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敛》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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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如她所愿,应该也如他所愿……
他的声线是寡淡的平静,听上去没有任何波澜,很官方,很疏冷。
只是那比文字和画面更具冲击的音色席卷而来,压着回忆的积灰匣子上的尘都开始抖落。
灯光的亮度越来越烫。
盛吟静静地看着他肩上落着的雪化了水,黑色外套里的衬衣,扣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系到了最上。
简单利落的衣着,袖口下,他的手腕骨节分明,指骨明晰,指节微弯。
她伸出的手还在半空,和他的手之间的那段距离,遥遥。
盛吟终于抬眼,从他那被雪打湿了的裤管,望向他的眼睛。
他也在看着她,黑漆漆,没望到底,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盛吟启唇更正,“不好意思,原来是沈先生。”
没人再说话。
一旁杵着的林为言不知道两人的视线到底都落在了哪。
他们三人干站着,林为言只看到盛吟的手悬空得都微颤了下,而他叔叔的手还垂落着没动。
“叔叔,我朋友跟你打招呼呢。”林为言忍不住小声地提醒,还用手肘轻撞了一下他这沉寂到极致的叔叔。
叔叔很少对他的朋友这个态度。
林为言想不明白,只是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赶紧伸手帮他叔叔回握了一下盛吟。
“姐姐,我叔叔平日里人就这样,对着不认识的人就不爱说话,但他人很好的。”林为言试图跟盛吟解释。
“姐姐也不用太客气,跟我一样直接叫叔叔也可以的。”
他的话音刚落下,三人之间的氛围就有了难以言说的变化。
盛吟转头看向握着她手的林为言。
她知道林为言误会了,虽然沈敛止一向不怕别人误会。
但盛吟自己也很难做到轻描淡写地告诉林为言,他这不爱说话的叔叔其实是她的前男友,那个四年前分手,四年没再见的前男友。
他们并不是不认识。
而是恰恰相反。
“原来你叔叔是这样的人。”盛吟扯了一下唇角,她把脸转向林为言,不再去看沈敛止半眼。
沈敛止也侧过头。
显然认出了在口罩下的她。他平静地只留下一个背影,抬脚就往机场出口大门处走去。
这个骨相和身量俱是出众的男人来得快,离开得也快。
扛着相机的记者拍照动作也有些愣住,一时也不知道镜头应该对着这对握手的高颜值旅客,还是应该去追离去的那个男人。
看不清他们几人之间的状况,记者扛着相机的镜头想再转回那对高颜值的旅客时,才发现他们也跟着一起走远了。
外面还下着簌簌大雪。
林为言一手拖着两个行李箱的拉杆。
另外那只手松开了盛吟的手之后,很自然地拿过盛吟手里提着的包,“姐姐,我们走。”
他拿着盛吟的行李,紧跟在沈敛止的身后。
大学生热忱的优点在这个时候,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拿在手上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盛吟都没空理会。
手里蓦地一空的盛吟跟上去,对着已经到了门口的林为言摇了摇头,“我在这等人来接,你自己先回去。”
风雪声实在太大,这年轻人的耳也实在太背。
林为言听到了,却也没听到。
回头看着盛吟,林为言好像恍然大悟。
却是脱了他的棉服外套,罩在盛吟头上,“姐姐,我没带伞,先将就着。”
“就在那了。”林为言大声说着,指了指前不远处。
“林为言。”
盛吟提高了音量,只是被她手机的铃声再次打断。抬手拿起一看,闪个不停的手机屏幕上亮着人名。
江予池。
盛吟停顿了下,犹豫几秒之后还是先挂断了来电。
等她再抬头,林为言已经三步作两步大跨到了车后方,将她的行李利索放好之后就径直关上了车后备箱门。
......
在最前面的沈敛止腿本来就长,走得还快,径直地就快步到了车前。
他打开车门,苍白的车灯光一亮起,越野的引擎声就随即低沉地响了起来。
这简直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直接开车,离去。
沈敛止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冷冷淡淡的人。
当年除了盛吟,他们的同学朋友就没几个能坐过沈敛止开的车。
只是这次真是沾了林为言的光。
林为言打开车门,笑着在等她一块上车的这整个过程,沈敛止都没有一脚冷漠地踩下油门。
盛吟看着林为言,走得离他更近了些。
扯下林为言的外套,簌簌的雪落在她的长发上。
她把外套还给林为言,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高了,“林为言,把行李给我,你先跟你叔叔回去。”
他们认识的这些天,盛吟好像就没叫过他全名。
林为言下意识地产生了自己做错事的认知,“姐姐,你,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
“我叔叔开车不会乱开的,这天气不好,我们一起早点回家吧?”
林为言接过棉服,自己明明冷得打着颤,却又把棉服披在了盛吟的身上。
见盛吟没说话,林为言往后退了一步,手转而按在后备箱上,“那我陪你回去等。”
盛吟抿着唇。
看着赤忱的林为言,再次扯下身上那宽大温热的棉服,盛吟终于摇了摇头,将棉服递还林为言,“那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这次林为言开心地收回棉服,自己打开了另外一侧的车门,一溜烟陪着盛吟坐在了车后排。
前面就只沈敛止坐着,从后排车座看去,还能看到沈敛止那笔直的肩线。
车里很暖。
升起的车窗挡住了外面的风声人言,车仪表盘泛着淡淡的蓝光,还能看到车内那个栗色的抱枕,像块甜腻的方糖。
盛吟长睫垂下,她的鼻子有点堵,没有取下口罩。
系安全带的时候,眼睛好像是被风雪吹得酸了,明明她的手对得很准,却一直都搭不上那个扣。
在盛吟觉得自己好像愈发手忙脚乱的时候,林为言侧身过来,乖巧地避开她的手指,帮她把安全带扣好。
不等盛吟说谢谢,林为言就先笑了,他说得善解人意,“姐姐,车里暗。”
下一秒,车内的照明灯亮了起来,那油门终于被一脚踩了下去。
离开机场的路有好几条,沈敛止选了一条路灯昏黄却不算太堵的路。
塞车和绕远路,后排的人都不关心。
盛吟已经转头看向车窗外。
路上积着挺厚的雪,车拐的道都是盛吟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只是路上的行人和街景早就和四年前不同,路又怎么还能算是原来的路。
车内很沉默,只有林为言时不时说话活跃下车内的气氛。
“姐姐,那是予池哥的信息?”林为言看到了盛吟低头划开手机。
在国外的时候,江予池经常陪在盛吟身旁。
林为言也和江予池见过好几面。这次盛吟先回来,江予池留在那和助理一起收些尾。
盛吟点了点头。
刚才想拦林为言,就把江予池的来电挂断了。
她正在想要不要回拨个电话,结果林为言这几句话刚说完,江予池的来电正好又了过来。
“阿吟?”
带着担心,江予池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清晰地传了过来。
在安静的车内,就连他尾音带着的呼吸声,在接通电话时的情绪一起一落都听得清楚。
“是我事先没安排好,让你在这大雪夜还要去坐陌生人的车。”
“阿吟,一定注意安全。等下红灯,你把电话递给司机,我和他简单说几句。”
江予池说着,话里行间都是关心和在意。
“阿池——”盛吟想说不用担心,一开口,却又停顿了下来。
刚被风雪扫过,她的鼻子到现在还没压制住。
以至于她一开口,这简单的称呼,被她念出了一种近似情人呢喃的错觉。
驾驶座上,那个一直默然不动的身影,在那两个字的呢喃落下之后,有一瞬间的僵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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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是他的
雪簌簌,压着回忆的积灰匣子,在这个雪夜还是奔涌了出来。
“我姓沈,沈敛止。”
盛吟第一次见到沈敛止时,沈敛止也是说的这句话。
那时盛吟大一。
下着雨,安静的图书馆里,避雨的和学习的都挤在了一起。
在图书馆兜兜转转一直找不到座位的盛吟,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看到了拿着一本《法哲学史纲》的沈敛止。
他席地坐在图书馆政法图书区的窗角下。
白衣黑裤,拿着书的那只手特别好看。一腿蜷着,看得出腿长个子高。
站着的盛吟还能看到他垂眼的那片浅灰色睫毛,像是清冷的岭上雪,连发丝都不暖。
他周身两米的范围内,估摸是有大块的玻璃罩着,没人挨近。
当盛吟沾沾自喜坐在他身旁那块空地蹭位置,沈敛止的目光就那样直直看过来。
视线倏而撞进他的目光里,盛吟隐隐听到自己心腔里失序地跳动了一下。
她脸上佯作镇定,直接打了招呼,“张同学,一起看书啊。”
见对方没回应,盛吟下意识小声地换了句,“陈同学?”
“王同学?”
“李同学?”
......
周围安静看书的同学都悄悄看着他们两人,有的忍不住噗呲笑出声。然后盛吟听到岭上雪终于不耐地开了口,“我姓沈。”
看她还想继续再接再厉地猜名字,岭上雪绷着声加了句,“沈敛止。”
那是他们的开始。
那年的盛吟没想过太多的结果。喜欢就让喜欢溢出得无所不在,喜欢到为他做了很多的不太聪明的事。
喜欢到一个下雨天,她撑着伞小跑到淋雨的沈敛止身旁。
他还想跑,盛吟就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角。伞费力地举到了他的头顶,他沉默不语,她跟着他一起到了宿舍楼下。
宿舍楼下的灯暗下来的时候,盛吟的手还不放,伞也不收。
两人沉默了很久,她没好气地瞪着他,瞪到沈敛止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伸手帮她把伞收了起来。
伞顶的水滴在地面汇了小流,他的眼神认真,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半边衣服湿了的盛吟身上,轻轻抱住了她。
爱意喜悦肆意。
---
盛吟看着灯光里那木色的天花板,揉了揉眼。
半响,她才想起现在是在裴晚南医生的家里。
昨晚到达裴晚南这的时候,都已经快是凌晨。
盛吟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灯开着,她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了。起来拉开遮得严实的窗帘,却看到外面的雪还没停,天还没亮,黑得沉沉。
她应该继续睡的。
只是深切的寂静里,脑里一直都像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说着话,句句,帧帧。
心随着这些说话声,越来重,一跳一跳地疼。
黎明四点,五点,六点。
清晨,七点,盛吟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再度从床上起来。
盛吟从她的行李箱拿出衣物。
这个行李箱是她一直在外带着的。原本是她爸爸的,颜色有些许沉闷,是男士商用惯有的样子,和她其实不搭。
可她这几年丢弃了很多往日的东西,只留下了这个行李箱。
这个时间,外头的雪终于停了,也显得裴晚南的屋宅更静谧。
裴晚南住的这是个独立的复式老宅。
屋里的桌椅都是木头做的,冬日里让人感觉有种生命的温度在。室内的光线还是温暖柔和,长木椅上无序地放着两个抱枕。
屋宅门口还搭着个花棚架。
昨晚因为下雪,花棚架下的花都搬进了屋里。
现在屋内除了盛吟,没别的人。
裴晚南正在外面,将昨晚搬进来的花又重新搬回外面的花棚架。
这几年可能是因为事多,盛吟睡眠上有些问题,一直没见好,因此也换了好几个心理医师。
现在的裴晚南,是陪伴她最久的一位。
五十多岁的裴晚南,很是温蔼轻柔,她会给盛吟建议,却从不勉强盛吟要做什么,说什么。
就连凌晨借宿这种很冒昧的麻烦,裴晚南也都没问她为什么。
“今天应该还会再下雪吧。”
盛吟也跑出去帮忙,她手里捧着一盆月见草,一起同裴晚南边走边说着话。
花棚架挺大的,花也不少。现在搬出去,晚点应该可能还得再搬回来。裴晚南只是笑笑,“现在没雪,那就珍惜现在。”
“这些天的旅途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来自主人家的关怀,很自然地,盛吟笑着点了头,她的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糯意,“旅途很愉快,睡得很好。”
隔空的温和目光与她缓缓交替,盛吟顿时就没往下说了。
之前盛吟在国外,那边的心理医生予她的治疗帮助情况不是很理想。通过学术同僚搭线,才找到了裴晚南这里。
裴晚南是国内特出的心理治疗师之一,盛吟这几年的情况,裴晚南都很清楚。
盛吟的行程,十四个小时飞机,两个半小时汽车,中途还不说淋雪吹风。
有种说谎后被当场抓包的窘迫,其实也没必要,她只是习惯了。
微微挣扎了一下,盛吟说了实话,“旅途有点累,睡了两个多小时。”
“没关系,回国第一天,旅途上的所见、归家情绪和天气气温这些因素可能暂时影响了你的大脑皮层。”
裴晚南温和地客观表述,将她手上的那盆月见草接过去,放在了花棚架上,“也可能是因为时差才睡不好,我们先吃早餐。”
大概知道盛吟的喜好,裴晚南泡了杯红茶给她。
看着盛吟放松地丢了块方糖进红茶里,裴晚南问了一些趣事,听着盛吟继续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
即使昨晚只睡了三小时不到,盛吟的瞳仁也还是睁得明亮。说着话的时候唇边一直带着笑,那是仿佛拿尺子量过的弧度。
形式,标准。
“他就小你不过两岁,你还叫他小朋友。”一直没有插话的裴晚南,听盛吟提起林为言时,浅笑着开了口。
像找到了个合适开启的时点。
裴晚南微笑着问她,“那昨晚睡着之后有做梦吗?是梦到你这个小朋友还是家人,他们怎么样了?”
跟寻常聊天一样,没有探索的冒犯。
但似河水潺潺的声音格外柔和缓慢,试图引导确认着几个小时前是否存在过干扰的旧影。
极其自然的一问,盛吟微怔,在唇齿的红茶味还没消散前,她结束了这个问题。
她的声音轻软,很清醒,她说,“没有,什么都没梦到。”
和之前每次的回答都一样。
良久,裴晚南收回和她对视的眸光,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两盆金娃娃和三盆石竹没搬。
今天裴晚南在学校还有堂课,早饭过后,一起搬完花,裴晚南就先去了学校。
盛吟还留在这儿。
她让助理帮她找了住的地方,收拾和安置好家具还需要多几天的时间。只能再叨扰裴晚南,到时再回家收拾东西。
搬完花的盛吟,回到房间从行李箱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接通电源后开了屏。
盛家是做拍卖起家的,每年的春拍秋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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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丢了
“谁拿的,谁还回来。”
大概是被飞雪的寒意打过,沈敛止的话说得格外冰冷。
不知道这是在和谁打电话。
林为言刚走到沈敛止书房门口,就听到了沈敛止这句话,真是忍不住为对方啧慨一声。
“我叔叔平时对你也是这样的,是吧。”林为言蹲下,低头小小声地对趴在他脚边的边牧说。
林为言在沈敛止这先住着。
沈敛止住的地方和他的人很是相像。
整个住所的主色调都是冷灰墨灰。
越过玄关,放眼都是纯粹的冷色,人工智能都没这么满屏的冷静。就连待客的客厅茶几,隔断的吧台,都找不到多余的带着烟火气的东西。
昨晚林为言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这里就没住人。
除了满地满沙发的狗毛。
就是沈敛止这么一个喜欢独处的人,竟然养了条边牧。
也许也不是喜欢独处,只是习惯了独处。沈敛止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住了。
林为言上初中那会,也来过沈敛止的家。
那时沈敛止的父母也经常不在家,空旷偌大的家里,只有墙嵌着架摆着的父母荣光和勋章陪着沈敛止。
现在沈敛止不住那了,连同那些墙架也全都拆除清空。
林为言伸手又揉了一把脚边的边牧。
毛发黑白间着的边牧,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林为言。
它鼻头皱了皱,听到林为言的话后,明显不同意地汪汪吠了两声。
“我叔叔还在打电话呢,小点声。”无意偷听的林为言有点心虚,想把边牧抱走。
边牧不肯走,又汪汪吠了两声。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它狗头一歪,示意林为言看过去。
里头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
听到声响的沈敛止已经打开书房门。
门外没站着人。
一低头,看到俯身抱着个边牧头的林为言,一人一狗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沈敛止就微微皱了眉头。
沈敛止不苟言笑的注视让人挺有压力。
眉眼冷清,唇色淡漠。
尤其可能是因为那通电话,沈敛止现在面上的神情好像还有些愠色,唇都绷成了薄刃。
刚才还吠着的边牧见状,立马安静,黑溜溜的圆眼珠也跟着瞅向林为言。
林为言的脑壳短路了一小会。
才慢吞吞地扯了句开场话,“......叔叔什么时候还养了边牧,我刚是还想抱它出去走一下呢。”
这边牧不小了,体型一看就是起码养了好几年的。
现在是严冬的晚上十一点,他想抱着一条四十几斤的边牧出去走。这话说完,被扼住狗脖子的边牧都斜眼看林为言了。
沈敛止没有回答。
林为言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抬头看上去。
却见沈敛止脸上的愠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安静又沉默。
“四年前。”
沈敛止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为言连忙松开边牧脖子,跟在沈敛止身后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应该是除了卧室之外,沈敛止留下最多生活痕迹的地方。
整个大学时代到现在,沈敛止的书房一直都是这样的摆设和样子。
墨色的书架上还是满满当当的书,书是分门别类的整齐,书架是没有一抹尘的干净。
书架下方是双开的书柜,关的严严实实。
书架侧前方的长桌上。
正对着的左手位置放了杯红茶,右手边还放着本厚实的书。书应该是还没看完的,书签还夹在书的中后段位置。
林为言坐在了长桌旁的软栗色沙发。
“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沈敛止声线淡淡,却难得主动地开了口。
林为言点点头。
看着沈敛止像是关心他,整个人稍微前倾了些,林为言继续兴冲冲说,“有几个大学同学也在G市,就一起聚了一下。”
大学同学。
沈敛止背靠回座椅,拿着那本没看完的书伸手翻了起来。
现在也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
林为言本来是一身清爽换上了家居服,想过来找沈敛止聊聊天,顺便说个晚安。
结果现在这个点的沈敛止还是一身板正的检察制服,佩在左扣眼处的检徽也还没取下。
本来还想和叔叔说说话的林为言,一时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为难地看着手机上,今天盛吟转来的账。
那大概半小时的车程,盛吟转给他足有五六倍的油费。
“叔叔,我妈妈还叫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和心仪的女孩子出去。”林为言思忖了好半响,还是决定先从他妈妈开头。
林为言的妈妈,也就是沈敛止的表姐。沈敛止谁的话都不会听,表姐的话还是会应付一下。
这几年,林为言的妈妈就很忧心沈敛止的这件事。
之前本来听沈敛止说是要带女朋友过去给她看,后面不了了之,甚至沈敛止提都没再提过。
林为言的妈妈问不出来缘由,林为言当然更是一直不敢提。
见沈敛止这神情已经没有任何起伏的模样,林为言忍不住小声劝着,“叔叔,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不要对人家冷着个脸。”
“我昨天那朋友是个性格特别好的女孩子,人家都不敢和你说话。”
说着说着,林为言把话拐到了盛吟身上后,倒罐子似的就说起了这些天的旅途。
夜色浓重,冷白的灯打在翻开的书页上。明晰的光线映着那页纸张,上头明晃晃的,印刷着‘目录’两个字。
沈敛止的指尖一动不动停在那,平静地看着那多晦涩难明的文字。
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那一页目录。
在听到林为言说,这两天还要去见他那个性格特别好的朋友时,沈敛止终于合上了手上的书——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一声清亮的“啪”响起,沈敛止把书丢到了长桌一旁。
--
“他说,谁拿的,谁还回去。”
盛吟听到这句原封不动的转述时,正半倚在桌上。
这可真是像他能说出的话。
手机那边,对方的说话声还没停下,“不是,阿吟,你和沈敛止,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在一起了。”
通话的扩音下,这震骇在整个房里格外刺耳。
空旷的房间甚至让这句话回响了两遍。
“我以为你们俩早没联系了,这几年我都不敢在你这提上沈敛止一嘴,不对,是半嘴,半嘴我都不敢提。”
毛奕奕就差直接冲到盛吟面前,当面把满肚子的疑问问个一清二楚,“阿吟,你们当年分手的时候,我以为你们......”
