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薄》 1. 第 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西菁 的《春情薄》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 2. 第 2 章 滚烫的茶渍溅在地上,把华丽的裙摆都沾染上了脏污,那茶盖滚落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响声,顿时四分五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谢明蕴身上。 连同那位刚被请进来的太傅,容淮安。 看清楚那一张芙蓉面的刹那,清贵臣子微微眯了眯眼,袖中的手拢紧,一双眼中刹那覆盖上几分暗色。 “蕴儿,怎么了?” 皇后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太子也看出她的失态,有些担心地喊道。 “妹妹?” 然而谢明蕴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初夏,江南微风拂面,古朴的巷子里浸染着酒香,咿呀咿呀的孩童喊叫与吴侬软语在耳边响着,客栈二楼里,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住那漂亮的容颜,她没个样子地倚在躺椅上,目光随意地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书生。 笑眯眯地把口中的葡萄皮吐出来,她撩了散落在鬓边的发丝,明明瞧着一副明艳灵动的样子,嘴里说的话却毫不留情。 “露水情缘?” 对面的书生瞧过她许多次这样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或者树上纳凉的样子,每一次瞧见他之后,这人都如一朵蝴蝶一样从树上跳下来,缠在他身边说今天忙得很累,或者天太热了不想开这店了。 这是头一次,他忙完了事情回来,这人躺在椅子上没再迎他,没想到一开口,却是他从未设想的话。 他一向温和的眼中泛出几分冷意,语气也沉了下来,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是啊。” 她笑眯眯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露水情缘逢场作戏,郎君……不会当真吧?” “离了江南,大千世界,北谢三十二座城,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轻笑了一声。 “你记住,江淮,是我不要你了。” 临别时的大放厥词犹在耳边回响,转眼她入了皇宫三个月,这人却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还即将是——皇帝指给她的太傅? 这个认知顿时把谢明蕴砸的一个激灵,她脸色一白,对上容淮安的似笑非笑的神色,骤然一个心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公主只怕是太高兴了,才如此失态吧。” 容淮安早已恢复平静,见她如今的样子,掀起唇角,轻笑了一声问。 高兴? 和她始乱终弃的穷书生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谢明蕴只觉得心中一堵,开口就要反唇相讥。 “本宫高兴与否,不劳容大人挂念……” “蕴儿。” 她一句话没说完,台上的帝王骤然看了过来,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往昔这个女儿最温柔知礼,怎么今日瞧着却有几分奇怪? 对上皇帝疑惑的目光,谢明蕴骤然冷静了下来,太子和皇后正等着她说下去,谢明蕴却不得已咬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继而温声道。 “父皇恕罪,女儿方才见了大名鼎鼎的太傅有些惊讶,一时失态。” 皇后看了她一眼,抬头笑着替她圆话。 “想来蕴儿也是少见如太傅这般天人之姿的人,才有些失礼了。 姑娘家的心性,皇上不必在意。” 谢明蕴低着头,听着皇后的话,嘴角抽了抽。 台下那道锐利清润的目光一直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针在背,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皇后。 “父皇恕罪。” 只是打碎个杯盏,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一摆手也没再追究。 “淮安,今日朕叫你入宫,是有件事想嘱咐与你。” 此话一出,容淮安四处扫了一眼,想起近来朝中的动静,约摸对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把握。 这几天明蕴公主和亲的事闹了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是听说的。 只是一直没想到,宫中三个月前认回来的明蕴公主,竟然是半年前在江南之时,对他撩拨了心又始乱终弃的骗子。 容淮安只觉得心中的气更闷,玉容上神色略微寡淡了些,他抬起头,凤眸落在谢明蕴身上,继而扫过皇后,太子,温声开口。 “皇上请说。” 紫色锦袍晃过眼底,上面坠着的玉佩被他捏在手中把玩,容淮安一身明华,随意而立,也掩不住那通身的清贵气质。 “容爱卿回来这些天,身上的病可好了?” “劳皇上关心,前几天就好了。” 容淮安轻轻笑了一声,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些,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这位清贵臣子的身上。 外人大多形容他是端方内敛的如玉公子,及冠后这两年,上京美誉无数,但年轻的臣子身负美名却不见骄矜,实在是肱股之臣的料子。 皇帝看着他,心中方才的犹豫也散去。 这人的确是教导蕴儿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他继续开口。 “淮安奉命离京处理事情,半年前回来连日奔波,身上染了风寒一病不起,闭门谢客足足半年,朕心中甚是担心。” 半年前? 谢明蕴低着的头抬起,悄然看了一眼容淮安,被这人敏锐的察觉到,又不自然地避开。 她也听过这位容家公子的事。 听闻半年前前他从江南办事回来,却因为舟车劳顿染了病,一病不起在家中闭门谢客足足小半年,听容府的下人说整日容淮安身边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似是有些郁郁寡欢。 想到这,谢明蕴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风寒么? 她看未必。 “如今既然容爱卿已经全然大好了,朕便也放心了。 你自回京之后,接任这太傅一职,整日养病,如今大好,朕恰好手中有一件事,想吩咐容爱卿去做。” “皇上但说无妨。” 他拢了衣袖弯下身。 “朕之爱女明蕴公主,才被朕从外面认回来,如今缺个教导的太傅,朕思来想去,没人比容爱卿更合适,不知容爱卿可愿意……入公主府教习明蕴?” 教习太傅? 容淮安掀起眼皮,那一双凤眸里的神色缥缈,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站在他身边的谢明则却骤然觉得他的气场微微变了。 教对他始乱终弃的骗子四艺? 容淮安心中讽刺,面上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对上谢明蕴同时慌张了的神色。 他倒是觉得这位公主要学的不是四艺,该是怎么“从一而终”,怎么不当“始乱终弃”的骗子。 当时分别之时谢明蕴信誓旦旦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想起那句“逢场作戏”,容淮安温和的眸子骤然一冷,掀起眼皮。 “臣不……”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有人比他开口更快。 “父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第 3 章 皇帝将这件事一锤定音,谢明蕴到了嘴边的话也无法再说出去。 本身要找太傅的事是谢明则开的口,也是她点头同意的,若是再三推诿,皇帝不高兴不说,也容易驳了她皇兄的面子。 何况再说下去,难免有人会看出什么端倪。 比如她身边心细如发的皇后。 到底是心虚,谢明蕴心下纠结着,开口问皇帝。 “只是不知父皇打算让太傅入公主府教习多久?” “暂定……三个月吧。” 三个月……尚且在她能容忍的范围内。 三个月而已,一晃就过去了。 谢明蕴听罢,如是安慰着自己。 敲定了事情,皇帝转头问起容淮安容府的事,谢明蕴眼珠一转,悄然凑到谢明则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皇兄,我先出去。” 谢明则轻轻颔首。 谢明蕴看着不远处正和皇帝侃侃而谈的容淮安,悄然往后退了两步,脚底抹油打算溜之大吉。 她的身影刚从门边隐去,站在皇帝身侧的容淮安忽然偏头看了一眼她原先站的位置。 “容爱卿?” 皇帝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无事。” 容淮安回过头,浅浅地笑了一声。 皇帝与他说着话,皇后与太子对视一眼,朝皇帝行礼。 “臣妾/儿臣告退。” 皇帝摆摆手,二人从御书房离开。 偌大的御书房骤然空落下来,容淮安目光一瞥,看到了御案前那明黄的绢帛。 是先前写了一半的圣旨。 皇帝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走上前又把那圣旨打开。 “皇上早先有意让公主和亲?” 容淮安瞥过去一眼,语气清淡地问道。 “容爱卿觉得呢,朕如今的决定,是对,还是不对?” 皇帝不答反问。 “皇上圣明仁慈,公主刚认回来,是该再留些时日,以慰皇上与娘娘思女之苦。” 容淮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绢帛上,眸中溢出几分讽刺。 毕竟谢明蕴若是此时和亲,他这半年以来日日萦绕在心头的那股闷气,又该从何消解? 那一张漂亮明艳的小脸又在此时晃过脑中,容淮安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站定在御案前。 “拿下去烧了吧……” 皇帝吩咐的话刚说完,太监还没进来,容淮安已经拿起了桌案上的绢帛,亲自弯腰走到了一旁的炭盆处。 “此事让下人去做就是,容爱卿何必染手?” 皇帝不解地看向他。 “无妨,臣恰好闲着。” 容淮安身子没动,清润的眉眼在瞧见上面的字眼时微微一动,一直看着那绢帛烧尽,才直起身子。 “皇上若无事,臣先行告退。” “去吧。” * 这边谢明蕴从御书房里溜出来,心乱如麻地搭着宫女的手往前走,往昔沉稳的步子也在此时有些凌乱。 “快点,回宫。” 她仍是不死心,若是在容淮安入府教习之前找到办法让他放弃,那自然是最好的。 心中正盘算着,转头过了御花园,就被人叫住了。 “哎呦,六皇妹。” 邪肆张扬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不屑与高高在上,听着这声音,谢明蕴心里一咯噔,抬起头看过去。 小路尽头,一身华服的皇子正带着下人大步走过来,目光阴冷地落在她身上。 正是此次力荐她去和亲的四皇子谢明哲。 谢明蕴微微蹙眉,凌乱的步子一止,面上的慌张隐去,不等谢明哲走近,弯腰一礼,就打算避开他往另一条小路而去。 “谢明蕴。” 她刚走了一步,面前身影一闪,谢明哲已经到了跟前,冷笑地看了她一眼。 “怎的见了皇兄,却还偏要跑呢?” “皇兄误会了,这大路朝天人人走得了,妹妹只不过是换一条路而已,如何避着皇兄走了?” 谢明蕴站直身子,仿佛并未感受到谢明哲身上的阴冷气息,温声开口。 只话虽然规矩,也礼貌地喊了皇兄,声音里却没有半分敬意。 她对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害她的人,自然没有好感。 “皇妹这张嘴倒是巧,就是不知道若是他日和亲南湖,是不是也是如此伶牙俐齿?” 谢明哲冷笑一声。 “和不和亲不是四皇兄说了算,如何决断还要看父皇的意思,四皇兄在妹妹面前大放厥词可是没用的。” 大放厥词么? “六皇妹还不知道吧,今日早朝之上,朝堂大半的臣子都上书力荐你去和亲,父皇如今是对你有几分疼爱与亲情在,但这疼爱比着江山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 谢明哲似嘲弄一般地看着她,眼中闪过几分恨意。 他的妹妹都没了,太子的妹妹凭什么好端端的? 他妹妹当年走过的路,他要太子的妹妹,也一一都走过。 谢明哲眼神更冷,一步步往前走,直等逼近到谢明蕴面前,瞧见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一时更觉得厌恶。 “毕竟你只是个三个月前才被认回来的乡野丫头,就算流着皇家的血,把自己捯饬成一只凤凰,骨子里也和那些低贱的百姓没什么分别。” 低贱的百姓? 谢明蕴神色似乎变了变,继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父皇敬天命爱臣民,到了皇兄这子民却都变成了低贱的百姓,万一皇兄此等忤逆厥词明日传到御史大人府上,可要小心御史大人参你一本,在朝堂上丢尽脸面了。” 轻软的声音落在耳边,谢明哲顿时大怒。 “好个伶牙俐齿的乡野丫头,你是不是以为本殿不敢动你?” 话音未落,他衣袖一甩,手高高扬起朝谢明蕴脸上打去。 “四皇兄你大胆——” 似乎没料到谢明哲如此大胆,谢明蕴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往一旁躲开这一巴掌,骤然手腕一紧,她措不及防地被人拉到了身后,一只大手伸出,精准无误地扣住了谢明哲的手腕。 “四殿下。” 温和清润的声音里难得落了几分冷意,谢明蕴瞧见眼前掠过一角绛紫色的衣袍,继而那高大的身形就已经挡到了她的面前。 身姿挺拔,长身玉立,恰是容淮安。 谢明蕴怔怔地看着他。 这人站在自己身前,替她挡住了谢明哲打过来的一巴掌,那扣在谢明则手腕处的手紧紧攥着,白皙的手背连青筋都瞧的分明,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的劲。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4 章 谢明蕴听见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响在耳边,骤然呼吸一窒,眼皮轻轻颤了一下。 那双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眸子一寸寸掠过她,骤然让谢明蕴想起春日末尾里的最后一场雪,纵然面上挂着春意盎然的笑,身上却还挟裹着残冬后知后觉的冷意。 “还是说……臣该叫一声,明蕴公主。 见了故人,公主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抿着唇依旧不说话,容淮安并不在意,一声轻笑从喉咙间溢出来,谢明蕴却瞬间觉得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更凉了。 高大的身形拢在她面前,身后是退无可退的墙壁,这位重逢后见了第二面的人,在随时都有可能来人的御花园里,将她堵了个严实。 “北谢三十二座城,离开江南的那一天你那样潇洒,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上京,以这样的身份和我再见面?” 想过吗? 自然是没有。 今日发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让她觉得不真实,可如今熟悉的眉眼就在她面前,连说话的腔调和身上的气息都和半年前的江淮一般无二,这一切都在提醒她,是真的。 她真的和当年自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书生,在上京城再一次遇见,而且以后还要日日檐下共处,她要唤他一句—— “太傅。”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容淮安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冷了,谢明蕴勉强压下心头的复杂和慌张,站直了身子,对身后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宫女说。 “你先下去。” 宫女连忙行礼,低着头要从一旁走过去。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一句,否则你知道后果。” 谢明蕴看着宫女,又吩咐了一句。 说这话时,她语气又重了些,声音里带着几分威压,让宫女顿时又行礼道了一句不敢。 这样子与半年前江南那吊儿郎当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天差地别,容淮安难得愣了愣,继而又看向她。 御花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明蕴长舒一口气,在袖中拢着的手紧紧地绞着,把今日才换上的宫装衣袖都绞出了褶皱,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差也不能比现在还差,何况容淮安这等要面子的清贵臣子,能愿意给外人知道他曾经被一个平民女甩了吗? 料想她当时话说的那么决然,此等情况下,容淮安也定不愿意再见她。 梳理明白了想法,谢明蕴终于再次对上容淮安的眸子。 “容太傅。” 她话音已经平静了些。 事到如今,她必须抢占先机。 “嗯。” 容淮安浅淡地应了一声,依旧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事已至此,本宫猜想太傅也是为皇命所迫,所以才不得不答应入公主府教习。” 她的话刚一说完,容淮安攥着她手腕的动作蓦然紧了些。 “嘶。” 谢明蕴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还没再开口,蓦然手腕一松,这人轻飘飘松开了她,只余下手腕上被攥出的那点红痕,昭示着方才的力道。 “公主这话是何意?要臣主动去向皇上说明放弃做公主的太傅?” 容淮安将话题挑了个明白,谢明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是,毕竟当时……” “当时如何?公主犹对当年之事念念不忘?” 容淮安轻笑一声,步步紧逼地问她。 话音虽清浅,眼神却带了几分疏离的凉意。 “自然没有。” 谢明蕴想也没想地开口反驳。 容淮安眸光顿了顿,继而语气平淡地道。 “既然没有,又为何三番五次地避开臣,更甚如今说出这么一番话?” “我是怕影响太傅清誉。” “圣旨已下,臣不过奉命入府教习,臣尚且不怕,公主又有何心虚?” 容淮安一句话将她反问的哑然。 她的确是心虚。 “还是说,公主已经找好了第二个太傅?” “不是。” 谢明蕴又摇摇头。 她自三个月前来到京城,整日待在四四方方的皇宫中,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更逞论找别人做她的太傅? “既然不是,那公主让臣去皇上面前放弃教习,是想去南湖国和亲?” 容淮安再度追问。 “自然……也不是。” 见她都摇头否认,容淮安这才溢出一分意味不明的笑。 “既然都不是,若臣当真去皇上面前拒绝此事,公主可能确定找来的第二个太傅就称心如意?” 他看着谢明蕴,似乎透过那双眼将她心中的纠结和顾虑看的一清二楚,半晌,不紧不慢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若是到时候找不到,四殿下又再度上书,朝臣催得紧,公主可能确保……皇上不会再次下旨,命公主去南湖和亲么?” 这一句话却是拿捏住了谢明蕴的命脉。 她的确是不想让容淮安入府教习,但比起和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臣子相处,她更不愿意就此和亲出嫁,去千里之外的南湖。 她登时沉默了下来,眼中的情绪翻涌,竟不知该如何接着说下去。 如果说来到上京对她而言是前十七年里最大的变数,那在上京再遇见容淮安,就是第二个变数。 明明北谢天宽地广,上京和江南相隔百里,分别后他们该再也见不到才是,可偏偏……当年在她身边的穷书生,竟是北谢第一世家的嫡长子。 命运如此弄人。 她不说话,容淮安却也极有耐心,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身上。 “臣奉皇命入公主府,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不怕流言蜚 语,也无需去躲避什么。” 他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一般,让谢明蕴顿时想起半年前离别时自己的大放厥词和今日御书房里的极力推诿,顿时又有些莫名的心虚。 “所以,臣不会向皇上主动请辞。” 将她的反应收之眼底,容淮安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上的落雪,一锤定音道。 “公主若有万全的打算,确保自己不会和亲也能推掉臣做您的太傅,那大可主动向皇上说明。” 话落,他似是失了继续说话的兴致,微一弯身道。 “臣告退。” 没等谢明蕴颔首,他已经转过头。 年轻臣子脊背挺直,单薄的官服着在身上,任风雪飘落在肩头,背影清华端敛,没再回头,一步步踏出御花园。 谢明蕴目光落在他离开的身影上,停顿半晌,方才伪装出来的端庄与严肃散去,她苦恼地皱了皱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5 章 谢明蕴从皇宫一路出去,回到了公主府。 传闻这公主府是十七年前,皇后怀她之时就已经建成的,后来生下她后边境起战,帝后二人亲临前线,她在战乱中失踪,回来后,皇后因失女而悲痛不已,整日郁郁寡欢,执意命人将公主府装饰好,以期盼着有朝一日寻回女儿,这公主府也能迎来自己的主人。 谁料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十七年。 她回来后,皇后为了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金银珠宝和玩物古董,但凡皇宫里好的,无一不送入公主府装饰,宫女奴仆更是送来几百个,阵势浩大,但好在这公主府大,倒也不显拥挤。 “公主万安。” 瞧见她越过门槛进来,公主府的管事嬷嬷赶忙走上前,一边跪下去行礼,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 近些天皇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今日公主入宫是为着什么他们做下人的心里也清楚,只是此时云姑姑看着去时心情还不错的人回来后似乎有些郁郁寡欢,顿时心里一沉。 难道皇上真打算把公主送去和亲? 想到这,云姑姑再看向谢明蕴的眼中便多了几分不忍和心疼。 她是皇后的人,心里自然是向着皇后的女儿的。 这公主才认回来三个月,难道命就这般坎坷吗? “嬷嬷起吧。” 谢明蕴嘴角勾起一丝笑,拦住了她跪下去的身形,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纵然已经做了公主三个月,她也是不习惯被人随意跪来跪去的。 “太子殿下来了有一会了,在前堂等您呢。” 云姑姑道了句多谢公主,起身说道。 闻言,谢明蕴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云姑姑,抬步往前厅走去。 “皇兄。” 云姑姑走在她身后,瞧见她脸上的郁闷在进了前厅之后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轻灵笑意,走到前厅里,笑着喊谢明则。 “皇兄来了。” 谢明则坐在主位,见她过来,冷着的脸色顿时温和下来。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一众下人赶忙低下头行礼,无人敢直视谢明则。 太子殿下生性冷淡,不苟言笑,在上京是出了名的脾性难以捉摸,平日在东宫伺候的人无不谨小慎微,宫人里就没几个不怕太子殿下的。 也只有对着这个妹妹,殿下才算多出几分宽和。 “走在路上见御花园的花开了,没忍住就多留了一会。” 谢明蕴站到他面前行礼道。 “说了许多次了,不必如此拘礼。” 谢明则抬手扶住了她。 回来这三个月,不说别人,太子与皇后对她显然是极好的,又加之今日二人擅闯御书房只为拦下皇帝旨意,让谢明蕴自入了宫就漂浮不定的心也感受到了几分暖意,对这个哥哥自然也多了几分好感。 听了谢明则的话,她抿唇笑了一声,乖巧站在他身旁。 “你自从回来后大多时候都住在公主府,平日里入宫次数不多,孤只恐碰上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你。” 他这么一说,谢明蕴心中一暖,将这半日在御花园里的郁闷也冲散了许多。 “有您和母后在呢,谁敢冲撞我。” 谢明则只摇摇头,从腰间拽下来一块玉佩。 “这是我的信物,满宫的人都认得,你再入宫的时候带着,也免去诸多麻烦。” 谢明蕴见了这玉佩顿时有些无措,刚要推辞,谢明则已经把玉佩送到了她手中。 “虽然父皇已经答应暂缓和亲一事,但并非长久之计,加上谢明哲府上也不安分,朝堂上的动荡关乎和亲一事,难免波及到你,日后入宫的时候只会更多,为免我与母后担忧,你也将此物收下。 此物不仅是太子信物,也能调动东宫和太子府的侍卫保护你。” 谢明则短短几句话说完,谢明蕴眸光一动,更有些感动。 “皇兄……” “我既是你哥哥,这些便是应当为你做的。” 谢明则缓缓笑了一声,又接着道。 “接下来的这几日,你就安心留在公主府内等着容太傅前来教你,剩下的事情,皇兄与母后会为你处理好。” 提及容淮安,谢明蕴指尖一动,面上的表情微变,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谢明则敏锐地又注意到她此时的不对劲,抬手挥退了屋子里的下人,问道。 “今日我见在御书房里,你看到容太傅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对劲,和他交谈时也有些情绪激动,可是之前……你曾在哪见过容太傅?” “没有。” 几乎是在谢明则话落的刹那,谢明蕴就抬起眼语速极快地反驳。 更甚至语气里带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虚。 “哦?” 谢明则本是随口一问,然而她反驳的快,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 “皇兄想哪去了,太傅是上京人,我之前只是个在江南的平民女,怎么会有见到太傅的机会?” 谢明蕴清了清嗓子,状若镇定地信口胡诌。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咬牙腹诽,自入了宫到现在,她已经因为这人撒了好几次谎了,这话不谢明则听着信不信,她说着倒是蛮心虚的。 “若是真有什么,蕴儿也不必瞒着孤,若实在不愿让容太傅过来,孤再着人去找其他的臣子也一样。” 她执意否认,谢明则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又移开,仿若不经意道。 此话一出,谢明蕴显然有些意动。 她猜不透容淮安为何不愿去主动请辞,但想来就算入了公主府教习,凭这人的脾性,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虽然她是公主,但一句“太傅”大过天,日后吃亏了还不是要咬牙往肚里咽? 猜想这人不会让她好过只是其一,其二来说,到底她是真和这人有过一段过往的,她生怕这段过往为外人知晓,自然要想方设法地瞒住。 而不见面,是最好的方法。 “我记得今日皇兄让人往容府去过一趟,想来在皇兄心中,江……容太傅是您认为的不二人选了?” 知道谢明则在这给她挖了个坑,谢明蕴自然不会直接承认不愿意见到容淮安,于是耍了个小心思拐弯抹角地问。 谢明则轻轻点头。 “朝中孤可信之人大多是武将,少有的几个文臣都是才参科举上来的寒门,够不上格来教你,父皇多疑,若是我寻了保皇派入公主府,难保他不会疑心。” 疑心这是东宫一党的谋划,想通过公主太傅一事拉拢他手下的臣子。 而除了保皇派和东宫一派之外,剩下的便是四皇子党。 “容家是北谢第一世家,是少有的中立派,容太傅在朝中声誉很好。” 世人皆赞他是少有的清润公子,腹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6 章 谢明蕴顿时撑着身子坐起来,因为动作太急促,只听咚的一声,她胳膊肘磕在了床沿,她痛呼了一声,脑子算是随着这痛意清醒了过来,动作也随之止住。 不对,这天还没亮,就算入府教她也不该这时候啊。 “什么时辰了?” 她晃了晃脑袋道。 “回公主……卯时一刻。” 云姑姑硬着头皮开口。 公主回来的这几个月里,要说脾性是一等一的好,对下人也不算苛刻,唯一的规矩是每日必须睡到巳时起,但小姑娘家睡得久一些也不算什么毛病,皇后娘娘也纵着,公主府人人都知道规矩,从不敢在巳时前打扰公主。 但今天……却不知道这位太傅是为何,卯时刚过就敲响了公主府的门。 人来了他们自然不敢赶出去,何况容太傅是皇上钦定的太傅,总没有先生等着“学生”的规矩。 卯时一刻? 谢明蕴往外又看了一眼,身子软软地躺了回去,一边伸手拉上了被子。 “让他等着。” 容淮安只怕是上朝上傻了,谁家教习是这个时辰来的?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她的琴馆都是午时过后才开门的,如今不用养活自己,就为了个破四艺,她能卯时就起? 断然不可能。 “这,公主……” 云姑姑听见她的声音里难得泛出几分烦躁与怒意,顿时也不敢再说,转头往前厅去了。 屋子外安静下来,谢明蕴又沉沉地睡过去。 只安静了不到片刻,门外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既然是要学,公主总要摆出个态度来,这个时辰皇上都已经上朝了,公主再睡着只怕不合适吧?” 清润的声音里带着这人一如既往不慌不忙的雅意,一句话让谢明蕴刚平息下来的恼意又涌了上来。 容淮安发哪门子的疯? 这个时辰别说国子监,就连城外操练的兵士只怕都没几个起的,他要她这时候起来学四艺? 睡意又因为怒火散去了些,谢明蕴有些失态地直起身子往外瞪了一眼。 “公主还没醒么?倒是比臣想象中的更能睡些。” 这人的声音接着传来,明明相隔一扇窗子他都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却还偏要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谢明蕴分明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愉悦。 愉悦? 这下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了! 在江南的时候他最清楚自己要每日睡到巳时,如今却偏偏要在卯时就来公主府把她叫醒,能不是故意的么? 只怕他答应做太傅的时候,就想到怎么折磨她了。 她就知道,容淮安焉能让她好过? 心口的闷气越来越堵,谢明蕴想也不想地出声讽刺。 “是朝堂上的事都被父皇交给别人理了吗,太傅堂堂科举状元做了甩手掌柜?这么一大早就到了公主府,瞧着竟比本宫府上的洒扫丫鬟还得闲。” 这话带着一股子火药味,云姑姑身子一抖,顿时低下头去,不敢看容淮安的脸色。 公主平日里脾气挺好的啊,怎么今天见了太傅跟吞了火药似的? 一片寂静中,容淮安拂了拂衣袖轻笑一声,语调疏和。 “是啊,皇上昨夜就将臣叫进宫,免了臣这些天在刑部和城郊的事宜,说让臣专心留在公主府,好生教导公主。” 他话音的最后分明加重了语气,将教导公主四个字咬紧了,谢明蕴顿时气笑。 好生教导? 只怕是想办法怎么折磨她吧。 她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忽然拽了被子往下躺。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还在公主府,这个时辰,就算他容淮安再怎么担着“太傅”的名头,只怕也是不敢闯进来拉她起来的。 要是第一天她就被容淮安拿捏住了,接下来的三个月还能好过? 还未躺下,在门边的人忽然隔着窗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仿佛猜到她什么心思一般,不紧不慢地道。 “臣倒不知道,公主比之前在江南的时候——” “容淮安!” 他一句话没落,谢明蕴猛地坐起来,扬声打断了他的话。 屋外安静下来,谢明蕴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咬牙切齿地又看了他一眼。 容淮安最知道她不想被人发现当年的往事,如今倒也学会了用这些东西来威胁她。 一股闷气在心里不上不下地堵着,谢明蕴甩了衣袖直起身子。 “有劳太傅稍等片刻。 云姑姑进来。” 容淮安嘴角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拂了拂衣袖慢条斯理地道。 “臣在书房候公主。” 他转身还没走过游廊,就听见咚的一声,隔着屋子,那人重重地把梳子扣在了桌案上。 等梳洗完毕,谢明蕴从屋子里出来,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暗着。 只怕这人刚下早朝就来了公主府。 她抬起步子往书房走去。 “时候还早,可要奴婢吩咐膳房先准备膳食,公主与太傅用了再入内学习?” 云姑姑跟在身后问道。 公主府可从来没这个点就备过膳食。 “不必。” 谢明蕴脚步不停走进了前厅。 进了书房,她一眼就瞧见屋子里坐在桌案前的人。 因为天色还暗着,书房点了一盏宫灯,明黄的光影照在这人一身绛紫色的官服上,镀过几分光亮。 连着清润的眉眼都温和了些。 他手中拿了一本书,正敛了神色认真看着,身姿挺拔,积石如玉,任是谁见了也要称一声贵公子的,然而谢明蕴只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走进去。 “公主来了。” 听见声音,容淮安抬起头,似乎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忘了一样,温声笑道。 “臣见过公主。” 谢明蕴没理会他,似笑非笑地坐了下来,也算恢复了几分冷静。 身后都是宫人,容淮安第一天来教习,皇后太子回头必然都要过问,她要是表现的太不正常,只怕引起他们怀疑。 何况太子本身就怀疑她和容淮安认识。 想到这,她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几分温和的笑。 “有劳太傅了,如此寒雪天气,还起得这么早入公主府,当真辛苦,本宫多谢太傅。” 容淮安闻言抬起头,微微扬眉,有些意外她的反应。 但很快,扫到她身后跟着的一群下人,顿时又了然。 容淮安仿若不觉,浅浅笑道。 “公主折煞臣了,不过分内之事,纵然皇上让臣入府教习三个月,但臣想公主聪慧,从前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7 章 “啪嗒——” 桌案上的茶盏被谢明蕴的衣袖扫落到地上,砸出重重的响声,继而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泼在地上,下人俱是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听个故事的功夫,公主就能把茶盏砸了。 “都下去。” 谢明蕴声音带着几分薄薄的恼意,连茶水溅到了手背上都懒得管,目光往回一扫,阻止了下人上前清扫收拾的动作。 一群人顿时从书房里退出去,最后面的人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屋内归于平静。 容淮安似乎对她的怒意毫无知觉,杯盏砸到脚边连动也不动,反倒温声问她。 “公主挥退了下人,可是有什么事?” “江淮。” 谢明蕴却是再也懒得装下去,一双清透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容淮安,冷声开口。 这是自入宫再见以来,谢明蕴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那段过往,承认自己是江南开着琴馆,与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阿蕴。” 时隔半年,又听她叫一句江淮。 容淮安忽然有些怔愣,想上一次从这人口中听到“江淮”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呢? 哦,是半年前。 她说。 “江淮,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思绪回转,容淮安眸中透出几分讽刺与清透入骨的冷意,转瞬即逝,敛了眉眼道。 “公主如今,可算是承认与臣认识了么?” 认识? 他们之间何止认识。 谢明蕴眸中一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呆愣了片刻又回神。 “之前的事,你若诚心怪我,我今日便在这与你道一句对不住,但往事如流水……” “对不住?” 容淮安骤然扬眉,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 “公主做错了什么?