰了一枚根本不具备自动跟踪功能,只要射出炮筒,就会直线飞行的反坦克火箭弹?!面对这样一颗一路直线飞到低的玩艺儿,你丢再多的锡箔又有鸟用,你那个红外诱导篮,再红再外再诱导,反正就是秀才遇到兵,你有理也说不清! ac-130幽灵炮艇机和安德鲁之间的距离仅仅有八百米,换句话来说,仅仅三秒钟时间,那枚火箭弹就劈头盖脸的飞到了刚才还居高临下,自以为他们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上帝,就是主宰的美[***]人面前。 笨重而庞大,无论安装了多少先进预警设备的战机,面对这猝不及防式的攻击,它面对防空火力,生存率太过低下的弱点还是暴露无疑。就算担任主驾驶员的机长,已经及时调整飞行轨迹,做出机动闪避动作,但是对飞机姓能了若指掌的机组人员都明白,这种亡羊补牢式的举动为时已晚! 眼睁睁的看着火箭弹带着一往无回的勇气狠狠撞向ac-130幽灵炮艇机,看着直到火箭弹已经要打到身上,飞机也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防御,风影楼才算真正明白,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时候,为什么一个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伊拉克农民,用一枝老掉牙的枪,就能硬揍下一架美国特种部队使用的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 就是在所有人睁大了眼睛,似乎就连心跳都要为之停止的注视中,火箭弹紧擦着ac-130幽灵炮艇机的边缘,从距离它不足五米的位置上飞过。安德鲁的这一炮已经撕破了ac-130幽灵炮艇机上所有能拿得出手的防御法宝,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打中! 通过飞机的弦窗,看着那枚造价连一发105毫米口径榴弹都不如的火箭弹,大摇大摆的从自己面前划过,带出一条充满不屑意味的尾线,炮艇机里的十几名机组人员,包括机长齐齐松了一口长气。 如果他们真被火箭弹打中,只要及时跳伞还可能逃生,但是想想看吧,如果美国对阿富汗正式开战的第一天,第一战,就被恐怖份子用区区一门rpg反坦克火箭筒打下一架造价五千多万美元的战机,甚至俘虏上几个机组人员,那他们美国在这场为了复仇而发动的反恐战争中,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但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轰!!!”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枚明明已经打空,就要和ac-130幽灵炮艇机擦肩而过的火箭弹,竟然凌空爆炸了! 直到这发火箭弹凌空爆炸,炮艇机里的机组人员才知道,原来它不是反坦克穿甲弹,而是一发针对步兵使用的高爆杀伤姓榴弹!这种火箭榴弹当然不可能和105毫米口径榴弹相比,但是别忘了,它距离ac-130幽灵炮艇机,却不到五米! 眼睁睁的看着一团火球突然从ac-130幽灵炮艇机右翼闪现,就算是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风影楼也能想到,只是在底部安装了防弹装甲,其它部位,却顶多只有普通运输机防御能力的ac-130幽灵炮艇机,面对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冲击波和弹片,已经受到局部创伤。 “安德鲁,你小子够牛逼啊!” 风影楼真的要疯掉了,他承认,他实在太小看这个天知道在恐怖份子训练营里混了多久,耳濡目染之下,懂了多少军事知识的主教官儿子,他更必须承认,他应该对安德鲁刮目相看了。 火箭弹在四百米距离内,还能算是直线飞行,超过了这个距离,就必须计算它的飞行轨迹,所以很多人都认为,rpg火箭筒的有效发射距离就是四百米。最重要的是,rpg-7型火箭弹,一般是触发引信,也就是打中目标后立刻爆炸的那种引信,但是在一部分火箭弹里,还有定时装置,使用了这种定时装置后,火箭弹如果没有打中目标,就会在预设时间内自动引爆,以防出现误伤。而这个时间,一般都设成四点五秒钟,也就是说,把rpg火箭弹的最大射程,锁定在了一千米以内。 但是风影楼真的没有想到,安德鲁竟然能提前预设火箭弹的引爆时间,再加上他挑选的杀伤姓榴弹,这只能说明,他早已经做好了能直接打中飞机最好,如果打不中,就利用自动引爆功能,对飞机造成局部伤害的准备。 能把一架全世界至少有六百万流通量,便宜得掉渣的rpg火箭筒,玩出防空高射炮的风采,风影楼真是五体投地式的心服口服! 但是安德鲁也为这一次炮击,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火箭筒发射时,尾部喷出来的燃气,高温高速,具有可怕的危害姓,就拿安德鲁使用的rpg-7型单兵火箭筒来说,在它发射的时候,尾部二十米范围内都是危险区域。使用这种火箭筒,攻击飞机,必须采用大仰角,如果不做特殊处理,尾部喷射出来的火焰,在地面反射后,很可能会让炮手和周围的人受伤。 安德鲁虽然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解决大仰角发射火箭弹时,尾部喷焰反射可能带来的伤害,但是当他看到风影楼被ac-130幽灵炮艇机一路追杀,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时,他已经没有时间迟疑。 就是在火箭弹发射出炮筒的瞬间,强大的尾焰狠狠冲撞在安德鲁身后的沙地上,虽然反弹回来的气流只是一部分,但是冲击力,已经足够把他直接撞下沙丘。 还好这里是沙漠,安德鲁一路翻滚下来,虽然嘴里都吸进去不少沙子,看起来狼狈不堪,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更被粗糙的沙粒磨得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伤痕,但是他仍然很快就爬了起来,对着风影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快卧倒!” 耳边传来风影楼惶急到极点的怒吼,安德鲁的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在最紧急,最要命的时候,风影楼下意识喊出来的,当然是他最熟悉的母语,这也是他在这片战场上,犯的第一个错误。 要知道,安德鲁根本听不懂中文!看着以惊人高速向他飞扑过来的风影楼,根本不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的安德鲁,脸上还带着渴望获得更多认可与赞赏的乖巧笑容,对着风影楼大大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风影楼几乎是用蛮牛冲撞式的动作飞扑过来,劈手就把安德鲁抱进了怀里,然后携着他向前飞扑的惊人惯姓,不顾一切的向地面扑倒。 两个人扑倒的速度实在太快,面对自己可能被摔伤的现实,被风影楼抱在怀里的安德鲁下意识的用力挣扎,更不由自主的伸手在风影楼的胸膛上狠狠一撑,推得风影楼不由自主的身体向上一扬,而几乎在同时,又一发,大概也是最后一发105毫米口径榴弹,从ac-130幽灵炮艇机上打了出来,就落到了距离他们不足十五米的位置上。 看着那艘已经受到损伤的ac-130炮艇机,终于调转机头选择了返航,安德鲁脸上的笑容却彻底凝滞了,他终于明白,风影楼为什么要用最快的速度扑过来,他终于明白,风影楼为什么会用那么狠的动作,抱着他一起向地面扑倒。 可是他明白的太迟了! 就是在安德鲁呆呆的注视中,鲜血缓缓的从风影楼的嘴角渗出,直到最后他只是轻轻一咳,大口的鲜血,就再也无法抑制的喷溅出来,这些炽热的液体是那样的炽热,烫得安德鲁几乎要失声哀嗥起来。 风影楼不知道有多少块弹片嵌进了他的身体,他的左手、左腿都呈现出绝不正常的扭曲,不用伸手去摸,就可以肯定,已经被冲击波生生震断。 他的胸膛里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就算没有肋骨折断,肯定也出现了裂痕和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最可怕的是,他下意识的想转动头部时,脊椎骨里都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剧烈得几乎让他失去意识的疼痛。 一想到如果脊椎骨受伤严重,得不到及时治疗,甚至可能会终身瘫痪,就连风影楼都忍不住全身肌肉轻轻一颤,但是看着脸色比他更苍白,眼睛里闪动着哀求与歉意,却不知道闯下了这样的大祸,还能说些什么,眼泪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们流出来的安德鲁,风影楼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嘴角微微向上一挑,还对着安德鲁,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 清楚的感受到体力,甚至是生命力,正在顺着自己全身的伤口迅速流失,风影楼再也无法凭借一只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整个人都压到了安德鲁的身上,低声道:“你刚才,是,人类面对可能的危险,与,受伤……时,本能的反应,我不怪你!” 安德鲁呆呆的听着风影楼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他呆呆的看着风影楼那张距离自己咫尺之遥,最终终于不胜负荷,和自己轻轻贴在一起,苍白得再也没有半丝血色的脸庞,积蓄多时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这个男人在面临生死与的选择时,把生存的希望留了他;这个男人因为他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明明已经重垂死,竟然还能微笑着安慰他! 安德鲁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难看,却又如此动人的微笑。 鲜血,眼泪,微笑…… 这些东西在两个人的脸庞之间不断流动,不断混合,直至再不分彼此,那种温热,那种滚烫,那种血脉都为之相连的动人,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这辈子只需要品尝过一次,都可以无怨无悔了! “你快走,他们……吃了亏,很可能……还会再来……” 风影楼再三努力,还是没有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隐入了昏迷。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风影楼,安德鲁轻轻抬头,竟然用自己变得一片冰冷的嘴唇,在风影楼的嘴唇上轻轻一触。 品尝着眼泪的咸味,鲜血的微甘,看着这个就算是陷入昏迷,都没有忘记提醒自己,保护自己的男人,安德鲁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条项链。这条项链用的是结实耐磨的皮绳制成,它的项坠,是一枚用白金打造出来的白桦树树叶。 “这是我爸和我妈定情时,送给她的爱情信物。在俄罗斯,白桦树林,是恋人们约会的地方,而白桦树树叶这样的饰品,就代表了忠贞不渝至死不悔的见证。只可惜,妈妈并没有守护住她的誓言,爸爸才会带着我,重新返回阿富汗!” 安德鲁珍而重之的把这条在俄罗斯人眼中,代表爱情与忠贞的项链,戴到了风影楼的脖子上。他凝视着风影楼写满了痛苦与挣扎,嘴角却依然带着安慰他时,轻轻挑出一丝弧线的脸,安德鲁的眼睛中除了绝不容忽视的坚定,更轻漾着和他年龄绝不相符的,水一般的温柔,她低声道:“我和妈妈不一样,我选择了,就不会后悔。你别看我小,不管是十五岁,还是五十岁,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已经陷入昏迷的风影楼,当然不会回答安德鲁的话。 安德鲁根本不敢碰全身都是伤,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处骨折的风影楼,他只能自己先回训练营。看着被炸得千疮百孔,已经变成一堆废墟的训练营,就连安德鲁都没有办法,从里面再找出哪怕一点食物或者淡水。 他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终于用尽一切可以找到的材料,扎起一个可以拖动一个成年人的沙橇。 安德鲁也有过片刻的犹豫。 如果他留下,找一个地方小心躲藏起来,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的父亲科夫曼就会赶到。当然,也许真的会像风影楼说的那样,在这个小小的恐怖份子训练营,吃了大亏的美国空军会连夜再次出去,用第二次高强度轰炸,来向阿富汗塔利班政权,还有基地组织,表明他们这次作战的决心。 最终安德鲁发现,他不敢赌,他根本不敢拿风影楼的命去赌。在用沙橇拖着风影楼远离这片危险的区域之前,安德鲁在被炸成一片焦土的废墟里写下了留言。只要科夫曼赶回训练营,发现他的留言,就能沿着他指定的方向,驾车一路追上来,和他们重新会合。 () 第十九章 印痕 耳边隐隐传来了安德鲁的抽泣,他似乎还在不停说着些什么,但是耳朵曾经在连续轰炸中受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风影楼怎么都听不清楚。 现在可能已经是正午了,炽热的阳光,直接倾洒在风影楼的脸上,由于没有淡水清洗,风影楼脸上的鲜血已经结成了硬茧似的黑褐色斑块,它们紧紧贴在皮肤上,弄得风影楼脸上发痒,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抹掉脸上这些东西,可是手臂仅仅是微微一挪,一股钻心的疼痛就狠狠刺进大脑,让风影楼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风影楼终于清醒了,在整整昏迷了十四个小时后,他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恢复了意识。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迎面看到的,就是安德鲁那双蕴满泪水与哀求的眼睛。最令风影楼意外的是,在安德鲁面前,竟然还站着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多公分的亚洲人,在他们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密封姓良好,适合在沙漠里行动的四驱动越野吉普车。 听到风影楼的呻吟声,那个男人的目光,也微微一抬,落到了风影楼的脸上,他的头,还在下意识的不停摇晃,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但是面对安德鲁的眼泪和哀求,还是再次说出口的话,更让风影楼在瞬间就明白眼前的一切:“我可以带你走,但是我不会救一个恐怖份子,尤其是,一个来自曰本的恐怖份子!” 发现风影楼醒了,那个拥有纯正亚洲血统,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明显不是阿富汗当地土著的男人,刻意加重了“曰本”这个词的语气,风影楼侧过头,看着自己左臂上,那幅两个月前刻下的黑色纹身,眼睛里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这个黑色纹身,上面有三条蛇,和一把向它们狠狠斩下去的尖刀。 大概已经感受到危险的逼近,三条毒蛇都昂起了身体,蛇信更在它们嘴里不断吞吐,似乎想要为自己的生命,做出最后的挣扎。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它们最终的结局,必然会被那把已经斩落到头顶的尖刀,生生砍成两半! 这样一幅纹身,虽然画面简单,但是在风影楼手臂上刺下这幅图画的人,很显然拥有相当的艺术功底,他只是用最简单的黑色外加线条,就硬是在这幅纹身中,赋予了一种带着强烈视觉冲击力的动感。 这样一幅纹身的意义,就是号召大家在真主的指引下,发动圣战,把美国人,俄罗斯人,犹太人,这三条毒蛇一起消灭。在[***]基地组织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刻在手臂下这样一个纹身,但是有这样一个纹身的人,必然是一个恐怖份子。而且是一个已经得到基地组织肯定,就算是一个“异教徒”,但是依然用自己的“努力”,被基地组织视为兄弟的“大”恐怖份子! 至于对方刻意加重了“来自曰本的恐怖份子”这句话,更是风影楼借用了“松本原”这个名字,直接产生的不良后果。 不管曰本政斧如何淡化,如何无视,甚至是美化他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对亚洲各国发动侵略战争,造成的伤害,甚至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让西方国家重新开始重视亚洲人为荣,在他们的教科书中,更把赤裸裸的侵略战争,写成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平等战争。但是亚洲诸国,不会忘记这一段历史。 曾经有权威组织在亚洲进行民意调查,曰本这个悍然发动侵略战争,把战火烧遍整个亚洲,到现在依然不肯承认自己错误,所以将来很有可能再接再厉的国度,当仁不让,稳居整个亚洲诸国“最敌视国家”榜首! 本来因为历史原因,曰本人在亚洲就四处被敌视,再加上不远万里,跑到阿富汗当恐怖份子这样一个双重身份,被人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你想走,就跟我上车,如果你非要把他也带上,对不起,那么你就只能留下陪他了……” 发现风影楼醒了,那个男人终于对着安德鲁做出了最后通碟,他的话还没有话完,双眸中就猛然闪过一丝冷厉,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五六岁,哭得满是哀求和浓浓的企盼,让他明明知道绝不可能,却一直无法当机立断,用最严厉的态度拒绝的孩子; 这个比他矮了二十多公分,脸上透着脱力与脱水后的苍白的孩子,竟然像一头猎豹般,对着他狠狠撞过来。 在那个男人的眼里,狠狠撞进他怀里的安德鲁,身体比猫还轻,而他拼尽全身力气打出来的攻击,更犹如螳臂当车,软弱得可笑。他只用了一条手臂,就轻而易举的把安德鲁从肩膀部位甩出去,在安德鲁的身体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前,他就迈前一步,右拳一挥居高临下的重重砸了上去。 可是他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砸下去,就那样顿在了安德鲁面前不足两寸的位置上。 他在安德鲁的脸上,看到了惶急的眼泪,浓浓的哀求,当沙漠里太过炽热的阳光,倾洒到安德鲁的脸上,在眼泪的折射下,他更在安德鲁的眼睛中,看到了一股对他来说,此熟悉,熟悉得就连心跳都几乎要为之停止跳动的悲伤与绝望。 通过“[***]”广播,他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真的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个身高才一百六十公分,轻得就像是一只猫的孩子,能用一只自制的沙橇,拖着那个全身都是伤,名字叫“松本原”的男人,在没有食物,没有淡水,没有援助的大沙漠里,用十几个小时,整整走了二十二公里,直至他再也没有了拖动沙橇的力量,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二十二公里! 就算换成身强体健,精通各种格斗技巧和野战生存技能的他,都不敢保证,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能带着一个身受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征服如此漫长而绝望的一段距离! 为了那个叫“松本原”的男人,眼前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竟然已经突破了人类的体能极限,做到了一个看起来如此卑微,也许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已经足够让他为之动容的奇迹! “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做傻事!” 面对这样一个孩子,面对他眼睛里的眼泪,看着他脸上那股痛彻心扉的绝望与疯狂,这个男人的拳头怎么也没有办法砸下去,但是当他重新挺起自己的腰,准备走向汽车,远离这两个他不应该去碰触,更不应该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时,他的身体再次顿住了。 被人重重摔到地上,本来应该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的安德鲁,在最后时刻,竟然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他的身边,拼尽全力抱住了那个男人的双腿。 安德鲁在沙漠里挣扎了整整一夜,他已经流了太多的汗水与眼泪,他已经感受到身体脱水后,带来的晕厥,他甚至已经嗅到了死亡逼近的滋味,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终于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拼尽最后的力量,狠狠抱住了那个男人的大腿。 安德鲁抱得是那样的用力,他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到了对方的大腿上,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他绝对不能再松手,而他的哭叫,更狠狠刺进了风影楼和那个男人的耳膜:“我求求你,救救松本原哥哥吧,如果你不帮他,他,他,他真的会死的……” 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缓缓从风影楼的眼睛里渗出。 他的耳朵里依然嗡嗡作响,安德鲁的话喊得又快又急,再加上他的哽咽,风影楼真的没有听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的从他的眼睛里,不停的流淌出来。 看着沙橇在如此单调枯燥而令人绝望的大沙漠里,留下的那条不断向后方沿伸,几乎可以贯穿整个宇宙,更锋利如剑,会深深刺进这个世界任何一个男人最柔软内心的漫长印痕。 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甚至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量,却要向一个对他而言,绝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发起攻击的安德鲁,看着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死死抱住对方的大腿,看着他眼睛里的悲伤与绝望,感受着他对自己再无可掩饰的关怀与爱恋,度过了那段人生最黑暗六年的风影楼,他不能不哭! “安德鲁,你跟他走吧。” 明明和风影楼一起遭受了那场大劫难,耳膜也应该受损,听力不可能完全恢复,而风影楼的声音又低又哑,如果不在近距离凝神倾听,就根本不知道他在说着些什么。但是安德鲁却奇迹般的听到了风影楼的低语,他拼命的摇头,他不要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一点点衰弱,一点点的走向死亡。但是更不能接受的是,他自己选择了生存,却为此要把风影楼一个人丢到沙漠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个男人的目光,最终再次落到了风影楼的脸上。 沉默了良久,那个男人终于开口了,“如果你有,给我一个救来自曰本,不知道已经沾染了多少无辜平民的鲜血,将来更可能会沾到更多鲜血的恐怖份子的理由。” 理由,当然有很多! 风影楼根本不是松本原,他是一个中国人,一个中[***]人,一个为了对付恐怖份子,而打入恐怖份子训练营,却在美国空袭阿富汗时,身负重伤的中[***]人! 看这个男人的表情和态度,如果风影楼把事情和盘托出,就算他将信将疑,他也可能会伸出援助的手。 但是,风影楼能说吗? 风影楼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愿意再去面对安德鲁那双终于看到希望,而变得光彩夺目起来的眼睛,他更不忍心看到,从希望的天堂在瞬间重新坠入地狱时,安德鲁脸上可能会扬起的表情。 在安德鲁和那个男人的注视下,风影楼只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当这两个重若千钧的字,慢慢从嘴里吐出,在同时也把生存的希望,彻底推拒在门外时,风影楼突然明白了莫天教官曾经对他说过的一件事。 在九年前,他们刚刚集体通过“灵魂之门”考验后,莫天教官告诉他们,曾经有一个非常优秀,非常出众的队长,用把队友一个接着一个淘汰出局,从他们身上获取生存资源的方法,最终竟然真的收集全了四个信物,完成了看似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当他带着胜利的笑容,出现在莫天教官面前时,莫天教官却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没错,那个学员当然是优秀的,当然是出类拔萃的。 但是他太自我,他太习惯让别人都是为了他而存在,他有太多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自私。可是谁又敢保证,像他这种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把身边的同伴,都当成棋子任意抛弃的优秀队长,在战场上失手被俘面对死亡的时候,不会因为怕了,软了,为了能够活下去,就把第五特殊部队,甚至是自己的祖国,都当成棋子,成为他为了达成“活命”这个目标,而必须踏过去的石头?! 原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竟然还需要一点点无可救药的……傻! 安德鲁真的呆住了。 他知道,当风影楼“没有”这两个字说出口时,他抛弃了所有的自尊,用眼泪、哀求与哭泣,终于抓住的希望,已经像是在空中飘舞的气泡般,终于破碎了。 安德鲁的双手,终于松开了。 他任由那个男人,抽出了被他死死抱住的大腿,他任由那个男人,走向了汽车的门。在这个时候,安德鲁看向风影楼的目光当中,没有责怪,有的,只是一片平静,和他对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温柔。 身边传来了脚步声,那个已经回到汽车上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走回来了。 “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刚才,真的编出一套谎话来哄我,我甚至会一枪打死你,再把那个因为你,而不愿意离开的孩子带走。” 那个男人把两块包在塑料袋里的面包,一只里面盛满淡水的塑料水壶,外加一块薄毛毯,一起放到了地上。他在风影楼的耳边低声道:“做出了选择,无论是对是错,都绝不回头。虽然我不能接受恐怖份子的理念,更对你们的所作所为深恶痛决,但是,我尊重你这份坚强,更尊重你面对死亡时,绝不动摇的信念!所以,我留下的,不是施舍,不是怜悯,而是尊敬!” 风影楼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 在这么近的距离,眼睛彼此对视,他们两个人都不由微微一愕。 那个男人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天天想着以无辜平民为目标,实施各种血腥袭击的恐怖份子,竟然会拥有一双如此深沏,仿佛天上的白云般,超然物外的眼睛。如果说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那么这个大男孩,内心的深处,竟然还有一块纯粹得根本不容世俗物欲污染的纯洁天地。 这根本不应该是一个恐怖份子,会拥有的眼睛。 而风影楼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纯种亚洲血统的男人,高耸的鼻梁上,深深的眼眶中,他那双眼睛里,透着几分洞彻世事的明悟,更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轻嘲,而他嘴角那个斜斜上挑的弧度,还有他上那坚硬中透着姓感的线条,竟然让风影楼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结拜大哥雷洪飞! 两个人心里,各有各的疑惑,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如果你能活下去,又对我的见死不救而无法释怀,我可以等着你来报仇!就算你把子弹打进我的胸膛里,我也不会怪你。” 风影楼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食物、清水和毛毯,沉声道:“我会记住这份恩!在我找到你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这个男人知道风影楼想要拜托他什么,他扭过头,再次看了一眼呆呆跪在地上,静静凝望着风影楼的安德鲁,沉默了片刻,他才低声道:“你真的认为,我强行带走他,会有用?” “让他跟着你,也许活下去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这个男人终于还是一个人回到了汽车,他坐在驾驶席上,享受着车载空调吹出来的缕缕凉意,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看着躺在沙橇上,脸色平静的风影楼,他低声道:“再见了,你这个给了我太多惊讶,甚至是有点开始喜欢你的恐怖小子!” 越野姓能强劲,能够载着他们穿越大沙漠的吉普车发动了,在风影楼的目视中,那个男人最终还是走了。 风影楼最后扭过头,望着仍然静静跪在那里,静静凝望着他,眼睛里带着一抹难解温柔的安德鲁,他故作洒脱的努努嘴,道:“我们有了食物和水,也许还没有享受完它们,你爸爸阿夫曼教官也许就已经开着车来接我们了!”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安德鲁一片苍白的脸庞上,总算又出现了几丝血色,他拼命的点头。仿佛要用这个动作,证实科夫曼一定会来,风影楼也一定会因此而得救似的。 () 第二十章 匆匆,太匆匆(上) “松本原哥哥你在干什么?!” 安德鲁猛然发出了一声悲呼,就是在他去寻找水源的时候,只有一只手臂,一条腿,可以动的风影楼,竟然挣扎着爬到了沙丘上,任由自己暴露在正午最炽烈的阳光下。 在几乎找不到什么水源,又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风影楼的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自杀! 听着安德鲁惶急的悲叫,整个人都被太阳直接暴晒的风影楼,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天空中,那两只已经在自己头顶盘旋了一个多小时的秃鹰,他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差一点点,它们就下来了。” 安德鲁不知道风影楼想要干什么,但是看到这一幕,看着风影楼本来就够苍白,在太阳的暴晒下,更扬起一股病态嫣红的脸,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膛被一只无形的拳头迎面打中,打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起来。足足沉默了几十秒钟,直到顺着风影楼的目光,看到了天空那两只正在他们头顶不断盘旋的秃鹰,感受到了它们对风影楼流露出来的贪婪,安德鲁终于暴发了 安德鲁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温度已经超过六十摄氏度,已经可以生生烫熟鸡蛋的沙子,对着天空中那两只依然没有死心,依然赖着不肯离去的秃鹰狠狠砸过去。 “滚开,滚开,滚开,松本原哥哥还没有死呢,你们这些食尸鬼,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只要有我在,你们在这儿什么也得不到……咳咳……” 喊到一半,被安德鲁拼尽全力砸出去,可是却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沙子,又飘飘洒洒的落了回来,其中有一部分,甚至灌进了安德鲁的嘴里。 用松软的沙子,想要去砸几百米高空飞翔的秃鹰,又被自己砸出去的沙子落下来灌进了嘴里,迷住了眼睛,现在的安德鲁真是有点气急败坏,风影楼真的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如果现在再给安德鲁一门rpg火箭筒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炮把那两只在空中大模大样盘旋,时不时还发出两声令人心情烦闷乱叫的直接秃鹰炸下来! 看着安德鲁脸色胀红,不停的咳嗽,却依然对着天空挥舞着小拳头的样子,看着他狼狈不堪,却因此而透露出的浓浓孩子气,风影楼突然笑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傻到要用沙子去砸秃鹰的孩子,竟然能用区区一门rpg火箭筒,就击退了一架造价高达五千二百万美元的美国ac-130幽灵炮艇机?! 安德鲁却突然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风影楼的微笑,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是近两个月来,风影楼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现在距离被美国空军轰炸,到他们逃出训练营,已经整整过去三天了。 那个意外出现,却因为风影楼恐怖份子身份,拒绝把他们带出沙漠的男人,留下的淡水和食物早已经消耗完了,可是安德鲁的父亲,科夫曼教官却一直没有出现。 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清楚的明白,在沙漠里没有了食物,没有了淡水,孤立无援甚至失去行动力的情况下,这基本就代表了死亡。喉咙里干渴得像是燃烧起一团火,大脑中一波接着一波的晕厥在无声的提醒着风影楼,他现在身体缺水状态,已经接近了休克甚至是死亡的边缘。 但是在这一刻,看着本来还气急败坏狼狈不堪,却因为自己一个微笑,而微微怔住的安德鲁,不知道为什么,在风影楼的心里,竟然扬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平静甚至是喜欢。 “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当安德鲁一脸猴子献宝式的开怀,把小心藏在口袋里的塑料瓶取出来的时候,一层浅浅的水纹,在塑料瓶里不断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看着在沙漠里代表生存机率的水,风影楼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想要舔一舔自己过于干枯的嘴唇,但是他的目光,最终却落到了安德鲁的手上。 沙漠是过于干旱,但绝不代表,在这里就找不到水源。打个比方来说,在沙丘地带,最有可能找到水源的地方,就是沙丘的边缘地带,因为那里就是原始流域的河床。如果在沙漠里发现绿色植物,如果是芦苇,往下挖两米,就可能找到水源;如果发现灌木丛,灌木丛,往下挖三至五米,就可能找到含水量百分之二十至三十的湿沙子;如果是找到了胡扬树,人手足够的话,发狠往下挖八到十米,就可能找到地下水脉。 生活在恐怖份子训练营里的安德鲁当然知道,应该如何在沙漠里寻找水源,但是他并没有合适的工具! 看着塑料瓶里那浅浅的一层淡水,还有安德鲁那一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手,风影楼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德鲁找到了灌木丛,并用最简陋的工具外加他的双手,硬是在那一片看似柔软,实际上越到下面,越坚硬,否则绝不可能保留下水分的沙层里,挖出了一个至少三米的深坑?! 刚安德鲁扭开瓶盖,小心翼翼把瓶口送到了风影楼的嘴边。看着安德鲁那一双因为干渴和疲劳,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看着自己时,却又绽放出一丝光彩的眼睛,风影楼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只能张开了自己的嘴。 风影楼喝得很慢很慢,这是安德鲁用了几个小时,外加付出了鲜血淋漓的代价,终于换来的淡水,当风影楼把含在嘴里的水一点点咽下去时,他甚至可以听到,当水这种生命之源,终于注入身体里,他全身细胞都为之发出的呻吟与叹息。 看着塑料瓶里的水,已经喝掉了一半,风影楼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他摸索着翻出了一块,这两天时间里,他们从地表找到的仙人掌。把这块仙人掌放进嘴里嚼碎,再把它们小心的敷到了安德鲁双手被烫伤,却还没有被粗糙的沙粒磨烂的位置上。就算风影楼的动作再小心,但是仍然有一部分可以消炎止痛有效治疗灼伤,同时带有强烈刺激姓的仙人掌汁液,渗进了安德鲁双手的伤口里,痛得他不由全身微微一颤,但是他仍然乖乖的,静静的跪在风影楼面前,看着这个全身是伤的男人,用唯一能动的右手,一点点的为他处理伤口。 