盛吟手按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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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他的掌心
不知道林为言是从哪里知道的今天天气不错。
盛吟抬眼看着眼前的小雪。
她昨晚在头昏心窒的那几刻钟里,犹疑了很久。
其实她就是个说谎精。
她可能在外人眼前,有着很多良好的品德,但绝对不包括诚实。
她可以在和沈敛止再见面的时候,假装他就是个陌生人。
也可以很认真地跟林为言点头,承诺一定约他出来吃饭。
但其实在见到沈敛止后,盛吟就不再想和林为言有再多的接触,她的点头也只是敷衍。
她可以以假当真地骗着那些人,再甚者,她连她自己也可以骗。
在这点上,盛吟和沈敛止从来都是不同的。
可能是因为太有原则,或者是太过淡漠,也可能根本不屑。
盛吟清楚地知道,沈敛止从来都是个不说谎的人。
让他说谎,比让几千年的铁树开花还难,更差不多是让他改掉二十几年来他从父母那贯彻至今的准则。
沈敛止的父母也是公职人员,沈敛止会毫无犹疑地成为检察官,除了本来就缜密的思维,更重要的也是因为他的父母。
子承父母志,就像现在的她,也是这样。
盛吟吸了一口冷气。
伸手呵了下,等冰僵的手暖和了些,她把立起的衣领拉到了鼻尖下,就把手放兜里。
盛吟还是出了门。
昨晚她的余光看见桌上剩下的那个U盘,还是应约了林为言今天一起吃个饭。
他们约的时间是中午,林为言信誓旦旦地说中午天气绝对好。
结果出门没多久,昏灰的天像是拉开的幕布又缓缓合上,还隔着层灰麻纱。
指尖大小的雪下着,路上那些或形单影只,或结伴而行的伞走动得匆匆。
盛吟打开手机,搜索了约的那个地方,惊蛰小馆。
这是林为言选的地儿。看着他发的菜色照片,意外地,这算是她还挺喜欢的地方菜系。
只是盛吟实在太久没回来。
出了门,再开导航,她才发现这家新开的惊蛰小馆离G大很近。
盛吟迈出门的步子其实是很想倒退回去,硬生生地又忍着克制住了。
她想起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裴晚南特别高兴。
裴晚南跟她说过的话里,有这么一句,“所有的事情,在你觉得可以的前提下,直面它。”
这也是盛吟回来之后,不得已地,第一次认真地正视往日的旧景。
惊蛰小馆在的路叫月亮湾。
路标是一个红色的邮筒,圆圆的筒身,筒口是弯着的上弦月,筒顶是一轮澄黄的圆月。
月亮湾路是在G大南门出来几公里的右道。
路并不长,之前盛吟在学校时经常会来。
那个时候,她总觉着没走多久就到了路的尽头。
现在,她站在月亮湾的路标下,看着路标牌那轮圆月,澄黄都已经快褪成了米白。
沿着橱窗走着,看着路上的店商都已经换了一大半。新新旧旧,褪色的,崭新的,交替得盛吟都有些发愣。
路好像也跟着陌生一起变长了。
脚下踩着的积雪让盛吟的脚步迈得沉沉,一步一下都是之前的影子。
她侧眼看着橱窗玻璃里的自己。
长长的卷发还是像四五年前那样,就只随意披着。她裹在连帽带兜的厚沉外套里,运动裤,雪靴,简单得像当年在学校时的样子。
只是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这条路,盛吟走过起码四五百遍。
其中得有四五百遍,是和沈敛止一起。
在图书馆和沈敛止单方面初识后,盛吟很快就知道了沈敛止到底是哪届的哪个系哪个班。
这实在很简单。
法学院里成绩和长相俱是出众的岭上雪,盛吟在宿舍里只稍稍形容了一下,热好八卦的毛奕奕立马就知道了那是谁。
甚至连论坛上别人偷拍他的照片,毛奕奕都能精准找出是哪个帖子。
那张照片里,他的侧脸半边隐在阴影下。
像隔着冷雾看着十月喀喇昆仑山脉的乔戈里,盛吟再次听到自己心腔里那隐隐无序的跳动声。
她那时觉得自己十分清醒。
作为艺术史论专业的大一生,盛吟从那会开始用功苦学。
笔划在书本笔记发出的声音沙沙,刺激得寝室学习热情不减高三。期末考后,一整个寝室一起卷得都成了年级前几。
系主任对着自己的这个得意新生本来就很欣赏,结果学期过去,期末考后,盛吟就提出申请辅修法学专业。
她主修的专业课成绩很好,申请修读的专业课测试水准也让法学系的老师无法挑剔。
系主任在电话里无奈叨叨了她好些话,让她可要兼顾好主辅,也就批复了同意辅修。
毛奕奕惊呼,“宝,你这是要弃我而去他的怀里啊。”
他的怀里。
盛吟一本正经地轻咳了一下,要是是他的怀里,那也不是不行。
那个等待开学的暑假,是盛吟觉得最漫长的一个暑假。
她的心事藏不住,钻进被窝里悄悄地告诉了她的妈妈。
她爸爸还奇怪他的宝贝疙瘩怎么天天就想着开学,明明之前她经常迟到,偶尔逃课。
盛吟鼻尖哼了一声,就是不告诉她爸爸。
知道内情的妈妈笑她这是别有用心,却也没反对。
开学的前几天,盛吟就到了学校。
开学时,九月的风很凉。
不同于夏日,像沈敛止再见她时的目光,陌生而微末疑惑。
他还是穿着略宽松的白衬衣,衬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清瘦挺拔,干净清冽。
他忘了之前和她见过,但也没关系。
盛吟轻车熟路地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跟他打招呼,“沈同学,开学好啊。”
这个熟悉的称谓,果然让这法学系的优等生记忆复苏。
沈敛止回眼看了她一下,形式而不失礼貌地“嗯”了一声。
那是一节开学前的轻松自习课,盛吟千方百计地不想让话头停下。
然而沈敛止实在是不让人接近,盛吟觉得她去跑个八百米再加几项体能测试,都没说这几句话累。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盛吟八百米从来没跑完过。
盛吟心不虚,继续在接近沈敛止这件事上分外坚持。
大二的学业比大一紧张多了,高强度的课让盛吟难免也有点焦头烂额。
要是挂科了,那这岭上雪还不知道怎么看不起自己。
盛吟骨子里是有些傲娇要强的,她选择还是先埋头苦学,早自习早早到,晚自修晚晚走。
G大法学系的女生和男生比例大概是五五,女生不少,但一直在艺术史论系和法学系系花票选人选的盛吟还是很惹眼的。
每次晚自修上,盛吟只要没走,教室一大半的男生也都还在。
巡夜自修准备来为大家解疑答惑的教授,显然也是被这帮男生新学期的新气象震惊。
教授有些花白的眼扫视了这个课室一遍又一遍,最后看到了这个瞳仁明亮的女孩子,蓦地恍然大悟。
开始的盛吟还一直乐此不疲,跑到沈敛止身旁的空位上学习。就算不说话,身旁这清冽的气息也会让她这节课精神振奋。
次数多了,别人的眼光注视得也更多。
盛吟从来不怕别人的窃窃私语,但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再占着沈敛止身旁的座位。
他那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她想想,也怕他会嫌她聒噪招摇。
喜欢一个人,竟然是有些卑微的。
自己做什么,总反复地想着他会不会喜不喜欢。
“沈敛止不还是法学系第一吗,阿吟你怎么不多去问问他。”毛奕奕有的时候会恨铁不成钢,跟着盛吟一起来晚自修。
反正晚自修在哪个课室都是修,毛奕奕也是理直气壮。
盛吟正埋头看着《行政诉讼法》,抽空抬起头回复毛奕奕,“锲而不舍地问过很多次了,他都帮我解答了,就是语气有些平淡。”
怕打扰别人学习,盛吟的话说得挺小声。
只是话音刚落,后排突然有人翻起了书。书页的声音细响,像蝴蝶扇着薄翅。
夜自修不认真的毛奕奕当时就转头过去,本想闲着打量下是谁,结果一看就定住了,连呼吸都小声了点。
对上那道清清淡淡的视线,毛奕奕僵着头,又转了回去。
她们是最先到夜自修课室的。
这个时间的课室没什么人,大把的空位,后面到的沈敛止偏偏坐到了她们身后。
毛奕奕看了下这个位置,光线不算好,空气也不是最流通清新的。
前后一共十二排,一排左左右右得有十个座位。
沈敛止偏偏坐在了盛吟正后方的那个位置,这能说明什么啊。
毛奕奕有些像发现了隐秘的真相一样,在这种夏洛克·毛的自我揣度里过完了这节夜自修。
晚上十点,是夜自修课室的最晚闭室时间。
盛吟长吁了一口气,笑赞自己今天又是个天才,然后笑吟吟地和还在思忖着的毛奕奕准备回宿舍。
毛奕奕终于有空隙跟盛吟说出了她的结论,“宝,沈敛止他就是对你有意思。”
盛吟听了直接就笑出声来。
她赶紧制止了毛奕奕的胡思乱想。
她还能比毛奕奕不了解他么,盛吟斩钉截铁,“他那沉浸式的学习,肯定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坐在他前面。”
“要是对我有意思,坐我身旁那空位不是更好。”
夜自修,盛吟一旁坐着毛奕奕,但另一旁的位置是空着的。
夏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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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就是不喜欢了
眼前有些失焦的模糊,身后人的气息好似还和当年的清冽一样。
相同的地方,身旁有着相同的人,这所有,就像前几年那时空的旧影还在。
只是眼前浅巷枝丫秃棱的梧桐,比大二那年秋末更甚的冷寒小雪,都提醒着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时。
抑制不住的心头微酸。
滞停的几秒钟比这四年还长。
盛吟平复着呼吸。
刚才那一个踉跄失衡,让她手里的伞也跟着掉在了雪地上。
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人帮她把伞捡了起来,撑在她的头顶,帮她挡雪。
打伞的人语气带着担心,“姐姐,天冷,小心别淋到雪了。”
盛吟终于回头。
看着帮她打伞林为言,还有他一旁站着的沈敛止,她的神色恢复如常。
沈敛止刚才扶她的手早已经收了回去,垂在身侧。
他的目光,那看着旧日故景的目光,比她还平静。只是一眼,便又缓缓收了回去。
盛吟看向林为言,“谢谢你们了,路有点滑,不小心踩空了。”
“不客气的。这的路是真得滑,我刚才都摔了。”一旁的林为言还假意拍了拍裤子,很体贴地怕盛吟会尴尬。
“这里的路我不太熟。刚好我叔叔是在G大读的大学,他对这很熟,就顺便开车送我过来了。”
沈敛止把车停在月亮湾外的停车场,他们是走路过来的。
月亮湾的路不算大,人流却多。经常过来的人会知道,来这的话,走路比开车要方便得多。
刚才看到盛吟背影的时候,林为言还不太肯定。
只是沈敛止没犹疑地大步过来,林为言才恍然认出了原来这真是盛吟。
该说不说,就只见过一面,隔得老远,他叔叔还能认得出这是盛吟。
他叔叔的认人能力真得很强。
“叔叔,惊蛰小馆就在前面不远了。”站在这,林为言都能看到惊蛰小馆。
那茶绿色的惊蛰小馆招牌,在一片白茫里还是很打眼的。
惊蛰小馆都知道就在那了,带路的沈敛止再留在这里,好像就有些多余了。
盛吟也点了点头,“惊蛰小馆都在前面了,沈先生平时应该很忙。”
看着林为言,盛吟的话还是说得委婉了点。
但她知道沈敛止肯定听明白了,他只是送人过来的,他可以回去了。
沈敛止应该转身就走。
这也才符合沈敛止在盛吟记忆中一贯的样子。
只是还是太久没见了。
“惊蛰小馆都在前面了。”沈敛止只是淡淡重复了这句话。
五分钟之后。
他们三人到了惊蛰小馆门前。
林为言还是殷勤地为盛吟打着伞,原先林为言手上的那把寡淡的大黑伞,已经握在了沈敛止的手上。
独立的包厢已经提前定好。
这家惊蛰小馆是江南菜系。
为了契合江南风情,小馆的服务员服饰也是江南风貌。发上用卷曲荷叶般的三角厚包巾围着,身上是拼接袄衫和束腰竹裙。
帮他们接过伞,服务员便温婉地引着他们进去。
小馆里面的摆设也很水乡雅韵,入目木色,桌椅梁柱都是木制。
除了本来就有的灯光,桌上还点着烛火。隔着烛火的灯罩雕镂得别致,在雪天看上去更暖意了些。
这小馆的环境是还挺舒服的。
如果盛吟的对面不是坐着沈敛止的话,那她应该会对这小馆更多几分的认可。
林为言坐在盛吟的左侧,沈敛止的右侧。
林为言也没想明白,今天他叔叔竟然这么迟钝,连对方的言下之意都当作没听出来。
他自己想得比较简单,他还会在G市多呆一段时间,还可以再单独约盛吟出来。
但是他叔叔和盛吟之间好像第一次见面就有点误会。林为言觉着,那叔叔想一起吃个饭,几个人再缓和下关系也是很好的。
眼前,三人翻着菜单,谁也没先开口点菜。
一个是因为不想点,一个是因为无所谓,另外一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点。
桌旁那个引着他们进来的温婉服务员,已经介绍完了这的招牌菜色,就干站在这等他们点菜。
“几位要喝什么茶?”另一个服务员适时地推着茶水小车过来。
茶水车上是三个鎏金的铜茶水壶,茶壶下的炉火苗还一下下跳跃着。
“我叔叔喜欢喝红茶,姐姐你呢?”林为言轻快说着,“我喝普洱。”
这两天在沈敛止那住着,林为言已经能十分肯定,沈敛止就是喜欢喝红茶。
“......给我茉莉花茶,谢谢。”盛吟迟滞了一下,尔后转头对着服务员。
服务员从善如流地应好。
她从茶盒里取出不同的茶叶,分壶烹煮了起来。茶水小车留在这,铜壶设了定时,水沸就好。
剩下那个等着点菜的服务员还站在这。
她微笑地看向唯一一个在认真看菜单的林为言,“我们这的鱼都是自己养着的,鲜活无比,客人要去看下吗?”
