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解析太阳开始竹围月色》 【1】全知之眼 青临城。 第十五中学，三年级二班。 程瀚用左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师的声音。 “……人类居住的‘万昊神榕’，灵叶数量超过四十一万片，每片灵叶都是一块陆地，我们将其称为‘灵境’。 “大家所在的‘泰安小灵境’，面积接近两万平方公里，人口一百五十多万，以农业为主。 “绝大部分同学毕业之后，将一辈子待在泰安小灵境，希望大家认真学习农学课，免得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 这一句玩笑话，让教室内响起一阵哄笑。 程瀚的女同桌，一个名叫“钱青青”的女孩，转头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还不好好听课？ 她的五官颇为精巧，打扮得极为得体，一看就是一枚小美女。 虽然身材尚是平板，但可以预料得到，一旦发育成熟，必定是一位出色的大美人。 程瀚正准备说话，忽然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一只精致的瓷杯。 这是钱青青的水杯。 下一秒，地面陡然轻震起来。 瓷杯瞬间倾斜，从桌面掉了下来。 程瀚果断伸出右手，准确的抓住了瓷杯。 这时，教室里响起大片惊呼声。 “啊~” “小心！” 老师双手扶着讲台，镇定的喊道：“大家别慌，这应是附近空域刮起了大风，灵叶发生了轻微摇晃，神榕拥有抗风结界，晃动很快就会停下来。” 话音刚落，震动停止。 骚动随之平息。 “啪！” 程瀚将水杯放回桌面，微笑道：“不用客气。” 钱青青惊奇极了：“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快？” 程瀚笑而不语。 老师又说道：“泰安小灵境每天发生数十次震动，但幅度极其轻微，普通人根本感知不到，刚才那种程度的震动，每隔几年总会出现一次……” 钱青青并未追问，开始聆听老师的话。 程瀚则默念了一句：“全知之眼。” 一道光幕徐徐拉开，其上显示着一行字： 【全知之眼】：可洞察万物奥妙。等级3级，精神值上限加3，有较小概率被动触发技能。目前熟练度4/1000，精神值11.4/13.2。 适才技能“被动触发”，他预见到灵叶的震动，才能准确的接住杯子。 程瀚满意的笑了起来。 熟练度增加了1点，不错！ “砰！砰！”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了过来。 人未到，声先至：“周老师，三年级六班有几个学生摔伤了，快来帮一把手，将学生送往医院。” 周老师丢下一句“同学们先自习”，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教室里当即变得热闹起来。 学生们兴奋的讨论起来，根本没人看书。 钱青青没有忘记先前的事：“程瀚，这是我最喜欢的水杯，幸好你接住了水杯，否则它肯定会摔碎。” 漂亮小女生想了想，提出一个答谢方式：“我明天给你带一份早餐吧。” 程瀚没有客气：“好！” 他望向窗外，情不自禁的感叹道：“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作为穿越者，对于这一方拥有数千亿人口的浩瀚世界，他自然感觉古怪到了极点。 钱青青好奇的问道：“哪里奇怪？” 程瀚随口举了一个例子：“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天空在白天为什么会变亮，晚上又为什么会变黑。” 钱青青有点懵：“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有什么奇怪的？” 程瀚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前世所生活的蓝星，环绕着太阳做圆周运动，日起日落造成了日夜更替。 而附身于这具身体一年有余，从未见过天上有太阳，教课书亦未有记载，偏偏同样有昼夜现象，白天暴露在外的任何物品，皆看不到影子。 这哪里正常？ * 过了一会，一位魁梧的中年人，大步走进教室。 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 此人名叫“丘远”，是十五中最严厉的老师，全校没有学生不惧怕他。 丘远环视一圈，冷冰冰的说道：“农学课剩下的半小时，以及下一堂数学课，通通改成冥想课。” 许多学生面色大变。 对大多数人来说，坚持冥想半个小时，已经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事，而连续一个多小时的冥想，简直与折磨无异。 但在丘远的积威之下，无人敢吭声。 不多时，全班四十八人换上了鞋套，进入了冥想室。 该房间的墙壁和屋顶，皆铺设着波浪状的消音瓦，它们可以吸收声波，以达到了更好的冥想效果。 程瀚感觉耳朵有些不适。 这是正常现象。 他的耳朵习惯了外界的各种嘈杂，突然来到噪音极低的环境，自然会难以适应。 丘远板着脸说道：“想要感知到‘源能’，必须在精神之海内凝结出‘源感印’，根据统计数据，大概每十三人有一人可以结印。 “在拥有‘源感印’的人中，每十六人有一人凝结出‘锻体印’，可用源能强化身体，成为驭使源能的‘战士’。 “换句话说，每两百一十人仅能诞生一名战士。” 学生们各个一脸向往。 人尽皆知，战士就是人上人。 以第十五中学为例。 校长和两名副校长，皆是从“黑甲军”退役的战士，而官方的多数关键职位，亦由退役战士担任。 某种程度上来说，战士才是平民社会的实际统治阶层。 丘远继续说道：“九成五以上的战士，都在十六岁前凝结出‘源感印’，如果超过十六岁仍未成功，将来成为战士的几率小得可怜。” “大家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留给你们的时间还剩下两年，今后我将更严格的督促你们。” 他挥了一下手：“先观看隔间里的‘玄灵壁’，再开始冥想。” 由于隔间的面积并不大，最多只能容纳十人，故而全班同学只能分批入内观摩。 丘远率先进入其中，喊道：“第一组进来吧。” 十名学生鱼贯而入。 其他人则在外等待，彼此交头接耳。 “听说方寒上次观摩了四十八秒，万腾蛟是四十六秒，他俩在十六岁前结印的希望最大。” “观摩时间越长，冥想效果越好，我才三十六秒，差得太远了。” “我只有三十八秒，结印的概率也不大。” 在人群中，方寒与万腾蛟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前者一脸骄傲之色，后者更是神采飞扬。 也有人泼起了冷水。 “就算观摩时间长，也未必能结印，听说去年毕业的学生中，有好两个超过五十秒，但依旧没能结印。” “没错，影响结印的因素有很多，时间只是其中之一。” 程瀚则面色平静。 在场的学生，无一人敢笃定，自己一定可以结印。 但他敢。 半年以前，全知之眼提升到2级，额外加了1点精神值，从那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冥想轻松了不少。 而昨天技能升至3级，附加精神值从1点变成了3点。 可以肯定，随着技能等级越来越高，精神值将越来越多，结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战士也并非遥不可及的目标。 在外挂面前，天才算得了什么？ 【2】真炎残印 五分钟后。 丘远喊道：“第三组。” 程瀚是该组的一员，全组人排队进入了隔间。 放眼望去，可见墙壁上镶嵌着一块灰色石壁，表面留着大量刀劈斧砍的痕迹，隐隐组成一道模糊的背影。 这正是所谓的“玄灵壁”。 其上的图案，被称为“灵影图”。 石壁的旁边，还挂着一只用于计时的钟表。 丘远将指针拨到零位，说道：“开始吧。” 十名学生齐刷刷的看向了石壁。 此物蕴含着玄妙之力，学生们第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石壁上的痕迹一片模糊，必须全神贯注才能看清楚。 程瀚也是如此。 他眼前模糊了一秒，景象才变得清晰起来，但他心中却大感惊喜。 全知之眼尚是2级之时，至少需两秒才能看清石壁，如今时间缩短了一半。 毫无疑问，昨天升级增加的2点精神值，发挥了关键作用。 短短三十秒后。 第一名学生身体颤抖几下，垂下了头。 这并非他不想继续观摩，而是精神无法再承受石壁的力量，实在难以集中注意力，被迫移开了视线。 丘远记录下数据，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他百分百肯定，该学生一辈子都不可能结印。 又过了十几秒。 程瀚的心神到了极限，只好停止了观摩。 他仰头瞥了一眼钟表。 四十二秒！ 程瀚颇为喜悦：“在全班同学中，这个成绩应该可以排在前十名吧。” 他查看精神值，发现降低了1.5点，顿时更高兴了：“上次消耗了1.6点，3级技能果然更强力了。” 程瀚并没有注意到，丘远站在角落里，望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惊异。 * 不多时，全体学生完成了观摩。 丘远大声说道：“在观摩玄灵壁的两个小时之内，冥想的效果最佳，大家快点冥想吧。” 数十名学生将垫子铺在地上，盘腿坐在上面。 程瀚寻了一个角落，闭上双眼开始了冥想。 所谓的“冥想”，实际上是在精神的层面上，在脑中观想出灵影图。 最初的两三年，大多数人仅可还原一个模糊的影像，这是第一阶段；大约三成的人，经过长期练习，可观想出清晰图案，这是第二阶段。 最后的第三阶段，天资出色的人，若把握住某种契机，可使得灵影图发生神奇的蜕变，即——源感印。 全班九成五以上的同学，目前处于第一阶段，余者连第一阶段都未能做到。 程瀚用了近十分钟，完成了第一遍观想，约四成笔画较为清晰，而三天前的冥想课，清晰度还不足三成。 足足增加了一成！ 这是飞跃式的进步！ 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没有三个月的努力，不可能有如此大幅度的提升，3级技能的强大功效，由此可见一斑。 * 半小时后，程瀚完成了三遍观想。 此时精神值减少了2.7点，只剩下7.2点。 根据丘远的教导，连续观想三次后，精神压力会极大的增加，继续观想只会事倍功半，最佳做法是练习呼吸法，以平复精神压力。 程瀚想了想，决定使用一次全知之眼，顺便赚一点熟练度。 他默念道：“推演今日……” 说到一半，他突发奇想，口中的话随之一变：“不，解析这一方时空的‘太阳’……嗯，或者说日夜变化的奥秘。” 程瀚只感觉天灵盖泛起一丝奇异的凉意，心神随之变得一片空灵。 很快，异状消失不见。 全知之眼似乎毫无所得。 程瀚咂巴一下嘴，正打算练习呼吸法，眼前蓦然涌出了灿烂的光晕。 不。 这并非眼睛“看”到的景象，光亮直接降临在他的脑海内，从观想的视角，他观察到了无比绚丽的光芒。 更奇异的是，光晕中似乎蕴藏着许多深奥的知识。 程瀚当即惊呆了。 过了片刻，光芒快速收缩，凝聚成一道朦胧的光团。 一道信息凭空闪过：“解析出‘真炎残印’。” 程瀚又惊又喜。 真炎残印是什么鬼？ 又一道信息紧随而至：“熟练度+12，目前熟练度为16/700，精神值为1.6/12.2。” 以往每次解析，精神值才消耗1-2点，这次居然消耗了足足5.6点，熟练度也刷新了记录。 程瀚还没来得及研究残印，陡然感觉额头异常灼热，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不由痛叫了一声：“啊~” 话才出口，他便暗叫一声糟糕。 冥想课有一条铁律，严禁干扰他人冥想，任何违背该规矩的人，都会遭到丘远的惩罚，也就是拿戒尺打手心。 戒尺重达一斤，抽一下便会留下一条血痕，至少三天才会消去。 瞬息之后，灼热退去了。 程瀚睁开眼睛，一脸忐忑的看向了丘远。 与预料得一样，后者正面无表情的望了过来。 不少学生停止了冥想，转头注视着程瀚。 丘远背负着双手，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乱叫？” 程瀚老老实实的答道：“刚才脑袋出现了剧烈的疼痛。” 钱青青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这小女生心中觉得，同桌编造的借口太假了，丘老师肯定会将他拉出去，狠狠的用戒尺抽他的手掌。 其他学生也神色各异。 由于程瀚是班级的独行侠，与多数同学没什么交情，许多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甚至还有几名瞧不他顺眼的同学，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丘远仔细看了他几眼，问道：“真的头疼？” 程瀚“嗯”了一声。 丘远轻咳了一声：“在精神消耗过度的情况下，偶尔会产生大脑刺疼的症状，你应该是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今天你回去后，好好休息吧。” 程瀚呆了一下。 难道丘老师就这么饶过了自己？ 钱青青露出了惊诧之色。 我的天呐，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的丘老师，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会主动给学生开脱？ 其他学生亦大为吃惊。 丘远环视一圈，不悦的喝道：“看什么看？全都给我接着冥想。” 他严厉的斥道：“你们中学毕业之后，只能去武馆观摩玄灵壁，一次至少八十枚铜币，而学校不收任何费用，请大家珍稀每一次机会。” 一帮学生赶紧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认真冥想的模样。 