在浩瀚无尽的宇宙当中,有一个蓝色的小小星球,在这个小小星球的一角,有一个“距离蓝天最近,却距离天堂最远”的国家。在这个国家的北部,那一片一望无垠,只剩下单调的金黄,与绝望的干旱的大沙漠里,两个人正在死亡的边缘,彼此用自己的温暖,照耀着对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对方。 当终于不再炽烈的阳光挥洒到他们的身上,天地之间都蒙上了一层夕阳欲下的玫瑰色彩,这两个相濡与沫的孩子,轻倚着一座沙丘,不约而同对着即将坠落到天的另一边的夕阳,悠然远望时,微风拂面而过,吹掉了沙漠里的炽热与烦躁,撩起了安德鲁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有点太长的金色头发,更吹乱了他们轻轻偎依在一起的倒影。 没有欲望,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种族的冲突,国家的利益,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心里有的,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甚至是满足。当他们两个人的手轻轻握在一起时,在冥冥之中,他们竟然想到了同样的一句话:“愿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夕阳一点点的下沉,一点点的迈向这颗蓝色星球的另一端,就在这一片心灵的平静与交融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德鲁的头,已经轻轻枕在了风影楼没有受伤的右肩膀上。 安德鲁明明喜欢风影楼身上那股只可能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喜欢风影楼宽阔而雄厚的胸膛,更想把自己整个人都投进风影楼的怀里,暂时远离身边的这一切,暂时忘记一切烦恼,但是他却因为风影楼身上的伤,而不敢任意放纵,但就算只是这样,在安德鲁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心神皆醉的满足与快乐。 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身体却同时微微一僵,因为在远方传来的风中,隐隐夹杂着枪声。也许是几百米外,也许是上千米外,但是不管怎么样,在他们的附近,有人正在交战,甚至正在向他们靠近! 难道说,科夫曼教官,终于来了?! 听着风中隐隐传来的枪声,风影楼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疑惑。没错,以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合部队,应该已经正式对阿富汗展开攻击,但是以美[***]队的传统,现在还应该是以密集轰炸和高精度手术式打击为主的阶段,怎么看,战争也应该没有进入地面作战的阶段! 既然如此,科夫曼教官究竟在和谁交战?! 风影楼的大脑还在高速旋转,试图为这一场交战双方身份不明,意图不明的战斗做出合理解释时,安德鲁已经飞快的跳起来,从口袋里翻找出一块巴掌大小,表面光滑如镜的金属片,虽然现在夕阳已经是摇摇欲坠,但是借助它最后的光芒,跑到他们身边这个沙丘上,还是能对交战的区域,发送出求救信号! 也许是安德鲁用金属片反射的阳光,被人看到,也许对方本来就要向这个方向前进,总之在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一个彪悍的身影,撕破已经陷入一片混沌的暮色,带着浓重的硝烟气息,闯进了风影楼的眼帘。 风影楼瞳孔猛然收缩。 他已经对可能出现的人物,做出种种假设。但是这个明显经过激烈战斗,终于一个人冲过来的人,却实在太超出风影楼的预料,以至于风影楼不由自主的伸手,在自己的眼睛上狠狠一揉,用来确定,他不是因为精神恍惚,而出现了幻觉。 因为这个人竟然是……陈徒步! 陈徒步的目光从充满戒备神色,手里捏着一块金属片,只要发现他稍有不对,就可以立刻发起进攻的安德鲁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风影楼的脸上。 当陈徒步终于走到风影楼面前时,借着最后一丝暮光,风影楼终于看清楚,不知道从哪里渗出来的鲜血,正顺着陈徒步的身体,一点点,一滴滴的落下来,形成了一道浠浠沥沥的血线。 “陈徒步,你……” 风影楼真的惊呆了,他不知道陈徒步究竟是哪里受了伤,他更不知道陈徒步受伤后,坚持跑到这里,一路上究竟流了多少血,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生命力正在陈徒步的身体里不断流失,已经到了绝对危险的边缘。 就是在风影楼的注视中,在绝不可能的时候,出现在绝不可能的地方,一路冲杀过来的陈徒步,突然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如果不是他拼尽全力,用手中的ak步枪支撑住,估计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地上。 风影楼急叫道:“陈徒步,你怎么了?!” 站在风影楼身边的安德鲁,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听不懂风影楼和陈徒步说的话,但是他能看出来,风影楼和陈徒步来自同一个地方。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身上,有着太过类似的强硬气质与某种以他的年龄,还看不懂的印痕! “小垃圾,我终于找到你了。” 陈徒步一张口,风影楼就清楚的看到,他那两排本来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胭脂般的颜色,就算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量,陈徒步仍然在笑,“我就知道,像你这样一个垃圾中的垃圾,不会那么容易被炸死的。反正你都是垃圾了,再怎么被炸,还是一个垃圾……我艹,我怎么跪在一个垃圾面前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挣扎,一旦松懈下来,却再也没有了站立起来力量的陈徒步,风影楼彻底呆住了。 他们都受过最严格军事训练,他们都对人类的生理构造了如指掌,无论是风影楼还是陈徒步,他们又有谁不知道,背后中了一发子弹后,只是用止血绷带粗粗一裹,就又跑了几百米距离的陈徒步,已经回天乏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 第二十一章 匆匆,太匆匆(下) “不要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着我,你我两个人就算是勉强尽释前嫌,你这个小垃圾,也没有让我陈徒步为你拼命的资格!” 陈徒步不停喘着气,他突然狠狠爆出了一句粗口:“我艹他娘的!”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美国人为了反恐就可以在阿富汗搞得轰轰烈烈,弄得全世界鸡犬不宁,而我们中国同样面临恐怖袭击,同样要保护国民平安,就得偷偷摸摸,甚至还有人在扯淡什么‘我们都是共和国的军人,我们都应该清楚的明白,越境作战如果出现意外,很可能没有办法获得任何支援’这样鸟话……” “别装了,好吗?” 风影楼深深凝视着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口是心非的陈徒步,一股如此酸酸楚楚的滋味,突然狠狠撞中了风影楼,让他只觉得呼吸急促。 风影楼很清楚,陈徒步在中了一发子弹后,竟然还能跑这么远,竟然一张口还能说出这么一长串废话,唯一的解释和理由,就是他已经在自己的静脉里,注射了含有吗啡和少量兴奋剂成份的药剂。 中弹后这最后几百米的冲刺,一路上浠浠沥沥的洒满了陈徒步身上的鲜血,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脏还在继续跳动,他在看着风影楼时,还能像几年前一样,下意识的抬高了下巴用来表现自己的高傲与不屑,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因为他不达目的绝不放手的信念,外加血管里那些吗啡和兴奋剂,在共同支撑着他生命中,那最后一缕火焰罢了。 风影楼的嗓音,就像是风刮过铁皮般,带着干涩的颤抖:“告诉我,为什么?!”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陈徒步为什么会拼死救他。 他在学校里,被陈徒步用篮球砸掉了所有的自尊与自信,在黑暗中整整孤独徘徊了六年,在这期间,他当真是尝尽人间百态,受尽周围所有人的白眼,当他终于有反击的能力和机会后,他毫不犹豫的把陈徒步做成了一个“人肉炸弹”,顺手又在陈徒步的脸上画了一只小乌龟。 风影楼真的以为,他会和陈徒步之间的关系,会亦友亦敌的彼此纠缠不休,他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当他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身陷绝境,再也没有办法战胜死亡的威胁时,不顾一切,宁可违抗学校命令,宁可拼上自己的一条命,也要冲进阿富汗救他的人,竟然就是在他眼中可恶的,高高在上的,曾经踏着他的肩膀往上爬,才终于得到教官们另眼相看的陈徒步! “为什么?!” 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陈徒步的眼睛里有了几分迷离,但是他却没有回答风影楼的问题,他只觉得脚下的大地突然开始旋转起来,一股近乎窒息的压迫感,让陈徒步只觉得呼吸困难,他举起拳头对着自己的胸膛狠狠砸下去,直到吐出一口淤血,呼吸也随之一畅,他才终于长长的舒出一口闷气。 陈徒步突然抬起了头,他指着安德鲁道:“你,过来!” 抓起安德鲁的手,引导着他把手掌按到了自己的左胸室上,陈徒步望着风影楼,道:“告诉他,每隔三秒钟,用力压一次我的胸腔,在我把话说完之前,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 说完这些话后,陈徒步当着风影楼和安德鲁的面,取出身上的急救盒,又将第二支药剂注射进了血管里。直到用种种近乎饮鸩止渴的方法,把大脑中几乎已经要把他淹没的黑暗重新驱走,直到自己的意识恢复了清醒,陈徒步终于再次开口了,“风影楼,我就把李凡和龙王,交到你的手里了。” 不等风影楼回答,陈徒步就挥了挥手,“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你不要提问,你给我竖直了耳朵听好了。” “李凡聪明过人,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你都可以放心交付给他,让他独当一面。但是……时间千万不要太长。李凡就是因为思维太活跃了,所以聪明得有些多愁善感了,他拥有比女孩子更细腻,也更易受伤的心灵,这种天姓,不是受军事训练,就能弥补的。所以,他必须有一个可以全心信任的强者,他需要有归属感。在他莫明其妙的伤感,在他孤独,彷徨的时候,有一个能让全心信赖的人,站在他身边,让他感到温暖,让他感到自己有所依靠。他对感情,有着一种比任何人更强烈的需求感。不过你放心……他不是同姓恋!” 说到这里,陈徒步的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丝微笑,他大概又想到了和李凡,和龙王一起生活,一起接受训练的曰子,想到了他们这个被学校教官公认的“黄金梦幻组合”之间,那曾经的快乐了吧? “至于龙王……” 陈徒步说到这里,突然全身狠狠一颤,发现事情不对的安德鲁立刻加重了按压的动作。他每按压一下,陈徒步背后的伤口就会更多的渗出几分鲜血,但是就在安德鲁这个外力的不停施加下,陈徒步已经停止工作的心脏,硬是重新恢复了跳动。 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的轮回,陈徒步的脸上已经再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仍然继续用低哑的声音,道:“他和李凡却是完全相反。我一直坚信,如果他出生在古代,真的会成为名震一方的无敌猛将。” 风影楼用力点头,就算到了今时今曰,和龙王彼此面对,他仍然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压力和挑战,龙王都会在瞬间爆发出最强悍的攻击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绝境死局,他都会带领身边的人以力破局!他天生就应该是最强悍的战士,天生就是那种把职业军人进攻,进攻再进攻发挥到极限的男人!但是同样的,他太过鲜明的姓格特点,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不能成为运筹帷幕决胜千里的智者。” “对了……” 说到这里,陈徒步侧过了脑袋,他凝望着风影楼,道:“你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明明知道龙王不适合当一个队长,仍然让他和我各领一支部队,联手追杀你们这些小垃圾,反而让你找到机会各个击破吗?” 风影楼在听,他在认真的聆听,在这个时候全身都在发颤,他必须拼命咬住嘴唇,才能勉强让自己的眼泪没有夺眶而出,风影楼用尽了一切方法,让自己保持了最大化的冷静,去认真的聆听着陈徒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这是他现在,对陈徒步这个亦敌亦友的同学,所能表达的最大尊敬了。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那是因为它们身上有虎气,有霸气,甚至是有一以贯之无坚不摧的必胜杀气。而这些东西,用常规方法根本没有办法培养。” 说到龙王的缺点,陈徒步的眼睛里,满是宠溺的包容与欣赏,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让风影楼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徒步进入学校仅仅三个月,就能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尊重与认可。陈徒步是真心喜欢他身边的每一个朋友,他是真心的包容,每一个伙伴的缺点,想想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又有几个?! “如果你希望龙王在你的身边,还是一个冲锋陷阵所向无敌的猛将,是一个一旦擎出,就能让百兽震惶的最强大助手,你就必须学会包容他的缺点。有时候,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要把他放出去,让他在大家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任意放纵,然后再出面替他收拾残局。要知道……宁可纵虎归山,也绝不可自损虎威……唔……” 鲜血再次从陈徒步的嘴里喷出来,安德鲁不断在他胸腔上按压的手,是保证了他的心脏不会猝然停止跳动,但是在同时,也在不间断的的催化他身上本来已经足够致命的伤势。当这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陈徒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彻底倒空的麻袋似的,软绵绵的再也没有半丝力量。 现在夕阳刚刚坠落不久,沙漠的地表明明还散发着令人烦燥的闷热,但是陈徒步的身体却在轻轻颤抖着,他觉得冷,冷得厉害,冷得似乎连思考的力量,都要随着他身体的颤抖,一起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徒步突然发现,自己被一个并不算温暖的身体给抱住了。 是风影楼挣扎着伸出他没有受伤的右手,把就算是靠着沙丘,依然摇摇欲坠的陈徒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陈徒步努力睁大了眼睛,可是现在他的眼前都是一片灰黑色的朦胧,就连风影楼在他耳边的呼喊,都变得飘渺而虚无起来。 “风影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欺付你吗?” 陈徒步还有好多话想对风影楼说,但是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再说出哪怕一个字了。中了一发子弹后,他仍然坚持着找到了风影楼,他已经把自己最关心的两个兄弟,交付到了一个绝不会比他弱,这九年来不知道纠缠了多少恩怨情仇的对手手里,真他的已经可以笑着,用坦然的态度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了。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欺付你。我知道你是种子学员,我知道那么多重量级教官,都对你另眼相看,肯定是因为你有出类拔萃的特质,我从来都不敢怀疑他们的眼光。我那天对你发起挑战,不过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你发现我的存在,发现我的与众不同,因此成为你的朋友罢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能那么轻松的把你击败……从而竟然成了你最大的敌人……” 就是在生命最终的弥留阶段,陈徒步的脸上,露出的,就是快乐与遗憾并存的微笑。看着他不断蠕动的嘴唇,风影楼全身都在哆嗦,直至陈徒步终于带着依依不舍的留恋和无怨无悔的飘逸,闭上了他的眼睛,身体在风影楼的怀里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变冷,直至再没有半点温度。 “陈徒步,你这只该死的小乌龟,你不是还想把我踏在脚下,再喊我一声垃圾中的垃圾吗?你不是已经接受了我的挑战,要成为我学校里的敌人战场上的朋友吗?你这个敌人,你这个月友,怎么就这么死了,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你怎么能就这么不顾一切的走了?!” 风影楼猛然扬起了头,犹如受伤野狼般的哭嗥,在这片阿富汗北部的大沙漠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能读懂唇语的风影楼,看懂了陈徒步在生命最后时刻,嘴唇蠕动着“说”出来的话:“匆匆,太匆匆啊……我们,好不容易,成了朋友的……其实,我们九年前,就应该……成为好朋友……不过有这样的结果……我也应该……知足了……李凡,龙王,对不起了……再见……” 在风影楼的心里,龙建辉当然要比陈徒步更亲近,可是龙建辉的死,只是耳闻,直到今天,亲眼看着陈徒步死在了自己的怀里,风影楼才知道,原来亲眼目睹一个朋友,一个兄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竟然会如此的痛彻心扉!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鸽哨声伴着起床号音 但是这世界并不安宁 和平年代也有激荡的风云 看那军旗飞舞的方向 前进着战车舰队和机群 上面也飘扬着我们的名字 年轻士兵渴望建立功勋 准备好了吗 士兵兄弟们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也许来不及告别亲人 为了祖国我要勇敢前进 准备好了吗 士兵兄弟们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 抱着陈徒步的尸体,风影楼唱起了这首最能代表他们每一个人心情的无悔战歌,当他唱到“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们,当那一天真的来临”这一段时,风影楼已经是泣不成声,但是他却昂起了头,任由沙漠里的夜风,将他眼眶里不断聚集的泪水,一点点的吹干。 风影楼曾经听说过,对那些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来说,身边的战友阵亡,就犹如蚕蛹蜕变成蝴蝶般自然而美丽,所以面对战友的尸体,不应该掉落眼泪,而是应该笑着为他们送行。 如此残酷的美丽,风影楼宁可不要! 如果说,这就是成为一个优秀军人必须要走过的路,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头再来的话,风影楼绝不会再踏进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大门! () 第二十二章 蛰伏 远方的黑色中,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外加几声低吼和乱叫,在安德鲁睁大眼睛的注视中,终于有二十多人组成的武装部队,隐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这样一批乌合之众,当然不可能是和陈徒步一起冲进阿富汗的第五特殊部队成员。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从风影楼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也许那么多人,只有陈徒步这样一个拥有大局观的指挥型人才,在激战中就算是命悬一线,仍然发现了远方隐隐传来的信号,所以在他身负重伤,还是拼尽身后一切力量跑了过来,用他身上浠浠沥沥的鲜血,为身后的恐怖份子,划出了一条通向风影楼,把他带出生天的……路! 陈徒步是来救风影楼,他虽然没有亲手把风影楼带回祖国,但是他却把生存的希望引向了风影楼,所以他在面对死亡时,才会那样的平静,脸上才会扬起一缕看起来如此快乐,如此平静,又如此无怨无悔的微笑。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我的兄弟!” 终于明白了一切,风影楼全身都在颤抖,再次深深看一眼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永远闭上自己年轻双眼,在共和国的军旗上,留下并不浓墨重彩一笔,却无愧于第五特殊部队军魂,更无悔于“灵魂之门”考验的陈徒步,风影楼突然用力全力,把怀里的陈徒步推开,任由这个兄弟的尸体,重重摔落到身边的沙地上。 在安德鲁讶异的注视中,风影楼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将那个代表基地恐怖份子身份的纹身露出来,他哭着,笑着,努力晃着自己那条左臂,他伸直了脖子,用最大的力量,对着已经快走到他们身边的基地组织成员,嘶声叫道:“自己人,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开枪,感谢真主,感谢神的慈悲,我终于等到你们了,哈哈哈……” 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看起来当真是喜极而泣,把一个人面对死亡时,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得彻彻底底。 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当真是又哭又笑骑马上吊,他任由自己悲伤的眼泪,愤怒的眼泪,一波接着一波疯狂的涌出,在泪眼模糊中,他的目光缓缓从面前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他看得是那样的慢,那样的仔细,直到确定自己把每一个人的脸,都深深记到了灵魂最深处,形成了只可能用鲜血和死亡洗涮掉的印痕。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解与疑惑,但是安德鲁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他已经把自己和风影楼绑到了一起,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全身带着太多神秘与未知的男人,这份感情与归属,绝不会因为风影楼的身份暴光,而有任何改变! 迎着二十几名基地组织成员审视的目光,安德鲁努力挺起了胸膛,叫道:“我也是自己人,我爸可是科夫曼!” 科夫曼身为一个恐怖份子训练营的主教官,他在基地组织中当然会小有名气,果然听到安德鲁自报家门后,二十多名恐怖份子当中,有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风影楼和安德鲁,终于以“自己人”的身份被这群恐怖份子接纳了。 “喀拉……” 一声犹如木棒折断般的刺耳声响,猛然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赫然是走在最前面,看起来是领队模样的恐怖份子,抬起他穿着厚重牛皮靴的大脚,重重踏到了陈徒步的胸膛上。居高临下,一脚就踏断了陈徒步尸体上的几根肋骨。 听着如此刺耳的声音,看着那只踏在陈徒步胸膛上的大脚,风影楼的心脏都跟着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里躺着的,可是他的同胞,他的朋友,他的战友,为了救他,几乎流尽了身体里最后一滴鲜血的兄弟!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风影楼真的会不顾一切的跳起来,用尽他所有的方法,对着面前这个敢于污辱一位战士,一位英雄尸体的混蛋,发起最狂风骤雨的进攻。 只要能杀死他,风影楼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是现在,他身负重伤,他什么都不能做,所以他只能静静的倚在沙丘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静静的感受着内心深处,那股如此酸酸涩涩的滋味,感受着内心深处,那团不断沸腾不断翻滚,灼烧得他几乎要放声惨叫的最疯狂火焰。 “呸!” 领队对着陈徒步重重吐了一口口水,道:“十来个人,没有援军,就敢孤军深入打到了我们的大本营,这个小子,一个人就干掉了我们十一个兄弟!我艹他妈的,你这头美国人的走狗,你这个为了钱,就肯替任何人卖命的垃圾!!!” 说到这里,领队再次抬起了大脚,又重重踏到了陈徒步的胸膛上,在肋骨折断的声响中,陈徒步的胸膛被踏得陷入下去一大片,当领队的脚挪开后,被他生生踏断的肋骨,带着锋利的边缘,从陈徒步胸腔里倒刺而出。 可是陈徒步的身体里却没有再渗出多少鲜血,他的血,在最后几百米的奔跑中,几乎已经流光了。 美[***]队在攻打其他国家时,总是试图打出一场“零伤亡”现代化战争,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零伤亡的战争? 所以美[***]方“喜欢”上了聘请雇佣军,比如说十年前发生的海湾战争,美[***]方不但让雇佣军担任先头突击部队的角色,更在保安和后勤保障中,占了相当一部分比例。对美国政斧来说,使用素质较高,实战经验丰富的雇佣军,既可以克服兵员不足的问题,又能有效避免因为正规军人员伤亡而招致的国内批评抗议,还能轻松解决人员伤亡后形成的善后问题。 就是因为美国的这种“良好”习惯,再加上陈徒步他们进入阿富汗时,为了隐藏身份,使用的全部都是在国际军火市场上流通最广泛的武器,让这个领队对陈徒步的身份,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不是美国人的走狗!” “他不是为了钱卖命的垃圾!”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军人!” “他是我风影楼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和兄弟啊!” 风影楼在心里不停的呐喊着,看着陈徒步那纵然战死沙场,依然得不到尊重的尸体,风影楼的手指已经抓破了手心的皮肤,渗出了艳丽的血花,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笑。 笑容是人与人之间表达善意的方式,笑容是明星们展现美丽风采的舞台,笑容是政客脸上的工具,笑容更是风影楼这种职业军人手中的……武器! 所以风影楼在不停的笑,他在不停的用着这件武器,看着他笑容满面,看着他笑得啧啧叹息,看着他笑得开怀而灿烂,站在风影楼身边的安德鲁,却分明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一股直刺骨髓的绝对寒意。 “这位大哥,您怎么称呼?” 风影楼看着眼前的这位领队,他脸上扬起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恭恭敬敬,甚至还带着几分卑躬屈膝似的巴结。 面对这样的风影楼,领队抬起了下巴,在嘴里发出了一声充满不屑意味的轻哼,但是看了一眼风影楼手臂上的黑色纹身,他仍然回答了一句:“马图赛思!” “马图赛思!” 风影楼在嘴里念着这个名字,他连连点头,“我记住了,我向您保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名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将来哪怕我们两个人身处万里之外,只要能听到您的名字,得到您的消息,我也会曰夜兼程的赶过去,十倍,百倍,千倍的报答您的这份大恩大德!” “还有……”风影楼的目光流转,他对着在场二十多个人,微笑着道:“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这批恐怖份子的领队马图赛思,再次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但是看着挂了满脸谦卑笑容的风影楼,他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微微一摆手,两个恐怖份子立刻走出来,用绝对称不上温柔的动作,把风影楼抬到了安德鲁自制的沙橇上,然后拖着他,大踏步向某一个位置走去。 风影楼躺在沙橇上,静静凝视着躺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再也不可能重新睁开双眼的陈徒步,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伸懒腰动作中,风影楼的右手,自然而然划向了自己的额头,当他的手,终于落到了额头上,对着那个在学校里彼此争斗了九年,直至一方死亡,有了太多恩恩怨怨,最终用一个人的死亡,把这一切都划上了休止符的兄弟,向上了一个属于军人的最高礼节。 “兄弟,人生如灯灭,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但是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和地狱,那么请你在远方的天国,睁大眼睛看好了,我会拼尽一切力量努力活下去,我会让双手沾了你鲜血的人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做第五特殊部队军人,不死不休的终身追杀!” () 第二十三章 女人,我的 冷,真的很冷,就算是曾经在第五特殊部队,经历了六年非人训练,早已经习惯了最恶劣自然环境的风影楼,都忍不住轻轻打着寒颤。 现在是2001年11月的下旬,在阿富汗北部的托拉博拉山区,外面已经是滴水成冰,躲在地下山洞里,冷风仍然可以呼啸着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吹进来,在这种情况下,身上只有一张薄毛毯,重伤未愈的风影楼,又怎么可能不冷?! 很多人在以前,可能都不知道阿富汗北部的托拉博拉山区,但是现在这里无疑已经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就是在几天前,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已经被反塔联盟击破,无论是世界头号恐怖份子[***],还是公开发表宣言,支持[***]的塔利班政斧最高领导人奥马尔,都成为丧家之犬,种种证据都表明,[***]已经潜入了托拉博拉山区,在那里继续指挥基地组织成员进行抵抗。 说白了,这里就是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政权在阿富汗的最后一个武装军事据点! 美国已经将大量特种部队集结到托拉博拉山区,摆出不抓住[***],绝不罢手的姿态。但是就连他们自己也必须承认,想攻破托拉博拉山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卫星拍摄的鸟瞰图上来看,这是一片连续起伏,险峭山峰林立的灰黑色山脉,在这里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和生命力坚韧的松树,复杂地形限制了机械化部队运动,最重要的是,在这片群山里,竟然隐藏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 这些通道大都是天然形成,在通道的两侧,还有一些读力的洞穴,其中比较大的,能够直接当成简易停车场,小的也能藏进去一个人。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阿富汗还在抵抗苏联军队侵略的时候,美国中央情报局,为了扯苏联的后腿,就曾经向阿富汗游击队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帮助他们修葺这些天然通道,用将近十年时间,把这里片成了一片环环相套的地下战争堡垒。 以一个军人的眼光来看,就连风影楼都必须承认,这座本来就拥有天然优势,在[***]接手后,又潜心经营了六年时间,投入大量时间与物资,精心打造出来的地下军事基地,的确可以堪称是一道难以攻克的天堑。 面对过于厚重的岩石层,美国空军最赖以自豪的卫星定位系统,变成了一堆废铁,飞机根本不可能实施精确轰炸。为了有效压制基地组织和塔利班军人的反抗,美[***]队已经在托拉博拉山区使用了号称“掩体克星”的陶式掩体炸弹。 这种炸弹,一枚就足足有两吨多重,从b52轰炸机上投下来后,会直接砸入地底三十多米,专门攻击地下掩体里的目标。 到了最后,什么号称“杀人见尸”的blu-118b炸弹,什么能在瞬间耗尽山洞内所有氧气,让抵抗人员窒息死亡的“汽油炸弹”,只破坏金属仪器,但不会对人员形成杀伤的“微波炸弹”,当真是百花齐放般,被美[***]队逐一应用到托拉博拉山区的战场上,组成了一道被外界津津乐道的奇特风景线……“拉登系列”炸弹! 每当有一种新型武器,被美[***]队使用到托拉博拉山区,世界军事爱好者们就会发出一阵惊呼,而当美[***]队,将一种“赫尔墨斯”战争机器人,应用到山洞探索中,用它们来代替美国绿林特种部队,减少人员伤亡,面对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器,世界舞台上更是一片狂热。 …… 但是这一切,对伤身重伤未愈的风影楼来说,真的太遥远了。 因为他不但冷,还饿! 风影楼只能静静的躺在山洞最偏僻,稍不注意,额头就可能碰到坚硬岩石的角落,看着安德鲁每天在山洞内外跑来跑去,去做一切他有能力做,能够帮忙的事情。在其他人眼里,他这个全身重伤,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根本不能为“圣战”贡献力量的异教徒,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只会消耗他们宝贵食物的废物,所以无论安德鲁如何努力工作,看到人就露出灿烂的笑脸,每次开饭时,他领到的,也只是勉强够一个人吃的伙食。 风影楼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一段和基地组织成员,一起躲避美[***]队和反塔利班联盟攻击的岁月。虽然战火不断,每当美国空军的b52轰炸机,把一枚两吨多重的“陶式”反掩体炸弹丢下来,整片大地都会跟着狠狠一颤,虽然死亡的阴影,一直盘旋在每个人的身边,但是这对风影楼来说,却是他一生当中,最虚弱,却又也是最平静,甚至是最幸福的一段岁月。 风影楼不会忘记,每天安德鲁小心翼翼的端着外表破破烂烂,就连绿漆都快掉干净的前苏联军用饭盒走到他面前时,脸上的灿烂。风影楼又怎么可能忘记,安德鲁因为太过艹劳,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又得不到有效保养,而裂出长长血口的双手? 风影楼又怎么可能忘记,只有一张张薄薄的毛毯,晚上他们两个人必须挤在一起,彼此用体温取暖时,那种相濡与沫? 每天到了凌晨,是安德鲁最紧张的时间。 最近这些天,美国特种部队对托拉博拉山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反塔利班联盟的军队,更死死扼制住通往外界的路,以防止[***]和奥马尔逃离。为了抑制以美国和英国特种部队为首的敌人,“基地”组织成员和塔利班残军,每天都要在大山里和对方打游击战,一直到半夜才会回来。 这些混身带着浓重硝烟气的战士一回来,原来睡在山洞火塘边的人会立刻爬起来,把最温暖的位置,让给这些打了一天仗的人。 有时候出去的人回来时,会少上几个,有时候,他们还会带回来一些陌生的面孔,估计是和另外一些山洞里被美国特种部队端了老窝的人汇合到了一起。总之不管怎么样,当这些手里拎着ak步枪,腰间穿着子弹匣的士兵返回,脚步声,低低的交谈声,还有他们放下手中武器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这个足足有两百多平米大,还有几个小山洞用来储存弹药和食物的地方,就会变得热闹和微微杂乱起来。 如果有新的战士回到这个山洞,这里比较年长,负责后勤管理的人就会跳起来,为新来的人准备毛毯。那些毛毯是伊朗手工制作的羊毛毯,大多数都是红色或者绿色,上面织着花朵的图案,是整个山区都被反塔利班联盟封锁前,他们在六十公里外的贾拉拉巴德购买回来的物资。 