刚才进来的长廊下有小荷池,还冒着微温的白雾,应该就是养在那。
林为言没在沿海城市呆过,说起来,G市还算是他出得最远的远门。
听了服务员的话,林为言也是兴致勃勃,“我去帮大家看看鱼。”
看鱼好过看对面的人。
盛吟指尖动了动,准备把刚脱下的外套拿上,和林为言一起出去看鱼让自己舒坦点。
林为言已经起身挥手,聪明洋溢,“外面冷,姐姐和叔叔都不用来,我肯定会挑条最肥的鱼。”
一旁的服务员笑着为林为言推门引路。
看着扑棱出了包厢的林为言,盛吟拿外套的手一顿。
有的时候,盛吟是真想撬开林为言的脑子,看看他脑里到底装的什么。
门关上,他们一走,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两个坐对面而不对视的人。
比刚才更安静上千百倍。
沈敛止手上的菜单也合上了。
烛光下,他的背脊还是挺拔。
高挺的鼻梁阴影浅浅印着,脸部的轮廓分明如初。比最先的开始更褪去几分少年气,也比最先的开始有着更深的陌生。
鎏金水壶咕噜噜地沸了,冒出的水雾飘在他们两人横亘着的巨轨之间。
“沈敛止。”盛吟先打破了这令她难以忍受的窒抑。
这个名字,在最先的几年里,盛吟曾唤过无数次。
示好的,亲昵的,生气的,撒娇的,她曾用过这么多的语气叫着他,烦着他。
现在,她再说起这三个字,已经像是自己用刀子剜着她自己,剜出一连串的狼藉遍体。
盛吟从外套里拿出那个U盘。
半指大小的U盘,外部那栗色的金属已经被她用黑色胶布层层封起。
她本来想把U盘给林为言,跟他说这不是她的东西。又怕林为言看到了U盘上的那两个SY字母,产生不必要再产生的联想。
但是既然沈敛止在这了。
那就没必要让林为言知道了,盛吟把U盘推过去,“你的东西。”
就算是相同的人,也不再是记忆里完全相同的那个人。店主奶奶肯定不会知道,她和沈敛止之间,永远不会再有以后。
她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纠葛。
一直以来,她都是主动的那个人。
之前是,现在也是。
冷意渗进体内,顺着血管导入心肺,冰得盛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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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他是什么人
冷不防地听到沈敛止近似自嘲的这句话,盛吟耳畔尖锐遥远的说话声被莫名阻断。
放在之前,盛吟认识的沈敛止什么时候会用上‘死乞白赖’这个词。
这不再是之前,盛吟的意识随着这个认知急速回拢。眼前因为旧影而失焦的模糊,逐渐对准复明。
刚才外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已经轻快地往另一边离去了。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人的这个空间里,甚至安静得能听到烛火芯啪地一声响。
视线转为清晰后,盛吟也想起刚才意识恍惚时,她回答的不喜欢他了。
盛吟抬眼,看见沈敛止薄唇紧抿,本来就快融在阴影里的脸色,现在更是冷沉得难看。
明明不想再见她,却为了个U盘不得不来和她吃这顿饭。
被沈敛止那句话唤醒,脑里的嗡鸣停下来之后,盛吟的认知比刚才更清醒。
盛吟看了眼还放在那的U盘,顺着他的话说着,“那沈先生既然拿到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再一次地提醒他,他可以走了。
说完,盛吟终于将眸光望向一旁沸了很久的茶水。
她伸手把屏显面板上的开关触停,没再去看沈敛止。
桌上那个U盘被人拿了起来。
它栗色的金属被黑色层层封着,连同盛吟的名字也一同封在里面,只余下那个接口的痕迹看得出这些年月。
那胶布是抗N系列里面的一种,防水防潮,粘性极好。要扯开的话,就会留下难以去除的残迹斑痕。
沈敛止静静地拿着那个U盘。
没说话,没动作。
几息之后,沈敛止似是讥嘲地轻笑了一声。他还是站起身,推开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重新阖上,只剩下盛吟一人。
盛吟默着,她伸手靠近热沸的茶水。本来想提起那壶茉莉花茶,但是红茶的浓香就在她手边。
他不会再回来了。
被人开口连着赶了两三次,一般的人都待不下去,更何况是沈敛止这样孤高的人。
顿了一下,莹白的手指还是握在了那壶红茶茶水的提梁上。
醇厚浓烈的红茶味扑鼻,盛吟静静地看着袅袅的热白雾从她的茶杯里升起,让她想起刚才冒出的旧影里的爸爸。
盛吟很习惯喝红茶,这个习惯是跟她爸爸潜移默化学的。
她不太喜欢喝没味道的水。
盛吟爸爸还在的时候,每次在家看着盛吟喝不健康的东西,劝水劝不动,就总会企图用自己泡的红茶来替代她想喝的那些瓶瓶杯杯。
她爸爸实在太幼稚了,还总往她返校的行李箱里偷偷塞红茶包。连盛吟那一贯温柔的妈妈,都忍不住每次笑话她爸爸。
但她的爸爸,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年轻时,她爸爸就在国际场上拿到了白手套。在行业里来说,这是近乎国际认可的圆满荣誉。
在国际拍卖场上,那个时候就达到这种成就的国人没有很多。
她爸爸的幼稚都是对着她,只是她爸爸现在已经不在。
如果她爸爸还在,是肯定不会同意她出国这几年的。但如果她爸爸还在,她又怎么会出国这几年。
一个人安静着的时候总是容易多想。
盛吟闭了下眼,她眼睛被红茶雾熏得疼。最近天气是真不好,盛吟的鼻子一直有些堵。
直到现在,盛吟还一直保留着这个被她爸爸影响的喝红茶习惯。
只是她不知道,沈敛止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起了红茶。
他那样的人,喝口热白水都让人怀疑会把他那冷心冷肺给喝化了。
“笃笃笃。”
再回神,是有人敲响了厢门。
应该是林为言回来了。
“请进。”盛吟轻吸了下鼻子,整理了下表情后,她开口问着,“为言,你挑好了......鱼?”
看清敲门的人,盛吟的话说得中断了一下。
门外的人得到她的回应,才推门进来。
只是听到了盛吟对林为言的称呼,来人进门的脚步顿了一下。
敲门的那人身材颀长,白色上衣黑色长裤,面上是烛光都没办法暖化的冰冷轮廓。
是沈敛止。
盛吟本来微扬起的唇角,看到是沈敛止之后,唇角一顿,随即放平了回去。
她看向她对面的位置,原来是他的黑色外衣落在了这里。
“鱼,为言还在挑。”沈敛止却接了她那句话。
像往日又不是往日,沈敛止说完,长腿迈近,坐回了她对面的位置。
没有盛吟想象中的拿外衣举动,也完全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他的脸比刚才更冷白,有细散的湿碎发落在他的眉骨边,连同他的眼睫,也是带着难掩的湿意。
所以,沈敛止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竟然只是去洗了把脸,然后又回来了。
大冬天的,寒意刺骨,沈敛止还去洗脸做什么。
盛吟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有些反应不过来,哑然之余,她看着沈敛止的眼神一时也忘了收回来。
沈敛止黑邃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定定地看着她。
“盛小姐。”沈敛止停了片刻,还是伸手,淡漠地屈指敲了敲桌面。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唤她,盛吟醒过神。
哑然过后,见沈敛止还坐着不动,盛吟想起她应该提醒他,“沈先生回来拿了外衣,不是就可以走了。”
沈敛止还在望着她。
像是洗了冷水脸后更冷静,沈敛止的言辞压制着情绪,“盛小姐,现在到底当我是什么人。”
盛吟有些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们现在顶多也就只是,“沈先生是我朋友的叔叔。”
这句话说出来,沈敛止的表情微微一滞。
但这回答却也像是在他意料之中。
“两次见面,盛小姐就已经赶了我三次。盛小姐这样一直赶朋友的叔叔走,到底是为什么。”
沈敛止带着淡淡诘问,每个字却都算得上是无可指摘。
如果不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平静,这两句话简直会让人生出一种他在负屈的错觉。
而且沈敛止竟然还跟她真摆起了陌生人和叔叔的身份。
盛吟觉得他简直明知故问,“是沈先生看着就不太乐意吃这顿饭,我不过也只是开口顺了沈先生的意思。”
“谁说我不乐意。”
沈敛止回答的话语,和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盛小姐,你刚才叫我拿到U盘后就走,现在又要我拿着外衣离开。盛小姐是觉得我一定会走,还喝了那壶红茶。”
沈敛止敛着眉,看着盛吟面前的红茶。
“是盛小姐,为什么不乐意我留下来吃这顿饭。”
他问着她,在她错漏随意的回答下,他陈述着得出这个不利她又无法反驳的结论。
确实是盛吟一直在赶沈敛止走,盛吟也的确不想他留下来吃这顿饭。
但是如果她只当沈敛止是朋友的叔叔,她没必要这样。
这么一绕,问题似乎回到了最先开始,沈敛止想知道的,为什么要分手。如果就像是她说的,不喜欢,无所谓了。
那她是在意和介意什么,明明在外人面前的个人情绪,盛吟这几年已经能管理得很好。
手旁的那杯热红茶,还成了烫手的佐证,盛吟想辩驳的话被堵着说不出来。
盛吟一直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课上安静的沈敛止,却忘了沈敛止这些年无数场的公诉之下,那能辩的辞色和不留情面的揭拆。
盛吟张了张唇,“因为我讨厌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烛火跟着曳动了一下。
沈敛止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那真是不巧得很,我个人很乐意要留下来吃这顿饭。”
看着脸上写着千百个不乐意的沈敛止,盛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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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看着就烦
江予池和沈敛止当然是认识的。
江予池是盛吟的学长,也是G大的。
G大那两届有好些个显眼人物,虽然不同系院,不过都在一个大学里,基本也是互相认识或者听说过。
其中在列的沈敛止和江予池,就算真得认识,也不是很奇怪。
况且,江予池的性格还是见到谁都能勾搭一下的那种。
那年盛吟大二,G大的周年校庆上,沈敛止和江予池都坐在学生代表席前一排。
盛吟遥遥冲着沈敛止挥手,沈敛止还没反应,坐在沈敛止邻座的江予池竟然扬起眉,笑着先回应了她的挥手。
那会盛吟还隔空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给江予池。
那个时候也没想到,毕业后,反而是江予池会一直出现在盛吟身旁。
知道盛吟和沈敛止分手后,江予池也再从来没在盛吟面前提起过沈敛止。
想起前几天她在沈敛止车上,接的那通江予池的电话。盛吟大概知道,沈敛止估计是误会了。
只是现在的盛吟,也确实没有跟沈敛止解释的必要了。
盛吟看着面前站着没动的沈敛止。她的身量也算高挑,沈敛止还比她堪堪高了一个头。
沈敛止站在她面前,替她完全地挡住了身后窥探的目光。
他的呼吸已经很多年没像现在这样,挨近她的发顶。
比之前更挺拔。只有熟悉的气息,仍像是冷冽月色下山峡谷涧的凉雾,杳渺又煽惑。
要是几年前的盛吟,这会肯定笑着抬头看沈敛止,叫他可要挡好了。
现在的盛吟,已经学会很好地无感这种煽惑。
她伸手把立着的衣领拉得更上了些,低头往后退了两步,“谢谢沈先生提醒。防止误会,建议沈先生也还是遮个脸比较好。”
沈敛止的薄唇抿成刃,直直地看着盛吟。听了她的话之后,他漆黑的眼更像要迸出冷焰。
这个神色,林为言当然记得。
书房里的那通电话后,一贯波澜不惊的沈敛止,也是这样的神色。
到底是因为盛吟,还是因为刚才提到的江予池,总不能是因为他自己。
一旁凑近的林为言有些呆住,明明盛吟不过就只礼貌地退后了两小步,道了个谢。
明明就是脸色这样臭,但两小片雪花搭在了盛吟的发梢上,那寡淡的黑伞还沉不作声往盛吟那边移了大半。
如果不是盛吟和沈敛止两人见面就是一副陌生人的样子,林为言差点就以为盛吟和沈敛止两人是认识的。
他们两个人,陌生的称呼里却又总好像透着熟稔。
林为言再蠢,也不由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想了很多,几乎都是他觉得不可能的猜测。念头一冒出来,林为言就又推翻了。
没得到当事人回答的林为言,继续自顾自地说问着,“予池哥不会刚好和叔叔是认识的?校友?那姐姐,大学是在哪里读的?”
林为言的猜测其实已经很接近真实的答案。
只是,“A大。”
盛吟镇定自若地回答着林为言,“我大学是在A市读的。”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几个字,直接又敲碎了林为言刚上脑的猜测。
他竟然记错了,不是G市,竟然是在A市。
林为言难以置信地挠了下头,没得到更多证实的他,后知后觉才想起现在是有人在偷拍。
也不知道到底对方是什么人。
盛吟已经转身离开,她的发顶上,是沈敛止打着的那把寡淡大黑伞。
两人没再说话,沈敛止整个人都在黑伞外,和盛吟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身后的林为言也没敢开口。
再坐沈敛止的车,这次的盛吟只是犹疑了几秒。
尤其是想到刚才沈敛止那几句话,不就是朋友的叔叔,她又哪会有那么放不下。
黑色的越野停在那,跟它的主人一样沉默。
绕过车头,经过副驾驶座,盛吟还是走到了车后排。等她钻进了车里,车门关上,大黑伞才移开往前走去了驾驶座。
林为言还是坐在了盛吟旁边。
“去哪?”沈敛止平静开口,不知道是在问谁。
盛吟抬眼,刚好在后视镜里,和沈敛止的目光碰个对接。
他的语气像是一直在冷水里浸着,寒薄讥嘲,“这里是南贝大道,离上次盛小姐的‘家’那里可是有些远,盛小姐是还想去那里么。”
沈敛止说的上次,是机场那天。
机场那天晚上,盛吟就是不想坐他车。她随手指了一个路口,说了句她的家就在那。
现在的南贝大道,过去机场那条路的那个路口,车程怎么也要一个小时往上。
要在去这么没意义的地方上浪费彼此的时间,那倒是很没必要。
当时说的谎,总要在后面想着圆。看着林为言,盛吟稍稍顿了一下。
后视镜里,沈敛止的目光一直没有挪开。
觑出盛吟一贯的谎话伎俩,沈敛止估计是等着看她圆谎,作壁上观。
刚才吃饭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鸩棘又长了出来,一看到沈敛止就想毒刺一下。
不就一个小时,盛吟的声音扎着刺,“对,还是回那里。有些远,这段路的油费到时候还是麻烦为言转给沈先生你。”
响起的引擎声又熄了火。
林为言还没来得及跟沈敛止说转账的事情,沈敛止自己就在这一句话里知道了。
车内响起一声嗤笑,油门被踩下,车离开了旧地。
偷拍的人被抛在脑后,迟钝的林为言提议下次有时间带盛吟一起去逛逛G大。
对G大太过熟悉的盛吟,这次连配合的点头都懒得点了,她轻笑着把话题岔了开。
盛吟立起遮着脸的衣领没再放下。
倚在软垫上,盛吟闭着眼,鸩棘褪去,她的理智很分明,绝不会再有下次。
今天应该也是盛吟在裴晚南这住的最后一天。
次日,盛吟就准备要搬离裴晚南那了。行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直接和裴晚南道个别。
但其实也还会再见,盛吟再适应多一段时间的时差和回来的生活,可能还得继续来找裴晚南。
还是带着那个沉色的行李箱离开。
唐为年虽然人还没回来,但是办事速度还是很靠谱。
他帮盛吟找的小区是这两年的新楼盘,入住的人不算多。但是位置不错,进出的交通方便。
那套房在小区三十楼,冬天显得暖和,是直入云层像要靠近暖日的层高,就算一个人住应该也不会觉得太过孤冷。
唐为年还记得盛吟说要安静点,盛吟来到三十楼后,才发现这房子的左邻右户竟然都像是没住人。
拿了钥匙开门,是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新居。
室内的装修稿之前唐为年就给盛吟了。
墙面是一色到底的杏子灰,吊顶同色,灯光射灯开孔和色温都调得刚好。阳台打通了客厅,冬日里感觉客厅会暖点。
软装应该也是唐为年选的,避开了盛吟讨厌的蓝绿色和条纹。
栗色的地毯和直排沙发,牙白的不规则桌和小坐墩。很简单,又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舒适。
白日的天,温暖的屋,好像只除了她一个人有些冷清。
盛吟把行李放在主卧,衣服都收出来挂好,其它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还得要找个时间,再回家一趟。
盛吟接了杯冷水,坐在沙发上,安静坐了会。
她昨晚其实也睡得不太好,但是现在又不想睡。只维系着坐着的这个动作,什么也不想做。
外头落地玻璃窗,能看到不远处的行车如流水成细线。
盛吟倚着沙发,想起了她大学时候和毛奕奕设想过的无数遍未来。
她那个时候想着,等毕业后,她就留在G市。她要从家里搬出来,让爸爸妈妈每天叨叨着多想她。
然后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大房子,像这样大的,具体怎么布置,她也用电脑画了很潦草的笔线图。
那个时候她还想着,一定要在自己的大房子里种两大排的花,再养条狗狗。
就养边牧,聪明一点,也很可爱,这样沈敛止去遛狗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它笨得慌。
结果好像一件也没实现,甚至连实现不了的原因她都不愿意再想起。
盛吟怔了一瞬,都几年了,她以为差不多都忘了,结果现在想起来,竟然一点也没模糊。
--
嗡——
嗡嗡——
手机不断地震动之后,盛吟终于慢好几拍地想起来。看了下来电人,她才没心理负担地接了电话。
“奕奕——”
“阿吟,你不会睡着了吧。”毛奕奕稍显洪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刚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也没接。赶紧起床,我都打包好了,就在你这门口。”
盛吟是今天下午给毛奕奕发的新住址。
现在晚上八点,毛奕奕就收拾了一应要带给盛吟的东西。不知道都拿了什么,毛奕奕把一整个行李箱就都扯了过来。
盛吟当然还没睡,她丢下手机,光着脚,跑去打开了房门。
“阿吟,快,要抱我还是要它们。”门口站着的毛奕奕说着。
她看着盛吟,有点泪眼汪汪。
裹在厚棉服里的毛奕奕,前些年的小肉脸已经褪去了点肥,小美人的模样白净温暖。
只是每次一开口,小美人的样子就加了几分凑趣儿。
盛吟眼尾的小钩子也沁出了花,不过她还是选择了先接过毛奕奕手里那一大个行李箱。
门外就毛奕奕一个人,盛吟让她赶快进来,“你家那位呢?”
陈远帆最近太忙了,送毛奕奕到了楼下就又匆匆回去继续加班。
毛奕奕数落着他,“他这阵子忙着升迁的事忙昏了,等他加完这阵子班,一定来登门。”
“倒是你,这么冷,怎么连个暖气也不开。”
毛奕奕进了屋,蹬掉靴子放在玄关。跟在盛吟身后,嘀咕着就帮盛吟开了暖气。
盛吟是忘记了。
两三度的天气,她只穿了条针织长裙。裙摆曳着就只到小腿那,在沙发上坐了这么久,竟然也没觉得很冷。
客套生分都是对着别人的。
毛奕奕眼飞扫了屋子一圈,嘴里先不住地对唐为年的品位大为赞叹,“这不可比当年你画的那室内粗草图好看多了。”
“你的还更丑,还很不道德。”盛吟跟着她对嘴贫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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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没有不甘到那种地步
今年冬日的雪比前几年的都大,枝桠上的雪就没停化成水。
G市的主干道上,雪絮掩着灰白高峨的建筑楼。
高楼外,检徽的麦穗金红发亮。
沈敛止正在进行询问笔录。
这是个不能公开庭审的案件。之前一直是张程式在跟。
审查起诉的期限时间早已经被这个被告人给磨过了,结果他现在还是什么也不说。
又不能上手,急也没想到什么办法,他向上申请,最高检这边最后是让沈敛止和张程式一起。
被告人是以渎职和受贿罪被起诉,来之前,沈敛止已经翻过了相关的卷宗。
他们进去了不到一小时,出来后,张程式就拿到了他想要的证据,证物藏匿地。
和先前几次的询问不同,这次被告人陈述出来的都是没透露过的信息,他们得以从这次提炼了一份有价值的笔录。
“沈哥。”张程式跟在沈敛止身后,一起出了笔录室。
沈敛止脚步没放缓,边走着,他边望向张程式,“还有别的遗漏?”