需要对臣说对不住?” 这要她怎么回答? 难道承认自己不该对他始乱终弃么? 谢明蕴一噎,刚才还很足的气势散去了些。 容淮安接着道。 “既然没有,又何须对臣说对不住,臣如何担得起公主的对不住?” 反正他来此,也不是为了听她一句对不住的。 “那你要如何?” 谢明蕴直起身子对上他的视线。 从卯时就叫她起身,又到屡次在下人面前提及江南,再到那个“从一而终”的故事,要说他没有几分故意,谢明蕴是一点也不信的。 他是为了“报复”自己当时说过的话。 “这话似乎该臣问过公主。” 容淮安淡淡开口。 “是公主挥退了下人。” 谢明蕴被他的话一堵,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头看他。 “过往如何,到底是‘江淮’和‘阿蕴’的事,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你我都在上京,换了一重身份,今时不比往日。” 容淮安低着头,谢明蕴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便接着又道。 “容太傅是世家嫡子,朝堂新贵,前途不可限量,你声誉清白,总不想那段往事为外人知晓。” “公主想说什么?” 容淮安终于抬起头,却不知道是不是谢明蕴的错觉,她分明觉得说这话时,容淮安的语气忽然冷了两分。 “不如你我约法三章,就当做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日后在外太傅不必提及与我之前认识,我自然也不会多言一句,以免引起什么流言碍着太傅前途。” 前途? 容淮安嘴角刚扯开,又似乎觉得无趣,缓缓收回了笑,神色清淡地道。 “这便是公主所愿?为不影响臣的仕途,还是怕影响到公主自己?” “藏着那件事对你我都好,自然是一桩互利互惠的事。” 好一个互利互惠! 日前在御书房和御花园见到谢明蕴,她端庄温华,在帝后面前极尽守礼,在谢明哲面前又多有隐忍,他本以为这半年将她改变了很多,如今一看,分明还是那个巧言令色的骗子。 将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臣没有答应的必要。” 容淮安伸手又翻过一页纸。 谢明蕴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心中有些气馁。 她记得在江南时,这人就总是这么一副样子,端方内敛,公子如玉,在她面前永远称得上好脾气,有求必应,但大多时候,她总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那时候只以为他像无欲无求的一尊佛,如今看来,分明是从小被世家大族的规矩和官场争斗,磋磨成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她神色怔怔然地看着容淮安,目光触及他清凉无波的凤眼,却又觉得有哪不一样了。 她看了半晌,略微有些明白了。 是疏离。 他如今看她的样子,与看父皇,看皇兄,甚至那日看谢明哲的时候,都没什么差别。 比之江南,多了几分疏离感。 一句带着恼意的“那你要如何”到了嘴边,她忽然怔怔地说不出了。 屋内安安静静的,容淮安似乎没察觉到她周身气息的变化,一直低着头翻那本不知道已经被他翻了多少遍的书。 良久,直到屋外有人打破了这沉默。 “已到辰时,公主与太傅可用膳?” “不用——” “传膳吧。” 谢明蕴的话说到一半被容淮安拦住。 她噎了一下,回头看着坐在桌案边的容淮安。 “本宫以为太傅来的这么早,是早早就用过膳了呢。” “臣是为公主考虑,忧心公主饿着肚子。” 容淮安跟着温声接话,似乎方才的别扭与争执都不曾存在一样。 忧心她饿? 从今日卯时到现在,她气都被容淮安气饱了。 “太傅要用就请回容府用吧,本宫这公主府招待不起太傅这尊大佛。” 她往后倚了倚,靠在椅子上,一边懒散地说道。 容淮安扬眉,作势要往外走。 “公主既然如此说,臣自然也不能勉强,不如就入太子府,或者皇宫去向皇上讨一口饭,想来皇上与太子殿下,都是极愿意留臣用早膳的。” 谢明蕴刚合上的眼猛地睁开,看着容淮安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去,额角突突地跳,终于是在他脚踏过门槛的刹那猛地站起来。 “传膳。” 容淮安同时停住了步子,回头施施然看向谢明蕴。 “多谢公主。” 二人一同去前厅用了膳。 吃过早饭,谢明蕴的心情也算好了些,脚步轻快地进了书房,一眼瞧见坐在桌案前的容淮安,心中又蒙上一层阴霾。 也不知道皇兄怎么就这么凑巧地找上了容淮安做她的太傅。 一边腹诽着,她一边又坐到了屋子中间的桌前,与容淮安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容淮安看着她落座,低头又瞧了一眼手中的宣纸,道。 “公主坐过来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8 章 小时候谢明蕴跟在养父母身边,爹娘只是清苦人家,爹是个私塾先生,娘靠卖东西勉强糊口,零碎的记忆里,爹娘都很疼她。 娘心疼不愿让她多受苦,于是白天都让她跟着爹去私塾,多少耳濡目染听点课。爹爹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偏生在课业上对她很严苛,每每逼着她多念些书,背不完就罚她抄写东西。 于是她从小就不喜欢写字。 因为敷衍爹爹的作业,一手字写的潦草凌乱,后来开了琴馆,有个捡回来的妹妹徐盈帮她记账,更是用不着自己写字。 夏天有一次,容淮安刚到琴馆的时候,瞧见她写的东西,顿时眉头打成一个死结,想规劝着她多练练字,又被她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 如今呢? 谢明蕴回过神,看了一眼手中的朱笔,有些头疼。 到底是风水轮流转,逃不过的事还是逃不过。 他拿着皇帝这座大山压在头上,谢明蕴也只能咬牙写了,生怕自己再看到容淮安这张让人生厌的脸撂摊子不干,她索性别开了身子,趴在桌案另一边写。 细微的动作未曾瞒过容淮安,他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身姿挺拔,眉目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也没开口说什么。 于是一时屋内陷入安静,书房里只听见她落笔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容淮安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外面寒风呼啸,卷起风雪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下了北谢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然而屋内点着炭火,温暖如春,不受丝毫影响。 在这温暖的屋子里,紫檀木桌子前,那原本该握着笔好好练字的人,却不知何时歪着头睡了过去。 朱笔被她搁在宣纸上,头枕在手臂上,正阖着眼睡得香甜,走近了些,容淮安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 阴影垂落,谢明蕴眼皮动了动,依旧无知无觉地睡着。 容淮安的神色淡淡地落在她身上,瞧见她眼底的乌青,神色顿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须臾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拍她。 “公主。” 他的声音沉了沉,落在谢明蕴耳边,她的美梦被打断,顿时皱眉拍开他的手。 “别闹。” 她嘟囔了一句,很快又沉沉睡过去。 声音轻软,像是曾经在江南的时候,无数次她也曾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等容淮安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后再去叫她。 很多时候她赖着不起,容淮安就拽了路边的狗尾巴草在她耳后扫,毛茸茸的痒意能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怕痒,后来每次都警惕着,然而容淮安也得了趣,总能趁着她不注意闹一闹她,等谢明蕴醒过来,就会又恼又嗔地怪他。 “江淮,再有下次你就别进我琴馆的门。” 话是如此说,琴馆里永远留着他一间屋子,就算他忙到再晚,谢明蕴也会在那等他到深夜,再迷迷糊糊地被他叫醒,乖巧地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回去。 嘴角才勾起一丝笑意,画面一转,便又是那一天,在那个他们曾经一起待过许多天的琴馆里,他听见她说。 “逢场作戏。” “我不要你了。” 袖中的手一紧,回忆在脑中不断闪过,容淮安目光清淡地落在手边的一寸雪白的脖颈,须臾抬眼看向窗外。 大雪盖了三层,外面的花草几乎都冻死了,就算没冻死,能养在上京这种地方的,也大多是些漂亮富贵的花草。 狗尾巴草这种东西不会在富丽堂皇的公主府,他也不是当年的江淮。 容淮安收了手,语气平淡。 “公主再睡下去,等会皇上身边的人来要了公主今日的字帖,我倒看公主如何与皇上交差。” 一句话没说完,谢明蕴猛地一激灵直起身子,睡意全消。 一睁开眼,就看见容淮安神色清淡地站在她面前,正盯着她手中写了一半的字帖。 “我倒不知道公主写着字还能睡着。” “若不是太傅今日卯时就把本宫叫起来,也不至于此时睡着。” 谢明蕴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话音中指责的意思很是明显。 “今时不同往日,公主自然不能如往常一般,日日睡到巳时起。” 容淮安落下一句话,又走回桌案前坐下。 今时不同往日。 谢明蕴神色顿了顿,觉得他话中有话,然而回头看去,这人除了这句话外就再无其他表示,她只能收回视线,又若无其事地拿起朱笔继续写手中的东西。 这一整天,除了用膳外,两人基本都待在书房里,偶尔有一两次谢明蕴困了,刚要趁着容淮安没注意打个瞌睡小睡一会,谁料刚闭上眼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拽了起来。 美名其曰为了督促公主早日完成任务,不辜负皇上期待。 于是谢明蕴只能顶着一双黑眼圈,抓着手中的朱笔继续写,一边写一边在心里腹诽骂着容淮安。 这一写就写到了将近戌时。 谢明蕴扔了手中的朱笔,觉得手腕都要断了。 她一边揉着酸痛的右手,一边斜瞥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容淮安。 “太傅。” 两个字怎么听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容淮安抬起头。 “公主写好了?” 分明在她停笔的那一刻容淮安就同时合上了手中的书,如今还非要明知故问。 谢明蕴哼了一声没理他的话。 容淮安施施然站起身走过来,目光落在她写好的十几张宣纸上,目光露出几分赞许。 “公主的字比以前好了许多。” 一笔一划比着练的,能不好吗? 谢明蕴揉着手腕腹诽。 没得到她的回答,容淮安显然也不在意,将那些宣纸拿了起来,目光扫过她有些愤愤然的小脸,扬眉道。 “时候不早,臣先行告退。” “太傅慢走,本宫就不送了。” 谢明蕴吐出两个字,巴不得这人早点从她面前离开。 容淮安转过身刚走到门边,忽然有一阵急急的脚步声走了过来,继而一个下人出现在书房外。 “公子,属下有事要禀。” 容淮安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宣纸放下,抬步走了出去。 下人跟在他身后,似乎是去了一旁的小花园。 谢明蕴的目光便又落在桌上,瞧见那白纸黑字工工整整抄写的东西,想着自己写了一天累的不行,容淮安却悠闲地跟在这坐了一日,加上早上卯时被叫起,一日的闷气似乎又都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大步往门边走去。 “公主。” 她起身的动作吓了云姑姑一跳,赶忙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喊道。 她从公主来到这府上的时候便跟在身边伺候,这么三个月来,公主一向脾性极好,偶尔的时候也随和地和他们玩笑几句,带着小女儿家的灵动与活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9 章 容淮安阖着的眼睛睁开,那一双清凉无波的凤眸里闪过几分诧异。 “怎么回事?” 一只白皙的手挑开帘子,瞬间呼啸的冷风倒灌进来,卷着霜雪洒在那一身绛紫色的衣袍上。 车夫显然也很惊讶,连忙拱手道。 “奴才也不知道,明明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马车是月前才送进府的,奴才每日都仔细看着,不知道今天怎么就……” 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容淮安眸子动了动,撩了衣袍从马车上下去,踩在松软的雪里,弯下身子看过去。 只一眼,他就知道马车别人动了手脚了,因为缺少了个东西,所以才走出府没多久就坏在这了。 但动手脚的人显然极聪明,特意用其他东西别着这车轮,好歹走了几步,走出了公主府,才让马车坏了。 “今日在公主府里,可有旁人接近过马车?” “没呢,除了最后去回禀您事情的时候,其他时间奴才一直守在那呢。” 回禀事情。 容淮安骤然想起他回书房的时候没见到谢明蕴的事。 “外面风大天寒,太傅也早些回去歇着才是,路上可千万担心风雪。” 临行前女子温柔和善的话似乎犹在耳边回响,容淮安却骤然捏紧了衣袖,明白了问题出在哪。 回去拿手炉的话其实根本就站不住脚跟。 公主府有那么多下人,还能让堂堂公主顶着风雪去拿手炉么? 只怕是背着他去前院给他的马车动手脚了。 “难怪。” 他略一扬眉,眼中神色被风雪覆过。 难怪白日里那么恼临走前却能笑着关怀他,原来是早有预谋。 容淮安低下头,风中似传出一声轻笑。 见她的第一面,御花园里与谢明哲针锋相对后却选择隐忍,他还以为这半年将她的性子都磋磨了,今日从早上去公主府,她有恼意也只以为是因为起床气的缘故,如今晚上发生了这事之后,容淮安才发现,她分明还是那个谢明蕴。 骨子里带着倔强与狡黠,依旧是那么个性子。 “大人,如今才走了没一会,离公主府还近,不如咱们回去,向公主府借一辆马车?” 下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问道。 “你觉得公主府还进得去?” 容淮安扬眉反问他。 只怕他刚出门,后面公主府就“闭门谢客”了。 下人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容淮安却已经不欲解释,拢了衣袖刚要走,眼珠一转,又改变了主意。 “你若想去,那便去一趟吧。” 下人连忙转身往公主府跑去。 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公主府已经闭门。” “走着回去吧。” 容淮安露出个意料之中的表情。 下人撑了伞罩在他头顶,长街风雪肆虐,路上不见行人,只微弱的月光映在地上,照出点忽明忽暗的光。 等到了容府,下人赶忙收了伞,吩咐院中侍奉的人准备了热水与姜汤,这才看着容淮安颇有些担忧道。 “大人的病才好了没多久……” “无妨。” 容淮安不甚在意地拂了拂身上的落雪,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西北的方向。 “今夜这冻总不会白受。” 下人不明白他话的意思,却也不敢再问,接了他递过来的外袍道。 “大人,那这些宣纸……” 是谢明蕴今日写了一天的字帖。 “扔了吧。” 容淮安摆手,语气清淡。 本身皇帝日理万机,根本就不可能对小小练字如此上心,今日他也不过借着这个由头,故意折腾她练字罢了。 带出了府,这东西自然也无用了。 “哎……是。” 他行礼后要下去把东西给烧了,谁料刚走到门边,屋子里的人却改了主意。 “罢了,送去书房。” * 而这边,谢明蕴送走了容淮安,方才心情大好地解了心头一天的烦闷,抱着暖炉回了屋子。 云姑姑正低着头给她点助眠的熏香,乍然听见她说。 “明日早上不必叫我,我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起就是。” “可明日太傅大人……” 太傅? 谢明蕴笑了一声,拨了拨手中暖炉的金穗道。 “明日太傅能不能准时来还不好说呢。” 今天晚上被她摆了一道,容淮安冒着风雪回去,只怕折腾这一遭,就算明天想找她算账也是起不来这么早的。 她如此笃定地想着,回了屋子拥着棉被睡去。 然而第二天,谢明蕴还是没能一觉睡到巳时。 她怔怔然地在辰时被云姑姑硬着头皮叫醒,那一张漂亮的小脸上还有几分朦胧的睡意,呆呆地问云姑姑。 “你说谁来了?” “太子殿下与太傅此时都在前厅。” 谢明蕴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 她皇兄平日里一般都是两三天才进一次公主府,这前天来过了,今天怎么又来? 还是和容淮安一起。 难道是昨晚的事被容淮安抓着把柄告诉她皇兄了? 这个想法一出,谢明蕴顿时一激灵,仅剩的几分睡意散去,她连忙道。 “快,给我拿衣裳。” 等谢明蕴穿戴好,匆匆从后院去了前厅,一进门瞧见谢明则与容淮安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就心里咯噔一声,察觉到有些不妙。 她抬起头,不经意与容淮安的神色对上,瞧见这人不仅没有半点生气,反而还对她笑的时候,这种不妙感达到了顶峰。 “皇兄万安。” 她勉强压住不安,温声笑着给谢明则请安。 谢明则摆手叫她起来,谢明蕴又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的容淮安。 “明蕴见过太傅。” 当着她哥哥的面,谢明蕴是绝对不可能让谢明则看出一点不对劲的。 容淮安也给面子地笑了一声。 “公主快快请起,咳咳……” 又听见容淮安的咳嗽声,谢明则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今天早上早朝的时候,容淮安突然把本身要放在半月后才处理的东三街赋税问题拎出来说了,下了早朝后他就丢下一众事宜,与容淮安就东三街的事商谈了半个时辰。 正当两人谈罢事情要走的时候,容淮安忽然偏头咳嗽了几声。 这一咳嗽不要紧,连脸色都白了,谢明则关怀地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因为昨晚回去,容府的马车坏了,这人一路顶着风雪回去的。 前面养了半年的病还没好,转眼就又风寒,他本着关怀让容淮安告假回去休息,他却说不能辜负皇上信任,顶着病也要来公主府教习。 谢明则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放心,索性跟着一起来了。