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凤凰男系统后》 1. 第 1 章 秦永鲸掉到了一个十分拥挤的地方,有人用力把他往外推。 秦永鲸想要往外爬,可他没有力气,只能轻微蠕动。 耳边是接生夫郎急迫的声音,“就快出来了。” 紧接着,秦永鲸接触到空气,凉飕飕的感觉激起阵阵啼哭。 一身红皮皱皱巴巴,像个无毛小猴子的婴孩被接生夫郎抓在手里。 “生了,是个小子!”接生夫郎动作匆忙擦着秦永鲸身上的污渍,而后将他塞进小棉袄里。 这接生夫郎跟秦永鲸阿爹是一个村的。 秦永鲸在胎里便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时常便听阿爹说秦夫郎的技术好,阿爹求了秦夫郎许久,又帮着做了许多工,秦夫郎才答应给他免费接生。 秦永鲸耳边是阿爹虚弱的呼吸声,他想使劲儿睁眼却是徒劳。 接生夫郎擦拭着秦永鲸阿爹的身子,窸窸窣窣声格外催眠,秦永鲸抵挡不住睡意,手慢慢不动,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秦永鲸眼皮使劲儿,瞪地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涌入秦永鲸的眼中,连带着屋内的装饰。 屋内有一张长桌子和一条长凳子。 泛黄的草土墙壁已经开裂,屋顶横着一根房梁,与屋脊部的两根木头形成一个三角形。 整个空间显得狭小逼仄。 窗户处几根木头竖着,起到透光挡物的作用,窗户旁还有帘子,夜晚到了便拉下来。 秦永鲸待在肚子里时,阿爹每晚都会去关窗。 秦永鲸脑袋微微一偏,看着幅度不大,却用了他吃奶的劲儿。 他和阿爹躺在硬木板床上,阿爹还在睡,呼吸平缓了许多。 接生夫郎已经离去,屋子里只有俩人。 秦永鲸的名字是出生之前便取好的。 是秦阿爷亲自取名,许多村人议论纷纷,说秦阿爷不惩罚秦云这个混账小哥儿,还给未婚先孕的孩子取名字。 有辱门楣! 秦永鲸表示:穷的连饭都吃不起,还辱什么门楣....... 秦阿爷在秦云怀孕五个月时,失足跌落山崖,秦云花了老大功夫才将秦阿爷的尸首带回。 这之后,秦云伤心欲绝,若不是怀着秦永鲸,怕是早随秦阿爷一起去了。 秦云长的很好看,即便是刚生产完一脸苍白虚弱的模样也难掩其美貌。 秦永鲸在肚子里时,便时常听见有人调戏阿爹,阿爹每次都跑的很急,离那些流氓远远的。 秦永鲸整个身子都被小棉袄包住,他已经出生两个时辰了。 没有喝奶,他的身子很难受,全身的细胞都在宣斥着让他吼叫。 “哇哇哇哇哇哇哇......”控制不住的反应让他哭出来。 红彤彤的脸上没有泪水,是干吼。 秦云手脚轻动,双眸倏地睁开,而后急忙看向一旁吼叫不停的秦永鲸。 秦云脸上满是无措,他慌张起身,虚弱地抱起秦永鲸,“宝宝不哭,不哭。”嘶哑的声音听着不好听,可面前的孩子却神奇的不哭了,还瞪大眼看着他,秦云心中产生了久违的幸福感。 接下来,秦永鲸吃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顿饭。 他如同饿兽狠狠吸吮奶汁,喝完奶后,秦云把将他抱在怀里哄,即便秦永鲸没哭,秦云依旧哄着他。 秦永鲸喝饱了,脑子才开始运转。 他觉得小哥儿这种性别真是太奇特了,没出生之前,他以为的小哥儿是声音男性,身子偏向女性的性别。 可睁眼看见阿爹的一瞬间,秦永鲸知道自己想差了。 除了能生育,小哥儿跟男人差别不大。 小豆豆还能出乳,也是秦永鲸没想到的。 饱了就睡,睡了就吃是婴儿天性。 即便秦永鲸是个胎穿者,也不能违抗。 见宝宝睡着,秦云将宝宝放在床上,他自己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秦云来到另一间房,房里放着两尊牌位。 是秦永鲸的爷爷和爷君。 秦云点上两柱香,静静地看着两尊牌位,而后缓缓红了眼眶。 本就柔弱的脸庞显得更是柔弱。 “阿父,阿爹,孩子生下来了,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过几日等孩子大些了,我再带他来看你们。”秦云磕下三个响头,起身出了房门,他将房门紧紧关好,才向着厨房而去。 秦永鲸吃吃睡睡,时间过的极快。 就算一日之中没多少清醒日子,秦永鲸也在发愁。 算算时间,要债的人快上门了。 秦阿爷死后,秦云为了安葬秦阿爷,向钱庄借了二十两银子。 这二十两中,安葬阿爷用了三两,其余的全还了秦家之前的欠款。 因着秦阿爷身亡,要债的人纷纷上门,秦云才不得不去借利子钱。 在秦永鲸喝完二十顿奶以后,秦家的大门被人激烈敲打。 秦云抱着秦永鲸的身子一抖,双眼全是害怕胆怯。 秦永鲸啊啊了俩声,看向门口。 只见本就破烂的院子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者凶神恶煞,看见秦云时,顿时那凶神便变成了恶欲。 秦永鲸小手紧握,只想冲上去打爆这男人的眼睛。 可秦永鲸才三日大...... “小夫郎,什么时候还钱啊?”恶徒色眯眯的眼睛直盯着秦云,一手制止要往前冲的五个小弟。 秦云不敢看他,浑身颤抖抱着秦永鲸后退。 五十两秦云不可能还得起。 恶徒慢慢靠近秦云,一身的臭味儿连秦永鲸都能嗅到。 “啊啊啊!”秦永鲸瞪着恶徒抗拒恶徒的接近。 恶徒神色立马阴鸷,而后一把抢过秦永鲸,手一动便要摔死秦永鲸。 秦永鲸哇哇哭喊,求生欲爆棚哭声直冲云霄。 秦云大惊失色,“不要,不要!”他扑上去抱住恶徒的胳膊,不住地求着:“不要伤害他。” 恶徒一脚踢开秦云,秦云摔在地上忙又扑上去,哭声悲戚:“求求你,求求你。” 恶徒未再理会秦云,一手将秦永鲸高高举起,语气狠毒:“小兔崽子,敢这么看我,我看你是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 秦云的呼吸仿佛停止。 “哇哇哇哇哇哇......” 只见秦永鲸直线下坠,恶徒身后一混混倏地冲上前来,抓住快要落地秦永鲸。 “你敢跟我作对?!”恶徒暴怒,揪起混混衣领,一巴掌狠狠甩在混混脸上。 混混被打趴在地,口腔瞬间出血,渗出嘴唇,脸上巴掌印快要凸起。 他抬头神色怯弱,语气胆颤,“老大,这秦云是要送到赵府的下人,若是他以后得势,岂不是对老大不利?” 襁褓里的秦永鲸还在哇哇哇哭。 秦云抱起被混混放在地上的秦永鲸。 秦永鲸真的控制不住,他现在只知道哭。 秦云也随着他的哭声落泪。 将宝宝抱紧,秦云用身子护着,没留一个空隙给阳光。 2. 第 2 章 “照你这么说,日后他要找我麻烦,我是留不得他了?”恶徒阴沉沉的语气响起,接着又是一巴掌甩在混混脸上。 其余几个混混不敢说话,默默站在老大身后。 小混混被打得踉跄,他双颊渗血,本是俊气的脸瞬时狼狈。 “老大,若是咱们没将人带过去,管事那边......”混混话未说完。 对于还不上欠款的人,钱庄便会派混混将人卖掉。 这其中便是赵府出价最高。 钱庄会送一批画像到赵府,若是赵府有看中的便会留下。 赵府并不常要人,这还是时隔半年,才要的一个下人。 混混头子自然也知道如果人没带到,钱庄会找他麻烦。 恶徒色桀的目光放在秦云身上,而后□□地笑了两声。 “小夫郎生的貌美,滋味不能错过。” 院子外,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伸头探脑,小心翼翼又‘春心萌动’。 秦云闻言,面色苍白。 他死咬着牙不敢抬头,一双眼流的泪更多,浸湿了包裹着秦永鲸的小棉袄。 秦永鲸伤心愤怒地哭吼,没有几分力气的手伸手摸向阿爹的脸,“哇......” 另一个混混凑到头儿耳旁,细语着什么无人听见。 现场突然静下,只剩秦永鲸还停不下来的哭声。 秦云红着眼,怯弱抬头,偷偷望了一眼最开始维护他的那个混混,又忙低下头。 混混仿佛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管盯着头头儿的身影,肿得老高的脸庞看上去惨不忍睹。 外头看热闹的男人们看了许久,都没见要债的有何动作,当下不免失望。 他们可是肖想了秦云许久,若是能看一场活春宫,也能过过眼瘾不是。 恶徒来回踱步,秦云听得心惊,脑门一跳一跳,抓着秦永鲸小棉袄的手不断使劲儿。 “把人带走。” “哇哇哇......”秦永鲸的哭声变小。 “宝宝乖。”秦云哄着。 秦永鲸眼泪水停住,走出村了才彻底熄声。 一路上恶徒那眼神像是要把秦永鲸给活剥。 秦永鲸是统统无视,现下他哭累了,已然打不起精神。 混混既然现在把他和阿爹带走,说明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出现重大安全事故。 秦永鲸的心放下一半,浑浑噩噩中撑不住的他闭眼睡去。 宁静的村路变成喧闹的街道。 一转眼,一群人便到达目的地。 高门大院寻常人户莫及。 就连那长在门口的梧桐树也比普通人家的好。 梧桐树下是赵府后门。 只见混混头子堆着一张笑脸与门房说着什么。 门房闻言面色不虞,但还是进府回禀。 不一会,门房出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钱,将钱扔给混混后,门房说道:“把人交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多谢小二哥,多谢小二哥。”头儿掂了掂钱袋,丑恶的嘴脸一脸精光。 门房没搭理他,等秦云抱着孩子进院后便嘭声关门。 混混头儿的笑容瞬下,嘲门口淬道:“什么玩意儿,也敢在爷面前耍威风。” “走!” 一行人大摇大摆走出小巷。 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往后望了望,又赶忙追上前方的人群。 赵府内,门房带着秦云往二老爷院子里走。 秦云一言不发,面若死灰。 门房见美人愁容,多少生出爱怜,“伺候咱们二老爷可是福分,你开心些,换换脸,别忘了你还有个孩子,为了孩子,你也得讨二老爷欢喜。” “孩子......”秦云喃喃念道。 他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几日,便随同他一起,被卖为奴仆。 想到此处,秦云悲戚地哭出声来。 “马上就快到了,你可别再哭,二老爷最讨厌小哥儿哭哭啼啼,到时候你可讨不到好处。”门房口气严厉了一分。 “多谢。”秦云收起悲凉的神色,一手擦掉多余的泪水。 再经过一处园拱门,便到搭二老爷的深水轩。 睡了好一会儿的秦永鲸这时悠悠转醒。 入目便是两层楼阁,蜿蜒的小桥陈设于水面,直通楼阁,往后又通向东西两处圆拱出口。 这处院子建在水面之上,却不让人感觉寒冷,反而还有几分暖意。 秦永鲸看着腾腾冒气的水面,直觉告诉他,住在这里的人,皮肤肯定很好。 楼阁旁还修有五座小屋子,小也只是相较于楼房来说,再小也比秦永鲸家大多了。 秦永鲸还不知道自己和阿爹成了仆人,不过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不算太惊讶。 相较于秦永鲸最坏的打算,现在的处境算是极好。 二老爷并没有急着见秦云,因为二夫人突然从娘家回来了。 二夫人娘家是名门望族,因着二夫人一直未生男嗣,二老爷便动了纳妾的心思。 二夫人善妒,岂会容忍。 在经过一场吵闹后,二夫人带着膝下唯一的孩子回了娘家。 说来,二夫人回来,属实是碰巧,但这不妨碍秦云对二夫人暗暗地感恩戴德。 秦永鲸看着阿爹朝二夫人的院子拜了拜。 日子一天天过去。 秦永鲸和阿爹住在一间下人房,每日早晨,阿爹将他喂饱后,便要去做事。 等午时又回来喂饱他,再然后是酉时。 等天黑得彻底后,阿爹便不会再出屋子了。 二夫人不喜欢让阿爹伺候,也不许阿爹伺候二老爷,所以阿爹平日里主要的工作是修剪打理深水轩里外的树木水草。 阿爹很喜欢这份工作,拿了第一个月的工钱后,阿爹更喜欢这份工作了。 看着阿爹渐渐有了生活的奔头,秦永鲸也很是开心。 下人又怎么样,下人也要活的开心啊。 深水轩有十个下人,其中五男三女俩小哥儿。 秦云若是忙不过来,会托屋子隔壁的凉夫郎帮忙喂一喂秦永鲸。 凉夫郎也生了孩子,因为有自家男人的帮衬,便没有秦云那般忙碌,偶尔喂一喂秦永鲸他也乐意。 两个小孩儿一起玩的情景让人看了就心软。 秦永鲸:“......” 一点也不想跟面前的小屁孩玩谁的屁股更臭这个游戏。 秦永鲸黑着脸把小屁孩的屁股推开。 他憋着一口气,眼睛眉毛皱成一团。 臭死了,小屁孩一天吃什么了。 怎么这么臭。 “小鲸怎么了。”凉夫郎把他抱起来,又把自己黏上来儿子先拨到一边去。 “啊......”秦永鲸睁眼,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凉夫郎一笑,伸手捏捏他的鼻子。 秦永鲸抗拒地推搡着,差点喊出六个字。 ‘你不要过来啊。’ 3. 第 3 章 酉时,秦云回来了,还带了一些吃的。 秦永鲸正是吃辅食的时候。 凉夫郎的孩子和秦永鲸一般大,秦云将秦永鲸接到自己手上抱着,让凉夫郎拿一些米粉走,“二夫人赏的,你给小鱼喂些。”秦云声音放低,“听说是江南的贡米研成。” 贡米可是好东西,凉夫郎当下也不推脱,“那我就不客气了。” 凉夫郎拿了些,约莫有半斤的分量,米粉还剩下大半,他抱起儿子,和秦云秦永鲸说了再见。 秦永鲸啊啊俩声和他们挥别,秦云则是送他们到门口。 等凉夫郎抱着孩子出了门槛,秦云关上房门,回头看着秦永鲸。 “小鲸今日听话吗?”秦云走近儿子,脸蛋贴了贴儿子的小肚腩。 听话,他哪日不听话?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儿。 “啊......”秦永鲸轻轻扯了扯阿爹的头发算作回应。 “真乖,阿爹改日带你出去玩儿。”秦云当下给出奖赏。 虽然这奖赏秦永鲸也不太想要,他现在路都走不了,出门还得阿爹抱着。 阿爹身子弱,秦永鲸年纪轻轻体重便重达二十斤,他怕阿爹吃不消。 等真到了这时候,秦永鲸才知道自己想差了。 闹市上。 秦永鲸面无表情地坐在男人怀里,阿爹则一脸不好意思地站在男人身旁。 那股子扭捏劲儿,秦永鲸都不忍直视。 可男人似乎不觉得,还特别高兴。 这男人秦永鲸认识,正是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混混。 阿爹叫混混‘小海’,突然出现另一个人叫混混‘南宫小海’。 “南宫小海,老大有事找你,没想到你在这享美人福,若是被老大知道了,你可讨不到好。”这人话是这么说,语气却没什么恶意,还有几分调侃之意。 “老大找我什么事?”南宫小海未理会好友的八卦眼神,镇定自若道:“若是不急,劳烦你帮我拖些日头。” 说话倒是有几分文气,秦永鲸想,南宫小海莫不是家道中落才做了混混? “急呢,你可别耽搁了。” 闻言,秦云赶忙把秦永鲸抱过来,“你快走吧,我们自己逛。” 说着,秦云便往前走,看似不带留恋,可秦永鲸却看得明白,阿爹有些失落,逛街也提不起精神。 秦永鲸伸着脑袋往后看了看,南宫小海已经不见了。 也罢,他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见儿子睡着,也没有必要再逛,秦云抱着儿子回府。 今日是难得的休息日,赵府下人一月只一日假,若是主人家有事吩咐,一日假也休不得。 秦永鲸躺在床上翻跟头,小鱼的臭屁股又凑到他面前。 秦永鲸一手将人扒开,视线转向阿爹和凉夫郎,见两人说的认真没注意这边,他才凑到小鱼耳边,将这个小呆子骂了一通,“小屁孩,你臭死了,离我远点。” 小鱼却是哈哈哈笑,更上心地与他玩了起来。 正想再骂一通,阿爹却突然起身,往俩人这边走来。 秦永鲸赶忙闭嘴,他现在还不能说除了爹之外的话,小呆子现在还一个字都不会崩呢,他怎么能这时候说话。 阿爹端着一碗米糊糊,秦永鲸大感不妙。 一碗,只有一碗? “不。”秦永鲸撇过头,崩出了人生中的第二个字。 他绝不和小呆子同吃一碗饭。 秦云喂食的动作停住,小鱼凑上来嗷呜一口吞掉勺子里的米糊糊。 “小鱼,你这小馋鬼。”远处的凉夫郎哭笑不得地快走过来,将儿子抱在怀中。 “啊啊啊......”小鱼挥手急啊还要。 秦永鲸这时将阿爹的手推向小呆子,身体力行地说明自己并不想吃。 惊讶于儿子突然开口说了一个字,秦云喜了好一会后才问道:“小鲸不想吃吗?” 秦永鲸眼睛瞪的很大,摇头的劲儿也很大。 “那好吧,那都喂给小鱼吃了。” 小鱼这个小馋鬼美美地吃了一碗糊糊,呼气都是糊糊味儿。 这股糊糊味儿一直伴随了秦永鲸三年多时光。 “小鱼,咱们都五岁了,你怎么还吃糊糊。”秦永鲸看着凉鱼的饭碗,无情嘲笑。 说是五岁,其实还不到四岁,他们出生在年尾,今年是他们出生后的第五个年头,便算作五岁。 凉鱼说话不如他溜,反驳也反驳不出个名堂,只是道:“好吃呀!小鱼最喜欢啦~” 多么可爱天真懵懂的孩子,秦永鲸暗暗叹气,叹自己过早成熟,没有体会过孩童的快乐时光。 