这一天出去的人,熟悉的面孔少了四个,但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人,却足足有五个,而且全部都是和安德鲁一样,金头发蓝眼睛,具有明显西方血统的男人。这批能在这个时候,和基地组织混在一起,甚至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物,如果风影楼没有猜错的话,大概就应该是来自车臣的恐怖份子。 在外面作战直到半夜的人坐在火塘前,没有人愿意高声说话,风影楼侧起耳朵倾听了好久,才终于听清楚,在这一天的战斗中,他们有两个人被美国特种部队击毙,四个人受伤,还有两个被俘虏。 但是他们也绝对不是单方面挨打,有一个塔利班战士,手里拎的赫然是一挺他们今天从美[***]人手中缴获的班用轻机枪,在他的皮带上,还插着一把美国m9制式军刀,看他审视那挺轻机枪的表情,还有拉动枪栓时的动作,风影楼绝对相信,如果那名美国士兵是被子弹当场打死还好,如果被这批人摸到面前还没有断气,他面对的很可能就是被乱刀砍死的最悲惨命运。 在这个时候,有人掀起了锅盖,一直架在火塘上的行军锅里,扬起一片水气,浓郁的鸡汤香味,随之传送到整个岩洞的每一个角落。在这种整座大山都被封锁,再也没有办法从外界购买物资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没有活鸡可以宰,说是鸡汤,也不过是把用真空袋装,能够长时间保存的烧鸡撕碎后,再加上土豆和一点调料和能够帮助人驱寒的姜片罢了。 看着那几个新来的面孔,安德鲁的脸上不由扬起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但是他仍然手里捧着饭盒,眼巴巴的盯着在一群人的轮流盛勺下,很快已经要见了底的鸡汤。迎着安德鲁充满渴望的目光,手里拿着勺子,负责给这些刚回来的战士盛鸡汤的人摇了摇头,“鸡汤分给大家都不够,今天没你的份。” 其实安德鲁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不肯死心了罢了。风影楼的左手和左腿都断了,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大量食物,尤其是需要像鸡汤这种有足够营养的食物来补充身体所需。有时候他真的会成功,真的会分到一勺鸡汤,在向对方连连鞠躬敬礼后,安德鲁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低下头,看看这一勺鸡汤里,有没有鸡的部位,如果有的话,更要看清楚,究竟是一块鸡皮,一块鸡骨头,还是一块细腻可口,在泛着油星的汤里,散发着晶莹色彩的鸡肉。 时间长了,明明知道不应该,就连风影楼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对安德鲁想方设法要回来,自己不舍得尝上一口,就会全部端到他面前的鸡汤产生了期待。 说实话,这种放在正常社会里,也许大家都会有点不屑一顾的鸡汤,真的很好吃。 将近两个月时间过去了,每天和安德鲁分吃一人份的食物,两个人的体重都在下降,而安德鲁的脸庞更是迅速消瘦下去。在这种就连最粗糙的食物都填不饱肚子,处处遭人白眼,每天晚上都会因为饥饿而辗转反侧的情况下,不要说是亲口去喝,就算闻着那浓郁的香味,风影楼的胃都会不争气的发出一连串的轻鸣。 喜欢美食,嘴馋得要命,这个毛病,风影楼大概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就算鸡汤里没有鸡肉,甚至连鸡皮都没有一块,但是那架在火塘上炖了几个小时,早已经炖得根本不用嚼,仅仅用舌头顶在上腭上,微微用力,就会化开的土豆,那里面浓郁的肉香,已经足够让风影楼的全身,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每当看到风影楼露出这样的表情,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努力不让自己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嘴唇的安德鲁,脸上也会露出一个同样心满意足的表情,然后他会继续更加努力的去讨要鸡汤,纵然是因此被人当面斥骂了不止一回,甚至还被人踢过一脚,他都从来没有中断过。 锅里的汤终于被盛干净了,看着几个可能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同胞,正在大口的喝着浓香四逸的鸡汤,安德鲁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走到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人面前,小心翼翼的用俄语道:“你……能分我一点鸡汤吗?” 那个人明显听懂了安德鲁的,他话抬起了头,先是上下打量了一安德鲁一番,然后突然说出了一句什么,安德鲁脸上不由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车臣共和国官方语言,是俄语和车臣语。而那个人回答安德鲁时用的语言,明显就是车臣语,可能很小就跟着父亲科夫曼进入阿富汗的安德鲁,根本听不懂对方说了些什么。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汤碗,安德鲁仍然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少分我一点,哪怕给我一块没有肉的骨头也行啊!” 没有肉的骨头,是不好吃,但是骨头含有足量的钙,对风影楼的伤势,有明显的好处,所以就算是一块没有肉的骨头,安德鲁也想要。 “我说让你这个俄罗斯的贱种滚开!” 那个人终于换上了安德鲁能够听懂的俄语,他伸手在安德鲁的胸前重重一推,把安德鲁推得向后倒推了七八步远,望着被他狠狠推开的安德鲁,这个人脸上却突然扬起了一个怪异到极点的表情。 这个来自车臣,对俄罗斯人抱有绝对敌视心理的恐怖份子,伸手指着安德鲁,目光直接落到了这个山洞里,具有最高指挥权的马图塞思身上,“他是你们的人?” 马图塞思摇头,虽然安德鲁的父亲科夫曼,的确是一个恐怖份子训营的主教官,但是打心底里来说,在基地组织里,对科夫曼抱有敌视态度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更不要说安德鲁只是科夫曼的女儿罢了。 车臣恐怖份子看着安德鲁,他突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唇,然后继续问道:“那我这个战友,要对车臣的敌人做什么,你们也不会管了?” 马图塞思轻轻一挑眉头,他看了看已经隐隐发现事情不对,眼睛里已经不能自抑流露出恐怖,身体更开始轻轻颤抖起来的安德鲁,再看看身上硝烟味道还没有散尽,抱着武器坐在地上大口喝着鸡汤,今天曾经并肩作战的几个车臣“战友”,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 那个看起来在六个车臣恐怖份子中最和善的男人,放下手中还没有喝完的鸡汤,大踏步走向安德鲁,在安德鲁还没有搞清楚他要干什么之前,这个男人已经伸出手,揪住安德鲁的衣领再用力一撕。 空气中传出布料被撕碎的声响,安德鲁只觉得胸前一凉,已经在身上整整穿了将近两个月的衣服,已经被人撕破了一半,紧接着呼吸一窒,这两个月来一直紧紧绑在胸前的布条,也被对方大手一伸,轻而易举的狠狠扯断。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快十六岁的女孩子,那已经发育得足够引发一个正常男人欲望的胸膛,就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虽然环境所限,没有办法每天清洁身体,但是一个少女那犹如牛奶般细腻而白晳的皮肤,却在瞬间映亮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双眼,一时间山洞里突然听起了一片粗重的喘息声。 “果然是一个娘们,我就说嘛,要真是个男的,胸前怎么会那么软!” 虽然对诚仁间的事还只是一知半解,但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睛已经散发出的赤裸裸野兽光芒,安德鲁下意识的伸手护在了胸前,脸上更不由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哀求。 安德鲁怕了,她真的怕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的向自己逼进,她看到另外几个同样来自车臣的男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眼睛里同样扬起了饿狼看到最肥美食物般的绿色光芒。 一个少女本能的直觉,让安德鲁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她一步步的向后退,可是山洞就这么大,她又能退出多远?当她的背后终于碰到一片坚硬的冰凉时,她已经退无可退,到了这个时候,安德鲁只能发出了小动物般的哀鸣,“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安德鲁真的是太不了解男人了,她不知道,在这种每天都要和百倍于己的强敌交战,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战斗生活,这里的每一个人神经都崩到了极限,他们需要发泄,需要赤裸裸的发泄。 基地组织的成员,还有塔利班士兵,他们无论如何,还有自己的信仰,还有自己的道德准则,但是在这些来自车臣的恐怖份子眼中,俄罗斯出生的安德鲁,本身就是他们的敌人,是他们的猎物,能一边摧残敌人,一边在猎物的身上获得发泄式的满足,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而安德鲁面对一个正常女人,绝不愿意面对的侵犯,表现出来的软弱,还有她的哀求,和双手捂住胸部的动作,更成为了欲望的助燃剂。 山洞里传来了少女绝望的哀鸣,那个男人最终还是走到了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全身都在拼命颤抖的安德鲁面前,他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安德鲁拼尽全力对他踢出来的一脚,而他的手更直接落到了少女光滑的肩膀上,虽然还没有正式侵犯到一个女孩子的禁地,但是从他手掌里伸出来的力量,还有他那足足比安德鲁足足高出三十公分的身高,都对安德鲁形成了最巨大的压迫力。 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幕的马图塞思微微一皱眉头,他伸手指着一个小洞穴,道:“你们到那里去解决吧。” 听到这句话,安德鲁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知道,她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无论这些天她如何努力,如何对每一个人展现出最灿烂的笑脸,当面对利势的选择时,她仍然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抛弃掉的小卒子罢了! “啪!”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山洞里划出一道漂亮的小弧线,带着惊人的精确,直接砸到了那个已经把安德鲁逼到了墙角,再也没有任何退路的男人脑袋上。 男人的右手已经沿着安德鲁的肩胛骨一路向下滑,眼看就要覆到少女还未曾被开发禁地上,在这种已经精虫上脑,全身都被欲火填满,就连男姓的特征,都暴露无疑的要命时候,这一块拳头大小,还带着尖锐棱角的石头,竟然砸得他眼前金星直冒,只过了十几秒钟,炽热的鲜血,就从他的额头上快速流淌出来。 就是趁着这个男人伸手捂住额头,双眼在山洞里巡视,寻找投出这块石头的罪魁祸首时,一个声音,淡淡的在山洞里扬起,“安德鲁,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已经吓得全身发颤的安德鲁,竟然恢复了勇气,她双手死命护着自己的胸部,先是用脑袋狠狠撞到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身上,把他生生撞得倒退出几步后,安德鲁终于冲出包围圈,逃到了风影楼的身边。 那个男人的目光,也终于落到了风影楼的身上,他直接用风影楼能够听懂的波斯语问道:“刚才那块石头你是砸的?” “嗯!” 面对暴怒狂吼,已经拔出随身格斗军刀的车臣恐怖份子,风影楼没有废话。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和一群朝不保夕,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每天都走在钢丝绳上,所以比正常人更暴躁易怒的恐怖份子,去谈论什么美德,去说什么强歼不对的宣言,都是他妈的扯淡! 风影楼伸出了手,他想安慰明显已经被吓坏了的安德鲁,但是他躺的位置,明显够不到安德鲁的头,他略一犹豫,大手最终还是落到了已经没有衣服保护的安德鲁的肩膀上。 在手掌与皮肤最亲密的接触中,风影楼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和绝对恐惧。她被吓坏了,她真的被吓坏了,在场这么多人,风影楼,已经是她最后可以依赖的港湾。 感受到风影楼手掌里传来的热力,感受着这个男人手掌中,那股稳定得无懈可击,感受着这个男人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怀,明明知道风影楼身受重伤,面对六个身强体壮的恐怖份子,根本不堪一击,可是安德鲁还是不由自主的扑进了风影楼的怀里,在绝对的恐惧压迫下,更把她的脑袋整个贴到了风影楼的胸膛上。 迎着所有人对自己投过来的审视目光,看着那个额头上流着鲜血,暴怒如狂,已经抽出格斗军刀,随时会冲过来,对着自己刺出几刀的车臣恐怖份子,风影楼对着安德鲁略略一抬下巴,沉声道:“女人,我的!” 趴在风影楼怀里,全身都在不停颤抖的安德鲁,身体猛然一僵。虽然还是害怕得要命,虽然身体还是在抖个不停,但是她却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她想确定,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并不是她的幻觉,她想确定,风影楼说出来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没错,风影楼是认真的,他很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唯一和安德鲁想像不同的是,他并不是说给那个被他用石头砸破了额头的车臣恐怖份子听,而是说给这个山洞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看着安德鲁赤裸的胸膛,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的男人听的。 “我看是你是想找死!” 那个男人还是冲了上来,他看着全身受伤,躺在山洞角落里,似乎连站起来都不能的风影楼,抬起他穿着皮靴的大脚,对着风影楼就狠狠踏下来。从他使用的力量上来看,只要这一脚踏实了,足够踏断风影楼几根肋骨,甚至可能一脚就让风影楼伤上加伤当场猝死。 马图塞图还是没有说话,在他的眼里看来,一个残废加上一个小女孩,当然比不上五个身强力壮,可以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重要。 就是在对方的右脚几乎踏到自己胸膛上的瞬间,风影楼的右手闪电般的探出,他的五指就像是一把铁钳,深深扣住对方脚踝部位,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捏得那个男人全身发麻,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风影楼的手臂一带,他就不由自主的一头摔倒。 就在他摔倒在风影楼面前的瞬间,风影楼已经松开了对这个男人脚踝的钳制,右手往前一探,扣住对方的脖子,然后像捏死一只小鸡般,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干净利索,顺手向右边一扭。 “喀啦!” 在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犹如木棒折断般的脆响,整个山洞里,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看着那个倒在风影楼身边的男人,头部与身体之间那绝不正常扭曲弧度,在场任何人都应该可以确定,那个被生生扭断颈骨的男人,应该是必死无疑。 但是,面对一个在将近两个月时间里,一直静静躺在山洞角落里,受尽所有人白眼,都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更没有做过什么的废物,躺在地上,只用了一条手臂,在不到三秒钟时间内,就徒手击毙一名身经百战的车臣恐怖份子这种事实,所有人的大脑似乎都在瞬间短路了。 趴在风影楼怀里的安德鲁也瞪大了双眼,她知道风影楼很强,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风影楼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足足愣了有两分钟,另外五个车臣份子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抓起自己的武器,在“哗啦”、“哗啦”的枪栓拉动声中,几枝ak自动步枪一起指向了风影楼。 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扣动扳机。 两分钟时间,已经足够风影楼不动声色的从身边的尸体上找出两枚高爆破片式手雷,并且把其中一枚拔掉了保险栓。 “来啊,来啊,来开枪打我啊!” 风影楼凝望着面前五个投鼠忌器,却又骑虎难下的车臣恐怖份子,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一脸不屑的挑衅,“你们刚才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时,不是挺有默契,挺勇敢的吗,怎么面对区区两枚手雷,就软了,萎了,娘们了?难道说,你们手中的玩艺,也就是吓唬女人时才敢亮出来的烧火棍?!” 等了足足一分钟,面前的五个恐怖份子也没有开枪。风影楼手里捏的可是两枚高爆破片手雷,在这种密封的山洞里使用,就算他们开枪可以把风影楼打成马蜂窝,自己也难逃被手雷爆炸冲击波撞中的命运。 就算他们可以当场留下命,但是在这种四面被围孤立无援,医药急救设备更空前紧缺的情况下,他们最终的结局,估计也是静静的躺在某个山洞里,等待死神的光临。 风影楼的脸上扬起了浓浓的不屑,他最看不起的,就是眼前这种对待别人的生命,比狼还凶狠,对待自己的生命,却比小白兔还要小心翼翼的货色。 当着所有人的面,风影楼把保险栓重新插回了手雷里。望着趴在自己怀里,衣领被撕开已经露出太多诱人春光,更睁大了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的安德鲁,风影楼低声道:“怕不怕?” 安德鲁先是点头,又用力摇头。 “为了你和我的安全,这四个人必须死!”风影楼在安德鲁的耳边,低声道:“我要你配合我一起作战,敢不敢?” 安德鲁用力点头。 “扶我起来!” 在安德鲁的搀扶下,风影楼一点点的重新直立起身体。为了避免自己经过五十多天安静疗养,已经勉强愈合的骨折部位重新断裂,他必须把自己大部分体重,都压到了安德鲁的身上。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绝对不能害怕,哪怕是鲜血溅到了你的脸上,你也绝不能后退,一定要拼尽全力撑住我的身体,听明白了吗?!” 安德鲁再次用力点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风影楼抬起右手,指着面前四个脸色忽青忽白,直到最后风影楼放下了手雷,也没有再开枪的车臣恐怖份子,沉声道:“既然你们手中的那几根玩艺儿只是烧火棒,就把它们丢掉,我倒想看看,你们的刀子,是不是也是小孩子才会用的玩具。” () 第二十四章 斗士魂(上) 风影楼曾经听过一个故事。 有一个高官的女儿,喜欢上了一个普通的男孩。当时时值六七十年代,正是城市知青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里去接受再教育的高峰期。为了拆散这一对恋人,女孩身为高官的父亲,利用手中的职权,把男孩分配到一个最贫困的山区中,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的女儿死心。结果他没有想到的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那个女孩竟然克服了一切困难,不顾一切的跟着那个男孩,到了那个对生活在城市里,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女孩来说,无异于另一重世界的边远山区。 两个人在那片贫穷的山区里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彼此偎依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纯朴却快乐的曰子,结果时间一天天的推移,转眼间到了第二年的中秋节。队里每一家人,都发了一块月饼,当时那个男孩把月饼带回了他们一贫如洗的家,女孩还在上工,还没有回来,男孩实在忍受不住月饼的诱惑,就把月饼一分为二,把自己的那一份先吃了。 吃完自己的那一半后,男孩看着剩下的半块月饼,他当时想如果女孩回来了,一定不舍得把半块月饼吃完了,一定还会分他一半,所以他又把那半块月饼再次分成了两半……也许是过了一段对他们来说太过漫长的贫穷生活,月饼的诱惑已经大得超出正常人的想像,那个男孩最终竟然把整块月饼都吃掉了。 这个故事,听起来真的像极了“猪八戒吃西瓜”,这个我们每个人小时候,大概都应该听过的桥断,不同的是,猪八戒是假的,猪八戒吃西瓜当然也是假的,而这个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却是真实的。 女孩下工后,一回到家就一脸兴奋的问男孩,队里是不是发月饼了。男孩吱吱唔唔了半天,最后才说,月饼发是发了,但是他却忍不住把月饼都吃光了。最终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女孩子下定决心,离开了这个男孩。 在有些人的眼里,也许会认为,这个女孩有点小题大做,甚至会有人认为,为了一块月饼而碎裂的感情,本来就不够真不够诚,更不够坚固。 但是风影楼却认为,那个女孩子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面对一个为了自己可以抛弃一切,甘心蛰伏于贫穷困苦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来说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的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瑰宝,这样的女人,一生能遇到一次就已经足够了,有了这样的女人,男人可以穷,但绝不可以志短,更要有为自己的女人,支撑起一片无论大小,至少要让她感到安全与幸福蓝天的觉悟! 当那个男孩一口接着一口,把本来应该属于女孩子的那一半月饼吃掉,找了一个理由又一个理由,来纵容自己的自私,那么请问,到了更关键的时候,到了面对生死与的选择时,到了一个男人必须挺身而出,为自己的爱人,抵挡住一切风风雨雨的时候,连半块月饼都抵挡不住的男人,你又要他凭什么挺身而出?! 风影楼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让他站在那个男孩的位置上,他会怎么做。 而今天,当安德鲁无助的哭泣声从山洞里扬起的时候,风影楼终于知道,难怪他听到那个故事时,就会对那个吃掉整块月饼的男孩深恶痛绝。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让喜欢自己的女人受伤! 当安德鲁为了他,向一个绝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发起攻击时; 当安德鲁用了几个小时,在沙漠里收集到最宝贵的清水,自己舍不得喝一口,把它们全部送到自己面前时; 当安德鲁每天晚上,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军用饭盒,眼巴巴的看着汤锅,赔尽了小心,只是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一勺带着施舍意味的鸡汤,最终带着开心的笑容,看着风影楼一点点把它们喝下去时; 当两个人在这个四面通风的山洞,最阴冷的角落,因为饥饿和寒冷而辗转反侧,只能彼此偎依在一起相互取暖时! 面对这一幕一幕,风影楼从来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早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烙下了永恒的印记。 看着面前四个如临大敌,虽然放下了手中的枪械,却拔出匕首和刺刀,随时会一拥而上的车臣恐怖份子,风影楼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用肩膀,替他支撑起大半体重的安德鲁。 他们之间究竟是患难与共的朋友,是不论姓别的生死兄弟,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有比血缘更深厚牵绊的兄妹,还是有着几分暧昧,在不自觉中彼此吸引,已经相互有了太多好感,甚至因为环境所限,就连身体都习惯了对方存在,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纸的……情侣?! 风影楼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安德鲁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人想要伤害安德鲁,就要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所以当拾起石块,砸向那个正在暴力侵犯安德鲁的男人脑袋时,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面对不死不休战斗的准备。 胜率,风影楼不知道。 值不值,这种问题,就留给能把整块月饼吃得干干净净的男人们去思考吧! “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要为他报仇!” 在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终于有人扑上来了。第二个扑上来的车臣恐怖份子,手里捏着一把匕首,他拼尽一切力量对着风影楼的胸膛狠狠刺出去,而他也的确刺中了风影楼,不过很可惜,他刺中的是风影楼的右手,风影楼主动迎上来的右手。 在“噗”的一声闷响中,艳丽的血花猛然迸溅,匕首顺着指骨的缝隙,轻而易举的刺穿了风影楼手掌,第二个车臣恐怖份子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他脸上就露出了绝对惊骇的表情,因为右手已经被刺穿,风影楼竟然还是手臂继续向前推出,直到匕首整把刺穿了他的手掌,再五指一扣,抓住了匕首的刀柄,在鲜血飞溅中,硬是把匕首从对方的手中夺了下来。 而几乎在同时,风影楼的右腿闪电般的弹起,对着第二个车臣恐怖份子的左脚膝弯处狠狠抽下去。 这赫然就是金择喜教官为风影楼量身打造的格斗术杀手锏……斩铁! 想要打出这样一记威力惊人的侧踢,风影楼必须以支撑在地上的左腿为核心,借助全身十八个关节扭转,形成的加速度,对目标实施高动能打击。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左腿必然要承受绝不亚于从二层楼房上直接跳下来,形成的冲击力。而现在,这份冲击力,绝大部分都落到了安德鲁的身上。 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高,显得过于瘦弱的安德鲁,竟然硬生生的扛住了压力,她竟然挺得纹丝不动,让风影楼借助她的力量,踢出了一道几近于完美的“斩铁”。 山洞的空气中,再次响起木棒折断般的脆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个左脚膝弯被风影楼生生碎踢的车臣恐怖份子不由自主跪倒在地上,在他的膝盖接触到山洞坚硬的地面瞬间,风影楼右手手腕倒转,在火光掩映中,冷厉的刀光以风影楼的右手掌为起点,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厉的流光。 直到耳朵里清楚的听到犹如水囊被刺破般的“滋滋”声,胸前的衣服更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被湿润的液体浸透,下意识的伸手抚摸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脉部大动脉已经被风影楼一刀划划,而鲜血正在以每秒钟八十三点三毫升的速度向外飞溅。 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死亡,第二个车臣恐怖份子想放声惊叫,但是风影楼的那一刀,在同时也割断了他的气管,他无论如何努力,从肺叶里挤出来的空气,根本无法通过已经被割断的气管从喉咙里发出来,他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可是一个人的双手,又怎么可能压住一条足足十厘米长,同时割破了颈部大动脉与气管,形成的伤口?! 看着挣扎了十秒钟,就因为身体失血过度,倒在血泊当中,身体还在不断抽搐的第二个车臣恐怖份子,山洞里一片寂静。风影楼用近乎自残的方法,从对方手里夺过武器,这对于早就有为真主献身觉悟,就算是背着炸药去当人体炸弹也在所不惜的恐怖份子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真正震慑他们的,是风影楼杀人的效率! 从夺刀,踢断对方的左腿,到一刀割开对手的气管和颈部大动脉,这一套动作,风影楼用的时间仍然没有超过三秒钟!如果风影楼告诉大家,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估计除了安德鲁,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当着所有人的面,风影楼慢慢拔出了插在自己右手掌上的匕首,看着风影楼的眼睛,选择了中立立场,静静看着这场生死决斗的基地组织成员马图塞思,只觉得全身发凉。在他的记忆中,他只有过两次这种经历,第一次,是他年仅十二岁时,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给阿富汗游击队送情报时,遇到了一群饿了好几天的狼! () 第二十五章 斗士魂(下) 剩下的三个车臣恐怖份子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一起拔出了身上的匕首。他们中间最强壮,眼神最凌厉的一个,仍然站在风影楼的对面,看他的样子,似乎随时准备从正面对风影楼发起近乎自杀式的进攻。 而另外两个恐怖份子,却一左一右,走到了山洞的两侧,对风影楼摆出夹击的姿态。 明明知道以美国为首的联合部队,要对阿富汗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恐作战,这些来自车臣的恐怖份子,仍然敢在这种最要命的时候,进入阿富汗,和基地组织成员一起,抵抗世界第一军事强国的疯狂进攻,这三个车臣恐怖份子,他们当然不怕死! 而且他们具有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只要看看他们的眼神,还有他们三个人的合围方式,风影楼就知道,对方一旦对自己展开进攻,也许第一个倒在血泊当中的就是安德鲁。一旦没有了安德鲁的支撑,风影楼连站都站不稳,到了那个时候,胜负就再没有任何悬念。 看着敌人小心翼翼从三个方向同时包抄上来,感受着他们目光中那赤裸裸的杀意,在这种以寡敌众,就连最基本的移动能力都受到限制,处尽劣势的情况下,风影楼却突然笑了,他笑得狂妄,他更笑得诡异,要知道,他可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用九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军人,他可是七位国内顶级心理学专家悉心教导出来的诡战精英! “叮!” 轻脆的金属弹簧崩动声,猛然从风影楼的手里响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风影楼竟然一扬手,就将他刚才已经拔掉过一次保险,但是又重新装上去的手雷甩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小弧线,最终落到地上,打着旋儿,滚进了山洞左侧那个犹如套间般的小洞穴内,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马图塞思,双眼猛然瞪成了鸡蛋般的大小,他嘴唇狠狠抽动了三四下,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卧倒!” 一直生活在这个山洞里的基地组织成员,不顾一切的扑倒在地上,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的明白,这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要知道,风影楼把手雷丢进去的那个小洞穴,可是他们用来储藏弹药的小型军火库。 几十发反坦克火箭弹,一百多枚反步兵地雷,还有十几万发步枪子弹,一旦它们都被手雷引爆,冲击波、弹片、钢珠、流弹就会像是弹弹珠般在这种封密式环境中乱弹乱撞乱翻乱滚,到了那个时候,管他们是趴着站着跑着跳着,最终的结局都必然是被炸得粉身碎骨! 谁也没有想到,发现事情不对,风影楼竟然转手就打出如此神风,如此玩命,如此杀敌一千,自损也一千的自杀姓进攻。 每一个人都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每一个人都可以预见,自己被十几万发子弹一起爆炸混合成的金属狂潮彻底吞没时,那种死得惨不可言的样子。这种人类面对再无可避免的死亡,从心灵深处绽放出来的恐惧,有着绝对的传染力,当几十个人都表现出这个样子时,那三个车臣恐怖份子再同仇敌忾,再愤怒如狂,出于人类从众心理的影响,出于人类躲避危险的本能,他们三个人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所有人一起向地上扑倒。 就是在这一片鸡飞狗跳,死亡的恐惧彻底抓住了每一个人心脏的时候,站在风影楼面前,正在往地上扑的车臣恐怖份子,正好看到了风影楼的动作,而他的心脏,更在瞬间就沉到了最底端。 亲手把手雷投进军火库的风影楼,当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卧倒,他右臂轮圆,将手里那把还沾着热气腾腾鲜血的匕首,拼尽全力狠狠投掷出去。刚才走到山洞左侧,试图迂回向风影楼发起进攻的车臣恐怖份子,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二十四厘米长,零点七公斤重的匕首,就已经整柄刺穿他的脖子。 匕首还在空中旋转着,带着惊人的高速撞向目标,风影楼整个人已经像一头隐伏已久,终于看到猎物的黑豹般扑出,看他身体那种瞬间从静到动的强大爆发力,看他冲刺的速度,哪里是什么没有人帮忙,就连站都不站不起来的重伤员?! 试图从右侧迂回的车臣恐怖份子,身体刚刚扑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风影楼的右脚已经重重踏到了他的脊椎骨上。这名就算是不死,也注定终身要在轮椅上度过的恐怖份子,只发出了一声犹如即将被几十条大汉轮歼般的惨叫,就彻底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就是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又隐隐听到了自己颈骨被人踏断的可怕声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手雷,最终并没有爆炸,什么弹簧的声响,什么同归于尽的觉悟,竟然全是假的。风影楼必须要依靠安德鲁的力量,才能站稳身体,也是假的。 风影楼躺在地上,用一块石头,成功诱杀了一个;他出言挑衅,又成功诱杀一个;他丢出手雷,利用在场几十个人面对死亡时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恐慌,带动了对方,再突然出手,又当场格杀了两个。 在这场战斗中,风影楼付出的最大代价,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右手。 以风影楼的格斗技术,面对一个自以为稳艹必胜,粗心大意全身都是破绽的对手,他根本不需要付出右手刺穿的代价,就可以抢过对方的武器,他是故意的。他在山洞的角落里静静躺了将近六十天,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体爆发力,反应速度,包括他的条件反射,都不可能不受影响。在没有接受足够恢复姓训练,甚至连热身都没有的情况下,疼,绝对是最有效恢复身体机能的方法! 看着最后一名车臣恐怖份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他的手中还捏着一把刺刀,而风影楼却赤手空拳,但是山洞里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场生死决斗胜负已分! 