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婿》 第一章 无双 《大唐·贤女列传·无双郡主》太史公曰:‘无双郡主宁氏讳欣,生于韩地,父为柱石将军、韩地上将军,韩王曾以为师。宁氏幼习武于父兄,聪且美,及长,韩王曾戏许以妃位,宁氏未应,自择韩威远侯嫁之。夫妻和合,归三年,宁氏父叛国,凌迟,宁氏满门皆斩,宁氏疯,后不知所踪。威远侯寻三年无果,续韩王嫡妹。’ 大唐北地为韩王世袭封地,韩地官员虽领大唐官职,然大多忠于韩王。三年前随着柱石将军宁承焕叛国伏诛后,韩地再没任何人敢违背韩王命令。 北韩王,南越王,东鲁王,西晋王为大唐帝国仅存的四家王府。 百余年前,大唐帝国因昏君当政,宦官专权,士林党争致使北方鞑子南下攻破都城,大好河山几乎落于外族之手。后大唐皇室发檄文,合残存之力打退了鞑子后再立新君,十几路诸侯互不相让,差一点引得内斗火拼,最后册立开国皇帝嫡系重孙为帝,诸侯各有封地,听宣不听调。 经过百年大唐君主的削藩之策,世上仅剩下实力最强的四家王府。四王暗自通气,同时肩负着戍边重责,大唐帝国君主怕边境不稳,蛮夷扣边,遂不敢强行削藩。 韩地韩王所在燕京城,客商云集,人潮涌动,酒楼茶肆喧嚣热闹,有说书人拍惊堂木,“卖国奸臣宁承焕经韩王查证上奏朝廷,韩王请先斩后奏惊天剑判其凌迟。” “好,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对,想当年老夫还吃过奸臣肉。背叛大唐,卖国为鞑子做奴才,这等人就是该受凌迟。” “我也吃过。” 百听不腻的除奸记让民风彪悍朴实的韩地百姓群情激奋,二楼雅间,一头戴斗笠,薄纱掩面的女子捏紧了茶杯,泛白的指甲显得极为用力,过了一会,女子从荷包中取出散碎的银子放在桌上。 她脚步轻盈走下楼梯,堂上说书人转为说道:“威远侯为当世第一猛将,今日迎娶韩王亲妹孝娴郡主,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女子脚步顿了顿,身后的婢女低声提醒:“主人在等您。” 将挡在面前的薄纱轻轻撩起,仅露出花容月貌的一角,女子勾起嘴角:“堪称绝配?好,为庆贺威远侯续娶孝娴郡主,今日诸位饮酒算我的。” 众人愣神片刻,轰然叫好,女子取出两锭金子扔给柜台的掌柜,离开热闹堪称燕京城第一的酒肆。 “那妇人···怎么有些眼熟···” 宁家覆灭,威远侯成为韩地军方统帅,今日他大婚,韩王嫁妹,威远侯府宾客迎门,韩王亲临侯府观礼,使得这场婚礼更为瞩目。 坐在主位上的韩王三十多岁,面冠如玉,双眸有神,他身着挑金丝华服含笑注视着眼前的新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随着古乐声,他神色多了一抹的恍惚。 威远侯一袭大红礼服衬得他更为英俊,手中牵着联系着新娘的红绸,向祝福他们的宾客点头致意,司礼官高喊:“拜天地。” 古乐唢呐声息,宾客声止,威远侯府寂静无声,一对新人跪在蒲团之上,准备叩拜天地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不请我喝杯喜酒吗?” 威远侯看向了门口,韩王坐直了身体,他头上的王冠轻颤显示此时内心的波动,门口出现一道红得似火的影子,韩王笃定道:“宁欣!” 来人揭开了斗笠,玉样的容貌展露在宾客面前,高挑妖娆的娇躯包裹在炫目的红裳中,她妩媚,她诱人,如盛开的罂粟一般,有惑人的芬芳,亦有致命之毒。 “韩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韩王手搭放在膝盖上,贪看宁欣一眼,“本王想见到你,亦不想见到你。” “您别这么说,我父死于您手,我怎能不回来?” “你回来找本王复仇?” 宁欣以前的丈夫,威远侯像是不相干的人,宁欣没看他一眼,专心同韩王交锋。宾客窃窃私语,韩王果然是钟情于宁欣。 “我父的罪名是通敌卖国,勾结鞑子,认草原上大汗为主,是与不是?” “是。” 韩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全然盖住了发呆的威远侯,“宁师妹。” “既然韩王如此定罪,我不成全你,岂不是辜负了韩王一番美意?” 宁欣含笑说道:“我如今是草原汗王妃。” “你说什么?你侍奉了鞑子?”韩王失口道,威远侯更是差一点晕过去,“宁欣!” 宁欣并不需要回答,因为在她身后跟进来二十名草原鞑子,他们簇拥着一身材健硕高大的壮汉走近宁欣,直接将她揽到怀里,壮汉轻蔑瞄了一眼震惊的韩王,“你对本汗汗妃不敬?” “术赤。” “是本汗。” 韩王指着宁欣,“你··你···你竟然成了汗妃?” “跟了大汗,我方知道什么是男人。”宁欣娇媚的一笑,靠向术赤,嘲讽韩王的愚蠢: “四王若不是歃血为盟意图攻打大唐,我父怎么会死于莫须有的叛国?今日草原铁骑又怎么会如此顺利攻入燕京?你斩尽我宁氏一门时,可曾想过我父为你师?可曾想过我为你师妹?” “来人,拿下术赤,拿下宁欣。” 韩王传唤侍卫,侍卫把剑,草原勇士把剑,此时从威远侯府的墙头射出利箭,韩王侍卫纷纷倒地,术赤大笑,亲了宁欣的脸颊,得意的说:“今日便是你死期,本汗让你做个明白鬼,本汗二十万铁骑已然通过韩地长城天险,韩地落入本汗手中,中原亦可图,这一切都是本汗心爱的汗妃所谋。” “宁欣你为了报仇,竟然···竟然引兵入关?” 韩王的精锐大多集中在韩地和大唐的郊境,时刻准备着同大唐决一胜负,没想到让术赤钻了个空子,韩王疑惑:“你怎么通过的天险? “宁家在韩地三世为将,最熟悉便是长城天险,攻不破天险,可走小路绕过去,我父没有告诉过你···” 沧啷一声,宁欣从术赤腰中拔出弯刀,刀锋直指韩王,眸光如同冰箭,“宁家三代忠诚戍边,因屡次阻止你争霸天下,我父的血肉竟然成了一两银子可得的奸臣肉,宁家一百于口葬入铁丘坟。” “李逸你对得起宁家吗?不是我装疯离去,怕如今不是成了你玩物,就是早已命丧。我为一介女子,不知国仇,只知晓家恨。” “宁师知晓,定然不会饶你。” “这话你留着同我爹在地下说去吧,看看他会不会认你这个徒弟。” 宁欣弯刀一扬,削去韩王李逸的王冠,韩王披头散发,苦笑: “一步错,步步错。宁欣,可你一样遗臭万年,使得宁家再难抬头平反。” “我不在乎!” 韩王手下精锐尽亡,面对咄咄逼人的草原汗王,韩地丧失他手,还说什么争霸天下?韩王抓住了宁欣的弯刀,隐约听见鞑子攻进燕京的声音,他引刀入胸口,唇边流出鲜血,问出了最困惑的问题:“宁师妹为何当初不肯嫁给我?” “一丈之内为夫,我的夫君不可纳妾,你以正妃之礼聘我,却有两位侧妃,我焉能嫁你。“ “原来如此,那术赤呢?” 宁欣抽出弯刀之时,在韩王耳边低声说:“同你一样。” 