吃完了早饭,秦永鲸带着凉鱼去给阿爹和凉夫郎帮忙。 俩小孩儿提着两把扫把,跟在自己阿爹的屁股后面把院子打扫干净。 院子扫完,剩下的活儿他们俩就帮不了忙了。 “在院子里玩,别跑出去。”秦云叮嘱道。 凉夫郎在一旁叮嘱小鱼:“要听小鲸的话。” “嗯!” 俩人郑重点头。 郑重这回事,凉鱼是跟秦永鲸学的。 “小鲸,接下来去哪里玩呀?”凉鱼兴致冲冲。 秦永鲸回头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阿爹说了在院子里玩。” “啊?”凉鱼大失所望,急步追在他脚边,“院子里有什么好玩。” 深水轩下人院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儿,小鲸又不爱说话,一点也不热闹,凉鱼撇撇嘴。 “你知道咱们府中开了族学吗?”秦永鲸问道。 傻愣愣的凉鱼当然不知道,他才不会主动关心这些。 族学是氏族专门培养族中子弟的地方,这个时代的知识并不外传。 秦永鲸只会上辈子的字,这辈子的字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他成了斗字不实的文盲。 “我也觉得院子里不好玩,咱们出院子玩吧。”秦永鲸说道。 “好啊好啊!” 于是俩人‘一拍即合’,由秦永鲸带路,往族学的方向而去。 “王婶儿......李婶儿......李叔.......” 在不知道喊过多少叔婶后,俩人终于到达族学院外。 响亮的读书声传出院外。 秦永鲸细细听了好一会儿。 果然生涩难懂,满篇之乎者也,又与华夏古文词义有所不同。 凉鱼就快要听得眼冒金星,这比在院子里还不好玩儿。 “小鲸,好无聊。”凉鱼扯扯认真的秦永鲸。 秦永鲸侧头看他,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聊吗?无聊就对了。” 做学问,哪有不无聊的。 秦永鲸环顾四周,虽说现下无人,可他们这处属实不隐蔽,容易被人发现。 今日便先让凉鱼如愿吧。 学问这东西,急不来。 “走,我们去采花。” 凉鱼眼睛一亮,他好喜欢香香的花。 采了花,可以做成花膏,冬日将花膏涂抹在皮肤上,可以防裂防冻,这才是秦永鲸的目的。 秦永鲸已经做了好几次了,阿爹很喜欢,多余的便赠送给府中下人。 秦永鲸还不知,在阿爹的推广之下,他已经成为府中下人心中的好女婿人选。 4. 第 4 章 捉虫 正当秦永鲸准备带着凉鱼开溜时,墙上突然掉下个小郎君。 秦永鲸被压成狼狈的垫板,一旁的凉鱼大呼小叫:“小,小鲸,小鲸!” 若不是读书声大,这边的动静早被人发现。 “小鲸!你谁!你快起来。”凉鱼推着秦永鲸身上的人,可惜愣是推不动。 小郎君揉揉自己的腰,面色恼怒:“放肆,敢碰本君!”而后轻飘飘一脚便将凉鱼踹趴下。 小郎君好似也没想到凉鱼这般不禁打,他怔了会。 就是这怔一会的功夫,秦永鲸翻身,将这个小胖子压在身下。 秦永鲸朝小胖子龇了龇牙,拳头挨着小胖子的脸擦过,他面色狠厉,带着一股子无人见过的野性之气。 “小鲸。”凉鱼爬起身,恶狠狠地告状:“他打我!” 秦永鲸盯着身下脸色发红的小胖子,口中回着凉鱼的话:“我没瞎。” 小胖子被吓住了,呆呆不动,双眼胆怯过后又瞬间转变为愤怒。 “放肆,放肆!”小胖子似乎反应过来了,对着秦永鲸又踢又踹。 就在这时,一股少年电子音在秦永鲸脑海中响彻:‘滴......恭喜宿主完成激活任务(调戏赵彦),凤凰男系统已开启,接下来为您介绍任务目标情况~’ 秦永鲸眉眼狂跳。 ‘姓名:赵彦。 年龄:六岁,即将七岁。 性别:小哥儿。 容貌:九十一分(百分制) 出生日期:夏历256年正月初六。 家庭情况:生父赵二爷,生母二夫人,生母娘家为八大世家之首,富可敌国。’ ‘接下来为宿主介绍本系统~’ ‘本系统乃凤凰男系统,意如其名。本系统力竭为宿主达成终极目标《成为凤凰男》,如未完成,本系统无颜面见父老,将陪同宿主一起身死异乡,以示决心!’ 秦永鲸:‘......’ “混蛋,放开我!”赵彦高声大吼。 “小鲸不会放开你的!”凉鱼在一旁添火,他小小年纪便精通仗势欺人。 ‘现在下发随机任务,请宿主强吻赵彦,完成可以获得随机道具~’ 秦永鲸眉目一拧,赵彦咬住了他的手臂,劲不小,这痛度,许是破皮了。 他掰开赵彦的脑袋而后起身,没理会对他一嘴一个乌龟王八蛋的赵彦。 凉鱼咋咋呼呼:“小鲸,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秦永鲸头也不回离开此处。 凉鱼不甘心地看了眼赵彦,眼见小鲸真的要放过赵彦,他只得回头赶紧跟上小鲸。 赵彦同样不甘心,若不是今日他逃学而出,高低要把这两个该死的小奴仆揍一顿。 不甘心的,还有凤凰男系统。 ‘宿主,请你即刻做任务!否则系统将下发惩罚!’ 秦永鲸神情发冷,‘你就是弄死我,我也干不出这种禽兽事。’ ‘宿主不要冥顽不灵!系统都是为了宿主考虑!’ 秦永鲸带着话说的不太利索还喋喋不休的凉鱼返回院子。 去小厨房拿了两个小篮子后,俩人又往外走。 丝毫没想过要理会系统。 系统怒了,既然如此,别怪系统手下无情。 ‘鉴于宿主不听劝告,即将启动惩罚程序!’ 本是晴朗的天空瞬间变成阴云一片,当然这只是秦永鲸眼中的世界,凉鱼正欢欢喜喜地在花园捡梅花,丝毫未察觉到异样。 腊月寒冷,此刻的秦永鲸更冷,他仿佛掉进冰窖,血液好似皆被冻住,行动变得迟缓。 冷得生痛,生痒。 手中的梅花被他捏碎,白色的皮肤慢慢变成潮红。 秦永鲸全身紧绷,双眸猩红,他定定地站直,呼吸变得急促。 “小鲸,你怎么不捡啊。”凉鱼已经捡了小半筐篮子了,他还等着地下的捡完了让小鲸抱自己上树摘呢。 “小鲸?”凉鱼终于察觉出不对,他慌忙地跑到秦永鲸身旁,“小鲸,小鲸你怎么了。” 他摇摇小鲸,可小鲸没动,他再摇,小鲸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他差点吓得魂飞出天。 “呜呜呜呜呜,小鲸倒了。”凉鱼哭着跑出花园。 ...... 等秦永鲸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房间内点着油灯,昏昏暗暗的光线随着气流缓缓摇曳。 “咳咳......” “小鲸。”秦云惊喜担忧的声音响起。 耳边是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阿爹憔悴的面容。 “小鲸,你感觉如何?”秦云扶起儿子,面色忧愁。 秦永鲸靠在床头,虚弱地咳嗽了好一会才渐渐缓过神来。 那股诡异的痒感还停留在身上,秦永鲸忍不住,他挠了挠手臂,一条血痕便出现在眼前。 看这场景,秦云顿时哭了,他仰面止住哭声。 秦永鲸将袖子扯下,克制住想要抓挠的动作。 “阿爹,我没事。”秦永鲸轻声安慰阿爹,可阿爹却哭的更凶了。 “阿爹,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阿爹,真的没事。” 秦永鲸再三保证。 秦云知道儿子一向懂事,从不让他操心,可就是这样他才如此伤心。 大夫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病,秦云怎么能放心。 直到秦永鲸说自己想睡觉了,秦云才停下哭泣去熄灯。 夜中看不见动作,秦永鲸再也忍不住挠着全身,只剩够不着的地方有着一块好皮肤。 清晨。 打开窗户的秦云大骇。 只见秦永鲸浑身渗血,皮肤溃烂。 秦永鲸还睡着,秦云捂住嘴,泪如雨下,他慌乱地跑出屋子,顾不上工作,焦急万分地请来大夫。 赵府的大夫匆匆提着药箱,同焦急万分的秦云走进屋子。 大夫见着秦永鲸的惨状后,瞬间郑重起来。 把脉把了许久,大夫神色忧虑,“这......” 大夫依旧没看出是什么毛病,不是传染病,也不是疮病。 秦永鲸悠悠转醒,痒的感觉已经消失,他此刻并未感觉到自己有何不适。 他疑惑地喊道:“阿爹?” 大夫见他醒了,便开始询问:“孩子,你有何不适之处?” 秦云顺着大夫的话红着眼道:“小鲸,有什么不舒服的都跟大夫说,千万别隐瞒知道吗。” 秦永鲸沉默了,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昨晚也只是奇痒无比,就这一个症状。 将这一个症状与大夫说了后,大夫思虑片刻,问道:“孩子,你的伤处可有痛感?” 秦永鲸随着大夫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 他神情镇定地摇摇头。 “怪事,怪事。”大夫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等症状。 当下也不知该如何医治,大夫拿出一瓶金疮药和一瓶止痒药与秦云叮嘱道:“金疮药涂抹在伤口破皮处,若是再痒,才可使用止痒膏,切记无症状时不可使用。” 秦云将药收好,眉间依旧愁容,“多谢大夫。”他拿出三两银子的药钱,将大夫送出屋子。 本想阻止大夫开药,可不开药,阿爹怕是更不放心,秦永鲸只能作罢。 他如今这样,皆是系统作祟,世间药物不可能对他有用。 秦永鲸抬起左手臂,只见手臂上还有一处完好皮肤,赫然是赵彦咬的地方。 ‘为触发宿主积极性,系统特意开发新功能,只要获得任务目标的唾液,即可消除痒罚。秉承着新手保护原则,第一次惩罚后在皮肤结痂前关闭痛感与痒感,皮肤一旦结痂,便会开启第二次惩罚,失去新手保护的宿主能够承受得住双重刺激么~’ 秦永鲸攥紧被子,黑洞洞的眼神直视手背。 一丝丝血从破裂处挤出,给棉被添上新装。 他掀开棉被,翻身下床。 将大夫送出屋外的秦云这时回来,见他下床便赶忙让他在床上歇息。 “阿爹,我没事,阿爹去上工吧。”秦永鲸从阿爹手中拿过金疮药。 秦永鲸说的坚决,他从小表现的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小孩儿,即便他年纪小,秦云也会听他的意见。 深水轩的管事并不好说话,昨日已经请了一日的假,今日再请怕是请不了。 本来半个时辰前秦云便要出屋,他先让凉夫郎帮自己顶顶活儿,如今已经过了不少时候。 秦云咬牙,最终同意秦永鲸自己涂药。 “若是有哪里涂不到,等小鱼醒了,让小鱼帮你知道吗?” 秦永鲸点点头。 秦云赶紧赶慢收拾一番出了屋子。 阿爹走了,整个屋子静下来。 ‘你们系统,都是这么卑鄙无耻下流?’秦永鲸在脑海与系统交流。 ‘!’系统跳脚。 ‘宿主注意言辞,系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宿主着想,没有本系统,宿主成为凤凰男将遥遥无期,系统是在帮宿主啊。’ 秦永鲸走到墙上挂着的铜镜面前,入目是血痕累累的一张脸。 ‘你知道成为凤凰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当然是要有一颗狠毒顽强,无所不用其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 话音刚停,秦永鲸便接上:‘错,凤凰男最重要的是一张脸。’ 系统若有所思。 ‘宿主说的有几分道理,但系统说的才是最重要的,鉴于宿主开导系统有功,下一次惩罚便将脸划出惩罚范围。’ 系统话锋一转,‘当然,系统还是希望宿主积极接近目标,早日完成任务,系统也不想宿主受到惩罚。’ 秦永鲸不置可否。 他要是会受威胁,他便不是秦永鲸。 他也不会早死。 ‘友情提示,如果赵彦成亲,新郎不是宿主,便会判定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死亡。 秦永鲸眸色深沉,不似幼童。 死亡—— 有何可惧。 5. 第 5 章 “小鲸!” 凉鱼睡眼蒙眬推开秦永鲸的屋子,他跑进去,围着秦永鲸,紧张兮兮地问着:“小鲸!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鲸好惨啊!浑身都是伤!凉鱼差些看哭了。 秦永鲸止住他的情绪,“我没事,过些时日便好。” “呜,小鲸啊。”小鲸受伤了,还怎么带他出去玩儿,凉鱼悲从中来。 “行了,别叫了。”秦永鲸揉了揉额头。 午时,秦云带回了午饭。 凉鱼也被凉夫郎接走了。 经过一上午的休养,秦永鲸身体看似好了不少,至少不往外渗血了。 “多吃些,好得快。” 秦永鲸点头吃着。 “二夫人知道我儿的病很是关心,特意让厨房炖的汤,小鲸,你都喝了。”秦云说话带着一股感恩色彩。 一盅的汤放在秦永鲸面前。 一股子腥味,不知是何炖成。 秦永鲸面不改色地喝完,“二夫人心善,儿子会记着的。” 秦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二夫人对下人好,他们得记着不能忘。 就算秦永鲸还小,秦云也时常在他面前说二夫人的好。 秦永鲸嫌少见二夫人,见也只是惊鸿一瞥。 二夫人长得很漂亮,是柔弱生怜的长相,可性格却十分好强,眼里容不得沙子。 听说二老爷再也忍受不住二夫人,在外头找了外室。 这也只是府中的流言,秦永鲸不知真假。 “申时后,大夫会来替我儿看病。” 这次来的大夫与秦云自己请的可不一样,是府内专为主子看病的大夫,医术比上一个大夫高了不少。 “阿爹,我知道了。” 申时。 大夫提着药箱进院。 秦永鲸在院门口迎接大夫进屋,小尾巴凉鱼寸步不离。 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也陷入了深思。 与上一位大夫的诊断没什么两样,大夫告辞离去。 “小鲸,你没救了吗?”凉鱼童言无忌。 “......死不了。” 傍晚秦云回屋,他强装着高兴。 “阿爹,没事的。”秦永鲸抱住阿爹的腿,脸贴在阿爹腿部。 他会尽力为阿爹安置好一切。 阿爹要幸福的活着啊。 南宫小海不见了,那就再找一个。 有男人哄阿爹开心,也算是锦上添花。 纤细微凉的手轻抚着秦永鲸的头发。 此时无言更胜言。 ‘宿主,你怎么能有如此堕落的想法!’ ‘经过本系统的测算,你成为凤凰男的机率很大,你要努力啊!’ ‘宿主,你听见本系统的话了吗?!’ ‘触发新任务,请宿主在七日后前往棠院偷看赵彦洗澡!’ 秦永鲸左眼跳了跳,抿唇而闭五感。 ‘****!*******!****!*****!’系统的熊熊火焰充斥秦永鲸脑海。 他嘴角轻扯,似是嘲弄。 翌日。 秦永鲸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所有家当。 有阿爹买的玩具,两件旧衣服,两双小靴子。 一条头绳。 最重要的还有两瓶药膏。 三两银子是阿爹存了许久的,秦永鲸得让钱重新回来。 若是直接卖了,阿爹肯定不会允许,所以要悄悄的。 金疮药膏体是灰红色,带着药味。 止痒药膏体是纯白无色无味。 将玩具和旧衣服旧鞋子包好,秦永鲸准备出府。 门房赵小二疼惜地看着他,小孩之前那脸俊得,现在咋成这副模样了,像是爬了一脸蚯蚓。 门房最怕软趴趴的东西,当下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永鲸向他道了声:“赵叔好。” “要出府?得注意安全,早些回来。”赵小二将门推开,让他出去。 “嗯,谢谢赵叔。” 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遭受这罪,赵小二看着更心疼了。 也不知秦云有多伤心,赵小二叹了口气。 刚出府,凉鱼便追上来。 “小鲸。”凉鱼说了一大串,总结就是出去玩怎么不带他。 “别废话,跟我走。” 阴南郡位于鸢国南方,郡府安城是前朝五百年首都,交通四通八达,盛产海货食盐以及铁器。 安城人均收入比外地高近两倍,许多外地人纷纷到安城讨活,渐渐的安城北边形成了一个异乡坊,许多外地特产都会在异乡坊出售。 秦永鲸此行的目的便是异乡坊。 玩具卖给了小商贩,旧衣服鞋子卖给了布店。 一共卖了一百八十二文,若是按市价出售,这一堆东西至少得值五百文。 但秦永鲸所卖皆是二手,掌柜的并没有看他是个小孩儿便坑骗他。 这也是秦永鲸到异乡坊来卖东西的原因,异乡坊大多是外乡人做生意,他们比本地商人更注重信誉,这是他们在安城能够立足的原因之一。 凉鱼瞪大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小鲸,你要钱干什么?”凉鱼眼睛亮亮。 “买东西。” 凉鱼流口水,“咱们买糖串吧。” 糖串也就是糖葫芦。 秦永鲸抬手敲在他脑袋上,“馋鬼。” 买糖串是不可能买糖串的。 凉鱼呜呜嘴,委屈地跟在秦永鲸身后。 秦永鲸买了一种膏体。 纯白色的膏体,无色无味。 另外再买了红色染料和一点点草药。 造假的材料便准备好了。 “诶,小鲸,你看,你看,那是谁。”凉鱼突然扯了扯秦永鲸的手臂。 凉鱼指指左前方,一个趾高气昂的小哥儿正在和另一个趾高气昂的小哥儿吵架。 两个小哥儿面前放着一尊白玉佛像,俩人的争吵显然由此展出。 