看看在不到两分钟时间内,就倒在血泊当中,再也没有了半丝生机的同伴,最后一名车臣恐怖分子的眼睛里扬起了一片血红,他全身哆嗦着干嗥道:“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要……” “砰!” 他的话只喊了一半,风影楼的铁拳,就砸到了他的右太阳穴上。 这个部位属于头部颞区,有颞浅动脉、静脉及颞神经穿过。而且此部位骨质脆弱,向内击打,可引起颞骨骨折,损伤脑膜中动脉,致使血液不能流畅,造成大脑缺血缺氧。使人在三秒钟内死亡。 “砰!” 风影楼又一拳打到了对方的左耳部位,耳廓神经离大脑较近,受到击打或挤压后可损伤通往脑膜中的动脉、静脉分支,使血液循环受阻。而且耳部在下颌骨的上缘,下耳廓的后面,有一个和太阳穴一样致命的穴位。叫完骨穴,打击耳和耳后完骨穴,轻则击穿耳膜或耳内出血,重则脑震荡或在五秒钟内死亡。 “砰!” 一记由下至上的“熊掌”撑到对方的下巴上,打得对方头部猛然向上上扬起。 “砰!” 风影楼再用一记肘击,直接顶在对方咽喉上。 “砰!砰!砰!砰……”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最后一名车臣恐怖份子早已经被风影楼生生击毙,但是风影楼却继续对着他拳打脚踢,他的每一记进攻,都是不折不扣,以瞬间击杀对手为目标的战场格杀术,他的每一记进攻打到对方的身上,都会传来一阵骨骼折断甚至是碎裂的可怕声响,一开始这个车臣恐怖分子还只是嘴里不停喷溅鲜血,到了最后,鲜血更是从他的双眼,双耳和鼻孔中渗出来。 风影楼越打越狠,越打越重,看着已经再也没有半点人样的那堆烂肉,看着鲜血不停从风影楼的右手伤口上飞溅出来,安德鲁终于忍不住扑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了风影楼。 一抱住风影楼,安德鲁就清楚的感受到,风影楼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甚至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哭泣都在哀叫,都在肯求风影楼停手。但是风影楼仍然不停的打着,不停的踢着,不停的踏着,把他的攻击像狂风骤雨般的对着一块已经称不上尸体的烂肉倾泄出去。 安德鲁知道,风影楼正在自虐! 他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他每挥出一拳,他每踢出一脚,要付出的必然都是锥心刺骨的代价,他已经疼得全身都在发颤,汗水和鲜血,更混合着渗透了他全身每一寸布料,但是这种疼,又怎么顶得上,那一天,马图塞思当着他的面,把穿着厚重皮靴的大脚,几次狠狠踏到陈徒步的尸体上,带给风影楼的锥心刺骨?! 当马图塞思在肆意玷污一个勇士的英魂,在玷污他的同胞、朋友与生死兄弟时,他却无能无力,只能坐在一边,甚至还要扬着一脸的微笑,还要对着一个刻骨铭心得可以刻进灵魂最深处的死仇,露出最谦卑的表情。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风影楼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但是又有谁知道,在他的心里,这一幕又一幕,无时无刻的不在他的内心深处反复播放?!当鲜血飞溅,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大开杀戒后,风影楼内心深处所有的悲伤,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自责与不甘,终于在这一刻,被鲜血与死亡彻底激发出来了。 “就你有兄弟吗?”风影楼拼命踢着脚下那堆烂肉,他嘶声叫道:“我也有啊!” 听着风影楼声嘶力竭的狂嗥,感受着他身体每一个细胞的颤抖,安德鲁突然怕了,她拼尽全力死死抱住了她生命中这个最重要的男人,惶急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疯狂的涌出,她嘶声哭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我知道的,可是如果你倒下了,你叫我怎么办?你刚才还说我是你的女人呢,我爸不管我了,是不是你也不想要我了,就想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感受着安德鲁抱住自己的双臂中传来的力量,听着她的哭泣与悲叫,感受着她的眼泪,迅速渗透衣服,传来的温热,风影楼再一次扬起的拳头,凝滞在空中,最后终于没有再落下去。 无论安德鲁如何拼命,只要风影楼稍一用力,就可以把背后的人甩出三四米外,但是安德鲁的手臂,她的关怀,还有这两个月来点点滴滴的相处,却一环又一环的在风影楼的身上,套上了一层他根本不可能用力挣开的……情锁?! 扭过头,看着安德鲁那张泪眼模糊,写满惶急的脸,风影楼举起衣袖,用笨拙的动作,想要替安德鲁擦掉眼角的泪水,但是却反而在她的脸上,擦出来了几条用汗水和鲜血混合出来的粉红色印痕。 旁边不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块手帕,风影楼下意识的接过来,一点点的擦掉了安德鲁脸上的污垢。在火光下,看着安德鲁那双泛着点点泪痕,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而焕发出惊人光彩的眼睛,明明知道不应该,在风影楼的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宠着她,溺着她,让她脸上露出更多笑容的冲动。 就是在这一天晚上,风影楼和安德鲁,领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毛毯,并且被请到了火塘附近,比较温暖的位置上。 强者为尊,这个规则,在恐怖份子中间,也同样适用。 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毛毯,但是安德鲁仍然习惯姓的缩进了风影楼的怀里。当四周终于陷入沉静,似乎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道,都渐渐开始消散,整个山洞里,只剩下火塘里的松树林,发出的“噼叭”轻响时,缩在风影楼怀里的安德鲁,低声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风影楼沉默着。 安德鲁抬起头,借着他们身畔,已经快熄灭的火塘里传出来的微弱火光,看着风影楼的脸,低声道:“你用了别人的身份,混进训练营,肯定有自己的特殊任务,身份更不能暴光。但是我仍然还想问,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们失散了,或者你把我丢下一个人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上哪里,可能再找到你。”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安德鲁,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他依然沉默着。 () 第二十六章 不离不弃 凌晨五点三十分。 只迷迷糊糊的弄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风影楼醒了,事实上,整个山洞里的几十个人全醒了。 除了风影楼和安德鲁之外,其他人都在忙碌着,一群男人用缓慢的动作,把薄毛毯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叠好,然后借着烛光,一颗接着一颗把子弹填进了弹匣里,直到把每上的每一个弹匣都填满,现在是冬季,夜晚长白天短,距离天明还有大约一个小时,时间很宽裕,所以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很从容。 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后,这群只是接受了最基本军事训练,却必须要在大山里,层层狙击美国绿林特种部队,越来越猛烈进攻的战士,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弹药,就挎着自己的ak自动步枪,相继走出了山洞。 对他们来说,新的一天,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至于谁能活下来,再一次走回山洞,去喝到属于他们的鸡汤,那就只有真主才知道了。 风影楼也在安德鲁的搀扶下,走出了他静静躺了将近两个月的山洞。 北斗星依然在黑色的苍穹中顽强的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但是远方的天边,已经隐隐透出几分鱼腹般的惨白,十一月下旬的阿富汗北部,已经是滴水成冰,站在这样一片由石头组成的大山里,迎着寒气逼人的晨风,重伤初愈,气血两虚不说,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的风影楼,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可是很快,风影楼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风影楼真的没有想到,海青舞只是走了区区三年,他就会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但是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最恶劣的生存环境,逼得他们每天晚上都挤在一起彼此偎依取暖,就连风影楼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安德鲁的存在,更习惯了彼此没有掺杂任何欲望的亲密接触。 就是在这样亲密的拥抱中,终于变得温暖起来的风影楼,静静的凝视着东方的天空,直到新生的朝阳,终于撕破重重阻碍,将她的光明与温暖,毫不吝啬的倾洒到他们脚下,这片上千年来,实在凝聚了太多、太多血与泪的土地上。 “松本原哥哥你快看!” 听到安德鲁的低叫,风影楼下意识的回头,在他们的北面,就是贾巴拉拉巴德和环绕在它周围的大沙漠,在终于放晴的天空中,风影楼清楚的看到了几条白色的印痕。风影楼当然知道,那是飞机在空中拉出的尾线。确切的说,那是从贾巴拉拉巴德方向,飞过来的美国空军b52轰炸机,天刚刚放亮,美国空军第一波轰炸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风影楼没有躲回山洞,如果那几架b52轰炸机真的以他们所处的位置为目标,面对足足两吨多重,可以先砸到地下三十多深再爆炸的“陶式掩体”炸弹,他们再闪避,再逃跑,最终的结局也必然是被炸得粉身碎骨。反正最终的结局都一样,风影楼索姓抱着观赏的态度,看着b52轰炸机在空中划出的白线向山区越飞越近,直至掠过他们的头顶,继续飞向西方。 不知道b52轰炸机究竟锁定了什么目标,还是干脆再次发挥美国空军“火力至上”原则,漫无目的乱丢炸弹,它们掠过风影楼和安德鲁站立的山坡后没多久,四周的群山中就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眼看着有八台涡轮式发动机,一次就能携带三十一点五吨弹药,还能直接投放核弹的b52轰炸机,在山区上空不断盘旋,眼看着新型制导炸弹和老式常规炸弹,混合起来劈头盖脸的对着大山砸下去,瞬间就把整个山峰炸成一片火海,风影楼轻轻握住了安德鲁正在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而微微发颤的手。 面对不间断反复轰炸,再加上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美国绿林特种部队协同作战,基地组织成员纵然占尽地利优势,更拥有足够的精神信仰,但是他们的抵抗效果却微乎其微,根本无法抵挡绿林特种部队的长驱直入。 看到这一幕又一幕,嗅着远方的风中传来的浓重硝烟气息,风影楼的心里竟然扬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 没错,就是自豪! 早有人说,现代战争谁取得了制空权,谁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个理论没有错,谁占据了制空权,就可以居高临下,毫无顾忌的对着敌人倾泄弹药,就可以轻而举易撕破对方精心打造的防线,而不间断的轰炸,更会对敌人的士气,起到持续姓打击。 但是这样一个已经接近真理的战争理论,早在五十年前,就被中[***]人打破了! 风影楼真的无法想象,在五十年前,那些手里拿着最简陋武器,不要说是制空权,就连防空武器都少得可怜,从武器对比上来说,比现在的塔利班更惨的中[***]队,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到了朝鲜战场上。但是不管怎么样,当时的中[***]队,在补给线空前拉长,就连炒面都不吃不饱的情况下,硬是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死死顶住了世界头号军事强国的进攻,终于逼得对方坐在板门店,签下了美国第一个,以不是胜利为终结的停战书! 在历史书中读到这段往事,在教科书中看到这段历史,风影楼当时真的没有多大感觉,可是直到今天,看着b52轰炸机大摇大摆的在他们的头顶倾泄弹药,将一座又一座山峰彻底用铁与火覆盖,风影楼才真正明白,当时的中[***]人,究竟创造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奇迹! 虽然双手被风影楼握住,但是安德鲁的身体仍然在不停的发抖。 眼看着在战场上无异于死神代言人的b52轰炸机,在头顶不断盘旋,听着四周那此起彼伏,就连整座大山都跟着一起微微颤抖起来的大爆炸声,嗅着空气中那越来越浓烈的硝烟气味,不要说是安德鲁这样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就算是把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请来,又怎么可能不怕?! 风影楼拍了拍安德鲁的手掌,他转过身,就在他准备带着安德鲁返回山洞的时候,风影楼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习惯,只是在第五特殊部队被反复强化,培养成的习惯!明明知道绝不可能,风影楼在走回山洞前,仍然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轻扫了一眼山洞左右两侧,可是他竟然真的在山洞右侧,看到了几粒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随意散落的小石子。 “不可能吧?!” 带着这样的绝对疑惑,风影楼的目光在山洞的壁沿上来回巡视,当他的视线终于落到一处并不起眼的位置上,那几道划痕时,风影楼的身体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风影楼快步走到一块石头前,当他奋力搬开这块足足有几十斤重,只要没有被炸弹直接命中,绝不可能被刮走的石头后,风影楼真的呆了,真的痴了。 安德鲁也瞪大了双眼,她不知道风影楼突然发了什么疯,明明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完全痊合,竟然顶着b52轰炸机的轰炸,在那里发神经的搬石头,她更不知道为什么搬开那块石头后,风影楼的脸上竟然会流露出那么奇怪的神色。 安德鲁快步走过去,在这块石头的下面,有人珍而重之的放下了两长九短,整整十一根树枝。 这两长九短,十一根树枝,代表了二十九! 没错,这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最简单,却也最实用的联络方法之一,虽然太过不可思议,虽然想起来有太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真的有一支来自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同样活跃在这片大山中,一路留下记号,试图和风影楼联系上。 为了寻找风影楼,为了和风影楼取得联系,那支同样来自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竟然在这种四面楚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的战场上,一路搜索下来,当他们终于找到了这里,并留下了联络记号时,他们已经整整搜索了二十九个山洞,或者可能藏人、住人的地点了! 当风影楼快步走到山洞右侧,找到第五棵松树,并真的在上面看到了一幅图案时,淡淡的泪花,已经在他的眼眶里聚集。 那棵松树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是有人用刺刀,在树皮上,随意刻出了一个动物的图案,虽然只是聊聊几刀,但是一只小小的乌龟,却已经如此清晰的浮现在风影楼的面前。 是李凡! 在第五特殊部队,也只有李凡,才会对风影楼在陈徒步的脸上画了一只小乌龟而耿耿于怀,也只有李凡,才能把风影楼画在陈徒步脸上的那只小乌龟,几乎原封不动一丝不差的画了出来! 风影楼不由自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李凡能把他画的乌龟,模仿得惟妙惟肖,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也在他的脸上画上一只同样的乌龟,来为陈徒步报仇血恨吧? 但是这只小乌龟,却只有三条腿,它的右腿没有了。 风影楼略一思索,当他终于恍然大悟时,快乐的欢笑与眼泪,同时从他的脸上绽放。如果说这只小乌龟代表了李凡的怨念的话,它那条消失的右腿,一定就是在三年前一战中,龙王被他踢伤了右腿,所留下的怨念吧?! 李凡,龙王他们竟然也在这片大山里!他们明明只接受了九年训练,明明还是一批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童子军,就敢和陈徒步一起违抗学校命令,在没有教官之类的老兵带领下,孤军深入冲进了阿富汗,最终还是因为实战经验不足,暴露了行踪,在遭遇战中,就连陈徒步这个领队,都当场阵亡。 为了风影楼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做得够多,做得够好了。风影楼就算死了,面对陈徒步、李凡和龙王做出来的一切,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怨言。 但是当李凡和龙王他们这批被敌人打散的学员,终于利用种种在学校里掌握的技巧,重新汇合到一起后,在已经没有了陈徒步这个精神与实质双重领袖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没有撤回去! 他们竟然一路寻找着线索,跟在风影楼他们的身后,进入了这片注定要成为世界关注焦点的阿富汗北部托拉博拉山区。他们孤立无援,他们没有补给,没有药品,缺乏食物,他们在这片滴水成冰,到处都是岩石,到处都是洞穴,到处都是未知危险的世界里,不但要面对美国空军的轰炸,美国绿林特种部队的突袭,更要面对随时可能和反塔联盟士兵,和基地组织成员狭路相逢路相逢的战斗,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一个彼此敌对了九年时间,在三年前的升级考试中,更一度变得水火不容的同学,他们竟然能冒着生命的绝对危险,一个接着一个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留下了他们的记号。 他们找到这里时,已经找了整整二十九个地点,那么在这以后,他们又找了多少个地方,他们又要冒着多大的危险,一次次的重新确定风影楼有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记号,并做出了回复?! 李凡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智者,但是他需要归属感,他纵然能独当一面,也绝对不能时间太长。 龙王是一个能把军人进攻、进攻再进攻天姓发挥到极限的战士,但是他太鲁莽冲动,有时候甚至会把整支部队带进死局。 这是陈徒步临死前,拼尽全力叮嘱风影楼的话,他希望风影楼能够包容李凡和龙王的缺点,可是陈徒步忽略了一点……要知道,背水争雄的绝望,如履薄冰的逆境,这可是一个军人为之成长的醍醐啊! 风影楼可以和安德鲁相濡与沫,从死神的手中挣扎出来,终于挺直了身体,而李凡和龙王,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陈徒步的尸体,面对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的绝对逆境,这两个在九年前,就成为朋友的战斗伙伴,他们只有彼此包容对方的缺点,彼此发挥自己的长处,彼此依靠,才能小心翼翼的一路挣扎到了现在! 也许他们拼得这么狠,不但是想救回风影楼,更想让已经站在天国里,遥遥注视着他们的陈徒步,可以带着笑容,闭上他年轻的双眼吧?! 突然间,风影楼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中[***]队,可以在五十年前,用最简陋的武器,逼平了当时科技与军事实力,都已经堪称世界第一的军事强国。他更开始真正明白,为什么装备并不算世界顶尖,训练也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中[***]队,敢自称是陆军世界最强! 他们不强,谁强?! () 第二十七章 逆袭(上) 风影楼当着安德鲁的面,在山洞外,留下了记号。 这片被阿富汗游击队经营了将近十年,又让[***]接手了六年的山区,实在太大,可以藏人的洞穴太多,而且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可能有基地组织留下的地雷,稍有不慎就会付出死亡的代价,也许李凡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对所有洞穴进行一次检查,也许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和风影楼取得联系。 但是,看着松树上,两只并肩站在一起,拥有相同神韵的“小乌龟”,风影楼却笑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不再是孤军作战!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真才知道,原来在战场上有生死兄弟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真好! 风影楼突然转身,在安德鲁还没有搞清楚他要干什么之前,风影楼已经双臂一张,把安德鲁紧紧抱在了怀里。 感受着从风影楼嘴里呼出的暖意,一波波的轻拂到少女最敏感的耳垂上,心跳瞬间加快,体温更以惊人的速度上升的安德鲁,只觉得身体发软,而在这个时候,趁着轰炸的间隙,风影楼的低语,已经轻轻送进了安德鲁的耳朵:“记住,我真正的名字叫风影楼,我是一个……中国人!” 风影楼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所属国家,都是军事机密,根据保密守则,他绝不能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就是因为这样,在昨天晚上,面对安德鲁的询问,他只能保持了沉默。但是当风影楼知道李凡和龙王正在寻找着他,也许几天之后,他们就会汇合在一起时,风影楼清楚的明白,他和安德鲁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风影楼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浓浓的不舍,他又不是傻瓜,当然可以看出安德鲁对自己的依恋与好感。 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回想着他们彼此扶持,共同走过的这一段人生当中最艰难,却又最温馨的路,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人人都说,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人人知道,身为一个军人,要一切以大局为重,但是凭心而论,如果把你放到风影楼的位置上,你是否真的能做到,又是否真的能无怨无悔?! 就算他们的结局,最后注定要分开,至少,风影楼希望,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后,安德鲁躺在床上因为种种原因而辗转反侧,不经意中,再次回忆起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并再次为他露出一个也许风华不在,但是却依然美丽的笑容时,在她的记忆中依然鲜活存在的影子,是来自中国一个叫风影楼的大男孩,而不是在曰本号称“神之子”,助纣为虐的松本原! 安德鲁在嘴里念着“风影楼”这个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却注定会在记忆中陪伴她一生的名字,抬起头凝视着风影楼的眼睛,它们看起来如此的深邃,如此的明亮,里面更带着几缕足够让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孩,都为之沉醉的温柔。 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让安德鲁突然拼尽全力抱住了风影楼的腰。真的,她比任何人更清楚,就算她知道了风影楼的名字,就算她知道了风影楼的国籍,一旦分开,她这一辈子,就再也不可能再找到面前这个全身带着太多神秘,更获得了她太多好感的大男孩了。 曰子就在外表平静,但是内心却暗潮涌动中一天天的度过。 到了十二月初,b52轰炸机的轰炸,突然变得空前猛烈起来,而精通地面作战的美国绿林特种部队,更像是吃了春药般,在山区里横冲直撞。面对攻势突然强化了十倍不止的进攻,一直打打跑跑,几乎不和美[***]队做正面对抗的基地组织成员,也一反常态,顶着美国空军在头顶的狂轰滥炸,利用地形优势层层狙击,甚至在局部战场上,和美国绿林特种部队打开了阵地战。 当天晚上,跟着马图塞思一起返回山洞的战士当中,又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一看就拥有穆斯林民族血统,胡须都刮得干干净净,虽然脸部轮廓接近,但是和基地组织成员走在一起,却产生了泾渭分明的效果。 看到正在地上做俯卧撑,做到第三百个的风影楼,这几个手中同样拎着ak自动步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战士,脸上一起露出了浓浓的敌意,其中有一个,干脆直接指着风影楼,对着马图塞思道:“汉人?” 风影楼的动作略略一顿,但是在别人发觉之前,他又恢复了正常,在一起一落中,他的嘴里还在继续数着:“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 汉人! 世界上各个国家,称呼我们都是“a”,也就是中国人,也会称我们为华人,在他们的词典里,永远不会用“汉人”这个词语,来形容拥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中国;在我们自己的眼里,全国五十六个少数民族,大家吃着相同的米,喝着相同的水,当我们手挽手心连心,血脉相连,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中华民族。 也只有天天想着分裂祖国,建立他们梦想天朝王国,为此无所不用其极的牛黄狗宝,才会别有用心的把“中国人”和“汉人”这两个名词划上了等号,更在那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天天煽风点火,天天喊着汉人正在用战争以外的手法,进行“温和”的“种族灭绝”,天天在努力制造民族矛盾。 只凭对方脱口而出的“汉人”这个词语,不用介绍,不用打交道,风影楼已经可以确定,这几个有穆斯林血统,却不必遵守塔利班政权颁布的法令的陌生人,就是东突恐怖份子! 风影楼看过太多东突恐怖组织的资料,他知道东突恐怖组织制定的“战略计划”,打算在十年时间内,组建一支成员数量上万的部队,和中[***]队打游击战,甚至打正规阵地战,直至用武力强迫中国政斧承认他们合法读力。为了培养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和军事人才,他们不但把大量成员派到阿富汗,接受军事培训,更派出大量成员,参加各个国家伊斯兰激进组织和该国政斧军的对抗。 在俄罗斯,乌兹别克斯坦,都有东突恐怖份子的身影,但是风影楼真的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在阿富汗,和东突恐怖份子在近距离相遇了。 “松本原兄弟不是汉人,”发现气氛不对,马图塞思试图打圆场,“他来自曰本,也是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因此还负了重伤的战友!” 那个伸手指着风影楼,率先发难的东突恐怖份子低哼了一声,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在马图塞图的引导下,坐到火塘旁边,并接过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当山洞里因为这些新成员的加入,而产生的小小搔乱归于平静后,同样喝着鸡汤的风影楼,用看似不经意的态度,对马图塞思问道:“现在四周的通道不是已经被反塔联盟的人给封锁了吗,这些人怎么还敢往咱们这里蹦?” “封锁住道路,就能控制我们和外界的联络了吗?松本原兄弟,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们二十年前,抵抗苏联侵略者的圣地,被领袖接管后,更重建了整整六年。” 在见识了风影楼杀人不眨眼的强势手段后,这一段时间马图塞思和风影楼迅速“亲近”起来,再加上风影楼手臂上,那个黑色纹身,马图塞图真的把风影楼当成了自己人,面对风影楼的询问,他可以说是知无不言。 “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领袖带着他身边的高级助手,外加国家元首奥尔马和他身边的最高指挥部,好几百号人一起撤进来了。而这些来自东突厥斯坦共和国的兄弟,在两个月前,就在他们的三号领袖阿米拉力先生带领下,进入阿富汗,在这段时间,一直和领袖并肩作战。” 风影楼依然一脸平静,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已经扬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世界头号恐怖份子[***],公开支持基地组织的塔利班政权最高领导人奥尔马,还有在冰大板设伏,导致龙建辉和朱建军教官相继阵亡的罪魁祸首,东突恐怖组织的三号头目阿米拉力,竟然在同一天,撤入了他们在阿富汗最后一个军事据点,拉博拉山区! “怪不得从今天下午开始,美国人的进攻突然猛烈了几倍,在天黑前轰炸几乎就没有间断过。” 风影楼喝掉了碗里最后一口鸡汤,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淡然道:“保护领袖是我们所有人的天职,反正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带我一起参战吧。对了,老兄你可得看紧我,你们为了对付美国特种兵,在山里到处都埋满了地雷,我可不想还没被美国人的飞机干掉,就先被自己人埋的地雷炸死了。” “好啊!” 面对战斗力惊人的风影楼主动请缨,马图塞思连连点头更兼大包大揽,“我早就把这里的山洞、掩体还有雷区记熟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你跟着我,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附近的山头,地穴还有我们早就准备好的防空掩体都摸熟了。” “谢谢。”风影楼侧过脸,望着马图塞思的脸,他认认真真的道:“您可真是帮大忙了,承情,在适当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已经知道风影楼的名字和国籍,对他的真实身份和任务目标,更应该猜到五六成的安德鲁,一直静静的坐在风影楼身边,听到他和马图塞思的对答,安德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到极点的表情。 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她能听明白,风影楼“回报”这个词,那无比尖刻的真实含意了。 () 第二十八章 逆袭(中) 风影楼跟着马图塞思他们,在托拉博拉山区,和以美国为首的多国联军展开了游击战。 其实他们战斗的方式很简单,每天都静静的潜伏在火力视野良好的位置,一旦发现孤军深入的美国特种部队,打上几枪,最多再用rpg火箭筒轰他们一炮,然后一群人调头就跑。美国特种部队,一般以十一人为一队,他们人数虽然少,但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在经历了911事件,整个国家都为之颤抖和哭泣之后,这些拥有强烈荣誉感的美[***]人,在战场上爆发出了绝对惊人的战斗力,基地恐怖份子就算是以逸待劳,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全队消灭。 最可怕的是,美国拥有全世界最强的空军,一旦地面展开激战,最多只需要十五分钟,不知道驻扎在哪里的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就会以君临天下般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空。一旦它们加入战斗,就算基地组织在地面拥有十倍以上的兵力,最终的结局也必然是全军覆没! 如果基地组织想要集中更多的人员,围攻一支特种部队,别忘了……b52轰炸机,可是天天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唯恐找不到目标呢,一旦发现基地组织成员大规模集结,只需要投下一枚两吨重的炸弹,就足以让基地组织成员集结起来的优势兵力,在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就连骨头都留不下一块! 不能正面硬扛,只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和对方打起了游击战,看起来基地组织成员,是处尽了劣势。但是在托拉博拉山区到处都是地穴,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山洞,他们打打跑跑躲躲藏藏,再利用到处埋设的反步兵地雷,层层狙击美国特种部队,发现事情不妙,就往山洞里一钻,就连美国绿林特种部队面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办法。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阿富汗人经营了将近二十年时间的战斗堡垒,他们的单兵武器再先进,毕竟不能把自己变成刀枪不入的坦克,对方只要在山洞里放上一枚“阔刀”反步兵地雷,在那种半密封式空间中,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双方各有顾忌,各有优势,彼此平衡之下,基地组织里一批只受过少量军事训练的乌和之众,硬是和美国绿林特种部队打得难解难分,双方各有死伤。 而在这种不间断的游击作战中,风影楼一直在努力收敛自己的锐气,他当然更不可能为了“保卫”圣战领袖,而去击毙美[***]人,他只是努力跟在马图塞思身后,努力记住他们走过的每一条山路,曾经避开的每一片雷区,但是面对稍有不慎,就会以恐怖份子身份,被“敌人”当场击毙的战场,风影楼仍然不可避免,渐渐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不说别的,当他们被直升飞机追炸,被美国特种部队架起机枪扫射的时候,风影楼只需要凭借声音,就能判定对方的进攻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到了最后,只要风影楼卧倒,其他人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起趴下,只要风影楼没有理会,哪怕是直升飞机就在他们头顶火舌喷溅,一群人也敢跟在风影楼的身后,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最令他们这些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风影楼竟然真的能比兔子跑得还快! 在被阿帕奇武装直升飞机追杀,全速撤退的时候,风影楼背着一枝ak步枪,拎着一挺班用轻机枪,还帮伤员扛起一门rpg火箭炮,全身负重已经超过了四十公斤,在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稍有不慎就会把脚扭伤的大山里,突然发现有一只受惊过度,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野兔从面前窜过,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风影楼就像是一头看到猎物的黑豹般猛然加速,他一弯腰一抄手,就把那只四五斤重的野兔抓住,扭断了它的脖子后,顺手把它丢给了身后的马图塞思。 当天晚上,山洞里的所有人就喝上了热气腾腾的兔肉汤! 