韩王眸光一亮,死前抓住宁欣手腕,带着一分恳求:“来世···来世···我聘你为妻···只有你一个妻子···” 宁欣回头迎向术赤,将弯刀重新挂在术赤腰间,娇俏的笑道:“大汗,臣妾幸不辱命。” 术赤打横将宁欣抱起,看着渐渐咽气的韩王,痴傻的威远侯,吩咐:“本汗同汗妃借此洞房,外面交给你们。” “嗻。” 宁欣的轻吻拂过术赤额头,术赤更觉心中火热,征服了韩地,可威逼大唐都城,如今他有一身的火气需要发泄,没有比此时的威远侯府更适合的交欢之地。 进了新房,术赤将宁欣扔到床榻上,欺身压上去,撕扯开宁欣的衣襟,气息粗重:“本汗今日补偿给你一个婚礼,心尖尖儿,宝贝儿···给···给···” 当术赤像是往常一样吻住宁欣肩头的刺青罂粟后,身体僵硬,使不出力气,宁欣推开术赤,合拢衣服,手指戳着术赤的胸口,柔声说道:“大汗眼看着韩王死在我手中,我又怎么会放过对我父使用反间计的您?韩王李逸可恨,可是你术赤又能好到哪去?” “你··你···”术赤嘴是麻木的,宁欣光脚站在了地上,“你是对我不薄,但国仇家很,我焉能不报?大汗放心,我不取你性命。” 宁欣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匕首的尖端划过术赤的胸膛,宁欣扬手挑断了术赤的脚筋,手筋,伏在疼得颤抖的术赤耳边,“我告诉你一件事作为补偿,你的侧妃同你弟弟有染,不知你这个样子回草原,还能不能保住汗位。” 宁欣将匕首插在术赤的头边,走到床头扭了青石白玉,房间的墙壁开了一个洞,宁欣走到洞口回眸看向术赤,“我还忘了告诉你,你是过了长城天险,然大唐帝国皇帝坐下大将在丛林设伏,二十万精锐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我出生时,师傅曾经给我批过命格,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可为烈女,可为妖姬。” 宁欣钻进洞中,术赤眼角泪水滚落,爱恨交织,恩怨难解。术赤这个样子回草原只有一个结果,生不如死。他缓过药劲,挣扎的起身,术赤泪流满面:“愧对祖宗,无颜面对族人,宁欣,你负了我!” 草原一代雄主咬舌自尽,二十万鞑子铁骑死于丛林设伏,鞑子实力重创,退回草原深处,再不敢轻言扣边。 燕京京郊,宁欣来到一片坟前,凭吊葬于此地的父兄,“爹,大哥,欣丫头回来了。” 宁欣慢慢的跪下,平静的陈诉:“韩王死,鞑子十年内无力再犯境,爹,国仇家恨,我该做得都做了,您安心吧。” “宁小姐。” 夕阳西下,赶来一对身穿玄色铠甲的军士,领军的人跳下骏马,恭谨的说道:“陛下彰显宁小姐高义,册封您为无双郡主,在京城赐郡主府···” “无双郡主···无双郡主···” 他的呼唤,无法让宁欣停住脚步,宁欣孤身一人不知所踪。 《大唐·贤女列传·无双郡主》太史公陈词‘韩地撤藩,其余三王因变故实力受挫,大唐趋于一统,再不受藩王威胁。武皇帝昭告天下,敕封宁欣为无双郡主,天下人皆知无双郡主威名。无双郡主却没再现红尘,洁来洁去,传其踏破虚空,得返仙班,呜呼哀哉,无双郡主,果真举世无双。’ 当宁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榻,无双郡主果真举世无双,她吃块点心也能被噎死,这死法一样举世无双。宁欣还清楚的记得她被噎死的痛苦,这是报应吗?可眼前这又是哪? 床上的动静让守在门口的人进门,撩开水漫色帷帐,来人惊喜的说道:“表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少爷来看您好几次呢,阿弥陀佛,佛祖庇佑表小姐。” 第二章 表妹 ps新文恳求大家多支持,夜需要收藏,推荐票,需要留言!软妹子表小姐彪悍的一生,邀请大家捧场。 随着水漫色幔帐分左右两侧挽起,充足的阳光斜照进床榻中,宁欣因为骤然明亮的光线下意识抬手遮挡住了眼睛,眼前白皙纤细的手臂隐约能青色的血管脉络,宁欣嗯了一声,这绝对不是她的手臂。 “表小姐?还是不舒服吗?少爷亲自送来了川贝枇杷膏···” “不用。” 宁欣身子震惊般的颤抖,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宁欣适应了光线的强度,顾不上自己发出娇柔声音的打击,她迫切想知晓自己到了哪里。 家破人亡后,她能做出以身侍术赤且引兵先报家仇再报国仇的决定,足以证明她遇事不慌的特质。虽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匪夷所思,然宁欣读过庄公梦蝶,也曾听高僧讲过转世轮回,宁欣想着也许自己没喝孟婆汤? 映入宁欣眼帘的是一穿着绯色马面裙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梳着宁欣记忆中婢女的发髻,她头上戴着珍珠头簪子,圆圆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樱桃小口上是不够挺直的鼻梁,她略显得丰盈的身体却不会让人有笨拙的感觉,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很和气,亦很敦厚。 宁欣心里渐渐有了几分的底气,看她的打扮,同宁欣前生的习俗穿戴一样。宁欣软软的靠在她放到自己背后的迎枕上,越过搀扶她起身的少女,宁欣不动声色的环顾屋子里的摆设,床头前摆放着一盏绢纱八角坠珍珠穗子的宫灯,在宁欣的记忆中,这种灯只有大唐京城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才会用,屋舍东边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残梅图,笔法透着的苍凉让宁欣的目光很快的移开。 原主可能是个悲伤秋月的女子,宁欣最不喜欢便是这类女子,可如今偏偏她陷入这样的身体中。在檀木雕刻着海棠的梳妆台上摆放了一面铜镜,宁欣抬手指了指,在屏风旁边的穿银红夹袄的小丫头捧起铜镜走近,宁欣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眉梢不自觉的微挑,铜镜子中娇喘微微如同病西子一般的少女做出一样的动作,宁欣闭上了眼睛,佛祖不开眼,宁欣最厌烦得就着这样柔弱动不动就哭的女子。 宁欣身边的婢女唤道:“回表小姐,若不是二少爷突然被老爷叫去,定然会等着您醒来。” “我刚清醒过,脑子不清楚。”宁欣强忍着让自己难受的声音,暗自加重了嗓音,“如今什么时辰?哪一日?我像是睡了许久。” 从摆设看,她应该还在大唐,托生的人家应该是京城的官宦人家,跟前的婢女口音是官腔,这在大唐别处的婢女身上很难见到。 “表小姐昏睡了足足以后三日呢,老太太几次让人来问,大太太,二太太和对府的太太奶奶们也都惦记着您,二少爷长吁短叹得整日没个笑脸。