本世界的普通人，月收入大多在十八到二十银币左右。 以购买力衡量，一斤土豆售价两枚铜币，工资水平大致相当于前世的一千元，而去武馆一次就等于花费四十块，价格绝对不算低。 【3】押题高手 丘远旁观一阵，确认没有学生偷懒，便再度走入隔间，从柜子中取出一本标记为“三年级二班”的档案。 他翻了十几页，找到了想要的资料。 其上的“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程瀚。 丘远口中念念有词：“十二年前，父母不幸遇到‘诡妖’而故去，被‘济慈院’收养……半年前，通过‘济慈院’的考核，提前搬出去，被政府分配了一间居所。 “考核难度不低，多数孤儿无法通过，只能年满十六岁才能搬离，这小子竟然不到十三岁就做到了，这倒是挺了不起。” 丘远读完资料，轻笑道：“上一次的冥想课，程瀚的观摩成绩只有三十九秒，这一次却增加了这么多。 “我教了超过二十年的冥想课，在我的印象中，成绩曾跨越式提升两秒以上的学生，一共只有九人。 “其中有四人，后来成为了战士，而这小子居然爆发性增加了三秒，将来成为战士的可能性相当大。” 丘远掏出钢笔，在右上角画了一个三角形符号：“将这小子列为重点观察对象吧。” 泰安小灵境的黑甲军，一共有四支战团。 但少有人知，战团与战团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它们在诸多方面，存在着竞争关系。 而选拔新人，正是其中之一。 每个中学的冥想课教师，暗地里皆为某一支战团服务，肩负着为其挑选人才的任务。 * 冥想室内。 程瀚开始研究真炎残印。 仔细观察，可见光团的核心部位，隐隐有一些玄妙的光丝结构，只不过残缺了大半。 程瀚心中嘀咕道：“莫非这就是‘残印’的本质吗？推而广之，源感印、锻体印的真实形态，是否也是此类光丝结构？” 他个人觉得，可能性极大。 程瀚将精神集中于真炎残印，光团陡然闪烁一下，玄妙的知识从中涌出，他自然而然明悟了此物的作用。 他消化完知识，心中欣喜万分：“源感印只能感应到源能，这东西比源感印有用太多了。” 程瀚尝试着激发了一次真炎残印。 残印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光团陡然膨胀起来，开始自发汲取精神力。 瞬息之后，他体内凭空涌起一道暖流，朝着四肢百骸扩散，全身瞬间变得暖洋洋起来，仿佛浸泡在温暖里。 【4】银币与黑猫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通常是专供学生写作业的自习课。 此时天色已变暗了不少。 教室里的几盏灰晶灯，全都亮了起来。 程瀚眯眼注视着造型优雅的灰晶灯，脑中思绪飞扬。 所谓的“灰晶灯”，是依靠“灰晶”供能的照明用具，灰晶则是一种蕴含着少量源能的特殊晶体。 除此之外，驰骋在道路上的晶能车，工厂里运行的各种机器，亦是由灰晶来驱动。 程瀚为这类物品取了一个名字——晶能科技。 不过，灰晶虽然好用，但价格比较高，只有富裕的家庭才用得起。 青临城的议政厅，对格学校外优待，承担了学校的照明费用，学生们才能免费享受到明亮的灰晶灯。 顺便提一句，本世界根本没有电力。 生活中没有静电现象，天空也从未出现过电闪雷鸣。 程瀚曾经尝试过制造一台手摇式发电机，可惜连一块带磁性的物品都没找到，周围的人亦不知道何为磁性。 此时此刻，钱青青坐在旁边，不时偷瞄他的侧脸。 程瀚察觉到同桌的视线，转头问道：“你老看我干嘛？” 钱青青的语气有些飘忽：“我越来越感觉到，你与班上的其他男生完全不一样。” 程瀚眨巴一下眼睛：“哪里不一样？” 钱青青举了一个例子：“昨天的历史课，老师讲到与‘三大异神’有关的几次可怕灾难，说异神才是一切灾祸之源。 “可是你却说，人类的欲望才是根本原因，即便没有异神存在，只要人类还有贪婪之类的欲望，世间就永远少不了灾难。 “我当时不相信，昨天回家吃完饭的时候，我跟我爸聊起了你的话，他觉得你的话很对，还说你的见识超越了许多成年人。” 程瀚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上辈子的蓝星，哪里存在异神？可是从古至今，战争却没有断绝过，死者难以计数，还有无数人流离失所。 他真心觉得，人性才是最大的灾难。 “叮铃~” 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教室里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程瀚迅速收拾好个人物品，向小女生道别：“明天见！” 钱青青送出一个甜笑：“明天见！” 坐在后排的闻劼，见状再度心生嫉妒。 对程瀚来说，每天互道“明天见”，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闻劼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即的事。 这少年每一次开口向钱青青说“明天见”，她总是不理不睬，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 程瀚走出教学楼，右手插入裤兜，握住一枚银币，默念道：“推演哪些地方可以捡到钱财。” 这正是他平时“赚”生活费的办法。 根据经验，如果直接推演，十次可成功五次。 而若是握住一枚钱币，有七次可得到有用信息。 程瀚将这种现象叫做“关联性”，即推演信息之时，假如持有相关联的物品，便可大幅提高成功率。 很快，又一道信息流凭空出现。 精神值再度消耗了0.5点，只剩下0.6点，但熟练度依旧没有增加。 他感觉到了轻微的晕眩感。 这是精神值降到较低水平的结果。 程瀚小声嘀咕道：“东台路，需要绕一点路。” 此时的校门口相当热闹，除了大批学生外，还有一些前来接子女的家长。 道路上停着几辆四轮车辆，外观颇似前世三十年代的汽车，这正是本世界的晶能车，售价超过十枚金币，唯有有钱人才买得起。 钱青青的家里就买了一辆，这小女生每日上下学，皆由父亲开车接送。 另一边还有一群近两米五的骑兽，它们的体表覆盖着厚厚的灰色羽毛，不时发出“昂昂”的叫声。云九小说 任何一名蓝星人，目睹它们的一瞬间，一定会脱口而出——恐龙。 因为这些骑兽的外形，实在像极了蓝星史前的火盗龙。 它们被称为“羽兽”，作用相当于马匹，售价不少于两枚金币，经济状况较好的家庭，大多会购置一只羽兽当做代步坐骑。 晶能车是工业文明的产物，而羽兽则充满了蛮荒的气息，偏偏两者却混杂在一起。 程瀚推着一辆老旧的脚踏车，嘀咕道：“只有穿越者，才能看到这种魔幻的景象吧。” 脚踏车是前任遗留的财产之一，至少有十年的历史，骑行的时候四处嘎吱响，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前任曾打算进行一次大翻修，只是囊中羞涩，始终未能付诸行动。 程瀚穿越后，屡次施展“捡钱大法”，第一个月便捡到四枚银币，购买了一大批零件，更换掉严重老化的部件，还重新喷了一遍漆，使其恢复八成新。 前任多年的夙愿，就这么轻松实现了。 一刻钟后。 程瀚骑着脚踏车，抵达了东台路。 这里是工厂区域，此时道路上的人并不多，两侧一座座厂房里，皆是一片灯火通明。 本世界的工厂，普遍实行“889”工作制，即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工作九天才能休息一天。 他望着这一幕，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以后打死也不去工厂。” 又行了数十米，程瀚发现了一大片靠近围墙的灌木丛，他对比记忆，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 根据技能推演的信息，其中一株灌木下方的浅层泥土内，埋藏着一枚钱币。 程瀚停好脚踏车，走到灌木丛旁，拿出一把小巧的铲子，开始在泥巴里挖掘起来。 过了十几秒，只听“叮”的一声，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物。 程瀚面色一喜：“找到了！” 他伸手在泥土里掏弄几下，果然摸到了一枚钱币状的物品，擦掉表面的泥土，露出了银白色的金属质地。 居然是银币！ 有外挂在手，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程瀚咧嘴一笑：“银币已经被埋了起来，估计很早以前就遗失在这里了。” 如果钱币可找到主人，他会主动归还，如果丢失太久，目前全知之眼的等级不高，无法追溯，他只能笑纳了。 他心情愉悦的轻抛了一下银币：“该回家了。” “喵~” 一声猫叫传了过来。 程瀚猛然回头，望向后面的围墙，只见一只黑猫蹲在墙头，一双绿幽幽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这边。 双方对视片刻，黑猫轻盈的跃入围墙内，就此消失不见。 程瀚的心重重跳了一下，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安：“这是错觉吗？还是说这有可能是不好的兆头？” 他皱眉嘀咕道：“为安全起见，最好使用全知之眼推演一番，不过精神值快见底了，先回家回复一下精神值吧。” 程瀚跨上脚踏车，飞快的离开了。 【5】鬼爪 没多久，道路旁的路灯，全都亮了起来。 这些灯是以“褐油”为燃料的照明灯具，褐油产自多年生乔木——一石果树。 当此树的树龄达到十二年，将结出石果，其表皮坚硬若岩石，内含粘稠的高热值油脂，唤做“石果胶”。 此物经过提炼，可得到褐油；提炼的残渣，混以木屑，可压制成蜂窝燃料；褐油再混入树脂，还可制成蜡烛。 总之，用途极多。 程瀚感觉，石果胶有点像前世的石油。 区别在于，后者是从地下抽出来，前者则是从树上长出来。 十分钟后。 程瀚骑着脚踏车，抵达了善义坊的正门。 所谓的“善义坊”，即是官方兴建的福利小区，居住在此的平民，皆是低收入家庭，总数一百六十多户，像他这样的孤儿并不多。 程瀚跳下脚踏车，推车走向了大门。 “汪！汪！” 洪亮的犬吠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两条威风凛凛的大型猛犬，个头达到成年男性的腰部，一左一右的小跑过来。 它们是灵獒，智力堪比十五岁的少年，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灵獒是拥有“编制”的工作犬，隶属于巡查署，后者为每个小区安排了若干只灵獒，充当居民区的保安。 程瀚立即喊道：“桃子、李子，是我！” 两只灵獒友好的摇动了几下狗尾巴。 名叫“桃子”的灵獒，绕着程瀚走了一圈，还将狗鼻子贴近他的书包，仔细的嗅了好几次。 这是例行检查。 本世界存在许多与异神有关的危害物品，灵獒的职责之一，便是分辨这些东西，阻止其被带入小区。 “汪！” 桃子叫了一声，狗头朝着大门摆动了一下，似乎在说：进去吧。 如此表现，简直称得上成精了。 程瀚冲着它们摆了摆手，穿过了小区大门。 “汪！汪！” 两只灵獒各自回应了一声，目送他进入了小区。 * 程瀚居住的小公寓，格局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面积超过三十平方米。 在他年满十六岁前，无需支付一枚铜币的房租，每月还可领取二十斤大米、十斤面粉，以及四百五十枚铜币。 反观前世，他的破单间仅有十平方米，租金却高达一千五百元，花掉了三分之一的工资，再扣除吃饭、交通、服装等费用，每月结余所剩无几。 虽然本世界没有各种家用电器，生活便利程度差了一大截，可生活压力远远小于前世。 程瀚放下书包，开始做晚饭。 先把少许褐油倒入火炉，将其引燃，再放入一块蜂窝燃料，不多时，炽热的火焰就冒了出来。 简单淘了一下米，将其搁在炉子上，抓一把白伞菇清洗两遍，配以几快咸肉，以铁锅爆炒一番，一顿晚餐就出炉了。 程瀚品尝了一口白伞菇，微微点头：“味道还不错！” 白伞菇含有多种氨基酸，油脂将鲜味完全激发出来，鲜美程度绝不逊色于前世的松露。 他深深的觉得，这一方世界的人类，对植物的开发利用，远远高于另一个时空。 石果树是一个典型，真菌也是一个例子。 自从穿越以来，程瀚在菜市场买到过的蘑菇种类，少说也有六十种，并且每种都滋味鲜美，价格也不贵。 吃完晚饭，他进入卧室，躺在床上，呼吸很快变得悠长起来。 学校的冥想课，传授过一种叫做“伏山呼吸法”的技巧，按丘远所言，假若精通该呼吸法，三分钟便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此法对天资要求极高，全班只有一人勉强入门，尝试十次仅有一、两次可快速深度睡眠。 即便在全校范围内，入门人数也不超过十五人。 理所当然，前身并不在其中。 程瀚穿越后，有一次突发奇想，使用技能推演该呼吸法，居然得到了反馈——若调整某个细节，有助于掌握呼吸法。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睡眠状态有着轻微的提升。 程瀚在惊喜之下，决定全面改进呼吸法，经过历时半年的推演，最终得到了一门全新的呼吸法——程氏呼吸法。 更关键的是，这是完美契合自身的法门。 不仅百试百灵，效果也好得出奇。 两分钟就能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比伏山呼吸法强了一大截。 * 一个小时后。 程瀚醒了过来。 此时他感觉精神奕奕，脑袋再无一丝晕眩感。 查看一下属性，只见精神值达到了7.2/13.2。 相比之前，精神值足足恢复了6.6点。 这就是深度睡眠的好处。 程瀚想象着黑猫的影像，默念道：“以先前遇到的那只黑猫为线索，推演它在未来几天的遭遇。” 头皮立即泛起了清凉感。 但并未获得讯息。 推演失败了。 精神值减少了0.3点。 程瀚深呼吸几次，第二次默念道：“推演。” 清凉感再度出现。 但依旧没有反馈。 又失败了。 这其实是正常现象。 根据以往的经验，使用全知之眼的失败概率，差不多为八成五，成功反而是少数情况。 