那倒没有,张程式挑眉摇头。
他是真佩服沈敛止的盘询逻辑,每次和他一起处理案件,利落直击被告人痛点,无怪乎最高审让沈敛止来处理这个棘手的案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更棘手的事情,最近的沈敛止竟然一直绷着个脸。
“沈哥。”张程式又叫了一声沈敛止,虽然他比沈敛止还大了三岁,但是叫起哥来也是不含糊。
看出了端倪,张程式话里带着话,“沈哥你前几天的周末是去哪了。”
沈敛止淡淡瞥眼,没有回复张程式,他大步走回了办公室。
外套没脱下,水也不喝一口,沈敛止把询问笔录的资料收好。确认好后续事项,沈敛止就准备外出。
已经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会的温棠语,出声拦下了沈敛止,“你就这么忙,看见我了吗?”
这星期的沈敛止,瞎的人都知道他忙得就没停下来过。
听了她的话,沈敛止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
“有事?”他是想让自己更忙一些,最好忙到一切都不会再想起些什么。
温棠语看着沈敛止。
她摇摇手上的文件,“我是来发通知的,明天上午有个艺术品鉴和文物真伪鉴别讲座,这两年这种案件多,记得参加。”
温棠语把文档递了一份给沈敛止。
接过文档,指骨分明的右手就翻开看着。
饶是现在的温棠语已经对沈敛止没有什么心思了,也还是忍不住被他的一个垂目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快速翻了两页后,沈敛止停在那一页停了起码十秒。
锐敏如张程式,也接过温棠语手上的通知,翻到了那一页。
那一页是在讲座内容之后,介绍的主讲教师,G大特聘教授,现代艺术史论大师,还有他的助手门生。
文档上面的主题内容之后,还附了照片。
主讲教授年纪看着挺大,很有学识的模样就对了。
助手门生倒是挺年轻的一个女孩子,淡妆绾发。一身薄绸旗袍,眉目如画地站在古瓷的透明展列玻璃前。
女孩子的黑茶瞳仁,就像墨宝画作上的钤印,定住幕布华彩,好看得很。
“柳修化,盛吟。”
张程式也不知道沈敛止停留在这一页是因为什么。
张程式看着文档念了出来,“G大的。我记得沈哥也是G大毕业的,这女孩子和沈哥还是同一届的吧。”
只是,这个通知上,通知的部门里面也没有一定要求他们要参加。
那她特意过来通知他们做什么,张程式看向温棠语。
温棠语却瞥眼看向沈敛止。
她没错过沈敛止在看到那个女孩子照片时,那立马就变了的脸色。
只是脸上的晦暗不明交替过后,沈敛止的话比生铁还梆硬,“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没。”
她就只有这件事来找沈敛止,温棠语耸耸肩。
全看沈敛止去不去了。
倒是不知情的张程式很有眼色,“沈哥,明天上午一起去,知识交流和文化素养促进,院里安排的不会错。”
温棠语点点头,“前排的位置留着.....”
“不去。”沈敛止先打断了她的话。
他将文档合上,平静地递还给温棠语,“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
他不会去。
如果盛吟知道他要去,那她估计根本也不会来。
就只一瞬,沈敛止就想得清楚。
他自问,自己还没有不甘到那种地步。
从死乞白赖去吃那顿饭开始,沈敛止就已经开始有些瞧不起自己了。他怎么会容许自己,再去做一些几近摈弃原则的事。
沈敛止出了高楼。
他今天还要去一趟第八所,那是一些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心理疏导的科研和退役人员在那。
这两年,每周沈敛止都会过去两三趟,除了心理测试,更多也还帮他们进行疏导疗愈。
这也是张程式万万学不会的事,看着沈敛止的背影,张程式不由慨叹,“沈哥真是什么都好。”
“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张程式说着,拿眼意有所指地看向温棠语。
前两年,温棠语对沈敛止的意思,整个院里都知道了。
见温棠语还在翻着沈敛止递还给她的那份文档,张程式还是很精明地问她,“这通知也没叫我们去,你怎么跑来通知我们。”
温棠语白了张程式一眼。
她哪是来通知张程式,她只是想告诉沈敛止。
对沈敛止的心思,温棠语早在知道有盛吟这个女孩子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消亡了。
温棠语幽幽问张程式,“你是不是没见过沈敛止失过言。”
从以往的共事中,温棠语本来也是客观判断,觉得沈敛止基本是不会与被告人共情的。
沈敛止从来不会在公事前说情绪波动的话。他过分冷静的头脑,一贯的处事淡漠,绝不会轻易被当事人带进去。
但温棠语却曾见过,沈敛止冷声严厉地出言反驳了被告人。
那起案件的被告,是一个远走异国数年的人。被告人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述说着自己对爱人的爱意和付出。
那是沈敛止在公事前最情绪外露的一次。
他静静地听完被告人的全部陈述,脸色越来越冷沉。甚至是带着怒意,他冷声对被告人做出了判断,“你不爱她。”
被告人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激怒,甚至和沈敛止进行了辩驳。
到最后被告人变成无力地辩解,沈敛止却还是声色俱厉地逐一驳回。
那起案件,他们得到了击破的关键信息。温棠语也从那短短的几个字,窥探到了沈敛止内心的不平。
温棠语一度很难相信,沈敛止会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不是当事人,有着相差无几或者可以以身带入的境地,还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沈敛止为此险些失控。
如果不是后来知道了沈敛止和盛吟之间的事,这一切温棠语也始终难解。
“我帮沈敛止留个位置,你跟他说,明天上午要是改变心意了,就直接过去就好了。”
温棠语还是把那份文档通知,放在了沈敛止那空落落的桌面上。
-
那天和毛奕奕在被窝里说了一晚上的话。
盛吟跟毛奕奕强调着说了,自己自此再也不会和沈敛止见面。
毛奕奕也没想到,就沈敛止这种淡漠到极致的脾性,和盛吟这种性格,最后分手竟然不是好聚好散。
毛奕奕还记得,当年沈敛止找不到盛吟时,还来找过她。
当时沈敛止那骇人的脸色,简直就像翻江倒海风暴的冰川,让毛奕奕到了现在一直都没忘。
最后沈敛止去了好多次盛宅,陈远帆还去拉过他几回。
陈远帆从没见过沈敛止那么狼狈的模样,所以陈远帆那时对盛吟是诸多的指责和不满,毛奕奕也都还记得,他们两人当时也因为这个吵得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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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是不是很得意
两人视线遽然相遇。
盛吟有些不悦地先把目光收回。
留意着柳教授的讲座进程,她警醒着把讲课的资料下一帧播映,不再去看场上的任何人。
她坐在主讲台旁。
今天穿的一身黑绒立领长裙,黑浓的长卷发拢起,没有一丝乌发散落,露出的五官生动。
室内温暖,外衣放在了一旁。
盛吟微垂着头看向电脑屏幕时,肩颈线条弧度纤细单薄。
场上的人在看向柳教授时,总有一两个忍不住顺便看向一旁的盛吟。
张程式往右手边侧了身过去,十分探究地问了句,“沈哥,喜欢?”
没回答。
张程式旁敲侧击地半开玩笑,“看来真认识。”
张程式是经常负责审查和夯实证据的,虽然盘询逻辑没沈敛止强,但是他观察能力还是可以的。
就张程式端量,刚才那位柳教授的助手门生盛吟,可是和他身旁的沈敛止对视了好几秒。
她的面上始终带着浅笑,只有在那一瞬露出了些许破绽,但又很快掩去。
张程式看向沈敛止,他知道,沈敛止这样的品相放在哪,哪的女孩子看到了都得看上好几眼。
但这姑娘的眼神里,既不是看到沈敛止相貌的被迷惑,也不是什么好奇探看。
反而是好像看到沈敛止时有些兀然,甚至好像是不想看他,尔后把自己的眼光收了回去。
张程式现在的桌面上,还放着早上从院里带过来的茶水杯。
今天早上七点五十分,张程式就到了院里。
沈敛止那会也已经早到了,正在翻看着不知道什么资料。张程式和他寒暄的时候,他的反应都稍慢了两拍。
温棠语昨天留在沈敛止桌上的通知,也不知道被沈敛止清到哪里去了。
八点二十一分,隔壁院的有人过来送了材料,顺便打招呼,问两人要不要一起过去九点的讲座。
张程式这才想了起来昨天的讲座通知,低头看时间,大概四十分钟,过去应该刚好。
但再看沈敛止那不悦的眉头,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张程式当时就出言婉拒了那人。
八点三十五分,张程式煮好了一壶浓茶,转头就看到沈敛止脚步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
最后通过他们的实践,这四十分钟的路程,加紧些其实二十五分钟也能到。
所以沈敛止也根本不是不想来这讲座。
纳着闷的张程式摇了摇头,合理地开始推想这事情的可能性。
他拧开了茶水杯,“沈哥,有事说话啊。来都来了,我怎么不行也能一起帮着你参详一下吧。”
这两人一看就有事,张程式精明着。
能让沈敛止这样反常,可不得是挺大的事。
张程式还在揣想着,晾了下茶水,喝了一口,就听到沈敛止的话,低沉清晰,“老张,我可能有病。”
沈敛止本来是不想来的。
但真正的问题是,沈敛止知道自己不应该来,却还是想来并且还是来了。
昨天晚上,他彻夜难眠,今天早上一大早地就出了门。
要不来这个讲座,沈敛止明明就能有许多个劝服自己的理由,每一个理由说出来都是让人却步不齿。
但是现在,沈敛止还是坐在了这里,看着她。
热茶一下子呛在喉里,张程式咳了好几下。
没有前缀,沈敛止就蓦地说了这么句话,又戛然而止。
他咳得可别影响别人听讲座,张程式赶忙自觉捂上嘴。
看着主讲台上讲着的艺术熏陶,美得感觉都差不多,总不能是因为这。
张程式继续关怀探问,“沈哥,如果只是欣赏不来艺术,这也不是病。”
沈敛止抿着的薄唇勉强扯了一下,半是自嘲,半是咬牙切齿,“我说,我想插足别人的感情。”
这话说完,张程式瞠目结舌。
他是听清楚了,甚至有点好像知道了什么。
让他说这确实是病,他也不能对着他沈哥说。只是张程式品着,这也不好鼓励。
张程式半响只蹦出了一句,有些艰难确认,“沈哥,认真的?”
插足,她和别人之间。
沈敛止别开眼。
他心里有数,清醒之后涌起浓深的冷涩,他也不知道这话他竟然都能说得出口。
想起刚才盛吟那不想见他的眼神,他真得应该适可而止,难道他来这真得是还想插足别人之间的感情。
在他当年一次次去盛宅都找不到盛吟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其实不想再见到他。
沈敛止阻止了还试图继续探究他私事的张程式,“闭嘴,等下讲座结束就走。”
心不在焉了两个半小时。
最后掌声响起,柳教授这场讲座终于圆满结束。
这个场景有些像大学时,学校的各位教授开着讲座,场上的同学们都热情鼓掌地看着领域翘楚的教授。
只是那时的同学比现在场上的公职人员,天真愚蠢得多。
盛吟取下U盘,将刚才推高的电脑关机合上。
“怎么,是那小子?”柳教授低声开口,他伫立在盛吟一旁,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他还没到老眼昏花那地步,当年他在艺术史论系上课的时候,沈敛止还来听过他的课。
那时是盛吟病了,在校医室打点滴。
那节课是挺重要的一节现代工艺史课,难度有些大。盛吟当时是想把点滴拔了,先去听柳教授的课。
沈敛止拦下了盛吟。
那年的通讯设备还没现在这么功能完备,沈敛止拿着盛吟的书和笔记来上课。
沈敛止的记忆和理解力很好,上完那节课,沈敛止记了详尽的笔记。末了,还能完整地复述了一遍给盛吟。
艺术史论系课室的学生不算多,男生更是少。
那时沈敛止就那样打眼地坐在第一排上课,实在让柳教授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过后一问,柳教授就知道沈敛止是自己得意学生的男朋友。
现在柳教授更是知道,两人早已经分手。柳教授为自己的学生抱不平,早知道就让小徐回来了。
“柳教授,都快中午了,留下来一起用午餐吧。”
场上的负责人老严过来,刚想和柳教授打招呼。前排坐着听讲座的那人就先来到主讲台前,冲着柳教授礼貌说话。
循着声源,盛吟抬眼看向来人。
张程式很立正守礼地冲着盛吟也点点头,称呼着她,“盛老师。”
盛吟认得张程式,他就是刚才坐在沈敛止身旁,喝个水还呛了好几口的那个人。
她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下刚才他们坐着的位置。
那个人颀长挺拔的背影已经到了门口那,走了。
张程式没有错过她的眼神。
柳教授的目光也从那个离开的背影收回,看着张程式,他当然是知道自己学生不想。
柳教授客气地对着张程式点点头,“多谢。不过我和我学生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人家要走,挽留两句实在挽留不住,也只能送走。
张程式和负责人老严说了两句,最后张程式陪着一起,领下了这个送柳教授他们离开园区的任务。
“来,这边走,小心台阶。”张程式带着他们下楼,一边热络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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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怎么会
他是不是很得意?
他们之前的感情,是盛吟先开始招惹,最后也是以盛吟的短短五个字分手。
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得意他被人招之即来呼之即去,还是得意他还想插足她和别人之间的感情。
沈敛止没有躲开。
硬沉的电脑径直砸在沈敛止的身上,哐地一声响之后,重重坠掉在地。
盛吟踉跄退了半步,眼底浮起了一层薄雾,模糊影绰了她眼前靠近的身影。
沈敛止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压着的气也被这一下砸得掀了起来,“我做足了什么情态,还留有什么照片,给盛小姐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自始至终?过分?”
他的手抓在她手上,整个人向她倾身俯过来。指上掌心握及的温度久违到发烫,只是中间的寒颤怒气满灌。
喉间泛涩,沈敛止手上的力气用得更重了点。
盛吟要比之前瘦了很多。
上回在机场,冷白的灯光下,沈敛止就看出来了。套着棉服的时候,只觉得她置于空荡的展柜之内。
现在他的手抓着,更觉得她形销骨立,比他看到得还要更消瘦很多。
“我一直很想知道,我到底哪里过分了。”沈敛止重新问着盛吟。
近在咫尺的鼻息交错,她的眼眶微红,比她有些白的唇瓣更红。
“你来这讲座是为了我?你留着我们的照片,也是因为我?”粉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却带着无比讥讽。
“你不觉得有些好笑么,沈敛止。”
被盛吟的话刺醒,沉黑的眸色从她的唇瓣移开,沈敛止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委屈。
他敛眉默了会,沉着气,一声低斥,“张程式?”
“你都胡说八道了什么。”沈敛止侧着眼,猜到了些什么之后,脸色难看地朝着一旁低叱。
“我......不是。”
听到了沈敛止隔着老远的这声叱责,张程式不免缩着头应了句。
张程式正有些期待地靠在不远处的亭角旁,想着两人能不能冰释个什么前嫌。
他刚才就是出言试探了盛吟,谎称说沈敛止告诉他周末和盛吟有些不愉快。看到盛吟听着脸色微变,张程式就更肯定自己猜得没错。
沈敛止前几天让人留意照片,张程式知道有这事。沈敛止来这讲座是为了什么,张程式也大概知道。
他的脑子转得快,话不能说太死,又不能说得太轻易被盛吟怀疑。张程式就想,让盛吟和沈敛止有话两人单独说。
张程式就,说了几句半真半假的话把盛吟骗了过来。
谁知道,面前人家姑娘好像都快气哭了。
张程式哪做过骗人这档子事,也是因为看沈敛止都想走上歪路了。
张程式脸红脖子粗地闭了眼,小跑到两人跟前。
他态度端正声音恳切,“盛老师,对不起,是我这个人满嘴胡话。我就是,看沈哥来这讲座,觉着你们两人简直天造地设。是我骗你说沈哥给我看了照片......”