【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0 章 谢明则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又想起今日容淮安从下了早朝就若有似无地引着他来公主府的事,还三番五次地提到自己的病…… 难道是故意的?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又被他摇摇头否定。 容淮安一向端正清敛,就算真和妹妹之前有什么过节,也应当不会为昨晚这件小事而故意做些什么。 两人一起回到前厅,谢明蕴瞥了一眼正襟危坐在那的容淮安,心里腹诽。 容淮安倒聪明,知道找上她皇兄告状。 容淮安对于若有似无扫射过来的眼神似乎毫无察觉,笑着与谢明则闲话了两句,前厅传了早膳。 几人落座,吃饭间,谢明则又问起谢明蕴。 “近来在公主府住着可习惯?” “习惯的,母后和皇兄把一切都准备的很周全。” 谢明蕴乖乖点头,嘴角勾起几分笑意。 “之前那批婢女乱嚼舌根子,孤已经全部交下去处置了,若是府中还有喜欢闲话之人,你直接告诉云姑姑处理了即可。” 提及之前那批下人,谢明蕴眸光动了动,轻轻摇头。 “如今这批人都很好。” 她才入公主府的时候,免不了有些下人轻贱她,说她是个半吊子的便宜公主。后面这批人被谢明则处理了,再进来的一批很懂规矩,她没什么可挑剔的。 虽然不习惯这么多人伺候,但是这都是皇后与太子的心意,加之规矩摆在这,她也没说什么。 不过多适应适应就能习惯的事,她不想多麻烦谢明则和皇后,便没再提,转头跟谢明则说起别的。 容淮安一直坐在一旁,听着兄妹二人的话,目光落在谢明蕴身上,又有些意外。 三个月而已,她的规矩学的跟一般公主没什么区别,在谢明则面前又收敛了在江南的随性和大大咧咧,如今端坐在他对面,瞧着竟对这地方比对江南还习惯一样。 一桌人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倒还算和乐。 因为有谢明则在,谢明蕴面上乖乖巧巧,对容淮安也多有“尊敬”,一会关怀着太傅的病,一会又问太傅今日膳食可还满意,活脱脱把一个乖巧懂事的“学生”样子做足了。 容淮安倒也给面子地附和了几句,看不出丝毫不对,一时谢明则觉得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殿下,工部尚书来了。” 还没用完早膳,门外忽然来了下人回禀。 “大人说有急事要禀告。” 谢明则起身往外走。 前脚他刚走,谢明蕴脸上的笑就收了回来,一句“太傅再多吃些”说到一半被她毫不客气地咽了回去,看着端坐在那的容淮安,轻轻哼了一声。 “太傅昨晚睡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昨日在这陪着公主练了一日的字,臣回去也甚是疲惫,如公主一般到了屋里就阖眼睡了。” 容淮安也搁下筷子,淡淡一笑。 练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明蕴本意是要嘲笑他昨晚被算计走着回去,一开口却又被他戳到了痛处,暗暗瞪他一眼。 “太傅病着还来公主府,实在辛苦。” “算不上大病,比着在府中无趣地养病,自然是教习更有意思些。 毕竟……” 容淮安一扬眉,意有所指。 “臣已经养了半年的病,如今自然想在公主府,把那半年无趣的养病日子都通通讨回来才是。” 这话说的就明白了。 他容淮安曾经因为江南那段不愉快的往事耿耿于怀半年,如今她人在公主府,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要从她身上把那半年的苦都一一还回来。 谢明蕴眼皮一动,刚要说话,谢明则从外面又走了进来。 她哼了一声没再言语,反倒是容淮安施施然站起身。 “既然已经用过早膳,臣该带公主去书房了。” “去吧。” 谢明则颔首。 有谢明则在,谢明蕴自然不敢在面上露出什么端倪,温声颔首应了,跟在容淮安身后老老实实地往书房走。 进了书房,谢明蕴想起昨日练的百张字,顿时皱起眉头。 今天要再想让她练字,她这手就甭想要了。 “不知太傅今日打算教些什么?” 纵使没回头,容淮安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登时拢了衣袖轻笑一声。 “公主放心,今日不练字。” “当真?” 谢明蕴闻言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踌躇与怀疑。 她昨夜让容淮安栽了那么大的跟头,他能轻易放过她? 她探究的目光落在容淮安身上,他只恍若不觉,站定在桌案前,一直在顺着窗子往外看。 下人抱了两把琴放在桌案上,谢明蕴试探着又问。 “太傅今日打算让本宫学琴?” 可是她的琴术算得上还不错的,容淮安不会不知道。 若真是要学琴的话…… 她眼珠一转,心下已经松了口气。 可算能好好躲懒一日了。 可是容淮安有这么好心? 谢明蕴依旧嘀咕着。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容淮安转过身子,目光落在她身上。 “公主觉得今日天气如何?” “比着昨天似乎更冷了。” 谢明蕴不明白他的意思,跟着看向窗外。 子时的时候雪停了,今日早上就开始化冻,化冻的天比下雪更冷,这屋内足足点了两盆炭火。 容淮安于是便又露出个笑。 “臣倒觉得有些热呢。” 热? 谢明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容淮安便又重复道。 “是有些热。” “太傅这又是唱哪出戏?” 谢明蕴眯起眸子,心下又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不管你要唱哪出戏,我今日都绝对不会再被你威胁。” 眼看着容淮安又要说话,谢明蕴眼疾嘴快地道。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只说了一句觉得有些热而已。” 容淮安不紧不慢地往外看了一眼。 “公主可别忘了,太子殿下还在隔壁,公主如此对臣说话,是不怕殿下知道了你我……” “太傅!” 谢明蕴心惊肉跳地喊停了他,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没看见谢明则,才算松了口气。 她回过头,看见容淮安好整以暇的样子,勉强压住了心头的恼意,扯出个笑温柔道。 “那太傅是想如何?” “将这屋子里的炭火挪走。” “不可能。” 谢明蕴想也没想地道。 数九寒天,容淮安要把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1 章 云姑姑连忙应声,下人进来把炭火都移了出去,外面的寒风顿时灌进来,谢明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些能感受到昨晚容淮安冒雪回去的样子。 “公主冷么?” 容淮安轻笑了一声,明知故问。 “怎会冷?” 谢明蕴觉得自己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看着容淮安的样子只恨不能现在就甩袖离开,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容淮安还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然而身边还站着兄长,前面一大堆下人也看着,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还得笑着咽。 “太傅辛劳,又担本宫一句先生,为您做点什么,自然是应该的。” 容淮安这才慢吞吞地看向谢明则。 “殿下方才问什么? 臣与公主……自然是不曾认识的。” 谢明则眼中闪过几分狐疑,但两个人都这么说,他自然也不能再逼问,点点头道。 “孤借你小书房一用。” 张尚书禀了急事需现在处置,他来不及回东宫,便打算在公主府的小书房处理。 “皇兄去吧。” 谢明蕴恭顺点头。 前脚谢明则离开,她脸上的笑也缓缓撤了下来。 “公主请,便先练一个时辰的琴吧。” 容淮安一拂衣袖落座。 “既然是教习,太傅为何不教本宫?” 眼见着他坐在那阖眼似乎打算睡去,谢明蕴又怎么会让他如此舒服? 自己受冻练琴,他自然也不能好过了。 “公主的琴术不是很好么?” 他睁开眼。 她的琴术好不好,谢明则不一定知道,帝后不一定知道。 但容淮安知道。 容淮安是如今上京唯一一个,与她那前十七年有牵扯羁绊的“故人。” “如今不好了。” 谢明蕴把手揣在衣袖里,懒洋洋往后一倚,大有他不教就不学之意。 不就是耗时间吗,她不能把炭火搬进来,还不能故意跟容淮安耗时间么? 她心中如是想着,片刻后,容淮安也猜到她心中所想,撩了衣袍站起来道。 “公主确定要教? 那待会可别后悔才是。”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谢明蕴细想,容淮安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他低下头,深邃的眉眼泛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高大的身形将垂落的光亮都遮住,谢明蕴骤然觉得有些冷,她心头一跳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她坐着,他站着,这场景一时让她想起半年前在江南的时候,正逢盛夏,她时常喜欢窝在躺椅上睡觉,每每容淮安忙完回来,总是走到躺椅前,也是这样一个站着的姿势,弯了腰扣在椅子的两边,低垂下头看她,或吻她,或逗弄她。 蝉鸣的声音嘶哑悠长,却比不上她被容淮安吻住的时候心头的燥意与喉间要溢出来的喘息,他身上清雅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过来,每每这时她在躺椅上软的身子都直不起来,便用一双水润的眸子去瞪他,再被他抱起来,掐着腰抵在一旁的窗台前。 往昔静雅温和的嗓音也在动情的时候显得尤其惑人,他一遍遍拢过她的手,唤她。 “阿蕴——” “公主。” 清冷的声音与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不合时宜地打断她的思绪。 她回过神,恰好对上容淮安一双浅淡的几乎没什么情绪的眼。 他不知何时弯了腰,是一个从她身后半环绕的姿势,一手覆在了琴弦上。 骤然一个激灵,她缓过神,下意识地喊。 “你干什么?” “公主不是要我教么?” 容淮安并未在意她一时走神,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她此时在想什么,一手抚在琴弦上,道。 “臣只再教一遍,公主看好。” 如玉修长的手落在琴上,指尖一动,便是一首《梅花三弄》流畅地涌出。 他站在她身后,身上的冷梅香随之扑面而来,二人离得太近,甚至她的手还搭在琴弦旁,偶尔他抚琴时也会有些触碰。 她一偏头就能瞧见容淮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深邃的眉目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他目光一直落在琴弦上,似乎压根没注意,她不知何时看入了神。 一首曲子极快地弹完,他收了手,不甚在意地问。 “公主听清楚了?” 谢明蕴被他的声音喊回了神,清了清嗓子道。 “若没听清呢?” 能折腾一会是一会。 容淮安笑。 “若公主还没听清,臣只能请太子殿下为臣解惑,为何在江南时候琴术那么好的人,到了上京却连梅花三弄也弹不出了。” “你威胁本宫?” 谢明蕴顿时心中一梗,眯着眼睛看他。 “臣只是提醒公主,适可而止。” 容淮安又笑了一声,落座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软凳上。 谢明蕴死死地瞪着他片刻,拢了衣袖坐下来。 纵然门窗都关着,这化雪的天也极冷,她手一伸出来,顿时便感觉到那冷意无孔不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琴弦之上更凉,手抚上去更像是摸了块寒冰一样,她嘶了一声,刚要收手,一旁的容淮安似乎有所察觉,远远地瞥了一眼过来。 “今日练琴只两个时辰,公主自行决断时间。” 一句话顿时让谢明蕴心中恼意又涌了上来,但顾念着谢明则还在隔壁,只能咬牙忍了,抬手落在琴弦上。 清脆的琴音很快响起,容淮安抬手抽了一本书,低下头前瞧了一眼一旁的沙漏。 没了炭火的书房更冷,她手上的冻疮似乎也跟着呼啸的风雪更疼了,心知这人是报复昨晚的事,就算不是练琴也必定是别的事,谢明蕴一边腹诽着,一边弹着琴。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容淮安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骤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苦着脸,显然对这件事很是不满,容淮安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继而目光落在了她手上。 准确地说,是看到了她手上那些冻疮。 墨玉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书,骤然又松开,抬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沙漏。 他昨夜走着回去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如今从她开始弹琴,却只过了一炷香。 他抿唇,须臾又低下头,眼中一瞬间的动摇散去,又变得有些漠然。 他就不该心疼这个没心没肺的人。 她就该受些教训,这才过了一炷香而已。 不然今日他从早故意提及赋税,又引太子来公主府的这些周转,岂不是都白折腾了? 容淮安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 只耳边呼啸的寒风似乎太刺耳,扰的他连琴声也听不进去,他一贯是有武功护体的,冬日从不用炭火,这会却又觉得屋子里有些冷。 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2 章 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忽然听见外面有说话声,跟着抬步走出去。 门外谢明蕴面前站了个陌生的嬷嬷,正低头说着什么,看着装是宫里的嬷嬷。 谢明蕴面上虽带着温和的笑,眉目间已隐有些不耐。 她回来后,帝后与太子都对她很好,皇宫的妃嫔她没多少交集,满宫里唯二喜欢为难她的,除了谢明哲之外,就是她这位严苛的皇祖母。 上次因为一些小事不小心让太后对她更有了些微词,她便想着办法折腾自己。 之前她去慈宁宫请安,每每太后总要抓着她的礼仪规矩或者行事唠叨她几句,后来太后病着闭门谢客,免了子孙们的请安,太后便让下人往公主府送经书,要她每天在小佛堂念上半个时辰为她祈福。 还每天派了人来看着。 一句规矩和孝道大过天,帝后也不能说什么,于是谢明蕴好生被她折腾了小半个月。 “送去小佛堂吧,本宫晚上就去。” 她头疼地叹了口气。 云姑姑顿时带着那嬷嬷往小佛堂去。 才刚走了两步,嬷嬷忽然转身,一板一眼地对谢明蕴道。 “太后娘娘让奴婢传话给公主,纵然如今不能去慈宁宫请安,每日礼仪也是不可作废的,若是下次去慈宁宫的时候公主的礼仪还是不合格,太后娘娘就要派人来公主府教公主规矩了。” “本宫记住了,劳皇祖母费心。” 谢明蕴几不可见地蹙眉,颔首道。 其实她来了这之后也算得上谨小慎微,这三个月来规矩学的极好,连皇帝都夸上几句,大小宫宴没出过什么岔子,但是太后总要找刺折腾她,哪怕是其实挑不出什么错的规矩礼仪。 见着人离开,容淮安扬眉看向谢明蕴。 他本还以为是她聪明,三个月就把皇宫的规矩学的极好,在外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如今看来……却原来也并非是她愿意。 所以其实她在这公主府的日子,其实也未必全然顺心么? “公主若想,不如现在去小佛堂,臣等上一时半刻。” 也好早点打发了这嬷嬷。 “慈宁宫有规矩,需晚上入戌时后再入小佛堂。” 谢明蕴抿唇,半晌开口。 “公主倒不像瞧着会这般守规矩之人。” 容淮安一时更有些意外。 她眸光动了动,一双漂亮的眼里难得蒙上阴霾。 往前三个月,这规矩二字的确是束缚不住她的。 “情形不同,一切不能同往日相比。” 初来这皇宫她自然是拘谨的,但也总要适应。 皇后太子为她和亲一事来回奔波,纵然只相处了三个月对她也算掏心掏肺,她若是说了皇后自然会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替她免了这诵经,但总归要惹麻烦。 这皇宫上下规矩束缚颇多,她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多给皇后惹麻烦。 谢明蕴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院中的花草上,难得有些伤神。 二人于是再无话,一路入了书房。 谢明蕴正想着下午容淮安要用什么办法折腾她,却见这人拎了一本书,喊她坐下讲了一下午的枯燥学术。 她提防了一下午,也没见这人再使什么幺蛾子,直到天色暗下来,到了这人离开的时候,她恍惚着仍然觉得不可信。 容淮安今天下午这么心善? “时候不早,臣告退,公主好生休息。” “太傅慢走。” 她下意识囫囵地应了一声,跟着送出书房,冷风吹过来把白日还没结痂的伤口吹得有些疼,她下意识轻呼了一声,去摸那伤口。 听见声音,容淮安的步子似乎顿了顿,继而又往外走,没再回头。 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容淮安端坐在上面,脑中不由自主地划过今日发生的一幕幕。 那琴上的几滴血在脑中不断闪过,片刻后,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将这场景抹去。 他已经宽容地让这人偷懒了一个多时辰,下午也没再计较昨晚的事,是她自己笨,连弹琴都能伤了自己。 她自己藏着不说,还指望别人给她记挂着伤口? “做梦。” 他掀起唇,淡淡吐出一句话。 马车行到长街,容淮安听见外面的寒暄声响起。 “太傅大人。” 他掀起帘子,温声笑道。 “冯太医今日怎么出宫了?” “太子殿下落宿太子府,头疾犯了,臣奉命出宫。” 容淮安颔首关心了两句,刚要落下帘子离开,目光落在冯太医手边的药箱里,想法还没过脑子,话已经先说了出来。 “冯太医可带了金疮药?” * 送走了容淮安,谢明蕴瞥了一眼手上的伤口,刚要回屋自己敷药,忽然听见云姑姑道。 “公主治冻疮的药没了,可要传太医出宫再为您配些药?。” “皇祖母的病这些天可好了?”谢明蕴不答反问。 云姑姑愣神片刻,才道。 “说是好了,但这些天还是整日躺在床上休息,不大敢见风呢。” “那你待会入宫,着太医还配之前的药给我敷就行,天寒地冻,不必再让太医来了。” 谢明蕴低下头,嘴角的笑敛去。 她还记得上次因为公主府多传了几次太医就被太后抓着把柄教训了皇后,说因为一点小伤就矫情,太劳力折腾,如今天色已晚,冻疮抹药即可,她自然不愿意再折腾着给太后注意到,最后又牵连了皇后挨责。 