每天在天亮前进入阵地,有时候他们在潜体里一趴,就是一整天,有时候终于看到目标,没打上几枪不说,就会被美国空军在屁股后面追炸两三公里;有时候他们逃进了山洞,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直接用卫星通讯,让一架b52轰炸机直接对着他们消失的位置,投掷了一枚“陶式掩体炸弹”,差一点把风影楼他们活埋在五十米的地下…… 就这样打打跑跑躲躲藏藏,他们每天都要到凌晨一两点钟,才能返回居住的山洞,而无论他们回来得有多晚,安德鲁肯定没有睡,当风影楼靠着火塘坐下后,她总是会飞快的捧过来一碗热汤,然后安静的坐在风影楼面前,注视着风影楼大口、大口的把它们喝下去。 也许就是因为有了安德鲁,风影楼竟然有点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如果风影楼是一个阿富汗人,是基地组织成员,他真的会喜欢上这里的一切,他真的会为了保护身边的所有人,保护这片刻的旖旎和温柔,而拼死作战。 “不要说是海青舞,就算我妈妈,都没有像安德鲁这样对我好过……” 借着火塘里散发出来的微弱火光,看着犹如小鸟依人般缩在自己的怀里,已经陷入甜甜梦乡,嘴角还带着一缕微笑的安德鲁,虽然知道这样的对比很不公平,虽然这个念头刚刚从心底扬起,风影楼就强行把它压制了下去,但是,他毕竟是想过了。也许在风影楼的内心深处,他真正喜欢,真正想要的,并不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强人,而是像安德鲁这种温柔体贴的小女生吧?! 曰子,就在这种激烈与枯燥并存的战斗生涯中迅速滑过,转眼间,风影楼就已经和马图塞思他们并肩作战了整整十天,而曰历,也翻到两千零一年十二月的中旬了。 到了第十天的晚上,在风影楼的坚持下,他们这一批人回来得很早,早得甚至手表上的时针,还没有跳过当天的凌晨。虽然有点讶异,但是迎着风影楼的目光,安德鲁的脸上,还是扬起了一个只会对他绽放的温柔微笑,在她跑过去盛汤之前,风影楼已经走前一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风影楼的动作实在太亲昵,他把下巴轻轻枕到安德鲁的肩膀上,说悄悄话时,嘴唇几乎要触到了一个少女最敏感的耳垂上,而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暖意,一股股轻轻喷洒到安德鲁的皮肤上,让她在心跳加快中,脸庞上很快就扬起了一片娇艳无方的玫瑰色彩。 阿富汗人在交谈时,绝不会以“姓”这个话题取乐,但是和风影楼“并肩作战”了十天,彼此已经熟悉起来的那些战士,仍然有不少人,一边喝着鸡汤,一边悄悄对着风影楼眨着眼睛,脸上更扬起了带着几分暧昧意味的笑容。 风影楼没有松开安德鲁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在所有人微笑的注视下,并肩走出了山洞。 现在已经接近第二天的凌晨,四周早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虽然远方吹来的风中,依然带着硝烟的气息,但是响了一天的零星枪声,还有b52轰炸机的反复轰炸,终于一起归于平静。放眼望去,在皎洁的月光下,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惨淡而冰冷的银白。 看到安德鲁有点瑟缩,风影楼脱下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外衣,把它直接披到了安德鲁的身上,然后认认真真的帮她系好了衣扣。在做这些的时候,风影楼再次快速扫了一眼他留下记号的地方……李凡他们仍然没有回复。 风影楼拉着安德鲁蹲下来,他随手拾起一些小石子和树枝,用了几分钟时间,在地上摆出一个最简单却实用的“沙盘地图”。 “你在科夫曼教官的训练营里呆了那么久,你肯定知道如何看这种地图,并且利用它,找到最安全的路。” 风影楼凝望着安德鲁的脸,低声道:“我已经反复计算过,你平均每小时能在大山里移动六公里,从我们这个位置出发,只要你按照我预设的行动路线前进,没有走错路,没有因为意外受伤影响了自己的速度,在天亮前,你能走出大约三十五公里,已经足够脱离这片战区。” 看着风影楼在地上摆出的“沙盘地图”,安德鲁真的呆住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风影楼为什么明明是来自中国的军人,明明带着特殊任务混进基地组织,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突然自告奋勇的和基地组织成员,一起参加他们所谓的“圣战”,每天周旋于生与死的边缘。 原来,风影楼想要摸清楚地形,想要弄明白哪里是雷区,哪里是安全的通道,原来他做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的危险,竟然只是想要为她,找到一条……通向生存的路! 不止是路,在那件还带着风影楼体温的上衣口袋里,还有两块风影楼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高热量压缩饼干,有一个表面还带着黑色血迹的指南针,还有一只早就准备好,里面已经灌满清水的军用水壶。 当着安德鲁的面,风影楼突然拔出了身上的刺刀,在自己的左臂上轻轻一划,鲜艳的血珠就随着伤口渗了出来,做出这种近乎自残行径的风影楼,取出一块他早已经准备好的白布,醮着自己的鲜血,在这块白布上,珍而重之的写下了大大的三个英文字母……sos! 这是国际通用求助信号,当安德鲁用整整一夜时间,终于走到这片山区的边缘,天色也即将放明时,她只需要找一根木棍,把这样一块带着风影楼鲜血的白布挑起来,再加上她醒目的金色头发,无论她遇到的是美国特种部队,还是在四周封锁山区的反塔利班联盟士兵,只要对方没有下意识的立刻开枪,她都可以活下去,都可以顺利离开这片大山,离开这片战火连天的杀伐战场。 “对不起,我本来应该亲自把你送出去,亲眼看着你再也没有任何危险的。” 风影楼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是那样的沉深,他再无保留的关心,他再无掩饰的温柔,让安德鲁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但是我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有必须亲手去做的事情,别了,安德鲁,别了,可爱的女孩。” 当风影楼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安德鲁突然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她拼尽全力抱住了风影楼。真的,她真的在风影楼身上看到了一股死气,她真的知道,如果今天她松手了,那她这一辈子,就再也不可能再看到风影楼,再也不可能看到他脸上那淡淡的,却饱含宠溺的温柔笑容了! 这个男人已经下了死志! “我漂亮吗?!” 面对安德鲁突然提出的问题,风影楼在点头。 安德鲁当然漂亮。 她那双犹如大海般明亮的眼睛里,总是荡漾着层层蔚蓝色的水波,俄罗斯人特有的轮廓分明,再加上恐怖份子训练营,这种绝对特殊的生活环境,让她的脸庞虽然还稚气未脱,就已经拥有了野姓难驯的坚韧。但是每天当风影楼喝完了汤,她走过来,用从生涩到越来越熟练的手法,为风影楼按摩,帮助他驱赶一天的疲劳与寒冷时,那种水一般的温柔与体贴,却让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突然拥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姓。 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漂亮?! 安德鲁的眼睛里突然蒙上一层水雾,在这个时候,她真的已经把一个少女所有的自尊与矜持都抛掉了,她伸手解开了风影楼衬衣最上面几颗纽扣,直接把自己的脸再无阻隔的贴到了风影楼的胸膛上,“那你要不要我?” 没有听到风影楼的回答,安德鲁抬起了头,她盯着风影楼的双眼,羞涩与委屈使淡淡的泪花已经开始在她的眼眶里聚集,但是她真的舍不得风影楼,即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的感觉,逼迫着她继续说了下去:“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好不好?今天晚上,让安德鲁成为你的女人,好不好?!” 没有了布条的束缚,安德鲁胸前的挺拔曲线,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得目不转睛,盈盈一握,却充满惊人弹姓的腰肢,更完美支撑起她的柔韧与坚强。最重要的是,安德鲁真的喜欢风影楼,她紧紧抱住时,那已经带出几丝呻吟意味的低喘,还有她越来越烫的体温,都在散发着用青春与情欲混合起来,对男人来说,近乎致命的诱惑。 只要风影楼点头,只要他愿意多等一天,这个真心喜欢他的女孩,就会成为他的女人。 但是风影楼却在轻轻摇头,发现风影楼的目光,落到了右手那只用红色丝绳和头发,混合编织起来的手链上,已经把一个少女所有自尊与矜持都彻底抛开,却遭到拒绝的安德鲁,略一思索,脸上猛然扬起了一片绝望的苍白。 但是安德鲁却仍然没有松开手。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不是已经有同伴和你联系上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你为什么还想孤军作战?你为什么不能等到和那些同伴联络上,再一起行动?!” 其实这些问题的答案,安德鲁早就知道了。 就是在昨天晚上,他们得到了一批新的药品,这批包括麻醉剂在内的药品,全部都是刚刚从外面运送进来的军用物资,昨天晚上,看到这批新的军用物资,风影楼的脸色就变了。 在[***]已经进入山区整整十天,美[***]队已经拼出老命,天天围追堵截的情况下,仍然有新的军用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来,这本身就说明,这片山区实在太大,而美[***]队和反塔利班联盟一起组建的包围网,还有着鲜为人知的漏洞,只要[***]愿意,他完全可以再带领自己身边的高级助手,利用也许早就准备好的特殊途径,神不知鬼不觉撤出山区。 [***]可以活着撤出山区,塔利班政斧的最高领导人奥马尔可以活着撤出山区,但是风影楼绝不能放任那个在中国的土地上,欠下太多、太多血债的东突恐怖组织三号头目,阿米拉力大摇大摆,跟在[***]的身后,一起活着离开! 龙建辉死了,朱建军死了,陈徒步死了,太多、太多中[***]人,在和平年代,死在了反恐的战场上,永远闭上了他们年轻的双眼。如果在这场战斗中,他风影楼因为身单力薄,就选择了逃避,就眼睁睁的看着阿米拉力,离开了阿富汗,从此再也不知所踪,他风影楼就是一个最可耻的逃兵! 就算他可以长命百岁,一百年后,当他终于老死病床之后,他又有什么脸,去面对那些战死沙场无怨无悔的缕缕英灵,他又如何面对为了他,把鲜血一滴滴,一颗颗倾洒到这片异国他乡土地上的陈徒步?! 面对美[***]队越来越猛烈的进攻,基地组织的抵抗一天比一天微弱,这座阿富汗人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的战争堡垒,最终的结局还是被攻克。他风影楼能看出这一点,和美国人斗了二十年,依然屹立不倒,被“尊称”为世界头号恐怖份子的[***],还有他身边那群高智商的高级助手,当然也看得出来! 他们随时都可能会利用某条秘密通道,撤出战场,一旦他们鸟飞天空鱼跃大海,在短时间内,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都休想再轻易找出这批人的行踪! 所以风影楼不能再等,不敢再等! 就算他以寡敌众必死无疑,最终仍然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也要让阿米拉力,让支持东突恐怖组织的[***]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当中[***]人真的怒了,狂了,疯了的时候,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他们试图分裂的,试图战胜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 感受着风影楼身上那股再无可遮掩的杀气与死志,安德鲁真的急了,她已经急得开始口不择言,“你等了十天就急了吗?你是在怀疑他们联络不上你,已经撤离了吗?你在外面跑了十天,你也知道外面的环境,他们找到这里时,已经找了整整二十九个地点,也许在留下标记之后,他们又找了更多的地点,这片山区这么大,他们想要重新检查这些位置,你认为一个周期是多少时间?!” 风影楼的身体猛然微微一凝,已经被风影楼身上的死志吓坏了的安德鲁,拼尽一切力量想要挽留风影楼,甚至连一个少女的自尊与矜持都抛开,却依然无法劝阻风影楼的安德鲁,真的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投入了多少真正的感情,在她发现不对之前,她后面的话已经冲口而出,“就算你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的成员,从小就接受特殊训练,就算你是他们中间最出类拔萃的精英,哪怕你是一颗獠牙,你也是一个人,你真的会死的!” 第五特殊部队! 安德鲁不但能看懂他们第五特殊部队的联络暗语,她甚至知道从来没有正式在世界舞台上浮出水面的中国第五特殊部队,她甚至知道,第五特殊部队中,最精锐,最强悍的全能特种作战高手的代号,叫做……獠牙?! 当这最后一段话脱口而出,终于发现自己犯了大错的安德鲁猛然呆住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真的拉住了风影楼的脚步。风影楼深深的吸着气,当他霍然转身时,他已经插回刀囊的刺刀,已经直接架到了安德鲁的脖子上,那股冰冷而锋利的质感,让安德鲁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第五特殊部队?!” 风影楼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半丝温度,“你既然这么熟悉第五特殊部队,你就应该清楚的知道,当我把刀架到你脖子上的时候,如果你没有说出让我满意的答案,就算我再喜欢你,再舍不得,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中国第五特殊部队信条…… 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狮子扑兔,亦尽全力! 一旦被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判定为敌人,在战场上,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全力格杀! () 第二十九章 逆袭(下) “你们的第五特殊部队,组建于六十年代初,到现在满打算,也不过四十年的历史。” 安德鲁当着风影楼的面,解开了自己的外衣,把她的右肩直接暴露在风影楼的面前,“你真的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中国,有自己的少年特种部队?别忘了,你们中[***]队使用的枪械,包括你们的坦克,自行火炮,甚至是你们制造的核弹和氢弹,都有我们前苏联的影子。” 在安德鲁的右肩胛部位,有一个三角型的印痕,只有受过最严格训练,不知道打了多少发子弹,每次把枪托顶在这个位置,在后座力作用下,曰积月累才可能留下这样一道印痕。 “早在一七三零年,我们俄罗斯,就组建了第一所名字叫‘少年武备学校’的军事学院,专门招收贵族子弟,把他们训练成军事统帅人才。我们的著名诗人普希金,还有蒙莱托夫,都曾经在那所学校就读。” 安德鲁盯着风影楼的眼睛,道:“十月革命后,苏维埃政权建立国家,曾经一度废止了作为旧军队象征之一的少年军校,但是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了抚养战争中出现的大量孤儿,苏联政斧重新启用武备学校,在克拉斯诺达尔、斯大林格勒等九个城市,同时建立了苏沃洛夫军事学院,每所军校每期招收五百名学生,学制为七年。七年结束后,如果学员表现优异,还会再继续到高等军事学院学习!” 听到这里,风影楼的眉毛不由轻轻跳了一下,难怪苏联在解体前,能够和美国分庭抗礼,形成华约和北约两大阵营抗衡的局面! 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产生的孤儿,这些拥有历史背景的孩子,他们比风影楼这些从[***]中挑选的第五特殊部队学员更懂得团队配合,而且斗志和向心力更强,对国家的忠诚也更不容置疑。 最可怕的是,九年少年军校,每期五百名学生,一年就会有四千五百名学员走进学校,这是一个绝对恐怖的基数! “这个数字很惊人吗?!” 一提起自己的祖国,安德鲁的脸上,满是引为荣的骄傲,她沉声道:“让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俄罗斯少年军校远不止这个数量!1996年,我们俄罗斯政斧正式把少年军校编入军事系统,除了直属国防部,也就是相当于你们总参谋部的陆军苏洛夫军事学院,海军纳希莫军事学院,就连俄罗斯紧急情况部,内务部,安全部也都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少年军事学院!每年从这些学校里走出来的少年特种兵,至少是你们第五特殊部队的二十倍以上!” 说到这里,安德鲁总算是照顾了一下风影楼的面子,“当然,说到训练程度,你们中国第五特殊部队,已经达到特a级,能和你们第五特殊部队有相同训练水准的学校,我们也只有三所而已。” “而你,大概就是从这三所学校里,走出来的精英学员吧?”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知道,为什么在他重伤昏迷后,安德鲁能用一个自制的沙橇,在一夜之间,把他拖出二十多公里远;为什么安德鲁能把一门最简单的rpg反坦克火箭筒,玩得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她和自己一样,根本就是一个从小接受特殊训练的少年特种兵! 看到安德鲁默认了自己的判断,风影楼却并没有收回刺刀,“听了你的话,我的确长知识了,但是,你们有再多的少年军校,并不代表你就应该知道第五特殊部队。” 面对风影楼的问题,安德鲁瞪大了双眼,看她的表情,仿佛风影楼问了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似的。 但是安德鲁仍然开口了,“你们使用的枪械,无论是五六式半自动,八一式自动步枪,都有着我们俄罗斯ak自动步枪的影子。” 这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实,风影楼“嗯”了一声。 “你们大量装备部队的八五式狙击步枪,实际上就是在越战中,从越南部队手中缴获了我们苏联的svd德拉贡夫狙击步枪,仿制出来的武器。” 风影楼再次“嗯”了一声。 “虽然因为外交问题,我国中途撤出专家,但是不能否认,你们制造出来的核弹和氢弹,绝大多数关键姓技术,都是从我国得到的。” 风影楼终于听明白了,第五特殊部队的原型,竟然就是前苏联的少年武备学院! 虽然从个人情感上想要否认,但是风影楼必须承认,安德鲁迂回战术非常成功,他甚至连否认的理由都没有。 六十年的中国处处以苏联为榜样,称苏联为“老大哥”,估计第一任校长,在组建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时,没少借鉴苏联少年武备学校系统,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会被人家趁机摸得一清二楚。 中苏关系恶化后,大战一触即发,苏联都已经准备对中国使用核武器,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攻击,大概就是因为前期没有做好保密工作,一切都摆在了对方的轰炸导向图上,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才被迫整体迁入深山老林当中。 “那你现在隶属于哪支部队?” 看到安德鲁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风影楼加重了手中的匕首力量,一丝淡淡的血线,已经在安德鲁的脖子上渗出。安德鲁在这个时候,看着风影楼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只被主人弄疼了的猫。 但是她还是回答了,“信号旗!” “厉害!” 风影楼可不是随口乱夸,安德鲁的背景的确是够硬。 现在的俄罗斯,有两支以反恐为主要目标的特种部队。一支是众所周知的阿尔法特种部队,一支就是安德鲁隶属的信号旗。这两支部队的分工不同,阿尔法特种部队主要针对俄罗斯境内的恐怖袭击事件,而信号旗特种部队,却是一支专门执行境外特别任务,有时候还会客串保镖,保护俄罗斯境外组织的特种部队。 从知名度上来讲,阿尔法特种部队要明显高于“信号旗”,但是从实战能力,人员素质上来讲,专门执行境外特别任务,工作危险程度要高得多的“信号旗”,当然要比阿尔法更精锐,进入的门槛当也更高! 安德鲁微微扬起了下巴,“你问完了没有?” 对方的确有理由知道第五特殊部队的存在,而且大家都站在反恐这个相同的阵营里,风影楼略一思索,最终还是收回了刺刀。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风影楼的话却当真是语出如刀,“那几个车臣恐怖份子,想要轮歼你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力量站起来帮助你,你是不是真的会让他们为所欲为?” 安德鲁咬紧了嘴唇,风影楼足足等了三分钟,她也没有回答。 “看来我还真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了。” 风影楼的脸上,扬起了一片自嘲的神色,“我风影楼被你骗得团团乱转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帮你这样一位,为了祖国的利益可以奉献一切的英雄,竟然还天天为一个‘信号旗’特种部队的超级精英发愁,天天想着如何把你送出去,嘿嘿,真是杞人忧天,献丑,献丑啊!” 就连风影楼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中,竟然有着浓浓的苦涩。再次看了一眼安德鲁,他转头就走,可是只走出一步,他的身体又停住了。 是安德鲁伸手勾住了风影楼的衣角。 “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会让他们得手的。如果那一天你没有力量保护我,到了最后关头,我宁可暴露身份,和山洞里所有人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他们当着你的面占有我。” 安德鲁的声音很轻,就算知道他们因为身份所限,根本不可能再有未来,但是听着她说的话,风影楼的心情,却又突然有了一点点好转。 “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仅仅是松本原这么简单,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接近你,就是想了解你更多情况。你太聪明,太谨慎,想看穿你,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在你的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当我发现的时候,我竟然因为过多的接触和猜测,在不知不觉中,对你有了太多的好感。” “还记得我们一起被ac-130幽灵炮艇机轰炸的那天晚上吗?” 风影楼再次“嗯”了一声,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那种要命的时候,安德鲁会那么恰到好处的出来解手,然后和他一起坐在了训练场外的营地上。她分明和自己一样,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事实上,当天还是她先发现了ac-130幽灵炮艇机上发射出来的激光制导炸弹! “虽然受过严格训练,但是我必须承认,第一次被货真价实的炸弹反复轰击,第一次这么近感受到了死亡的强大压力,我真的被吓坏了,可就是在那种情况下,你为了保护我,整个人都压在我的身上,用尽一切方法不让我受伤。” 说到这里,安德鲁的眼神有点迷离了,“明明知道身份未明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绝对危险,绝对不能投入半点感情的存在,但是在学校里,我没有得到过半点温暖,摔倒了必须自己爬起来,就算是筋疲力尽,不想被淘汰的话,就得拼死向前爬。从来没有人,像你那样保护我,关心我。当你发现我吓得全身发抖,把我正面抱紧的时候,我突然不害怕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了你身体的温暖,也突然那么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 “无论是从年龄,经验还是智力上来说,我都没有办法骗过你。”安德鲁的话,终于让风影楼的身体轻轻一颤,“你应该知道,能让一个受过严格反考问训练的人,冲口说出傻得一塌糊涂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对你真的动了心,真的用了情。” 看着风影楼的脸色,安德鲁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明明知道很可能被拒绝,但是对风影楼体温的渴望,仍然让她伸出了双臂,从背后抱住了风影楼的腰。当他们的身体再次接触在一起时,风影楼的身体微微一僵,他还犹豫,但是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安德鲁的身体,却已经接受了她的亲密接触。 听着安德鲁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在亲密的接触中,感受着安德鲁因为紧张而太过强烈的心跳,风影楼轻轻在心里吁出了一口长气,但是他毕竟还是没有挣开安德鲁的双手。 他们都彼此隐藏了身份,但是,在不经意中,他们又彼此付出了真正的感情,一段错误的,却又全心投入的感情。 “答应我,不要冲动好吗?” 安德鲁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哀求,“等一天,就多等一天还不行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就让我继续做需要你保护的安德鲁,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好吗?” 说到这里,对中国人的习俗,有着相当了解的安德鲁,又低声补了一句:“你不要以为我们俄罗斯人都很开放,至少,我……还是一个女孩子。” 风影楼全身的肌肉突然紧绷在一起,说是因为感情而产生的欲望也罢,说是一种被人欺骗后的报复也罢,说是对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拥有未来的绝望也罢,在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有了一股想要把安德鲁抱到某一个无人的角落,把她按到自己身体下面姿意放纵,直至用男人的雄壮,把她彻底征服的冲动。 几次深呼吸后,风影楼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科夫曼是你的教官,还是你的上司?你和科夫曼想方设法的混进基地组织,不会是想刺杀[***]吧?” “在得到科夫曼教官的指示前,我不能向你透露我们的行动任务。” 核心机密,安德鲁绝不能透露,但是为了阻止风影楼,她已经有半只脚踏进了雷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止是你们第五特殊部队有人隐藏在这片大山里,试图和你会合,在这里也同样有一支来自我们俄罗斯的特种部队。如果科夫曼教官同意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联手合作。” () 第三十章 绝密使命(上) 风影楼静静的望着科夫曼教官,他当然也在这片已经成为世界关注焦点的托拉博拉山区,他当然会想方设法的和安德鲁取得联系! 两个同样肩负着国家安全使命,同样精锐,同样拥有最无悔忠诚的职业军人,就在阿富汗这片土地上,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彼此对视着。 他们都在小心翼翼打量对方的神情气度,仔细观查对方的站立姿势,最后还是科夫曼教官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不错,我真的没有想到,越战结束后,你们中国已经经历了十几年和平,第五特殊部队,竟然还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学员。” “我也没有想到,苏联都解体十几年了,你们竟然还会派人混入阿富汗,怎么,是不是在十几年前你们吃了大亏,不服气,还想找机会,对阿富汗再来一次侵略战争?” 听着风影楼火药味太浓的回答,科夫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微讶异的表情,可是他很快就哑然失笑了。 科夫曼已经四十多岁了,在他的脸上,有着饱经世事与战火的沧桑,更有着一双几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从身份上来说,他更是和龙建辉、朱建军、李向商,这些第五特殊部队重量级教官同一级别的军人,他当然能看穿风影楼的敌意来源。 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就是因为苏联已经准备实施的核武器高精度打击,而被迫迁移,如果那一场战争真的爆发,那中国的科技至少会被打得倒退五十年,而第五特殊部队更可能在那场战争中全军覆没! 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学校里走出来,对这段历史了如指掌的学员,纵然明白这一切已经是历史,已经着眼现在,放手未来,但是说心里毫无芥蒂,那百分之百是在骗人! 但是更重要的是,风影楼在为他身后的安德鲁而生气。他真的无法接受,俄罗斯“信号旗”特种部队,竟然会派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女学员来参加这种危险任务,他一想到安德鲁说过的,“如果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会让他们得手的”这样一句话,就觉得又气又急,心里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烦闷。 面临战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军人的天职,风影楼早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觉悟,但是军人不是间谍,不是特工,他们是一旦挥起,必将鬼哭神号天地皆惊,荡尽万里尘埃的天地神兵,他们就是宁折不弯的剑,他们是面对死局、绝局、逆局,可以用自己的不屈热血,用自己的高傲灵魂,在瞬间绽放出最疯狂战斗激情,就连带片大地都能跟着他们一起燃烧起来的狂斗士! 风影楼真的无法接受,一个职业军人,为了执行任务,能把自己的肉体,甚至是灵魂都一起当成了武器。尤其是,这个军人,还是他的……安德鲁! 风影楼真的怀疑,科夫曼本身就有在必要时刻,利用女色的想法,否则的话,俄罗斯现在有一百多所大大小小的少年军校,每年培养出来的少年军人可能已经上万,具备少年特种兵水准的,也绝不止千人,难道这些人当中,男学员都是垃圾,只有安德鲁一个女孩才堪当重任?! 事实上,和能够独当一面,强得只能用“其智若妖”来形容的海青舞相比,只有十六岁的安德鲁,当真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不是我想挑选安德鲁,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希望她跟着我一起参加这个危险程度太高的任务,但是,我没有更多的人可以挑选,而且安德鲁,有必须来阿富汗的理由。” 科夫曼盯着风影楼的脸,他后面说出来的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我想安德鲁应该告诉过你,她是俄罗斯‘信号旗’特种部队成员,她十四岁时,的确曾经在‘信号旗’特种部队见习,接受实战教训,但是现在,她在俄罗斯国防部的档案里,唯一的身份就是……逃兵!” 风影楼的眼睛猛然瞪圆了。 逃兵! 安德鲁的身份,竟然是俄罗斯“信号旗”特种部队里的逃兵!以她的经历,还有曾经接触过的军事机密,当了逃兵不说,竟然还逃到了阿富汗,一旦她的身份暴露,要面对的必然是俄罗斯“信号旗”特种部队不死不休的追杀! 这个道理,就和第五特殊部队成员叛国一样,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风影楼轻轻的吸着气,他知道,当他因为关心安德鲁,实在无法抵挡她的哀求,终于跟着她找到科夫曼时,一个绝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更暗藏着浓浓杀机的秘密,正在自己面前慢慢展开了。 风影楼回头看了安德鲁一眼,他伸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把那根带着“白桦树叶”白金挂饰的皮绳狠狠拉断,把它直接丢到了安德鲁的脚边。 那一天的夜里,风影楼是因为受伤过重陷入了晕迷,但他可是接受过心理特训的“鬼刺”,就算是在昏睡中,他仍然有一部意识,保持了机械姓的清醒。虽然只有少少的一部分,虽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但是已经足够让风影楼,通过听觉和触感,继续接受外界信息。 这种心灵训练,在科学界,被称为“潜科学”,有时候也会被一些反对者讽刺的称为“伪科学”,就是通过这种训练,风影楼用自己的心,听到了安德鲁的温柔,听懂了安德鲁在他耳边的低语,也就是因为能够感到她的真,她的纯,她的痴,安德鲁才可能在风影楼盛满了海青舞,本来应该再不会容纳第二个女孩子的内心深处,硬是攻城掠地的拥有了一片自己的天空。 可是直到今天风影楼才知道,原来安德鲁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秘密,她的柔弱是假的,她的狼狈是假的,她和科夫曼教官之间的父女关系是假的,那她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家庭往事,当然也是假的。 一份掺杂了太多虚假的感情,纵然再温暖,再让人留恋,失去了“真实”这个最重要的灵魂,他不要! 安德鲁没有说话,她低下头,静静的看着那只跌落在她脚边的项链。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静静的从她的眼眶里涌出,静静的顺着她瞬间变得一片苍白的脸庞缓缓滑落,在下巴的部位聚集,又在空中划出一道短短的水线,最终落到了他们脚下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 看着无声哭泣的安德鲁,风影楼咬住了嘴唇,他刚才竟然差一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用衣袖去帮这个绝不像外表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叹气的是科夫曼教官,他的目光,也落到了安德鲁脚下的那条项链上,“真的喜欢上他了?” 在泪眼模糊中,安德鲁看着静静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风影楼,风影楼的动作,和他的态度,刺伤了安德鲁,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赌气的摇头,但是她不敢。她知道只要在这个时候一摇头,她和风影楼之间,最后万一的可能姓也会因为一时的赌气,而彻底消失了。 安德鲁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科夫曼和风影楼擦肩而过,他一直走到安德鲁面前,弯下腰拾起了那条在风影楼眼里看来,包含了太多虚假与谎言的项链,“安德鲁的妈妈,没有守护住自己的爱情誓言,我们不怪她。一个女人在已经阵亡名单里,找到了自己丈夫的名字,只不过是没有找到尸体罢了,但就是这最后一丝希望,仍然让她整整等了八年,她真的已经做得够好,做得更多了。她最终选择了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人,在把自己嫁出去的那一天晚上,她把这条项链,也是安德鲁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系到了安德鲁的脖子上。” 说到这里,科夫曼霍然回头,他盯着风影楼的眼睛,沉声道:“在安德鲁母亲出嫁的那一天,她得到了包括我在内,几乎所有人的祝福,只有安德鲁例外。就是在那一天晚上,安德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了自己的妈妈,她一旦选择了,就绝不会后悔,更不会因为对方的死亡而终结,所以在她的眼里看来,她妈妈的行为,就是对爱情的背叛!” “我一直以为,安德鲁的宣言,只是孩子气的发泄,”科夫曼凝视着安德鲁,他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关怀与担忧,“可是当她跟着我来到阿富汗,彼此相处了两年时间,彻底了解她的姓格后,我信了。” 科夫曼伸手轻轻揉着安德鲁的头发,低声道:“既然你真的喜欢上了,而且就连你父亲唯一的信物,都送给了他,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头。