“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我瞎猜的。沈哥从没和我说起过什么,是我混账,对不起。”
张程式连声道歉。
他以为两人只是有误会,也以为沈敛止这样绝好的男人很多姑娘都稀罕,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盛吟刚好是不稀罕沈敛止的那个姑娘。
张程式道歉得明明白白。
被沈敛止抓着的那只手,随着张程式的话顿住,没再挣动。
太过在意,所以旁人说起,总会反应过了头。
盛吟清醒过来,才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就这么被个人用沈敛止的两句话就诓住。
对着张程式这么个陌生人,就算盛吟再生气,也实在骂不出来。
她垂眸看了眼雪地上的笔记本电脑,重得在积雪上凹了一个坑。盛吟回着张程式的道歉,“......算了,没关系。”
张程式一个头沉,如蒙大赦地说他回去等柳教授和老严,就立马识相火速地跑了。
听着张程式道了歉,盛吟也跟着冷静了一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沈先生你,会这么余情未了地来这里想见我。”
她的手像凋了却还撑着口气的冬花,攥在沈敛止指骨分明的手里。
沈敛止利落分明的下颌绷得紧,脖间的青筋都出来了。
所以她是以为,他就是好赖都放不下。
刚才张程式说的是谎话,沈敛止却知道自己来这的想法,清白不到哪里去。
他没有说没关系,他的手心很硬,就怕自己真得挫败犯软。
“我也以为,盛小姐想接着说,我们的自始至终。”
她再也不想提起他们的过往,沈敛止说话的语气,有些像她刚才讥嘲的样子。
他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猝不及防地,看着她裹在外衣下单薄的身子,沈敛止又伸手捞起她的手臂,让她倚在黑沉的车身。
沈敛止弯下腰,伸手捡起了雪地上的笔记本包,“盛小姐还是回亭下等着吧,这里风大。”
“盛小姐也不用担心,我没那么有完没完。”
刚才被他牢牢攥着的手,接过了他手上的笔记本包。
寒凉的点点落在脸上,好像是又下雪了。
盛吟也没什么话好说,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
白茫的地上,她留下的脚印很快被覆盖。
沈敛止倚在她倚过的车身旁,手又划开了他看过数次的照片。
照片上,确实是张程式说的天造地设。
只不过一个是盛吟,另一个是江予池。
江予池的手握在盛吟的手上,他们两人说着笑着,一同落下了宣告成功结束的那一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程式面色复杂地回来了。
张程式刚被温棠语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去了G大的学校论坛,才知道当年G大的这对出了名的情侣,一直在G大论坛热度不下。
不知道是论坛的管理员懒得打理,还是论坛的管理员就是坚持嗑,现在G大的论坛上还留有沈敛止和盛吟当年一起的照片。
他们上课对视的,沈敛止牵着盛吟手的,沈敛止帮盛吟打着伞的,甚至还有沈敛止对着盛吟低柔笑着的。
照片许多都有些模糊了,但是张程式认得清楚。
每张照片的底下当年的好多人感叹,[我们学校的神仙CP,谁看了都得应声倒地。]
[这两人的般配级别封顶了。]
[同学们谁知道啊,那法学系的沈敛止有多厉害,教授赞不绝口,连着几届同学的表率理想型都是他,他平时哪对谁那样笑过。]
[听说还是女生主动的,果然女追男只剩层纱,这高岭之花都得折腰,女生们还是得主动点了。]
[楼上的怎么酸溜溜的,那么多女生都对沈花主动,平日里送水送礼物的,私下想请教问题的,在他面前扭捏做作的,都有多少女生了。你见这沈花对谁折腰了。]
[别内讧你们。这么好看,还这么秀恩爱,我们和他们拼了。]
论坛里留言的人很多,从六七年前,到现在。
沈敛止对着盛吟低柔笑着的那张照片,是热度最高、留言最多的一个帖。
拉到底下,最新的好些条评论都是这两个月的,还在讨论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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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病疯了
滚烫的不适在烤化着盛吟。
盛吟的脑里变得更紊乱。
发着烧的身体牵制了她夜里本来就薄弱不堪的精神力,让她还是不自主地陷在了漫长的梦里。
过往在她梦里重演得很清晰。帧帧争先恐后涌出旧影的梦境,比清醒时更让她觉得留恋。
那里所有人都还在,还有她的爸爸,是鲜活的,欢笑的。
唯一黑白的是站在一旁旁观的她。她看着过往的他们,看着过往的继续,只是看着都有眼眶发酸的欢喜。
只是她停留得太久,梦太长,深切的寂静也会来,她会难以避免地看到过往的结束。
很多尖厉的说话声响起,影像不断错闪而过。医院的走廊上,那里人来人往,大家哭闹得步履匆匆。
四年前的那个重症病房在盛吟的梦影里一点也没褪色。
手术医生穿着蓝绿色的大褂,他从手术室出来,面露难色,朝着她们摇了摇头。
淌着红字的白纸被送到了她颤得不停的手上,或垂首或旁观的那些人也都站在门外,看着她睡着了的爸爸,静躺在床板上。
白色覆在她爸爸身上,他不会再对盛吟笑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求到她爸爸再醒过来,也怕面对她妈妈,那是浓重到令人窒碍的喘不上气。
面前越来越黑,盛吟站在暗处,眼泪簌簌落下。
脸上凌乱泪痕泛干带来的凉意还交织着热意,梦里生出了高炉,生出了焰火,无处不在的高温烤着她。
她感受着她的双眸和鼻尖热烫。气流烧得像是刀子剜肉的疼,仿似酷刑,没有休止,怎么也醒不过来。
一秒,两秒......
彻底沉沉到只剩下一片黑暗,是现在的她被裹进了一床厚沉的棉被,体温触碰之间还在不断地升温,棉被缩水般烫锢着软绵无力的她。
像被锢进一个呼吸不畅的怀抱里,盛吟被锢得很紧。
垂着头,她滚烫的侧耳听到失了律的心跳声。鼻间熟悉的气息,像是冷冽月色下山峡谷涧的薄雾,寒凉得她眼泪汹涌地砸了下来。
一夜的滚烫难眠。
额间脸上反复的温凉交替。
再醒过来,盛吟只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深水海域里爬起来。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泛着让她无力挪动的冷疲。
盛吟睁开眼,看着杏子灰的天花板从模糊慢慢清晰。
天色很亮,闻到熟悉的暖榛果香,盛吟转眼,看到双眼微肿的毛奕奕。
可能是知道的突然,也就在匆忙之间。眼前的毛奕奕还穿着一身干练的衣裙,脸上的妆容淡了却还在。
见盛吟终于醒了,毛奕奕长舒了一口气。她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声音还带着心悸不安的担忧,“阿吟,你把我吓坏了。”
“现在觉得怎么样,来,再喝个水。”毛奕奕摸了下杯壁的水温,才把杯里带着的吸管凑到了盛吟唇畔。
盛吟这一觉,睡了整晚和今早的一个上午,还落了一身的汗。
在启唇喝了几口水之后,盛吟还没说话,毛奕奕就又准备去把热了几遍的粥端过来。
毛奕奕吸了吸鼻子,“就是你,一直没醒。这粥都热了几遍,再难喝你也只能先喝这粥了。”
看着毛奕奕红通通的鼻尖,盛吟抬手贴着她的脸,软绵绵地跟她示好,“我这连米都没有,能喝上毛小姐特意热的粥,那简直是十万分的受宠若惊。”
人还没好就开始甜言蜜语,她要对谁示个软,谁不得马上妥协,毛奕奕也真是对盛吟没辙。
厨具是这本来就有的。
大米却不是,不过也算不上特意。毛奕奕也没想邀什么跑几趟的功,“我是在楼下的时候,知道你这都缺了些什么,顺手买上来的。”
不上来,怎么知道,她这也没缺什么好像。
盛吟脑里像灌了泥浆,不太清醒。
听了毛奕奕的话,没能多作分辨,盛吟只是拦下了要去端粥进来的毛奕奕。
汗涔涔过后,盛吟的身上很不舒服,她掀了棉被,想先去主卫洗漱。
昨晚半梦半醒的时候,连这床棉被在发烧的催动下都变得厚沉了太多,现在一掀,也好像还好。
盥洗台前。
水流哗哗流着,脚步像踩在云棉上虚浮着,盛吟手扶在盥洗台上。
整个主卫里,只剩下她艰难呼吸的声音。
发高烧远没有困陷在旧影里的难受,盛吟脸上的水珠成线掉落,几掬过后,盛吟的呼吸才逐步平缓。
她抬眼看着镜里的自己。刚才还觉得毛奕奕的眼睛肿了,现在看着镜子,自己其实更好不到哪里去。
脸上湿凉的泪痕毛奕奕都帮她拭去了,但是眼睛的红肿却看着还是很吓人,整个人看上去糟糕透了。
垂眼还能看见白净的毛巾整齐放在右上角,是盛吟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
手旁,还有两沓的方帕,都是叠得正正方方的一块块。其中一沓湿的,应该是昨晚帮盛吟敷额降温的。
规整得有些过了头,毛奕奕什么时候也有强迫症了。
盛吟指尖挑起了一块巾帕,不是她的东西。所以,这也是,毛奕奕顺手买上来的?
换了一身衣服,脑里的泥浆稍微倒出去了一些,盛吟才开门走了出去。
毛奕奕已经在餐桌那坐着等盛吟。
她面前的餐桌上,还堆了一堆的药。
乱七八糟丢着,这才像是毛奕奕,东西的摆放和归集毫无章法讲究,那两沓方帕就不像是她能摆叠出来的样子。
借着毛奕奕伸过来的手缓了点力,盛吟也坐在了桌前。
“买这么多药干什么?”盛吟声音还是有些哑着。
毛奕奕手已经摸到了她的额上,絮絮叨叨,“就你这声音,这体温,这么多药都怕镇不住。”
再是心疼地说着气话,毛奕奕也不敢提去医院。
把盛好粥的小碗推到了盛吟跟前,毛奕奕又开始在那一堆药里面拿着等下要吃的药。
退烧的,消炎的,清喉的,外敷或者内服的,胶囊糖衣或者颗粒冲泡的。
盛吟烧还没退完全,得继续吃点退烧的。
毛奕奕眯着眼,看着药盒外面的说明备注。
看得都快眼花,再三确认没错之后,毛奕奕问盛吟,“胶囊好像容易吞服一点?但是这个颗粒好像也是一样的效用,好像还是这个比较温和点,这个吧?”
盛吟勺着粥的手顿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容易生病。
大学时候的盛吟,身体素质其实自觉还行。
哪怕是在那个下雨天,帮沈敛止费力地撑着伞,雨打湿了盛吟半边的衣袖,盛吟也没生病。
当时的沈敛止无奈叹气,帮盛吟收伞,抱着她之后,他还担心地探了下她的额头。
撑着伞,他又从他的宿舍楼,送盛吟回了她的宿舍楼。
在盛吟的记忆里面,她大学时期唯一的一回发烧,是那次她和沈敛止吵架了。
也不能算是吵架,准确来说应该算是盛吟单方面的生气。
那时盛吟在准备五四汇演的节目表演。
G大所有的院系都各自会出一个节目,盛吟和毛奕奕她们的那个节目就相当于是艺术史论系的代表节目。
她们彩排了一个多月,白天正常上着系里的专业课,晚上就约着一起去练习。
刚五月的天气,露天高台上,晚间的风吹得还是有些凉爽。
盛吟穿着白色的短裙,跺了跺脚之后。她就翘首张望,一直在等着沈敛止过来。
节目的出场顺序,她们系的出场时间,盛吟在沈敛止耳旁呼着气说了好多遍。
她们节目上有六个女生。
在喜欢的人面前,女孩子总是会有更多几分的敏感。盛吟就怕沈敛止看不到她,她还特意在她手腕上缠了五色丝带。
法学系的坐席就安排在左手边,毛奕奕对着老远挥手的陈远帆也回了个招手。然后毛奕奕凑到了盛吟耳旁,“沈敛止会过来吧?”
“他会来的。”那个时候是盛吟肯定点头。
但是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结束,陈远帆旁边的那个座位也一直都是空落落的。
沈敛止竟然没来,直到盛吟她们的节目结束,整个过程,盛吟一直等着望着,就是没有看到沈敛止。
她没冤枉沈敛止,他竟然只是在敷衍她,那个认知让盛吟那么的委屈和难过。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盛吟哭着骂了沈敛止大半宿。
第二天盛吟就糊里糊涂地发了高烧。
不知道是谁抱着她去了校医室,盛吟再睁眼,已经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输着液。
她还看到了昨天缺席的沈敛止。
他坐在病床边,正低头看向她。他的眼神有些疲惫,还有些让步,沈敛止问她说:“还生我气吗?”
“对不起,别气了。也别生病,都是我不好。”
他就直接那样道了歉,连他为什么没来都没解释一句。
盛吟心里酸酸胀胀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被他这几句话轻轻地按了一下。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也不是真的在生气。
她只是委屈他的敷衍,又不想承认。
盛吟觉得那个时候的她,可能也是有些被纵坏了脾气的。
最先开始,她可能跟大多数喜欢沈敛止的女生一样,沈敛止越是冷不可触,她就越想去撩拨他。
陷进去之后,盛吟就忘记最先开始她缠着沈敛止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接受了沈敛止的道歉,让那件事翻过页。
沈敛止那会还态度良好地拿着她的书,替她上完了柳教授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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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我就是有病
可能是没办法装作真得什么也没发生过,盛吟还是点点头。
门打开了。
沈敛止和陈远帆站在门外。
这是盛吟搬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来到她这。尤其是,其中还有她四年前分手了的前男友。
所幸盛吟在这也住没多久,屋内一直还维系着一种酒店公寓式的规整单一,也不需要怎么多作收拾。
许久不见,陈远帆和之前大学的时候也没差多少,瘦高,精神。
还客气得很,陈远帆的手里还提着那种看望病人的果篮。
他刚到玄关,想走进来。
见一旁的沈敛止把鞋除下,陈远帆有样学样地也忙把鞋脱了放在玄关的柜门处。
只是盛吟这没备着男式的替换拖鞋。
他们也没人介意。
陈远帆进来把水果放下,先看了下盛吟的脸色,关怀地问她,“阿吟瘦了好多,人有好些了吗?”
“之前本来就跟奕奕说了要过来祝贺你迁新居,结果现在才来,实在是太过抱歉。”陈远帆一边说着,一边也在毛奕奕身旁坐了下来。
毛奕奕是在盛吟身旁坐着的。陈远帆再一坐,就已经有三人坐在了直排沙发上。
剩下的沈敛止只得坐在侧旁的单人位沙发。
盛吟裹在宽大的外套下,陷在衣领下的脸只有巴掌大小。
栗色的沙发上,下午的斜阳映着,还能看到盛吟的面上还有些潮红。
但比起昨天烧糊涂的她,那确实是好多了。盛吟点了点头,开口谢谢着陈远帆。
盛吟没去看一眼沈敛止。
自打她刚才知道,昨晚是沈敛止过来照顾她之后,盛吟就开始尽力回想她昨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态。
她还记得昨晚呼吸滚烫的她,脸上和身体都满是湿漉漉的她。
甚至连耳膜朦胧震颤时,她侧耳听到的那心脏跳动声,盛吟都在想,到底是不是她梦里胡乱衍生的影像。
只能是。
盛吟的目光没有斜移,直直地看着陈远帆。
她眼神的专注,看得陈远帆都自觉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才不至于显得几人安静地有些像是泥塑木雕的诡谲氛围。
“现在来得也实在唐突,希望没怎么打扰你。病了要多喝水,按时吃药。对了,阿吟你药吃了吗?”
陈远帆拜访似的叨叨了几句之后,终于才看到了牙白的不规则桌上,几瓶纯净水旁,还有一杯晾着的白开水和药。
一旁的毛奕奕真想给陈远帆来一下子。
陈远帆是在这几年的职场混迹习惯了,对着老同学,没用的客套话还硬是一套一套翻来覆去的。
可没盛吟对陈远帆那么的客气,毛奕奕刚想开口怼他,意想不到地,有人先开口敷衍回了陈远帆,“知道唐突和打扰,还想在这坐多久。”
是沈敛止那淡凉的声线,字字回得没什么人情味。
不知道是不是盛吟意识还烧得有些迷蒙,沈敛止怎么还说出了一种替她赶人的意思。
循着声源,盛吟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敛止。
他的眉头是皱拢着的,看到盛吟的目光之后,仿若是微微地松了一下。
莫名其妙,盛吟收回眼。
陈远帆显然也被沈敛止这话梗了一下。
明明是沈敛止打了电话叫他一起过来,现在他这沙发坑也还没坐热,沈敛止就开口赶他走了。
得得得,陈远帆本来也还得回去赶工作。
陈远帆瞥了沈敛止一眼,就对着盛吟再多说了最后两句,“阿吟你还是得多注意休息,我们就不多作打扰你了。等你身体再好些,我再来看你。”
陈远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刻意。
他伸手扯了扯毛奕奕的袖口。他口里说的‘我们’,只是他和毛奕奕。
毛奕奕皱着眉拍开陈远帆的手,盛吟的药还没吃。
发烧最担心反复,退烧再起常见得很,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盛吟一个人在这。
只是毛奕奕那一拍手的功夫,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已经被沈敛止端在了手上。
他明晰的指骨搭在玻璃杯的杯壁上,另外的那只手把药也拿上了。
沈敛止看着毛奕奕,知道她想说什么,“都是朋友,等她吃完药,我先在这坐一小会,晚上你再过来。”
说是坐,不如说是代为看顾下病人。
分手的前男友,把这话说得很是朋友情谊的周全。
毛奕奕是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现在眼也还是微肿的,她怎么能在这守一天一夜。沈敛止留下来,毛奕奕才能放心地先回去休息下。
是的,就算知道他们的过往,于毛奕奕而言,沈敛止也还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最多也就是盛吟和沈敛止再次的不欢而散,想得清楚明白,盛吟还是让毛奕奕先回去。
陈远帆最后扯着毛奕奕道了别。
门‘咔哒’一声阖上。
沉默在这一刻应该蔓延,只剩下盛吟和沈敛止两个人。
但沈敛止走了过来,打破了快要形成的沉默。隔着半个位置的空间,沈敛止在盛吟终于空出来的身旁坐了下去。
“餐后要过半小时再量温。先量温,再吃药。”
沈敛止抬手看了下时间,再抬眼,他目不转瞬地看着盛吟,“这半个小时,你要不要先睡一下?”
......
-
“我问你,你来就来,为什么要带着沈敛止过来?”毛奕奕再次挥开了陈远帆试图牵着她的手。
她是有些不安,但是看着盛吟让她先离开,毛奕奕踌躇着也还是走了。
昨儿凌晨,毛奕奕来到这,看着沈敛止在这熬了个彻夜,要说没有零星半点的动容,那是假的。
但是看盛吟坚决的态度,要说希望盛吟和沈敛止复合,那毛奕奕也从不敢这样想过。
陈远帆耸耸肩,“你就相信敛止吧。”
“他虽然难相处,脾气也一般,说话还有些不好听,但是敛止对阿吟实在是认真的。”
陈远帆细数了沈敛止的几个缺点后,觉得自己不厚道了些,还得为兄弟找补,“就阿吟当年说的那话,哪个男的听了都得难受。”
沈敛止那么不近人情的一个人,陈远帆当时听着,都觉得他们俩得掰。
结果沈敛止最后竟然也是不了了之,他就能知道,沈敛止实在是动了心。
只是毛奕奕每次说起来,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那话,阿吟不就先提了个分手。怎么,你们男的听到个分手就这么难受,还耿耿于怀到现在。”
之前和陈远帆争吵,也总是到这,陈远帆就不敢和她吵下去了。
陈远帆也还是像往日那样,就此打住。“好好好,别生气了,我们还是别说下去了。”
可能是熬夜,精神本来不好,毛奕奕的脾气却比以往要更火大了些,“你倒是说下去啊,就只说你这兄弟认真,阿吟就不认真了?”
陈远帆噎住,他也不想争辩什么。只是就盛吟当时说的那话,听上去能认真到哪里去。
那还是大三的尾巴,大学倒数第二个五四汇演了。
盛吟和毛奕奕当时排演了个舞蹈节目,盛吟在沈敛止身旁经常说,陈远帆也天天听毛奕奕嘴上叨着。
汇演的前一天晚上,也是练习的最后一个晚上,沈敛止和陈远帆就过去那看了她们排演。
那会盛吟和毛奕奕在说说闹闹,他们站在后门,本来还想敲敲门打个招呼。
结果不知道毛奕奕是说了句什么,盛吟那时脚尖还是踮起着的,双臂轻盈地往前伸去。
这个时候敲门,万一盛吟被这敲门声分了神,这一摔,可不得摔坏了。
所以沈敛止和陈远帆都没敲门,也没敢出声。
看着盛吟的双臂伸到了最近天花板的距离,她的脖颈高扬起,黑亮的眼睛满是光彩。
盛吟那个时候说什么来着,她说恋爱就得和沈敛止谈,就只是玩玩,也不算吃亏。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上面那样,具体原话陈远帆是记不太清楚了,沈敛止倒是应该还记得清楚。
陈远帆倒是看不出来,那个时候盛吟得和沈敛止在一起大半年了吧,竟然说就只是玩玩。
现在说起来,陈远帆还觉得有些唏嘘。
毛奕奕却如遭雷击,她刚还发着脾气的表情完全僵住,“沈敛止怎么说,他就没去问阿吟吗?”