云姑姑低头称是,从院子里离开。 谢明蕴转头刚要走,忽然见前院的小宫女急急地走过来禀告。 “太傅大人来了。” “谁?” 容淮安不是刚走么? 难道是被风雪吹了会脑子清醒了,又想回来折腾她? “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 谢明蕴当机立断地回头往屋子里去。 “公主这么怕见到臣?” 她刚走了一步,身后的声音缓缓响起。 谢明蕴身子一僵,回头看向站在檐下的容淮安。 他似乎走的急,连把伞都没撑,雪落在肩头,卷起一阵清寒之气,宫灯下更衬得他眉眼如玉,衣摆处还沾染了一些落雪。 他的下人跟在身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撑着伞罩在了他头顶。 谢明蕴怀疑他回来折腾自己的想法骤然之间就消散了去,下意识问。 “太傅此时回来是为何?” 容淮安抬步往里面走。 “有个东西落书房了,公主随臣进来。” 谢明蕴刚要皱眉推诿,目光触及他肩头的落雪,不知为何止住了话,跟着他往里面去。 进了屋子,她莫名地感觉到容淮安周身气息不对,刚生出一点退缩之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3 章 直到门外的声音把她惊醒。 “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过来了,来给公主送药。” 谢明蕴闻言,下意识地站起身要抽出手往外走。 谁知她起身的动作太猛,容淮安又攥得紧,一时手没抽出来,反倒她踉跄了一下没站稳,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啊——” 她下意识地去抓一旁的桌子,恰好容淮安伸手去捞她,两人撞在一起踉跄了一下,容淮安拽着她的手腕,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咚——”的一声,二人一起倒在了软榻上。 “唔——” 伴随着一声惊呼,门外云姑姑的行礼声跟着响起。 “奴婢给公主请安,给容大人请安。” 沈嬷嬷? 谢明蕴刚挣扎着要起身的动作一僵。 屋内点着灯,一个屏风之隔就是她母后的贴身嬷嬷在,这屏风极薄,随意一瞥就能看到上面映着的人影。 最重要的是,书房的门虚掩着,但是没关。 若是他们一动,只怕外面站着的下人们一眼就能瞧见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而她此时与容淮安的姿势…… 谢明蕴下意识低头去看。 因为方才的那个意外,容淮安的手依然拽着她的手腕,白皙的指尖还沾了点水,一阵浓郁的药香若有似无地环绕过来,而他另一只手虚虚地扶在她的腰间,被她压在身下。 因为方才的攀扯,他的衣袍也有些散落,而自己一手抵在他胸膛前,两人几乎是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他往昔清润温和的面容似乎因为这场意外有些错愕,微微皱着眉,身上气息似乎有些冷。 晚间冒雪过来,他眉梢与发间都沾了点风雪,此时被屋内的温度化开,似有水珠挂在发梢,将他眼底的那抹凉意又融开。 那疏离的冷意只是片刻,便被他很好地隐藏下去,瞧见她有些无措红脸的样子,微微笑了一声。 “公主……” “别说话。” 他刚开了个头,谢明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这要是给沈嬷嬷听到,绕过屏风进来看到她和容淮安这幅样子,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嬷嬷免礼。” 她清了清嗓子,状若镇定地道。 “奴婢奉命给公主送药。” 沈嬷嬷隔着屋子抬头,却没隔着窗户瞧见容淮安与谢明蕴的身影,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公主的声音也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为何却不见有人影? “天寒地冻,嬷嬷辛苦了。” 紧紧相贴的身子上传来一阵热意,胸膛前容淮安的心跳极稳健,他的手带着几分热意搭在她腰间,让谢明蕴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但此时她自然不敢露出丝毫异样,语气中带了几分心虚地道。 “本宫今日有些东西还不明白,此时正与太傅在屏风后讨教,就不出去了,嬷嬷将东西交给云姑姑即可,有劳您走这一趟了。” 话说的周全,沈嬷嬷纵然觉得有哪不对,此时也没空去深究,连忙道。 “公主果然刻苦。” 刻苦? 这话一出,谢明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身下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继而他压低了声音,凑在谢明蕴耳边道。 “若是沈嬷嬷知道如今公主在做什么,只怕就不会夸公主刻苦了。” 她顿时脸色更红,觉得这句“刻苦”到了容淮安嘴里就变了个味,水润的眸子瞪了一眼容淮安,没什么威慑力,却更像是嗔怪一样。 “不说话没人把太傅当哑巴。” 她说完这句话,就偏过头往外看,等着沈嬷嬷离开。 屋内的灯光恍惚映在她脸上,容淮安一抬头就能瞧见她红了的脸庞和脖颈,屋内此时并未点炭火,但他却莫名觉得指尖有些烫,心跳声渐渐合成一拍,额头上也似乎浸出一层薄汗。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却被谢明蕴以为他要起来,顿时收回视线,吓得脸色都白了,死死地把他压住。 “你别动。” 容淮安嘴角难得抽了抽,倒也老老实实地没再动。 而谢明蕴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一心盯着门外的沈嬷嬷,在心里期盼着他们赶紧离开。 毕竟他们站在门口多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屋外沈嬷嬷与云姑姑的交谈声隔着门传过来,屋内的灯盏似乎随风晃动了一下,忽然被凛冽的寒风吹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灯灭了? 云姑姑一惊,连忙推门要进来。 “奴婢给公主掌灯。” “不用!” 谢明蕴急急开口,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急迫,顿时站在屋外要走的沈嬷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公主……您可还好?” “本宫掌灯即可。” 屋内暗了下来,谢明蕴连忙从容淮安身上起来,彻底松了口气,黑暗中她脸色红了又红,道。 “云姑姑替本宫送送嬷嬷。” 这话成功阻止住了云姑姑的步子。 谢明蕴这才走到桌边把灯再点亮。 屋内恢复了光亮,容淮安也慢条斯理地从床榻上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 看着指尖沾上的药,他微微蹙眉,走到一旁水盆里净了手。 “方才……只是个意外,太傅可别放在心上。” 净手的动作一顿,容淮安扬眉看她,似乎有不解。 “当然是意外,臣只是为公主上药不小心绊倒在软榻上而已,公主以为是什么?” 一句从容自然的话把谢明蕴剩下的说辞都堵了回去,她面上的热意更甚,咬牙道。 “本宫自然是怕太傅误会了什么,回头又在皇兄和父皇面前乱说。” 这自然是指责他捏着江南那点事不放,屡次三番地威胁她。 容淮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心中有鬼才会心虚,心虚才害怕外人乱说,臣不心虚,也无愧,不会乱说,自然也不怕别人乱说。” 一句话冠冕堂皇,更把谢明蕴的指责反说了回去,她顿时一噎,知道自己再说也说不过这人,便道。 “时候不早了,今日多谢太傅回来给本宫上药,外面风雪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容淮安颔首,起身往外走。 二人刚一起出去,就见门边走过来一人。 “公主。” 谢明蕴见到来人,顿时抬步往前走。 下人跟在她身后到了前廊,与容淮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道。 “奴才奉命往江南一带五城去找,没找着人。” 一句话,顿时让谢明蕴嘴角的笑敛了干净。 她垂下眼睑,又对侍卫吩咐了什么。 隔着距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4 章 “把话说清楚。” 平淡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 “刚来的时候,公主那几日是夜夜不睡的,后面慢慢睡了几个时辰,可好像总做噩梦似的,嘴里喊着什么,一醒就再也不睡了。本想传太医来看看的,公主却说吃药也无用,不让为这点小事惊扰娘娘。 后来娘娘知道了,请了太医来看,开的药方没用,折腾着多来过几次,后来有次撞上太后娘娘高热,院首却来了公主府,听闻回去后太后娘娘对此颇有微词,后来公主便对皇后娘娘说好了,再不准云姑姑为这事去喊太医。 后面也只能给公主调了些助眠的香料,每晚点在寝居里。” 容淮安想起她每天都神色如常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来竟是夜夜失眠。 “可知道原因?” “奴婢不知。” 容淮安摆手让人离开。 继而目光落在后院的方向,负手而立看了许久,方才出去。 “大人,您说这公主千金之躯,若是为失眠之症折腾实属是白受罪,这个太医不行就换个太医,总能找到能治好的……” 回去的路上,他身后的下人有些不理解地问。 容淮安眸子里掠过几分波澜,须臾低下头,并着两根手指在马车里的桌案上敲了敲。 他想起御花园的再遇,她对谢明哲的容忍,后来明明不愿自己做她的太傅,也没与谢明则透出一点不愿,加上失眠一事…… 容淮安猜想许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这失眠牵扯着别的事她不愿意给人知道,所以遮掩着要靠熏香入眠。 毕竟只说不适应地方也不至于夜夜失眠,他猜测是有隐情。 其二…… “不是换不换太医的事,是她拘束,不想麻烦人。” 容淮安只说了一句。 “啊,可她是公主……” 公主。 容淮安脑中忽然一幕幕掠过再遇后的情形。 她从不让下人跪拜行礼,明明是活泼的性子偏生人前要演的端庄,偶尔愣神时候眼中透出几分怀念,他猜想是在怀念江南。 和亲一事沸沸扬扬闹了半个月,她第一次来到上京,阴谋诡计,对着谢明则来,也多有牵扯到她,难免会无措。 她不确定自己的根是否在这,还是如雨中浮萍一般,因为一道圣旨就又要千里迢迢地背井离乡。 简而言之,她在害怕。 因为害怕麻烦,所以忍下谢明哲的刁难,因为害怕给太子惹麻烦,所以没再提一句换太傅的事,因为太后的那一次训斥,怕再给皇后惹麻烦,所以后来不让人传太医入公主府,也忍下太后的刁难。 更重要的是,她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摸索着生活,纵然是公主也没几分踏实感,她不信别人,所以不会将自己那些不愿意给别人知道的往事轻易说出来。 她失眠的原因是,和自己认识也是。 “您怎么猜到公主……” 下人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容淮安微微合上眼,没再说话。 周身的气息却变了又变。 * 婢女去屋里点熏香的时候,谢明蕴正坐在软榻边。 屋子的炭火烧的正旺,她的衣袖撩开到胳膊处,婢女瞧了一眼,很快低下头。 这位公主自然是极漂亮的,遗传了皇后娘娘的美貌,哪怕在外摸爬滚打十七年,这一张脸也不曾沾染上半分风霜。 起初来的时候,她身上还带了些市井小民的拘谨,那时候大典上公主因为走路不够端庄规矩,被那些娘娘公主们嘲讽是野鸡捯饬成凤凰,丢了皇室脸面,话里话外都是轻贱。 但她很聪明争气,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跟着嬷嬷把规矩学好了,出入皇宫落落大方,皇帝也对这个乖巧的女儿甚是满意,有皇后与太子撑腰,后面也没多少人敢再当着面嘲讽她。 聪明又端庄,对下人极宽容,就是身体不大好,除了失眠,还有…… 婢女目光又落在她手上。 极漂亮的手被冻疮破坏了美感,听说是之前家境贫苦,冬日里忙碌而冻坏的。 顺着手往上看,便瞧见那白玉般的肌肤上,被衣袖盖着的深深浅浅的痕迹。 是鞭痕。 这鞭痕落下的时候不过半年,听闻半年前这位公主在江南出了意外,九死一生才又回去那琴馆,后来来了上京。 实在是命苦。 谢明蕴正拿着药往上倒,婢女收拾好了手边的事,连忙上前。 “奴婢来吧。” “不用。” 谢明蕴一手倒了药,摇头。 “你歇着吧,不必守夜。” 她不习惯被人伺候的日子,在江南的时候洒脱自由,入了上京种种规矩,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在人前总要端庄有礼,晚上回了屋子便想一个人放松静静。 “是。” “等等。” 太傅走了么? 天寒地冻,你去送一件大氅。” 谢明蕴忽然又开口。 到底这人冒雪回来给她上药,身上还带着病,要是因为这一折腾又严重了,只怕还要想着办法来折腾她。 婢女愣神,刚要答话。 “太傅已经……” “算了。” 她话说到一半,谢明蕴目光落在自己胳膊上的鞭痕处,眸子动了动,忽然有一分躁意涌上心头。 “不用送了,下去吧。” 门关上,屋内刹那寂静下来。 屋外飘雪落,谢明蕴脑中如走马观花一般地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切。 又到侍卫的那句“没找到。” 她忽然觉得胳膊上的伤又隐隐作痛,低下头皱眉看了一眼,看到手背上被容淮安细心上了药的伤口,谢明蕴眸子忽明忽暗。 屋内的熏香是助眠的,她却觉得自己心中更燥,忽然扬手,把手中的药膏扔了出去。 “上什么药,我就该长些记性。” 她自嘲地掀起唇角。 * 容淮安一路回了府,身上拢着几分寒意,下人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不对劲了,不敢多话地跟在身后。 小院静悄悄的,只听见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刚踏上台阶,容淮安忽然停住了步子。 “大人?” 下人也跟着抬头看上去。 一片漆黑中,台阶上站了一个人。 一身官服,神情肃穆,显然是早就等在那的。 “回太傅府。” 容淮安当即转头往外走。 “逆子,你给我站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5 章 这夜谢明蕴睡的并不好。 也许是因为派去的人从江南没带回好消息,也许是昨晚身上的鞭痕触动了她那些不好的回忆,纵然屋内有炭火,她却觉得身上极冷,翻来覆去,到天明才渐渐有了困意。 但过了卯时,若是早朝结束的早,容淮安必定早早的就要来公主府喊她起来,与其刚睡醒就被叫起来,倒还不如不睡算了。 谢明蕴窝在床上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她在心里算着时辰等云姑姑叫她起来,然而眼皮却越来越沉,浓浓的困意席卷过来,最终是没撑住,合上眼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外的阳光洒在床榻上,刺的她眯了眯眼,伸了伸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到一旁的柜子前拿衣裳。 公主的衣裳大多繁琐精致,刚来的一个月里她始终穿不明白,让旁人侍候的日子她又不习惯,好不容易跟着云姑姑学会了,如今自己穿倒也不费劲。 穿好了衣裳,谢明蕴刚要走出去,忽然步子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沙漏。 “公主,您可是醒了?” 云姑姑得了她的准许推门进来,就见谢明蕴呆呆地站在桌边。 “几时了?” “已过巳时二刻。” 谢明蕴一张小脸上闪过几分错愕。 “容……太傅没来?” 按这人的性子不是该早早地站在公主府里威胁她起来了么? 一抹怪异浮在心头,谢明蕴嘀咕道。 “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太傅在前厅坐着呢。” 云姑姑一笑。 “今日朝中很忙?” 不然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 “朝中休沐。” 这话一出,谢明蕴顿时更觉得怪了。 但容淮安不叫她起来是好事,她前两日起得早总是头疼,今天好好睡到了巳时倒觉得多了几分精神气,她摆摆手。 “我去看看。” 她到了前厅,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容淮安。 一身浅蓝色的衣袍,银冠束发,随意地坐在那里,眉眼如画,自是称得上一句公子如玉。 “公主起了?今日睡得可好?” 容淮安一双清润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掠过她眼底淡淡的乌青,神色顿了顿,继而问。 “自然睡得好,若是日后太傅日日这个时辰来,本宫会更好。” 谢明蕴没注意他的神色,走到前面的椅子上落座。 这话一出,容淮安却是扬眉,头一次没反驳她的话,反倒问。 “公主可记得昨日那本游记里的北淮玟梅戏吗?” 玟梅戏? 谢明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日下午容淮安在书房给她讲的那本游记。 其中讲到这北地的玟梅戏,她因为从小喜欢听戏台子的缘故,难得有些感兴趣,缠着多问了几句,才算有些印象。 “自然是记得的。” 她疑惑地看向容淮安,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 难道是为了试探自己昨天有没有认真听他讲解? “玟梅戏在北地极有名,流传百年,民间乡俗百姓们也都很喜欢。 公主听过么?” 谢明蕴摇头。 虽然她从小就喜欢听戏班子唱曲,但玟梅戏在北地盛行,江南倒是没多少人会唱。 容淮安勾起浅浅的笑意。 “既然如此,今日就不再学别的了,我带公主去听听玟梅戏。” 看戏? 谢明蕴一怔,继而有些心动。 从江南来到上京的三个月,因为大典上出岔子后面在京中引起的流言,她几乎除了学规矩就是待在府上无所事事,公主府只有她一个主子,下人也不敢僭越跟她一起玩乐,整日闷着。 之前在江南的喜好基本收敛了个干净,看戏听曲这种事,自然不是待在阁楼里的闺秀天家女应该做的,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虽然长街外就有一家戏楼,她也从来没去过。 “太傅此言当真?” 虽然有些意动,谢明蕴还是怀疑容淮安打着什么别的算盘。 比如看了戏要考她昨日在书中讲到的东西,比如听了曲子再拐弯抹角让她写大几张感悟。 “自然。” 容淮安轻笑一声,已经站起身往外走去。 “公主换身衣裳吧。” 若是出去,她自然是要穿的低调些。 片刻后,谢明蕴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披着厚厚的大氅,站到了容淮安身边。 