薛家小姐自责极了,一个劲的说不应该拉您去雨天观鱼。” 宁欣脑子里对此没有任何的印象,她只记得自己的经历,再回忆这位表小姐的往事···宁欣啊了一声,按着额头,“好疼。” “大夫说表小姐不能再伤神,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做。” 宁欣眉头慢慢的舒缓开,眼前的婢女她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老天爷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宁欣将婢女方才的话记在心里,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东府的太太奶奶,这个家族不小。 “让她们费心了。”宁欣轻易不敢多说话,既然活过来,总不能轻易露出马脚,让这家人请道士降妖除魔,她可不想淋上一盆的狗血。 看得出婢女对宁欣的冷淡不以为意,宁欣能同鞑子大汗周旋,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眼力,看来原主性情上有点不愿同人相处。 宁欣手摸了一把床头,手掌下是书籍···宁欣拿起来扫了一眼,婢女忙从她手中夺去,“大夫说您身体痊愈后,才能再看书。” 宁欣没有表现出不悦,最关键的她已经看到了,至于被前走的古诗词,宁欣对此兴趣不大。弘治六年三月初七这是在诗词上的日子,看书册的外表···宁欣揉着额头道:“书我可以先不看,但书你可得好好保管,这本书可是极为难得寻到的,我还没读通透。” “知晓表小姐同薛小姐亲近,薛小姐也真疼您,上个月才淘换过来的孤本,您一说喜欢就送给您了。” 上个月?宁欣唇边多了一分的苦笑,那如今就是弘治六年四月初,这个日子前两天她还在江南游玩,因为贪吃那可口的点心,她就从游山玩水的宁欣成了这户人家的表小姐,真是想不明白当时她吃得那么着急做什么? 婢女从小丫头手中端过汤药,递给宁欣:“大夫吩咐让您趁热喝···” 泛着苦味的汤药让一向身体很健康没怎么生病的宁欣直皱眉,前生她除了装病的时候外,喝汤药五指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如今看自己病弱的身体,宁欣笑容越发的苦涩,自己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这么折腾她? “您也是,非要同三小姐说无双郡主不贞,三小姐对无双郡主崇拜得不得了,她不高兴,花蜜也不会送您。” 宁欣一仰头将汤药喝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苦,婢女被她下了一跳,“表小姐都喝了?” 宁欣正色道:“一口气喝下去比一口口的喝强些。” 知晓她的表现同以前的表小姐不一样,可如今主宰这具身体的人是宁欣,若是一步步仿照以前的表小姐为人处事,宁欣宁可死了!如果这点小变化都应付不过去,她又怎能应付得了一群不认识的人? “无双郡主···她是个福分薄的人。” “表姐总不能因为同无双郡主同名同姓,怕被人拿来同无双郡主相比就总是说无双郡主的坏话!” 从屏风后面闪出一姿容俏丽打扮光鲜的十一二岁的少女,她鸭蛋脸庞上两道弯眉微微皱起,不满的说道:“世上的人谁不说无双郡主是女中豪杰?” 宁欣平静的说道:“女中豪杰又怎样?她宁可做威远侯夫人,宁家小妹,过着父兄都在富足的日子。” 第三章 身份 ps求推荐票,求收藏。因为停了太久,昨天夜重新调整理顺了思路,这个文是爽文,很爽很爽爽文,希望大家多支持,谢谢。 没有谁想过无双郡主的日子,无论是宁家满门抄斩,还是她去诱惑鞑子汗王,对女子来说都不是幸福的回忆。 宁欣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做了就做了,达到了目的,她很满足。她愿意用大唐的美景美食去消弭痛苦的回忆,想着代替死去的人吃喝玩乐。 宁欣只是没想到,佛祖不愿意收她,所以给了她这种前所未闻的优待。是优待···可以放弃过去,重新开始的优待。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宁家小妹,而是这户人家的表小姐。 前生虽然她尝尽酸甜苦辣,痛苦对她多余甜蜜,可她的前生直到现在还受人争议着,宁欣也可以说死无遗憾! 那位三小姐看宁欣含笑的眉眼中不在是病弱的忧伤,而是···而是平淡洒脱的笑意,讶道:“宁表姐!” 仿佛因为恼怒自己对宁欣的那种难言的感觉,她撅着嘴说道:“外面很多人都说无双郡主冷酷无情,若是入宫后者当初嫁于韩王,许是会行女皇之事儿。” “不会,她不会同任何人共侍一夫。”宁欣向后靠了靠垫子,低头看着自己脆弱得仿佛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我的就是我的,任谁也别想着染指!” 因为宁欣说话声音极低,三小姐和婢女们没有听清楚,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宁欣,外表柔弱的宁欣眸子里闪过霸道的光芒,怎么看着都觉得反差强烈,怎么都觉得诡异。 当然这种光芒一闪而过,三小姐和婢女都当做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的时候,宁欣的眸子重现柔弱水润,眸子水盈盈的似雾气缭绕,这才对嘛,三小姐长出了一口气,宁欣恢复了正常,娇蛮的强调:“不管如何,我敬佩无双郡主,宁表姐不许说无双郡主不好。” 宁欣不愿意再同她起争执,世人是否理解敬佩无双郡主,同眼下的她没有关系?前生的宁欣从来没有为旁人的眼光活过,今生一样如此。 只是不知道这户人家到底姓什么?官职如何?家里有几个主子?宁欣如今最头疼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什么都想不起来。 宁欣幽幽的叹息,三小姐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道:“一日不听表姐叹气,不见表姐落泪,总觉得少点什么。不是我说宁表姐,您好在有祖母宠着,您在一门双伯的王家比我同二姐姐都贵重,伯娘同母亲都怜惜您,我哥更是对你极好,宁表姐还有什么不满的?你比李家表姐好得太多了。三姑姑在祖母跟前侍奉陪着小心,李表姐处处都不如你。但她总是笑着···” “三小姐。” 伺候她的大丫头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笑着打圆场,“知晓表小姐生病,您着急得跟什么似的。