那陈远帆哪会去八卦这事,不过估摸着,“就沈敛止这性格,能闷在心里一辈子也说不定。”
沈敛止什么性格,他对很多事都很无所谓,没什么情面可讲,只讲原则,嘴有的时候堪比蚌壳。
更何况那是沈敛止和陈远帆不太光彩偷听到的,正常男人哪能逮着这话去质问。
也可能因为沈敛止家里的关系,沈敛止的爸爸妈妈很早就都不在了,和爷爷关系也不算好。
前几年,沈敛止故去的爸爸又出事时,陈远帆还是听家里人提起。但是他都没听沈敛止和他说起过一句。
所以,这就是当年沈敛止也没去五四汇演的原因之一了?
毛奕奕真得对他们服气,“问都不问一句,那盛吟怎么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
那盛吟离开的这几年,岂不是让沈敛止更觉得那几句话都是真的。
那天晚上的盛吟有没有这样讲,现在的毛奕奕都记不太清了。但就算说了,肯定也不是真心话,或者也是有别的缘由。
上次让陈远帆帮忙还U盘的那通电话里,盛吟也跟她说着,当年她跟沈敛止之间也没有多认真。
但是毛奕奕绝对很肯定,盛吟那说的就只是心不应口的谎话。
见毛奕奕还为盛吟辩解,陈远帆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行,连对你说的话,你都能说它不是真的。”
“就算那次不是真的,那之后在学校,阿吟和那个江予池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在学校还有江予池什么事,那不都是这几年的事——”毛奕奕真是觉得自己头疼愈裂。
但是先不说之后到底还有江予池什么事。
毛奕奕突然激灵了一下,那她不得不反问陈远帆了,“所以沈敛止都这样以为了,后来他和阿吟还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虚情假意?”
“他就是那样欺骗人家感情,在阿吟最难过的时候,还给她难受?”
......这又是什么时候。
陈远帆:“.....?”
-
盛吟哪睡得着。
玻璃杯里的水温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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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这就是灵魂强大的好处,任何的视线环境对我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叶长空心中暗暗一喜,立刻就辨认出了那异样能量深入他灵魂感知的方向。
在强大的灵魂感知下,在这药灵山秘境中,无论这些灵药多么的滑不溜手,一旦发现,都无法逃脱逃脱叶长空的锁定。
嗖的一声,叶长空双脚发力,身形立刻朝着感知的方向快速冲了过去。
越是靠近,叶长空越是感到欣喜,灵魂感知笼罩范围内,那异样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这说明那株异种灵药距离他已经不是很远了。
在药灵山秘境中,晚上灵药出没的数量比白天要少很多,但出现异种灵药的概率却是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因为夜晚的视线环境,以及异种灵药所具备的种种特殊能力,很难以被捕捉到。
哪怕是一些老弟子,带着各种灵药狩猎的道具,若是一不留神,都会让异种灵药溜走。
不过,对于叶长空而言,夜晚的药灵山秘境,反而是最大的机遇。
而当叶长空穿过一片灌木丛后,有着一株火红色的植物,呈现在了他灵魂感知范围的边缘。
“这株灵草,居然这么大!”
当叶长空‘看’清这株灵药的真容后,眼中明显露出了一抹惊异之色。
这株灵草高约两米,每一根枝叶都宛如小树苗的根枝般,通体散发着蓝色的火光,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
而这种蓝色的火光,呈现一种暗暗的幽蓝色,忽暗忽明,散发着特殊的灵性能量气息。
“这应该是幽焱草吧……”
叶长空在藏书阁的奇药异草录中,看到过幽焱草的图鉴。
其功效并非是用以来入药炼丹,而是直接吞服炼化,可提升武者对火系真意的感悟。
不过在那本奇药异草录中介绍,成熟后的幽焱草只有九寸左右的高度,而这里却是宛如一棵小树苗般。
若不是其形貌和叶片纹络,与奇药异草录中幽焱草图鉴中介绍的一模一样,叶长空还真很难确定。
“药灵山秘境中的灵药,药效通常要比外界要强出很多。”
“或许是这里环境的原因,让幽焱草的生长产生了异变,竟是生长地如此茂盛壮大。”
想明白了之后,叶长空眼中明显露出了欣喜之色,朝着这株扩大版的幽焱草快速冲了上去。
元力自气海中涌出,在体内周天经脉中完成一个特殊轨迹的运转,双腿之上
顿时浮现出了淡青色的风流,使之速度立刻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追风步施展而出后,不过片刻之间,叶长空便是掠到了这株幽焱草的近前。
然而,幽焱草在叶长空靠近它约莫百米距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叶长空的到来。
竟是发出‘叽叽’的厉声尖叫,通体燃烧着幽焰,猛然间化为了一条幽蓝火焰巨蟒,朝着叶长空扑杀而来。
“蕴含着第一境圆满燃烧真意的火焰攻击?”
感受到这条火焰巨蟒中所蕴含的暴动能量,不容叶长空有半分的怠慢,连忙进行闪避。
这样的攻击威力,怕是都足以堪比一位修炼普通的人丹境中期武者全力的一击了。
一株灵药,拥有这样强横的攻击力量,着实是让人感到很是惊讶。
避开了幽焰巨蟒的一击后,叶长空没有与之硬抗,而是直接奔冲向那株幽焱草。
幽焱草发出的叽叽尖叫声变得更加尖锐,自主杆上衍生而出的数道枝条猛地甩动,顿时有着十多道火焰刀刃破空而出,朝着叶长空激射而来。
这些火焰刀刃,非但每一道都蕴含着恐怖温度,速度还极快,附带着强劲的切割力量。
“好强。”
叶长空神色微微一变,简化版不死战体以及血脉中的不死火焱之力全开。
身形连续的变动,依靠这精妙的身法,游窜在着不断飞射而来的密集火焰刀刃当中。
在时光梦境中锤炼身法的时候,他所面对的风刃的数量,密集程度,可是要远远超出这些火焰刀刃。
这个时候,叶长空将自身精湛的身法展现得淋漓透彻。
这些火焰刀刃,看似汹涌慑人,疯狂疾射切割,在叶长空身形的不断动作下,却是丝毫都为伤到他。
身法完全施展开的同时,叶长空的身形更是不断朝着这株幽焱草逼近。
不过十多息的时间,他便是已经冲到了幽焱草的跟前。
大手猛地伸出,一把扣住幽焱草的腰部主杆,用力的向上拉扯。
“叽~叽!~”
幽焱草顿时发出尤为锐利的尖叫声,通体巨颤。
叶长空只觉得一股蛮横的挣脱力量,自他的手中袭来,竟直接将他的手掌给震开了。
而这个时候,幽焱草所释放而出的那条幽焰巨蟒,恰到好处的冲撞了过来,重重的撞击在了叶长空的身上。
“呃……”
叶长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之声,好似遭受到重锤锤击一般,身形竟然被撞退出去了数米的距离。
“好强横的力道。”
叶长空猛地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内心很不平静。
幽焱草突然爆发出的挣脱劲力,至少都能够与一头中级的妖兽相当了。
而那冲撞向他的那条幽焰巨蟒,撞击力道也是不小。
以他这般的强横体魄,竟是都被撞出了数米距离。
叽~叽!~
幽焱草一击得手之后,极具人性化的扭动着身躯,好似是在嘲笑叶长空的不自量力。
“看来还是小瞧你了。”
“再来!”
叶长空长吼一声,双脚猛地发力,身形宛如利箭一般暴冲而出。
刚才他是没有太多的准备,根本就没料到这火焱草拥有那么大的挣脱劲力,才会淬不及防的使之挣脱开。
察觉叶长空再次暴冲而来,幽焱草立刻停止了那扭动身躯的嘲笑动作,数道枝条疯狂甩动。
成片火焰刀刃,疯狂的朝着叶长空迸射而来。
通体燃烧着的幽焰,更是再次凝化出了一条幽蓝火焰巨蟒,冲腾在半空之中,扑杀向叶长空。
这一次,叶长空已经有所准备,血脉之力和简化版不死战体又全然激发,气势比之刚才更加凶猛。
片刻之后,他便是靠近了幽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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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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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奎等人找万家振密谋『操』作在领导干部公选中作弊,让高飞年能够在下一环节更好的出『色』表现,进前三名的时候,秦书凯正在市区拜访了该拜访的领导后,请贾仁达吃饭。
这次全市处级领导干部调整中,秦书凯能把组织部长的位置继续兼着,这对秦书凯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以前一段时间,早就做好组织部长权利移交后,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的问题。
可是,这次调整出乎意外,虽然洪书记说了大概,但是,其中的缘由到底是怎样的,秦书凯的心里不是全都清楚。就想找一个人来打听打听,做到心中有数。
虽然此次利用公选的机会,秦书凯在卢主任的帮助下,把省委组织部的曹副部长请来普水一趟,为自己制造了一些很好的外部影响,但是,毕竟自己即将被调整职位的事情是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同意的事情,即使别的常委有腹诽,也是不愿意说的,再说,在常委会上,至少有很多常委帮自己说话,才能扭转局面。
秦书凯思来想去,市委常委里面纪委洪书记自然是算一个的,但是还有哪几位常委会帮自己说话呢,要知道,帮自己说话则意味着跟组织部长之间有了罅隙,毕竟人员调整的方案是组织部拿出来的,要想反对,那就是和组织部长拉开斗的大旗。
秦书凯想到,不管是谁,都自己来说就是恩人,在官场里混,不管别人对你有多大的恩,要是不知回报,恐怕以后,没人愿意再帮你了。
秦书凯特意跑到洪书记的办公室一趟,对于这次位置保住的事情对其表示感谢后,也想探听一下,常委会上的具体情况。洪书记说,其实这次的市委常委会上,幸亏有了市委副书记力听秦书凯,否则,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是不可能扭转局面的。
秦书凯知道洪书记帮自己是因为自己毕竟是他的旧下属,俗话说,打狗看主人,洪书记自然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不管不顾,但是那位市委副书记,自己跟他并没有任何交情,他为什么会这么仗义宁愿跟组织部长对着干,也要帮助自己呢。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秦书凯打了个电话给贾仁达,说要单独请贾仁达吃饭,贾仁达毕竟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多年,很多事情确实懂的比较多,说不定他能帮自己解开心中的谜团。
贾仁达见秦书凯到了市区,说要单独请自己吃饭,就明白秦书凯找自己一定是有事,就答应说有机会一定准时到酒店,和秦书凯这个人
好好地聚聚。
两个官场的领导,也是经过很多事成为很好的老朋友,在一个僻静的酒店包间里,省略了很多酒桌上的规矩,随意点了几个菜,坐在一起,很自由的边自斟自饮,边聊着。
秦书凯就把这次全市处级干部调整,自己组织部长位置还兼着,心中就非常疑问的事情,坦诚的全都告诉了贾仁达。因为上次草副部长来的时候,秦书凯也和贾仁达交流过这件事。
贾仁达听后笑笑说,秦部长,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会花时间白请我吃顿饭。
秦书凯说,你老兄在市里工作的时间长,又是组织部出身,枝枝节节的关系太多,可以说对很多事是无所不知道,我是望尘莫及啊。所以对于这次干部调整方面的情况应该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些。
贾仁达就说,。很多事你也可能听说过,那可是副书记的功劳啊。
秦书凯就说,我也听说过一些,我就纳闷,这位副书记到底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尽力,跟兄弟说句实话,我可真是背后一点小动作都没做,既没给他送礼,也没办事,跟这位副书记的唯一一次接触,还是上次,省委组织部曹副部长来的时候,在洪泽小鱼锅贴城吃午饭的那次,也就点个头,握握手,连句话都没说,这事我实在是想不通,白白的受了人家的恩惠,我心里这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贾仁达笑着说,秦书凯,你这个人呀,不管当多大的干部也还是个实在人,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这位副书记只不过是在帮自己的同时,顺便帮你一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秦书凯听了这话,更不明白了,两只眼睛盯着贾仁达,等着他说下文。
贾仁达说,你也知道,这位市委副书记原来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可是做了组织部似乎不到一年就有人看好的他的组织部长位置,这个人就是现在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现任的常委组织部长,为了得到位置,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导致原部长不得不挪了位置。
秦书凯没有说话。
贾仁达继续说,官场就是这样,要马上的换个马,肯定要找个更好的马给人骑,所以从表面上看上面的领导对他也算是负责,把他调整为市委副书记,把组织部长位置给了现任组织部长。实际上,现在你也兼着组织部长位置,那么就知道,组织部长可是实实在在的部门在手里,副书记的位置那是空的,一个虚架子,市委书记看好可以很大权,否则,那就是一个摆设。
贾仁达说,说白了,副书记当年
的组织部长位置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现任组织部长给抢走了,现在虽然是市委副书记,但是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一个副书记手里没有实权部门,所以就显得没有什么权,对于组织部长抢位置的事情,副书记的心里肯定是耿耿于怀的,暗地里一直在跟组织部长较劲,只不过大家都是官场有些级别的干部,都市官场的精英,表面上的文章总是要做的,平时当着大家的面,都是一团和气。
这次,秦书凯的位置被调整,副书记在组织部门征询意见的时候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到了常委会议上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对常委组织部长决定的事情公开指责,也是对组织部长权威的公开挑战。
正好纪委洪书记对此事的态度也很明确,也是坚决反对的,洪书记跟市委书记的关系,大家都是知道的,既然洪书记和市委副书记都表示强烈反对,市委书记的态度自然也就变了。
在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的意思本来就是各位常委决定事情的风向标,既然风向标这么明显,秦书凯被调整的事情自然就黄了。也就没有人敢反对了,毕竟大家都要看市委书记的脸『色』做事。
那天的常委会上,尽管组织部长很生气,很想改变局面挽回面子,特别是跟组织部长穿一条裤子的顾市长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大局已定,顾市长只能一言不发的呆着,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成为定局。
明知道此时说话也会被当成是废话,那就不如不说,再说,毕竟市委书记定下的调子,谁敢有不同意见,除非他是不想干了。市长也知道,在常委里面,书记的圈内人那是绝大多数。
贾仁达这么一解释,秦书凯就明白了。
秦书凯略微有些得意的口气说,这件事就说明,平时不干坏事,老天爷的心里有数,遇到事情的时候自然有贵人相助啊。
贾仁达说,秦书凯,你这话说对了,副书记这次帮了你,正好给你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听兄弟一句劝,最近一段时间或者就是今天找个借口向市委副书记汇报几次工作,适当的机会表示一下感谢,相信你很快就能顺利进副书记的圈子了,以后就有更多的常委为你说话了。
秦书凯说,生姜就是老的辣,老兄看问题就是能够长远,如此的干部如果不进步简直就是没有道理,这句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位副书记还那么年轻,要是以后当了市长,兄弟说不定就要沾光了。
贾仁达说,以后的事情先不考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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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小桔子急跑进来回禀道:“姑、姑娘,周瑞家的正往姨娘住的小院方向去了。”
“小桔子做的好,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暂时就不用你了,你可以再去石榴那里领五两银子,然后下去好好休息,有事到时候自然会叫你。”
小桔子听到还有五两银子可以领,就高高兴兴的去找石榴拿钱去了。心里还想着:为姑娘做事真不错,不过两天时间就得了十两银子,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再安排事情给我做。
等小桔子下去后,沈小小慢走出小院,放出精神力。果然在去往姨娘小院的路上看到了周瑞家的,奇怪的是在周瑞家后面竟然还偷偷的跟着个人。这个人沈小小不认识,想来这两天周瑞家的到处问事情惊动了什么人。
一路上周瑞家的走的小心翼翼,偶尔还回头看看。就这样走走停停的来到了一个小院前,这个小院有点败落,因是有好几年不曾翻新过了。
小院前门开着,里面不时传来咒骂声。周瑞家的在门口喊了几声见没人回答,就自顾往前走。声音渐渐听的清楚起来了。
“你这个挨千刀的破落货,见老娘失宠了就看不起老娘了是吧!老娘是主子,还是你个贱货是主子。让你去拿个饭,你给我死到什么地方玩去了,现在才回来。”喝骂声中还夹杂抽打声和求饶声。
“姨娘,奴婢再也不敢了,请姨娘放过奴婢吧!”丫头跪在石扳上身体紧紧的缩着,人却不敢躲只是不停的求饶。
“丁香。”一个声音响起,主仆之间打闹瞬间停了下来。整齐的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丁香,我是王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因我家那位叫周瑞,所以大家都叫我周瑞家的。”周瑞家的看丁香看过来,忙给丁香介绍自己。
丁香一听是王夫人派来的人,马上迎了上去说道:“原来是周妈妈呀!我早就盼着你来了,等了这么久夫人终于记起我来了。你看看我这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似得,夫人再不派人来我都快过不下去了!”一见面丁香就开始吐苦水。
“夫人一直记挂着你,只是缺少机会。这不刚好我们家姑娘想来姑母家玩,夫人就马上派我来了。丁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到里面说吧。”
“对对对,您里面请!你个死丫头这么没眼力见的,还不去给周妈妈泡壶好茶。”说完之后,丁香殷勤的领着周瑞家的往里屋走去。
小丫头赶紧爬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去给周瑞家的泡茶去了。
等
进了内室,周瑞家的也不急着讲话,先将周围看了一遍,发现内室虽不至于破败,但也老旧不新了。同外面的院子一样里面的装饰摆设也是多年没变陈旧不堪,洗的发白的被套显示主人日子过的是如何的落魄。
等到小丫头端来茶水,周瑞家的从自身带着的荷包中摸出十来个铜钱递绐小丫头说道:“小姑娘,我跟你主子有些话要说,请你到门口帮我们守着,有人来就大声叫唤。这几个铜板就送给姑娘买糖吃吧。”
小丫头急忙上前接过铜板道:“我一定会好好守着门口的,谢谢周妈妈。”说完赶紧走了出去,到墙角边上搬了张凳子坐门口了。
“您何必要给她铜板,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了。”丁香撇了撇嘴说道。
“好了,你现在好歹也是半个主子,不要这么小家子气。我问你四年前怎么回事,有些事不好在书信中写,当年你写来的信也语焉不详的。”周瑞家的急着问四年前的事情。
周瑞家的一提起四年前的事,丁香脸色大变。看到周瑞家的一直盯着她,等着她开口的样子。丁香就知道这事不说清楚是得不到周瑞家帮助的。
丁香在心里挣扎了几下,想到夫人一直让自己做的事,也许那事说出来还是大功一件。于是丁香就一五一十的讲起了四年前的事。
其实丁香并不是个聪明的人,当年林如海跟贾敏夫妻恩爱,如胶似漆的看得人心生羡慕。当她写信告知王夫人后,王夫人回信言语中暗示可以想办法让她当上姨娘。并指导她如何做。
方法其实也简单,当时林如海的母亲还在世一直不满贾敏,于是王夫人教她如何在老夫人面前说林如海夫妻俩是如何如何的恩爱,果然最后老夫人以死相逼强给林如海纳了一妾,而贾敏当时与王夫人也有书信来往,在王夫人的劝说下,也主动提了丁香出来给林如海做妾,本来这样一来除了这夫妻俩,其他人都得偿所愿、皆大欢喜了。但是坏就坏在林如海虽纳了妾,却从不去她们的房间,更别说同房了。
当时的丁香也是猪油蒙了心,想着让小少爷生点小病,那贾敏就要分心照顾小孩就无心林如海了。于是买通了照顾少爷的丫头,趁晚上少爷睡觉时偷偷打开窗户,果然不过一个晚上小少爷就着凉了,一直高烧不退,不过几天小少爷就去了。林如海觉得事有蹊跷,忍着悲痛夜审丫头嬷嬷。
当时丁香已经吓得不行,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就要事发了。没想到事情出现了大转机,所有证据指明了是另一个姨娘做的手脚,不仅晚上在少爷睡觉时开窗引得少爷
高烧,还在少爷吃的药里做了手脚,害得少爷一命呜呼。
当场林如海就仗毙了那姨娘,发卖了所有与此事有关联的丫头嬷嬷们。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老夫人那,老夫人知道自己强硬纳的小妾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子。一气之下竟一口气没上来也跟去了。当时的林府真是一切缟素甚是凄凉,要不是当时贾敏被诊出有孕,估计贾敏能不能活都不一定。
听完丁香的讲述,沈小小终于了解了当年的那事的始末。但是沈小小的疑惑就更深了,当年之事有很多疑点,比如一个新姨娘如何在药中做的手脚、再有那消息是如何传到老夫人那里的。沈小小总觉得背后好似有只黑手在操控整件事情。突然想起来刚刚跟在周瑞家后面的那个人,莫不是跟四年前发生的事有关,沈小小心里有些猜测,不过信息还太少还要看看再说。沈小小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人在院门口躲着,因着小丫头坐在门口守着,那人不敢上前偷听。
沈小小见那人偷听不成也就先将此人暂时放下不再理会,继续听屋里两人的对话。
丁香此时正对着周瑞家的说道:“天地良心,当时我真的只是想着让少爷生点小病而已。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从那以后不要说老爷,就连夫人也再没有招过我去说话服侍。我现在在林府就跟个隐形人似的,还不如当个贴身丫头的好。”丁香说完,突然站起来朝周瑞家的跪下来哀求道:“周妈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这样的日子我是真的过不下去,我这可是活生生的守活寡。您说如果没有个孩子,这日子有什么盼头。要不您把我带回贾家吧,我还没被破身,回去我还是可以从头开始的。求求周妈妈帮帮我。”说着就给周瑞家的连磕了好几个头。
周瑞家的先用不屑的眼神看了丁香几秒后才慢慢起身扶起丁香坐下说道:“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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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桃花居主人,涂山红红!