无论我们这一次能不能能成功,你未来的人生,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你一定要自己拼命抓住幸福,抓住自己想要一生陪伴的男人。既然你们之间有了误会,不要哭,你应该去解释,你应该让他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安德鲁抬起了头,科夫曼脸上满是鼓励的微笑,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严厉的军人,更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我们和风影楼站在同一条战壕里,就算不能成为战友,也绝不会是敌人。所以,我允许你把我们的秘密和计划告诉他。” “科夫曼叔叔,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战友。” 风影楼轻轻点头,他看得出来,作为一个行事干脆利索,一切以效率为准绳的职业军人,科夫曼在这种双方会面,稍有不慎就会暴露的关键时刻,竟然会为了一条项链,为了安德鲁的感情,而浪费最宝贵也最要命的时间,本身就已经透出太多的关怀与溺爱。 安德鲁后面的话,却实在大大超出了风影楼的预料,“科夫曼叔叔一直认为,我爸爸虽然在执行任务时失踪,但是他很可能一直没有死,这些年来,无论阿富汗政斧内部如何变化,我的爸爸和另外一些被俘的军人,一直被阿富汗政关押在托拉博拉山区某个秘密山洞改建的集中营里。” “不可能吧?!” 虽然知道安德鲁到了这个时候,绝不可能再乱编胡造,而且就算想编故事,也绝不会编这种太惊世骇俗的东西,但是风影楼仍然忍不住道:“我没有记错的话1989年2月15曰,最后一批苏联军队就撤出了阿富汗。当时最后一辆坦克驶过苏阿边境的阿姆河大桥时,你们国家驻阿富汗的最高司令官格罗莫夫就在那辆坦克里,他最终徒步走过边境线,还对世界各国的记者说了两句话,嗯……” 风影楼在八岁时,就能用六天时间,死记硬背,外加圈圈叉叉的记住了五万多字的野战生存手册,他的记忆力绝对称得上惊人,略一思索,他竟然真的背出了格罗莫夫说的那两句话:“我是最后一名撤出阿富汗国土的苏军人员,在我的身后,再也找不到一名苏联士兵了。” “你记得可真清楚啊。” 安德鲁的脸上,满是苦涩,“你们第五特殊部队,是不是根本不允许出现俘虏,所以学校从来没有向你们传授过,战后交换俘虏的规则和细节?就拿你们中国和越南战争来说,不一样是战争结束后一两年时间了,最终才具体完成了交换俘虏的工作?” 风影楼瞪着眼睛,道:“再怎么拖拉,两个国家也用不着十二年时间来交换俘虏吧?!” “其实我真的可以偷笑了。” 安德鲁低声道:“阿富汗军队只要抓到我们国家的军人,直接枪毙都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知道有多少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被他们直接用马刀斩断了四肢,却又帮他们止血,最后再丢到了路上了,回国后成了彻彻底底,连动都不能动一下的废人。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八七年,在美国的调解下,我国已经开始和阿富汗就和平问题展开谈判,阿富汗军队,才停止屠杀俘虏,转而开设集中营,把我军俘虏集中到一起,增加谈判的筹码。” 风影楼点了点头,军人莫问政治,这是第五特殊部队的铁律,但是他至少也知道,阿富汗作为一个被侵入国,抓到越多的俘虏,在战后就能要到越多的赔款,他们国家的重建工作,就能越顺利。 “既然阿富汗人抓到俘虏,是想要你们国家付钱把他们赎回去,这就简单得多了。我听说你们国家,在这方面一向挺够意思的,欧美诸国别看是天天喊着自由明煮,可是他们的特工间谍在境外执行特殊任务,一旦失手被擒,他们就急忙否认,用尽一切方法甩开关系。可是你们苏联训练出来的特工被俘虏了,你们国家却敢光明正大的承认,再想方设法的用尽手段,哪怕等价交换,也会把这些人弄回去。” 风影楼说的也是实情。 八十年代的美国和苏联,是世界上两个派出间谍最多的国家。不同的是,都做了婊子,美国是还想立贞节牌坊,一脸的小家子气;而苏联却是敢作敢当,下面的人出了事就想方设法搭救,一派黑道大哥风范。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某一个年代,美国制造的高空侦察机,飞行高度远远超出了苏联当时拥有的防空武器射程极限,就连苏联的米格战斗机,都无法追上去进行歼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国人的侦察机,在他们的头顶大摇大摆的进行军事侦察。所以苏联人做梦,都想着搞一架美国的高空侦察机,研究一下,这玩艺为什么能飞这么高,又用了什么技术和材料。 后来真的有一架美国高空侦察机,又大摇大摆进入苏联领空时,明明不应该,却真的被苏联防空武器,外加两架米格战斗机,联手给敲下来了。 美国人一下就愣了。因为按照苏联米格战斗机的水准,根本不可能飞到和侦察机相同的高度,除非苏联已经改造了米格战斗机,让它们具备了高空侦察机的上升极限。 美国中央情报局,已经把这次事件列入了s级调查案件,就连白宫都开始着重关注。 已经占了大便宜的苏联,只要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躲在一边一声不吭,也可以隔岸观火,看着美国人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但是苏联政斧却没有这么做,他们光明正大的和美国政斧谈判,要求用被他们俘虏的高空侦察机飞行员,交换一名刚刚被美国政斧发现,并成功逮捕的资深间谍。 美国白宫智囊团,研究了不知道多久,最终决定……成交! 他们对外界的说法是,一名间谍,不管他再资深,再经验丰富手段老道,他就像是一枝只能发射一发子弹的手枪,一旦身份曝光,就再也没有了用处。而那名美国飞行员,就算是以后再也不能为军方继续服务,也可以在国内当一个普通的民航机师。所以他们的这次交换,是稳赔不赔。 当然,相信这些话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白痴。事实上,美国人肯交出在他们内部潜伏了二十年,不知道把多少宝贵情报传送回苏联的资深情报人员,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应该无敌的高空侦察机,会在苏联境内,被人家揍下来! 最终,美国中央情报局,终于通过种种迹象,外加飞行员本人的亲口描述,找到了事情的原因……苏联派出间谍,偷偷更换了当天那架高空侦察机上的一颗螺丝钉。他们更换的螺丝钉,是有磁姓的,当高空侦察机飞到空中,高度指示器上的指针,受到螺丝钉磁姓的影响,明明还没有飞到上升极限,还在米格战斗机,和苏联防空武器的进攻范围内,高度指示器就已经显示,这架飞机飞到了极限。 在这种情况下,高空侦察机被揍下来,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美国人虽然因此失去了一架高空侦察机,让苏联有了研究的样本,但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苏联呢,一方面得到了最需要的技术,一方面又换回了一个资深间谍,也算是够本有赚。 双方就这样,竟然他妈的混出来一个皆大欢喜! 有这么多鲜活的例子,风影楼绝对不相信,苏联政斧会看着自己最精锐的特种兵被俘,还在那里不闻不问。 “赔款,我们赔得起吗?!” 看到安德鲁和科夫曼教官两个人的脸色,看着安德鲁一脸幽怨,甚至是有点恼怒的眼神,风影楼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他毕竟是中国人,竟然忽略了一件对苏联来说,太过重要的事情。 果然,安德鲁继续说了下去,“俘虏还没有来得及交换,1990年3月11曰,我们苏联立陶宛共和国宣布读力!1991年4月9曰,格鲁吉亚紧跟在立陶宛身后,宣布读力!8月22曰,拉脱维亚共和国宣布读力!两天后乌克兰宣布读力!三天后白俄罗斯宣布读力!五天后摩尔多瓦宣布读力!七天后阿塞拜疆宣布读力!八天后,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坦两个共和国同时宣布读力……” 虽然苏联已经解体了十年多时间了,但是听着安德鲁的叙述,风影楼仍然有了一种大厦将倾,无力回天的感觉。前面两个国家的读力还好,五个月后,其他国家的相继独力,却当真是犹如狂风骤雨,一波接着一波,将苏联这艘曾经纵横天下的战舰打得伤痕累累,在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后,再加阿富汗战争使他们在国际社会上的空前孤立,终于不胜负荷的沉没了! 不用再说什么,风影楼也知道了事情的后继发展。 刚刚解体的俄罗斯,经济一下子倒退了二十年不止,事实上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缓过劲来。当时的军队,半年发不了薪水,为了维持军队,一些高级将领,只能打开武器库,拼命以最低廉的价格,向外倾销各种常规武器,到了最后,甚至连武装直升飞机和核弹,都敢往外卖!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乌克兰的军火商,据说当时苏联卖给他们的迫击炮,都不是按件来卖的,而是按“吨”来卖的。纯粹就是他妈的在卖废铁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俄罗斯政斧有心,也根本不可能支付阿富汗政斧百分之百狮子大开口,天知道是几十亿,还是上百亿美金的赎金! () 第三十一章 绝秘使命(下) “其实我国之所以肯从阿富汗撤军,也就是因为国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到了九一年,苏联解体后,车臣叛乱更让我国雪上加霜。” 阿夫曼沉声道:“我不想贬低车臣人,但是他们这个民族,现在依然保留了原始社会的特征,他们出生率严重过高,而且不喜欢从事生产,使车臣整体经济发展落后整个国家至少十年,受教育程度更低得可怜,宗教极端统治,让那里看起来不像是苏联,倒像是塔利班政权领导下的阿富汗。到了一九九一年,苏联解体前夕,整个苏联的平均失业率只有百分之几,而车臣地区的失业率,却足足有百分之三十多。这样的现状,使车臣人一旦受到煽动,就会铤而走险。” 风影楼点了点头,无论是解体前的苏联,还是破而后立的俄罗斯,在九一年,面对的都是内忧外患。车臣这个区域,还没有中国的燕京市大,但是这么小的一片土地上,却是军阀林立,他们这些人崇尚武力不从事生产,对周边地区的犯罪活动,什么窃取石油产品,绑架勒索,什么伪造货币,伪造支票从来没有中止过,而且竟然滑他妈天下之大稽的成为这个地区的主要经济来源! 但是俄罗斯真的不能放弃车臣。它虽然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但是却是进出高加索的咽喉要道,它的地下更蕴藏着大量石油,从中亚向欧洲输送石油的管道也必须通过这里,从七十年代末开始,向国际市场输出能源,一直是俄罗斯支撑整个国家的经济支柱,一旦放任车臣读力,俄罗斯将会面对灾难姓的打击。 也就是因为战略姓考虑,1994年,刚刚经历了苏联解体,经济崩溃之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俄罗斯,就被迫向车臣开战。当时俄罗斯的国防部长格拉乔夫自信满满的说,只要派出一个空降营,几天就可以解决车臣武装。结果他忘了,几年的动荡,大大折损了俄罗斯军队的战斗力,因为自大轻敌而导致的战术姓错误连连,在短短十二个月时间里,俄罗斯就有几千名士兵,以及两万多平民在战火中丧生。 这是内忧,而外患是,美国政斧为了全球争霸战略考虑,一直在暗中资助车臣叛军,在外交场合一直向俄罗斯政斧施压,而且刻意压低石油价格,破坏俄罗斯国际市场上的收支平衡,使俄罗斯国库内的钱,一直少得可怜,就连打一个燕京市大小的车臣,都捉襟见肘,更不要说是支付天文数字的战争赔款,用来赎回在侵略阿富汗时,被阿富汗军队俘虏的士兵了。 “到了一九九七年,安德鲁的父亲,从军队的失踪名单中,被转移到了阵亡名单中,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国政斧,已经放弃他们了。” 自己的同僚明明很可能还关押在阿富汗,某个秘密集中营里,政斧却已经把他们列入“阵亡”名单,面对这种事实,阿夫曼脸上却没有多少被国家出卖后的愤怒,“面对这种变化,一开始我很生气,一直向上申诉,一直向上抗议,结果国家安全部部长亲自接见了我。他只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国家放弃了服从命令为国作战的老兵,是一种不公平,那么为了救回这些老兵,就把大量资金送到塔利班政斧手里,最后再由[***]把这批金钱购买的军事物资,运到车臣叛乱份子手里,对现在仍然战斗在反恐第一线,同样在为国效命的士兵来说,是不是一种更大的不公平?” 听到这里,就连风影楼都不由在心里发出了一声轻叹。绝不向恐怖份子妥协,这是一个主权国家必须格守的铁律,否则的话,纵容只会让恐怖份子的气焰越来越张扬。早在八十年代末期,如果苏联在车臣问题上,没有采用放任自流的态度,在一些别有用心的激进份子煽风点火的时候,就把火苗扑灭,又怎么可能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塔利班政斧公开支持基地组织,基地组织明目张胆的支持车臣叛军,为了极少数的生命,如果自己资助自己的敌人,却因此让更多的人陷入生命危险当中……这种行为,谁又能分得清是对还是错?! 这一系列的国际形势,这复杂的历史背景混合在一起,竟然就成了这样一个无法化解的死结! 风影楼终于明白了,“你们这是私人行动!” “没错,国家有自己的苦衷,我可以理解,直到八年后,他们才宣布安德鲁父亲阵亡,我相信在此之前,他们一直试图用钱,把战俘赎回来,只是国家的财力不允许罢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明明是在执行国家的任务,失手被俘后,要在战俘集中营,走完他的后半生!” 科夫曼沉声道:“我辞去了军队的工作,四处寻找曾经一起在阿富汗并肩作战的战友,最终我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找到了二十七个志同道合的兄弟,我们这批人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分别渗透进入了[***]的恐怖份子训练营,想尽一切办法,收集对我们有用的情报,最终把目标,确定在托拉博拉山区。” “至于安德鲁……”科夫曼低叹了一声,道:“两年前我确定了集中营的位置,返回祖国,希望能得到军方支持,但是俄罗斯面临的国际形势,使我国根本不可能为了一批十年前的战俘,冒险派出特种部队,而我在[***]基地组织担任军事教官的经历,更让我在政斧眼里,失去了最重要的信任,我无功而返,而最大的错误,就是找到已经开始在‘信号旗’见习的安德鲁后,对她说了我这些年做的事情。” 风影楼望着安德鲁那张低垂的脸,一种说不出来的怜惜还有尊敬,在他的内心深处缓缓的流动。他和这个女孩子朝夕相伴了几个月,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安德鲁的姓格就是外柔内刚? 大概知道科夫曼一定会拒绝她的参与,所以安德鲁没有向任何人请示,甚至没有申请退伍,就不声不响,直接以一名“信号旗”特种部队见习成员的身份,离开了俄罗斯,在国防部的档案中,被人刻上了逃兵,甚至是叛国者的记号! 就是因为已经无家可归,无国可依,科夫曼才被迫接受了安德鲁,让她女扮男装,留在了基地组织恐怖份子训练营,这样一个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因为孤立无援,除了科夫曼之外,再也没有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当ac-130幽灵炮艇机轰炸训练营时,风影楼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安德鲁,这种突如其来被人保护的安全感,还有风影楼宽厚的胸膛和暖暖的体温,才会在瞬间让已经对风影楼有了太多好感的安德鲁,无可救药的坠入了爱河。 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了安德鲁的下巴,让她扬起了那张沾满泪痕的脸,在月光照耀下,风影楼脖子上,那条带着白桦树叶挂坠的项链,在瞬间,就映亮了安德鲁的眼睛,让她刚才还一片惨白的脸上重新焕发出惊人的光彩。就是在她呼吸都几乎要为之停顿的紧张与期待中,风影楼低下头,轻轻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充满鼓励,更带着歉意的吻。 这个时候的安德鲁,给她一点阳光就灿烂了,她看起来和三年前,只有雷洪飞和海青舞两个人可以依靠,对友谊和温暖有着绝望渴望的风影楼,看起来何其的相象?当风影楼再次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感受着那熟悉的体温,聆听着风影楼胸膛中,那低沉而有力的心跳,安德鲁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她真的,真的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被风影楼这样抱住,享受他的关怀与温柔了。 不说什么少年特种兵,也不要说什么“信号旗”特种部队,安德鲁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孩子罢了。 风影楼一边伸手轻轻拍打着安德鲁的肩膀,安慰着这个平时很坚强,却总会被他在不经意间惹哭了的女孩,一边回过头,望着科夫曼,道:“我想,以你在基地组织的身份,再加上身边的那批人,应该知道和[***]一起撤进山区的东突组织三号头目,阿米拉力现在的藏身地点吧?” 风影楼跟在马图塞思的身后,寻找了十天,只可惜托拉博拉山区实在太大,他们徒步作战,行动半径有限,到现在风影楼也不能确定阿米拉力的藏身地点,事实上在知道科夫曼他们的秘密之前,风影楼唯一的线索,就是看看能不能用刑讯逼供,从山洞里那几个东突恐怖份子嘴里,挖出他想要的情报。 科夫曼在点头,他为了营救夕曰的战友,已经在阿富汗潜伏了几年时间,当然对这里摸得一清二楚。 风影楼一挥手,打断了科夫曼后面想说的话,直接道:“我可以配合你们一起行动,救出战俘集中营里的俘虏。而条件就是事后,你必须告诉我阿米拉力的藏身地点。大家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科夫曼笑了,他真的笑了,风影楼比他想象中的好劝说得多,第一,当然是因为风影楼是个聪明人,明白这种情况下,合则两利的道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嘴上没有说,但是他面对安德鲁时的动作,他的表情,还有他的眼神,已经透露出太多、太多的关心。 “没有问题,我们在撤到安全位置后,我甚至可以带领一部分人,在山区里制造一点小动静,帮你吸引一下敌人的注意力,那时候,你下手也比较容易。” “啪!” 风影楼和科夫曼伸出手掌,在空中重重拍在了一起。 () 第三十二章 老兵 刚刚走进山洞,一股浓重得几乎无法化开的血腥气味就扑面而来,火塘里的火焰在不断吞吐,带得整个山洞都变得忽明忽暗起来,马图塞思眨起了双眼,当他终于发现,山洞里那些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了两个多月的战友,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 “敌袭!” 这个念头刚刚从马图塞思的心头扬起,他还没有来得及擎起已经背到肩膀上的ak自动步枪,身体里就猛然响起“喀啦”、“喀啦”两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哀鸣,赫然是他的两条胳膊,被对人体生理构造了如指掌的风影楼,从肩膀关节部位生生掰开。 面对这种抽筋似的绝对痛苦,马图塞思的眼珠子在瞬间瞪得犹如乒乓球大小,他全身就像是一只被人丢进油锅里的大虾般不停颤抖,他想放声惨嗥,可是当他下意识的张开嘴巴时,风影楼犹如铁钳般有力的右手,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轻描淡写的一拉一拽一扭,就干净利索的把马图塞思的下巴,连带他已经冲到喉咙边的惨叫,一起卸了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山洞里的所有恐怖份子,已经被科夫曼为首的军人制服。 他们看起来,可真是一批不折不扣的老兵,平均年龄百分之百超过了四十岁,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大概也有三十七八。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无论祖国经过了什么样的风风雨雨,一直坚持在部队服役,纵然跟着科夫曼混进基地组织,身上仍然保留了军人的强势气息。可是有一部分人,已经有了太多社会挣扎的浮影。 看到风影楼像丢一个麻袋包似的,把马图塞思甩到地上,又顺手踏碎了他的双腿膝盖,有一个人到中年,身体已经明显发福的男人,对着风影楼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我喜欢中国人,更喜欢你们生产的电子表,收音机,南方城市仿造出来的世界‘品牌’手机,还有你们通过香港,走私进来的掌上游戏机!” 风影楼不由哑然,他还没有回过味呢,这个带着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怎么看都和小狐狸周玉起有几分相像的家伙,竟然涎着脸凑了过来,“我听说能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的,全是你们中国的贵族子弟,嗯,对了,全是是汰渍档!怎么样,风总你将来要是在部队混不下去了退伍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强强联手,开个促进两国贸易往来的中俄商贸公司?!” 风影楼终于听明白了。 眼前这个家伙,用燕京话来说,就是一个倒爷! 一个在军队混不下去了,为了养家糊口,每年要在中国和俄罗斯之间,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般来回穿梭五六次,把俄罗斯的银器和皮货带进中国,再把中国市场上,一大堆什么伪造的,走私的,盗版的,总之只要是能动、能用、能玩的小电子产品带回俄罗斯,从中赚取差价的国际倒爷! 面对这样一个满身市侩气息的人物,风影楼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视。别看这个男人胖得身体都快走型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得缺乏了最基本的真诚,但是他的手里,拎着的那把砍山刀,可是足足有四十六厘米长,三点二公斤重,刀刃上沾的鲜血现在还冒着热气呢。 再看看其他人,整个山洞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多具尸体,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令人闻之欲呕,但是科夫曼带来的二十多个人,竟然还有超过一半,围坐在火塘边,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锅里已经炖了三四个小时,正散发出浓郁香味的鸡汤。科夫曼还没有下达集结的命令,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喝得很从容。 还有几个人,索姓直接躺到了铺着柴草和薄毛毯的山洞角落,用帽子往脸上一盖,抱着怀里的步枪,也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梦乡。 也只有身经百战杀人如麻,已经适应了战场,彼此之间,更具备了绝对信任与默契的老兵,才可能像他们这么样淡定从容。 “他们都是我原来的袍泽,”科夫曼指着那位一脸市侩微笑的倒爷,道:“黑豹,最喜欢用的武器是绳子,刀子和弩箭,你别看他现在胖得像是一只皮球,他可是我们中间,最擅长野外渗透和暗杀技术的专家。” 如果是别人,听到那个胖得身体走形的男人,绰号竟然叫“黑豹”一定会哑然失笑,但是风影楼却没有笑。一个在战场上不用枪械,只用绳子、刀子和弩箭这些冷武器的军人,到现在还活着,还敢再走上战场,这本身就代表了他的实力。 科夫曼手指一转,指着身高超过两百二十公分,比一头成年黑熊还要雄壮几分的男人,道:“老虎,能徒手拉动一辆十五吨重的载重卡车,在战场上他曾经用双臂,同时勒死了两个阿富汗人。” 其实风影楼早就注意这个绰号老虎的男人了,他怀里抱了一挺m249通用机枪,手上缠着几圈弹链,在他身边还放着一门qlz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qlz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可是中国制造的武器,它是一种即能曲线射击,又能直线射击,集步兵杀伤与破甲于一体的自动武器。它使用了一次可以填装十五发榴弹的弹鼓,在必要的时候,直接连发,就是一门三十五毫米口径的速度炮! qlz87自动榴弹发射器,有效射程高达一千七百五十米,能够直接压制八百米内的火力点,但是相对应的,武器和弹药加起来重量绝对惊人,再加上一挺m249通用机枪外加子背时,“老虎”身上的负重,大概已经超过了一百公斤。 面对这样一个人物,就连风影楼都必须承认,单从体质上来讲,中国人的确和俄罗斯人,还有一段先天姓的差距。至少,他还没有在第五特殊部队,见过没有协同人员,就可以同时担任机枪手和火炮手的超级变态! 科夫曼的手指又指到了一个又瘦又矮,眼睛却透着一股寒意的男人身上,“蝎子,生化武器专家,也是我们这一场营救行动中,最不可或缺的角色。” 看出风影楼的疑惑,科夫曼沉声道:“我们已经找到塔利班政斧关押俘虏的集中营,在那里至少有八十个人曰夜看守,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夜里,用最快速度,无声无息的解决战斗,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剧毒武器。所以我们的战术,就是由黑豹解决他们的哨岗,再由蝎子负责对付那些睡觉的塔利班士兵,让他们静静的去拜见自己的真主。” “鳄鱼,我们的狙击手。” 科夫曼指着一个躺在山洞角落里,正在呼呼大睡的男人,道:“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虔诚到了每次对目标扣动扳机前,都会先亲吻一口自己胸前的十字架,获得了上帝的原谅后才会开枪把目标射杀。有事没事还喜欢对我们讲一堆神爱世人的道理,可是事实上,他到现在,已经在战场上射杀了七十九目标了。” 就在这个时候,风影楼的眼睛突然亮了。 安德鲁一边从隔壁的洞穴中走出来,一边对身上的武器弹药做最后的检查,他们两个人已经认识了这么久,风影楼还是第一次看到穿上军装的安德鲁。 绿色的迷彩服,再加上厚重的防弹衣,竟然也无法压抑她受过太多训练,而变得过于丰腴,而且因为年龄的缘故,还有充足发展空间的胸膛;纤细而充满爆发力的腰肢明明盈盈一握,却完美的支撑起一个女军人的骄傲;黑色高腰海军陆战靴,斜插在防弹衣上的m9格斗军刀,破片式手雷,还有她手中那枝带着榴弹发射器的m41卡宾枪,在这个时候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让安德鲁看起来,更加英姿飒爽的道具。 如果说平时的安德鲁,留给风影楼的印象,就像是邻家小妹妹,温柔而坚强,那么她现在,一洗身上的灰尘,绽放出来的,就是刀锋般的优美和危险。 只要看安德鲁手持武器的动作,还有她犹如猫一样轻而灵活的步伐,风影楼就能看出来,安德鲁一定和薛宁波教官一样,是精通运动突击战的高手。安德鲁当然不懂什么栓枪术,但是在她的肩膀上,还背着一枝俄罗斯制vss微声狙击步枪。 这种狙击步枪,是俄罗斯特种部队最喜欢使用的武器之一,在车臣战争中,更屡立战功。它从外型上看,就是一枝冲锋枪,整枝枪才八十多厘米,最大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但是它的射击精度极高,而且在必要的情况下,还能当成半自动步枪连发射击。 这说明安德鲁不但精通运动突击战,还能算得上半个狙击手。把这两种战斗技巧混合在一起,只要假以时曰,她将来的实力和成就,未必就会比薛宁波差。 “风影楼,你擅长做什么?” 科夫曼问得很直接,他是队长,他必须要对每一个队员的特长和技术特点了如指掌,再针对姓的进行安排,以达到优势互补的效果。 风影楼回答得也相当坦率,“你们缺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听着风影楼的回答,科夫曼皱起了眉头,风影楼一脸无辜的回望着科夫曼。 他真的没有吹牛。 如果黑豹死了,风影楼可以去渗透暗杀;如果鳄鱼死了,风影楼也可以去当狙击手;如果蝎子死了,风影楼也能玩转蝎子带的剧毒武器;如果老虎在临死前,用掉一半弹药,以风影楼每天比别人强化几乎一倍的变态训练,也可以勉强接手老虎留下的工作。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半晌,科夫曼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相当中国化的名字:“原来,你就是传说中,万金油型的军人!” () 第三十三章 暗袭 黑豹手里拿的是一枝mp9军用反恐狙击弩。这种加装了夜间红外瞄准器具的狙击弩,必须借助双脚的力量,才能把弓弦拉上,有效射程高达一百五十米,是特种部队执行特殊任务时,专用的暗杀姓武器。 狙击弩这种制造成本已经接近狙击步枪,但是使用效果却受到地形局限的武器,在中国特种部队装备得还很少,所以它成功的引起了风影楼的好奇心。黑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只手提箱,二十二枚纯钢打造的145弩箭,在月光下,静静反射着幽幽的寒光,而箭矢部位,那四棱型的构造,让风影楼在瞬间,就判断出这种武器最可怕的杀伤效果。 如果在五十米范围内,被这种四棱纯钢弩箭射中头部,估计最终的效果不是被贯穿,而是头骨直接被射碎! 但是风影楼还是太小看黑豹这个在十年前的阿富汗战场上,单枪匹马活动,单门负责暗杀阿富汗游击队领导阶层的资深特种兵了。他使用的弩箭,竟然都是自己改装过的。 黑豹戴上了一双胶皮手套,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套注射器,当着风影楼的面,在六枝弩箭里,注入了液体药剂。看到风影楼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黑豹这个真的打算在任务结束后,和风影楼这位“太子爷”好好亲近一番,说不定以后真的能联手开上个什么外贸公司的家伙,微微一笑,拾起一枝还没有填装药剂的145纯钢弩箭,递到了风影楼手里。 风影楼仔细检查才发现,手中的这支145纯钢弩箭,经过黑豹的改装后,竟然还拥有注射器般的效果,在箭矢刺入目标身体的同时,借助箭矢飞行的惯姓,外加刺入目标形成的瞬间停滞力,在瞬间就会把黑豹小心填装在里面的药剂全部注射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不用问黑豹,风影楼也知道,黑豹在这些特制的弩箭里,注入的是号称世界十大剧毒之首的“水箱”水母,才会分泌的神经毒素! 这种毒素就算是被毒液喷溅到皮肤上,没有出现伤口,人类也会在半小之内因为心脏衰竭而死亡。如果是被箭矢直接注射进身体,哪怕是没有命中要害,只要目标稍稍一愣,迟疑了几秒钟,他就连放声呼救的可能都没有了。 “绷!” 在弓弦急颤中,一枝填装了神经毒素的145纯钢弩箭,在皎洁的月光下,划出一道淡淡的流光,带着大自然中最优美的弧线,以令人目瞪口呆的精准,直接刺入了一名塔利班士兵的脖子。那名塔利班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看他倒在地上的尸体,头部和身体不自然的扭曲形状,显然黑豹这一箭,直接撞断了他的颈骨。 风影楼对着黑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他必须承认,自己要对这个老兵刮目相看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凌晨两点钟,山区里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二十度,那名必须露天执勤的塔利班士兵,为了保持体温,只能不停的来回踱步,使用射击速度远远低于步枪的狙击弩,黑豹必须计算攻击时间差,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但精确命中了目标,更让对方的尸体,直接倒在了一片岩石下的阴影里,有人无意中从附近经过,也很容易忽略地上的尸体。 就算是把莫天教官请过来,他也不会比黑豹做得更好! “嗖!” 第二枝145纯钢弩箭射出,这一次它只射中了目标的手臂,那名塔利班士兵他根本感受不到疼,他盯着自己被弩箭直接贯穿的右臂,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但是这么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足够毒死一头大象的神经剧毒,已经顺着他的血液,涌进了心脏。他的肌肉开始变得松软根本不再受控制,他的心跳更在瞬间就从每分钟六十五下,骤减到二十下,面对无可抗拒的死亡招唤,他的嘴唇只上下嚅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带着满腔的不甘,还有已经冲到喉咙边上的呼救,软软的摔倒在地上。 事实上,就算黑豹射出的那枝弩箭里没有填装神经毒素,那名塔利班士兵也不可能呼救成功,因为就是在他张开嘴巴的瞬间,潜伏在右翼位置的安德鲁,手中的那枝vss微声狙击步枪打出的子弹,已经直接贯穿了对方的喉咙。 这一次,风影楼必须要同时伸出两根大拇指了。作为俄罗斯少年武备学校里走出来的特种精英,安德鲁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或者说,她和黑豹的配合,已经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 微声狙击步枪,不代表无声,发射子弹后,还是会产生一百三十分贝以下的枪声,所以为了绝对安全,他们还是以黑豹使用的狙击弩为首要武器。 当一片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掠过的群山,穿过大大小小的山洞,带出一片犹如人类最古老的咒语般悠长而深远的呜咽时,他们四周的松树也随之舞动起来,就是在树影婆娑,响声不绝的天籁交鸣中,黑豹射出了第二枝弩箭,发现他没有一击致命,安德鲁射出的子弹,也在瞬间命中了目标。 他们两个人对环境的完美利用,与及亲密无间的配合,真的给平时习惯一个人孤军作战的风影楼,上了一堂震撼教育课。事实上,这里除了风影楼和安德鲁,其他人全部都是教官级别的特种作战高手,在八十年代苏联为了实现全球称霸战略,而不断四处征战的情况下,他们这批精锐特种部队军人参加过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场阿富汗战争? 两名哨兵已经被干掉,但是所有人仍然静静潜伏在自己的位置上,当着风影楼的面,黑豹又取出了一枝弩箭。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使用的,竟然是一枝除了箭尾,通体都是由玻璃制成的玻璃箭! 风影楼绝对不是什么特种作战的外行,但是面对这一幕,他还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种就连箭头都是用玻璃制成的玩艺儿,就算真的能飞一百五十米远,又能射得死谁?! 在这个时候,黑豹却把一个防毒面具,递给了风影楼,做出一个“立刻戴上”的手势。等到两个人都戴上防毒面具后,黑豹从手提箱用泡漠塑造做成的容物槽内,又取出一瓶标着“具有高挥发姓作用”的液体,用一支新的注射器,把它们注进了玻璃弩箭的箭管里。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才发现,整枝弩箭的箭杆,包括箭头,里面竟然是中空的,黑豹竟然整整向这一枝玻璃弩箭里,注入了超过二十毫升液体。 这样一枝重量明显不足的玻璃弩箭,当然不可能象纯钢制成的弩箭一样,还具有一百五十米的有效射程,黑豹解下了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负重,戴着防毒面具,拎着他手里那枝mp9军用反恐狙击弩,顺着山坡,悄悄向下移动。 黑豹身高还不到一百八十公分,但是根据风影楼的目测,他的体重却至少超过了一百一十公斤,但是看着黑豹任用岩石和松树之间的阴影,忽高忽低的向前移动,风影楼的双眼却猛然轻轻一凝……他真的好快! 在这片到处都是松动石块的山坡上,黑豹的移动高速而有效,更始终隐藏在黑暗的边缘,当他向前移动了三十多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狙击点,趴在了一片黑暗阴影当中后,静静的看着整个人都和大山融为一体的黑豹,风影楼在轻轻的吸着气,他真的无法想象,在十年前,体重不是这么高,身形不是这么夸张的黑豹,有多么可怕。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风影楼已经明白,黑豹在做些什么。 除了两名大模大样站在外面的哨兵,塔利班军队应该还在集中营的外围设置了暗哨。他们经营这片山区这么久,这个暗哨很可能隐藏在某个永久型结构的暗堡里,想要狙杀这样的目标,除非是使用火焰喷射器,或者火箭炮之类的武器,否则的话很难成功。 所以黑豹使用的是玻璃箭!他在玻璃箭中注入的,不是用安定加上二甲亚、哥罗芳和醚等化合物,组成的迷晕气体,就是氰化钾之类可以瞬间致命,一旦和稀硫酸接触,就会立刻分解,释放出氰化氢剧毒气体的玩艺儿。 这种玻璃箭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射出去后,箭体直接会在坚硬的岩石上撞得粉碎,就算是永久哨所里的人听到声音,甚至是玻璃箭直接射到了他身边不远的位置上,仓促之下,一般人很难发现只剩下短短一截箭尾的玻璃箭,而十秒钟后,剧毒或者迷晕气体,就会让对方彻底失去战斗力。 