知晓表小姐醒了巴巴的过来看,李家表小姐怎么都有姑奶奶疼惜,表小姐只能靠着老太太和太太们。” 宁欣低垂下脑袋,柔弱的样子透着丝丝的哀怨,三小姐眼里闪过些许的愧疚,坐到宁欣身边,说道:“我同表姐只相差半年,当年我们差一点指腹为婚,后来因都生了女儿而作罢。大姑姑在世的时候对我是极好的,表姐有的都给我一份。我知晓表姐因为姑姑姑父过世伤心,但您总是这么动不动就落泪的,伤身体啊。” 宁欣猛然抬头,水盈盈的目光让三小姐更是存了疼惜,仿佛怕吓到宁欣,继续劝道:“论亲疏虽然三姑姑养在祖母身边,但总归是个庶出的,我是挺喜欢赵表姐,但你同我才是至亲骨肉。我知晓表姐人前要强,人后伤心,往后你有什么事同我说说,总是闷在心里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大姑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难怪她会崇拜无双郡主,这丫头性子倒是个爽利的。但让宁欣哭笑不得的是,自己从来就不是被别人疼惜安慰的人,方才低头是因为想着京城里一门双伯,又姓王的人家有哪些。没成想她这多愁多病的身体竟然让人误会在感伤,在难过,宁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好了,好了,表姐,别难过了,我等下给表姐送花蜜过来,往后缺了就让抱琴去我那里取。” 三小姐拦住宁欣肩头,仿佛要给宁欣遮挡下一切的风雨。一贯处变不惊的宁欣直到她离去都是呆呆的,无法接受自己被一尚未及笄的少女怜惜维护。 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过?宁欣总算发觉了自己夺舍重生后的最大障碍,并非是孤女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原主的记忆,而是原主若病西子的五官,宁欣又看了一眼铜镜,镜子里的她··真是···真是让人怜爱让人呵护。 “撤了,把镜子给我撤了。” 宁欣闭紧了嘴巴,声音能掐出水来,她就是厉声的吩咐,一样软绵绵娇滴滴的,宁欣直接倒在了床榻上,盯着八步床的架子,自己怎么就被塞到了这么一副身体里呢?这比要她的性命还痛苦。 不是谁都能适应这种发差,宁欣原本的性情同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合拍? 宁欣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回想着从那位嘴硬心软怜惜弱者的三小姐口中得到的消息。 一门双伯的王家,又在京城的话,那应该是当年随檄文护国驱除鞑子的王仁王义之后,他们两个起于草莽,赶跑了鞑子之后,他们主动向新君发誓效忠,上交封地,不仅留在京城享福,还得了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卷。 再想想当年那些实力比他们好的诸侯,一个个都被大唐皇帝清理得差不多了。当年很多人说他们兄弟无知,可就是他们的本分保下了王家一门双伯,保下了王家子孙的富贵。 宁欣记得如今威武伯和威勇伯都领着闲职,但在京城尚存的勋贵中也能算得上一号。宁欣猛然坐起,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身体的父亲是大唐开国后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当今曾戏言赐号——三元。于是世人都以宁三元相称呼,本来他会成为国之重臣,但他任江浙巡抚时··去年还是前年碰上了倭寇海盗,为保一方太平,宁三元为国捐躯。 她是宁三元的遗孤?宁欣听到外面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表妹,表妹,我来看你了。” 第四章 表哥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从周围的婢女反应上看,他们表兄妹经常见面,关系一直很要好,若不然也不至于他人未到,声音先传进来。 婢女们以抱琴为首都露出明媚的笑容,还有几个小丫头下意识的抚平衣裙。宁欣淡若远山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位三小姐口中对自己最好最疼惜的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表妹。” 黄花梨木小座屏后面闪出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暗红滚绣花纹袍挂,头上带玉冠,腰间系着着巴掌宽的玉带,外面披了一件锦缎斗篷。 此人身材欣长,面如满月,齿白唇红,特别是他那双眸子仿佛上等的温玉,他一举一动有清俊之感,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宁欣暗自攒了一声,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莫怪身边的婢女争先恐后的展露少女的风情···这不妥。 宁欣前生见了文武双全,俊美贵气的韩王。见过能征惯战英气勃勃的威远侯,亦见过有雄图大略,霸道成熟的鞑子大汗,对眼前这样一位尚未成熟的少年,宁欣如何都不会痴迷看得移不开眼睛。 本来是宁欣的丫头,抢着上去接过少年的斗篷,“二少爷,先喝杯茶!” “二少爷是不是又在老爷面前做了绝好的诗词?老爷定是赏赐了二少爷。” 几个小丫头簇拥着少年叽叽喳喳个不停,宁欣见到少年温和有礼的面对每一个人,在他身上看不见身为小主人的高傲,虽然不至于姐姐妹妹的不离口,但他对她们是怜惜的。 这些人是宁欣的丫头,丢人得话也是丢宁欣的脸面。她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丫头围着这个家的二少爷献媚?让旁人看到会怎么想?她前生做了那样的事儿,有过两个男人,但不意味着宁欣不懂得规矩。 韩地因为靠近北方的鞑子,民风比京城更开放一些,但也会要求男女大防。 此时宁欣是在京城,她前生之所以不愿意到京城受封,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不得拘束。宁欣听说过京城的小姐们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此事若是传扬开来,或者弄得人尽皆知的话,她一旦坏了名声,恐怕也只能嫁给眼前这位少年。 宁欣想不起王家更多的事儿,以故的宁三元曾经显赫一时,但宁三元入官没有几年,并没有可靠的臂膀,王家会容忍自己的嫡子娶坏了名声的女子为妻?