浅蓝色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滚边的蝴蝶,映衬着她漂亮的小脸上轻松的笑,一时间让容淮安觉得那蝴蝶似乎也灵动了些,裙摆随风飘动,可谓步步生莲。 那一张芙蓉面晃的他有些失神,但也只是片刻,他敛了神色。 “走吧。” 谢明蕴丢跟在容淮安身后走了出去。 长街一向是上京最热闹的一条街,来往摊贩和走动的百姓无数,叫卖声和烟火气让谢明蕴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江南。 但富丽堂皇的房子和地方口音到底让她明白这是上京,但饶是如此,谢明蕴也四下看着,眼中透出几分高兴,想来这三个月只待在皇宫和公主府,是把她束缚坏了。 容淮安不急不缓地跟在身侧,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二人一起走着,片刻后,谢明蕴到底没忍住问。 “今日真只是来看玟梅戏?” 容淮安瞥过去一眼,知道她话中意思。 “今日休沐,臣自然也不想困在公主府教那些枯燥的东西。” 一句话点到即止,谢明蕴何等聪明,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这人不是抱着折腾她的心思来的,谢明蕴当即心情大好,嘴里哼着曲子,脚步也轻快起来。 戏楼离公主府不算远,二人很快便到了。 那边早有下人等在那里,将二人迎上了雅间。 台下戏台班子已经摆好,谢明蕴入了雅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支着脑袋往下看去。 容淮安落座在一旁,似乎对这戏并不感兴趣一般,坐下后就随手拎了一本书看。 谢明蕴从小就喜欢看戏听曲,今天来的戏班子又是上京一等一好的,这一出玟梅戏在北地有名,上京自然也经常唱,台上的人一开口,便将谢明蕴的注意给吸引了过去,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下。 随着台下的叫唱声,一双眼里也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6 章 容淮安斜斜瞥过去一眼,语气略沉。 “是城东的事你处理好了?” 一句话让白琅顿时偃旗息鼓,看着容淮安落座,又没忍住道。 “这半年郁闷的真把你换了个人似的,本世子倒是好奇了,什么人能把堂堂容府公子弄成如今这幅模样。” 去江南前的容淮安,虽然古板无趣,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能摸着他几分脾气,一年前接了皇命去江南办事,回来后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比以往更温和近人些,但那双眸子里总蒙着一层阴霾,性子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不管喜怒都是这么一副温和的样子,连他也越来越弄不明白容淮安的想法。 白琅捏着酒杯看着容淮安清淡的神色。 他就记得容淮安回来的那天,身上蒙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霜,他从小到大就没见他那么失态过,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日,病了一场后,变了一个人。 那场病倒是半个月就好了,闭门谢客半年纯粹是因为郁闷,他整日关在屋子里不问世事,连自己去了也没见着几面,听说是在江南被美人撩了心又始乱终弃。 惹着这位容大人了。 “什么人能让容大人半年都难忘怀,本世子真是好奇。” 白琅顿时更唯恐天下不乱地调侃。 容淮安只阖着眼养神,没搭理他的话。 “不如本世子去江南走走,说不定能见着你那旧情人,你说本世子这幅风流倜傥的样子,要是她见了,指不定喜欢上了本世子……” 白琅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懒洋洋地道。 话没说完,嗖的一声,容淮安手中的杯盏已经飞了过来。 白琅眼疾手快地起身闪开,那杯盏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白烟,白琅心惊肉跳地回头。 “你干什么?” 容淮安掀起眼皮。 “你太吵了。” 吵? 看着他面容上覆的一层寒霜,白琅顿时又乐了。 “半年了,你不会还对她念念不忘吧?” “谁念念不忘?” 容淮安神色清透,嘴角掀起一丝讽刺的笑。 “对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本世子想也是,不然你也不会接了皇命去公主府了吧,难道是忘了江南佳人又看上公主了?” 白琅闲闲地问。 容淮安不语,白琅又猜测。 “不过你最近对这公主倒是好,知道她从江南回来的难免思家,还特意来戏楼……” “白琅。” 容淮安抬起头,不轻不重地喊道。 “安排玟梅戏和江南戏,是因为昨日我与她讲到的书里提过北地的风俗,为让她记得清楚些。” 而且今日休沐,城东昨晚闹了事,他忙了一夜,本身也不想再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 怎么可能是为谢明蕴着想? “当真?” 白琅不信。 容淮安神色无波无澜。 “她有什么值当我大费周章的?” 这话倒是可信,白琅点点头,又感叹。 “也是,一般人谁能得了容大人的优待。” 容淮安阖上眼,没理会他这带着调侃语气的话。 * 楼下,谢明蕴支着脑袋坐在窗边,正津津有味地看戏,忽然听见一声欢喜的喊声。 “咦,公主?” 谢明蕴顿时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两人。 当前一人绫罗锦缎,明眸皓齿,正欣喜地看着她。 “表姐?” 来人正是国舅姜家的大小姐,姜音。 谢明蕴顿时收了一副懒散的样子,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朝她露出一抹笑。 “臣女见过公主。” 谢明蕴起身迎她。 “表姐何必行这些虚礼。” 姜音从门口进来,二人落座,她笑道。 “昨日祖母还说想念您了,改天要抽空来公主府见您,天寒地冻,阿娘好说歹说劝住了她,没想到今天臣女出门就见到了您。” 姜音对她很是热络,谢明蕴虽然只去过姜府两次,但姜家的人都极好,她也没什么拘束的,当即道。 “近些天下雪,如何能让外祖母来,我明日就去姜府见她老人家。” 比着宫中那个看似和蔼但时常喜欢挑刺她的皇祖母,谢明蕴自然更喜欢姜家的外祖母。 “公主如今忙碌,学东西的事不能耽误,等有时间就好。” 姜音连忙摇头。 “不过说来今日公主不是应该在府中学习么,怎么来了这戏楼?” “今日太傅休沐,说带我一起来戏楼听一听这玟梅戏,学一学北地的民俗。” 谢明蕴言简意赅道。 玟梅戏? 姜音当即跟着往下看,听了两句,有些惊讶道。 “往常这戏楼少唱江南戏,没想到今日倒赶巧,我可想听这江南戏许久了。” 少唱? 谢明蕴下意识问道。 “不是戏楼常有唱的么?” 本来她听了容淮安的话,还打算改天乔装打扮一番多来这呢。 毕竟如今她换了身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上京城,若是日后不嫁到江南,想必一辈子也不会回去了。 思及此,她眼中神色一颤,便露出几分思念。 上京很好,帝后太子甚至外祖一家都很好,但三个月显然比不得她的十七年。 “哪有,我闲着没事就爱多来戏楼听曲看戏,一年多了这还是头一次有唱江南戏的。” 姜家极疼宠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姜音没被规矩束缚过,做事随心所欲,真正算是活的潇潇洒洒。 头一次? 谢明蕴心中一瞬间便划过许多道不明的思绪,她呆呆的有些愣神,姜音奇怪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公主?” 谢明蕴眨了眨眼。 “公主怎么了,可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姜音忐忑地看着她。 “没有。” “那公主是听了这戏曲,想起江南了么?” 姜音犹记得方才提及江南戏的时候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思念,她生在世家大族,观摩人心的本事自然是学了十足的,当即问道。 此话一出,谢明蕴抿了抿唇,想否认,但在姜音通透的视线里,似乎没什么隐藏得住的,便又点头。 “是想。” 纵然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7 章 她正愣神,容淮安已经走到了近前。 “走吧。” 他并没问方才姜音为何在这里,也没就方才听的玟梅戏和江南戏说些什么,就好像只是处理完了事情,刚好走到这接她而已。 谢明蕴怔怔然地点头,跟在他身后下楼。 “太傅。” 她一路乱糟糟地想着,等走到了公主府外,实在没忍住还是叫住了容淮安。 “嗯?” 他跟着回过头,清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待及看到她今日明显轻松的神色时,目光顿了顿。 “今日……” 谢明蕴话说了一半又止住。 容淮安不言不语,耐心地等着她继续说,目光落在她发鬓间,瞧见那漂亮的簪子上坠着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动了片刻,又安静下来。 像极了此时面前的小姑娘心中纠结的样子。 谢明蕴袖中的手轻轻搅在一起,半晌又摇头。 “没什么。” 容淮安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因为休沐,又加上那书本里恰好讲到玟梅戏,所以才带她去了戏楼。 她记得在江南的时候这人就不喜欢吵嚷,陪她去看过的唯一一次戏,还是因为那一天她受委屈撒娇软磨硬泡磨来的,如今又怎么会故意喊人排戏? 她心中腹诽道。 自己还是这些日子太清闲了,什么都能乱想了。 容淮安便没再说,抬步要往外走。 城东昨夜出了事,他忙了一宿才收拾罢,方才又来人回禀了事情,容淮安自然急着去处理。 谁料刚走了一步,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了昨夜打斗间他被刺到的伤口,顿时容淮安轻轻蹙了蹙眉,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城东回来已经过了辰时,他又不想打草惊蛇让闹事的人知道他受伤了,便只在容府简单包扎了一下,没想到这会倒是麻烦了。 谢明蕴注意到他的表情,顿时想起这两日他风寒未愈的事,还以为是吹了风头痛,这件事到底也算自己三分责任,谢明蕴皱眉道。 “太傅还是早些回去吧,外面风大。” 容淮安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但也没打算将自己受伤的事说出来,点头后要往外走。 “大人。” 才走了两步,忽然有侍卫匆匆走过来。 “城东的事家主已经去处理了。” 容淮安的步子一顿。 “另外……三姨娘在太傅府求见您,似乎是想让您对三公子网开一面。” 他眉宇间顿时凝上一层寒霜。 连身后的谢明蕴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刚要往前一步,忽然容淮安回头,神色清淡地道。 “不知公主可方便让臣暂待公主府一个时辰?” 看着他有些沉郁的神色,谢明蕴鬼使神差般点头答应。 两人一起去了书房。 容淮安在这,谢明蕴身为一府之主也不能把人丢在这冷落着,可干坐在这又实在无趣,她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他上。 从长街回来到进门,除了那句问她能不能在公主府暂待之外,容淮安似乎就再没开口说话了。 尤其是听说容家主去了东郊后,他眉宇间一直凝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寒霜,一看便知道情绪不虞。 可容家主……不是他的父亲么? 难道他和他父亲关系并不好? 谢明蕴刚要说什么,门外忽然走出来一人。 “大人。 家主已经从城东将三公子带了回去,云副将没拦住。” 容淮安眸光清寒入骨。 “父亲不知道他犯了军法,按律是要杖八十的吗?” “家主说三公子罪不至此,昨夜的事也是误会,待您回去后去容府见他一面,他自会与您解释。” 解释? “让云副将带一百侍卫去,将容溱捆走,按律法杖八十再送回容府。” “主子?” 侍卫一惊。 这是公然和家主宣战了。 “家主临行前还说……” “说什么?说我这不孝子若再一昧揪着这事不放,公报私仇跟自己亲弟弟对着干,他以后便不认我吗?” 容淮安语气轻飘飘的,侍卫低下头。 其实家主的原话说的更过分,几乎是强硬地以父亲的身份命令主子不准再把三公子关在城东,还说他这般薄情寡义,倒真不愧是先夫人的儿子,跟她一样像个冷血怪物,以后死了也该是个没人心疼没人收尸的下场。 但这话侍卫自然不敢说。 他不说,容淮安也猜得到,一双寒凉的眸子里溢出几分厌倦与讽刺。 “就如此去做,若是他不愿,直接告诉他,今日就可禀了宗族把我除名。” 屋内顿时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谢明蕴猛地抬起头。 待看到他眼中拢着的那层阴霾和凉意时,愣了愣神。 昔年在江南,容淮安是个温润公子的样子,脾性极好,后来回了上京,几次见面,除了他对江南的事情耿耿于怀折腾她之外,几乎和之前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当年的事本身是她理亏,这人再生气都是应该,但哪怕是他们分开的那一天,谢明蕴也没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时候。 容溱应该是他的三弟,听闻是府中妾室所出,应该就是那位三姨娘。 “城东发生了什么事?” 容淮安一双眸子凉如水。 “昨晚容溱和手下副将酒后无德,副将带几百兵士强闯西郊陵墓,与守陵墓之人起冲突,副将失手将人杀死。” 可副将杀人,容溱负个御下不严的责任,容家主为何要如此执着地保人? “他……” “他要强闯的陵墓,是我母亲的。 是容溱授意的。” 轻飘飘的话落下,谢明蕴说了一半的声音顿住。 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她是记得的,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容淮安与她说过,他父母是联姻,并无感情,母亲故去后,父亲就纳了许多妾室。 而他从小到大,寄人篱下在姑母家。 细细密密的疼忽然爬上心头,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容淮安已经抬步往外走。 “我现下回去处理事情,今日之事……公主就当没听过吧。” 眼看着他要走出房门,谢明蕴想也没想地喊住了他。 “容淮安。” 他止住步子。 “天寒,仔细身体。” 自然是还以为他风寒未愈,才有了门口那蹙眉的动作。 容淮安眼中的寒意褪去半分。 “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第 18 章 第二日,容淮安告了假,听闻是城东又闹了事去处理了。 谢明蕴一醒来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两日容淮安没折腾她,她每天早上睡到巳时醒,精神气也好了许多,听了云姑姑的话下意识问。 “昨天容府……闹得很大?” “奴婢也不知道,听说容府的夫人封了消息,但是三姨娘和容家主在那闹了好一会呢,后来才被夫人劝着回去,晚上皇上还传了大人入宫。” 回去? “容……太傅不住在容家吗?” 谢明蕴怔怔地又问。 “大人小时候跟在姑母家住,后来十五岁的时候被容家主接回来,再后来及冠参科举,便不再住在容家了。” “他为何要跟着他姑母住?” 这下谢明蕴就更不理解了。 容家这么大的世家多少应该顾及面子,就不怕落了个苛待嫡子的流言? “听说容家主不甚喜欢容大人,倒是续弦夫人对他还算不错。” 云姑姑叹息一声摇摇头,又道。 “续弦夫人是先夫人的手帕交。” 容家是随先祖打江山初定天下时候的世家,百年积蕴世代为官,这一代的家主受封侯爵位,嫡子容淮安更是刚弱冠便进朝堂,状元郎名满天下身份贵重,帝王重用,上京百姓交口称赞。 这便是谢明蕴这三个月来,对容家所仅了解的地方。 但关于容淮安,似乎也只听闻天下人传言他如何如何,而从来不知道这些浅显富贵的东西背后的样子。 一如当时在江南,她除了他是个书生,去江南探亲暂住之外,其他关于这人的只言片语都不曾知道。 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容淮安。 谢明蕴脑中乱糟糟的,掀了被子下床。 “不过就算大人不忙城东的事,这两天也是过不来的。” “为什么?” 谢明蕴抓着梳子的手顿了顿。 “公主不知道呢,明日就是咱们北谢的冬宴,宫中要设宴留晚膳,自然是得提前准备着。” 谢明蕴身子一僵,顿时一张小脸苦在了一起。 云姑姑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抿唇一笑。 “公主这些天待在府中闷坏了吧,到了宫中来的贵女们多,热闹。” 谢明蕴嘴角一抽。 热闹? 热闹不热闹她不知道,但是入宫就代表,她又得去慈宁宫见那个不讨喜的皇祖母被她刁难了。 但这话她没告诉云姑姑,头疼地问。 “今天的经书送来了吗?” “公主不如回禀了皇后娘娘或者皇上,也好免了……” “一个孝字大过天,莫说母后,就是父皇也不能说什么的。” 谢明蕴摇头。 左不过念念经书,太后也没找大麻烦给她,也不是不能忍。 这日谢明蕴被云姑姑拉着裁剪了新衣,便去了佛堂给太后诵经,忙完了事情从小佛堂出来,天色已经将暗了。 外面又下起了雪。 寒风肆虐,她将手往衣袖里缩了缩,碰着那天的伤口,顿时又想起容淮安。 她记得这人养病半年,前些天又风寒,加上那日受的伤,这么冷的天再去城东处理事情…… “云姑姑,你去…… 算了,没事。” 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她克制地咽下去。 若是真有什么,他身边跟着的下人比她更紧张他。 何况她今天这么一问,只怕到不了明天谢明则就得来公主府问她为什么这么关心容淮安了。 谢明蕴清了清嗓子,对上云姑姑疑惑的目光,又道。 “没事了。” 第三日容淮安依旧告假,谢明蕴在府中百无聊赖地待了一天,快晚间的时候,宫中来了人接她。 还下着雪,云姑姑给她梳妆打扮后,又披了一件大氅,才坐上了轿子往宫里去。 轿子进了凤仪宫,皇后早早等在那。 谢明蕴慢慢上前,弯腰行礼。 “母后大安。” “不是说了,以后母后面前不用拘束这些虚礼。” 皇后蹙了蹙眉,温柔地对她说。 她总觉得女儿在自己面前太拘束。 谢明蕴直起身子,对皇后露出个笑。 “礼不可废,而且不过弯弯身的事,总不能给别人寻了错处。” 皇后一瞧她静静地站在那,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一笑更如春日枝头俏生生立着的花一样好看,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心里软软的。 