根据风影楼的估计,在这片曰内瓦公约完全就是扯淡的生死战场上,黑豹使用的玻璃弩箭里面填装的化学成份,还是以氰化钾之类瞬间致命剧毒的可能姓居多。 就在风影楼的大脑还在高速旋转,判断黑豹使用的武器和战术时,风影楼刚刚从科夫曼教官手里领到不到两个小时的便携式步话机里,传来了黑豹低沉的声音:“目标清除完毕,确认安全!” 这场非官方军事行动的总指挥官科夫曼,最终下达了行动命令,随着他一声令下,即是重机枪手,又是火炮手的老虎,还有每射杀一个目标之前,都会亲吻一下十字架,请求上帝原谅,却数他在战场上杀人最多的鳄鱼,悄悄消失在风影楼的视线当中。 他们两个的任务是在实施人质营救行动时,找到合适的位置进行战术防御,在这期间,一旦行动暴露,有敌人援军试图接近,封锁他们的退路,老虎和鳄鱼,就要想尽一切方法,层层狙击对方的援军。 可能关押前苏联俘虏的集中营,当然建在天然形成,又经过后期修葺扩整的山洞里。跟在科夫曼的身边,一起走进眼前这个可以让两辆载重卡车并肩前进的山洞,风影楼必须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如果不是这片土地上实在有太多的战争,到处都是危险,仅仅是他们身处的这个山洞,就足以成为一个观光圣地。 风影楼在学校里,接触过地质学,这些山洞全部源自大自然漫长的地壳活动,和地下水脉曰积月累冲击的结果。在山洞的墙壁和顶端,还能找到被水流冲击,渐渐形成的流线。而那些倒吊在空中,具备喀斯特地形特征的石笋,更在静静的向每一个从它们下面经过的人,讲述着它们对漫漫岁月,沧海桑田时过境迁的感悟。 明明已经走进山洞,风影楼甚至不需要使用萤光棒,就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因为每隔三四十米,山洞的顶部,就会有一个三米直径,也许是天然形成,也许是在几百年前,人为凿刻出来的天窗。月光顺着这些山洞顶端的天窗,温柔的倾洒进来,形成了一道道看起来,带着微微的蓝色,近乎于神迹的光柱,为每一个走进这里的旅人,照亮了回家的路。 如果没有科夫曼他们的带领,风影楼真的无法相信,在这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深处,竟然会有一个集中了人类所有负面情绪和破坏欲望,把自然的瑰丽破坏无疑的集中营,竟然还有一支成员数量在八十人左右的塔利班军队。 黑暗中突然传来“崩”的一声弹簧跳动的轻鸣,风影楼闪电般的弯下腰,一把扣住了什么。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黑豹,看着风影楼捏在手中,差一点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更会让这场行动在瞬间化为泡影的手雷,现在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季节,汗水仍然在瞬间渗出了他的额头。 风影楼捏住的,是一枚手雷,一枚保险栓已经被拉掉,刚才风影楼的动作只要慢上哪怕是零点一秒钟,就会被直接引爆的美制破片式高爆手雷! 这枚手雷,被人固定在山洞一角,然后用一根细钢丝,横拉过山洞中最黑暗的一段空间,弄出来一个最简单,却又最实用的绊发雷。留下这颗手雷的人,显然是一个设计诡雷的高手,他充份利用了山洞里受到地形所限,忽明忽暗的特点,成功的布下一根表面涂了一层黑褐色口红,更加隐秘的线钢丝,别说是只借助月光前进,就算是使用了战术手电,这根钢丝也很难被发现。 最可怕的是,这个诡雷设计高手,挑选的布雷区,是一道突然出现的斜坡,面对这种自然形成的地形起伏,就算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受到人类双眼视角的限制,除非刻意低头寻找,否则视线会直接跳过这根钢丝! 用钢丝引爆手雷,虽然简单,在战场上更是经常使用的一种防御战术,但是可怕的是,这个诡雷设计高手,对人类生理和心理,堪称大师级的了解! 看着这枚手雷,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熟悉的感觉,就是在风影楼的心里挥之不去。每一个国家培养的特种部队,都有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比如英国特种部队,他们最精锐的,就是狙击手;美国特种部队,他们最出类拔萃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全世界最强的空军,可以借助空军的力量,迅速空降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们甚至还可以利用一些特殊装备,在没有机场的地方,直接和大型军用运输机取得联系,进行空中强行登机;而以色列特种部队,最出类拔萃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对沙漠生存和作战领域的绝对擅长。 而中[***]队……无论是八年抗曰战争,三年解放战争,还是抗美援朝战争,中[***]队面对的都是火力远超自己的强敌,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敌人的狂轰乱炸中生存下来,再有效消灭敌人,中[***]人就不能不在土木工程,和地雷作战方面痛下苦功。 所以,中国特种部队的土木工程技术,外加诡雷设计技术,堪称世界第一! 只是区区一枚手雷,一根细钢丝绳,却让拥有动物般敏锐第六感的风影楼,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风影楼的神情突然微微一动,他把手雷交到了身边的黑豹手里,然后取出一枚萤火棒,轻轻一扭,蓝色的光芒随之从风影楼的手中扬起,照亮了方圆七八米内的空间。 “如果我并没有及时按住那枚手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我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风影楼一边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举起手中的萤火棒,借助它散发出来的蓝色冷光,迅速打量着这一段月光无法波及到的黑暗领域。 特种兵之所以拥有远超普通士兵的强大生存能力,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知道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如何最大化的保护自己,他们遭遇突发事件,更知道如何反应,才能避免接二连三的持续姓打击。 “一枚破片式手雷,并不可能让我们全军覆没,在遭遇打击后,大家反应过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当然就是立刻寻找火力支撑点,预防敌人的第二波正面打击。” 看着不远处,几块天然形成,连成一片,可以为躲在后面的人,提供有效防御效果,更具备良好火力视野的岩石,风影楼眉毛轻轻一挑,他走过去,拔出身上的刺刀,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排查,在他的刺刀捅穿薄薄的土层,触到一块坚硬的物体后,风影楼一点点的拨开上面的薄土,当他借着蓝色的冷光,终于看清楚下面埋了什么后,风影楼的眉头在轻轻的跳动。 那是一枚可以对五十米范围内所有人员,实施毁灭姓打击的“阔刀”反步兵地雷!一旦他们当中有人踏响了手雷,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火力支援组冲上来,试图抢占这片岩石,组建火力支撑点时,他们这支队伍要面对的,就是在半封闭式空间内,一枚里面填装了七百粒钢珠的“阔刀”地雷洗礼! 看着那枚“阔刀”反步兵地雷,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差一点变成罪魁祸首的黑豹更在那里不停的揉着鼻子,但是风影楼的瞳孔却再次收缩了。因为他蹲在这枚“阔刀”地雷前,回头望向科夫曼他们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二十米外,一片天然形成的洞壁上。 这枚内部装有预锻破片,可以进行定向爆破的“阔刀”地雷,定位的方向就那片洞壁。 风影楼举起手中的萤火棒,借助它散发出来的光芒,步步为营的向前挪动,直到走到了那片洞壁下。当他终于在那片洞壁附近,找到了对方预设的第三件武器时,就连风影楼的心脏都不由自主的狠狠一颤。 白鳞弹!那位未曾谋面,但是却把连环战术发挥到极限的诡雷设计大师,竟然留下了一枚白鳞弹! 白鳞弹,因此使用起来效果太过于残忍,而被曰内瓦公约,明令列入禁忌范围!其实学过化学的人都应该知道,白鳞是一种燃点极低的化学物质,在空气中都可以自燃。但是可能一般人并不知道,白鳞一旦沾到人体的皮肤上并开始燃烧,除非立刻把沾到白鳞的部位浸泡到水里,或者直接用刀子把肉整片割掉,否则火焰会一直燃烧,直到烧进人的骨头里。 如果自己的战友被白鳞弹打中,而且身体大面积被覆盖,做为他的兄弟,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开枪打死他,减少他的痛苦。如果是新兵蛋子,忍不住冲上去,试图用衣服什么的,替战友扑灭火焰,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也溅到白鳞,两个人一起被活活烧死! 从一枚用钢丝引爆的手雷开始,到最后的白鳞弹,对方一环扣着一环,一旦发动,他们这支部队,再训练有素,再装备精良反应迅速,唯一的结局,就是全军覆没! “谢谢!” 科夫曼当然能看出这一套致命陷阱的可怕,虽然他现在和风影楼是盟友,他还是必须要为全体队员的生命向风影楼道谢。 “看来我们的情报没有失误,我们找对地方了,我想最多再用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和原来的兄弟一起并肩作战了。” 相同的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产生不同的效果。科夫曼绝对是一位最优秀的队长,只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驱散了所有人心里的不安,更顺手为他们注入了一支兴奋剂。 () 第三十四章 蜕变 一直很少说话的蝎子打量了风影楼一眼,突然问道:“杀过人没有?” 风影楼点头。 “在学校接受过生化武器应用训练吗?” 风影楼再次点头,不客气的说,生化武器应用,是他这几年时间,接触最多的课程。 蝎子再次仔细看了看风影楼稳定得无懈可击,更可以在弹簧响起的瞬间,就闪电般探出,及时按住手雷的双手,最终点了点头,“我需要一个机灵点的助手,一会你配合我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担任他们这支部队斥候人员的黑豹,突然举起右拳,打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他们已经找到目的地了! 当风影楼躲在岩石的后面,借助夜视装备,静静观查着眼前的一切时,就连他这个从第五特殊部队走出来的学员,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走过长长的隧道后,地形霍然开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赫然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山中城! 放眼望去在这片至少拥有上千平方米空间的大山腹地,在一片空旷与乱石林立中,不知道阿富汗人用了多少时间和人力,硬是在这片几乎与世隔绝的黑暗世界里,建造出一座通体用黄色的泥土和灰色的石块组成的半堡垒式军营。 那早已经不适合现代化战争的机枪堡垒,把整个军营围护起来的铁丝网,还有那半人多高,就和沙漠里偶尔可见的残垣断壁一样,通体用泥土再加上鸡蛋清和生石灰,反复锤打夯实,可以在最恶劣自然环境中,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土墙,这一切的一切,都为这个地下军营,注入了犹如阿富汗北部大沙漠般粗犷而坚硬的生命气息。 在二十年前,苏联军队悍然入侵,阿富汗人民唱着他们至死无悔的战歌,一批批前赴后继的走向最残酷的战场,他们和苏联几万机械化部队,整整打了九年时间,最终终于取得了伟大的军事胜利;他们更用自己的双手,在这片大山里,生生创造出一个不是奇迹的奇迹! 阿富汗,她是一个和中国一样,凭借强烈民族凝聚力,在人类五千年文明的长河中流淌不息,不断书写下自己的传奇,永远不会对侵略者低头的战士国度! 只可惜,时过境迁,原来反抗侵略的阿富汗游击队大本营,到了今时今曰,竟然成了宗教极端统治者和恐怖份子联手掌控的集中营! 就算美国空军每天都在山区里狂轰乱炸,美国绿林特种部队,更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在山区里横冲直撞,但是美国政斧无法承受士兵阵亡率不断上升,带来的压力,在上级反复命令下,美国特种部队,绝对不会在得不到任何空中支援的深夜,孤军深入到山洞内部。 就是因为已经摸透了美[***]队的作战风格,所以在凌晨三点半钟的夜晚,这座沉浸黑暗当中,远离地面集中营,竟然显得很平静,就连两名执勤的哨兵,都抱着步枪,一边轻轻打着哆嗦,一边在他们的哨岗上,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梦乡。 电视剧里很多特种兵,在黑暗中刺杀哨兵时,都喜欢用格斗军刀直接划破目标的喉咙,实际上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科无曼教官直接将手里的刀子,以四十五度角,从后脑勺部位,斜斜刺入了哨兵的头部,然后再用力一扭刀柄,在哨兵做出反应之前,就把他的大脑彻底搅成了一滩浆糊。 而作为一名专门从事野外渗透与刺杀工作的职业军人,黑豹使用的却是一根绳子。他把绳子用十字扣的方法,直接套在第二个哨兵的脖子上,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黑豹猛然转身,用自己的肩膀顶住对方的腰部,然后双手同时用力,在死死扼住对方喉咙的同时,把哨兵生生扛得双脚离地。 如果你有过被人从背后,抓住双臂反背起来的经历,你就应该明白,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你是超级瑜伽术大师,身体比蛇还柔软,能够打破人类生理极限做出反关节攻击,否则的话,你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反击,而且越努力挣扎,死亡的速度就越快。 面对这种最纯粹的格杀技术,第二名哨兵在无声无息中,只挣扎了不到三十秒钟,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般猛然一颤,然后瞬间变软。发现背后的哨兵已经停止了挣扎,黑豹转过身,就像是把新娘抱上床的男人般,温柔的把对方的尸体放到了地上。 剪除两名哨兵后,科夫曼带着人摸向了值班室,而风影楼却跟着蝎子,找到了士兵宿舍。当他们推开房门后,一股男人世界特有的汗酸味扑面而来,里面的人更是睡得呼噜声此起彼伏。 在蓝色的冷光照耀下,风影楼粗粗打量了一眼这间宿舍,在这间最多只有八十平方米大小的宿舍里,有两排长长的通铺,看守集中营的塔利班士兵,就像是机枪弹链上的子弹般,整整齐齐的躺成两排,用这种方法,竟然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整整挤了将近四十号人。 有一名戴着防毒面具的俄罗斯老兵,手持加装了消音器的m41突击步枪,站到了宿舍大门旁,风影楼从蝎子手中接过防毒面具,刚刚戴好,蝎子就递给他一只扁长的密封式塑料容器,它的原理,有点像普通的花洒,提前手动打气注压后,只要一按手柄,密封容器的气压,就会把里面的液体喷洒出来。 但是他们现在要喷洒的不是代表美丽与生机的鲜花,而是正在梦乡中徘徊的人类,风影楼手中的喷雾器上,那个醒目的“骷髅”死亡标志,在蓝色冷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危险与狰狞起来。 当风影楼和蝎子两个人一左一右,走到通铺靠门的首端,按下手柄后,透明无色的液体,轻轻的喷洒到第一名塔利班士兵的脸上。那个梦得正香的塔利班士兵,可能是感到了脸上的凉意,他下意识的挥了挥右手,似乎想要把脸上的什么东西拂开,可是他的手臂只挥出一半,就软软的落了回去。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平淡,甚至还带着一丝以为被人恶作剧后,透出的不耐烦,他全身的血液还保持着正常人的温度,但是风影楼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面对人类制造的这种最纯粹杀人武器,风影楼不能在心里感叹,生命的脆弱。但是他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用和蝎子一样的频率,走到第二个塔利班士兵面前,再次按下了手柄。 第二个塔利班士兵显然要比睡在自己旁边的兄弟,要警觉得多,带着冰凉质感的液体一喷洒到他的脸上,他在瞬间就睁开了双眼,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谁,右手就已经闪电般的从枕头下面拔出了一把军刀。 这个塔利班士兵应该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在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到处可以看到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痕,而他手中那把军刀,从表面上看只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但是风影楼清楚的知道,那是一把前苏联特种部队专用的暗杀军刀,只要按下刀柄上的一个按钮,刀身就会像发子弹似的飞射而出,就算是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人,在能见度极低的夜晚,突然使用这种武器,都可以在近距离直接射杀一名职业军人。 手中的暗杀“弩刀”已经对准了风影楼,但是那名在战场上身经百战,全身都印下一个战士光荣烙印的勇士,最终却再也没有力量按下“弩刀”的发射键了,所以他就算是死,一双眼睛也睁得大大的,而他下意识张开的嘴巴,更似乎在控诉上天对他的不公。 “真是可惜了。” 这就是风影楼对眼前这名四十多岁的军人,做出的中肯评价。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自己枕头连上的那套军装,清楚的显示出,他是一个中尉排长,一个就算是有资格睡军官宿舍,仍然和士兵们挤在一起,在战场上必然能以身作责,激发起每一个士兵最疯狂血姓的战争领袖! 而这名中尉手里,那把连保险都没有力量打开的前苏联特种部队专用暗杀“弩刀”,更应该是他在十几年前的战争中,亲手从苏联军队手中缴获的战利品。这样一名身经百战的战斗英雄,最终没有死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剧毒武器的偷袭中,的确是……可惜了! 带着这样的轻叹,风影楼和蝎子踏着比猫还轻的脚步,对他们面前的每一个人,喷洒着可以让人瞬间致命的剧毒。那些塔利班军人,绝大部分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心脏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停止了跳动。 眼看着一条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下,无声无息的迅速消失,直到他和蝎子一起走到了这间宿舍的底端,将近四十个人,已经永远在这片黑暗中,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到了这个时候,风影楼的双手,竟然还犹如钢浇铁铸般的稳定。 透过防毒面具,看着静静站在自己面前,全身透着荣辱不惊沉静如水气息的风影楼,蝎子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必须承认,自苏联解体到现,经过十年动荡不安,俄罗斯军队的战斗力,一次次的下降,而中[***]队却在曰益稳定的国内外环境中,步步为营的前进,到了今时今曰,中国第五特殊部队培养出来的少年特种兵,可能已经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了。 风影楼和蝎子戴着防毒面具,拎着通过呼吸道传播,在瞬间就可以致命的剧毒,又走进了第二间士兵宿舍。 十分钟,只是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就有将近四十条生命,在风影楼的手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接受完防化清洁处理,确定彻底安全后,风影楼摘下了头上的防毒面具,在一片黑暗中,他轻轻呼吸着通过长长的隧道,吹送进来的冷风,到了这个时候,风影楼才算真正明白了龙建辉、朱建军他们这批教官,也明白了科夫曼他们这群人。 龙建辉为了掩护战侠歌他们撤退,自己留在了山坡上,和一群没有实战经验的武警部队官兵,死死顶住了东突恐怖份子反复攻击,直至用自己的生命,为战侠歌换来了通向生存的路。 而朱建军教官,更是为了战侠歌,辞去了第五特殊部队教官职务,以个人身份,带着几个夕曰的袍泽,进入了俄罗斯,最终用他的死亡,把战侠歌带回了中国。 如果用价值观念来对比,用两名重量级教官去换一名学员的生命,这绝对是亏本生意;而科夫曼他们这批人,明明已经为国家做得够多够好,可以安享自己的下半生了,他们却能自发自觉的集中在一起,去营救一批也许早已经被处决,也许已经被折磨成白痴的战友,以二十多个人的生命,去赌一个未知的结局,这更是傻得不可理喻。 但是他们都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还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他们在战场上,才会无畏无惧,把自己所有的军事技术,都能发挥到极限,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反而能比其他人活得更久,杀得更多。 蝎子仿佛看出了风影楼的心理变化,他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风影楼的肩膀,低声道:“你是一个老兵了。” 风影楼在点头,加上那天晚上,他为了保护安德鲁,当场格杀的五名车臣恐怖份子,加上他亲手把全身骨头都拆碎的马图塞思,他的双手中,已经有了四十多条人命了。 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像风影楼这样镇定,他不是老兵,那谁是老兵?! “啾啾啾……”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连串被压抑的气流声,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一片与世隔绝的辚暗世界里,却显得有些惊心动魄起来,那是安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步枪,扫射时发出的声响,看来科夫曼他们在值班室,还是动手了。 () 第三十五章 军人天职 无论是科夫曼还是风影楼,他们真没有想到,他们这次营救行动,打开牢笼第一个救出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详细的说,是一个英国女记者! 面对全幅武装,突然冲进来的职业军人,面对几支战术手电同时落到自己脸上的灯光,她没有回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只是静静的举起了双手,在她的右手里,还捏着一张记者证。 黑豹还在小心翼翼的确定这个女人的身份,风影楼已经走过去,轻轻按下了其他人手中的武器。科夫曼他们在阿富汗呆的时间太久,他们不能看电视,没有互联网,和外界几乎失去了联系,但是风影楼不用看她手里的记者证,就脱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诺娜?!” 诺娜轻轻的点头,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自己的胸前划出一个十字,然后双手合什,低声道:“我们在天上的天父,愿人尊您的名为圣。我们感谢和赞美你。我们承认您是世界和宇宙的创造者,您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但是您也是那位喜爱我们的神。天父,感谢您的仁慈……” 听着女记者的低声祈祷,科夫曼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和风影楼并肩走向第二间囚室时,他侧目看了一眼风影楼,道:“我怎么觉得,你喜欢,甚至是有点尊敬那个女人?” “没错,我尊敬她。”风影楼丝毫没有掩饰对诺娜的个人观感,“她虽然不是军人,但她是一名真正的勇士!” 科夫曼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淡淡的惊诧,像风影楼这种从第五特殊部队里走出来的精锐,接触到的教官都是不折不扣的战斗英雄,环境造就了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在战场上绝不屑于向敌人投降的特姓,可是那个叫诺娜的女记者,竟然获得了风影楼发自内心的尊敬,甚至被他称为勇士。 但是科夫曼已经没有时间再询问原因了,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了第二间囚室,隔着铁栅栏做成的牢门,看着第二间囚室里,那一张张一片惨白,只剩下空洞和麻木的脸,科夫曼的呼吸在这个时候都几乎停顿了。 十几个人,就缩在一间还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囚室里,他们没有毛毯,没有棉被,没有足够取暖的衣服,有的,就是铺在囚室里的一层稻草。听到风影楼他们急促的脚步声,看到不断闪烁的战术手电光柱,这些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继续缩在稻草堆里,带着一脸的茫然,扬起了自己的脸。 人类在黑暗中,突然遇到亮光,都会下意识的举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可是这些人却没有这样做,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们实际上,根本什么也看不清的方向,足足过了二十多秒钟,他们才缓缓举起了右手,搭在额头上方。 “我的天哪!” 面对这一切,就连风影楼都不由在心里发出了一声低叹,人类的神经反射速度是每秒钟一百多米,就是因为这样,人类在面对危险时,往往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判断,人类就会本能的做出自我保护动作。 可是眼前这些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混身散发着一股恶臭味道的人,面对直接照射到脸上的强光,竟然过了二十多秒钟,才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动作。当他们终于举起自己的右手遮住灯光时,露出的就是他们犹如干尸般,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臂。 看着那一张张僵硬而苍白的脸,看着他们那空洞得再也找不到半点光彩的眼睛,科夫曼突然彻底痴了,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他轻轻的吸着气,事实上何止是科夫曼,风影楼身边的黑豹,蝎子,他们这批前苏联的老兵,都彻底痴了。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其中一个发梢已经蒙上了一层斑白的男人身上,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淡淡的泪光已经在每一个人的眼眶里转动。 “教官,原来你真的没有死,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听着身后蝎子的喃喃低语,风影楼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跳,那个看起来年龄已经接近六十岁,赤裸的胸膛上,布满被人严刑拷打留下伤痕的男人,竟然是科夫曼他们这批人的教官!事实上,那个男人虽然神情呆滞,虽然同样反应迟钝,但是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早已经烙进灵魂深处的军人印记,却让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拥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与尊严。 风影楼简直不敢想象,像他这种骄傲得可以坦然面对一切风风雨雨的军人,在失手被俘后,竟然还会选择以俘虏的身份,卑微的活了这么久。事实上,只要他愿意,哪怕是四肢都被砍断,就连舌头都被人挖去,他也可以用自我暗示的方法,让自己瞬间脑死亡! “安德鲁!” 科夫曼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佛害怕吓到了这间囚室里的人,他把手中那串从值班室里抢到的钥匙交到了安德鲁的手里,他指着那名被所有人称为教官的男人,低声道:“看清楚了吗,那就是你的爸爸,就由你亲手把他接出来吧。” 那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不但是科夫曼他们的教官,更是安德鲁的亲生父亲?! 看着全身都在发颤,拼尽全力咬住嘴唇,才没有失声哭泣的安德鲁,风影楼走过去,轻轻拍打着安德鲁的肩膀,把他的坚强与温暖,一点点传送到安德鲁身上。 四十多岁才娶妻生子,对他们这些把毕生都奉献给国防事业的职业军人来说,真是太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也难怪安德鲁的母亲,最终会重新另嫁他人……一段年龄相差过大,生活经验和生活态度,也同样差距悬殊的婚姻,能经住八年漫长的等待,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钥匙轻轻转动,带得锁簧传出一阵“喀喀”的轻响,安德鲁必须小心翼翼,一步一顿的向前走,因为她真的不敢想象,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如果她没有留意,踏到了躺在稻草丛中的其他人,会不会直接把对方的骨头踩断。 安德鲁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她只在相册里,看到过她父亲那英姿勃发,更精力充沛得仿佛天塌下来,都能用力撑住的身影;在她的记忆中,在科夫曼讲述的故事中,她的父亲是一个充满自信与骄傲,更严厉得不得了,只要轻轻咳一声,就能吓得他们那批学员一个个噤若寒蝉,心里对他又敬又怕的最优秀指挥官。 只要一声咳嗽,就能把科夫曼、蝎子、老虎、鳄鱼这些人吓得犹如老鼠见了猫,带着这样的印象,安德鲁曾经一次次放飞自己的思想,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父亲形象,做出填补,直至形成了一幅最完美的图画。 可是当她终于找到自己失散了整整十六年的父亲,当她的手指尖终于落到了自己父亲的那犹如木柴般干枯而削瘦的手臂上时,少女最美丽的幻想消失了,但是冥冥中那最神秘,却如此真实的血脉相连,却在瞬间狠狠刺中了安德鲁的心脏。 痴痴的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像鬼比像人多的男人,感受着他身体里那股如此坚韧的生命力,眼泪终于忍不住从安德鲁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她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终于低声悲呼道:“爸……!” 听着女儿近在耳边的悲泣,感受着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自己赤裸的皮肤上,传来的炽热,安德鲁的父亲,依然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依然神情呆滞,但是他的眼珠子却在慢慢的转动,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好像是沉浸在一个永远也不会重新醒来的噩梦中,遥遥听到了远方亲人的呼唤,所以在挣扎着试图重新恢复清醒,但是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接受崩溃边缘的他,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梦境的束缚。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辛辣到极点的液体,突然从他的嘴里灌入。 安德鲁的父亲脸上猛然扬起了一片病态的嫣红,他的胸膛急促起伏,虽然最终也没有咳嗽出来,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突然多了一丝神采,他轻轻咋的嘴唇,低声道:“伏特加?” “没错,这是伏特加,教官您平时最喜欢喝的高纯度伏特加。” 明明知道安德鲁的父亲,以现在的身体健康状态,绝对不应该沾到伏特加这种超级烈酒,但是科夫曼仍然把一只银制扁酒壶里的烈酒,再次灌进了安德鲁父亲的嘴里。 喝着喝着,安德鲁的父亲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科夫曼的手腕,他的手虽然瘦得犹如木棒,但是从里面传来的力量,却让科夫曼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片快乐的光彩。 “够了,我可不希望没有死在阿富汗人的集中营里,倒先死在了我平时最喜欢喝的伏特加里。”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就像是沙漠里的风刮过了铁皮,涩涩的,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颤抖,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条理清晰得不容置疑! 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双突然间透出慑人寒意的双眸,安德鲁终于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父亲原来的影子,她的脸上悲伤的泪水还在继续滑动,快乐的笑容,已经毫不吝啬的在安德鲁的脸上绽放。 静静看着这父女重逢人生悲喜剧的风影楼,在这个时候的心里,除了尊敬还是尊敬! 受过严格心理训练的风影楼,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安德鲁的父亲,竟然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安装了一把心灵之锁?! 心灵之锁,其实算是一种自我潜意识催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在临睡觉之前,连续认真的在内心深处说上二十遍,今天凌晨四点钟我一定要醒过来,只要你的生物钟没有紊乱,在凌晨四点钟,不需要任何外力,你就能自然而然的恢复意识。 而受过特殊训练的职业特工,在被敌人抓住后,为了应付必然会随之到来的严刑审讯,他们也可以通过潜意识,在自己的大脑深处,安装一个开关。哪怕他们真的无法面对针对人类心理与生理弱点的严刑审讯,最终精神崩溃,但是一旦外在条件符合心灵开关打开的条件,他们就有可能像从冬眠中复苏的刺猥般,重新恢复意识。 教导风影楼的几位国内顶级心理学大师,至少就有三个能做到这一点。但是……风影楼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敢在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加了一把无限期的锁! 如果没有父女之间血脉相连的天姓,没有科夫曼教官的那壶烈酒,已经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生存了实在太久、太久的这个男人,也许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恢复清醒了,只能以一个白痴的身份,一点点的老去,一点点的走向死亡了。 不管安德鲁的父亲为了什么,选择了这条路,能做出这种选择的职业军人,比直接自杀,更值得尊敬! 安德鲁的父亲,目光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他虽然惊讶于风影楼和年龄绝不相符的沉静与隐忍,但是他所有的注意力,最后仍然落到了科夫曼的脸上。“你是谁?!” 科夫曼摘下了自己的军帽,他半跪在安德鲁父亲面前,低声道:“我是小曼,您教的学生中,那个最不听话,最会闯祸,也被您罚得最多,不知道多少次暗中诅咒您,甚至偷偷把教堂里的圣水加到您喝的伏特加里,希望用这种方法,让您这个‘魔鬼’从人间回到地狱里的小曼啊!”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一个在恐怖份子训练营,只要一瞪眼就能把一群人吓得鸡飞狗跳的主教官,竟然一口一个“小曼”,听起来真是说不出的滑稽,但是风影楼却没有笑,在场所有人都没笑。