程瀚一连尝试了五次，直到第六次推演，终于得到了反馈。 他眼前一花，出现了一副有些模糊的虚幻镜头： 黑猫从墙头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地面，它尖利的叫唤一声，朝着不远处的狂奔而去。 一秒后，惊变陡生。 地面蓦然出现一团幽暗如墨的阴影，一只黑乎乎的鬼爪，从中一闪而出，急速抓向了黑猫。 黑猫似乎有所察觉，千钧一发之际，高高蹦了起来。 鬼爪立即来了一次变向，闪电般触碰到黑猫的身体，随即化为一缕青烟，就此消散一空。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黑猫的身躯，仿佛变成了漏气的气球，急速瘪了下来。 “啪！” 一条完整的猫皮，从半空坠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它的血肉，离奇的消失了。 镜头定格片刻，然后消失不见。 一道信息一闪而至：“熟练度+4，目前熟练度为20/1000，精神值为2.4/13.2。” 晕眩感再次袭来。 精神值又一次见底了。 程瀚却只觉得毛骨悚然：“我先前的预感没错，黑猫确实有问题，阴影和鬼爪该不会是异神的力量吧？” 他万万没有料到，回家路途中的一场偶遇，竟然会牵扯到可怕的异神。 程瀚定了定神，开始分析起来：“虚幻镜头中的场景是阴天，天空还飘着小雨，说明鬼手将在下雨天出现。 “从黑猫的动作来看，多半在围墙内遇到了可怕的东西，才会惶急的逃跑，只是没能摆脱厄运。” 他坐不住了：“围墙内是一家纺织工厂，恐怕那里要出大事了。” 鬼爪能瞬间吸干黑猫，杀人自然没有难度，而工厂是人群密集之处，假如真的出事，必定会死很多人。 程瀚再次使用了全知之眼：“推演何时下雨。” 结果很快出来了——后天下午将有小雨。 这也意味着，灾难将在后天下午发生。 程瀚沉吟许久，做出了决定：“我不能坐视不理，必须想办法通知官方，但在此之前，我需要详细证据，否则官方肯定不信。 “黑猫的预示中的受害者，命运与鬼手紧密相关，它天然就是最佳的关联物品，可极大提升推演成功率。 “明天我先请半天假，设法将黑猫抓回来，再用全知之眼做进一步的推演。” 【6】激光指 次日清晨。 程瀚起床之后，先从抽屉里找出几样物品，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 过去一年多，他通过全知之眼，获得了大量少有人知的奇怪知识。 比如，岚齿草根茎可榨出汁液，煮沸再熬干，便可得到无色无味的黑色颜料，这是一种天然化妆材料。 程瀚化好了一个简单的妆容，骑车去了一趟学校，向班主任请了一天假。 没办法。 没有家长，只能自己跑一趟。 至于请假的理由，在昨天的冥想课上，丘远曾明确说过，在精神消耗过度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头疼。 这是现成的借口，全班同学都可以作证。 班主任叫做“颜东山”，注视着程瀚的黑眼圈，并没有为难他：“好吧，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吧。” 程瀚装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颜老师，我先回去了。” 颜东山关切的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程瀚离开学校之后，马上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他用力蹬着脚踏车，轻车熟路的抵达了东台路。 在出门之前，他进行了一次推演。 结果显示，黑猫依旧待在纺织工厂附近。 果不其然。 程瀚在附近转悠了一会，顺利找到了黑猫。 而黑猫甫一看见它，就飞快的爬到了围墙顶端。 看得出来，它对陌生人充满了戒心。 程瀚仰头注视着黑猫，打了一个招呼：“嗨！” 黑猫安静的蹲在墙头，一副高冷的模样。 程瀚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小鱼干，撕开包装，朝黑猫摇晃了好几下：“小东西，想不想加餐？” 这是钱青青昨天“分享”的零食。 自从小女生发觉同桌暗藏着很多绝活，便越来越喜欢投喂他，每天都会给他带零食。 然后在这一刻，黑猫面对香喷喷的小鱼干，根本无动于衷。 它反而站了起来，似乎打算离开此地。 程瀚收好鱼干，嘀咕道：“那就试一试备用的方案吧。” 他集中全部精神，激活了真炎残印。 残印的光晕，瞬间膨胀了不少。 程瀚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地面虚点了一下。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手指微微一热，指尖所指向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点炽红色的光斑。 黑猫瞬间偏过脑袋，敏锐的捕捉到了光点。 “喵~” 它发出一声叫唤，一双绿莹莹的猫眼猛然瞪大了，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开始摆动起来。 程瀚顿时笑了起来：“看来不管是哪一方世界，激光笔都足以令所有的猫咪为之疯狂。” 他随即更正道：“不对，这个应该叫做‘激光指’。” 他动了一下手。 光斑立即移动了数米。 “喵~” 黑猫急促的叫了一声，一跃而下扑向了光斑。 程瀚早有准备，他向前疾走几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书包，将其对准了快速落下的黑猫。 黑猫意识到上了当，可惜已回天乏术。 伴着“噗”的一声，它准确的落入了书包里。 “呜~吱~” 黑猫使劲挣扎，还不断发出尖利的叫声。 程瀚用力捂住书包，防止它挣脱。 足足过了好一会，黑猫似乎有些累了，这才安静下来。 程瀚高兴的吹了一个口哨，骑着脚踏车远去了。 搞定了！ * 在善义坊的大门口，程瀚再度遇到了灵獒桃子和李子。 “汪！汪！” 两条狗叫了几声，热情的摇着尾巴。 就在这时，铃铛声响了起来。 “叮铃~” 程瀚转头一看，发现一名老头骑车过来了，龙头前的铁丝篮还放着菜。 他搬到善义坊并不久，再加上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与小区内的居民并不熟悉，故而并不认识老头。 老头跳下脚踏车，排在程瀚后面，等待着灵獒的检查。 桃子快步走过来，绕着程瀚轻嗅几下，狗眼锁定了背包，叫唤了一声：“汪！” 程瀚明显感觉到，本来还不时挣扎几下的黑猫，此时身躯完全僵硬了，它好像对猛犬充满了恐惧。 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刚才回来的路上，顺手捡了一只流浪猫。” 两只猛犬仿佛听懂了，居然对视了一眼。 李子极为人性化的点了点狗头：“汪！” 桃子摇了摇尾巴，走到了一旁。 这显然是放行的意思。 老头看了看程瀚，又瞄了瞄灵獒，语气带着惊异：“灵獒不是不让任何小动物进来吗？” 程瀚解释道：“如果是没有危害的小动物，它们不会阻拦。” 老头呆了一下：“我上次买了一只活鸡，为什么灵獒挡着我，非得我当场扭断鸡脖子，才肯放我进去？” 他重重的强调一句：“鸡能有什么危害？” 桃子咧了一下狗嘴，像极了人类的笑容，似乎是在说：我就乐意，你管得着吗？ 老头很想抗议几句，只是顾忌到灵獒太聪明，还隶属于巡查署，终究没有说出口。 程瀚看得有点想笑，他伸手摸了一把狗头，顺便给它挠了挠脖子。 桃子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李子也凑到旁边，眼巴巴的望着他，狗眼中分明透着求撸的渴望。 老头更惊讶了，他天天在小区进进出出，从未看到灵獒主动亲近过谁，更没见过有人可以摸它们。 程瀚又撸了几把李子，然后与它们打了一个招呼，推着车进入了小区。 在他身后。 李子绕着老头快速走了一圈，做完了例行的检查，再度点了一下狗头：“汪！” 老头想起程瀚刚才的动作，大着胆子摸向了李子的狗头。 李子迅速后退好几步，张开狗嘴露出颇为尖利的犬齿，还发出短促的“呜呜”声。 这无疑是在表示警告。 老头吓了一跳，慌忙将手收了回去。 “汪！” 桃子不悦的吼了两声，狗眼瞪着老头，似乎在说：再动手动脚，就要你好看。 老头讪讪一笑，灰溜溜的进入了小区。 * 程瀚进门之后，先紧紧关上门，再把所有窗户关好，这才拉开书包，将黑猫放了出来。 “喵~” 黑猫尖叫一声，迅速钻到客厅的储物柜底下。 程瀚拿出提前准备的食物，又用另一只碗装了半碗水，摆在柜子旁边，然后进入了卧室。 在客厅里，足足过了一刻钟，黑猫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小口舔起了小碗里的清水。 “吧嗒！吧嗒！” 声音极富节律。 又过了半个小时，程瀚打开房门，看见黑猫一动不动的躺着，旁边的食物被吃了大半。 他得意的笑道：“小东西，着了我的道吧？” 食物中混入一种叫做“黑鼎菇”的菌菇粉末，这玩意对人类并无害处，可对猫来说，就相当于强效安眠药。 这倒不是推演的知识，而是农学课的内容。 顺带说一句，由于黑鼎菇具有毒性，市场上不允许售卖，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不过这难不倒程瀚。 他只需掐指一算，便可预知何处可采摘到黑鼎菇。 程瀚伸手按住猫头，默念道：“以这只黑猫为线索，推演工厂将要发生的灾难。” 利用生物进行推演，有一个重要前提，对方需要处于平和的状态，否则失败概率极高，所以必须借助药物。 颅顶泛起了清凉之意。 精神值直线下降，眨眼间就少了1.2点，并且还在继续降低。 程瀚心中一喜。 一次就成功了！ 将黑猫逮过来，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啊~” 瞬息之后，程瀚的耳畔，陡然响起一声极为凄厉的哀嚎声。 他眼前闪过一副虚幻朦胧的景象。 两秒后，画面消失了。 一道信息紧接着冒了出来：“熟练度+6，目前熟练度为26/700，精神值为6.4/13.2。” 程瀚的面色一片苍白。 这是被吓出来的。 亦是被恶心出来的。 自从穿越以来，程瀚听到关于异神的所有描述，都被冠以“邪恶”、“血腥”、“残暴”等形容词。 本来他对此没有太直观的认知，只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心态。 但幻象中的可怖画面，让他真切的认识到，上述词汇尚不及真实情况的百分之一。 【7】血头蛛 程瀚平复一下心情，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何通知官方。 直接找上巡查署？ 他马上否决掉了该念头：“绝对不行！谁知道在官方内部，有没有异神信徒的内鬼？ “万一我的身份被内鬼泄露出去，我这一副小身板，哪里扛得住对方的报复？ “最安全稳妥的方案，就是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悄悄将情报传递给官方。” 程瀚冥思苦想一阵，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有了！我可以让消息‘飞’过去！” 他拿出铅笔和白纸，简单绘制了几副画面。 这是技能预示到的景象，也是提供给官方的证据。 尽管比较潦草，不过大致特征全都包含在内，只要官方人员不是瞎子，绝对可以辨别出来。 随后程瀚又开始制作送信的工具。 忙碌了一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程瀚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问题，嘀咕道：“等到天黑了，再行动吧。” * 程瀚吃完午饭后，先使用程氏呼吸法，深度睡眠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继续推演真炎残印。 此物尚是残缺状态，功能便多得让人惊喜。 他相当期待，若将其推演完整，它会变成什么样。 第一次推演，失败了。 程瀚并不气馁，再度默念道：“解析太阳，补完残印。” 颅顶立即泛起奇异的凉意，精神之海中的光团大放光明，继而全身涌起淡淡的暖意，感觉舒服极了。 这是刚才没有出现过的异状。 程瀚瞬间明白，解析成功了！ 在光团的核心，隐约可见光丝快速生长，结构变得稍稍完整了一些，而在此过程中，玄妙的知识凭空出现。 过了一秒，异状消失不见。 一道信息闪了出来：“解析成功！熟练度+8，目前熟练度为34/1000，精神值为7.2/13.3。” 程瀚大为惊讶。 他记得非常清楚，精神值的上限，原先是13.2点，如今却变成了13.3点。 竟然增加了0.1点！ 程瀚深思一阵，一脸兴奋：“残印与精神之间，多半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我的精神越强大，残印的威能越强大，而反过来，残印越强大，亦可刺激精神值增长。” 他竖起一根手指，以精神力激发了真炎残印。 残印汲取精神力，释放出灿烂的光芒，指尖则凝聚出一个明亮的光点，房间当即被照亮了一大截。 这正是补全残印获得的新能力。 程瀚动了一下手指，光点黯灭掉了。 他笑了起来：“不错！从今天开始，我算是有了‘人形电灯泡’的能力，不仅可省下蜡烛钱，走夜路也不怕了。” 这时，残印忽然轻动了一下。 程瀚怔了一下，心神锁定了残印。 一道信息出现了：“真炎残印，完整度0.86%。” 程瀚摇了摇头：“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看来要将它推演完整，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 晚上七点。 夜幕降临了泰安小灵境。 程瀚背着书包，推着脚踏车，走向小区大门。 “汪！汪！” 