并非宁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家到时能让她做妾就不错了。 做妾?宁欣握紧了拳头,这辈子她就没有想过于人为妾。 少年深情款款的走到宁欣身前,宁欣回神时看到围着他的小丫头已经欢欢喜喜的退下去,少年身上佩戴的饰品少了好几个,宁欣淡淡的说道:“让表哥破费了。” “小可王季玉见过表妹。” 王季玉?宁欣扭过头去,“我累了,表哥请回。”宁欣恨死了自己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这么冷淡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果然王季玉搓暖了手心,靠近宁欣:“我知晓表妹生气,若不是父亲召见,我哪能不等着表妹醒来?表妹染病,我是一时一刻都在惦记着表妹。听说表妹醒了,我推了应酬连忙赶过来。” 宁欣感觉肩膀一沉,他竟然敢把手放到她身上?宁欣转身,恼怒道:“放开。” 王季玉呆呆的看着宁欣不同以往明亮璀璨眸子,不知怎么心里一恬,“表妹别生气了吧,我一会给表妹弄胭脂。” 宁欣闭口不言,不是因为原谅了王季玉,而是实在受不了自己娇媚的声音,再说下去,只会让王季玉更为靠近。 “对了,表妹,我得了一块尚好的砚台,此物正好衬表妹的字画。” 王季玉对着门口喊道:“麝月!将砚台取来。” 宁欣推了推王季玉,“我先不看砚台···你让我起身···你出去。” “表妹。”王季玉看到宁欣露出的半截柔软的脖颈,他的眸子深邃了几分,柔声道:“咱们在一起说说话,表妹···” “出去!” 宁欣猛然用力推开王季玉,谁也没想到宁欣这么大的力气,没有准备的王季玉被宁欣推了个跟头,哐当一声坐在了地上,宁欣坐在床榻上,王季玉坐在地上怔怔的出神,表妹是欢喜的,推了自己就这么高兴? “表小姐。” 抱琴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搀扶王季玉起身,帮着他拍弹不存在的灰尘,“表小姐不是有意的,二少爷别怪表小姐。” 这时一清丽的少女捧着砚台进来,宁欣越过痴呆的王季玉,看向走进的少女。 她应该就是方才王季玉口中的麝月,从衣着打扮上看比体面的大丫头穿戴更好,头上的金簪子头是拇指大珍珠,浅粉的褙子簇新,虽是没有丝绸光滑,但锦缎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穿得起。 她脖颈上还带着坠玉的金项圈,手腕上带着足金螺纹细镯子,这种镯子越细越值银子。 宁欣后背靠着柔软的垫子,眼看着麝月走近。 麝月虽然平静,但从她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王季玉,麝月屈膝道:“表小姐,砚台。” 宁欣目光落在砚台上,仔细端详了一会,抬了抬手,麝月将砚台亲自奉上,宁欣接过砚台,斜睨了麝月一眼,“不敢劳烦小嫂子,这等物什让抱琴拿着就好,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表小姐。”麝月脸蹭得红了,“奴婢不敢当,奴婢···不是···” 宁欣将手中的砚台直接扔向了王季玉,怒道:“你辱我太甚!” “表妹!” 王季玉的额头被砚台砸了一个红包,王季玉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表妹···” “如何?” 王季玉看着冷笑的表妹,柔弱的表妹竟然有了一抹厉色,仿佛娇弱的花上长出了软刺,她嗔怒时矛盾之极,却又诱人靠近。 王季玉火气消失了一大半,推开麝月,道:“我知晓表妹生气,我不怪表妹。” “你们谁也不想得同老祖宗说,太太那里也不许说!” 王季玉摸着肿起的额头,宽慰宁欣:“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不关表妹的事儿。” 第五章 闹事(上)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王季玉越是表现出对宁欣的维护垂怜,宁欣越觉得心中窝火。宁欣看到满屋子的丫头一个个都很敬佩的看着王季玉,并且都当自己在无理取闹时,宁欣冷笑道:“你不说?” “表妹放心就是,一切交给我,保准不会有任何的风声。”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走近宁欣,对宁欣是那般的垂怜,那般保护味道十足,怜惜的说道:“表妹别放下心上,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千万别一个人躲着哭,表妹的身体不好,断断不能再病了。” 麝月走上前,挡在王季玉同宁欣中间,担忧的目光落在王季玉额头的伤处,王季玉怔了怔,道:“麝月,爷没事。” 宁欣一边看公子美婢之间的含情脉脉,一边用自己的手指缠绕着垂在胸口的发丝,抱琴侧头注意到宁欣神色是不同以往的嘲弄,仿佛她在看堂会杂耍。 抱琴嘴唇嗡动刚想说什么时,宁欣斜睨了她一眼,平时宁欣妩媚怯懦的目光,此时却有着浓浓的警告,抱琴后背发凉,垂下脑袋不敢再多嘴。 麝月被王季玉打量的羞红了脸,忙娇羞的垂头并蹲下身体捡着破碎的砚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因为下蹲显得姿态撩人,王季玉舔了嘴唇,柔声说道:“让她们捡,麝月姐姐起来吧。” 麝月微微仰头同王季玉对望,宁欣冷淡的说道:“这可不是表哥的院落,表哥想同姨娘调情可是找错了地方,你带坏了我的丫头可怎么呢?” 麝月脸煞白,原本羡慕麝月得少爷垂怜的丫头一个个低头,王季玉脸上也臊得慌,原本恼怒的目光看到宁欣时软化了许多,他也看出宁欣同往日的不同,往常宁欣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水盈盈的眸子只盯着他看,因为他而欢喜忧伤,宁欣柔顺得仿佛可以随着他的喜好塑造。 他心疼表妹,也愿意将表妹掌握在手中。可自从宁欣清醒之后,她身体是娇弱的,容貌像病西施一样的,声音是甜软的,这些都没见任何的变化,可她的性子···性子却仿佛是变了,变得主动,变得隐含着锋芒,变得眼里不再有他。 王季玉不喜欢刁蛮的女子,可宁欣身上脆弱中带有锋芒,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诱人。宁欣远看像是一朵娇贵随意赏玩的花朵,近看却隐含着刺人的针芒。 “我知晓表妹还生我的气才会如此,我这给表妹赔不是!” 王季玉越过麝月对宁欣躬身道歉,宁欣淡淡的说道:“这我可担不起。” 王季玉心中一喜,表妹还是在意他的,听到宁欣话锋一转,“表哥做得事儿,不是鞠躬道歉就行的。” “表妹?”