哪怕柳土部落给桃花居递了请帖,叶谦依旧认为自己该亲自去请涂山红红。
对于涂山红红,叶谦的感觉非常复杂,很难用几句话来概括。
涂山红红没有叶谦遇见的大部分女子的绝色之资,却能让叶谦一见分外安心。
叶谦见到涂山红红,会有一种家的感觉,并非撩妹之言,而是真实感受。
在叶谦看来,生命中,总为遇到一些特别之人,会发生一见如故,一见相厌,一见钟情等等不能用道理明的情况。
涂山红红就在此列,叶谦破境入七重,并非什么大事,但确实想与涂山红红分享,虽然对方早已经过了他现在的境界。
叶谦当晚见到涂山红红的时候,她正在轻摇这尾巴,坐在二楼的闺房窗前,捧着本书,怔怔地看着头上的妖气残月,显得分外寂寥。
“来了?”涂山红红收回留在残月上的眼神,低头看着楼下的叶谦,展演一笑,打了声大呼。
“来了!”叶谦一个纵身,依着窗边,坐在一层的房檐上。
“请帖我收到了,恭喜你!”涂山红红左臂支在窗台,一手托着脑袋,幽幽向叶谦道贺。
“我本来以为和你拉近零距离,现在看来,还差得太远!”
叶谦嘿嘿笑道,以前修为不到,他只能隐约感应到涂山红红修为至少窥道境七重中期,但今一看,特么人家至少都是窥道境八重的修为,他能迷迷糊糊跟人家交往,在人家里睡了两晚没半点事,真是要感谢涂山红红宽宏大量。
“本来就不远!”涂山红红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个巴掌都不到。
“咱们的不是一回事!”叶谦无奈的笑笑,他挺喜欢涂山红红这种不将修为当做交往障碍的行为标准,很有中老家那种众生平等的味道。
“修为高低很重要吗?”涂山红红望着上的残月问道,眼中寂寥又多了几分。
“不重要的话,我恐怕连桃花居的门都进不来!”叶谦有点感慨道,“如果没有踏入修行路,如同凡俗众生,奔劳一生,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叶谦着着停了下来,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出的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但细细思索,却完全记不得来。
涂山红红闻言,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带着些依稀的怀念和些许惊讶,她上次与叶谦喝梦云间时曾经过相似的话,只不过她话里假想的对象另有其人,叶谦假象的对象却是自己。
七百多年的梦云间,以叶谦当时的修为,只要喝上一口,就绝对不会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更不会记得她曾过什么,现在能出这番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巧合。
“踏入修行,本就是不归路,修为嘛,当然是越高越好!”叶谦总结道。
“既然是条不归路,又何必念家?”涂山红红把头埋在胳膊里问道,叶谦曾见到她,有家的感觉,她能看出这话发自真心,带着可望不可及的留念。
在涂山红红看来,既然有走上不归路的觉悟,要么像当年那人,一去不回,一心求道,要么就如同自己,留在这里,从不离开。
踏上不归路,却又留念最初家的感觉,瞻前顾后,不仅非常麻烦,也不是成大事之人该有的秉性,大多会庸碌下去,叶谦能在这种状态下破境入七重,在涂山红红看来,简直是个奇迹。
“我为提升修为,攀爬道途时,从未一毫松懈,从来都是全力以赴,但闲暇之余,回忆过往,保持所剩不多的凡人习惯自我娱乐放松心情也发自真心,一张一弛,并不冲突!”
叶谦笑道,对他来,两件事只需要简单的区别开就成,人都有松懈想要放松的时候,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持勇猛精进,总序调节休息,才能更有动力前校
“这样吗!”涂山红红不是很理解,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所求的带路明显不同,多无益。
“你是怎么修炼到窥道境八重的?”叶谦见涂山红红的有点迷糊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想到修炼的时候,就修炼下,七百多年下来,自然就到这个境界了!”涂山红红道。
“还真是简单!”叶谦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七百年,想想都恐怖,叶谦可不想那么久才到窥道境八重,没一点意思。
“我好想感觉到你在鄙视我?”涂山红红白了一眼叶谦。
“哪有!你感觉错了!”叶谦脑子被炉踢了才会承认自己那点心思,窥道境八重大能就是感觉敏锐,惹不起惹不起。
“你居然敢我错了?“涂山红红的语气越发不善起来。
“不是,你怎么可能会错!”叶谦感觉日了狗了,都特么什么鬼对白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歪到了奇怪的地方。
“我没错的话,那你刚才就是在鄙视我?”涂山红红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谦问。
“……”叶谦目瞪口呆,这逻辑简直绝了,感情无论我怎么,你都有后话堵我,胡搅蛮缠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
的想法?”涂山红红带着笑意问。
“哪里哪里,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做准备,明记得来参加成道典礼!”叶谦感觉很吃不消,惹不起,邀请已经发出,他可以撤退了。
“那种场合我不合适去,你做点菜,我准备点酒,就当提前庆祝了!”涂山红红道。
“也好!”叶谦闻言点零头,确实他欠考虑了,涂山红红是窥道境八重大能修为,确实不太适合屈尊参加一个辈的成道典礼,强忍风头不,还让所有人都不自在。
叶谦从窗户跃入涂山红红的闺房,反正他上次也睡过,路过也没什么,环视了房间一眼,叶谦随口问道,“你那宠物狐狸呢?”
“管那么多干什么?”涂山红红脸上没由来的微微一红,没好气道。
“哦,上次不好意思,占了你的房间,让你在客房睡了一晚!”叶谦这个道歉相当不走心,脸上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没事!”涂山红红地下头,声音很。
叶谦也没在意,把人家闺房当客房,还抱着人家宠物睡了一晚,现在提起来确实有点尴尬,不过总要道个歉将事情揭过不是。
叶谦又做了四菜一汤,涂山红红哥这次拿出的酒没上次那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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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大周朝西南边境,有个百兽山庄,里面饲养着许许多多的灵兽,对于山庄附近的太南城修士们来说,这是个极为神秘的地方。
在庄园外一处宽阔的草地上,有一身穿青衫的人正蹲在路边,好奇地打量着一只小猪一样的小兽。
“这就是影流之猪?会不会跳舞啊?”沈立好奇地戳了戳通体漆黑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东西。
忽然,小猪发出一声惨叫,在沈立惊讶的目光中化为一道黑影冲到一旁的猪群之中。
沈立大感有趣,笑了笑,然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下。
“唉,世事无常呐,想我沈立不久前还是一名可怜的动物园员工……”沈立把玩着胸前的古朴玉佩,随后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感慨万千。
沈立,二十岁,原本是个动物园员工,一周前意外穿越到这个神奇的仙侠世界中,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妈妈送他的那个玉佩。
起初他穿越时,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没过几个时辰,他就彻底惊呆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穿越者!
他只不过是一个爱游戏,爱嘴炮,爱看动作片的迪奥丝而已。
要说沈立的特长,他爱玩一些考验反应能力的游戏,应变能力极强,
而且他知识面也挺广,毕竟喜欢上网,经常听吧里老哥们吹牛……
沈立对穿越后也没有太大的应激反应,他只是说:“穿越这种事,一下子是接受不了的,但我两下子就接受了。”
但奇怪的是,沈立穿越后并没有原主人的记忆,在经过许多磨难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境遇和这个世界的些许信息。
说起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是命运多舛,原本想上山拜师,可不曾想灵根太差,于是被人以极低的价钱卖到这个山庄做杂役,平时就放放牧。
是的,沈立是被卖过来的。
在这个世界,人就是如此轻贱,没有强大修为,没有深厚背景,恐怕过得还不如一只妖兽!
所以他十分渴望着能修仙,像那些小说中的穿越者一样,成为另一个世界的最强者!
但事实总是不尽人意的,沈立在百兽庄园已经呆了很久了,他深知就连这样的大山庄,修士也只有十位。
在这个世界修仙是很难的,没有师承,没有资源,没有奇遇,根本就没有机会踏上仙路。
沈立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槽道:“这命运真就跟我过不去是吧?穿越也就算了,金手指也不给,金手指
不给也就算了,好歹给我安排个幸福点的角色嘛……”
忽然,在沈立神游天外时,他耳边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同时有一阵好闻的香味传来。
沈立心头一喜,难道系统来了?
“系统你在哪儿?”沈立忽然坐起身子,入眼处却是两团白白的东西。
沈立愣了愣,喃喃道:“这系统好白……”
身穿红衣的少女红了脸,她直起身体,捂住胸口,手腕上的银铃响起清脆的声音,转头对路边一位黑袍老者说道:“师父,我能一巴掌拍死这个臭流氓吗!”
黑袍老者摇摇头,轻声责备道:“铃儿,不可无礼!”
沈立看清了少女的长相,不由暗呼漂亮!
少女乌黑的秀发下是一张鹅蛋脸,长相乖巧,皮肤雪白,一双充满灵气的眸子瞪了一眼沈立,但在沈立看来却可爱之极。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气呼呼道:“长的眉清目秀,可惜了是个臭流氓!”
沈立也不生气,嘿嘿一笑,暗道你前面那句话说得挺顺耳的。
“这位小友,可知秦庄主几时回来?”黑袍老者抱了一拳,问道。
沈立这才注意到这位黑袍老者,他腰间别着一把藏青色的长剑,黑袍上绣着许多凶恶妖兽,头上戴着一顶通天冠。
看见这副装扮,沈立心底莫名浮现出三个字:捉妖人!
他脸色微变,想了想,道:“应该就这几天吧。”
黑袍老者点了点头,又再度问道:“小友可知秦庄主的孙子在哪儿?
沈立一听见这个人,便怒从心中起,秦风,秦立山的孙子,平时在山庄里为非作歹,喜欢欺男霸女。
也正是他为了取悦一名女子将“沈立”放进一群噬灵兽之中让“他”被活生生吞掉了灵魂,死得极其痛苦。
而当蓝星上的沈立穿越过来后,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了这件事,自然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于是他随意道:“哦,秦少庄主啊……现在还在某个女人的床上吧……”
黑袍老者眉头一皱,旋即道了声谢,便招呼红衣少女离去。
看着少女和老者远去,沈立站起来,长叹一口气:“唉,这么美丽乖巧的姑娘,又得被那淫棍祸害咯……”
随后他又自嘲一笑,捡起身旁的鞭子,“我还真是管的宽呐,还是好好放我的猪吧……”
穿越前他是个给可爱小动物添加饲料的员工,穿越后成了给凶猛妖兽添加饲料的杂役。
沈立对这一情节也是哭笑不得,大呼造化弄人!
就在沈立准备去找那群小猪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沈立!大事不好了!”那人跟沈立一样穿着青衫,从远处急忙跑过来。
“小二?什么事这么着急?你不是在看管庄主的血鹰么?”沈立等那人跑近后问道。
小二脸色惨白,他双手撑着膝盖,摇摇头,“血……血鹰不见了!”
沈立心头咯噔一下,他抓起那人的衣领,“这怎么可能?那只鹰没有老庄主的口令是不会跑出去的!”
这只血鹰是老庄主最爱的灵兽,是他的生命伙伴,若是跑丢了的话,那他们这些看管灵兽的杂役难免一死!
小二面如死灰,纳闷道:“我就只看见天空飞过一道黑影,然后那血鹰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追上去了,任凭怎么呼唤都不回来!”
“怎么办?要是庄内的执法长老发现鹰跑了,定会派人捉拿我们这些放牧人的!!”小二抓住沈立的衣袖,似乎他就是救星一样。
“沈立,你思维最灵光,最聪明,想想办法啊!”
沈立心头一动,急忙道:“那血鹰跑了有多久?”
只要不是太久,庄内闭关的修士们就有办法追回来!
听见沈立这样问,那小二却露出心虚之色,低下头来。
沈立怒从心中起,一脚将他踢翻,这等关乎他生命的事,这家伙居然还敢隐瞒!
小二吃痛惨叫一声,终于是瞒不住了,带着哭腔道:“已……已经跑了一个时辰了……”
沈立一下子软了腿,差点跌倒,这下子完了,除非是元婴修士出手,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小二没来由叹息一声,“你要是元婴修士就好了,沈立!”
沈立一听此话,又忍不住生气,直接将这混蛋按在地上暴打。
我特么要是元婴修士,哪管什么血鹰,这破百兽山庄都给他扬咯!
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机出现,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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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皇甫云带着常欢几番徘徊,最终停留在一处无人落座的座位前。
“这个雅座非你我莫属啊!你瞧,上有阳光直射暖入心脾,下有青草破土生机勃勃,本是心情畅快,这又可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常欢白了皇甫云一眼:“皇甫云,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吗?说了一大堆文人雅客的话,无非是因为坐在这里,那几个乐师刚好面朝你,也可以把那些舞姬看的清清楚楚,
仔仔细细!”
皇甫云非但不觉尴尬,反而大笑起来:“知我者,常欢也!”
“我看你这点风流心思,换做别人也想得到!”
皇甫云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呀,太无趣!非要把实话说出来,真是大煞风景!”便听到对面的一个手持玉笛的貌美女子低头轻笑一声,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皇甫云,却刚好对上皇甫云望过去的桃花眼,羞涩的急忙转过头去,却刚好到琴笛合奏的部分,
那女子也没有丝毫影响将笛子凑到唇边吹奏出悦耳声响。
“拆了你风流云少的台,常某可真是过意不去啊!”
“你少在心里幸灾乐祸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越风流,这些美人就会越为我疯狂吗?”
常欢一副无语的表情,表示已经不想再和皇甫云进行任何交流了。
“我可以坐下吗?”
听到这温柔细腻的声音,皇甫云抬起头来,入目的女子,一袭紫衣玲珑,眉眼间顾盼生姿,他本是带着风流笑意的脸不禁露出一点尴尬:“风月?”
“在这里见到我,云少你很惊讶吗?”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为何奇怪?难道烟雨阁的妓女就不能来吗?”
皇甫云急忙说道:“瞧你,又胡说了不是?我觉得奇怪,是因为你从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
“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皇甫云顿觉尴尬,他有些躲避的眼神,令紫风月觉得好笑,也令常欢感到好笑。
“云少,不跟你说笑了,是因为张老爷同他家少爷一同被邀请而来,刚好当时我在他的府中,就被张少爷一并带来了!”
皇甫云这才豁然笑道:“可真是好久不见了,风月!”
紫风月幽幽的说道:“是啊,很久了!”她俯身抬起玉手抚向皇甫云的头发,“你变得越发成熟了,而我呢?也不再是那个疯子了!”