守门的两条灵獒，桃子和李子，听到脚步声，大声叫了起来。 程瀚喊道：“家里的蜡烛快用完了，我去外面买一袋蜡烛。” 犬吠声停了下来。 事实上，善义坊内有一家小杂货店，只是价格稍稍贵了一点，许多居民为了节省几枚铜钱，通常去大商店购物。 程瀚也不例外。 除非急需，他不会光顾小杂货店。 这是符合孤儿“人设”的行为，亦是不惹人怀疑的做法。 几分钟后，程瀚骑着脚踏车，到达一家较大的商店，购买了一包十根蜡烛，快速离开了。 在返回小区的路途中，他故意绕了一段路，将脚踏车藏在一个隐蔽角落，然后只身钻入了一片小树林。 他取出一个纸糊的灯笼，将画折叠起来塞入其中，又把一小截蜡烛装入了灯笼里。 这是用来送信的“载具”——孔明灯。 程瀚笑得相当得意：“旁人这么做的话，成功率几乎为零，但我有外挂帮助，可保证孔明灯准确的落到目标位置。” 他接连使用了好几次全知之眼，找到了一个最理想的“放飞”地点。 根据推演，如果孔明灯从该位置升空，在夜风的助推下，它将向东北方飘行六百多米，最终落入一块空地。 彼处，正是巡查署的一处哨所。 那块空地，则是哨所的训练场。 推演还显示，该哨所的哨长，习惯于晚上在训练场散步，现在正是他的散步时间。 程瀚伸出食指，轻碰了一下蜡烛头部。 红光一闪即逝。 蜡烛被点燃了。 这也是真炎残印的应用小技巧之一，只要控制着力量集中于一点，便可制造出高温，瞬间引燃可燃物。 程瀚微笑道：“以后连火柴钱也能省下了。” 很快，随着空气被加热膨胀，孔明灯缓缓升了起来。 灯笼被染成纯黑色，将光亮遮挡大半，看上去颇为暗淡，离得稍远一些就看不出来。 这是故意为之。 目的是减少暴露风险，避免被追溯到源头，他选择在树林里放飞也是因为如此。 过了十几个呼吸，灯笼脱离了树林，被夜风吹拂着飘了出去。 程瀚快步离开树林，用力蹬着脚踏车，很快就远去了。 * 十分钟后。 巡查署第六哨所的刘哨长，仰头注视着一个暗淡的光点，朝着训练场飘过来，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位个头近两米的魁梧大汉，仔细瞄了几眼，咕哝道：“哪个小孩子玩这种东西，也不怕引发了火灾。” 不多时，蜡烛燃烧殆尽。 灯笼彻底黑了下来，最后慢悠悠的落到了训练场内。 它的落点，恰好就在壮汉的前方十余米。 刘哨长伸手捡起灯笼，随手把玩几下，轻轻点了点头：“制作得倒是挺精细嘛！” 他拆开灯笼，打算将其扔到垃圾箱，正好看到了折叠起来的画作。 刘哨长将其展开，借着路灯的光芒，开始翻阅起来。 当他看到第三副画之时，脸色瞬间大变：“这画的好像是血头蛛！” 这副画赫然绘着一只扭曲邪恶的可怕怪物，它的胸腹完全打开，其内伸出了八条毛茸茸的腿，倒吊在天花板上。 它的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嘴巴裂开一个惊人的角度，一大蓬触手从中冒出来，做出凌空挥舞的姿势。 而下方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 最让人惊悚的是，每一具尸体的脑袋，皆被残忍的拧了下来，并堆积成一座颇为工整的小金字塔。 这种极度恶心的做法，正是血头蛛的独特嗜好。 名字中的“血头”二字，则是来源于此。 【8】让你们长了见识吧 三个小时后。 程瀚手绘的几幅画作，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并被平铺在一张宽大的桃木桌表面。 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正负手而立，一眼不眨的凝视着画作。 刘哨长站在旁边，恭敬的汇报道：“玄士大人，神秘人送来的第二幅画，绘着一名矮胖青年，下半身被阴影笼罩，上半身完全暴露出来，左胸有一颗黑色大痣。” 所谓的“玄士”，是比战士更强大的能力者。 在普通人眼中，战士是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可在战士看来，玄士才是这一方世界的真正主人。 刘哨长继续说道：“巡查署派遣了一名巡查员，在工厂里进行了一次暗访，该青年确实是该工厂的员工，他的名字叫做‘马铁’。” “巡查署调查发现，四年前马铁卷入一次异神事件，但只是受了轻伤。 “从此之后，他的性格发生了剧变，此前脾气颇为暴躁，后来却变得温和有礼……” 黑袍玄士听到此处，轻轻点了点头：“许多沦落为异神走狗的人，性格都会大变。” 刘哨长又说道：“在异神事件后的两年时间里，马铁的父母先后故去，他独自一人独居了两年。 “我们走访了马铁的邻居，他们表示，马铁每次外出工作，皆会将窗帘全部拉上……” 刘哨长滔滔不绝一阵，说出了结论：“巡查署认为，马铁非常可疑，神秘人送来的画作，真实性相当高。” 黑袍玄士默然片刻，忽然吩咐道：“邹山，把‘勘灵玄盘’取来。” 侍立在侧的另一名黑裳男子，立即应了一声：“是！” 很快，黑裳男子双手举着一块金属盘，快步走进了房间。 “当！” 金属盘被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极为沉闷。 听得出来，它的重量极为沉重。 金属盘为椭圆形，长约半米，通体呈银白色，表面以浮雕的手法，雕刻着许多奇异的花纹。 刘哨长好奇的看了一眼，目光触碰花纹的一瞬间，他的脑袋仿佛被重锤敲了一记。 “咚！” 他脑中响起了一声虚幻声响，心中烦闷欲呕。 刘哨长吓了一跳，赶紧移开了目光。 黑袍玄士善意的提醒道：“你没有结成‘淬魂印’，心灵无法承受‘玄纹’的力量，最好不要多看。” 刘哨长垂下头，态度更恭敬了：“我明白！” 黑袍玄士又打开一个石箱，取出四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将之一一放入金属盘边缘的四个凹坑内。 晶石与凹坑之间完美贴合，缝隙微小得肉眼难见，显示出了极高的加工水准。 刘哨长以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在心中暗道一句：好大的玄晶！ 玄晶是比灰晶更珍稀的物品，在大小相同的情况下，玄晶蕴含的源能，至少是灰晶的五倍，价值则是后者的十倍以上。 黑袍玄士又拿起一副画作，放在金属盘的正中央。 他以极为拗口的腔调，念出了一句话：“哞尼……喇咕……” 下一刻，室内凭空生起一股轻风。 “呼！” 一道晦暗的波动，瞬间扫过这片空间。 金属盘轻震一下，继而爆发出了迷蒙的光晕。 隐约可见，似有奇异的虚幻光丝，在光芒中游走不定。 刘哨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一息之后，光芒平息下来。 黑袍玄士哼了一声：“神秘人居然使用了‘反勘灵’手段，此人比我预想得更谨慎。” 刘哨长心中愈发好奇。 莫非玄士大人刚才在使用传说中的占卜玄法吗？那么大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黑袍玄士揉了一下眼睛，轻声呢喃道：“炽红色的巨型圆斑……火系流派的玄法中，似乎没有这样的分支。” 他声音低沉的笑道：“这大概率是异神的内讧，马铁是某个异神的信徒，神秘人则信奉另一个异神，想要阴前者一把，才会向官方通风报信。” 从逻辑上来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因为唯有玄士，才能掌握反勘灵手段。 这一界的玄士，要么是异神信徒，要么为官方效力，根本不存在“散人”、“路人”之类的中立派。 而官方的玄士，假如发现了关于异神信徒的线索，何必偷偷摸摸的传递消息呢？ * 善义坊。 程瀚使用全知之眼，进行了一次推演。 由于推演的源头就是自身，故而一次就成功了。 他“看”见了如下画面： 某处拥有玄妙力量的空间内，一名黑袍人，仰头望着一轮炽烈的超巨型光球，满脸都是呆滞之色。 一道信息闪了出来：“解析成功！熟练度+4，目前熟练度为38/1000，精神值为2.3/13.3。” 程瀚嘿嘿一笑：“另一个宇宙的恒星，让你们长了见识吧？” 他又嘀咕道：“我就猜到，既然本世界存在超凡力量，能力者多半拥有占卜的手段。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我才借助技能找到了一种反占卜的手段。” “不过，真炎残印居然拥有消弭气息的能力，从而达到隐匿自身的目的，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程瀚的应对方式很简单，就是激活残印凝聚出光球，就像用熨斗烫衣服一样，将画作全部“熨”了一遍。 如此一来，他本人的气息便被抹除掉了，取而代之是残印的源能气息。 而后者的源头，正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煌煌烈日，偏偏本世界没有太阳，故而玄士才会觉得难以理解。 “喵~” 猫叫声传了过来。 程瀚回过头，发现黑猫凑到了水碗旁，“吧嗒”喝起了清水。 黑猫似乎已经知晓，这只两脚兽没有恶意，它不再一直缩在柜子底下，转而视此地为自己的地盘。 毕竟待在这里有吃有喝，还不用被风吹雨打，它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试图逃走。 程瀚嘀咕道：“我的存款并不多，养着一只白吃白喝的猫，也不是办法，我得将黑猫利用起来。” 本公子，不养闲猫！ 就算是猫，也得创造价值！ 他旋即计上心头：“既然全知之眼可以解析出残印，估计也能推演出一门驯服小动物的手段吧。” 试想一下，假如完全掌控住黑猫，岂不是可以做一些平时不方便做的事情？ 比如，再给官方传递消息，直接派黑猫出马就行。 这比孔明灯方便太多了，隐蔽性也高了不止一筹。 程瀚瞄了一眼剩余不多的精神值：“明天再说吧。” 【9】驭灵残印与黑猫警长 凌晨三点。 程瀚醒了过来。 自从推演出程氏呼吸法，他再未像普通人那样睡觉，每天的睡眠时间，更是缩短至三个小时。 即： 放学回家，先进行第一次深度睡眠。 凌晨五点，再进行第二次深度睡眠。 而这两次睡眠，足以将精神值完全回满。 每天二十四小时，普通人除去休息时间，可支配时间只有十六小时，但是程瀚足足有二十一小时。 他觉得，假如前世自己有这一份本事，高考不说状元，全省前百名估计问题不大。 不过，由于昨天推演的次数太多，精神力消耗太大，程瀚打算进行三次深度睡眠。 等到凌晨五点，再睡第三次觉。 此时此刻。 程瀚感受着饱满的精神状态，使用了一次技能：“推演血头蛛事件的进展。” 虚幻镜头徐徐拉开： 只见偌大的纺织工厂，被黑暗笼罩着，唯有门口的安保室，有些许光亮从玻璃中射出来。 这并不奇怪。 该工厂的生产压力并不大，故而没有夜班，此时正是工厂停工的时候。 片刻之后，幻象消散。 熟练度增加了1点，升级进度达到了39/1000。 程瀚的眉头皱了起来：“黑甲军并未动手，否则工厂肯定会被封锁，灾难明天就要发生了，官方到底打算何时行动？” 他摇了摇头：“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不管了。” 程瀚穿好衣裳，推门走出卧室，立即看到了黑猫。 它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睡得如同一只死猪。 不对。 应该说死猫。 为避免黑猫不配合，昨晚为其准备晚餐之时，他又在食物中加入了晒干黑鼎菇的粉末。 程瀚先撸了几下猫头，才默念道：“推演驯兽之法！” 头皮泛起一丝凉意。 精神值开始快速下降。 程瀚瞬间察觉到，自身与黑猫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链接。 黑猫虽然正在昏睡，亦有所感应，四肢不时抽动一下，尾巴小幅度的摆动起来。 毫无疑问，推演成功了！ 一息之后，程瀚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 并非耳朵听到。 而是在脑中响起。 随后，幻象出现了： 一道虚幻的影像，从黑猫体内钻了出来，形状与黑猫一模一样，只是看着有些模糊。 “喵~” 又是一声虚幻猫叫。 虚影突然纵身一跃，凌空撞向了程瀚的胸口，然后消散一空。 程瀚的精神之海内，顷刻多了一点蓝色光团，外围是迷蒙光晕，核心是奇异的光丝结构。 此物像极了真炎残印，只是结构简单了许多。 一道信息闪过：“解析出‘驭灵残印’，熟练度+8，目前熟练度为47/1000，精神值为4.8/13.4。” 程瀚大为惊喜。 又是一枚残印！ 精神值上限又增加了0.1点！ 他将精神集中于残印，一股知识流涌出来，顿时明悟了此物的用途。 所谓的“驭灵”，就是驾驭灵性生物的意思。 此残印不止可以用来驯兽，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妙用。 他观察了一阵残印，又获得一道反馈：“驭灵残印，完整度12.42%。” 相比真炎残印，完整度高了十多倍。 程瀚却并不觉得这是好事：“看来驭灵残印的发展潜力，远远比不上真炎残印。” 他又咧嘴一笑：“不过无所谓了，只要好用就行。” 程瀚抚摸着黑猫后背，以精神触动驭灵残印，光团当即膨胀起来，并汲取了少量精神值。 数息之后，黑猫睁开了眼睛。 驭灵残印的诸多用途之一，便是激发驯兽的深层次潜力，帮助其对抗各种负面状态。 本来黑猫吃下了不少药物，不到十点难以清醒过来，但在残印的作用下，它神奇的抑制住了药物的功效。 黑猫茫然一阵，仰起小脑袋，直直对上了程瀚的目光。 在此之前，只要程瀚靠近，它都会迅速躲开，此时它却不闪不避，表现得极为温顺。 程瀚发出第一道指令：“打一个滚。” 黑猫呆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然后趴下翻滚了一圈。 程瀚又说道：“尾巴摇三下。” 黑猫顺从的甩了三下尾巴。 接下来的几分钟，程瀚狠狠过了一把驯猫的瘾。 黑猫一一照做。 假若普通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认为这是一只高智商的猫，并且经过了长期训练。 没人会相信，短短片刻之前，它还是一只野性难驯的流浪猫。 