王季玉抬头,脸上带出了不悦,从小锦衣玉食,在女子逢迎中长大的富贵公子,对宁欣能体贴一时,但不可能永远迁就宁欣。 宁欣笑道:“表哥生气了?” 她那股子柔美的神色再配上娇滴滴的声音让王季玉的心仿佛被哪伸过来的小手挠了一把,宁欣虽是身体病弱,但却非常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王季玉看着宁欣露出的一截藕臂,他可是知晓那份柔软的,真真比丝绸还丝滑。 “我何时生过表妹的气?”王季玉温润的笑道。 “你不气,我却生气呢。” 宁欣将声音放得低沉一点,听起来娇滴滴的感觉是少了,但却多了媚人的沙哑,宁欣暗骂一声,该死的老天爷! 王季玉果然眼底闪过几分的渴望,宁欣掀开被子,从旁边扯过月白的衣裙,熟练的套在身上,可能是她躺了太久,宁欣的双脚有些无力,身体摇摇欲坠,王季玉打算上前搀扶,宁欣道:“站住。” “表妹!别同我撒娇了好不好?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季玉根本不理会宁欣,宁欣软绵绵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度。宁欣差一点被气的呕血,想当初她能骑马,能舞剑,现在···现在,宁欣勉强压下胸口的郁闷,躲开王季玉伸过来的手臂,“抱琴把砚台收好,跟我去见外祖母。” 抱琴没有听命,她以为宁欣又耍小性子让王季玉哄着疼着呢,宁欣加重语气:“抱琴,我如今是你的主子!” 抱琴连忙从一样发愣的麝月手中取走了砚台的碎片,宁欣为了避开王季玉后退了好几步,她趁着王季玉也分神的时候,挽了头发,“走,去见外祖母。” 宁欣不知道这家的老太太住在哪里,于是她拽着抱琴出门,王季玉眼看着宁欣像是一阵风从自己身边越过去,纳闷的自问:“表妹是怎么了?魔怔?” “表小姐怕是因为奴婢不满二少爷,奴婢当时应该拿稳砚台的。” 麝月一脸的内疚,猜测道:“许是看二少爷赏给奴婢的镯子不乐意了吧。” 她皓白的手腕上的纹丝细镯子是昨日王季玉送的,王季玉的目光落在麝月的手腕上,肌肤虽然没表妹白皙丝滑,但比寻常人强上许多,昨日不是他看着麝月手臂讨喜,也不会一时心动将镯子赏了她。 麝月从手腕上褪镯子,使劲的想将镯子褪下,哀婉的说道:“这镯子本来就不是奴婢应该带的,二少爷···一会还是送给表小姐吧。” “说什么呢。”王季玉抓住麝月的手腕,阻止她褪镯子的动作,拇指摩挲着手掌下的肌肤,麝月想要抽回手腕,却被王季玉拽住,麝月羞怯的低头,软软的说:“二少爷···奴婢感激二少爷的怜惜···可奴婢真的不配。” “爷说配,谁敢说什么?赶明爷送你更好的镯子。” 王季玉松开了麝月的手腕,他的眼眸里似有不舍,亦欣赏起麝月的那抹娇羞,王季玉压下了同麝月耳鬓厮磨的冲动,一是此处再如何也是宁欣的住处,二是伯府公子得有公子风范,于麝月若即若离反而更好,他享受得是调情的味道。 “表小姐真得要去见太夫人?” “怎么?我去不得?” 宁欣穿过了回廊,脚底下没有任何停顿,顺便看明白伯爵府的布置,抱琴低声道:“二少爷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从小就被太夫人抚养,他将来是要继爵位的。” 在脂粉堆里养大的贵公子,难怪,难怪!宁欣道:“我自有分寸。” 第六章 闹事(中) ps求推荐票,求收藏,虽然像是红楼,但绝对女主不是林妹妹,原主也不是林妹妹,表哥比较没品。同红楼相去很远。 伯爵府邸中的屋舍楼阁极是奢华,宁欣一路走过,虽然按照规制比不上王府列侯府邸,然在规制内此处宅邸却做到了极致。 往来的奴婢一水的官绿色比甲,花纹长裙,她们头上带着精巧的银簪,见到宁欣纷纷福身体:“见过表小姐。” 看她们的神色都不敢相信宁欣就这么出来,宁欣皱了皱眉,这样富贵的伯爵府,一位仅仅有长辈垂怜的孤女到底怎么过日子的?宁欣原先对原主的娇弱极是气愤,但现在想来,原主除了娇弱就没有任何的能耐了? 如今做主的人是宁欣,她不管原主有什么心思,宁欣不会按照原主的套路走。 穿过堂屋,饶过小影壁,宁欣在抱琴的指引下到了主宅。院落里有几株常青树,回廊下摆放着吐蕊的兰花,几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喂食着回廊下的绿毛红嘴鹦鹉,见到宁欣同时愣了一会。 锦缎绣牡丹的门帘挑开,从里面走出一穿嫩绿褙子,浅绿长裙的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根粗辫子垂在胸口。 她鸭蛋脸庞,眉宇含笑,观之十分的可亲,见到宁欣弯了膝盖,亲近的说道:“方德才老太太来念叨着表小姐,可巧您就过来了。” “翠屏姐姐。” 在宁欣身边的抱琴,以及院落里伺候的小丫头都低头福身。看来是在这家老太太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宁欣一路赶过来,老太太不会没听到消息。 “表小姐穿得太少了一些,外面的寒气重,您下次穿一件斗篷吧。” 翠屏关切又熟悉的叮咛,宁欣问道:“谁在外祖母跟前?” “大太太正在同老夫人说事儿,二太太领着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二小姐去了娘家。” 这府上的少爷倒是不少,宁欣随着翠屏向屋里去,仔细一琢磨,伯府上长房只有一个凤凰蛋一样的二少爷,二房儿子倒是不少,只是不知道长房有没有庶子? “表小姐现在碧纱橱中歇息一会,等大太太说完事后,奴婢再领您过去。” 翠屏亲自给宁欣端上了暖茶,并且摆上了各色点心干果。宁欣将暖茶放到了桌上,“我有急事同外祖母和大舅母说。” “可是表小姐···”翠屏很是为难,“太夫人真真是有事,您稍等一会儿。” 宁欣斜睨了翠屏一眼,“任谁的事儿都没有我说得事儿重要,关系到王家的荣辱兴衰,你将我说得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外祖母,我想外祖母会在此时见我的。” 翠屏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宁欣,屈膝道:“那表小姐稍等。” 宁欣唇边多了一抹笑容,心底却恼恨声音还是那样柔媚婉约的,说话都觉得没有气势。这声音让男人痴迷到是很有天赋···记得韩王曾今就有个柔媚的侧妃,宁欣眸光一凝,听到脚步声,翠屏道:“太夫人请表小姐过去。” 宁欣起身快步去正房,顾上看屋子里的摆设,宁欣几步走到盘坐在炕上的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身上穿着绣着寿纹的夹袄,手中捧着精雕细琢的玉暖炉,头上带着中间嵌着宝玉的抹额,“看把欣丫头急得,脸都是苍白的,你的病可是刚好点,再反复了,你是存心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儿媳看欣丫头脸色也不太好,许是冷到了。” 