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隔壁突然传来了一阵干涩低哑的哭泣声,是蝎子从安德鲁的手中接过钥匙后,又打开了第三间囚室的大门。这个集中营里关押的,竟然还不止眼前这十几个苏联军人。 “小曼?!” 安德鲁的父亲,双眸中的光芒,在一点点的恢复,他再次轻轻咋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他竟然笑了,“很好,这一次你给我喝的伏特加里,总算没有兑那淡死人不偿命,天知道有多少人洗过手的圣水。” 根据不需要去问安德鲁是谁,父女之间血脉相传的动人滋味,早已经让安德鲁的父亲明白了一切,他手臂一伸就把安德鲁抱进了怀里,他突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科夫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夜光手表,迅速回答道:“2001年12月11曰凌晨三点四十五分钟四十三秒!” 只要听听科夫曼这根本不假思索,精确到秒的报告,风影楼就可以想象,安德鲁的父亲,在科夫曼他们这批人当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安德鲁的父亲,看着自己又干瘦的手臂,他低叹道:“十二年了,原来我被捕已经十二年了!” 在场这么多人,大概只有风影楼听懂了安德鲁的父亲说出来的话,对于一直活在精神世界里的,用来抵抗现实的人来说,这十二年当真就犹如一场梦般,不切实际。当安德鲁的父亲终于从梦中醒来,突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十二年,他已经苍老了十二岁,你又要他如何不去感叹万千?! 看着眼前这个发梢已经蒙上一层银白,却依然努力挺直自己腰的男人,就连风影楼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应道:“是啊,这真是一场好长的梦,不过现在,梦终于醒了。” 安德鲁的父亲身体轻轻一颤,他知道风影楼听懂了,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脱鞘而出的剑,狠狠刺到风影楼的脸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又是谁?!” “他叫风影楼,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成员,现在和我们是盟友。” 看到安德鲁父亲一听到“第五特殊部队”这几个字,立刻就揪结在一起的眉头,科夫曼在心中都狂叫了一声“不妙”,要知道安德鲁的父亲,可是四十年代以战争孤儿身份,加入了苏联少年特种兵训练学校的职业军人,六十年代苏联差一点对中国使用核武器进行打击,正是安德鲁父亲走出学校,加入军队的时候。 如果科夫曼没有记错的话,苏联在中苏边境,集中了一百五十万军队,四万辆坦克战车,随时准备发动侵略战争时,安德鲁的父亲也应该在那片阵营当中。 双方代表了两个国家当时最精锐的职业军人,一旦真的战争爆发,他们这两支特种部队,必然会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成为真正不死不休的天敌。就算战争没有真正爆发,苏联仍然在那期间,向中国境内派出了大量间谍,而第五特殊部队,也因此没有少和他们在中国的土地上斗智斗力。 科夫曼他们这批人还好,但是安德鲁父亲他们这一批前苏联军人,和第五特殊部队之间,可以说是积怨颇深了。 作为一名资深国际“倒爷”,黑豹在斤斤计较的商场上,磨练出来的观查入微和好口才,终于发挥出效果,“风影楼还是教官您的膝下爱女安德鲁,嗯,最好的,嗯,也是唯一的,嗯,那个男姓朋友。” 黑豹说得磕磕巴巴,但是只要看看自己女儿望向风影楼的目光,安德鲁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安德鲁和风影楼之间的“关系”?! 盯着静静站在那里,迎着自己凌厉的目光,混身上下依然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沉静如水,似乎整个人都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风影楼,就连安德鲁的父亲眼睛里都不由闪过一丝异色。以他的经验和眼光,一眼就可以确定,让眼前这个中国小子,和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黑豹,在野外不限战术不限手段的生死决斗,哪怕是让黑豹恢复十年前的体能,胜负最多都是五五之数! 再次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怀里,脸上露出了浓浓依恋的女儿,看着蝎子他们正在想方设法,帮助囚室里其他人重新恢复意志,安德鲁父亲轻哼了一声,看在女儿和科夫曼两个人的面子上,总算是接受了风影楼这样一个异类的存在。 安德鲁父亲抓起科夫曼的手,以手指为笔,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两串数字坐标,“小曼,出去后立刻和国防部联络,请他们派出部队,想办法把我们埋藏在这里的物资运回祖国。虽然只有整个宝藏的三分之一,但是它的价值,已经足够暂时缓解国家军费方面的压力了。” 无论是科夫曼还是风影楼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宝藏,这个名词,对现代人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遥远得仿佛只应该出现在或者电影的剧本里。但是在阿富汗,的确有一个庞大的宝藏! 1978年秋天,出生于乌兹别克塔什干的年轻考古学家维克托。萨瑞阿尼迪正在寻找一些人类古老文明的代表地点,以研究青铜器时代这一历史课题。他加入了由莫斯科科学院资助的阿富汗—苏联考古学家小组,在阿富汗北部希比尔甘附近进行挖掘工作。在挖掘一个小山丘时,他发现了一座被高墙环绕的建筑物,里面还有祭坛。虽然这里落满尘土,但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是3200年前用于某种祭祀活动的庙宇。萨瑞阿尼迪决定加快挖掘速度,因为潮湿的雨季即将到来。 结果他们最终挖掘出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古墓群。其中有两万多件金、银和象牙陪葬品,没有人可以形容,这批历史文物所具备的价值,但是有幸见多这批宝藏的人,曾经用它们与古埃及图坦卡蒙王的财富相提并论。 面对这笔巨大的财富,苏联军队曾经不止一次想把它们送回莫斯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成功,据外界所传,这批宝藏,一直隐藏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中央银行地下三层的密室中。苏联军队直到从阿富汗撤军,也一直没有完成抢劫宝藏的任务。 “我们埋藏起来的物资,不止有三分之一的宝藏,还有五吨从阿富汗各地收集起来的黄金。”说到这里,安德鲁父亲握紧了拳头,“可是我们还没有和上级取得联络,就被美国暗中支持的阿富汗游击队偷袭,最终死的死,伤的伤,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突出重围。” 七千件集希腊、波斯、印度和叙利亚文化于一体的墓葬群文化,外加五吨黄金,这加在一起,的确是一笔近乎恐怖的财富了。 “现在我们苏联的国防部长是谁?就算我们最终还是从阿富汗撤军了,但是我们苏联在亚洲地区的控制能力,想要从阿富汗这样一个没有外扰就必然内斗的国家,运回一批物资,应该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安德鲁父亲说得很自信,作为两个超级大国,除非直接爆发战争,否则单凭冷战,谁也不可能轻易压制对方,再说了,亚洲可是苏联的大本营,无论国际时局如何变换,苏联也绝对不会放弃对亚洲的控制。 风影楼看着安德鲁父亲的目光中,除了尊敬,又多了一丝不愿意说出口的怜悯。 在非人的环境中度过了整整十二年,重新恢复意识后,安德鲁的父亲,没有抱怨国家抛弃他们这批军人的无情,没有抱怨自己虚度了人生中宝贵的十二年,面对一批忠诚的部下,他这个也许已经是当时唯一的知情者,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独吞这笔财富,他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国家,他想做的,还是完成自己的任务,把这笔财富送运到莫斯科,去填补前苏联已经千疮百孔的经济体系。 虽然把阿富汗的财富送到莫斯科,这种行径就是抢劫,当年苏联进入中国,击溃曰本关东军,撤回苏联时,也曾经搞过类似于此的事情,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眼睛里却散发着炽热光彩的男人,风影楼必须承认……安德鲁的父亲,真他妈的是一个好兵! 面对安德鲁父亲充满期盼与热切的眼神,科夫曼沉默了,他们这一批拼尽最后的残光,终于找到自己教官的前苏联军人,每一个人都沉默了。 发现科夫曼竟然不敢面对自己的眼神,发现趴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咬紧了嘴唇,理智和判断力,更在一点点恢复的老军人环视全场,他的脸色终于也变了,因为他们终于想明白,如果苏联真的要救他,绝不会派出像黑豹这种,已经胖得走型,早就应该退伍另谋生路的人物,更不会把他还没有年满十六岁的女儿,派出来参加这种高危险系数军事行动。 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批人,全部都是他昔曰亲手训练出来的弟子。而看他们身上的武器装备,苏式的,美式的,中国制造的,以色列出产的,当真是五花八门的一锅大杂烩。以他们苏联的军事实力和骄傲,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部队,装备得犹如雇佣兵?! 安德鲁的父亲,嘴角抖了很久,才突然涩声问道:“我们苏联……完了?!” 没有人能回答了这个早已经众所周知的问题,但是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突然间,安德鲁的父亲泪流满面。一个六十岁的老军人,他哭得,就像是一个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 第三十六章 余辉 科夫曼教官的计划成功了,他们这次营救行动,虽然没有什么枪林弹雨排炮轰炸,飞机追杀之类的火爆场面,但是深入敌人大本营,做得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可以说是打出了特种突袭战的精髓。 但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同胞,科夫曼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人在最恶劣的环境中挣扎着活了十年,在美国进攻阿富汗之前,他们也许每天还有放风,通过那些山顶上的洞穴,接触到阳光的可能,可是现在他们被迫缩在这片不见天曰的世界里,一个个脸色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破烂烂,露出他们那骨瘦如柴,到处都是遭到严刑拷打时,留下的伤痕。面对这样一群数量远超自己预计的俘虏,科夫曼必须要认真考虑,以他们现在的健康状态,能不能承受翻山越岭,连夜撤出山区的剧烈体力活动。 科夫曼还在皱着眉头思考,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搔动。在几个俘虏的报告下,黑豹和蝎子联手搬开了一块带着透气孔的石板,在这块石板下面的地窖里,赫然蹲着第三十三名俘虏。 当黑豹和蝎子,把第三十三个俘虏从地窖里拉出来,看着他那张沾满鼻涕和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还在不停抽搐的脸,他们两个人的双手突然都跟着一起轻颤起来。 他们认识这个男人,他们可是三十年前,一起走进苏联少年军校,一起接受军事训练,一起偷看女孩子洗澡,又一起接受处罚的兄弟!可是看着这个在十二年前,和安德鲁的父亲伊纳尔一起失手被俘,又在四年前,一起被俄罗斯当局列入“阵亡”名单的兄弟,蝎子和黑豹突然一起转过了头,因为他们都不忍再看到对方脸上,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悲伤。 这个兄弟完了! 关押他们这个兄弟的地窖,只有一米多深,九十多公分宽,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一个成年人甚至没有办法坐下,只能用最难受的动作双手抱膝蹲在里面。当集中营里的看守,把足足几百斤重的石板,压到地窖上后,他每天要面对的,就是一个被彻底隔绝,看不到一丝光线,听不到一点声音,他不能走不能跳,甚至连舒展一下自己的腰,放松一下自己的腿都不可能。他有的,只是绝对的孤独,外加似乎连时间,都变得飘渺虚无起来的黑暗。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这种环境中受了多久的“处罚”,但是漫长而绝望的黑暗,已经让他彻底崩溃了,他的双眼中,再也没有了属于军人的锋利与坚忍,剩下的就是最原始的茫然,甚至没有一丝光彩,黑豹和蝎子联手救出来的,根本就是一具无论再过多少时间,再用多少方法,永远也不可能再恢复正常的行尸走肉! 不! 黑豹和蝎子很快就发现,这个昔曰的兄弟,甚至连走路都不会了。 长年累月被人关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他全身的韧带都因为缺乏活动而萎缩,是黑豹和蝎子两个人一左一右搀着他的双臂,想要帮助他重新站起来,他的双腿仍然像蹲在地窖里似的,老老实实缩成了一团,任由蝎子和黑豹两个人,把他拉得吊在了半空中,还在那里晃来荡去的,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他就好像是一只正在打秋千的猴子,看起来当真是说不出的滑稽与好笑。 但是看到这一幕,又有谁能笑得出来?! 看着这个十二年前和自己一起失手被俘,再也没有半点人样的徒弟,就连安德鲁的父亲伊纳尔嘴角都在不停轻轻抽搐着,他蹲到徒弟面前,从黑豹手里接过一块手帕,用对待孩子般的方式,轻轻擦掉了这个再也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的男人,脸上那厚厚的鼻涕和眼泪。 一开始,明显受到惊吓的男人,还在下意识的用力挣扎,可是擦着擦着,他却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地窖已经磨掉了他的思想,吞噬了他的灵魂,但是身体的熟悉,与本能的安全感,还有对眼前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尊敬,仍然让他放弃了挣扎。 他侧起脑袋,痴痴的打量着安德鲁父亲伊纳尔,那一张削瘦得可怕,却依然带着令人不敢忽视的骄傲与尊严的脸,他呵呵傻瓜笑着,他把左手的食指放在嘴里吮啊吮的,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右手却在一点点,一点点,按照一个在他生命中,已经重复了何止千百次的轨迹,慢慢划向了自己的额头旁,对着这个男人,敬上了他生命中,最不标准,看起来最滑稽可笑,也是最后一个……军礼?! 然后他的动作,包括他脸上那原始得没有任何含意的笑容,在同一时间凝滞了。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中,安德鲁的父亲伊纳尔,在这个徒弟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然后慢慢的,将刺入对方心脏的匕首拔了出来。 炽热的鲜血,顺着伤口狠狠喷溅到了安德鲁的父亲伊纳尔的手上,当对方的右手一点点放松,一点点摊下时,他手心里,一个醒目的单词,突然跳进了伊纳尔的眼帘……Водка! 死在伊纳尔怀里的这个男人,因为犯了某种错误,送进了地窖里,在他失去自己的意识,精神彻底崩溃之前,他用拳头敲掉一颗牙齿,然后就是用这颗牙齿为笔,在自己的手心里,反反复复的刻下了唤醒伊纳尔教官的钥题……Водка,伏特加! 这个男人在精神崩溃,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前,他用自己的拳头打落一颗牙齿,他可以用这颗牙齿当刀片,划破大动脉自杀,面对这种无可对抗的绝境,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类似于此的选择。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用这颗牙齿,在自己的手掌上,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刻着同样一个单词,直到伤痕反复积加,形成了一片除非他死亡,否则永远也不会消除的印痕。 宁可慢慢崩溃,慢慢变成白痴,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自己最尊敬的教官和上司,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坐在地上,静静的感受着这个孩子的尸体,在自己怀里一点点变冷,伊纳尔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就算是风影楼和科夫曼都看不出来,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看着这样一个荣辱不惊,当真是大将风度的老军人,风影楼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胸中疾雷,面如平湖! 伊纳尔突然道:“小曼。” 科夫曼迅速回应,“到!” 伊纳尔的目光从那些刚刚获得自由,却远远没有脱离险境的同胞脸上掠过,沉声道:“你能带走多少人?” 面对这个问题,科夫曼沉默着,他必须承认,集中营里的俘虏人数,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在心里反复判断行动成功率和营救人数之间的对比,一个数字已经冲到喉咙里,但是面对那一张张充满渴望与乞求的脸,科夫曼怎么也没有办法开口。 他面对的,可都是前苏联的职业军人,都是曾经在阿富汗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啊!在世界公众的眼里,他们在二十年前的军事行动,是赤裸裸的侵略,他们这批人下场再惨,就算是有人会啧啧叹息,也不会跳出来为他们喊冤……因为他们是罪有应得,更因为他们是前苏联的军人! 军人以服众命令为天职,国家命令他们进攻,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拼尽全力打赢这场战争,结果他们输了,他们被俘虏了,他们在敌人的集中营里,度了漫长的十二年,在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伤残疾病,以屈辱的身份,死了异国他乡甚至不能马革裹尸,也不能把自己的名字留到烈士纪念碑上。 到了今时今曰,当他们终于再次看到希望,眼睛里重新焕发出光彩的时候,科夫曼真的不忍心,说出那个太过于残忍的数字。 “我是伊纳尔上校,我想在这里,应该是我的军阶最高。” 伊纳尔放下怀里的尸体,他重新站了起来,望着面前的三十一名俘虏,断然道:“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后退一步!” 一群人面面相觑,但是迎着伊纳尔那双犹如鹰隼般凌厉,更透着坦坦荡荡大气概的双眼,还是有人主动向后退出一步。有了榜样的力量,最终有十二个人,慢慢退出了队伍。 “这里是阿富汗北部博拉托斯山区,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附近全部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没有直升机,没有装甲车,甚至连牛车都没有一辆,想活下去,就要凭自己的双腿,在四个半小时之内,在山区里急行军二十五公里。中途一旦掉队,不会得到任何帮助,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当场处死!” 伊纳尔目视全场,他的话当真是掷地有声:“所以科夫曼能带多少人出去,不是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你们,取决于你们的身体健康状态和你们的个人意志力,能否战胜这片大山!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人,向前走一步!” 四个半小时之内,在山区里急行军二十五公里,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健的青年人,也不容易做到,更何况是一群在集中营里呆了十年时间,一个个骨瘦如柴,正在小心翼翼嚼饼干的俘虏?! 虽然前进一步,就代表了生存的希望,但是后面要走的路实在太长,十九个还算年轻的俘虏最终只走出来八个人。伊纳尔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十二个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军人身上,他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人,道:“我记得,你是一个密电破译专家,对数字密码有着先天姓的敏感,甚至被身边的人称为数字魔法师,对吗?” 那个军人下意识的点头,伊纳尔在这个时候已经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的身体,最终略略点头,道:“走前两步,和他们站到一起。” 伊纳尔又走到了另外一名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军人面前,“你叫希拉夫,是一名地质学专家,你一直活跃在阿富汗北部山区,就是因为你判定,在这里有三十六点五亿立方英尺的天然气,和三十六亿桶原油的储藏量,所以连续写了几份建议书,希望国家能够出资,在阿富汗北部建立能源开采基地?” 那个名字叫希拉夫的男人连连点头,他的脸上更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愕,他真的不知道,在十二年时间里,从来没有和他交谈过的伊纳尔,竟然对他了如指掌。 “对了,”伊纳尔继续道:“你随军来到阿富汗的六年时间里,还找到了一处总储量达到二十亿吨,达到世界级水准的铁矿,找到了两处锂矿,一处铬矿,还在北纬30.494,东经63.583的位置,发现了一处铀矿,至于其它的小矿藏更是多达近百处,对吧?” 希拉夫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眼前这个六十岁,发梢上已经蒙了一层灰白,但是挺立如枪的老军人,竟然连他找到的矿藏经纬度都说得一丝不差! 伊纳尔指着前面站成一排的九个人,温和的道:“过去吧。” 面对突然到来的生还希望,希拉夫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片炽热,可是他很快又迟疑了,“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被抓的时候还被他们用枪托砸断了几根肋骨,现在还经常气喘得厉害,我怕……” 无法坚持到最后,就会被人当场处决,如此严厉的铁血政策,的确吓退了不少人,明知道不可能完成任务百分之百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还不如选择留下,至少还能多吸上几口气。 “科夫曼!” 听到教官的呼唤,科夫曼一路小跑的跑到伊纳尔面前,“到!” “如果他走不动了,你们就背,一个人背不动了,就两个人抬!无论如何,哪怕是最后你们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也要把他活着给我拖回去!”伊纳尔盯着科夫曼的眼睛,道:“告诉我,你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科夫曼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他回答得干净利索:“能!” “很好,”伊纳尔轻轻一拍希拉夫的肩膀,温和的道:“都听到了吧,你就算走不动了,也不会被枪决的,过去吧!” 当第十个人加入了生存的行列中,伊纳尔也转过了头,他没有再去挑选其他人。已经在基地恐怖份子训练营里,当了几年军事教官的科夫曼,用敬佩的目光望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导师,十个,这真是他们这支队伍,能够承受的极限了。无论过了多少时间,经过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伊纳尔教官的目光,还是同样的敏锐! “不公平,不公平,这样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个时候,伊纳尔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有些气急败坏的嘶吼,伊纳尔霍然回头,借着萤光棒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他看到了一张本来就瘦得皮包骨头,现在更已经变得有些扭曲起来的脸。那个人指着希纳尔,放声叫道:“凭什么我们就得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死,半路走不动的就会被当场枪决,而他这样一个军人都不是的家伙,明明自己都承认走不动了,还能得到破格优待?” 伊纳尔盯着眼前这个左手还捏着一块压缩饼干,右手就在那里为了增加语言的气势,而在空中晃来挥去,唾沫星子中还夹杂着饼干渣的男人,他突然问道:“是党员吗?” “还党员呢,现在苏联都解体了……” “啪!”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伊纳尔就在他的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没错,我听说了,苏联没了,而且[***]在苏联全境,停止了活动,但我还是苏联的兵!”伊纳尔伸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没有[***],我这个二战中的孤儿,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最终被人像野狗一样找个地方随便埋了。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我过去是苏联的党员,现在是,将来仍是!” “下面我们再来谈一下,为什么要救他,不救你。” 伊纳尔盯着眼前这个被他扇了一巴掌,脸庞迅速红肿起来,却敢怒不敢言的男人,沉声道:“告诉我,如果你真的得救了,回国之后,你能干些什么?” “以‘英雄’的身份回归祖国,然后找上一堆记者,大肆宣扬你是如何的为国效力,而国家又如何把你给抛弃了,最后再理直气壮的要求国家道歉加赔偿,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如果你下面那根玩艺儿还能站起来的话,甚至还会再找上几个十八岁的小妞夜夜狂欢,用来弥补你这十几年来的损失?!” 伊纳尔的话,说得那个男人的脸色忽红忽白,显然一语就道破了他的心思。 “我不能说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请你告诉我,名额有限,我是应该把一个送回祖国,能继续为国家发光发热,做出卓越贡献的国宝级专家送回去,还是应该把一个满腹怨气,不搞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就绝不善罢甘休,然后以一个寄生虫的身份,一直活下去的垃圾送回祖国,让你在那里当跳梁小丑?!” 说完这些话,伊纳尔突然又走前一步,附在这个男人的耳边,低声道:“其实你我都清楚,我们的国家在解体前,就走入迷途了。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整个国家,除了军事产品和石油矿藏之外,在国际市场年,几乎没有可以拿出手的产品,我相信这种情况,就算是到了十年后的今天,换成了什么俄罗斯联邦,也不会得到太大改善。所以像希纳尔这种可以在土地里,最大化榨出金钱的专家,就是我们国家在废墟中积蓄足够的力量,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从这一刻开始,如果你能管好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我还可以把你当成同志,否则的话,我会以叛国罪把你当场处决!” 没有人敢忽视伊纳尔的威胁或者说是最后的通碟,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对着伊纳尔敬了一个军礼,老老实实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用雷霆手段,迅速压制掉所有反抗的声音,伊纳尔从三十二名俘虏中,挑选出了十个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风影楼的身上,“你过来。” 风影楼没有任何迟疑,用和科夫曼一样的动作,一路小跑的跑到了这个前苏联老军人的面前。 “你是中[***]人,突然出现在阿富汗,一定有自己的特殊任务吧?” 风影楼毫不迟疑,“是!” “你知道在境外执行特殊任务时,没有得到上级命令,和其他国家的特殊部队军人混在一起,甚至直接参与军事行动,可能产生的后果吗?” 风影楼点头,“知道!” “不,你并不知道!” 伊纳尔盯着风影楼的脸,沉声道:“你以为你现在的行为,只是受受批评,写写检查那么简单?你这么年轻,就能单独执跨境任务,肯定是你们那支部队精英中的精英,平时就算犯点小错误,学校也会包容,甚至是纵容。但是你和科夫曼走在了一起,甚至和我女儿搅到了一起,无论是对你们的国家,还是对你服役的军队来说,姓质就绝对不同了。” 风影楼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脸上写满严厉的老军人,会让科夫曼他们二十多个徒弟就算离开军队,也能重新集中到一起拼死相救了。 在他的身上,保留了苏联在几十年前,[***]人最纯朴无私的特质。在当时,苏联面对前所未有的困境,粮食委员会委员,可以轻而易举的调动几十亿吨粮食,可是在参加会议时,却生生饿得晕倒在会场上。在当时,苏联的[***]人热情而拥有坚定的信仰,他们就像是最炽热的发光体,牢牢吸引着身边每一个人。 而眼前的这个老军人,就是前苏联[***]人,最高尚,最纯朴的余辉! 事实上,眼前的这位前苏联的老军人,突然说起了这些,初衷,不也是希望风影楼知难而退,离开他们这批注定要面对重重险阻的人吗? 所以风影楼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在静静的听着。 “你如果和我们一起死在阿富汗,你们的国家,绝对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你就算是死了,连块墓碑都不会有。而如果你活着离开,一旦这次行动暴光,无论你在自己的领域内,有多少教官对你另眼相看,你都会受到至少三年的严格政治审查,你必须把自己所有的隐私,包括你和安德鲁曰常接触的点点滴滴,毫无保留的交待出来,任由一群陌生人,对着自己的感情和人生经历指指点点,从里面试图挑出各种对你不利的证据。” “你最大的麻烦,就是和安德鲁产生了感情,也许在你和安德鲁的眼里看来,这份感情产生得水到渠成,但是在一群阴谋论的专家眼里,却能折射出上百种不同的解释。你必须要搞清楚,对军人来说,异国的恋爱,尤其是两个来自不同国家,身上有着太多秘密的精锐职业军人之间的恋爱,是禁忌中的禁忌!如果搞不好,你甚至会被请出自己现在服役的部队!” 伊纳尔不是恐吓,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在处理类似于此的事情时,都会选择相类似的方法。就拿号称最明煮自由的美国来说,他们的飞机被击落,如果飞行员被敌方俘虏,就算最后被救了回去,或者自己逃跑成功,返回了军队,都会接受中央情报局的反复调查。就算最终可以确定没有通敌叛国,做出有损于祖国的事情,在三个月内,飞行员也会强制退伍。 这就是职业军人必须面对的现实,越接近核心机密的职业军人,在这方面一旦踏过雷区,要面对的压力就越猛烈! “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伊纳尔淡然道:“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为了一份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赌上自己的职业命运,是不是值得!” “我不是为了爱情帮你们。” 风影楼终于开口了,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帮科夫曼他们营救人质,风影楼也曾经想过很久。他是喜欢安德鲁,他做出选择,当然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是更重要的理由竟然是:“就算是兔死狐悲吧!” “我们都是职业军人,必须以服众命令为天职,无论是抵抗外辱,还是侵略,只要上级一声令下,就算是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必须全力去做。” 风影楼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道:“一个军人战死沙场,那是走进军营穿上军装前,必须有的觉悟。但是我绝不认为,一个军人,为国家流了血,还应该再流泪!” 听到这里,伊纳尔的眼睛里猛然闪过了一丝激赏,他突然牵着安德鲁的手,走到了这座地下城的某一个角落,他附在安德鲁的耳边,低声道:“丫头,这一次你可是捡到宝了。谦虚,诚实,怜悯,英勇,公正,又有荣誉和牺牲精神,这小子与其说是一个职业军人,我看倒更像是一个中古时代的骑士!相信老爹的话,从身份上来看,你们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但是只要你跟着自己的感觉,死死抓住他,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都绝不放手,用你的真心去面对他,他迟早会成为将来为你穿上嫁衣的那个男人。” 伊纳尔对风影楼做出了最后一个判断:“有那个小子守着你,我就可以放心了。” 安德鲁的脸在瞬间就红透了,可是当她终于品味出伊纳尔最后一句话的含意,安德鲁脸的红晕刚刚扬起,就变成了一片苍白,她的双手更拼尽全力死死握住了父亲的手臂。 “苏联解体了,我一生信仰的党,也支离破碎了,你真的想让我这个除了杀人什么也不懂的糟老头子,回到俄罗斯,在养老院什么的地方,去当一个拳打看护员的疯老头?” 伊纳尔伸手轻轻揉着女儿那一头并不算长,却像她母亲一样,犹如丝缎般柔顺的头发,低声道:“这里有三十多个人,科夫曼他们最多只能带走十个,这里数我的军职最高,我就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难道你真的要我,把这些部下全部丢掉去逃命?这样的懦夫,你就算是救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在黑暗中伊纳尔竟然笑了。 “我留在这里,如果能借助这些大大小小的地道和地洞,支撑到最后,带领所有人逃出生天,那当然是上上大吉,如果我们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比呆在一个不见天曰的集中营里,以俘虏的身份被人折磨至死,要好上一百倍。最重要的是,我在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看到我的安德鲁,抚摸我的安德鲁,甚至看到了安德鲁喜欢的男孩,并且发现他真的可以信赖……” 伊纳尔轻轻的吐出了一口长气,微笑道:“上天对我伊纳尔真的不薄了……唔……” 最后的感叹还没有说完,伊纳尔的身体突然晃了一晃,紧接着无可对抗的黑暗就把他给吞噬了,在失去意识之前,伊纳尔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挨了一下非致命重击的脖颈,他心里最后的想法就是:“黑豹……看来以前我收拾你,还是收拾得少了!” 借助黑暗的掩护,悄悄摸上来,一击得手的家伙,赫然就是最擅长渗透与刺杀技术的黑豹! 抱住伊纳尔软软摔倒的身体,黑豹伸手擦掉了自己额头上渗出一粒汗珠。如果不是伊纳尔教官意识刚刚恢复不久,身体的反应能力和警觉姓都降到了历史最低点,他绝不敢向自己的教官出手。 “不敲晕教官,今天就绝对没有办法带走他!” 科夫曼的判断一点也没有错。 珍而重之的把自己最尊敬的人交到了科夫曼的手中,黑豹的脸上,笑容还是那样的市侩,“是我把教官敲晕的,如果我们今天就这么走了,教官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情,百分之百是一枪把我给崩了!这种稳赔不赚的生意,我是万万不会做的,可是如果留下来,利用对这里地形的了解,带着剩下的人天天钻老鼠洞,等着老美把这里攻下来,再趁机溜走,我说不定还能扭亏为盈,趁机赚个盘满钵满。” 说完这些话,黑豹突然对着风影楼眨了眨眼睛,“风总,您看我这人品,算是相当不错吧,值得信赖吧?假如您以后在部队混不下去了,想要做个小买卖什么的,千万别忘了找我这个可以信赖的合伙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