程瀚大为得意：“小东西，第一次见到你，你蹲在墙头，一副高冷的模样，现在还不是变得服服帖帖？” 黑猫的一双猫眼内，却带着一丝无奈，似乎是在表达抗议：大爷，您玩够了吗？ 程瀚想了想，又道：“先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他回忆前世的某部动画片，笑道：“以后就叫你‘警长’吧。” 黑猫与警长，这是绝配！ “喵~” 黑猫叫了一声，似乎认可了“警长”的名字。 三个小时后。 程瀚睡完第三觉，从卧室走了出来。 黑猫主动凑过去，用脑袋碰了碰他的裤腿。 程瀚撸了一把猫头：“从今天开始，白天的时候，你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动，但天黑前必须回家，明白吗？” “喵~” 黑猫的叫声高亢了不少，似乎颇为高兴。 它迫不及待的走到门口，抬起一只爪子按住了门口。 这是在表达——我要出去。 程瀚没有为难它，直接打开了大门。 黑猫“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瞧它的模样，显然被憋坏了。 * 像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四十分，程瀚准时踏入了三年二班的教室。 他才刚刚落座，钱青青就小声抱怨道：“昨天我给你带了早餐，结果你却请假没来，害得我多吃了半份早餐，差点就吃撑了。” 程瀚瞄了一眼这小平板，语带笑意：“多吃一点是好事。” 俗话说得好，胸存不平意，不畏大风起。 小女生相当聪明，立即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一张白嫩的俏脸，顿时飞起了一丝绯红。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同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闻劼坐在后排，眼见两人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微胖的脸庞顿时浮现出些许快意之色。 下一秒，他的脸就垮了下来。 钱青青取出一个纸袋，一把塞给程瀚，还叮嘱道：“快点吃！里面有蜜汁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后她又递过去一只拳头大小的青绿果实：“我妈最近买了一批‘青霖果’，我昨天尝了一个，比上次买的更甜。” 程瀚握住一根铁质吸管，用力戳穿青霖果表皮，大口吸了一口，赞道：“确实不错。” 青霖果有点像另一个时空的椰果，但口感完全不同，它的果汁酸甜可口，让他想起了一种名为“营养快线”的饮料。 一句话，好喝！ 钱青青露出笑意：“明天我给你挑一个更甜的。” 闻劼偷瞧着这一幕，满心都是酸涩。 他实在是难以理解，程瀚毫无出奇之处，还是一名无依无靠的孤儿，为什么钱青青偏偏看上了此人？ 【10】姨妈克星 八点整。 “叮铃~”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早上的第一堂课，叫做“神榕史”，也就是讲述全人类的家园，万昊神榕，关于这颗超级神树的历史。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也是人类的历史。 主讲教师是一名漂亮少妇，名字唤做“叶琴”，年龄差不多三十岁，正是女性最具成熟风韵的年岁。 理所当然，这是全班男生最喜欢上的一门课。 叶琴快步走进教室，先通报了一个消息：“各位，学校门口来了一队黑甲军战士。” 学生们一片哗然。 程瀚心中跳了一下。 官方终于行动了！ 叶琴抬了抬双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出另一个消息：“另外，黑甲军有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学校。” 教室里更热闹了。 学生们在十五中待了三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自然各个惊讶之极。 一名高个男生站起来，大声问道：“叶老师，为什么黑甲军突然封锁了学校？” 此人是方寒。 他在冥想课的观摩时间接近五十秒，被全班人公认为结印概率最大的优等生。 方寒自作聪明的猜测道：“该不会学校里藏着妖物吗？” 此言一出，许多学生面露惊慌之色。 叶琴立即开口辟谣：“学校绝对没有出现妖物，黑甲军来十五中的目的，正是为了守护大家的安全。” 不过，由于被方寒带了一波“节奏”，不少学生还是半信半疑。 就连钱青青也不例外。 小女生一脸忧色：“万一学校遭到了袭击，我们该怎么办？” 程瀚瞥了她一眼，冷静的说道：“放心好了，学校不会有事。” 作为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他自然清楚，黑甲军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纺织工厂里的血头蛛。 老师说得没错，黑甲军是为了保护学生，才特意派人守在学校门口。 钱青青问道：“你怎么知道？” 程瀚反问道：“异神最喜欢的祭品是什么？” 钱青青迟疑片刻，答道：“当然是灵魂。” 程瀚追问道：“学生没有满十八岁，灵魂强度明显逊色于成年人，如果你是异神信徒，你会选择学生吗？” 钱青青恍然大悟，语调带着佩服：“程瀚，你说得很对！” 她又低声说道：“这个方寒，胡说八道，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这时，闻劼突然插了一句话：“这可不一定，异神信徒都是难以理喻的疯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程瀚懒得搭理他。 此前全知之眼预见的全部事实，足以证明一件事，异神信徒只是行事疯狂而已，他们并非没有脑子。 钱青青毫不犹豫的怼道：“闻劼，你是傻子吧？你自己就在学校里，还巴不得被袭击？” 闻劼被噎了一下。 “砰！砰！” 叶琴用力敲了几下讲台，大声说道：“同学们，请安静一下，现在开始上课了。” 喧闹声很快消失了。 叶琴清了清嗓子，娓娓讲述道：“上一堂课，大家学习了神榕在中古初期的历史，彼时三大异神的力量正处于巅峰期。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它们以外，中古初期还存在一些力量较弱的异神，今天我们一起了解一下这些异神……” 程瀚听得非常专注。 另一个时空，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仅仅只有几千年，而本世界的人类历史，跨度达到了惊人的三万年。 故而他对这门课有着浓厚的兴趣。 * 学校中午提供一顿免费午餐，但菜肴以素菜为主，每两日才能见到荤腥，家境稍好的学生，通常会自带一些饭菜。 当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起之时，学生们纷纷涌出了教室。 程瀚正准备去食堂，陡然发现钱青青的脸色不太对，一双黛眉更是紧紧皱着。 他关切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钱青青弯腰伏在桌上，声音小得如同蚊蚋：“肚子疼。” 换做其他男生，肯定真会认为是肚子疼，但程瀚见她用右手捂着腹部，当即明白了缘由——小女生的亲戚来了。 以她的年龄，这并不算早。 而痛经这种事，算是常见的疑难杂症，相当一部分女性，都有着这种毛病。 程瀚犹豫片刻，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他本打算给小女生带饭，可话说到一半，脑中灵光一闪：“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帮你缓解疼痛。” 钱青青扭头看过来：“什么办法？” 程瀚做了一个“按摩”的手势：“我给你揉一揉小腹吧。” 钱青青有些羞涩：“这不好吧？” 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是同桌，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小女生又露出怀疑之色：“我自己也揉过，根本没有效果。” 程瀚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技，与一般的按摩手法大不一样。” 钱青青“呸”了一声：“你是孤儿，哪来的祖传手艺？” 程瀚劝说道：“试一下不会掉一块肉，万一有效果呢？” 他环顾空荡荡的教室：“再说其他人都走完了，没有人会看见，你怕什么？” 钱青青可能是疼得太厉害了，终于妥协了：“好吧。” 程瀚先用力搓双手，让手掌热起来，再将右手贴上了小女生的腹部，开始轻轻的按压。 同一时间，他以心神激活了真炎残印。 残印外围的光晕，瞬间明亮了一截，开始自发汲取精神力。 钱青青先是俏脸红了一下，随即转为惊奇之色：“你刚才搓了几下手掌，怎么会变得这么热乎？” 程瀚笑道：“我的手速比较快。” 钱青青不信：“可是……” 程瀚打断了小女生的话：“感觉好点了吗？” 钱青青感受片刻，点了点头：“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 她愈发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瀚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说过，这是祖传秘技。” 他在心底暗道一句：不愧是真炎残印，居然还能治疗痛经！ 前世他看过一篇新闻，一名女性突发痛经，恰好路旁有一个石墩，她感觉疼痛难耐，便坐在石墩上休息。 当时正是夏日，石墩被晒得滚烫，该女性坐了一会，竟感觉疼痛大为好转。 程瀚觉得，残印源自太阳，蕴含着神奇的力量，总不可能连一个晒热的石墩墩都不如吧？ 过了十几秒，钱青青叫了起来：“我的肚子完全不疼了。” 程瀚收回右手，颔首道：“看来祖传秘技的效果，比我想象得更好。” 钱青青转头看着同桌，佩服得要死：“程瀚，你好厉害！” 小女生心知肚明，所谓的“祖传秘技”只是托辞，他很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程瀚笑道：“你经常给我带早餐，我给你帮一点小忙也不算什么，再说这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钱青青认真的说道：“谢谢！” 程瀚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用客气。” 【11】异神信徒与金币 往常之时，学生们吃完午饭，通常会休息一个小时。 但今天不一样。 由于黑甲军封锁了学校，众人都在兴奋的议论着，根本没有人午睡。 “我刚才在校门口转了一圈，只可惜没看到黑甲军战士。” “说不定黑甲军已经撤走了。” “他们没有撤走！听说有两名战士守在安保室里，还有两名战士绕着学校巡逻。” 程瀚听了一会，觉得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索性使用全知之眼进行了一次推演。 一段虚幻景象，浮现在他眼前： 大批穿着黑色铠甲的战士，将纺织工厂围得水泄不通，工人全都被疏散一空。 一块空地上摆放着一堆东西，表面覆盖着黑布，一角被拉开，显露出了被遮蔽的东西——赫然是一小截触手。 根据此前推演看到的画面，血头蛛是一种极为扭曲的妖物，口中伸出许多触手。 毫无疑问，这正是被击杀的血头蛛。 旁边有一名黑袍人，冷冷的喝道：“烧！” 数名战士齐声应道：“是！” 他们一起举起右臂，右手各自戴着一只金属手套，表面呈暗红色。 淡红色的光芒，忽然亮了起来，笼罩了金属手套。 几条炽烈的火焰之蛇，从手套表面窜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击中了尸骸，瞬间将其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堆。 过了片刻，幻象消失不见。 熟练度增加了2点，达到了49/1000。 程瀚心中充满了成就感：“看来此前传递的信息，帮助官方成功阻止了可怕的灾难。” 他又面露敬畏之色：“黑甲军战士居然可以喷出火焰，实力真是太强大了！” 这时，钱青青瞄了他几眼，忽然问道：“程瀚，你在念叨什么呢？” 程瀚随口说道：“没什么。” 钱青青换了一个话题：“也不知道封校会持续多长时间，希望今天不会回不了家。” 程瀚笑道：“肯定可以回家。” 他知晓了结果，再根据结果倒推，得出结论自然不是难事。 钱青青眨巴一下美眸：“为什么？” 程瀚不假思索的说道：“换做我是黑甲军的负责人，若必须将城市封锁较长一段时间，我从一开始就会通知学校停课。” 钱青青被说服了：“有道理。” 程瀚多说了一句：“黑甲军的实力非常强大，已经过去了半天，他们多半已经杀死了妖物，或许封锁很快就要解除了。” 小女生附和道：“希望如此。” 坐在后排的闻劼，本想反对一句，可他想起早上被打了一次脸，便乖乖的闭嘴了。 先前他认为学校可能有危险，可半天时间过去了，校园里一直风平浪静，这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吗？ 半个小时后。 班主任颜东山，大步走进来，宣布了一个消息：“各位同学，黑甲军刚刚撤走了，学校的封锁已经解除了。” 教室里爆发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人人都是一脸的高兴，毕竟谁都不想被关在学校里。 钱青青看向程瀚，直接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的预测太准了！” 