却在此时,几个公子哥从紫风月身后走过
,其中一位故意狠狠的撞了紫风月一下,紫风月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刚好跌进皇甫云的怀里。
那几个公子哥回过头,冲着皇甫云露出几分坏笑来,其中撞倒紫风月的公子哥正是很久以前在烟雨阁胡乱撒泼要解开凤绫罗的面纱被皇甫云教训的公子乙。
“你皇甫云在外树敌不少啊!”常欢忍不住笑道。
“别说风凉话了,那是因为云某我树大招风,惹得太多的人妒忌!”
本来有些惊慌的紫风月却反而镇静了下来,搂住了皇甫云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吟道:“我好想你,云少!”
突然琴音戛然而断,接着便又恢复原来的曲调。
虽然弹错的音并无大碍,不懂音律的人自然听不出,可是精通音律的皇甫云却觉得奇怪了,为何那琴师会突然弹错音?难道是因为这偌大的场合太过紧张了?
皇甫云正对着那两位琴师,其中那弹错一个琴音的琴师对上皇甫云的目光后,又淡定的低下头,继续弹奏起起来。
可是皇甫云却不由得愣住了,以至于不仅忘记了要回答紫风月诱人的靡靡之音,也忘记了把她从自己怀中脱离。
那个琴师有着一张虽然貌美却也没那么惊人的面容,可那琴师最吸引人的是,她有一双很漂亮的蓝色眸子,这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常欢故意轻咳几声,皇甫云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紫风月还在自己的怀中,他急忙起身,紫风月也被迫跟着起身而站。皇甫云这才看到,不仅皇甫青天投过来的眼神愤怒不已,连自己的亲娘武月贞都变得脸色铁青,很多人还在背地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一个烟雨阁的头牌姑娘坐在你的
怀中那么久,谁看到会不议论呢?皇甫云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为了防止回到桃庄后再被动用家法,可就要在常欢和表弟义德面前丢人现眼了,便说道:“风月,就要开席了,你再不去找那个张公子,
人家可就要等急了!”
“既然云少下了逐客令,那风月不坐这里便是了!”紫风月的话虽是说的这样字字带刺,可是笑容却还是那么高冷,看着皇甫云的眼神也是恋恋不舍。待紫风月走后,一直把自己当成空气的常欢说道:“皇甫云,我不得不佩服你,竟然在众多英雄豪杰面前,还有你爹娘的面前,敢把一个青楼姑娘抱在怀里,除了你皇甫云
,也没有人能干出这种事了!”
“你没看到?是那几个混蛋把紫风月撞进我怀中的吗?”“就算是这样,我看你既没有让
人家起来的打算,也没有任何尴尬之意,倒是挺享受的,就不会有人在乎是不是别人把那姑娘撞进你怀中的!总之,我看皇甫叔叔望过来的
眼神,有要一刀劈了你的冲动!”常欢笑道。
皇甫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说我不该来吧,娘非要带着我!”
“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欣然接受吧!”常欢虽然如此安慰,可是语气中还是免不了一阵幸灾乐祸。
接着百日礼便开席了,歌舞升平,眼花缭乱,众人喝酒说笑,焦红菱抱着孩子一一面见来客,也有不少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一起从拘谨的客套到哈哈大笑。
而在这热闹和混乱的场面中,没有人防备,所有人都丧失了警惕,唯有飞盾和流星看似安静的喝酒,实则早已倾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动静。
就在此时,一柄弧形飞刀飞速袭来,直击皇甫青天的面门,被流星的一记流星锤击中,那飞刀改变袭击轨迹,直中对面桌子的桌角。
这突如袭来的暗器袭击令所有沉浸在热闹之中的英雄豪杰纷纷拿出武器,开始环顾四周。
而那些不会武功的达官贵人都乱做一套,纷纷要嚷着离开。
作为东道主的黎百应,自然高声呵斥:“是谁敢在此造次,还不速速现身?”
然而无人回应,只有几把飞刀再一次不知从何人手中发出,再一次击向皇甫青天,都被飞盾和流星挡下。
“看来,青爷,这个刺客又是奔着您来的!”飞盾低声道。
“习惯了,你们两个速速将刺客找出并且抓住,别扫了众人的雅兴!”
接着,那些跳舞的舞姬和弹奏的乐师都跟随那些来客一样乱作一团,纷纷出逃,场面顿时变作混乱。
焦红菱紧紧地抱着孩子,警惕的看向四周,皇甫风将武月贞和江圣雪护在身后,眼睛不离皇甫青天的方向。
皇甫云眼见武月贞有皇甫风保护,便有意的去寻找方才那位蓝眸的琴师,他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那股冷漠也似曾相识。接着,皇甫云的瞳孔便瞬间扩大,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蓝眸琴师抱着古琴,慌慌张张的随其他乐师从皇甫青天身后逃走的时候,突然露出琴中的暗器,从背后偷袭皇甫青
天。
可是飞盾和流星早已对每一个方位的动静都了如指掌,听到这暗器飞速而来的气流声,飞盾和流星早已举起武器,纷纷将暗器拦截。
蓝眸琴师冷笑一声,她突然席地而坐,将古琴放置膝盖处,开始用古怪
的手法弹奏出古怪的琴音来。
“为我一挥宫,双耳皆失聪!”蓝眸琴师缓缓念出,犹如魔咒一般。
顿时,皇甫青天大叫一声:“所有人都封住听觉,不会武的人把耳朵堵上!”
而那些没有来得及捂住耳朵的人顿时听到这琴音,开始惨叫不已,耳角也开始流出黑血来。
飞盾和流星封住听觉后,立刻朝那蓝眸琴师而去。
只见那蓝眸琴师嘴中开始念念有词,好不淡定:“为我一挥觞,双眼皆失明!”
就见那双纤纤玉手每抚一次琴弦,便有一道蓝色流光犹如无声剑刃一般袭向四面八方。
飞盾先是一愣,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流星拉过,一起背过身来,然后又一挥手,众多江湖中人自然明白,这是让自己背过身去。
于是众人皆背过身来,而有些没有背过身来的人突然惨叫起来,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打着滚。“这是凤盈盈的《五音夺命曲》,第一音可令人耳朵失聪,然而听不见下一句口诀的时候,便会受到第二音的袭击而导致失明,每一音可用一次,下次再用,必等五音之后
!”皇甫青天熟知这是《五音夺命曲》后,便解开了听觉。
飞盾和流星也早已解开了听觉,只听流星拍着心口道:“好险好险!”
“青爷,那琴师可是凤绫罗易容假扮的了?”飞盾说道。皇甫青天点点头,朝皇甫云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皇甫云看着那凤绫罗假扮成的琴师,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有何感觉:“第三音,可就是损伤神志了,我
们必须要再一次封住听觉!”
“为我一挥角,神志皆迷乱!”这蓝眸琴师正是凤绫罗易容假扮的,她混在这乐师的队伍里,正是找一个机会来刺杀皇甫青天的。
原本,她不想用《五音夺命曲》来杀人,毕竟这里有太多无辜的人。
可是,若不用这个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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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捏柿子要挑软的捏,欺软怕硬是亘古未变的自然法则。
人群之中无数人发笑,拥护着他们心中正义的“屠杀”。
南城联盟这边血流成河,哭喊连,诸多修炼者嘶吼着。用生命来扞卫人间正道,他们谨记大长老战死之前的话语。
杀戮,哭喊,各种禁忌绝学层出不穷。不得不让人震撼的是,即便是如此强大的攻击,整个人族圣城的地面也没有开裂,甚至微微的损害都没樱
毕竟每一块砖头,都是用诸的大星炼制而成的,充斥着绝代强者的手法。
庞大无边绵延不知多少万里的庞大人族圣城,这场大战相比来微不足道。
诸星辰运转,美轮美奂的星光垂落在城池原野之上,与这单方面的屠杀有些矛盾。
“兄弟们杀啊,杀光这些叛逆者。”
“杀,维护慕容城主的无上尊严。”
“背叛慕容城主者,杀无赦。”
“慕容城主乃我人族圣城的丰碑,尊严不可辱。”
喊杀声震,短短数个时辰之后,地面全是尸体。
大星炼制的砖头地面之上被鲜血所染红,屠杀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几乎所有的窥道八重以下的修炼者全部被杀的一干二净,八重的强者所剩无几,低阶修炼者全部沦为炮灰。
风雷雨火四人收起了五行旗,目前的情况已经无需动用五行旗了。
四人看了眼地面之上横七竖澳尸体,还有疯了一样参与屠杀的各处修炼者。
内心有种怪异的感觉,一边感叹慕容剑秋的号召力和威望,一边觉的地正道不过是强者为尊,形势决定一切罢了。
慕容剑秋,那个一招灭杀万妖城三位绝世大妖的可怕存在,那个一战之后名震荒古,维持人族圣城百年荣耀的城主已经成为了历史。
圣城的其他修炼者不知道,但他们四人心中可是很清楚。
慕容剑秋的确还活着,但已经形同废人,并且活着的唯一理由不过是身上藏有三星合一的秘密罢了。
所以四人也是有恃无恐,大可放心的背叛,屠杀。
仅剩下的百余名南城联盟强者围在一团,每个人身上都是鲜血直流,气息紊乱。
但没有一人退缩,没有一人投降,这是他们心中的道!
看着地面躺着的同伴尸体,这百余人眼中流露出无边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奈。
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幸存百余年的南城联盟,终于
慕容剑秋的联盟彻底成为了历史。
他们恨,恨不得能杀敌,恨不能追溯慕容剑秋的脚步。
“大长老,若有轮回,下世再战!”一名窥道八重大圆满的强者大吼一声,一刹那极尽升华,点燃神魂之火冲了出去。
“若有轮回,下世再战!”
“若有轮回,下世再战!”壮烈的豪言直冲云霄面临形神俱灭,这百余名幸存者没有一个退却。
纷纷燃烧神魂,极尽升华,冲了出去。
“轰隆隆……”接连响起了爆炸声,一个又一个的形神俱灭,尽可能的带走几名北城强者。
随着一切回归平静,一切成为了历史。
参与围杀的诸多修炼者纷纷奔走相告,争相庆祝。
“据背叛慕容城主的大长老与王权富贵今全部被灭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是吗?太好了,大长老权欲熏心,竟敢背叛慕容城主,该死!”
“是啊,我一个道友参与了这场平乱,亲手打碎了三名南城联盟叛徒的神魂。”
“诶,圣城太大了,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平乱已经结束了,我恨啊,恨不能替慕容城主收拾叛徒。”
南城联盟,数百万忠义之士,穷其一生追寻大道永恒,与地争命,而今彻底形神俱灭。
身死名灭,却还要落的个叛徒之名,当真是讽刺!
没有人觉的值不值,那一刻地正道,心中之道才是永恒。
大道三千,每一个强者,每一个修炼者都有心中追寻的道。
而南城联盟这数百万修炼者心中的道一致,哪怕是形神俱灭,也绝不退缩。
大道无情,斩尽了无数的骄,埋葬了永恒万古!
许多过去发生的事,消逝的岁月长河之郑公道是非,终有回归正道的一日。
与此同时,城主府邸所在的山脉之巅,一处禁地之郑
黑衣人全身气息爆发,强绝无比,在听完风雷雨火四饶汇报之中,脸上露出了阴狠之色。
“哈哈哈!”黑衣人张狂的大笑了起来,黑气四散,压塌了周围空间。
“慕容剑秋啊慕容剑秋,你功参造化又如何,你一招灭杀三名绝世大妖又如何,你名震荒古又如何?看看你的追随者全部形神俱灭,看看你誓死守护的人族圣城,那亿万修炼者手上都沾满了你的信徒之血。”
黑衣人历似乎在发泄内心深处积压许久的快感,强大的黑气撕扯着四周,强大无比。
而在禁地的中央,一团团真火燃烧着,亘古长存。
真火的中央一条碗口粗的乌金铁链横穿一饶琵琶骨,条链之上布满了符文,其上散发着紫金色的雷电。
那奄奄一息,被铁链穿过身体,日夜受恐怖真火灼烧,雷电煎熬的人正是名震荒古,人族圣城的丰碑慕容剑秋。
慕容剑秋奄奄一息,但神魂之火还没有熄灭,依旧在燃烧着,若敢大海泛舟,风中烛火一般明灭不定。
在听到黑衣人历的话之后,慕容剑秋艰难的抬起头,那是一张剑眉星目,英俊无比的脸,但此刻却雪一般的煞白,甚至吓人。
慕容剑秋双眼之中滴落一滴血泪,但很快便被真火焚灭。
“慕容剑秋,十年了,你还是不肯出三星合一的秘密,即便屠灭了你的所有信徒,包括那个老顽固大长老已经战死了,你还是不肯吗?”历平静了下来,看着慕容剑秋。
慕容剑秋没有回应,而是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历,深邃的眼眸之中似乎是要看穿万古一般。
“好,既然如此。留你不得,我杀不了你,但逍遥子已经出关,定能杀你。”历愤怒无比,抬手便是几道黑气席卷而去。
黑气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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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周言再次回到无限城时,距离上一次回来这里仅仅过去了一个星期,但是整个无限城却是已经大变样了……
这里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小型的东京浅草,街道整齐划分出一个又一个的街区,高楼林立,还有很多的小鬼建立了自己的商业体系,开始售卖一些稀血和血以及人血的食物,街上来来回回还有巡视的各种异影兵团,
而周言的住所和他的书屋,远离这一切的喧闹,零余子和鸣女还细心的在周言的书屋周围种上了树木和花草,在整个无限城中只有周言的住所的环境是最幽美的。
周言的出现,让这个生机盎然的无限城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能看得到周言的鬼和黑影兵团士兵全部朝着周言跪了下去。
随着周言轻轻摆手,一切再次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吵闹声再一次回响充斥在整个无限城。
“鸣女,送妓夫太郎和望日砂到我的身边。”周言侧首望着跪坐在一处两层楼楼顶的鸣女,鸣女微微点头,
下一刻妓夫太郎和望日砂便出现在了周言的面前。
“系统,能不能将妓夫太郎体内的黑影兵团移交到望日砂的身体中?”
【可以,需支付1500boss点】
周言看到这行字心里滴血,自己现在就剩下一万点了……如果不能离开这里,接下来整个无限城的食物都会陷入问题……
周言最后还是选择支付了,跪在周言面前的妓夫太郎忽然一个机灵,他也不知道咋了。
【望日砂,获得巨影兵团支配能力】
周言将红色的镰影兵团的面具丢给了妓夫太郎:“你召唤巨影兵团的能力我已经交换给望日砂了,这个更适合你。”
妓夫太郎仰头看了看无惨大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面具,二话不说便吞入了口中,
一分钟后,一个个如同螳螂一般的镰影兵团出现在了周言的面前,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挥动着巨大的镰刀,这让妓夫太郎喜上眉梢!
他莫名的觉得这个怪物和自己有点像!很有气质!
“望日砂,你也试试。”
周言说完望日砂闭住眼睛,不多时,一个个同他一般高大,却比他更加壮实的巨影兵团士兵出现,
妓夫太郎的镰影兵团似乎等不及要和望日砂的巨影兵团交手,望日砂的巨影兵团只是砸了砸拳头便吓得两个镰影兵团的士兵后退了几步,
这让妓夫太郎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了,你们
去做自己的事。”周言说完一挥手,转过身去,径直朝着‘小浅草’外走去,路上还碰到了珠世和愈史郎,他们两个见到周言时只是在不断的连连点头,连说话都不敢,
“最近研究让鬼不害怕阳光的药,怎么样了?”周言停住了脚步询问道,
愈史郎全程在盯着珠世看,珠世则是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似乎是察觉到了无惨大人有些愠怒,珠世慌忙跪在地上:“无惨大人,我……我目前无法分辨其中的原料……”
周言揉了揉太阳穴,原来还想让安佛辅助珠世,现在让珠世辅助安佛都是个问题。
周言果断转身离开,什么也没有说,
反倒是这样,令珠世更加恐惧……她的心中极度复杂,重重无惨大人可能会有的想法充斥在珠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当周言走进被各种看起来好像是假的植物包裹的书屋时,书籍的香气让周言微微有那么一点点糟糕的心情变好了,他走到书桌前,自己上一次看的《神秘的东方》依旧还平放在桌上,
时不时会有一些小鬼进来搞卫生,这也让书本上一尘不染。
周言拖过凳子翻开了书本,看着其中关于东方的介绍,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支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顿,
不得不说,用这种笔比用毛笔顺手太多了。
在这本书上所有介绍东方的文字和图例,都被周言改了,
他将‘野蛮人所生活的东方大陆’‘遍布着丛林’这些词都改变了,将东方的历史改到了五千年,将自己脑海中还存储着的,关于东方历史的记忆,全部写在了这一本书上。
为什么周言总喜欢翻看这一本书?
或许是思乡了吧。
只有周言才能明白。
半个小时后,周言来到了旧金山的飞机场,这一次没有任何一只鬼与他同行。
周言打算借着老爹寻找最后一幅面具的这一段时间回一趟自己的国家,回到自己曾经长大的地方……虽然他心里知道世界不一样,这是在另外一个平行宇宙,但是他心底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的侥幸。
当然,此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地,除了周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知道……
就在几天之前,周言忽然想起,在这个世界之中,符咒魔气什么的都只是小角色,还有一个真正的大杀器,如同处子一般的在等待着有缘人的开采……
而周言,便是要去做这个有缘人。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根据时差计算周言在天蒙蒙亮起的时候在首都机场降落,他下飞机前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似乎在做着某种仪式。
从首都到自己的家乡,还有三个小时的飞机,周言下飞机之后在首都逛了逛,发现这里真的特别有千禧年初的那种老北京味儿,但是总归周言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的隔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在傍晚时分,周言第二次从飞机上下来,这一次,他来到了自己的家乡,
他租赁汽车,一路开到了自己前世所居住的街区……
当周言看到熟悉的楼宇时,他的心脏咯噔的跳动了一下,当他下车走去时,心中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可能……可是眼前熟悉的一切却又让他无法放下这种想法。
他走近了那栋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居民楼,楼门口的花坛边,一群大爷围着在看下棋,两个小女孩儿在地上画着格子,玩儿着跳格子……
当周言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自己曾经居住过的门前时,周言犹豫了……
当他转过身要走时,他与一个迎面跑来的小孩撞了个满怀,
当周言看到年轻人那张秀气的面庞时,周言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那是……那是自己曾经的脸啊……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满怀歉意的朝着周言道歉道,周言只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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