宁欣的手被一年近四旬的妇人握住,宁欣抬头看去,只觉得她容貌端正,衣着清雅素淡,虽然身上的每一件配饰都很精致,但却不够奢华。 “大舅母。”宁欣弯了膝盖,这就是伯夫人?看着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家的当家主母。 “好孩子,往后可别在这么快的跑过来了。”大太太对宁欣时,脸上多了几分的和蔼亲近。 她将宁欣引到太夫人跟前,轻声说道:“我看欣丫头的身子像是大好了,手是热的,母亲不用太过担心。” “外祖母,我有话说!” 太夫人挑了挑眉头,看出宁欣避让开自己的碰触,问道:“什么事?我方才听翠屏说,事关王家的荣辱兴衰?” 宁欣也看出太夫人和大太太不是很高兴,她不想为王季玉缠上,虽是可以姑表做亲,然宁欣从头到尾都就没看上王季玉。他总是这样毫无顾忌的闯进来会坏了宁欣的名声,到时候没准只能去做妾,宁欣如何都接受不了。 “并非我危言耸听,今日我还没起身,二表哥就闯进来。” 太夫人缓了缓神色,笑道:“你这丫头不是同玉儿最是要好的?玉儿是着急你,他的品行我信得过。” “您信得过,外人不见得信得。” 宁欣这句话一出口,大太太脸色难看了一些,“欣丫头怕是不知,我那孽障在外面风评极好,前两日还得太学祭酒的赏识。” 宁欣语气同样也严肃了一些,让大太太讨厌自己也是好的,必须让大太太明白为妻为妾,她都会将伯爵府闹个天翻地覆,宁欣开口:”不说二表哥才学如何,他今日不仅冲进我睡房里,还同他身边的丫头暧昧调情···这让我···” 虽然她极力控制着声音,但宁欣自己听都像是拈酸吃醋诉委屈的,何况是她们了。果然宁欣听太夫人道:“放到玉儿身边的丫头都是可信的家生子,将来若是看着好就留着,看着不好发卖了也就是了,欣丫头不用同她们一般计较。” 大太太道:“一会我说说你二表哥,他心肠软些,纵得丫头无法无天的,我如今就盼着给他找个合适的,让他收收心也好。” 意有所指的暗语,宁欣看到太夫人的笑颜,心沉入了谷底,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切都掌握在她们手中。 “若大舅母心疼二表哥,最好让他改了。要不您认为没什么,甥女却不能受。” 宁欣对着门口喊道:“抱琴,把砚台拿来。” “外祖母,大舅母看看吧,二表哥将什么脏的东西送于我?二表哥若是于我尊重,怎能如此折辱于我?他怕是将我的当成了不知羞耻的歌姬!” 第七章 闹事(下)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的话惊呆了太夫人和大夫人,太夫人呐呐的说道:“欣丫头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玉儿对你疼惜得紧,如何都不会用歌姬折辱于你。况且你母亲是玉儿嫡亲的姑姑,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宁三元,这样人家的出身的小姐,又被我从小养大的,怎能同个歌姬混为一谈?” “欣丫头是误会了玉儿的好心。”大太太也不相信王季玉会折辱宁欣,“以前你们也常拌嘴,总是他向你赔不是的。” “大舅母是说我耍小性刁难二表哥?”宁欣直接戳破大太太的心思,嘴上不让人的反驳:“我从没用二表哥主动给我赔不是,若他真心为我好,惦记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断然不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来。” “欣丫头。” 大太太极为不悦,在她眼里王季玉聪明,博学,举止风雅,将来不仅会承爵,还会考科举做状元。 “大舅母认为我说错了?”宁欣拿话顶回去,并且清冷的眸光同大太太撞到一起,虽然水盈盈的眸子改不了,但此时宁欣的目光仿佛寒潭,大太太一惊,惴惴不安起来,“这···” “君子以德为贵,二表哥既是想当君子,不做靠祖萌的纨绔子弟,首先修得便是德行,如今二表哥求学时最为忌讳的便是犯了色心,因女子把持不住还能读好书?他随意进出家中姐妹的香闺,当着我的面同伺候的丫头调情,一旦传扬到外面去世人会如何议论二表哥?就是我···就是我愧对宁家清誉,愧对外祖母的慈爱,只能以死谢罪了。” 宁欣话说得很重,眼角有些湿润,宁欣哪帕子擦了擦,不是她想哭,而是这身体···太夫人搂住宁欣,心疼的说道:“欣丫头一心为玉儿着想,我同你大舅母不会怪的。” 大太太强压住心底的火气,把她的宝贝儿子说得一文不值,反过来还得感激她不成?太夫人递了个眼色,大太太脸上露出了平和慈爱:“欣丫头为我那孽障担心,我怎么都不会怪你,有你这样聪慧跟在玉儿身边,我和老爷放心!” “表小姐,这是碎掉的砚台。” 抱琴将用手绢包裹的砚台碎片递给宁欣,在宁欣的示意下,放到了紫檀木的炕桌上,抱琴弯弯了膝盖,垂下的眼睑隐约有担忧之色,宁欣看得一清二楚,抱琴也不是全然的眼里没有宁欣。 她本就不习惯被人搂在怀里疼惜着,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从太夫人的怀里出来,见她们看向砚台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的狐疑,宁欣暗自摇摇头,王家的祖上不可谓不聪明,但到现在真可谓一代不如一代。 宁欣虽是夺舍重生,但好在还在大唐,年代也对得上。前生她为了报国仇家恨对大唐的官场等等做了很深的研究,甚至对鞑子一样是了如指掌。做过的研究宁欣还是记得的,这时她一样用得上! 大太太说道:“这砚台有什么问题?京城很多人都在用!贤妃娘娘···” “大舅母莫不是不知贤妃娘娘的身世?” 宁欣一句话,让大太太脸色一变。 贤妃曾经是先帝的人,更为不堪得是据传贤妃娘娘曾经做过歌姬,而且她以制砚台为名。随着她圣宠越深,贤妃娘娘亲手做得砚台少之又少,而且只有当今能用,但仿造的人砚台却多了起来,因为贤妃得宠,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忘记了贤妃的出身,捧着艳冠六宫的贤妃。 宁欣控诉的目光看向外祖母和大舅母,“旁人趋炎附势,我管不到,但二表哥则能如此侮辱我?我记得先帝爷同妃相遇也是因为这块砚台,二表兄这是···这是···” 宁欣猛得转过身体,背对着她们二人,“宁家女儿怎能不守妇道?宁家女人断然不会做妾做偏房!” 前生为了国仇家恨,为了父亲最后的嘱托,宁欣舍弃了自尊侍奉鞑子大汗,用尽争宠的手段最终被册封为汗王大妃。