程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预测？ 这本来就是事实。 闻劼则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乱插话，否则又要被打脸了。 * 放学后。 程瀚照例握住一枚银币，施展了一次全知之眼。 幻象持***，然后消失不见。 一道信息一闪而过：“熟练度+3，目前熟练度为52/1000，精神值为8.3/13.4。” 程瀚讶然。 自从全知之眼升到2级后，推演捡钱信息再未获得过熟练度，这一次为什么获得了3点熟练度？ 真奇怪！ 程瀚回忆着预示画面，猜测道：“以前捡到的钱币，大多是铜币，其余的是银币，这次该不会是金币吧？” 可能性很大！ 他兴奋的吹了一个口哨：“莫非我做了一件好事，这是上天给予的奖励？” 程瀚骑着脚踏车，花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城市的东郊。 相比城市中心，这里的建筑密度降低了一大截。 植被覆盖率则大大提高，不少区域还可以看见阡陌交错的农田。 程瀚看着暗淡的天色，以及黑乎乎的密林，心中有些后悔：“郊区没有路灯，出事了怎么办？应该等待休息日再过来。” 他嘀咕道：“算了，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去找一找吧。” 程瀚继续骑行数百米，看见了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一条小水沟蜿蜒流过。 他将脚踏车停在路旁，沿水沟走了数十米，顺利找到了一块大石头。 根据线索，金币躺在石头旁的泥沙里，这里如此偏僻，多半被埋了很长一段时间，算是无主钱财。 而无主之物，不就是他的财产吗？ 程瀚兴奋的蹲在小沟旁，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小铲子，正准备开始挖掘，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象： 一小团黑漆漆的雾气，如同墨团一样，忽然从天而降，瞬间钻入了水沟的泥土内。 “尼特……撒巴斯……安亚卡……” 诡异之极的呢喃声，凭空在耳边响了起来。 单单只是听到，便让人心头烦闷，恨不得大吼大叫一番。 随后，幻象消失了。 这显然全知之眼被动触发了一次。 熟练度随之增加了4点。 程瀚被惊得不轻：“这应该是异神的力量吧？”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找到的金币，居然会与异神扯上关系，这实在太离奇了。 教科书上明确说过，某些与异神有关的物品，普通人如果靠近，便会听到呓语，灵魂可能会遭到污染。 他迅速站起来，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程瀚自然而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枚金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本以为，这是有人不小心遗失的财产。 但现在看来，这绝对是故意为之。 程瀚凝思一阵，喃喃自语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金币百分百与纺织工厂事件有关联。 “我亲手改变了剧情走向，自身已具备了极强的关联性，故而推演相关事情，成功率高得出奇。” “我从未预测到金币，今天却突然预见到了，正是因为如此。” 程瀚深吸一口气，默念道：“推演谁留下了钱币。” 虚幻景象再度出现： 一片漆黑之中，一道削瘦的人影，快步出现在小沟旁，丢下了一枚金币，又快步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再然后，幻象消失了。 程瀚神色肃然：“果然与我想得一样！” 他旋即明悟了一切：“某位异神信徒，悄悄藏了一枚钱币当做后手，然后他参与了纺织工厂事件，死于黑甲军之手。 “临时之前，此人使用了某种奇诡秘术，让黑雾团逃离了现场，飞跃了很长一段距离，附入金币内。” 程瀚轻笑一声：“所以我找到这一枚金币，其实是一种必然！” 【12】我的猫试图养活我 程瀚弄清楚了原委，果断默念到：“推演对付……不，消灭金币内超凡力量的办法。” 颅顶泛起熟悉的凉意。 下一刻，他眼前亮了起来。 程瀚“看”到了一轮无比绚烂的太阳，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周围弥漫着漫天的诡异黑云。 太阳猛然膨胀起来，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光丝，每一根光丝击中黑云，后者便消弭少许。 仅仅只过了片刻，黑云不复存在。 唯有大日凌空。 仿佛亘古长存。 一道提示马上闪了出来：“熟练度+2，目前熟练度为58/1000，精神值为4.3/13.4。” 程瀚大为惊喜：“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从太阳解析出来的真炎残印，居然恰好克制金币的超凡力量。” 他注视着水沟，笑道：“这位异神信徒先生，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 简直是糟糕极了。 本来这帮异神信徒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只要再登上一天，便可在纺织工厂内，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礼。 可惜的是，某位中学生突然冒出来，在里面横插了一杠子。 不但让祭礼功亏一篑，信徒们也死伤甚重，就连藏得如此隐蔽的金币，也被闻着味道找到了。 一个字，惨！ 程瀚挥起小铲子，在水沟底下一阵埋头苦干，很快找到了金币。 他不敢用手碰这诡异的东西，而是用铲子将它挑了起来，扔在旁边的草地上。 这是一枚崭新的金币。 其表面以浮雕的形式，印着一颗欣欣向荣的巨树，正是万昊神榕。 金币还蕴含着特殊力量。 从它被挖出来的那一刻起，程瀚耳边便响起了隐隐约约的诡异呓语，情绪不受控制的变得浮躁起来。 先前是技能预示的呓语。 而现在却是真实的声音。 程瀚不敢再拖延下去，赶紧激活了真炎残印，他的指尖亮起淡淡的光芒，用力戳向了金币。 这时，金币似乎发觉情况不妙，竟离奇的跳动了几下。 “嗡~” 金币颤抖起来。 呓语立即大了起来。 但这是徒劳的努力。 “叮！” 程瀚的手指，准确的点中了金币。 指尖的光芒，瞬间变得无比炽亮，堪比一盏百瓦灯泡，周围空气似乎受到热辐射影响，温度也上升了一截。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金币里传出来。 仅过片刻，声音戛然而止。 金币不再颤抖。 程瀚迅速进行了一次推演，大大松了一口气：“黑雾团被残印消灭掉了。” 他放松下来，这才感觉脑子晕得厉害，再查看一下属性，原来精神值竟降低到了0.2/13.4的极低值。 换句话说，刚才的短短片刻的交锋，足足消耗了4.1点精神值。 程瀚揉了揉眉心，心有余悸：“超凡力量的对抗，实在太消耗精神力了，我这副小身板真心扛不住。” 他乐滋滋的收好金币：“不枉我辛苦了一场。” 普通人的月薪在二十枚银币左右，一枚金币等于常人五个月的工资，这绝不是小钱。 程瀚快速收拾好现场，骑着脚踏车远去了。 * 某一间密室内。 地面中央，燃着一截蜡烛。 它燃烧的火焰，居然是诡异的墨绿色。 借着光芒，可见地面铺着平整的石质地板，其上雕刻着一副相当大的图案，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这是一个四臂巨人。 本该是头部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靠近肩部的两只手，各自拎着一只脑袋，面容皆挂着极为诡异的笑容。 肩部以下的两只手，则分别执着一根血淋淋的骨杖，似乎刚刚从尸体中拆下来。 “咚！咚！” 仿佛是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富有节律的响了起来。 一道削瘦岣嵝的人影，披着拖地的长袍，缓步靠近了蜡烛。 他重重咳了几声，朝着蜡烛挥了一下衣袖。 “呼！” 大股墨绿火焰，从蜡烛冒出来，凝聚成一张面容普通的脸庞。 火焰人脸张开嘴巴，吐出一蓬火星：“扎古，你们失败了。” 岣嵝人影回以尖锐嗓音：“我们中间出了内鬼！” 火焰人脸语气淡然：“证据呢？” 岣嵝人影冷笑道：“这一次行动，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我们的暗线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官方却突然发动了打击。” 火焰人脸不为所动：“这是拙劣的借口。” 岣嵝人影猛然提高了语调：“哈奇的‘魂灯’熄灭了，这意味着‘秘魂金币’被发现了，他逃脱的一缕残魂被干掉了！” 火焰人脸当即一变：“什么？” 岣嵝人影愈发愤怒：“秘魂金币的隐蔽性无可怀疑，如果没有内鬼通风报信，官方怎么可能找到？ “附着在金币内的残魂，形态极为特殊，唯有精通灵魂领域的强大玄士，方可察觉到残魂的存在。 “灵魂派系难以修炼，泰安小灵境已有数十年未出现过主修该派系的玄士，若非内鬼出卖，官方怎么可能杀死哈奇？” 火焰人脸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我会亲自调查与哈奇有关系的人。” 他重重的补充一句：“所有人！” 岣嵝人影哼了一声：“等你揪出内鬼，我会使用‘人面虫’，将他的内脏一点点的啃噬殆尽。” 火焰人脸没有回应，化作青烟消散了。 * 善义坊。 程瀚推开门的一瞬间，立即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 黑猫蹲在门口，一双猫眼静静的看着他。 程瀚赞许的说道：“不错！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天黑没有在外面乱跑。” 黑猫站起来，蹭了一下他的裤腿，又轻盈的跑了十几步，轻松跃上一米多高的木桌。 程瀚的视线追随而去，当即愣了一下。 因为木桌上面，居然摆放着三只鸟雀。 它们的个头，比成人的手掌长了一大截，估计重量不少于半斤。 这显然是警长的战利品。 黑猫抬爪按住一只鸟，又叫了一声：“喵~” 程瀚瞥了一眼黑猫的腹部，试探着问道：“警长，这是你带给我的晚餐吗？” 黑猫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仿佛在表示肯定。 程瀚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这只黑猫似乎在试图养活自己。 * 大半个小时后。 晚餐烹饪好了。 程瀚夹了一只鸟腿，轻咬了一口，顿时连连点头。 肉质紧实弹牙，味道相当不错！ 他忽然觉得，收养这只黑猫，实在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至少不花钱也能吃肉，不是吗？ 黑猫蹲在不远处，观察着他用餐，再度甩起了尾巴。 程瀚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吩咐道：“我先休息一会，你就乖乖待在客厅，别弄出太大的动静，明白吗？” “喵~” 黑猫回应一声，钻入了柜子底下。 【13】精神值提升，超凡火焰 程瀚一觉醒来，习惯性查看了一下属性。 结果让他惊喜不已。 精神值变成了——7.4/13.8。 精神值的上限，竟然大幅度提高了0.4点。 程瀚冥思一阵，呢喃道：“莫非刚才对抗异神信徒，超凡力量之间的碰撞，促进了精神的增长吗？” 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他感觉有些口渴，便用指尖点了一点光亮，来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黑猫听到响动，从柜子底下钻了出来，亦步亦趋的跟着主人，不时瞄着光点，似乎对它深感好奇。 程瀚轻弹了一下手指，光点悠悠升起来，紧紧附着于天花板，宛如一盏晶能灯。 它的亮度，比晶能灯更高。 此外还有一点区别，晶能灯是冷光，而光点像阳光一样，散发着轻微的暖意。 这也是残印的使用小技巧。 以程瀚目前的实力，光点持续时间超半个小时，与蜡烛差不多，这是货真价实的“省下了蜡烛钱”。 黑猫使劲仰着脑袋，注视着光点，尾巴轻轻的摆动起来。 程瀚通过驭灵残印，瞬间明白了黑猫的想法——它觉得光点是好玩的东西，想要扑击一下。 他果断呵斥道：“不准碰。” “喵~” 黑猫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 程瀚撸了一把猫头，开始继续推演真炎残印。 残印完整度不足百分之一，便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威力，居然能克制异神信徒的力量，他自然更加上心。 他回忆着前世的太阳，默念道：“解析太阳！” 黑猫蹲在一旁，好奇的注视着主人。 它观察了好几分钟，但主人始终没有动静。 黑猫觉得有些无聊，便收回了目光，转而舔起了身上的毛。 一刻钟后。 它正准备钻回柜子底下，忽然瞥见主人张开嘴巴，用力吹出了一口气。 “呼！” 一缕炽红的火苗，陡然冒了出来。 房间瞬间被照亮了。 黑猫的一双猫眼，瞬间瞪得浑圆，像极了人类惊呆的模样。 程瀚以心神观察残印，获得了一道信息：“真炎残印，完整度1.18%。” 与此前相比，增长了0.32%。 刚才的解析，还带来了6点熟练度。 程瀚咧嘴笑了起来：“残印的完整度突破了百分之一，居然催生出了超凡火焰，我现在算是法师了吧？” 