商家苦不堪言,这两家他谁也得罪不起。 两个小哥儿的仆人已经吵到了白热化阶段,就差动起手来了。 凉鱼爱看热闹这毛病,还是秦永鲸给带起来的。 秦永鲸看热闹,只是为了了解情况。 凉鱼看热闹,是什么都想去插一脚。 凉鱼指的那人,脸上已经出现败色。 小胖子赵彦气呼呼,眼睛发红发酸想哭。 对面的屈艺可不理会他,“哼,你还不知道吧!你已经不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倒呵不止。 凉鱼拽着秦永鲸,激动地凑到人群中。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凉鱼傻呵呵地问秦永鲸。 “......你不必知道。”秦永鲸看向赵彦,赵彦气得拳头都捏紧了。 “你胡说!” “我才没胡说!” 不愧是小学生吵架,秦永鲸没心思再看。 “小鲸,小鲸,别走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被秦永鲸拽走的凉鱼又噗呲噗呲往回跑。 真的打起来了,场面混乱无比。 双方小厮打的不可开交。 赵彦和曲艺你一脚我一脚,双双负伤。 秦永鲸蹙着眉,返回战场。 二夫人对待自己的孩子太过溺爱,若是换做别家名门望族,岂会允许家中子弟在外胡闹。 秦永鲸上前,将两个一年级小学生扯开,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费丝毫力气。 正打的投入的俩人纷纷看向他。 这一看就是一吓。 仇敌二人组这时却统一口径,“哪里来的丑八怪!” 说完又纷纷转头瞪向对方,“丑八怪是你的人?!” “你居然有这么丑的仆从!” 秦永鲸站起身,一双眸子拉的极长。 手好痒—— 6. 第 6 章 “你们还要打?若是主子知道了你们护主不利,该是如何?”秦永鲸对着双方仆从说道。 赵彦小厮踹开对手,跑回赵彦身旁。 “小郎君,你没事吧。”小厮神色担忧,二夫人对下人虽好,可若是没保护好小郎君...... “没用的东西!”赵彦横了眼小厮,又瞪向秦永鲸,“哪里来的丑八怪,居然敢多管闲事!” 小厮诚惶诚恐,不敢说话。 一旁的屈艺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同样愤怒,“就是,哪里来的丑八怪,居然敢管我的事!” 屈艺身为屈家嫡哥儿,父亲又是家族族长,家世虽不能与赵彦同比,可也是名门望族,权贵之家。 父母对他百般疼爱,娇生惯养。 从小便目无王法,嚣张跋扈。 与赵彦可谓是臭味相投,不久前他和赵彦还是狐朋狗友,因一尊玉佛吵翻了天。 从人群里挤出脑袋的凉鱼不乐意了。 小鲸只是暂时丑一丑,他们怎么能这么骂小鲸呢! 凉鱼着急地看着小鲸,小鲸真是呆呆的,怎么也不反驳呢! 还得自己来! “喂,我说你们......” 一时之间,好几双视线统统盯向凉鱼,骇得凉鱼话说着便没了音。 凉鱼将未说完的话咽进肚子,喉咙滚了滚,脑袋往后缩。 赵彦已经认出了凉鱼。 赵彦踢踢一旁小厮的脚,与屈艺的恩怨他先放到一边。 “去把他给我抓过来。” 小厮忙不迭应下。 凉鱼大惊失色,又被人群挤着,后面还有人把他往前推,想跑也跑不了。 “小鲸,救我啊!”凉鱼被小厮抓在手里大叫。 赵彦的视线嗖地瞪回面前的丑八怪身上。 秦永鲸捏了捏拳,缓缓叹出一口气。 凉鱼这个笨蛋,出来现什么眼。 “小郎君,我们是赵府的人,误会一场。”秦永鲸生硬地解释。 凉鱼终于察觉出了赵彦与众不同的身份,赵彦身旁另一个小厮他认识,他曾经在武院见过! 凉鱼紧张地磕牙。 “原来丑八怪是你的人,哈哈哈哈哈。”屈艺快笑疯了。 赵彦面色羞愤,连连斥责,“丑八怪,你不要胡说!” 就算他感觉出了面前的人是那天的混蛋小王八下人他也绝不可能现在承认。 “小九小十,给我教训他!” “是。” 秦永鲸:“.......” 小九犹豫地了下,凉鱼冲他眨眨眼,“九哥,我我我我我,我父亲是凉溢,我爹是凉夫郎。” 凉鱼不停攀家常。 小九不再犹豫,直接扔下凉鱼。 从高处摔下的凉鱼哎呦一声,屁股差点摔成两半。 秦永鲸无暇关注凉鱼那边的情况,即便他力大,可面对两个成年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 说教训,便是真教。 小九小十并未下死手。 秦永鲸被揍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面朝黄土,无人看得清他的神色。 赵彦仿佛还没解恨,顿时一脚踩在秦永鲸屁股上。 秦永鲸的神情下沉一分,鼻腔闷哼了声没说话。 “让你胡说,本君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本君好欺负不是?!” 这话明显还带着前些日子的私恨。 碍于逃学无法光明正大地寻人,现下总算被他逮到人了。 “小鲸啊。”凉鱼动用十二分力狼狈地滚到秦永鲸身旁,想抱住赵彦的脚掰开。 赵彦岂会允许一个仆人碰到自己,当即撤回脚。 凉鱼呼呼喘气,趴在秦永鲸身上,不停问道:“呼哈,小鲸,你还好吗,呼呼.......” 现场看了好一出戏的人群招来更多人看戏。 眼见人越来越多,赵彦意识到不能久留。 他冲屈艺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屈艺岂会怕他,回怼:“你来啊!我等着!” 赵彦最后再看了眼全场,撂下一声重哼声,“走!” 屈艺不甘示弱:“我们也走!” 两批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褪去。 没人关心地下的俩个小屁孩如何。 那一开始的争端玉佛也被人遗忘,铺子的老板劫后余生,生怕刚才两个小郎君把他的铺子给掀了。 “起来。”秦永鲸动了动胳膊。 凉鱼一骨碌爬起来。 秦永鲸面色不太好,隐隐带着怒气。 胸前的膏体是用布袋子装的,不禁挤压。 “小鲸,那个人是谁啊?”凉鱼跟在秦永鲸身后边走边问。 凉鱼和秦永鲸嫌少出下人院,主子认不全也正常。 更何况,赵彦并未住在深水轩,他有自己的院子。 “二夫人。”秦永鲸回答得极短。 本不太灵光的凉鱼这时却突然灵光了。 若不是赵彦是二夫人的孩子,秦永鲸也不会去阻止。 凉鱼开始后怕了,他居然得罪了小郎君! 要是阿父阿爹知道,一定会教训自己一通的! 凉鱼摸了摸后脖颈,只觉阵阵生凉。 “你吃糖串吗?”秦永鲸突然问道。 “啊?”凉鱼情绪一转高兴地蹦跶,“我吃。” 秦永鲸走到糖串摊前,用最后的几文钱给凉鱼买了一串糖葫芦。 凉鱼接过来,喜滋滋地舔了一口,吃了好几口,才想起小鲸,“小鲸,你不吃吗?” 说着,便想把自己吃过的糖葫芦给他,让他也添一口。 秦永鲸嫌弃地撇开他,“我不要。” “好好吃的。” “说了我不要。” 秦永鲸脚步加快。 “不要就不要嘛。” 胸前的衣服粘在一起,秦永鲸皱了皱眉,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换了。 这叫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 白白卖了玩具旧衣服,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也不尽是。 秦永鲸看向凉鱼嚼着的糖葫芦。 也就得了串糖葫芦。 ‘宿主啊宿主,你体会到社会的毒打了吧,系统让你成为凤凰男不是没有理由的。’ ‘以你的身份,想要靠自己是不可能的,你若乖乖做任务,系统便既往不咎免了你的惩罚。’ 外界的声音与系统的声音并行。 外在沉默,内心依旧不语。 ‘你真是本系统带过的最油盐不进的宿主!’ 秦永鲸难得回了系统一句,‘你只带过我一个宿主吧。’ ‘额?.......’ ‘宿主少信口雌黄!’ ‘哦。’ 系统咬牙切齿,好欠打的宿主! 赵府棠院。 赵彦招来侍人。 “我要沐浴,你去准备。” 侍人退下去准备。 赵彦看向小九小十,“今日的事,不准透露出去,不准告诉我娘。” “是。” “你们出去。” 小九小十立马退出去。 偌大的房内只剩下赵彦一个人。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嘶...” 他呼呼手,“哈,痛死了!” 呼着呼着,他的眼角渐渐湿润。 “该死的小艺!肯定不是真的!” 嘴上越狠,哭得越狠。 侍人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前来请赵彦沐浴。 赵彦瞪着红润的眼,噗呲噗呲洗出一身汗。 侍人看着小郎君一身的乌青欲言又止。 外间下人来报。 “小郎君,二夫人请您到深水轩。” 赵彦的小肉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娘要见我?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彦内心打鼓,生怕娘知道了自己在外打架。 小九小十这两个笨蛋不会出卖自己吧! 7. 第 7 章 赵彦姗姗来迟,人未到声先到。 “娘~” 外间的婢女向他行礼,“小郎君。” 赵彦径直而入内室。 “娘,我进来啦。” 二夫人面容艳丽,周身气质却极为庄重。 她手端一盏茶,轻抿上一口,而后不怒不喜地看向自己的心头肉。 “娘。”赵彦扑在娘腿上,水润的葡萄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娘,“娘找孩儿什么事啊。” 二夫人手往后抬,身旁的婢女立马往前挪了一步接过茶盏,又后退一步站在原地。 “娘?”赵彦摇摇娘的袖子。 二夫人这时叹了一口气,神情慢慢变得温和。 “彦儿和曲小郎君打架了?”二夫人问道。 赵彦如临大敌,“没,没有啊!”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说谎了。 “还想瞒着娘,彦儿也要对娘撒谎吗?”二夫人揉了揉他肉肉的脸,语气落寞一分。 “娘......”赵彦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死咬着,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打架。”他音量骤小:“只是误会。” 二夫人收回手,动作轻柔地把他的身子扶正。 赵彦崩成了一根弦,嘴巴闭得紧紧的。 “身子可有不适?跟娘过来。”二夫人起身,拉住他的手,将他往更内里带。 赵彦躺在床上,二夫人亲手给他擦着药膏。 药膏擦上去是凉的,然后是火辣。 赵彦眼泪却突然涌了出来。 他哭得无声,豆大的泪珠滴在二夫人手间。 二夫人手一顿,而后状若无事地继续揉擦。 “屈艺鲁莽,彦儿以后跟别人玩吧。” “王家的小郎君是个好的,元家的小郎君也不错。” “若是想找你表姐玩也行,只是别耽搁明儿的绣学。” 二夫人一连说了许多,赵彦渐渐哭出声。 他哭着喊:“娘。” 药也擦完了,二夫人将衣裳给他拢起,语气平淡地问他:“哭什么。”末了又擦掉他的眼泪,“娘在呢。” “小艺说,说我,我不是父亲唯一的孩子。”擦掉的眼泪又滚出来。 “他跟你开玩笑的。”二夫人哄他:“好了,别哭,改日小艺就来跟彦儿道歉。” 赵彦被哄住了,红红的眼眶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二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赵彦这时却别扭道:“娘,我没跟小艺打架。”他抬头飞快瞄了眼娘又低头,“我还要继续跟小艺玩。” 二夫人一副信了他的模样,说道:“只要彦儿开心就行。”又转头与守在屏风外的婢女吩咐道:“拿香云糕过来。” “是夫人。”婢女回禀后往外走去。 赵彦仰起甜甜的笑,重新黏上二夫人。 “娘对彦儿最好啦~!” 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娘啦! “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二夫人的神色带着深深的宠溺,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无奈。 另一边。 秦永鲸刚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好,他其实想洗个澡,可冬日洗澡实在是太过麻烦,他只能作罢,擦了擦身子了事。 秦云做完了活儿回来便看见儿子衣着单薄地行走在院子里。 “怎穿的这般少,快再穿一件。”秦云就怕儿子再生病。 又见竹竿上晾着的衣服,当即便道:“等阿爹回来洗就是,你还病着呢。” 秦永鲸赶忙跑进屋:“阿爹,我去穿衣服。” “你这孩子。” 等秦永鲸穿好衣服出来,一位婢女正手拿盒子,站在秦云身旁。 秦云面色高兴,好像得了天大的恩赐。 婢女见他出来,说道:“二夫人赏你的。” 婢女将盒子递给他。 秦永鲸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接过盒子,“谢二夫人赏,劳烦姐姐走这一趟。” 被秦永鲸这小娃叫了声姐姐,婢女虽然表面不显,内心确是极为高兴。 “这是你该得的。”说完,婢女转身离去。 秦云则高兴又疑惑地说道:“怎么得了赏了?” 隔壁的凉鱼突然跑过来,“我知道,我知道。” 秦永鲸拦住凉鱼,接着凉鱼的话头,“就是彦小郎君在外出了点事,儿子刚好碰见了,便帮了一个忙。” “什么事?” 见阿爹好似有刨根问底的想法,秦永鲸只好将赵彦在外打架,省略掉自己被揍的经过告诉了阿爹。 秦云听然大骇,“小郎君居然在外打架!” 被截了话的凉鱼赶紧接过话来:“是啊,是啊,打得可凶了,像母老虎一样。” 秦云严肃地纠正凉鱼的话,“不能这么说主子。” 凉鱼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不说了。” 虽然诧异于小郎君打架,但这件事还在秦云的接受范围之内。 为了转移阿爹的注意力,秦永鲸将盒子打开。 入目是两串玉石手链和一块不知道多重的巴掌大小的金子。 金子在古代好像没有现代那么值钱。 秦永鲸想了想,大约是十两银子换一两金子。 秦永鲸还没见过这么一大块的金子,没用过,自然对具体的价值有所含糊。 没想到会得到二夫人的赏,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算再挨上一顿揍也值当。 “阿爹,钱我想自己收着,手链就阿爹收着吧。”秦永鲸为这批赏赐划去了归属。 这么一大笔钱,秦云也真就放心让秦永鲸收着了。 而一旁看着的凉鱼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一晃过了好几日。 秦永鲸脸上的伤疤渐渐转好。 深夜,第二次惩罚来临。 痒难忍耐,忍过一头,更痒。 痒。 秦永鲸躺在床上不敢翻动,手指粗暴地划过皮肤,痒意稍止又是更痒。 破皮粘汗滋起阵阵剧痛。 秦永鲸一脑门的汗流向枕头。 被虫啃噬的痒意爬满全身,秦永鲸的身子小幅度抽动。 他捂住脑袋,将脸深深埋在被窝里,一声不吭,直到天命。 直到秦云出了屋,秦永鲸才掀开被子。 只见他双眼猩红,一层层的汗水已经打湿里衣,轻薄的血液像一块块黑斑和衣服融为一体。 幸好血液微量,被褥并未弄上多少。 痒啊,还是痒。 ‘宿主,你现在知道厉害了么?’ 秦永鲸嗤嗤地笑了两声,‘你厉害。’ 他一身血腥味,眼神更是骇人,湿濡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脖颈,点点血痕从瞳孔印射,像是刚从地狱爬出的小鬼。 8. 第 8 章 ‘宿主,你就别装了,系统可是能探查到你的忍耐极限的。’ 秦永鲸未语,他闭上眼眉头紧锁,额头的热汗经过黏腻的额中滚向鼻尖。 手掌擦过破损的皮肤往里抠,生肉被剥开的痛感盖过所有。 ‘啧啧,宿主,你还真是个狠人啊,看得系统我都有点不忍心了呢~’系统话语欢乐。 “小鲸,我来啦。”屋外,每日照例来找秦永鲸的凉鱼已经起床了。 凉鱼敲着门:“小鲸,你怎么还没起啊。” 语气嘟囔,像是抱怨。 “你不是说今日带我去街上吗,快点起床呀。” 阵阵敲门声萦绕在秦永鲸耳边,经脉突突跳动直顶脑门。 ‘宿主,你愚蠢的小伙伴又来了哦,你要怎么出去呢?~’ 秦永鲸始终未搭理系统。 他睁开眼,瞳孔中的猩红更加浓烈,杀肃之气从他周身弥漫而开。 他张开被汗水浸润的嘴,声音沙哑低沉:“马上。” 他翻身下床,动作迟缓颤抖地脱掉里衣。 胸前身后肩膀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破口,腰间一处伤口格外引人注意,丝丝渗血略粘白水。 脖子往下是惨不忍睹,往上便是人见人夸的一个小帅哥。 