想着这就是她的女儿,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姑娘,果然什么都是好的。 “快过来到母后身边来。” 她朝谢明蕴伸出手,谢明蕴踩着步子慢慢走到她面前。 这宫里的绣鞋底高,她一向是穿不惯的,唯恐多走两步路就崴脚了,但如今在宫中,规矩礼仪,四处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谢明蕴自然不能给人看出不对劲,缓步上了台阶。 皇后笑眯眯地拉过她,问她在府中可适应,问下人们伺候的可得当,又问她与容淮安相处可好? 谢明蕴一一温声答了。 “下人们都伺候得好,女儿与太傅相处也很好,母后放心。” 一番话问下来似乎没什么不放心的,女儿乖巧又省心,皇后却总觉得哪不对劲。 当时认女儿回来的时候,皇上派去的是晏王府的世子晏顾,听晏顾说谢明蕴在那一条街上跟人相处极好,又活泼又有趣,入宫后谢明蕴虽然也说话讨趣,规矩礼仪更是在短短月内就学得极好,除了太后那个死老太婆之外,谁见了也要夸上几句的。 但皇后总觉得和晏顾形容的样子不一样,她觉得女儿在自己面前,或者说在所有人面前都太拘束了。 虽然这分拘束表现的不明显。 她叹了口气,想着女儿多半是还不适应突然多出来的这些亲人,便想着多弥补一些,可无论她问什么,女儿都说什么都好,也让她无从下手去给她弥补些她想要的。 皇后娘娘心中很忧愁,但面上却依旧慈爱地笑着。 “想要什么只管和母后说。” 谢明蕴轻轻点头。 其实这话她倒没说假,这宫里的一切都比她在江南的时候好很多,她没什么可挑剔的。 “还没问过那件事……” 她压低了声音,问到了自己最想问的。 皇后挥退了下人,才道。 “你父皇回了国书之后,南湖也没再说什么了,似乎还是有意于嫡公主。” 嫡亲的公主就她一个。 谢明蕴手颤了一下,被皇后紧紧攥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第 19 章 挑开帘子的那只手上带着华丽的护甲,长长的宫装拖在地上,一张艳丽漂亮的脸晃了进来,带着几分张扬的美,然而说的话却毫不留情,轻描淡写间就带了几分讽刺。 山鸡,便宜公主,乡野丫头,来的三个月里谢明蕴已经明里暗里听过无数遍了,从起初的恼怒到现在的面无波澜,她连脸色都没变,瞧着对面站着的谢岚。 这位是她皇祖母从小带到大的孙女,也是她堂伯伯的女儿,破例受封公主,得尽她那个挑剔的皇祖母喜欢。 听闻一向以皇室长孙女自居,最看重皇室脸面,对她这个在大典上因为规矩出错过,惹得外人嘲笑的便宜公主,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谢岚走进来,目光挑剔地落在她身上,瞧见她站着不动,顿时精致的眉皱起。 “皇祖母派去的嬷嬷还说你在府上认真学了礼仪,如今瞧见堂姐也不行礼,真不知道你的规矩学到哪了。” “皇姐一路进来高声吵嚷,妹妹还以为是什么不懂事的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瞧见这么漂亮的脸,才发现是皇姐来了。” 谢明蕴微微笑了一声。 谢岚刚脸色一变,又听到了她后半句,顿时一拳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这又贬低又夸的话让她无从发作,只得瞪了她一眼。 “巧言令色,不知道待会到了皇祖母面前,你还是不是这么能说会道。” 谢明蕴不以为意,不管她好还是坏,这位皇祖母都不会喜欢她。 “走吧,皇祖母命我来带你过去一趟,瞧瞧这些天的礼仪规矩学的怎么样。” 谢岚话落,甩了衣袖转头要走。 “三公主且慢。” 沈嬷嬷大着胆子道。 “皇后娘娘有命,待会会与六公主一起去慈宁宫请安。” 谢岚顿时嗤笑一声。 “本宫允许你说话了吗?” 沈嬷嬷脸色一僵。 谢岚居高临下地看她。 “本宫喊的是她谢明蕴,什么奴才也敢在本宫面前乱说话,来人,拉下去打。” 顿时身后的两个嬷嬷要上前拉人。 “慢着。” 谢明蕴脸色一变,往前走了一步。 这是她母后的嬷嬷,她自然不会看着谢岚打人。 “你敢拦我?堂妹管不好不规矩的下人,还不让姐姐帮你管教?” 谢岚冷笑。 “在母后的宫殿,似乎还轮不到堂姐放肆。” 谢明蕴笑了一声,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抹坚定。 “打便打了,皇婶能为了个不听话的奴才降罪我?” 谢岚御下极严,身后嬷嬷也毫不畏惧地往前抓人。 “谁敢当着本宫的面打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你们可想明白了,打了人公主没什么事,但你们这条命还要不要,娘娘会不会饶了你们,全凭你们自己掂量。” 谢明蕴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虽然谢岚身上有一种艳丽张扬的美,但谢明蕴挺直了脊背,与她对面站着,也多出几分荣华清贵的气质,不输几分气场。 偌大的凤仪宫顿时如死一般的寂静。 “堂妹这对奴才们的上心程度若是放在学礼仪规矩上,总也不至于大典上闹出那般笑话。” 谢岚死死地看着她,嘲讽道。 “皇姐张口闭口都是大典,可敢容我问一句,父皇可时常夸赞我如今规矩学的不错,堂姐揪着大典上的事不放,是置父皇的话于无物?” 谢明蕴反问道。 谢岚脸色一变。 “伶牙俐齿。” 许多年没被人如此咄咄逼人过,谢岚一时也有些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果然,皇祖母说的不错,那等子山穷水恶地方的老百姓能教出来什么有教养的丫头,我看你那养父母也是个没规矩的,才教会了你如此顶撞长姐。” 她的声音有几分尖锐,话不过脑地说了出来。 一句话出,顿时谢明蕴脸色大变,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 “谢岚!” 说她便罢了,指责她的养父母可不行。 短短的两个字喊的谢岚身子一颤,她理智回归,也发现自己方才的话似乎不该这样说,她毕竟是皇室的公主,怎么能不顾及脸面地这样提及别人亡故的父母? 她脸色白了白。 “我不是……” 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谢明蕴已经上前两步,刷地一下拽着她的手腕,抬步往外走。 “皇姐的教养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不如你我一起去父皇面前理论一番,看看皇姐能说出这番话,到底是谁教的。” 她力气大的吓人,一张小脸上也带了怒意,一时间谢岚真被她拽着走了两步,又很快反应过来,摇头。 “不,我不去!” 要是给父王母妃皇叔知道了这话,她最起码得掉一层皮。 “由不得你。” 这变故让一众下人面面相觑,想上前拉人却又不敢,眼看着两人要走去,忽然下人掀开帘子,是皇后回来了。 皇后一进来就看到谢明蕴脸上的怒意和谢岚的心虚,原本高兴笑着要回来见女儿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沈嬷嬷连忙上前将发生的事回禀了。 皇后闻言,一向温柔的脸色冷了下来。 “来人,去请寿亲王和王妃入宫,本宫倒要问问岚儿的教养是有多好,竟然在本宫的屋里打本宫的人,还讽刺本宫的女儿。” “皇婶……” “是。” 立刻有下人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把三公主请去乾清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回禀。” 皇后眼刀一扫,两个嬷嬷架着谢岚走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皇后看着谢明蕴生气的样子,顿时心疼地上前。 “蕴儿受委屈了。” “本想带着她直接去乾清宫请父皇论断,不成想又给母后惹麻烦了。” 谢明蕴脸上的怒意犹在,话音却温和下来。 “这如何能是麻烦?” 皇后心疼地道。 “你的事情就是母后的事情,母后感恩你亡故的养父母,谢岚如此说他们,母后自然也生气,怎么会是麻烦?” 短短一句话让谢明蕴一怔。 她本以为皇后作为母亲,纵然再疼宠她,也是不愿意听她提及养父母的,所以在她面前一直避着这些。 她沉默,皇后又絮絮叨叨地道。 “蕴儿,你只与我相处了三个月,和你江南的那些亲人相比自然是不够的,但母后也是你的娘亲,无论做什么事,你在我面前都不需要拘束,也不要怕麻烦,我好歹是后宫之主,和你太子哥哥,怎么也能罩住你头上的一片天的。 我不想你来了上京反而束缚了性子,到处觉得不自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第 20 章 从御花园回去,便有凤仪宫的下人来请她去宴席了。 时候快到了戌时,设宴在紫宸殿,官家小姐和夫人们也几乎都到了,莺莺燕燕很热闹,谢明蕴走到殿前,忽然有些踌躇。 “母后呢?” 她到底还是对这些宴席有些无所适从。 “娘娘在乾清宫呢,说等会与皇上同来。” 谢明蕴又看了一眼内殿,想着自己此时进去免不了要寒暄。 “旁边有什么偏殿吗,带本宫去……” “六公主?” 谢明蕴的话说到一半被一道声音打断,她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一张貌美温柔的脸。 这人年约三十上下,绫罗锦缎,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身温柔的气质,正站在不远处看她。 “果然是六公主,臣妇请六公主安。” “免礼。” 谢明蕴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想来也不会低,当即含笑叫起。 “臣妇是容侯府夫人,瞧见公主过来,便上前问好您。” 谢明蕴还没来得及问一旁的宫女,面前的夫人已经心细如发地自报家门。 容侯府? 世家容家?容淮安的继母? “原来是侯夫人,侯夫人既早来了这,怎么不进去?” “还没到开宴的时候,臣妇不喜欢热闹,便躲去了一旁的偏殿偷懒。” 她倒也坦诚,抿唇一笑,那眸子温和得很,便是盯着人看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谢明蕴自然是听过她的。 她和容淮安的亡母一样,都是邻国东明国的人,曾经关系甚好,北谢和东明世代联姻,先夫人死后,东明执意送了第二个和亲的人来,正好就是这位继夫人。 听闻继夫人和先夫人关系甚好,也是自愿嫁来照顾手帕交留下的儿子的。 而她嫁来之后,倒也真不负这温柔贤淑的名号,孝顺公婆友善妯娌,对容淮安这个继子也算得上很好。 听说在小时候容淮安曾大病一场,所有太医都说没救了,这位继夫人却不认命,风雪天从北谢赶回东明,亲自求到了一位有名的神医处,丢了半条命替他求药。 “公主可是觉得这殿内无趣?不如与臣妇一起去偏殿待会?” 她又道。 回过神,谢明蕴看了一眼热闹的屋子,点头。 “也好。” 侯夫人顿时又温柔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进了偏殿。 偏殿内安静,他们落座在桌前,侯夫人轻声说着话讨她高兴,谢明蕴附和一二,倒也不显初见的尴尬和生疏。 聊了没一会,门外忽然来了下人。 “夫人,家主有话。” 侯夫人歉意地对她一点头,往一旁走了两步。 “家主说待会宴席结束让您找公子一趟,共同商议和季家……” 谢明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几句,约摸是和容淮安有关。 想到容淮安,她又想起这两天他都忙着城东的事,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念头一转而过,侯夫人对下人吩咐了两句,又走回来。 “劳公主久候。” 谢明蕴摇摇头。 “近来淮安在府中教导公主,不知可合公主心意?他这孩子一向性子冷淡少话,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公主千万担待。” 侯夫人看了她一眼,主动提到。 容淮安性子冷淡? 谢明蕴嘴角抽了抽,但在长辈面前也不能说什么不好。 “太傅极好,夫人放心。” “淮安之前脾气温和,病了一场后,待在府中半年,连我都少见,慢慢地性子寡淡。 不过当时接下入府教公主这件事的时候,我倒难得见他心情开怀了几分,毕竟公主这般可人,任他是个木头桩子见了也欢喜……” 侯夫人笑着说了一半,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天家公主的玩笑岂是自己能随意开的? “臣妇失言,公主恕罪。” 她登时蹲下身子请罪。 谢明蕴抿了抿唇,站起身扶她。 “夫人无心之失,本宫自然不会介意。” 侯夫人有些忐忑地站起身,依旧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不安。 “再等等该开宴了,夫人与我去紫宸殿吧。” 谢明蕴岔开话题。 两人到紫宸殿的时候,上面几乎已经座无虚席,除了帝后和太后,以及才挨了戒尺的谢岚,几乎全都到了。 谢明蕴一过去,顿时一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起身行礼。 三个月来这公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倒霉地被送去和亲的时候,硬是被太子皇后力保留了下来,还允诺了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臣子容淮安做太傅,一朝从地狱回到天堂,不可谓不让人艳羡。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各异,谢明蕴只恍若不觉,压下心中的不适应,含笑叫了起。 她刚落座,帝后就携手一起到了。 姜音刚要过来找谢明蕴说话,又被外面的唱和声阻止了步子,跪下去山呼万岁。 帝后落座,侯夫人跟在容家主身侧,四下看了一眼,问。 “淮安还没来?” 容家主顿时脸色一黑。 他管那个孽子做什么? 侯夫人见他又要恼,登时也没理会他,回过身对下人吩咐。 “去找找公子,便说帝后都已经到了。” 帝王看了一眼,果然问起容淮安。 容家主坐着没吭声,侯夫人起身周转着回话。 “淮安这两天忙于城东事宜累坏了,方才又被下人叫走处理事情,还与臣妇说替他告个假,望您准他晚来一会。” 这不是什么大事,皇帝顿时摆摆手,关切地问了两句。 反倒正端坐在椅子上的谢明蕴听说了侯夫人的话,顿时神游天外起来。 城东的事还没忙完? 那他身上的伤可好了? “皇妹,皇妹?” 一道阴冷的声音打断谢明蕴的思绪,她一回神,瞧见对面谢明哲那张讨厌的脸。 他冷笑一声,对皇帝道。 “看来皇妹是真不把父皇的冬宴放在眼里,连父皇叫她都视若无物,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谢明蕴这才知道方才皇帝在喊她。 一顶帽子扣下来,台下贵妇臣子们都看过来,想着四皇子倒真是恨太子,甚至波及地对这位公主都如此咄咄逼人。 皇帝听了谢明哲的话显然面色也不太好。 “蕴儿方才在想什么?连朕叫你都没听到。” 皇后顿时担心地要起身替她圆话,却见谢明蕴脑瓜一转,含笑开口。 “女儿是想着今年冬天的雪倒大,瑞雪兆丰年,今年百姓必定有个好收成,也能让父皇省心一二。” 这话一出,皇帝还没开口,谢明哲又嗤笑。 “皇妹真在那山窝窝里待久了,一身的穷苦味,百姓收成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回那穷乡僻壤种地去?” 话语里不乏轻贱,台下顿时有人没忍住跟着笑了一声,显然也是瞧不起这位公主的。 到了这么富贵的地方还想着以前种地收成的事,怪不得有人说这便宜公主扶不上墙丢皇室脸面。 谢明则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锐的目光落在谢明哲身上。 谢明哲不为所惧地看了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谢明蕴脸上不见难堪,一双漂亮的眼睛又清又透,轻声反问。 “父皇为天下之主,百姓们都是父皇的子民,父皇自然事事件件都关心,父皇关心的就是我们子女关心的,四皇兄没这等父皇的胸襟,怎还要嘲笑妹妹?难道妹妹说的不对吗?” 皇帝面色缓和了些,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女儿。 谢明哲顿时脸一黑。 这死丫头伶牙俐齿地,竟然在这给他下圈套。 “百姓收成好,父皇不必忧心子民温饱,我们北谢国泰民安,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四皇兄不高兴吗?” 皇后提着的心放了回去,看着自家女儿觉得真是哪哪都好。 她眨着一双眼睛,似乎极不理解谢明则的话。 台下臣子们顿时也低声议论起来,都没想到一个公主也有如此眼界。 “蕴儿说得好,果然是朕的女儿。 哲儿啊,你是该好好学学你妹妹,别整天把心思纠缠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 谢明哲刚要辩驳,皇帝已经不轻不重地落下一句话,看向他的眼里带了几分警告。 他知道四儿子和太子不对盘,自然不喜欢太子的妹妹,但是往常小打小闹就算了,宫宴上竟然想利用他借这点小事挑拨,简直没有一点皇子的胸襟。 本身想将禁卫军交给这个儿子管,如今皇帝心思变了又变,觉得自己该再考虑一下。 “父皇谬赞了,不过方才女儿除了想百姓的收成,倒还想了另一件事,才没听见父皇的话。” “哦?蕴儿还想了什么?” 皇帝宽和地看着她。 她笑了一声。 “想着今天天寒地冻,父皇日理万机,身旁的下人伺候的可尽心?可别让您冻着了,您龙体可关乎咱们北谢国运。” 皇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心中浮起几分暖意,语气温和。 “蕴儿有心了。” “来的时候太子哥哥还吩咐了御膳房给您晚上送去一碗燕窝,为人子女忧心您的身子是应该的,不过想来四皇兄如此心细,想必也日日关怀父皇吧?” 谢明蕴眼光一转,看向谢明哲。 皇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逆子每天来御书房不是问谢明蕴什么时候和亲,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什么时候肯把禁卫军给他管。 哪知道关心他? “朕前些天吩咐你的事情过了半个月都没办好,如今还敢揪着你妹妹的小事不放,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也不至于如此不成器!” 皇帝声音冷下来,谢明哲连忙起身请罪。 “今晚你就给朕滚去刑部盯着他们把城东的事处理了,处理不好你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你是蕴儿的兄长,担一句兄长名便要关怀妹妹……” 皇帝的声音响在耳边,谢明哲有些恼。 他本来倒是有妹妹,可皇帝给他关怀过妹妹的机会吗? 话到了嘴边刚要说,到底又拉回几分理智,他低头请罪。 “儿臣知错。” “坐下吧。” 皇帝训斥了一通,才算解气了,刚要吩咐开宴,谢明则忽然掀起眼皮,语气带着几分威压。 “张大人,刘大人,你们可知错?” 那两个人顿时起身,惶恐地跪下去。 “臣不知,请太子殿下示下。” 皇帝也奇怪地看过去,只见谢明则满目冰寒。 “方才张小姐和刘公子在做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噗通两声,这俩人也起身跪倒,瑟瑟发抖。 是方才谢明哲嘲笑谢明蕴的时候,跟着笑出声的俩人。 “草民知错,臣女知错,万不该冒犯公主。” 谢明则并着两根手指在桌案敲了敲,眯着眼睛道。 “既然知道冒犯公主,便是心有挑衅天家威严,两位大人将他们带下去吧,着禁足三月,两府罚俸一年,抄写经书三百遍给公主祈福。” 一句话不容置喙,帝王没吭声,他们脸色一白,也无人敢求情,登时殿内鸦雀无声。 谢明蕴抬头对上谢明则的眼神,心下一暖。 一场闹剧以这样的结果收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再无人敢嘲笑这位公主一句。 帝王叫了开宴,丝竹环绕,杯盏碰撞在一起的寒暄声此起彼伏,谢明蕴身旁有不少想攀附的夫人小姐,她笑着跟她们说了几句,又喝了几杯酒,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看见容淮安。 寒暄热闹的场合不是谢明蕴喜欢的,她不想困在这宴席上,便着人去给皇后传了话,偷偷从侧门出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第 21 章 猛兽的嘶吼越来越近,谢明蕴一张小脸吓得惨白,恰在此时远处又传来惊雷声,雪落在她身上,肆虐的风雪将她单薄的身形吹得有些瑟缩。 这林子后面是个大园子,听说是她父皇圈养的几只玩宠猛兽,但圈禁的地方一向在皇宫最北边,而且有无数下人守着,今天怎么会没人? 半条腿又疼又麻,让她浑身冒出冷汗,风雪将衣裳都染湿了,谢明蕴听着惊雷,眼眶一热,顿时更害怕了。 如今她不知道这是哪,腿完全无力,旁边又有随时可能冲破这笼子越过树林跑出来的猛兽。 要怎么办? 她四下看了一眼,伸出胳膊在地上借力,拖着身子往前爬了爬,将一旁光秃秃的树旁边,那一根长长的树枝捡起来。 这树枝不算细,她撑在地上,扶着一旁冰凉的石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刚一站起,那树枝“咔嚓”一声断成两节,她顿时又狠狠地摔倒,胳膊磕在石头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谢明蕴来不及沮丧,伸手扶着一旁的树,又要强撑着站起来。 她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忽然脚底一滑,又摔在地上,天边一道白光闪过,卷着惊雷滚滚而至,那巨响照着她惨白惨白的脸色,顿时勾起些她不好的回忆,她眼眶一热,泪滚落下来。 连着两次都摔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多半难走了。 耳边寒风呼啸,眼泪在脸上都凝结成了冰。 “母后,哥哥……有人吗?” 她扯着声音不抱希望地又喊了两句,却只听见肆虐的风声。 与此同时,咚的一声,猛兽嘶吼着,不断地用身体去撞铁笼,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声音,想冲破束缚从林子后冲过来。 她吓得不行,眼泪越落越多,谢明蕴伸手去擦,心中生出惶然的无措。 她拖着身体往前爬了两步,长长的衣裙逶迤在地上,被雪水浸透,脚冻得有些麻木,冻疮暴露出来,似乎更疼了。 谢明蕴爬到那石桥下,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皇宫来找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她,要是找到她了还好,要是找不到呢? 她想起皇后温柔的笑,想起沉默少话但对她很好的皇兄,想起还没找到的妹妹徐盈,一幕幕脑中回想着,最后定格在一道身影上。 他入府教她是因为记恨着当年的事,现如今她这么狼狈,这人知道了得很开心吧。 她扯开嘴角苦笑了一声,乌云翻涌,偌大凄凉的空地里,只有石桥下娇小的身影显得更为凄清,谢明蕴觉得自己的清明似乎也渐渐散去。 * “什么?皇祖母把谢明蕴带去了北角?” 谢岚刚清醒过来,身旁的宫女就兴高采烈地向她传递了这个好消息。 “是啊公主,她这么目中无人,总要受点教训,太后可心疼您……” “混账!” 啪的一声,谢岚一巴掌甩在了宫女脸上。 “北角那种地方能要人命,是能随便去的吗? 快去想办法偷偷给太子传个消息。” 谢岚当机立断。 她是讨厌谢明蕴没错,但也没到要她命的地步。 * 容淮安提着一盏灯将大半个皇宫都找遍了,却依旧不见人影。 他面上神色越来越沉。 “还有哪没找?” “只剩冷宫那一片,还有北角了。” “我去北角。” 他当机立断。 “大人,北角凶险至极,还是先向皇上请命带御林军去吧。” 下人的劝诫说到一半,容淮安回过头沉沉地看他。 “耽误时间若她出了事,你替公主赔命吗?” 下人被他锋利的眼神吓了一跳,看着他大步离开,连滚带爬地去回禀太子了。 风雪愈大,容淮安到北角的时候,便隐约在风里听见了猛兽的嘶吼。 他心下一沉,攥着伞骨的手更紧,大步往前走去。 北角一片荒凉的空地上空无一人,他眼神焦灼地四处看过,终于在石桥下,发现一截浅蓝色的衣角。 “谢明蕴?” “谢明蕴!” 熟悉的嗓音从风雪中传来,落在她耳边时已经听得不大清楚。 谢明蕴猛地抬起头,睁着一双氤氲的眸子,望向来处。 一片风雪中,漆黑夜色,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和一盏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灯盏。 一步一步,往石桥下走来。 “谢明蕴。” “谢明蕴。” 他一声声喊着,焦急的声音唤醒她已经被风雪冻得有些不清的神智。 离得近了,谢明蕴终于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 紫衣端华,面容俊逸,风雅无双,是容淮安。 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晚宴之上,旁人推杯换盏乐意融融,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她被困在这偏僻的角落害怕慌张,而只有他,提着一盏灯,敢独自闯入北角来找她。 “容淮安。” “容淮安,我在这。” 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哽咽微弱的声音喊道。 容淮安几步走上前,焦急的神色在看到她安好的时候终于缓和了些,他松了一口气,伸手将伞罩在她头上,一手拍掉她身上的雪花,将大氅盖过去。 厚厚的大氅驱散了寒意,她慌乱无措的心在这一刻骤然找到了安放的地方,细白的手伸出,去抓他的手腕,似乎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此。 容淮安对上她慌乱无措的目光,心中大半宿的焦灼和怒意似乎也跟着被抚平,他难得缓和了语气,如玉手指伸出,一点点抿去她脸上的泪痕。 “没事了,我来了,我带你走。” 抓着他手腕的手颤抖着,冰凉入骨,他将这只手拢在手心,极自然地哈气。 “好了,不冷了。” 手上的冷意似乎忽然退却了两分,谢明蕴嗓音还有几分哭意。 “我脚受伤了,这还有野兽,我好害怕。” “乖,我带你走,不怕了。” 他哑着声音哄道。 容淮安蹲下身子,任雪落在他衣衫上,捏着谢明蕴的脚腕去看。 “疼。” 她泪水盈盈地喊道。 容淮安下意识放轻了动作,道。 “崴着了?” 谢明蕴摇摇头,将方才的情况和他说了。 只消一想容淮安就猜到那银针上多半有药物,才能这么短时间就让她连路都走不了。 “还有别的伤么?” 他眼中闪过几分冷意,目光一寸寸看过她,难得有几分焦急。 “没有。” 容淮安摸了摸她的头,将手中的伞递给她,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受寒了这么久,容淮安一抱住她,便察觉到那几乎能侵入骨子的寒意,他面色更冷,抱着她往回走。 野兽的嘶吼声似乎又隐约传来。 “有老虎……” “它出不来。” 容淮安目光顺着看向林子后面。 他夜视好,又有武功在身,一眼能看到林子后是什么样子。 想来把她骗到这地方的人到底还有几分顾忌,敢把守卫调走,却不敢真正放猛兽出来。 “要么她只是想吓吓你,要么就是胆子不够。” 他眼中闪过几分薄怒,没再管猛兽,抱着谢明蕴一路出去。 谢明蕴窝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身上也散发着冷意,身上的衣袍被风雪染了许多霜寒,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才算安心了些。 “你找了我多久?” “一个多时辰。” 容淮安抱着她快步往前走,缓和了语气。 “皇后和太子也在找你。” 谢明蕴眨了眨眼,心中涌上几分暖意。 容淮安低下头,看清楚她眼底神色,又道。 “皇后和太子对你不错,日后你总要一直待在上京,也可以试着多依赖他们两分,无需事事害怕给他们惹麻烦。 也许比着麻烦,他们更愿意你亲近他们。” 谢明蕴猛地抬头。 他知道她的心思? 她怔怔地看着,容淮安将她的脑袋又压回大氅里,道。 “姜家在朝中势力不算小,太子这三年手下招兵买马,追随无数,他们是你的亲人,自然能做你的靠山。” “我知道。” 谢明蕴倚在他胸膛前,他一步步抱着她走的极稳,她心中微动,轻轻点头。 她会慢慢适应的。 “但若实在不想麻烦他们,也不必强迫自己去习惯,毕竟你还有……” 容淮安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还有什么? 容淮安没再说,岔开话题。 “只你遇见四皇子的话,离他远点。” “我自从入了京城,和他只有两三面的缘分,他……” “因为你是太子的妹妹。” 容淮安一句话点到了中心。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谢明蕴很通透,顿时想起皇后在凤仪宫那一句“毕竟欠了他”,还有谢明哲看向自己时的恨意。 似乎不比看谢明则少多少。 她又从大氅里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入V通知 等太医给谢明蕴扶脉开了药之后,她已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皇后心疼地守在一侧,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宫女走进来将慈宁宫发生的情况一一说明了,皇后眼中闪过几分怒意。 “娘娘,咱们不去慈宁宫吗?” “就说本宫今晚不舒服,早早地睡了,不准下人进来回禀。” 她的女儿还躺在床上,她哪有时间去看那个老太婆。 宫女低头应了,皇后将云姑姑喊来,仔细问了问这些天在公主府的情况和今晚的事。 “多半是太后。” 谢明则语气冷淡地道。 “我这些年对她也算恭谨,这老太婆处处针对我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敢对你妹妹下手。” 皇后恨恨地攥紧拳头。 刺进谢明蕴脚踝的银针里有麻药,容淮安要是真不去救她,她一个人待在那,别说害怕,冻也能冻个半死。 “此事等确定了证据,我便一并呈送给父皇,蕴儿这次受的委屈不小,不能轻易算了。” 谢明则也冷声道。 皇后点头。 “娘娘……” 云姑姑看了一眼内殿,欲言又止。 皇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开口。 “其实从上次之后,公主的失眠还没全然好,如今每晚点着熏香才能入眠。” 一句话顿时让皇后和太子错愕。 “什么? 那她为什么后来……” “公主是怕太后再为此对您有微词,也说她的失眠总归是治不好的,便不必再麻烦您。” 一句话砸进皇后心里,她踉跄了两步,眼眶一红。 “这孩子……” 她捏着手帕拭泪,谢明则的心里显然也不大好受。 “我前些天去公主府问她在那住的可习惯,她便什么都说好。” 其实从她来了皇宫之后,不管他们问什么她都说好,字里行间也不见丝毫对江南的想念。 皇后又想起今日谢岚的事,红着眼问。 “还有吗?” “连那日取药,公主也提前问了太后如今的病情如何,还有太后让人让公主诵经的事,公主其实不大愿意,但也不让奴婢往宫里传话。” “我就知道……” 她来了这三个月,怎么可能什么都适用,又怎可能不想念江南。 “不过公主与太傅待在一起的时候倒是活泼些,前些天太傅还带着公主去了戏楼,回来后那两天公主的心情都不错。” 戏楼? “蕴儿喜欢看戏?” 云姑姑迟疑道。 “也许是的。” 皇后挥退了云姑姑,与谢明则一起走到偏殿。 容淮安刚在那边换好了衣裳,三人寒暄了两句,皇后自然对今晚的事表达了谢意。 她还听谢明则说了容淮安的诸多顾虑和妥善处置,心下更是感谢。 “臣担公主一句太傅,便不会轻易坐视不理,娘娘无需如此。” 皇后闻言默了片刻,轻声问他。 “本宫有件事想问太傅。” “娘娘但说无妨。” “前些天太傅为何带蕴儿去戏楼?可是知道了她喜欢?” 皇后的本意是想问出一些谢明蕴的喜好,日后也好拿这些哄她开心,容淮安听罢,倒是轻轻笑了声。 “只是因为讲的书中提到了玟梅戏,误打正着罢了。” 她不愿意在此时让那段过往为外人知道,容淮安倒也没强求,不着痕迹地揭开了话题。 二人眼中顿时闪过几分失望。 “不过前两天偶然听公主说,之前在江南的时候曾经有位相处很好的妹妹,后来妹妹失踪了,公主很是想念她,娘娘若想让公主开心,不如去找找这人?” 话音一转,容淮安却又道。 妹妹? 皇后和谢明则对视一眼,她眼中闪过几分欣喜。 “那太傅可知道这人叫什么?有什么特征?” “只知道叫徐盈。” 凭这俩人的本事查到徐盈的长相不算难,而他如果说的过多便容易暴露,容淮安点到即止,问道。 “公主如何?” “用了药脚踝已经没事了,昏迷过去是因为惊吓过度,太医说待会就醒了。” “不过公主这些天病着,只怕不能再让太后娘娘送经书过来了。” 容淮安不着痕迹地提到此事。 皇后眼神一冷。 “太傅放心。” 谢明则一直坐在那,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容淮安。 今晚的事从一开始,这位太傅对他的妹妹,似乎就过于关怀了。 “娘娘,殿下,皇上传您二位速去乾清宫。”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皇后神色变了变,对容淮安道。 “时候不早,太傅也早些出宫吧,今日有劳了。” 他自然不能和谢明蕴单独待在这。 “臣这就出宫。” 二人起身离去。 容淮安又去内殿看了一眼,到底为她清誉着想,没再进去。 他刚要起身从这离开,忽然屋内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低喃。 “江淮。” 容淮安身子一僵,袖中的手轻轻颤了颤。 “阿淮。” 他刚又要走,屋内的人又喊了一声。 “阿淮。 阿淮。” 轻声细语,如情人之间的喃呢,又像茫然无措时候的依赖。 容淮安脑中的弦骤然一断,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转身大步往屋内走去。 “大人。” 宫女惊呼一声,又被他锐利的眼神吓得住了口。 “我只在此看公主片刻。”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 她脸色红扑扑的,发丝被冷汗浸染,一身白色中衣穿在身上,映着莹白如玉的纤细脖颈,平白多出几分脆弱感。 他目光一寸寸柔软下来,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疼惜,伸手捏着帕子擦掉她额头上的冷汗。 “阿淮。” 她骤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容淮安刚要挣脱,却发现她还在睡梦里,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抿紧了唇,没再动,任由她抓着,坐在了床榻边。 闻到熟悉的气息,谢明蕴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呼吸平稳下来。 容淮安低头看她,眼中带着自己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半晌沙哑地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当时那么决绝地丢弃他,如今却要在睡梦里叫他。 为什么要给他送金疮药,为什么对他总与别人不一样。 是还喜欢? 可喜欢为何能那么决然地说分开,为什么要对他说逢场作戏。 可若不喜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谢明蕴紧紧抓住的手,自嘲地掀起嘴角。 “若不喜欢,为何还要再给我希望。 谢明蕴,你压根不明白……” 她压根不明白他有多放不下。 明明他该恨她的玩弄,恨她的放手,可只听见她失踪的消息,想起她害怕打雷便忍不住只身闯北角找她。 明明最开始是去折腾她,可她被琴弦弄伤自己便忍不住折回上药,知道她失眠就在前厅坐到巳时等她醒来,晓她想念江南,就故意带她去戏楼,又告诉皇后经书的事,甚至连徐盈都考虑的面面俱到。 “可我明明该恨你的。” 他微微阖上眼,手心的那只小手轻轻挠了挠,在他心尖带起几分痒意。 他便低下头,一寸一寸,轻轻抚过她的手。 从那双手上的冻疮,到伤口。 她的过往实在受过太多委屈了,表面看着是个活泼的性子,实则孤僻又敏感,重情又最害怕被人丢弃,他从见到她的那一天,就看清楚了她隐藏在鲜活表面下的敏感。 于是总下意识对她好点,再好点。 哪怕如今回来,他抱着恨她要折腾她的想法来到她身边,却还是不忍心,还是忍不住心疼。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穿过去十指交缠,像依恋,却又很快松开,然而就在手撤出去的刹那,谢明蕴忽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淮,不走。” 她喃喃了一句,往他身边蹭过来,然而容淮安此时的注意力,却全被她手臂上,那深深浅浅的鞭痕吸引去了。 鞭痕交错在手臂上,破坏了那肌肤的美感,深深浅浅,可他分明记得,就算在他走之前,这人身上也是没有这些鞭痕的。 他记得只有手背上有冻疮,那是之前冬日忙活落下的。 那这鞭痕从何而来,什么时候落下的? 他呼吸一窒,手颤抖着去剥她的衣袖。 往上半个手臂,都是交错的鞭痕。 那样刺眼。 这落下的时间不过半年内,可这后三个月她在上京,是断断不可能被人鞭打的。 那是什么时候,在江南?跟徐盈的失踪可有关系? 再或者…… 容淮安眼皮颤了颤。 跟他们的分开,是不是也有关系? 他怔怔地攥着她的手腕,直到她觉得有些冷瑟缩了一下才回过神,将她的手放了回去。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