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 太阳本身就是一个巨型火球，而残印源自太阳，制造出火焰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程瀚又摇了摇头：“火焰的威力太弱了，远远比不上黑甲军战士。” 昨天他使用技能看到过“火烧血头蛛”的画面，那些火蛇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过，程瀚并不知道，自己适才的举动，到底有多么惊人。 战士无法直接驭使源能，必须借助外物才能凝聚出火蛇，唯有更强大的玄士，方可徒手使用超凡力量。 而他连战士都不是，却能徒手使用超凡力量，任何一位战士目睹这一幕，一定会惊得下巴都会掉下来。 * 早上。 程瀚来到教室，照例被钱青青塞了一份“爱心早餐”。 小女生又递过去一个青霖果：“拿着。” 这水果的个头比昨天的大了一圈，一看便知，这是她精挑细选的水果。 这自然是治疗痛经的“谢礼”。 闻劼瞧见两人的互动，免不了又是一阵妒火中烧，暗暗骂起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吃软饭”之类的言语。 这少年明白，自己并不反感吃软饭，他恨的是——吃上这碗软饭的人，不是自己。 上午的前两堂课，正是数学测验。 本世界的教育偏向于实用，数学的地位不算高，故而难度不大，可对大多数学生来说，依旧是一门令人头疼的课程。 数学老师分发完试卷，强调道：“各位同学，考试禁止交头接耳，更不准作弊，否则直接判为零分。” 钱青青将试卷翻到末页，快速扫了几眼，俏脸露出了欣喜之色。 分值最高的最后三道大题，赫然正是程瀚前几天预测的题目，虽然不是雷同，但结题思路完全一样。 小女生转过头，冲着同桌比划了一个“厉害”的手势。 程瀚笑而不语。 闻劼偷瞧着钱青青的如花笑颜，先是心神迷醉，继而又有些心烦意乱。 为什么我得不到？ 为什么她对程瀚如此热情，却对我如此冷漠？ * 考试结束后，又是一堂冥想课。 在冥想室的小隔间内，程瀚深刻感觉到了残印带来的好处。 上一次冥想课，他用了差不多一秒钟，才摆脱了玄灵壁力量的影响，看清楚了壁面上雕刻的灵影图。 而这一次，程瀚只感觉两枚残印轻动了一下，无形的阻力消失无踪。 下一瞬，他看清了灵影图。 一笔一划。 清晰之极。 程瀚心中涌起明悟，从本质上来说，两枚残印是比源感印更强大的存在，故而玄灵壁影响不到自己。 没多久，他主动移开目光，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秒钟。 四十四秒！ 程瀚知道，自己有着残印的帮助，极限可能超过一分钟，甚至是更久一些。 但时间一下子提高这么多，这未免太吓人了吧？ 他不想太惊世骇俗，才选择停止了观摩。 在角落里。 丘远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着记录本，只见“程瀚”这个名字后面，有最近三次观摩的时间，分别是——39，42，44。 这才短短三堂课，竟爆炸性提升了五秒！ 丘远教了二十年的冥想课，还是首次遇到这种惊人的事情。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名学生必定会在毕业前结印，将来有八成……不，九成五的概率，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 接下来的观想过程，程瀚发现，灵影图的清晰度，爆发性提高到了六成。 与前次观想相比，足足提升了两成！ 程瀚这才意识到，两枚残印的作用，比自己预想得更大。 * 邻近下课时，不少学生已停止了冥想，开始东张西望。 这时，丘远忽然大声说道：“各位同学，我宣布一个消息。”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过去。 丘远侃侃而谈：“为了帮助优秀学生成长，议政厅决定从各个中学挑选一批学生，去观摩一次‘镇山玄壁’。 “很多人可能没听过镇山玄壁，我简单介绍一下，该玄壁对精神的刺激更强，可达到更好的冥想效果，进而更快的结印。” 所有人都露出期待之色。 毕竟谁不想早点结印呢？ 丘远话锋一转：“不过，镇山玄壁对精神的负荷较大，实力不足的人去观摩，反而会导致精神受损，大大拖慢冥想进度。”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让许多学生的心冷了下来。 很多人都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就是所谓的“实力不足的人”。 丘远继续说道：“议政厅已发来了通知，从三年级开始，每个班选出两名学生，五天后去观摩镇山玄壁。” 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名额肯定属于‘方寒’和‘万腾蛟’，其他人都没份。” “是啊，班上就他们俩的观摩时间最长。” 丘远环视一圈：“对于我们二班，我向学校推荐了两位学生，第一名是……” 他停顿一下，念出一个名字：“程瀚！” 程瀚怔了一下，亦是深感意外。 学生们瞬间哗然。 在全班人的印象中，程瀚在冥想课的表现，充其量只是中等偏上水平，谁也没想到，丘远第一个竟会选中了此人。 【14】程瀚，你出名了 丘远听到喧闹声，皱眉喝道：“安静！” 此人的积威甚重，所有人瞬间闭上了嘴。 丘远宣读出了第二个人选：“万腾蛟！” 人人都是一脸的惊愕。 以往的冥想课，方寒一直是表现最为优秀的学生，观摩时间长期保持第一，没人料到他竟会落选。 而方寒本人，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旁人看过来的目光，更是让他的脸色涨得通红。 方寒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入选，可这个结果就像一个重重的耳光，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羞愤。 丘远并未多解释，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下课！” 方寒脸握住拳头，大喊道：“丘老师，我的冥想成绩全班第一，为什么我没有资格去观摩镇山玄壁？” 丘远皱了皱眉头，喝道：“其他人立即离开冥想室，方寒留下。” 方寒似乎铁了心大闹一场，居然公然顶撞了一句：“丘老师，你敢不敢让其他人留下来评一评理？” 他指向程瀚，语气愈发激愤：“程瀚的观摩时间，远远不如我，凭什么他都能入选？这不公平！” 程瀚大感无语，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无辜的躺枪了。 丘远呵呵笑了起来，语气却没有一丁点笑意：“你想要公平？行！那我就给你公平！” 程瀚微微摇了摇头。 以往他曾使用全知之眼，“偷窥”过其他同学的隐私，方寒是班级的头号明星，他自然将其视为重点关注对象。 而推演的结果，让程瀚大为吃惊——此人的冥想成绩，其实有着相当大的水分。 丘远神色冰冷：“各位同学，你们可能并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紫蒹苍蓝’的植物，从它的花朵提取的汁液，有一个有趣的效果， “只需服食少许，精神将变得更亢奋，观摩玄灵壁的时间会变得更长一些，比如原先只有四十秒，服用汁液后……” 丘远故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时间至少可提升到四十五秒！” 程瀚早已知晓该秘密，只是面色平静。 全班同学则再次哗然。 有些学生，听闻紫蒹苍蓝的作用如此强大，有点心动。 还有的学生，脑子比较清醒，明白汁液必然有副作用，否则学校一定会大规模推广。 方寒脸上的愤怒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是惊慌失措。 丘远不知是何种心理，忽然看向了程瀚：“我听说程瀚同学的植物课成绩极佳，或许你知道紫蒹苍蓝的副作用。”云九小说 一帮学生的目光，齐刷刷的瞄了过来。 程瀚有些无奈，他并不想出风头，可一方面丘远找上门，另一方面被方寒咬了一口，心中相当不爽。 他犹豫片刻，还是接下了话头：“紫蒹苍蓝的刺激作用，仅仅只是外力，它无法真正的提高精神力。 “如果长期服用汁液，将带来一个严重的副作用，它会抑制精神力的自然增长速度，最终大大降低结印的概率。” 程瀚额外透露了一点信息：“去年有两位毕业的学长，观摩时间超过五十秒，却依然没有结印，这并非偶然。” 方寒的面色一片苍白。 “啪！啪！” 丘远拍了一下巴掌，赞道：“程瀚同学的知识果然广博！这是课堂不曾教导的知识，想不到你也了解得如此清楚。” 不少同学看着程瀚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丘远继续说道：“程瀚同学的品性善良，不愿意戳穿某人的卑劣嘴脸，故意漏掉了一点关键信息，我来补充一下吧。” 钱青青“品性善良”的评语，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这小女生觉得，同桌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 闻劼却悄悄撇了撇嘴。 一个吃软饭的家伙，也配得上“善良”的评价？ 丘远注视着方寒，冷哼了一声：“如果长期服用紫蒹苍蓝的汁液，那么眼底将产生轻微的淡蓝色斑块。” 全班同学的视线，瞬间锁定了方寒。 方寒垂着头，身体颤抖起来。 但这无法隐藏他的秘密。 丘远的语气带着满满的讥讽：“方寒，从去年开始，你的眼底逐渐出现了蓝斑，今年变得愈发严重，你是不是当我是瞎子？” 程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方寒的行为，就是最典型的自欺欺人，最可笑的是，此人伪装得久了，连自己都相信了，居然敢公然挑战丘远。 一言以蔽之，自取其辱，不值得同情。 丘远挥了一下右手：“下课了，各位回教室吧。” 学生们如潮水般涌了出去。 唯有方寒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 当天中午。 方寒从学校里消失了。 全班学生默契的没有讨论此事。 当然，这只是在教室里，私底下自然免不了议论几句。 而经此一事，程瀚成了班级里的新焦点。 谁都知道，丘远念名单的时候，第一个喊了程瀚的名字，这意味着，丘远认为他才是全班最优秀的学生。 此时此刻。 程瀚坐在教室里，感应到周围偷瞄过来的目光，不由大感无语。 钱青青凑了过来，窃笑道：“程瀚，你出名了。” 程瀚懒得搭理她。 钱青青没有一点被嫌弃的自觉，又笑道：“你真是深藏不露，如果丘老师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厉害。” 程瀚依旧没有吭声。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快步走过来，发出了邀请：“程瀚，后天是休息日，我想请你吃饭，顺便交流一下冥想的技巧。” 这妹子的相貌相当清秀，偏偏留着一头短发。 她正是另一名入选者——万腾蛟。 程瀚谢绝：“抱歉！我有其它事情。” 他只需按部就班的推演残印，再刷一刷全知之眼的熟练度，将来成为战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对所谓的交流没有兴趣。 在如今的二班，他们俩已成了最瞩目的人物。 两人之间的对话，自然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力。 万腾蛟深深看着他，又道：“丘老师的眼光不错，你比方寒那个蠢货强多了，过几天我会再邀请你。” 说完之后，她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了。 程瀚有点头疼。 这妹子的脑子有问题吧？ 钱青青瞄着万腾蛟的背影，撅起了红嫩小嘴：“我不喜欢她。” 后排的闻劼，满心不是滋味。 不就是被丘老师夸了一句吗？ 怎么连万腾蛟也看上了此人？ 【15】草犬 在第十五中的课程表上，与植物有关的课程一共有三种，分别是农学课、植物学，以及植物实践课。 程瀚最喜欢第三门课程。 该课程的总课时，几乎是前两者的总和。 这充分体现了偏向实用的教学理念。 今天的植物实践课，主题是——柔丝藤。 此时。 在校内的一座小型植物园内，田地上整整齐齐的搭建着木架，碧绿色的藤蔓攀爬其上，将此地变成了藤蔓森林。 一名光头老师，正在侃侃而谈：“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柔丝藤是纺织工业最重要的原材料。 “剥掉藤茎的表皮，再将藤芯抽出来，再使用木锤反复击打，就能得到纤细柔软的‘柔丝’……” 学生们站在藤蔓森林中，认真听着老师的话。 程瀚听得格外认真。 另一个时空，棉花才是最常见的纺织原料。 而在本世界，人类居然利用起了藤蔓，使用柔丝纺织的布料，柔软性、透气性丝毫不逊色于棉布。 “请大家务必记住，如果柔丝藤的生长时间太短了，柔丝的产量会偏低，经济上不划算。 “而若是生长时间太长，出产的柔丝将变得太过坚韧，纺织的布料较为坚硬，舒适度欠佳。 “根据经验，柔丝藤的最佳生长年限，为五到六个月……” 就在这时，程瀚忽然感觉心神一阵悸动，眼前出现了一副虚幻景象。 过了片刻，幻象消散一空。 一道信息立即冒了出来：“熟练度+2，目前熟练度为70/1000，精神值为6.4/13.8。” 这是全知之眼又被动激发了一次。 程瀚看向身旁的一位同学，急声喝道：“刘文佑，把刀给我。” 这一堂实践课，由于学生们需要学习如何处理柔丝藤，故而老师发放了十二把长刀，刘文佑正好领到了一把。 此人愣了一下，顺从的将长刀交了出来。 换做以前，程瀚只是班级的边缘人，刘文佑肯定鸟都不鸟他。 