将衣服换好,秦永鲸打开房门。 强烈的阳光刺着全身,秦永鲸不适地后退一步。 他眼眸微眨,阳光消去戾气,眼白布满血丝。 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白,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病态。 但在他面前的是凉鱼,凉鱼可不懂察言观色。 “等我先把衣服洗了。”秦永鲸跨出门槛,他一手撑着门,步伐显得有些吃力,不过片刻又恢复往常。 见还要洗衣服,凉鱼大失所望,但也只能等着秦永鲸洗完。 ‘以防宿主提前挂掉,系统特意强化了宿主的身体,宿主不用感谢系统~’ 秦永鲸沉眸,面无表情地搓着里衣。 今日出府,是秦云让秦永鲸给故去的爷爷们上坟。 秦永鲸去街上买好纸,便带着凉鱼一起往墓地走。 本来是不想带着凉鱼一起去的,可凉鱼这家伙死缠烂打也要跟着秦永鲸一起行动。 墓碑前。 秦永鲸将火堆点上。 “阿爹说今日是爷君的生辰,特意让孙儿来看看阿爷爷君。” 凉鱼在一旁插嘴:“秦爷爷,你们好,我是凉鱼,是小鲸的朋友。” 说着,他便随同秦永鲸的动作一起扔下一坨散开的纸钱。 火光腾地冒高,烧到他指尖。 凉鱼嗖一下收回手甩了两下,“好烫!” 是很热。 跪在火堆面前的秦永鲸仿佛被烈火灼烤。 痛是可以压过痒的。 秦永鲸又靠近火堆,火焰离他的衣服只有一指距离。 黑色的瞳孔倒映着火影,他手中的动作不停。 “爷爷,阿爹今日繁忙,改日阿爹得了空就来看你们......” 每年到秦阿爷秦爷君的忌日生辰日秦云都会来祭拜。 秦永鲸还小的时候是阿爹把他抱在怀里,来给爷爷们磕头。 他话不多,说完了阿爹要给爷爷们说的话,便只是沉默地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凉鱼像是被释放,“终于烧完了!” 秦永鲸起身,他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又朝墓碑鞠了三躬。 “走吧。” 秦家村的墓地距离城里要走一个半时辰的路,所以他们得坐车回去。 出墓地会穿过秦家村。 秦永鲸在秦家村是耻辱一般的存在,毕竟他是秦云未婚先孕生出的孩子。 现在还是个下人。 秦家村的人更是不待见他了。 一村的人见他来祭拜秦老头,都没人搭理他。 秦永鲸也不想跟秦家村人有何交集,这样正好。 经过几个村人,那几个村民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秦永鲸,秦永鲸统统无视。 “小鲸,那是不是你家啊?”凉鱼指指左后方说道。 左后方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小屋,土篱笆围墙已经残败不堪,院子里的房子屋顶已经坍塌。 秦永鲸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说:“不是。” 阿爹被卖进赵府,那里就已经不是他们的财产了。 - 回到赵府后,一切归于平静。 二夫人赏赐了金子,那么药膏作假的事情便没有必要继续。 秦永鲸在思考着用这一巴掌金子做什么。 在如此高强度的折磨下,他并不能头脑清醒得想出一个好办法。 ‘宿主,你真的好可怜哦。’ ‘宿主,系统跟你说话呢。’ 秦永鲸想屏蔽系统。 ‘发现一处水池,宿主可以去泡泡噢,友情提示,有止痒的功效,别感谢系统~’ 赵府中的水池,岂是旁人想去就去。 以系统的德行,怎么可能安好心。 ‘在哪。’秦永鲸问。 难得见宿主回应了它的话,系统语气激动。 ‘系统给宿主带路,宿主跟着系统指的方向走就是。’ 秦永鲸起身。 是不是好心,那就看一看。 赵府的占地面积虽大,可布局并不复杂。 首先是大布局上分为前院后院外院,前院是待客用餐之处。 后院则丰富多样,院子里的主子们每个都有自己的小院子,而方向则以东为尊。 至于外院,秦永鲸并未有过接触。 系统正带着秦永鲸往北面走。 秦永鲸若有所思。 “小鲸啊!”一个小哥儿突然从旁边跑出来。 小哥儿长相可爱,比秦永鲸矮了半个头。 是六爷院子里仆人的孩子。 秦永鲸并不熟识。 小哥儿看见他,兴致十分高,“小鲸。” “嗯。”秦永鲸朝小哥儿点点头,“改日再聊。” 说完,秦永鲸毫不犹豫地走过圆拱门。 “诶......”小哥儿愣住,伸手指着他的背影。 一刻钟后。 秦永鲸在一所僻静的院前停下。 他不认识字,不知道门匾上写的两个字是什么。 周遭少有人,秦永鲸觉得,这像个鬼宅。 赵府怎么会有这么僻静的地方。 ‘宿主,这可是好地方,你快进去泡澡吧!’ 系统迫不及待的语气毫不掩饰,若系统为实体,那得意的样子怕是要拽上天。 秦永鲸并未理会系统的话,他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儿。 天还没黑,这处被树林笼罩显得好似天快要黑。 门上有灰尘,门口的位置有脚印。 脚印不大。 他犹豫片刻,伸手推门。 门未关,露出一条门缝。 透过门缝往里看,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宿主,你进去呀,门口又不能泡澡。’系统催促。 沉思之间,他手下用劲儿。 这时一道身影从拐角处走出。 雍容华贵庄严....... 秦永鲸手顿住,立马侧身一躲。 是她...... 9. 第 9 章 二夫人怎会在此处。 秦永鲸躲在草丛中,暗绿遮盖他全身。 脚步声越靠近门,却突然停了下来。 二夫人的手摸着门,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这条门缝。 秦永鲸听见二夫人又返回了院子,没多久又走了出来。 这次走到门槛处二夫人并未停留,打开门,又关上门,径直往前方走去。 ‘宿主,人都走了,你快进去吧。’ 院子内毫无动静。 秦永鲸不相信二夫人会一个人到此地。 系统特意把他带过来,是想让他发现什么。 秦永鲸蹲在草丛中往外移动,并未靠近那座院子。 ‘宿主,你干什么。’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干什么。’秦永鲸回着脑海中系统的话。 二夫人已经察觉到有人来过,他再进去,秦永鲸自认,他没有这般明目张胆。 ‘系统想干什么啊!系统都是为了宿主好啊!’ 见宿主不说话,系统急了。 ‘本想让宿主发现一个秘密的,结果宿主也太不争气了!’ 秦永鲸:‘......’ 秦永鲸快速离开这附近,绕了个方向往深水轩而去。 系统接着说:‘二夫人跟人偷情,宿主,你知道怎么做了吧!’系统得意洋洋。 ‘所以你之前说的止痒的水池其实是骗我的?’ ‘宿主,你怎么不关注重点!’ ‘系统可没骗宿主,是真的!’ ‘宿主,你说话啊!’ 见这该死的宿主不开窍,系统只好手把手教:‘宿主知道了二夫人的秘密,就可以威胁二夫人了!’ ‘哦。’ ‘!’系统跳脚。 秦永鲸嘲讽般地笑笑,‘你是嫌我死的太慢了?’ ‘宿主,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我的生命是绑定的啊!系统当然希望你长命百岁。’ ‘等到时机成熟,宿主就可以利用二夫人成为凤凰男了!’系统自认为计策完美。 秦永鲸懒得搭理它。 二夫人定然会查今日谁去过那处。 而他一路遇见了几个仆人,虽然在最终地点没有遇见过人,但一查便能知道他的嫌疑极大。 系统真是给他找了一个‘好事儿’。 他忍着一身的难受,忧心忡忡地返回深水轩。 他回来后没多久,秦云也回来了。 秦永鲸装得极好,面上看不出什么难受。 秦云问道:“怎么又洗了衣裳?” “弄湿了。” 秦云又叮嘱了一句:“放着就好,阿爹回来洗。” 秦永鲸摇摇头,沉默地拒绝阿爹的话。 两日后是二夫人的生辰宴,迎接女眷的地点便在深水轩,前院迎接男客,由二老爷操持。 届时全城名门望族皆会到场庆祝二夫人的生辰。 秦永鲸也被安排着,站在深水轩东处的圆拱门门口迎接宾客。 他对面站着的是凉鱼。 两个小孩儿身旁还有两个大人,有人进来了便招呼鞠躬,然后领着宾客穿过廊桥到达宴会所在的厅堂。 来者皆是身着华贵,妆容精致。 唇上红,脸上粉,秀发高挽朱钗束,俏皮娘子额间点花钿,明艳动人。 凉鱼站的腿软,又不能退下,只得苦哈哈地继续站着。 “迎屈夫人。”秦永鲸身旁的侍从喊道。 屈夫人身旁还带着屈艺,屈艺抱着个玉佛,舍不得撒手。 远处,赵彦噔噔噔地跑过来,嘴里喊道:“你来啦!” 到达了屈夫人面前,赵彦脸色还有些别扭。 屈艺同样。 屈夫人笑着道:“小郎君亲自来,小艺还不快谢过。” “是。”屈艺行了一礼,抬头眨眼看着赵彦,“谢过彦小郎君。”他将手中的玉佛给赵彦,“送给小郎君。” 赵彦欢喜地接过,别扭尽消,与他们说道:“屈夫人客气,我带你们进去吧~” 秦永鲸目不斜视,心中却在暗想,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和好也只在一瞬间。 不久后,这时已经没有人再进来了。 在门口充当‘迎宾’工作的秦永鲸和凉鱼也下了场。 凉鱼挂在秦永鲸身上,累惨了的模样。 “你现在就这么累了?待会怎么办?”秦永鲸带着他边走边说道。 他们还得进厅里伺候一些小客人,前提是这些小客人有需要的情况下。 深水轩的下人全部出动,外院也有人过来帮忙。 “过些时候府里的小主人就要选贴身伺候的人,你先提前锻炼锻炼。”秦永鲸接着道。 虽说不一定能够选中,但准备还是要有的。 说到这个,凉鱼就一脸沮丧,他还不想离开父爹。 俩人站在厅堂外临近水池的位置。 几个小郎君在这里玩耍,一艘小船停靠在水边,等待他们上船。 船上配备了两名船夫,还有一名随身伺候的下人,秦永鲸和凉鱼也得跟着一起上船。 水池并不大,秦永鲸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现下光景水池里光秃秃一片,也没什么看头。 上了船,摇摇晃晃。 船夫往前驶去,到达池中央。 赵彦和屈艺站在船头,两人手持长杆,杆子上弄了一个网兜。 专门网鱼的。 几只小鱼苗被赵彦网了起来,赵彦高兴坏了。 眉飞色舞道:“你们看,我网到鱼了!” 屈艺凑近瞪大了眼才看见,其余几个小哥儿也纷纷凑近。 赵彦再次弯腰,想要给小伙伴们展现自己的绝技。 只见他一脚蹬在船栏,手使劲儿往水面伸。 “小郎君。”下人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生怕他栽到水里去。 “诶,你别过来,过去,过去。“赵彦头也不抬地挥挥手,让下人退到一边去,别挡住了他的视线。 下人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给你们网个大的瞅瞅。”赵彦语气轻快。 水面游过一群锦鲤,赵彦网了个空。 他再接再厉。 秦永鲸盯着那处,心觉不好。 只听扑通一声,现场一片惊慌乱叫。 “小彦!” “小彦。” 一旁的下人脸色骤变,立马纵身下水。 赵彦不会游泳,一沉就沉了个底。 秦永鲸盯着水面,凉鱼扯扯他的袖子,害怕道:“不会出事吧!” 此处的骚乱引起了厅堂中人的注意。 “二夫人,不好了,小郎君掉进水里了。”下人赶紧来报。 聚在厅堂的人纷纷看向二夫人。 只见二夫人面色慌乱。 庄重的神态丢了大半。 “还不快救!”她语气严肃,脚步迅速往外走去。 下人忙跟在她身旁,“在,已经在救了。” 一群人出了厅堂,来到水边。 水面激起大片涟漪,时不时冒出一个人头。 没有一个是赵彦。 二夫人捏碎了手绢,当下便要亲自入水。 “夫人,不可啊,您已有身孕,不可着凉。”下人胆颤地拦住她。 这话激起了千层浪。 “赵夫人。”屈夫人拉住她的手,劝诫的话未说出口却满是阻拦的动作。 “赵夫人有孕了,万万不可,小郎君定会无事,赵夫人莫冲动。”另一位王夫人说道。 “是啊,小郎君定会无事。”不少人一同道。 二夫人唇齿紧咬,焦急的目光不敢有丝毫分心。 下水的搜寻的下人始终无果。 这时已经过了......秦永鲸换算了下时间,起码过了五分钟。 水池并不大,但却极其深,水底长满了水草,视线受阻,一个小孩儿在其中并不容易被发现。 船上除了主子们,其余人全跳了下去。 秦永鲸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跳下去。 秦永鲸看向远处,只见阿爹也一脸惊慌失措,满是着急。 要是赵彦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他和凉鱼还小,也难免不受到惩罚。 更何况,二夫人还未对秦永鲸出手,自从那日回到深水轩后,秦永鲸的生活并没有受到打扰,他不认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把赵彦救起来,二夫人会不会看在他救了她‘儿子’的份上,饶了他呢? 可他的水性不算好。 正在秦永鲸思考之际,一人带着赵彦上了船。 这下是不用再想了。 赵彦的小脸惨白,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衣服上的水染湿了大片床板。 屈艺和一群小哥儿挤在赵彦上方,不停喊着赵彦的名字。 船夫也相继上船,当下立即驶船往陆边而去。 秦永鲸皱眉,慢慢靠近人群。 “别围着。” 即便秦永鲸是个小孩儿,这时候也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一群小孩纷纷散开。 船停在陆边,早已等候在旁的大夫赶紧上了船。 二夫人也随之上去,她蹲下,眼泪留着却没有哭出声来。 大夫动作很快,不停按压敲打赵彦的胸口。 一口浑水吐出。 接连又是几口。 大夫抱起还未醒来的赵彦下船,匆匆往内室而去。 二夫人紧随着一起。 秦永鲸和凉鱼站着,直到船上的人都下完了。 他俩才下去。 本是一场喜宴,却发生了意外。 前厅的二老爷爷得知了消息,赶紧来到后院。 秦永鲸看着一脸沉重担忧的二老爷从自己面前走过,少有见二老爷这么忧心的时刻。 “小鲸,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凉鱼小声问。 院中的客人统统被请到了前厅,热闹的院子安静下来。 “守着。”秦永鲸站在屋前。 深水轩的下人全都在场,秦阿爹,凉鱼的父爹都在。 主人没出来,他们岂能离开。 凉鱼被凉父瞪了一眼,凉鱼不敢再开口说话,看着自己的脚发愣。 10. 第 10 章 赵彦的衣服被二夫人亲自换掉,她擦着赵彦润润的头发。 大夫和婢女守在屏风外。 二老爷迈进,身影遮住赵彦的身躯。 他面露忧心,看了眼夫人后说道:“夫人,这里有我在,你且躺着歇息,以免伤了孩子。” 孕期忌讳劳累心神,二老爷不免担心。 “不必。”冷冷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丝毫不做掩饰。 闻言,二老爷心下不愉,未再让夫人歇息。 他蹲下身,看着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的赵彦。 夫妻二人沉默地守着孩子,只等孩子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眼皮抖动。 “彦儿。”二夫人激动喊道,又冲外道:“大夫。” 屏风外的李大夫匆匆进来,观察赵彦的反应。 只见赵彦在发愣,眼神空洞洞。 “彦儿。”二老爷也喊道。 二夫人很是担心,“大夫,彦儿这是怎么了?” 李大夫把了把脉,说道:“回二夫人,无碍,许是还未回过神来。” 李大夫拿出一瓶药膏涂在赵彦的鼻下,伸手赵彦面前晃了晃,“小郎君。” 赵彦无神的眼睛眨了眨。 二夫人喜道:“彦儿?” 赵彦看向他娘,嘴一瘪,正要哭,突然发现他父亲也在,嘴角瞬间平复,眼泪却没有收住。 “没事了。”二夫人将他抱在怀里,不断哄着。 赵彦埋在他娘怀里,泪水洇湿了二夫人胸前的衣裳。 二老爷的心放下,轻轻说道:“好了,彦儿别哭了。” 哭了一会的赵彦总算抬起头,一泡泪还含在眼里,要掉不掉。 二夫人给他擦掉。 长长的睫毛上粘着未掉的泪珠。 小巧的鼻尖染上李大夫涂在鼻下的红色药膏。 二夫人用袖口一一将红色擦掉,她边擦边问:“彦儿可有不适之处?” 赵彦摇摇头,声音还带哭腔:“娘。”又抬头冲站着的父亲喊:“父亲。” 二老爷笑了笑,“没事就好,彦儿好生歇息。” 说这话便是要准备离场了。 “夫人也好好歇息,为夫还需去前院待客。” 二夫人不置可否地点头,神情冷了一度。 二夫人没说话,赵彦说:“父亲费心了。” 他虽被二夫人娇养,但在二老爷面前还算‘懂事’。 房门打开。 深水轩下人恭送二老爷。 二老爷临走前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夫人和小郎君。” 秦永鲸和旁人一起应和:“是。” 二老爷离去,门还未关,秦永鲸往里看,里面的视线被屏风挡住。 深水轩管事进屋,反手将房门关上。 秦永鲸等人还守在原地。 私声耳语渐起。 “看来小郎君没事了。” “定然。” “老天爷保佑。”秦云庆幸道。 秦永鲸知道阿爹是真为主子祈祷。 “小郎君福气滔天。”秦永鲸和阿爹说道。 这话得到了阿爹和一众人的赞同。 “还是小鲸会说话。”凉夫郎夸了夸秦永鲸,又看看自己的傻儿子凉鱼摇头。 凉鱼脚站得趴趴软,哪里体会得到阿爹的‘恶意’。 小郎君落水的事经过事后调查,是由于小郎君穿着一双不知何物所造的鞋,此鞋虽然防水却不防滑。 南方冬季潮湿,更何况在深水轩内,还是常年停靠在水面的船上。 多重因缘之下,导致了此次事故。 当然仆人也有保护不当之责,此次上船的仆人受到了严厉惩罚。 至于两个小仆人,秦永鲸和凉鱼——护主不当,被罢免了不久后的仆人‘选拔赛’。 这下子算是‘前途尽毁’了,府中下人不在主子面前服侍,是出不了头的。 这事儿给凉夫郎整的唉声叹气。 “阿爹,正好啊,我也不想去。”凉鱼大大咧咧,丝毫没有体会到凉夫郎的深切用心。 凉溢虽然失望,但也不像自家夫郎一般。 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儿子不在主子面前服侍,从另一种角度来想也算一件好事。 “你啊。”凉夫郎戳了儿子脑袋一指头,“你要是有小鲸一半聪明就好了。” 凉鱼不满了。 阿爹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也不差啊。 他跟在秦永鲸身后当小尾巴,别的没学会,只学会了自信。 凉鱼严肃地教育他爹,“阿爹,小鲸说,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你怎么能看不起我,抬高小鲸。” 凉夫郎一怔,凉溢同样。 平等是什么? 人生来便是三六九等,就算是仆人,也有低高之分。 凉溢皱眉,儿子这种想法可要不得,若是被人知道了...... “以后不许这么说,也不许这样想。”凉溢的表情十分严峻。 凉鱼不服,又不敢跟父亲呛声。 他的沉默抵抗被凉溢认成了顺服。 “小鱼是个听话的孩子,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凉夫郎点点头,认同丈夫的话。 长大啊,对于凉鱼来说还太久远。 他郁闷地找到秦永鲸。 秦永鲸正被痛苦折磨。 秦永鲸将手臂浸入水桶,冰水刺激伤口,痛与放松一同袭来,脑袋一边是要罢工,一边是要升天。 “小鲸啊。”凉鱼突然扑过来,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秦永鲸身上。 秦永鲸的腿瞬间弯了一折,坚毅的眼神旁划过几点热汗。 “小鲸,你在干嘛呢。”凉鱼伸出脑袋看向水桶。 水桶的水丝丝泛黄。 秦永鲸动了动膀子,凉鱼顺势下来,走到正面看着秦永鲸。 凉鱼又问:“小鲸,你在干嘛?” 秦永鲸撑直腿,喘道:“练功。” “练功?”凉鱼不理解,“那我也要练。” 秦永鲸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唇齿轻启,无声的话漫出:‘你练我怕你早死......’ 即便是秦永鲸说出口,凉鱼也只会以为秦永鲸是在哄他。 秦永鲸索性不搭理凉鱼。 秦永鲸将双臂从水中拿起,水滴落在地面没一会就一大片水渍,他的手已经被泡发,手掌内部的皮肤被浸到发皱。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宿主,友情提示,你阿爹即将面临危险。’ ‘什么!’ 难得见宿主这么激动,系统悠悠道:‘宿主,是否需要系统的指引呢?~’ ‘废什么话,我阿爹在哪!’ 凉鱼看着秦永鲸突然跑进屋,换好了衣裳又快速跑出来。 秦永鲸脸色焦急,凉鱼从来没见过。 这是怎么了? “小鲸,等等我啊。”凉鱼在后头追。 11. 第 11 章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路口左拐。’系统的声音在秦永鲸脑海中再次响起。 乌云遮蔽,雷雨之际来临。 豆大的雨滴接连而落,摔下地面碎成一朵雨花。 凉风和着昏暗袭来,秦永鲸神情凝重,走得越发快。 “小鲸,等等我啊。”凉鱼被远远地甩在后头。 不少下人看着他俩。 “秦小鲸,你干嘛去。” 秦永鲸停下脚步,后退了几步,急促问道:“赵叔,你看见我阿爹了吗?” 脑海的系统顿时喋喋不休,‘宿主,你再耽搁可就完了,到时候可别怪系统。’ 赵叔看他急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何事,反问了一句:“你爹怎么了?。”又道:“我没看见他。” 秦永鲸快速谢过他,“没事,谢谢赵叔。” “诶,你这孩子,跑什么,慢点走。”赵叔看着秦永鲸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后面的凉鱼已经追了上来,他一把拦住凉鱼,往前小跑的凉鱼差些被拽回一个跟头,“凉小鱼,你们跑什么?” “赵叔,我不知道啊。”凉鱼摇了摇头,视线看回前头,“哎呀!小鲸都不见了!” 而这边,依着系统的指示,秦永鲸站在一座院子外。 院子外并没有人看守。 圆拱门旁提了二字,秦永鲸这个文盲并不认识。 他以前也没有来过。 ‘我阿爹在里面?’ ‘是啊,宿主,你还不进去,否则你爹可就贞操不保了。’ 秦永鲸攥了攥拳,浑身紧绷。 他无意去想真假,他不能接受任何万一。 ‘宿主,你也知道的,当初你和你爹进赵府,就是二老爷做的主,二老爷可一直垂涎你爹呢~’ 系统的声音随着暴雨一起,雨水砸在他身上不一会便润湿一半。 秦永鲸顾不得其它,当下冲进这座院子。 ‘对对对,往前走,廊庑第三间。’ 秦永鲸径直走入廊庑,耳边皆是风吼雨啸。 暴雨并未影响到屋内。 这是一间浴房,一个足足有三尺高的大浴桶放置在屋内中央,浴桶前方一面屏风阻挡着门的视线。 一面小屏风放在浴桶另一边,上面搭放着衣物。 一张与浴桶齐高的红木圆桌位于浴桶旁。 桌上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几个瓶子的瓶塞已经被拔掉扔在一旁。 氤氲的水蒸气蒸腾而上,朦胧又带着异味。 赵彦坐在浴桶里,手臂趴在浴桶边,一手拿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打量。 他皱紧眼,嘴巴不停地哈,只听一声‘哈欠!’,紧闭的眼瞪地睁开,水润润的眸子露出一丝舒畅。 他揉揉鼻子,又是一个喷嚏。 “这也太香了。”说着香,他又毫不犹豫地再次拿起瓶子往水里倒。 瓶子里的液体浓稠色艳,滴入水中混入一体。 “不愧是阿狸特意调的。”赵彦将水往身上泼,他肤色白嫩还胖胖,水汽包裹着他圆润的脸,脖子,肩膀。 他的头发被挽在一起,团成一个小团团,用玉簪松松垮垮地固定在脑后,圆圆的一团掉在脑后一甩一甩。 屋外一道闪电闪过,赵彦眨了眨眼,下一刻震耳欲聋,他脖子一缩,身子下降几分,只露出一个脑袋。 赵彦有些后悔把下人全都赶出去了。 但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用香液,他才不是臭美呢! 香香的,好闻啊。 阿狸还说这个用了,就有体香了。 他可喜欢阿狸的体香了。 地面铺设了保暖石板,整个屋子都烧着暖气,赵彦可以泡许久,水都不会冷。 ‘嘭’声响。 赵彦盯向屏风,喊道:“谁?!” 一屋子的奇香统统涌出门外,秦永鲸被这味逼得倒退了一步。 听见这股声音,秦永鲸全明白了。 他拔腿就撤,门却忘了关。 走了片刻,秦永鲸凝神停下,赵彦的声音没了。 他退回门前,手搭在门上,却没有动作。 系统大喜:‘宿主你可算开窍了!我就跟你说吧,做人不能太君子!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赶紧上去看光他,古代这么封建,到时候你肯定就能娶到他了,必要时刻还能用二夫人偷男人威胁一下,系统都不敢相信成为凤凰男居然这么简单。’ 系统激动坏了,满腔热忱开始起了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秦永鲸仿若未闻。 他沉着脸,希望里面响一声。 凉风吹着身上更痛,他心更沉。 秦永鲸不再犹豫,直接迈进屋内。 屋内的热气已经消散大半,浴桶四周满是溢出的水。 只见赵彦的脑袋靠在浴桶边,整个人已经昏迷,身子倾斜距离倒入水中也不过几豪之差。 怎么会昏迷。 秦永鲸掰正赵彦的身子,使劲晃了晃。 没用。 他喊:“赵彦,醒醒。” “赵彦,醒醒。” “醒醒。” 难道是泡缺氧了? 秦永鲸走到窗户旁,将四扇窗户全都推开。 风又将打开的窗户吹回,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赵彦的眼皮动了动。 就在秦永鲸准备上手将人捞出浴桶时,赵彦彻底醒了。 赵彦的脑袋还混沌着,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永鲸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皮肤相触的那一刻,赵彦回神大叫:“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秦永鲸收回手,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你是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敢偷偷,偷,呜呜。”赵彦眼泪唰一下流出,眼神警惕又胆怯地看着他。 秦永鲸少见赵彦这幅模样,往常哪日不是趾高气昂。 “你不是那个乌龟小王八蛋吗?!”赵彦突然认出了秦永鲸。 这下好了,赵彦气势陡变,狠狠瞪着他,口中呵斥道:“大胆!” “抱歉。”秦永鲸顺势道歉,同时远离他。 “说,你是不是垂涎本小郎君的美貌?!”赵彦凶巴巴地质问他。 听到这话的秦永鲸一怔,“.......” “居然还知道本小郎君把人都支出去了,特意来偷看!” 秦永鲸:“.......” 诉他直言,赵彦目前充其量算个可爱,美貌能用在一个小胖子身上吗? 不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秦永鲸甩了甩脑袋,他真是昏了头,居然顺着赵彦的话往下想。 原来是因为赵彦把人都支出去,这院子里才没有旁人。 ‘宿主,你给点力啊!你怎么能被赵彦吓住,你看看他那样就知道是外强内干,威胁,威胁,宿主懂不懂啊!’ ‘屏蔽。’ ‘*******!******!’系统的话语又变成了一段不明音。 ‘************!’该死的宿主! “喂,你哑巴了?!快点说,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赵彦向他泼出一把水。 香的渗人的水落在秦永鲸脸上,衣服上。 秦永鲸看向在浴桶里猖狂的赵彦,屋外的暴雨已经停了,残风刮下树叶,顺着窗户飘进屋内。 “碰巧路过。”秦永鲸开口。 赵彦一点都不满意这个回答。 别以为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深水轩的下人,他的棠院离深水轩可远了。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赵彦的眼睛快冒出阵阵火光了,可那其中却还带了一丝窃喜。 这还是他第一次遭遇到这么明目张胆的求,求爱? 喜悦上心头,赵彦翘起嘴角,后又迅速压下。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小下人的! 居然敢偷看他洗澡,真是胆大包天! 要怎么处置这个小王八蛋? 这小王八蛋看着还挺俊的呢!小王八蛋居然还一点都不怕,冷冷的表情不卑不亢。 赵彦回想了下,先生说的不卑不亢就是遇事不慌张镇定。 应该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模样了。 “哼,你出去,等我洗好了再出来收拾你。” 秦永鲸依着赵彦的吩咐在门外守着。 秦永鲸不知道赵彦会如何处置他。 秦永鲸怕的不是赵彦,他怕的是...... 棠院的下人陆陆续续赶回院子,在小郎君说好的时间准时回来。 见浴房门口站着一个面熟的小童,棠院的侍女上前问道:“你是谁?小郎君呢?” “小郎君在里面。”别的秦永鲸不再说。 闻言,侍女向门内喊道:“小郎君,是否要奴婢进来服侍?” 赵彦的声音匆匆俩声:“不必不必。” 话毕,侍女便也随同秦永鲸一同站在门口。 其余几位侍女小哥儿站在另一旁,等待赵彦出来。 片刻后,侍女被赵彦叫了进去。 秦永鲸依旧守在门口。 在侍女进去后,另几个下人好奇地打量他。 其中一人道:“你不是秦云的儿子吗?” 秦永鲸虽然不常在深水轩之外的院子活动,但他毕竟在赵府生活了几年光阴,被认出也不是难事。 “是。”秦永鲸点头。 说话的人叫南哥儿,跟秦云打过交道。 平日里二夫人喜欢派秦云给棠院送些东西过去,负责收下东西的人就是南哥儿。 另三个人恍然大悟,纷纷道:“原来是秦云的儿子。” 对于他为何会出现在棠院,还站在小郎君的浴房门口几人都挺好奇的。 秦永鲸始终摇头。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管是对赵彦还是他自己。 门打开。 赵彦已经被侍女收拾一番,换上精致华贵的长袍,头发也被梳理成孩童发髻。 见秦永鲸老老实实守在门口,赵彦很是满意。 “我要去见母亲,他跟着我。”赵彦指着秦永鲸与身旁的侍女说道:“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 侍女讶异,又立马道:“是。” 秦永鲸害怕的果然降临。 12. 第 12 章 “小鲸?!” 深水轩廊道边,凉鱼手中抱着一桶鱼食边喊边走,欢快地冲正进院子来的二人走去。 “小郎君,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守在深水轩桥头口的侍女行完礼便往楼阁而去。 恰好这时秦云从另一处圆拱门而入,见儿子和小郎君在一起,秦云很是奇怪,又忙走过去。 “小郎君安。”秦云拱手,同时看向秦永鲸,“小鲸,你这是?” 见着阿爹,秦永鲸悬着的那一丝心也落下。 不知该如何跟阿爹说,秦永鲸沉默了。 倒是一旁的赵彦高傲地支了支下吧,“你就是他阿爹?哼,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惹大祸了。” 凉鱼过来,听见这话,当即:“啊?”了声。 秦云惴惴不安,“这,这,小郎君,小鲸他是惹了小郎君不高兴吗?” 赵彦鼻孔出气,“何止!” 说完他不再理会秦云和凉鱼,冲着身后的秦永鲸大喊道:“还不快走。” 秦永鲸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后回头安抚着急的阿爹和一脸懵的凉鱼,“没事。” 秦云哪能放心,赶紧跟上去。 二夫人与二老爷分房而住。 二夫人如今养胎,嫌少外出活动,平日里多是小憩。 侍女来禀时,她正沉眸。 熏香若有若无地缭绕内室,钻入鼻腔更添一分睡意。 “夫人,小郎君来了。”侍女弯腰小声禀道。 二夫人睫毛微动,叹出一口长气。 而后缓缓睁眼,杏色的瞳孔满是疲惫,这一胎折腾得她不轻松。 她起身,贴身侍女上前搀扶她。 嘈杂的声音从外而来。 其中最为响亮的便是她那小哥儿的声音。 二夫人明眸正色,到外间入座。 “娘,我又来啦~”欢脱的音,是她的小哥儿。 二夫人唇齿微启,轻笑着招手,“来。” 赵彦刚进门槛,立马喜笑颜开地跑到他娘身边,喋喋道:“娘,你今日还好吗?弟弟有没有闹娘,我为娘准备了酸糕,小艺说他娘当初害喜,就吃这个好的!” 说到酸糕,赵彦顿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秦永鲸秦云凉鱼。 他懊恼地叫了声,最后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忘了带了,我待会再给娘拿过来。” “无碍,彦儿有心娘就心满意足了。”二夫人敛起笑容,“彦儿涂香了?” 赵彦眼睛一亮,伸出手撩起袖子就给他娘闻,“娘,你闻,是不是好闻。” 二夫人嗅了嗅,便将他的袖子拉下。 宠溺道:“好了,很香,切记,以后可不许随意挽袖。” 赵彦惯是听惯了娘的训话,随意应下。 “孩儿知道了,娘,我有事要跟娘说。”赵彦抱住二夫人的胳膊。 赵彦爬上另一边的椅子坐好,而后趴在桌子上,手支起上半身,将身子凑到二夫人耳边。 二夫人倒也配合他,往他那边挪了挪。 