但是现在，他成了班级里的名人，威信大幅度提升，刘文佑本能的服从了他的话。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同学们诧异的看了过来。 程瀚用近乎“抢”的姿态，拿起刘文佑手中的长刀，大步冲向数米外的一根柔丝藤蔓。 光头老师懵了一下，下意识问道：“程瀚，你拿刀做什么？” 程瀚顾不得解释，双手举起了长刀。 不少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惊呼起来。 “天呐！” “程瀚在干嘛？”https:/ 程瀚对此充耳不闻，用力斩了下去。 同一时间，他激活了真炎残印。 超凡力量凭空降临，刀身变得灼热了一分，并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但由于速度极快，全班无人注意到。 下一秒，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柔丝藤突然活了过来，藤身仿佛变成了蛇，大幅度扭动起来。 藤茎的一些分叉，还有大量叶片，飞快的聚集在一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瞬息拼凑成了一团形状奇怪的物体。 它看起来有些类似某种动物。 有身体。 也有四肢。 还有一个硕大的头颅，并且对着程瀚张大了嘴巴，其内可见几排锐利的尖刺。 可想而知，假若被它咬上一口，滋味绝对不好受。 这一刻，包括光头老师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程瀚毫无慌乱之色，手中的长刀，狠狠砍中了柔丝藤茎。 “咔嚓！” 藤茎被干净利落的斩为两截。 他隐约感应到，真炎残印的力量，似乎急速侵蚀着藤蔓的生机。 藤蔓怪物遭到了重创，全身枝叶剧烈颤抖起来，可它还是不甘心的伸过脑袋，试图狠狠的给敌人一口。 程瀚灵活的退后一步，反手撩起长刀，又给了它一刀。 “砰！” 藤蔓怪物的头颅爆开了。 这一刀似乎造成了连锁反应，它的躯体发生了解体，叶片、断枝散落了一地。 它死了！ 程瀚持刀而立，一颗心这才“砰砰”跳了起来。 这是很正常的事。 第一次参与战斗，难免有点小紧张。 全场鸦雀无声。 光头老师咽了一口唾沫，开口打破了平静：“程瀚同学，刚才那是一只‘草犬’吗？” 程瀚转过身，颔首道：“是的，张老师。” 人群中当即出现了一阵骚动。 “原来是草犬！” “长见识了！” 光头老师的语气有些后怕：“藤蔓植物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会变成极具攻击性的草犬，真没想到植物园里竟会诞生一只。” 他又露出赞叹之色：“程瀚同学的做法非常正确，初生的草犬，无法脱离藤蔓，只要及时斩断藤茎，它很快就会死去。” 程瀚神色平静。 他心知肚明，那一刀之所以能秒杀草犬，关键在于真炎残印，否则它还能蹦跶好一会，很可能会咬伤几名学生。 所有同学看过去的目光，隐隐带上了一丝仰视。 在众人眼中，先一步发现草犬，接着拔刀斩之，这简直像是传奇故事，怎能不让学生们心生向往？ 光头老师话锋一转：“各位同学，非常抱歉，今天的实践课必须暂停，请大家有序离开植物园，返回教室。 “这里出现了草犬，我得立即向学校汇报，再对植物园进行一次全面检查，确保不会留下安全隐患。” 学生们迅速离开了植物园。 程瀚故意落在最后，伸手捡起一片草犬留下的叶片，才走向了大门。 光头老师注意到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按照规矩，这属于比较敏感的物品，应由学校收集起来，再统一销毁掉。 但程瀚一手击杀了草犬，为学校解决了大麻烦，光头老师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 由于耽搁了一小会，程瀚最后一个抵达教室。 就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本来一片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了片刻，才恢复了喧闹。 如此架势，颇有大佬出场的意味。 程瀚泰然自若的走向了座位。 他才走了几步，便听到一个声音：“程瀚，刚才在植物园，你是怎么发现草犬的？” 正是短发妹子，万腾蛟。 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等待程瀚的回答。 程瀚愣了一下，轻描淡写的回道：“我的感觉比较敏锐。” 万腾蛟若有所思：“看来你对源能的感应力，比我预料得更强，或许你用不了多久，就能顺利的凝结源感印。” 程瀚笑了笑：“也许吧。” 他有一种预感，最快一个月，最迟三个月，自己大概率可以成功结印。 听闻此语，学生们全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本来对于他被丘远选中，获得观摩镇山玄壁的资格，不少学生私底下颇多非议，怀疑其中多半存在暗箱操作。 但他适才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程瀚回到座位后，钱青青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颇有些奇怪。 程瀚奇怪的问道：“看我干嘛？” 钱青青感叹道：“今天我才发现，你才是全班最深藏不露的人。” 程瀚笑而不语。 【16】幕后黑手不寻常 晚上。 程瀚推开家门，立即发现客厅的桌面上，赫然摆着多达五只鸟，旁边还有一堆大小不同的鸟蛋，数量接近二十颗。 这无疑是警长的战利品。 “喵~” 黑猫叫了一声，小幅摆起了尾巴，一副邀功的模样。 前两天它捕捉到鸟后，皆获得了主人的夸奖，这让黑猫的捕猎积极性越来越高，今天它的收获居然更多了。 程瀚毫不吝啬的赞了一句：“警长，做得非常漂亮！” 对于自家猫的能力，他确实相当服气。 这一方世界的生产力不算发达，肉蛋类食品的价格较高，如果拿到菜场去售卖，这些东西至少可换两枚银币。 旁人养猫，只会增加家庭支出，而他养的猫，不但能减少开支，还显著提升了生活水平。 不得不说，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猫与猫也是不一样的。 程瀚蹲下身来，撸了一把猫头：“你捕鸟太厉害了，泰安小灵境的鸟类种群不算多，你以后别再抓鸟了，免得把它们杀绝种了。” 所谓的“绝种”云云，当然是玩笑话。 不过警长连掏鸟窝的本事都学会了，单凭它一己之力，完全有能力让附近区域的鸟类数量减少一半。 “喵~喵~” 黑猫回应了两声，眼眸中透着一丝疑问。 它是在问：那应该抓什么？ 程瀚想了想，说道：“以后就抓‘穴兔’吧，这东西的繁殖能力极强，还喜欢破坏农田，你抓得越多越好。” “喵~” 黑猫愉快的叫了一声，答应了主人的要求。 程瀚拎起一只鸟，问道：“对了，你想吃烤鸟，还是红烧鸟肉？” 昨天晚上，他给黑猫吃了一只煮熟的鸟腿，它就再也不愿意生吃鸟肉了。 这并不奇怪。 熟食比生肉更容易消化，对肠胃的压力更小，猫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黑猫朝左边歪了一下猫头，模样看着颇为可爱。 它的意思是——选择前一个。 若非程瀚掌握了驭灵残印，肯定不明白警长的意思，而他现在越来越发现，黑猫的语言非常有趣。 程瀚又说道：“再用清水给你煮几个鸟蛋，外加一点青菜，一小勺米饭，营养更均衡，怎么样？” 黑猫再次摇了摇尾巴：“喵~” 程瀚笑了笑，开始生火做饭。 他先将少许褐油倒入火炉，然后激活了真炎残印，轻弹一下手指，一点火星飞入其中。 “呼！” 火焰瞬间冒了出来。 他再放入一块蜂窝燃料，没多久，火炉就被点燃了。 程瀚吹了一个口哨：“掌握了超凡能力，日常生活确实比以前方便太多了。” 好一通忙活后，他做好了四道菜，分别是：一盘鸟蛋炒蘑菇，一盘水煮鸟蛋，两只色泽金黄的烤鸟，以及一碟小炒青菜。 以常人的标准评价，绝对可以用“丰盛”一词来形容。 本世界的大部分家庭，通常隔几天才能吃上一次肉，这具身体的前任，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有在学校食堂才能沾上一点荤腥。 程瀚分了一部分饭菜，放在黑猫面前：“快吃吧。” 警长蹭了一下他的裤腿，开始努力干饭。 从黑猫不时摇动的尾巴，还有喉头偶尔发出的“呼噜”声，可以判断出来，它对这顿晚餐极为满意。 程瀚撕下一只鸟腿，咬了一口，体验着油脂在味蕾绽放的感觉，满意的点了点头。 味道不错！ ＊ 一个半小时后。 程瀚从深度睡眠中醒了过来，打了一个哈欠。 他来到客厅，打开书包，从中取出一张碧绿的叶片。 这是草犬遗留的物品。 对于藤蔓变动物的稀奇事，他非常感兴趣，才将叶片捡回来，打算使用全知之眼来解析一下，顺便积累熟练度。 再说了，假若又弄出一枚残印，岂不是赚大了？ 黑猫察觉到动静，从衣柜底下钻出来，蹲坐在主人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叶片。 程瀚摸了几下猫头，集中注意力，默念道：“解析草犬的诞生机制。” 叶片是草犬的一部分，天然就是关联性极强的物品，故而推演一次就成功了。 头皮泛起一阵清凉感。 虚幻的画面，徐徐浮现出来： 只见一片绿意盎然之中，一道人影走到一株藤蔓旁边，快速抚摸了一下藤蔓的茎干，然后转身走开了。 茎干微不可察的扭动几下，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是什么缘故，幻象显得异常模糊。 一息后，画面消失了。 一道提示紧随而至：“熟练度+6，目前熟练度为76/1000，精神值为6.3/13.8。” 程瀚一脸凝重：“我还以为草犬只是偶然诞生的特殊生物，没想到居然是有人暗地里动了手脚。 “这一次推演，得到了6点熟练度，消耗了5.4点精神值，数据高得超乎预计，看来这件事大有蹊跷。” 他叹了一口气：“不过，幻象太模糊了，真是让人头疼。” 以往推演的幻象，虽然也比较模糊，但勉强可以辨认出来，这一次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根本看不清人影的面目。 而这一点，亦说明此事大不寻常。 程瀚喃喃自语道：“怎么才能将这家伙揪出来呢？” 他深思许久，决定采取一个笨办法：“最近去植物园上实践课的学生，数量估计有几百人，由此可确定大致的范围。 “然后再使用排除法，排除掉不可能的目标，最终剩下来的人选，必定就是让藤蔓变异的罪魁祸首。” 程瀚仔细回忆幻象，大致勾勒出了目标的外形轮廓，再拿出一张纸，将其记录下来。 “第一，从胸部、发型等特征来看，此人肯定是男生。 “第二，他的身高比我稍高一点。 “第三，他的体型不胖不瘦，这说明营养状况还行，从侧面反应出，此人的家境应属于中等水准……” 他分析了一会没，一共罗列出了六个选项。 程瀚检查一遍，微笑道：“符合以上特征的男生，绝对不会太多，再配合全知之眼，不难找出幕后黑手。” 他休息了一会，开始做第一件事：“推演昨天去过植物园的班级。” 这是毫无难度的推演，结果瞬间出来了。 三年级五班！ 程瀚将其记录下来，又默念道：“推演前天去过植物园的班级。” 他反复推演了五次，找到了前五天上过实践课的所有班级。 一共七个班。 按照平均每个班五十人计算，总数三百五十人。 下一步工作，就是观察上述几个班级的学生，缩小目标范围。 程瀚打量着名单，轻笑一声：“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魉，也休想逃脱本公子的火眼金睛。” 【17】程瀚成了大佬 早上七点二十分。 程瀚到达了学校。 与以往相比，提前了二十分钟。 按照二班的班规，全班学生分为九个小组，每天早上轮流打扫清洁，今日正好轮到他所在的第小四组。 程瀚走到教室门口，两名男生恰好提着垃圾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双方对视片刻，两人主动让开了路。 其中一名男生，还冲着他讨好的笑了笑。 程瀚颔首致意：“早。” 两名男生受宠若惊的回了一句：“早上好！” 程瀚面色平静，心头却有些古怪。 他明白，这肯定是昨天刀斩草犬的“余波”，在全班同学心目中，自己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强者”。 一句话，地位极大的提升了。 程瀚进入了教室，将书包放好，拿起了扫帚，开始清扫地面的灰尘。 几名来得早的学生，看见他快要扫过来，连忙从座位站起来，又主动将椅子搬走，以方便他的清扫。 待程瀚扫完，他们还客气的说一句“谢谢”。 无一例外。 而如此态度，像极了小喽啰觐见大佬。 程瀚倒没有摆架子，和气的回复一句“不用客气”。 以上种种，只是常人不会留意的小细节。 但细节之中，却透着人性。 * 上课前三分钟。 班主任颜东山，像往常一样，提前走进了教室。 全班学生都安静下来。 程瀚也放下手中的莲叶糕。 这自然是小女生日常投喂的食物。 颜东山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同学，我说一件事，方寒请了一个长假，以后不会再来学校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是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 如今方寒已成了全校的超级笑料，如果他敢踏入校园一步，其他人的异样眼神，便足以让他发疯。 颜东山继续说道：“方寒先前担任‘班级督查’的职务，既然他离开了，这个职务必须做一下调整。” 所谓的“班级督查”，主要负责监督全班同学的行为和纪律，权责范围相当大。 比如每天的清洁卫生工作，督查无需亲自动手，只负责进行检查，假若发现不合格之处，可以要求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