秦永鲸始终看着二人,祸事来临,他也未露出分毫怯色。 秦云则紧张地握拳直抖,又焦急地看着儿子,到底何事啊! 凉鱼纯粹是状况外。 侍女双手揽在桌子边,怕赵彦摔了下去。 话毕。 二夫人神情已然变化,肃穆之气传遍屋内。 秦永鲸低下头,躲开二夫人的视线。 赵彦还在盘算怎么收拾秦永鲸,要让他娘给他出主意。 “娘,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他?”他还没罚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小下人。 想到这时,赵彦挑衅地看了看秦永鲸,只是秦永鲸低着头,没看见他这股神气的色彩。 娘不说话,他自说自话,“不如叫小九小十打他一顿?” “唔,打人也太掉价了。”他迅速否决。 “娘,你替孩儿想想吧。”赵彦蹭蹭二夫人的肩膀,撒娇卖萌尽数眼前。 二夫人敛了敛眸,将他的头抬起来,轻声问他:“彦儿,还有谁知道吗?” 赵彦虽然不识礼数,可也知道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就是孩儿和他。”赵彦指向秦永鲸。 秦云嘭一声跪下,语气胆颤:“夫人恕罪,小郎君恕罪,我儿,奴,奴的儿子还小,他只是无心之过。” “阿爹。”秦永鲸拉住秦云的衣角,他定定地看向二夫人,最后收回视线,看着跪在地上不停替他求饶的阿爹。 秦永鲸双膝下地,弯腰。 他可以无动于衷,但他不能看着阿爹无动于衷,这份辱不该阿爹替他担。 “夫人恕罪。”愣愣的凉鱼也趴在地下求饶。 二夫人额头的经脉乱跳,眼神发凉,语气寒冷:“哦?我要恕他什么罪?” 赵彦目光崇拜地看着他娘,娘好威风呀! “奴,奴虽不知,可奴的儿子定然不会恶意生事。”秦云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你既不知,那也就不需要再知,将人带去刑堂。” 二夫人的处置来的很快,对秦永鲸的惩罚也并未公开。 外间守在门口的侍从立马进来将秦永鲸提了起来,便要往外带。 秦永鲸皱起眉头,嘴唇抖动,目光更黑一分,黝黝见深。 被侍从拽住的手臂如同撕裂,疼痛蔓延末端透至筋膜四散,最后化为一声闷哼。 秦云大惊失色,慌张地抱住侍从的腿,脸看向二夫人,边哭便道:“夫人,夫人,他还小,求夫人......” 周遭的侍从视若无睹。 凉鱼也哭了起来,“夫人,求夫人放过小鲸。” 刑堂? 赵彦眨眨眼。 二夫人闭眸,细碎的干纹聚拢眼下,又慢慢舒展而开。 “带下去。”二夫人的贴身侍女厉声呵斥道。 抓住秦永鲸的侍从连忙请罪,扯开紧攥着的秦云,赶紧带着人出去。 秦云那能挡住男人的力气,被人拨到地下又忙往外去追。 “娘,带去刑堂做什么?”赵彦天真地问。 二夫人柔和道:“刑堂自然是处罚过错之人的地方,他既犯了错,便要受罚。” 赵彦还是不懂,“那要怎么罚?” “我儿以后不会再见他。” 赵彦懂了,又好似没懂。 不会见? 是像南宫娘子一样吗? 赵彦从未有过多少愁,这时确是一腔愁绪。 他忧心忡忡。 可,可,他不是想要小王八蛋不见啊。 赵彦别扭道:“娘,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去刑堂了吧。” “彦儿不是很生气吗?娘替你出气。”二夫人摸着他细软微黄的头发。 “可我,娘......”赵彦似乎斟酌了下,最后依旧脱口而出,“娘是要杀了他吗?” 赵彦的眼神中带了一丝害怕。 被孩子这般看,二夫人苦笑。 她反问:“彦儿怎么会这么想?” 赵彦许久未说话,手指抓着袖口转圈。 “也罢。”二夫人叹气,“不如彦儿自己想如何惩罚他?” 想啊,这可难倒了赵彦。 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罚人才来找娘出主意的。 赵彦细细想。 最后他摇摇头。 “彦儿可以在三日内告诉为娘,这三日,娘就先不处置他,彦儿看如何?” 这个好。 赵彦的头点得像捣蒜。 说不处置秦永鲸,可他在刑堂丝毫不轻松。 一进刑堂他便被人扔进淹过胸膛的水缸中锁着。 行刑之人好似不在乎他的死活,下手未有顾忌。 一泡就是一日。 秦永鲸冻得浑身哆嗦,整间牢房就他一个人,黑漆漆一片,左墙上方开一个小口分辨天明。 冷汗滋滋冒,他手撑着缸边,死死扣住缸上的一处裂缝。 裂缝越来大,越来越大。 歘———— “什么声音!” 刑堂之人掌灯快速走到牢房。 满地的水漫出牢房往外蔓延。 只见缸碎。 小孩儿躺在积水与碎片中。 鲜血流下,顺着水往外流,水越往外,颜色越淡。 来人忙打开牢房,冲外喊:“来人。” 秦永鲸始终闭眼,刚才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他冷的睁不开眼,泡浮的皮肤好似和身子分离,感受不到存在的感觉。 他手指轻动,心下当想,如若感受不到疼痛,也是好事一桩。 - 三日的时间够赵彦好好想想。 他召集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下人。 “你们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赵彦问。 这话问得人心里打鼓。 侍女阿淮率先道:“最怕挨饿。” 她不过十三,便饿了十年。 直到入了赵府,才尝到了饱的滋味。 若不是夫人心善,她只怕会被卖到妓院。 想到如此,阿淮更是感激。 年级大些的侍女阿宁说道:“奴婢啊,最怕蛇了,看一下就能把奴婢吓跑。” 说到这,侍女掩面而笑,又问:“小郎君问这做甚?” “你们就不用知道了!”赵彦摆摆手,让他们接着说。 后面的人继续说。 有怕动物的,有怕人的,有怕臭,有怕香的。 “你居然还怕香!”赵彦夸张地喊道。 名叫阿北的小哥儿嘿嘿笑了声,回着小郎君的话:“小郎君,你有所不知道,小人的家乡盛产桂花,小人家门口就有四颗桂花树,小人出生便闻不得桂花味儿,闻了便全身不舒服,还是小人的父母将小人寄养在姑母家小人才安全长大的呢。” 赵彦恍然大悟,“阿北啊,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个天赋异禀。” 阿北语塞,小郎君又在乱用成语了。 “那你呢,阿南,你怕马又是怎么回事?”赵彦又问向名叫阿南的小哥儿。 阿南没被卖之前家中是养马的。 他从小便要跟着一起伺候马,被马踹了一脚后,落下了怕马的毛病。 “我除了怕马,还最讨厌清理马粪了,还有给马挂毛,若是马儿生了虫病,那一身的虫子就贴在马的皮肤上,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里面除了虫子,还有虫产的卵,人看了简直头皮发麻。” 赵彦想想这个画面,顿时鸡皮疙瘩起一身。 阿南接着道:“听说外院的马夫老马病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虫病死的......” 赵彦打断阿南的话,“你们继续说。” 现场叽叽喳喳,好一会不停。 经过一场周密的探讨。 赵彦终于找到了一个十分解恨的惩罚方式。 13. 第 13 章 刑堂。 “人死了没?” 问话的人马脸凶神,腰间别刀。 “没有。”刑堂之人摇头。 这小孩儿生命格外顽强。 前日在水里泡了一日,又流了那么多血,深水轩来人说不用顾忌,他们便没请大夫。 等人能睁眼又给扔进寒冰窖,不吃不喝,居然还能吊着口气。 “人没死就把他带去外院,小郎君吩咐,把他交给马厩老蔻。” “是。” ....... 秦永鲸被人提着衣领拎起。 他一脸苍白,嘴皮皲裂发紫,发毛的头发随意四散,遮住眉眼。 “小子,你还真能忍。”刑堂赵六五提着他往上走。 脚步厚重,一步一步敲在秦永鲸心中。 干涩的眼皮抖动着,僵硬的躯体开始回暖。 到了地面,赵六五将人扔在地下。 “行了,自己站起来,跟着我走。”赵六五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让他感觉格外特殊的小孩儿。 趴在地上的秦永鲸蠕动了一下,他脸着地,动一下心口抽动一下。 像是喘不上气,他的身子突然大幅度曲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他一手撑在地面上,缓缓站了起来。 无神的眼光中又带上了坚韧。 眼见他真的站起来,赵五六惊讶不已。 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这小孩儿还真能...... 另一边的刑堂之人也十分讶异。 若是他们受了这般刑罚,少说得修养个几日才能起身活动。 别看刑罚没甚伤口,其实内里筋骨早已受损。 按理说,这小孩儿应该第二日就死了。 也不知道小孩儿犯了什么事,主子要这般对他。 “走吧。”赵六五往前带路。 秦永鲸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 一下从昏暗的空间来到室内,秦永鲸不适地闭眼。 半闭的眸子遮住一半光线,残存的绿意和着冬风一起进他眼。 还有周遭的人。 阿爹,凉鱼,凉夫郎。 阿爹又哭了,阿爹总是喜欢哭。 总是为他哭。 “别磨蹭,快点跟上。”赵六五在前面催促,又冲秦云等人吼道:“刑堂重地,不得在此处徘徊,尔等速速离开!” 秦永鲸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他叫‘阿爹’。 阿爹听见了,阿爹向他点头,凉夫郎和凉鱼拉着阿爹的双臂,阿爹不能往前走,很好。 秦永鲸转身,脸上往下一行薄水,风一吹,了无痕。 没死就是好的。 ‘宿主,系统当然不能让你早死,你还没完成任务呢!这群人居然敢这么对待宿主,实在是太过分了!’ 聒噪的系统又在脑海喧叫。 系统还知道什么叫过分? 一丝嘲讽从秦永鲸的鼻腔中鸣出。 ‘这群人实在是太不把系统放在眼里了!’ 系统果然是一点没变。 还是又蠢又坏。 秦永鲸道:‘你知道这是古代吗?’ ‘那当然,系统又不瞎,宿主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系统的语气好似秦永鲸是个笨蛋。 ‘名声大于天。’ ‘所以呢?’系统吵吵,‘宿主你说啊。’ 所以啊,他能被放出来,是多么幸运的事。 秦永鲸看向远处亭台楼阁高林灌木。 他出生便成下人,沦为贱籍。 可他从不曾抱怨。 古人云人定胜天,他坚信可以靠自己摆脱命运,以后可以带着阿爹离开赵府。 半路却被绑定一个系统,让他不能脱离赵府。 这难道就是报应,报应他上辈子杀孽太重。 报应啊。 秦永鲸不怕,就怕伤了身边人。 - 外院距离后院步行一盏茶时间,不远不近。 与后院中隔着一道高墙,门口守着两个侍卫,查验外院之人进出后院。 秦永鲸跟着赵六五顺利进入外院。 外院的布局和后院大相径庭。 院内的精致度和仆人的穿着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外院少有高楼,多是一层院子,道路四四方方,分布着大大小小不同的造物院。 还有一间铁造院,专为府中打造铁质物品。 秦永鲸从来不知赵府居然能自给自足到这个层度。 “六五哥,您今儿怎到外头来了?”一谄媚之人上前问礼。 外院之人皆称外院为外头。 这人有着明显的北方口音,身材比之壮硕的赵六五不差几分。 赵六五显然不太热情,和这人点了点头,没回话便带着秦永鲸往前走。 “六五哥您慢走,有啥需要就来找丁二我。”依旧笑呵呵的模样,仿佛丝毫不在乎赵六五的态度。 马厩位于最北面后头,因着养马味儿大,便不好与其余造物院离的太近。 “老蔻出来,给你带了个人过来顶老马的班。”赵六五冲马厩里喊道。 老蔻没出来,出来的是个叫老李的老头儿。 老李头一看秦永鲸那瘦弱病态的模样,直呼不行。 更何况,“这还是个孩子呢!他哪能行啊。” 虽然他们这马不多,马皆是老弱病残和小马孕马才会被拉到马厩来。 但他们人少,如今也就只有老李和老蔻俩人,俩人还是老头。 “老蔻不是向上头请了命,让派一个年轻汉子来吗?”老李问道。 这事儿赵六五怎么会知道,他只知道是主子让秦永鲸到这来。 “这人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主子的意思你还敢反驳不成?” 老李顿时歇声,又拍大腿。 “哎!这都什么事,行了,行了,人放着。” 秦永鲸无所谓,也不在意老李的嫌弃。 他望向摊在马厩地上的老马,一股子死气,垂垂老矣。 另一边的小马又是朝气蓬勃,在马厩里四处跑。 “后面的事情,你问老蔻,老蔻知道怎么安排这小孩。”说完,赵六五离去,最后回头看了眼面色无波的秦永鲸。 这孩子还真是怪。 “咋滴还要老蔻安排,老头子我不能安排?”老李嘀咕不停,看秦永鲸也不顺眼起来。 老李横声道:“还不进来?还要等老头子我请你?” 秦永鲸默声提步,跟着老李一起进马厩院。 “老蔻这死东西,早不歇息晚不歇息,净给老头子我惹不愉快。”老李嘴上不饶继续骂老蔻。 老李突然呵呵笑了两声,转头跟秦永鲸掰起家长,“你这小孩,你惹了何事,是哪家的?” 俩人一走一停,逐渐来到围栏旁。 “小子惹了主子不悦。”秦永鲸不再说。 “小小年级,还是个闷葫芦嘿。”老李抬手吹响口哨。 哧———— 几匹小马撒了欢地跑到围栏边,纷纷支着脑袋从围栏的缝隙里伸出半个嘴巴。 老李摸上小马的头,小马舒服地眯眼。 见秦永鲸无动于衷,老头起了几分逗弄心思。 一声口哨而下,距离秦永鲸最近的一匹小马当下伸嘴,舔向秦永鲸的手。 秦永鲸神色一凝,迅速缩手。 “你小子,倒是警惕。”老李笑了。 秦永鲸看向老李的眼睛,定定道:“是有几分。” 14. 第 14 章 马厩有马四十。 其中五匹老马,两匹瘸马,一匹病马。 小马十四,孕马十。 一匹种马,被好吃好喝养着。 还剩七匹,由马夫白日驾车,在前职房等待,主人如需用车用马,便立刻能用。 到晚上,七匹马由马夫牵到马厩修养。 如若主人突然带回外马,也由马厩负责养护。 赵府除了马厩还有一处养马的场所,那便是马场,在城外。 马场有大量骏马,小马长到半大便会送到马场接受训练。 秦永鲸接了老蔻的吩咐,接手马厩小马们全部的事物。 小马们的吃喝拉撒全部由秦永鲸负责。 老蔻是个面相和蔼的老头,比之老李他说话也温和许多。 “除了养马,咱们院子里每日的夜香也全部由你来处理,还有院子里每日也要清理干净。”老蔻温和,吩咐的事情也是真多。 这相当于承担了马厩一半的活儿。 老李在一旁啧啧咂舌。 “老蔻,这小子一副要病死的模样,你不得把他给累死啊?!” 老蔻轻笑,“死不了,他要是死的了,怎么会来咱们这。” 老蔻拍拍老李的肩膀,“这以后啊,老李你可就享福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秦小子去做,别客气。” 老蔻视线转向秦永鲸,柔声道:“你说呢,秦小子。” 秦永鲸心无波澜,应声:“是。” “应得还真快,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老李起身,“走吧,干事去,老头子先教教你怎么养咱们的宝贝。” 秦永鲸起身跟上。 老蔻在一旁没动。 夜晚。 秦永鲸躺在硬板床上,他的身上全是马粪味儿,屋子里也臭得慌。 他看着头顶黑夜,不知在想何。 ‘宿主,任务奖励你还没有领取,你到底还要不要啊?!’系统语气烦躁得要死,怎么还有领奖励也不积极的宿主! 系统坑蒙拐骗,换取任务成功。 要,他怎么能不要。 ‘怎么领。’ ‘这就为您抽取幸运奖励。’系统突然正色起来,‘倒计时十秒,十,九,八,七......’ ‘恭喜您获得高级剑谱一本!’ 剑谱? 高级? 没待秦永鲸细问,系统便道:‘轻侯剑法,兵不血刃即可取人首级,剑气可杀人!乃是十分厉害的剑法!杀人越货之精品!’ ‘如果达到筑基,便可利用剑气杀人,金丹期剑法自动升级特级,达到元婴期,可升级为神级剑法!’ 秦永鲸:‘......’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修真世界?’ 系统一愣,‘不是啊,根据系统探测,此方世界乃纯的不能再纯的古代平凡世界。’ ‘所以我要怎么筑基。’ 系统:‘......’ 系统强挣,‘就算没法修炼,宿主光是练剑法也很牛逼的啊!’ ‘以一敌十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系统继续吹,‘而且越练越厉害,成百上千的人在你面前都跟砍西瓜一样!’ 秦永鲸分毫不信。 但东西已经出了,秦永鲸道:‘给我看看。’ 话毕的下一秒。 只见秦永鲸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本蓝色线订十分具有古朴气质的剑谱。 剑谱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秦永鲸不认识。 秦永鲸攥了攥拳,手痒,身上更痒。 ‘哎呀,哎呀,忘了,宿主现在还是文盲,真是不好意思~’ ‘给我转成中华汉字。’ ‘系统没有权限~系统来到这个世界,只能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噢~’ ‘宿主抓紧扫盲工作吧~争取早日把剑法练成,也能早日成就咱们的终身大事,等剑法练成,宿主你直接把人抢人,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强夺的才是最香的!到时候赵家人就要求着宿主娶赵彦啦!’ ‘宿主也要给点力啊,该用手段的时候,就要用手段。’ ‘前几日的时候,系统让宿主威胁二夫人,宿主就是不威胁,宿主要是早威胁,哪里会受这么多苦!’ ‘****!****!’ 系统!!!!!它又被屏蔽了! 好可恶的宿主! 恩将仇报!反复无常!忘恩负义!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十二年光景,外院扩大了不少。 可惜马厩还是那么大。 “秦小子,给老头子我打壶酒去。”老李躺在躺椅上,喝得醉醺醺。 眼睛要闭不闭,脚一搭一搭。 马厩坑底。 男人站在里面,手持一柄长杆,将堵住的泄口疏通。 今日马儿拉的粪便干燥,许是便秘。 将口子疏通后,男人将坑道里的马粪全都铲下去。 底部是粪池,和厕房直通。 男人身影挺拔匀称,衣着朴素甚至简陋,不明物体粘在衣物之上,他被臭味环绕,安能自守其中。 看他正脸,眉峰入云鬓,炯目灼灼其中色冷。 挺鼻锐眼薄情唇。 胡子拉碴,不似讲究,十七看似二十七。 老,显老! “秦小子,你死了不成,老头子我叫你呢。”老李又开始叫唤了。 秦永鲸将长杆抵在地面,一手撑着长杆跃出坑内。 行云流水,稳稳当当。 一步一步走向老李。 老李喝醉时,更聒噪。 秦永鲸走上前,一把拽起老李甩在背上,拔步而去室内。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放老子下来。”老李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不动弹。 室内只有一张简易的木床和桌子。 秦永鲸走到床边,将人扔在床上。 动作粗鲁,若是老李头清醒着,定要嚎嚎俩声。 老李头挨床,呼呼大睡过去。 秦永鲸走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老蔻提着一袋子烧鸡慢悠悠地回来,没见着老李,老蔻问道:“小鲸啊,老李跑哪去了?” 十几年过去,老蔻老了不少,已经满头花白,老年斑一年塞过一年。 “里头。”秦永鲸说,后又补充了两个字,“睡觉。”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低沉,听是悦耳的,听久了就是阴沉,再配上那副雷打不动的死样子。 按老李头的话来说,就是个光棍德行。 找不到媳妇的呢! 媳妇都要你吓跑! 听是睡觉,老蔻也就不问老李了,老蔻将烧鸡给秦永鲸。 “你阿爹给你带的。” 秦永鲸敛了潋眸,道:“寇叔你吃吧,我不喜欢吃。” “哈哈哈,老蔻我可就不客气了。”老蔻坦然地接受,还分了一半,给没醒的老李留下。 秦永鲸早就习惯,阿爹送过来的吃的本就不是给自己的。 阿爹只希望老蔻和老李能对自己好点。 如今马厩里的所有事物都由秦永鲸接手,俩老头像是养老一般,在马厩里快活似神仙。 “内院要从外头招人,秦小子,你去看看吧。”老蔻吃完一口烧鸡说道。 “不用。”秦永鲸拒绝。 外院他过惯了,比在内院自在。 老蔻笑盈盈。 这么多年,他看着这孩子长大。 他不希望这孩子一直待在马厩里和他们共事。 “内院的工钱可比外头高得多,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两年前才开始拿工钱,想必也没存几个钱?” 秦永鲸点头。 当年那事,他被罚到马厩,还被罚了十年的工钱。 阿爹身子不好,这些年用钱也多,秦永鲸偷偷赚的钱也全部付了药费。 “听说这次的工钱很高,足够你在马厩干三年的。” 秦永鲸可耻的有点心动。 三年....... 六十两。 15. 第 15 章 黎王府。 花园小亭内。 三位小郎君头聚头。 两名侍从站在亭外,目不斜视耳不听。 “阿狸,你去那种地方干嘛啊!” 最先开口的人穿着一身浅青色云锦圆领袍,头发老实束着,却总有几缕不听话的发须乱飘,周身一股少年意气。 “是啊,阿狸,你就不要去了,待在家里多好啊。” 应和的这人一身白袍肤色更白,白中透光如玉,面容艳丽拔群,胜女之姿,缺俊气多精致。 名叫阿狸的人长得也甚像只小猫,圆溜溜的眼睛与桌上趴着的三花小猫如出一辙。 “不,我要去。”阿狸趴在桌子上,一手撸着小猫的下吧。 小猫被他撸得舒服地眯眼。 阿狸将小猫揣进怀里,抬头看着两位友人,发出友善的试探,“小艺,小彦,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俩人怔住。 “啥?”屈艺大骇,“我才不去!”他想都没想便拒绝。 阿狸转换目标,下一刻委屈地看着赵彦。 “小彦,你可不能答应啊,不能胡闹的!”屈艺也瞬间瞪向赵彦。 赵彦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猫毛,头发上也贴了几根猫猫毛。 他看看阿狸,又看看小艺。 真为难啊,不过肯定是不能去的啊。 那可是只有男人的书院,他们去那种地方成何体统。 阿狸最好也不要去了,黎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答应让阿狸去那种地方。 要是换做是他父亲,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阿狸,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赵彦先问道。 说到这个,阿狸一脸羞涩,粉红的泡泡都快要冒出来了。 屈艺受不了地抖抖身子。 赵彦则是眼睛都快亮了。 “我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千万别往外说。” 俩人十分配合地伸头凑近。 阿狸收低声音,悄声道:“文王世子要去书院。” 赵彦长长的睫毛一眨,瞳孔中带着不解。 “然后呢,文王世子是谁啊?” 屈艺同样等着阿狸回答。 “你们不认识啦,不过我和文王世子从小便认识。”阿狸嘴里开始扒拉起他和世子的过往。 屈艺听得昏昏欲睡,赵彦则兴致高涨。 没兴趣听的屈艺被俩人挤到一旁,阿狸和赵彦聊得火热。 小猫喵喵叫着从阿狸怀里艰难地跳出来,而后跃上院墙没了踪影。 这下换屈艺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了。 “原来是为了他才想去书院的。” “是啊,是啊。” “可是,可是,就算为了他,也不能去啊。” “小彦,小彦,小彦~” “阿狸不要撒娇!好肉麻!” 撒娇这种事情,赵彦早八百年前就不干了。 阿狸顿时低沉,“我只能想到这个接触的办法了。” 赵彦还是摇头,“不行,不行。” “......”阿狸撇嘴,要哭。 “打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一直关注着的屈艺立马起身。 “小艺,你这么凶干嘛。”赵彦瞪向屈艺。 屈艺呼出一口气,而后一拳头拍向自己的胸口撒气,“我这是造的什么孽,遇上你们俩。” 赵彦龇了龇牙,也气上了。 “哼!你对着王家的小哥儿就一脸和颜悦色,对着我们就发火,你这个叛徒!” “哈?好你个赵小彦,还倒打我一耙!” 双方撸起袖子。 “别打,别打,暂停,暂停。”气呼呼的俩人被阿狸拦住。 赵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屈艺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俩人背对背,谁都不想看对方一眼。 “所以你们要陪我去吗?”阿狸赶紧问着自己关心的事情。 俩人异口同声,“不去!” “去嘛~”阿狸拉拉俩人的手,摇一摇,晃一晃。 俩人甩开,“不去。” “我先走了。”屈艺起身便要离开。 赵彦也立马起身走,“我也走了。” “诶,别走啊。”阿狸在后头追。 出了王府门口,俩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阿狸往右追,又噔噔噔往左跑,跑到左边,又噔噔噔跑回右边。 小彦好说话,待会再去搞定小艺! 阿狸赶忙往右方追去。 等阿狸追上赵彦的时候,赵彦手里头多了一堆吃的。 糖糕糖串糖饼糖肉...... 好多糖,阿狸看着他手里的一堆吃的吞了吞唾沫。 不是馋,是太甜了。 小彦怎么吃这么甜的啊! “你娘不是让你别吃多了吗?” “诺,阿狸也吃。”赵彦将手里的东西分一半给阿狸。 阿狸不想收,但又想了想,为了小彦的健康着想,他还是收下吧。 阿狸咬下一口糖糕,甜得他直皱眉头。 反观赵彦,吃得有滋有味,也没了刚才气汹汹的模样。 好一个貌美小郎君,当街吃播惹人垂涎。 不少人眼睛黏在他身上,赵彦视若无睹,步伐却加快了许多分。 “阿狸,你要跟着我回家?”赵彦问。 “小彦,你答应我吧。”阿狸开始软磨硬泡。 赵彦的脚步更快一分。 “小彦,小彦~没有你的日子,你要我怎么过啊。”阿狸哭唧唧。 “那阿狸就不去了呗。”赵彦轻哼了声,眼神带着调侃。 他可没有那么容易被阿狸蛊惑。 “呜呜呜,可是不去,我要怎么赢得轩哥哥的心。” 眼见人少了。 赵彦脚步慢下来。 他说道:“阿狸怎么确定去了就能得到?而且只要阿狸想,跟黎王说一说,黎王肯定会把你嫁给他。”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爱情。”阿狸望天。 赵彦也望天。 “我要的是相濡以沫,要的是真爱。” 赵彦咂舌,“阿狸,你话本看多了吧?早叫你不要看那些东西了。” 阿狸一噎,一口气掉在嗓子眼。 “小彦,你真是不懂浪漫。” “等等。”赵彦狐疑地看着他,“阿狸想去书院,该不会是哪个话本上的剧情吧。” 阿狸反驳的十分迅速,“肯定不是啊!” 赵彦却不信。 等着,等他回去就让人去查一查有没有小郎君在书院获得真爱的故事。 “小彦,你放心我一个人去书院吗?”阿狸开始装可怜。 “黎王都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赵彦咬了口糖串,滋滋甜味使得他眯起眼,一脸幸福模样。 “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的先不说,我娘是不会同意的。”他和阿狸说道理。 “那只要你娘同意了,你是不是就陪我去啦~”阿狸又散出激动。 看阿狸这般激动,赵彦也不忍打击他。 只道:“我娘答应了当然可以。” - 赵府。 棠院的下人呈上话本。 赵彦动手翻动。 看着看着,渐渐入迷。 两个时辰后,赵彦一脸泪水,眼睛发红。 没想到主角最后都死了,作者怎么能这么安排,可伤心死他了。 第一次看话本,后劲儿就这么大。 难怪阿狸痴迷于这等书籍。 阿狸还骗他。 果然是看见话本才想去书院的吧! 是哪个害人子弟的家伙写出这种东西,真是毁人不轻! 赵彦又呜呜流了两串泪水,将话本抛到一边去。 “小郎君,武堂那儿你要去挑几个人吗?新选了些好苗子,小九小十走了后小郎君身边还没有侍从呢。”阿南询问道。 赵彦还伤心着,哪有闲心挑什么侍从。 这种事情以往根本不用他自己办,阿南今天怎么这么问。 “是出了个极好的苗子,武堂的管事都赞不绝口,阿南怕小郎君错过了。”若是被府中别的小主子挑走,岂不是压他们主子一头。 这次武堂招人是要去押镖,押完镖回来,若是没有主子看中,这些人就会回原处去。 不过依阿南看,就算那人没被主子们看中,武堂也不会放过这个好苗子的。 赵彦不想去看,武堂那边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男人罢了。 “你去回话,就说人我要了,等那边事办完,来我身边当差。” “是。”阿南立马跑出去。 他们小郎君,可不能晚了别人一步。 16. 第 16 章 “明日我会带你们出府,皆时所有的行动全部听我指挥。” “是!”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震彻堂内。 武堂里站着一排十个大汉。 一众大汉的前方站着武堂的副管事,房盛。 房盛虎背熊腰,面容凶悍。 没待阿南走近,他那凶悍的表情便一收,顿时温和不少。 秦永鲸站在最左边,他个子最高,旁边的人比他稍矮,身子也比他壮了不少。 “嘿你看。”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有甚好看,不过是管事春心荡漾罢了。 秦永鲸目不斜视,盯着靠墙的那一片兵器。 刀剑长枪棍棒。 “秦永鲸,出列!”房盛盛气凌人喊。 秦永鲸往前迈一步,所有人统统看向他。 听见这名字,阿南有些讶异,不过片刻便恢复正常。 “好了,人我见着了,让他到时候到小郎君院中便是。”阿南告辞,房管事赶忙送着,讨好的模样呼之欲出。 这人是赵彦的侍郎,秦永鲸见过一面的人从不会忘记。 让他到赵彦院中? 秦永鲸若有所思。 脑海中的系统嘈着:‘这么多年,终于要再次见到任务目标了!宿主,你可一定要努力!你别忘了,目标已经快十八了,这可是古代,你再不行动,目标距离结婚的日子就不远了!’ 秦永鲸知道时候不多。 希望能等到他把阿爹安置妥当。 大汉们有不少八卦心,首当其冲的就是秦永鲸旁边的丁倚。 这丁倚是秦永鲸在外院的熟识,内院从外院也就招收了他俩。 “那人让你到小郎君院中!”这等天道好事可真是羡慕死丁倚。 “也不知是哪位小郎君。”有人道。 “不管是哪个都好啊!”丁倚道,“也不晓得到时候有没有主子看中我,我可不想回外头去。” “谁不想啊。”有人嗤道。 管事回来,现场顿时安静。 像极了一窝学生聊天老师突然出现的场面。 房管事肃穆,“所有人听好,此行须十日,堂内会为你们准备衣物吃食,你们无须准备这些,无兵器者,上前一步。” 这批人都会些功夫,但有兵器的还是少数。 秦永鲸和丁倚一起站出来。 另外六个人也站了出来。 房管事指着刚才秦永鲸看过的那排兵器。 “你们选择自己趁手的,若是无故损坏,严惩不贷!” “出武堂须将兵刃交于门房,否则不可外出,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房管事接着道:“明日一早出发,给你们一日准备的时间,明日辰时到达武堂。现在开始挑,挑好了到李二那里去登记。” 李二是专门管理武堂兵器的下人,所有的兵器,使用者都要登记在册。 “是!” 房管事散去,现场人群顿时激动,纷纷跑到那排兵器处。 秦永鲸距离最近,他早就看中了一柄剑。 长剑被拔出,寒光射人眼,锋利无比。 韧性有余,是好剑。 价值不菲的好剑。 “这剑好啊。”丁倚夸赞着。 丁倚挑了一把刀,刀面比平常刀宽许多,也重不少。 丁倚轻轻松松提起,并未费多大力气。 “你的刀也好。”秦永鲸淡淡回道。 丁倚咧咧嘴,抱着他的宝贝儿刀舍不得撒手。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要出武堂的。 在李二那里登记好了后,他们出武堂将兵器交给门房。 外院下人少有能在内院活动的时候,趁着这次机会,秦永鲸要去看看阿爹。 丁倚要回外院去跟他老父丁二告别,也是告诉他父这个好消息。 多年过去,内院的格局并没有什么变化。 树高了些。 水绿了些。 深水轩的人也老了一些。 阿爹也老了。 脸上多了几条皱纹。 “好好好。” “好。”秦云带着秦永鲸回到儿时住过的小屋。 小屋很小,小时候看起来却很大。 “是小鲸啊。”凉夫郎出来了,他今日的活儿已经干完,院子里收了新人,活儿也不像往年那么多。 “小鲸都这么大了。” “凉夫郎好。” 凉夫郎笑着点点头,而后被秦云邀请进了屋。 三人唠唠嗑。 秦永鲸不擅长,主要由秦云和凉夫郎说。 “小鱼这孩子就快成亲了,到时候小鲸你得来啊。”凉夫郎突然说道。 凉鱼......还不满十七岁...... “嗯。”秦永鲸沉声应下。 说到亲事,秦云也愁。 小鲸如今在外院,不好找。 以前那些中意他家孩子的人也没了。 秦永鲸丝毫不知道他阿爹在愁什么。 时候不早,秦永鲸准备离开。 他一个外人不好在内院待久。 “阿爹,我先走了,您多注意身子。” “去吧。” 俩人又好一番好别,秦永鲸起身离开。 出了内院,竟然开始下起了蒙蒙小雨。 秦永鲸回到马厩,将晾着的衣服收下。 屋里的两个老头不管事。 也不知道他走了,他们得过成什么样。 一转眼。 武堂规定的时候到了。 17. 第 17 章 此次目标是配合通运镖行押送一批货物。 通运镖行东家便是赵府六老爷。 上百口大箱子被放置在马车上,马车足足有三十辆。 声势浩大,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关注。 “这里面装的什么,忒重。”丁倚那一把子力气,抬这一口箱子都觉着费劲儿。 秦永鲸看似比他轻松不少。 “不知。”秦永鲸回道,顺手又是一抬,惹得丁倚连叫:“你小子,力气一年比一年大!” 都是吃一样的东西长大,这人与人的区别也太大了! 丁倚内心快羡慕死了。 所有箱子被牢牢捆在车上。 此次押镖,通运镖行派了八成的人,由镖行镖头许立安亲自带队。 队伍出城后,速度就快了起来。 秦永鲸和丁倚坐在一辆车上,每辆车最少坐俩人。 秦永鲸负责赶车,这活儿他以前做过不少,比丁倚熟练很多。 丁倚的脖子往后一抻,整个身子就靠在了箱子上。 还没上路多久,这家伙就开始休息起来。 跟他那老父如出一辙的懒。 马车行驶过官道,穿过一段小路后便到达镜州境内。 说来,这还是秦永鲸第一次出远门。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只在安城活动过。 到达镜州城后,队伍停下歇息。 镜州不比安城发达,城镇的贸易往来显然不如安城频繁。 此地不临渡口,交通受阻,也是正常。 如此庞大的队伍,一下将小小的客栈塞满。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对他们这群财神爷格外看中。 即便是入客栈休息,所有车辆上也必须留下一人看守。 秦永鲸和丁倚轮流吃饭休息。 交接的时候,丁倚又不忍不住抱怨了。 “你说究竟是啥东西,难不成是金银珠宝?”用得着这么死守严防。 秦永鲸从不过问无关的事情,也不猜测无关的事情。 “你这闷葫芦,跟你说话真费劲儿。” 秦永鲸没搭理他,坐在车辕上闭眼小憩。 天色已黑,只剩客栈外的微微烛光和着月光一起照亮大地。 丁倚是真的累了,懒得再掰扯,他急忙进客房睡觉去。 一夜无事。 扶山山脚。 距离官道百米外的草丛之中。 “老大,那群人看上去不好惹啊!” 说话这人贼眉鼠眼,瘦骨嶙峋。 被他叫做老大的人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们身后蹲着几十个同样一副营养不良的人。 “是啊,老大,咱们不要抢了,回去吧,大不了大家再饿几天。”身后的另一人说道。 “不行,已经有一个月没来过商队了,不抢咱们都要饿死。”老大的眼神中透露着决绝。 “老大,不如咱们......” 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大瞪了一眼,未说出的话咽了下去。 “待会李五带人上去吸引注意力,等那群人被吸引过去了,我们就抢最后一辆,只要抢到了一口箱子,咱们就不亏!”那里头肯定装的宝贝。 “老大我。”李五犹犹豫豫,他不敢啊! 李五就是那贼眉鼠眼的人。 “你怎么?”老大低声问。 李五忙摇摇头,摇成个骰子。 眼睛老大决心以定,李五咬了咬牙。 他奶奶的,冲了! 人群慢慢靠近。 李五瞅准时机,一手往后下发指令。 十来个人跟随者李五一起往前方草丛挪动,而后突然冲出官道,老大等人守在原地静观其变。 “站住!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房盛勒住马,停下来,后面的队伍一起停下。 镖局镖头许立安站在房盛身旁,严肃地看向这群不像样的土匪。 丁倚支着脑袋往前看。 “什么情况?还有人敢截道?” 不是丁倚自信。 这一路走来,旁人都不敢凑近他们身旁。 俩人看守的车位于倒数第二辆,和前面离的老远。 秦永鲸警惕地看向四周,他盯向左边的草丛。 草丛微微动弹,秦永鲸没动。 草丛内。 “老大,那人是不是发现咱们了!”王小八凑到老大耳边小声说。 老大一巴掌拍在王小八脑袋上,不许他再说蛊惑军心的话。 “听我命令!”老大眯着眼,随时准备行动。 前方。 镖头甩下一袋银子,冷冷道:“滚。” 银子落在地上,这给李五整的不会的。 不过捡银子他还是会的,他吞了口唾沫,捡起地下的钱袋。 钱袋捡完了,然后呢......李五怯生生地望向高头大马之上的几人。 要不,要不。 要不撤吧。 想了也就一刻,李五撒丫子跑得贼快,那跟随他的十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出了好几米,十几人赶忙也随着他一起跑。 “老大,老大,李五怎么跑回来了!”王小八摇摇老大。 “不急。”老大按住王小八,让他不要动弹。 许立安环规四周,严肃的神情不变。 “走。”他发令,队伍开始行动。 “许头儿还是真是仁慈,对这等小毛贼也心善。”房盛说道。 许立安只道:“不宜生事。” 车一辆跟上一辆。 秦永鲸的视线也收了回来,他牵着马匹缰绳。 正在这时,一阵骚动响起。 秦永鲸的手迅速握住剑身,松下缰绳。 丁倚也注意到了,他大喊:“有偷袭!” 前方行动的队伍迅速停下。 几十个土匪散蜂拥而至,现场一片混乱。 嘭—— “老大,老大。”王小八大叫,他家老大被人揍趴下了。 “啊......”王小八也被人一脚踹在地下。 秦永鲸收脚,一剑横在领头之人的脖颈,见到这人的脸,秦永鲸缓缓皱眉。 “老大有危险!” “你们快跑,不用管我!” “老大!” “老大!” “快跑!” 几十个人散做鸟兽。 许立安和房盛已经到达后方。 许立安脸色铁青。 这群土匪真是不知好歹。 秦永鲸抓着土匪头头的衣领,将人带到房盛面前。 “哈哈哈,不愧是我亲自挑中的人。”房盛得意一番,挑眉看着许立安,“许镖头怕是白心善了。” “将他杀了。”许立安出口便是杀意,“还有地上那个。” 王小八哭的眼泪鼻涕一团。 “饶命,饶命。” “我还小,我才十三岁......家中爹娘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还等我回去呢......” “你,杀了他。”许立安看向秦永鲸,话头指向求饶的王小八。 “大爷,饶命,饶命啊。”王小八磕头不止。 秦永鲸没动。 一旁的丁倚后退了一步,生怕许立安喊自己去杀人。 他年纪轻轻,还从来没干过这么血腥的事情! 秦永鲸攥紧左手。 “放他一条生路!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土匪头子将自己的脖子往刀刃上靠,不带丝毫犹豫。 秦永鲸持剑的手顿时往后退。 许立安笑了,“呵呵。” “不愧是房兄的人,我是指挥不动。” “哪里,许兄说笑,我带来的这群人未经历过这等事情,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做而已,望许兄莫要怪罪,哈哈。”房盛也笑,笑得更畅快。 房盛话锋一转。 “这人嘛,我看不如放了,想来他们也不敢再来,许兄也说了不宜生事,这死人终究是麻烦事,若是那群跑回去的土匪又生事端,更是一桩麻烦事。” 他们此行,最怕的就是麻烦。 “房兄说的是。”许立安下马。 他步伐稳健,气息不乱。 “不过。”许立安未说完,只见他一手剑出。 刺啦—— 兵器相撞的声音刺耳至极。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丁倚瞪大眼。 还有土匪头子的不可置信。 房盛皱住的眉头随着一声呼吸缓下,“许兄,莫怪,莫怪,这小子就是反应太快。” 土匪头子惊疑地看着替他挡下一剑的秦永鲸。 趴在地下的王小八眼泪汪汪。 老大差点没了,差点吓死他了! 许立安收回剑,不喜不怒,“反应确实快。” 秦永鲸也收回剑,他低着头,未与任何人对视。 他不是要保护土匪头子,他只是....... 秦永鲸继续沉默。 许立安跨步上马,马鞭甩在马身上,马儿鸣叫一声往前奔驰。 房盛神色不明地看了眼低头的秦永鲸,而后一拍马屁往前走。 队伍继续前行。 “老大,我们真的被放了!”王小八劫后余生爬起来。 “是我害了你。”老大很愧疚。 “嗨呀,没事,没事,老大,你这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哪还能活到今天啊。”王小八拍拍身上泥土,转头就忘了刚才的惊心动魄。 藏在草丛里的李五和众人纷纷上前。 李五痛心不已。 “老大,咱们有钱了!那人丢了一袋子钱,我就是拿了钱才跑回来的!” 哪成想! 老大快要裂开,“......。” 另一头。 丁倚拍拍胸脯。 “你真不害怕惹到镖头,虽然说咱们是府里的人,可现在毕竟在他手底下呢!” “你这胆子也忒大,居然还敢挡住镖头的剑。” “镖头仁善。”秦永鲸扯了扯缰绳,让马加速。 七日后。 目的地终于到达。 此地乃是秦王的封地。 镖局的人将货物交给水昌城当地的镖局,便算是完成任务。 “接下来你们有一日的修整时间,明日返程,都散去吧。”许立安对着手下吩咐。 房盛也对着秦永鲸等人如是说道。 接下来就到了真正狂欢的时候。 可秦永鲸没多大兴趣。 他去了水昌城最大的药铺。 “这有啥好来的。”丁倚陪在他身边,很不得劲儿。 让丁倚说,还得是去那秦楼楚馆有意思。 不想来的是他,想来的也是他。 秦永鲸无话可说,目着脸看了他一眼。 将阿爹的病症和大夫一说后,又把药方给大夫看了。 “这方子并无问题,老夫也无更好的对策。” “谢大夫。” 秦永鲸虽然失望,但也能接受。 安城大夫医术只会比别的地方的更好。 俩人出了医馆。 在丁倚的苦口婆心,软磨硬泡下。 秦永鲸终于答应了和他一起去秦楼楚馆。 第 18 章 边塞民风多豪迈。 这句话反映在特殊行业身上更加明显。 九月的天气还穿着凉爽,胸下到胯上镂空,几片薄衣遮住胸部臀部。 那带妆的长眸一动,勾个魂,就把丁倚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客人里面请~”娇俏动人的嗓音紧接而至,明艳动人的女子便要攀附上秦永鲸的胳膊。 秦永鲸抬起剑柄隔出距离。 美人噗嗤一声笑出声,风情万种全付了个无趣的糙汉子。 她转身挪动,顺势趴上丁倚的胳膊。 丁倚激动地快要膨胀,心腔扑通扑通地跳。 全身血脉就跟要喷涌了似得,脸色也激动的涨红。 美人好软(╯▽╰ )好香~~ 秦永鲸环顾四周,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是一起同行的镖师。 “客人想要什么服务呀~咱们这都有~只要你想。”美人纤纤玉指点上丁倚的胸口。 丁倚顿时傻呵呵地被美人带走,“我,我都行!” 他还不忘秦永鲸,“秦兄,跟上啊,你也选一个吧!” 银铃般的笑声从女子口中发出,她附和着,“是呢,公子,咱们这什么人都有,若是公子喜欢小哥儿,从那处过去便是。” “喏,从那道门直走过去就是。”女子指了指左前方,那里有一道门连接此地,比之这处的热闹,里面也不差多少。 “不用,你快点完事。”秦永鲸没理会女子的话,当即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岂料这话又惹得女子发笑。 “公子,这事儿怎能快得。” 秦永鲸漫不经心地看了女人一眼,“这种事情,一炷香即可。” 美人眼角抽了抽,“......” 丁倚对秦永鲸的话深信不疑。 回想起童年中的记忆,丁倚确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十分肯定地说道:“放心,你且稍等我片刻。” 美人:“.......” 哪里来的两个大傻子。 美人勉强笑笑,“公子,这还得看您厉不厉害呢~咱们上去吧~” “走走走。”丁倚早就迫不及待了,当即揽着美人上楼。 丁倚和美人刚离去,后脚秦永鲸便被人缠上了。 秦永鲸一把剑拍在桌子上,表情也变得凶神恶煞。 他一口酒下肚,语气也暴烈起来,“老子是来喝酒的,别烦老子。” 这举动成功骇退缠人精,缠人精的声音渐行渐远,“什么人啊......跑到妓院来喝酒......” 小二又给他端上一壶酒,奇怪的眼神黏在秦永鲸身上。 周边的嬉笑乐声不算悦耳,秦永鲸估摸着时间。 一炷香快到了,他视线往楼梯看去。 ‘宿主,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提升提升技术,天高皇帝远,以后赵彦也不会知道你嫖过的事情!’ 秦永鲸回了系统一个字,‘呵。’ ‘宿主这是什么意思?系统可是为了宿主好。’ 秦永鲸冷笑。 这种事情他用得着提升? 凭借他多年的生理科学....... 秦永鲸皱了皱眉,将脑子中的技术拔除,顺便把系统再次屏蔽。 一天要被屏蔽八百次的系统怒了。 秦永鲸脸色骤变。 他死扣住自己的手,一道血痕印出,他僵硬着身子,不动弹。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丁倚失魂落魄地走下楼。 见秦永鲸坐在那儿喝酒,他下了楼也坐在秦永鲸身旁。 “哎......哎......哎......”越喝越愁的丁倚挤出几滴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可,丁倚好狠啊。 “秦兄啊,咱们今日不醉不休。”丁倚抱住酒坛子就要跟秦永鲸碰杯。 对于秦永鲸的不对劲儿,他是丝毫没发现,只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之中。 秦永鲸突然起身,双眸腥红骇人。 秦永鲸一把抓起丁倚的后领,将人往外头带。 喝得颠三倒四的丁倚像只死狗被人拽着走。 他们这处惹得人侧目观看。 丁倚不举的消息已经在满春楼传遍咯,那么大只鸡可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怪他这么快就下来了。” “你说丁老二知道他儿子不行,不得气死啊。”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会知道。” 同行的十个人中,不少人和丁二打过交道,毕竟丁二是打铁的,平日里也做兵器。 一群人挤眼笑,心照不宣。 丁倚被秦永鲸拖着回到客栈。 将人甩在床上后,秦永鲸便回了自己的房中。 痛痒被克制住,他凌厉的目光扫扫尽一切。 掀开衣柜,他拿起客栈提供的衣袍,往楼下浴堂走。 今晚的浴堂人很少。 客栈住的客人几乎全是他们的人,而今晚他们的人许多都去了妓院。 将身上的衣服扒光,伤痕累累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身材极为完美,却又是那么丑陋。 胯间的一团懵懂安静地趴在中间,随着动作晃动,沉入水中。 这时屏蔽效果已过。 系统又开始叫唤,‘宿主,你有如此雄厚的资本,怎么能不奋发向上!’ 秦永鲸闭上眼,手臂放在池子边。 结痂的皮肤被泡开,泡软,液体进入新鲜的血肉,每一滴都在折磨着万份细胞。 细胞死透,像一滩黄水黏在皮肤上。 半个时辰后。 秦永鲸离开浴堂。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真实的梦。 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二夫人曾经到过的那处偏僻院子有水池,系统说那里的水池可以缓解。 系统骗了他也没骗了。 那里的水池是可以缓解,但是别处的水池也可以缓解。 那是秦永鲸和丁倚初识的时候。 秦永鲸被折磨得行动困难,还被丁倚找茬。 机缘巧合之下,他被丁倚推下水池。 本来十分痛苦的秦永鲸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舒服。 秦永鲸待在水池中不动,可这把丁倚给吓坏了。 丁倚不是真想害他,只是想捉弄他。 丁倚冒冒失失地跳下水池,险些把自己给淹死,还是秦永鲸把他带了上去。 从此每过一段时日,秦永鲸便要泡一泡澡。 这一泡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的梦一闪而过。 秦永鲸躺在床上,胸口伏动。 胡子已经长出一寸,眼下的青色混合着眼中的清明一起睁开。 天光蒙蒙。 时辰还尚早。 他翻身下床,将身上的衣服脱掉,这白色的里衣上换上昨晚脱下的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他耳,外头不少人已经起了。 秦永鲸推开门,而后进入丁倚的房中。 丁倚睡得像头死猪。 秦永鲸踢了踢床。 床像是要散架般摇了摇。 “秦永鲸!你奶奶的!”丁倚吓得懵逼睁眼,见是秦永鲸,立马一口脏话爆出。 “快点。”秦永鲸又是一脚。 那目中无人死样子看得丁倚牙痒痒。 真是欠他的! 等丁倚穿好衣服,外头的大部队已经集合好了。 正式返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