旁人只看到她为国尽忠高尚的情操,只有宁欣知晓,什么为国?不过是报家仇而已。 宁欣十分痛恨那一段日子,甚至想都不愿意再想起来,夺舍重生后,宁欣也庆幸自己是孤女,可以不用忌讳亲人,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再背负家恨和父兄的托付。 上辈子她为大唐帝国,这辈子她只想过得潇洒。 太夫人拍着炕桌,对大太太道:“这孽障···将这等腌酂的东西送给欣丫头?什么美人玉,我看是祸水妖精!” 大太太连忙赔了小心,“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看太夫人的脸色,大太太一咬牙提起裙摆噗通的跪下来,“那孽障不懂事···他不知实情,前两日贤妃娘娘才生下皇子···如今被皇上宠得什么似的。” 宁欣纹丝不动,因为背对着身子,就是知道大太太跪着,她也可以推脱成看不到: “**里还有皇后,有太后娘娘,即便贤妃生了皇子又怎样?皇上可不仅仅只有她生的一个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最近几年夭折的皇子还少吗?她能做到贤妃的位置上,百官已经退步了,她再想更进一步,真当太后娘娘是吃素的?” “如今她正但宠,自然是千好百好的,一旦出了变故,如今捧着她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况且寄托了大舅母全部厚望的二表哥若想光宗耀祖。怎能做那趋炎附势之徒?贤妃荣宠以及,却忘了一句话,月盈则亏。” 宁欣估摸着大太太跪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转过身体,讶然道:“大舅母···您怎么跪下了?您这样折煞甥女了。” 宁欣并没有陪跪着,而是拉着大太太起身,转而向神色严肃的太夫人道:“求外祖母饶了大舅母吧。” 太夫人深深的看了宁欣一眼,抬了抬胳膊:“欣丫头,你过来。” 宁欣坐回她身边,太夫人帮她拢了碎发,叹道:“不愧是娴儿的亲生骨血,这两府上下的女儿每一个能及得上你!” 第八章 装神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大太太讪讪的起身,被一个手拿把攥的丫头弄得又是跪又是求的,她很没面子,长此以往还能得了? 宁欣因为太夫人的话不在意的一笑,正好同站起身悄悄打量她的大太太看个正着,宁欣的笑容在大太太眼中羞涩而腼腆,仿佛病西施的容貌因为这抹娇羞展露出别样的风情来,大太太心中本是三分恼怒,转为七分。想到自己的院落中伤心事,她忙垂下眼睑装作只听使唤的木头人儿。 就是像宁欣这样的狐媚子才能让男人怜惜着,宠在心尖上。大太太暗自咬牙,那个贱人拽走了老爷,她如何都不能让宁欣再抢走唯一指望的儿子——王季玉。 大太太听婆母对宁欣百般看好,万般称赞,恨不得宁欣同儿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大太太几次想要开口打岔都受到太夫人目光中的警告,大太太是满腹的委屈,都说儿子婚事父母做主,断是没有祖母做主的道理! 宁欣对太夫人的夸奖不以为意,对大太太的恼恨一样的不在意,若是大太太不恨她,她方才一番的事情不是白做了? “外祖母过奖了,我一直想着是娘和爹的女儿,虽是他们如今不在了,我也得时时刻刻记得不能给宁家丢脸!不能给名满天下的父亲抹黑,外孙女不想旁人议论,才高八斗的宁三元有了个不知羞耻,趋炎附势的女儿。宁家虽是比不上伯爵府贵重富贵,但确是正经的耕读人家,家世清贵,我身为宁家的女儿行事上不可错一丝一毫。” 宁欣的话语极为的轻柔,但听到的人都能感觉到宁欣的决心。大太太心想,宁家到宁三元这一代根都断了,还什么家世清贵,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太夫人叹道:“你能这么想,娴儿和女婿在天之灵也瞑目,以前我看只有玉儿能哄你高兴,我便想着姑表亲常在一处相处也无妨。今日你这是给我提了醒,我再疼玉儿也指望着他出息,可不能让他在在姐们中间胡闹下去。” “大儿媳妇,你想玉儿金榜题名的话,可得时时刻刻督促他上进,再在内帷厮混,我不找他,就找你这个败儿的慈母算账!王家好好的子孙让你给宠惯成什么样了?念你对我服侍周到的份上,这次我先不同老大提起,今后你就一心看着玉儿,府里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明年大笔,玉儿怎么也得中个秀才才算是光宗耀祖。” “母亲··” “怎么?你非要我同老大说你慈母多败儿?同人说你违逆婆母?” 大太太弯了膝盖,福身道:“我是怕累着母亲。” 宁欣在胖看着这场婆媳交锋,甚是觉得没趣,一个不想安心的颐养天年想做宝塔尖尖手握实权的老太太,一个想要接掌家业的长房长媳,她们之间有得争了。 “谁让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我不为儿孙操心谁为他们操心?” 太夫人转向宁欣道:“我有欣丫头在,府里的事儿还应付得来。” 宁欣感觉到大太太对自己的恨意,虽是这种恨意是宁欣希望的,然她可不想被眼前的老太太当枪使,小声的说道:“外祖母的厚爱,我心领了···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孙女愿意在您身边尽孝,但孙女是宁家的女儿,只是客居在伯府,府里的事情断是没有让个外人插嘴的余地。” “欣儿怎是外人?”太夫人一脸的疼惜,“你同我的孙女是一样的,同玉儿一样是我的宝贝疙瘩。” 宁欣道:“可我终究是姓宁,我有一事一直没同您说。” 太夫人狐疑的问道:“何事?” 宁欣知晓以自己的性子改变是必然的,她受不了原主的做派,她得尽快找一个能堵住旁人嘴的理由,至于是否能取信于人,宁欣没有把握,但找到理由总好过没有理由。 “前两日我昏睡的时候,我···我见到了娘和爹,娘骂我不知羞儿忘了宁家的家规,爹说我给他丢人了,他不要我做女儿!” 宁欣的眼泪此时派上了用场,呜咽的说道:“我千求万求得才求爹娘的谅解,爹让我保证再不许胡闹下去,我答应了,我更答应了爹回宁家祖坟祭奠。” 太夫人和大太太对视一眼,难怪,这次怕是宁欣是真梦到早逝的父母了,太夫人道:“你总是梦到娴儿和女婿,今儿到怕吓到我了,欣丫头放心,娴儿是关心则乱,她不会不认你!况且她上哪找你这样的好女儿?” 宁欣耳根子一红,猜也想得到,原主没少拿早逝的爹娘糊弄人,敢情府里上下都疲倦了,不过,这也是不多能确保原主地位的办法,原主···宁欣放下了对原主的探究,呜咽的说道:“我醒了之后,很害怕,又看了二表哥···知道娘骂得对,是我行事不够检点,我-怕爹娘不认我,所以我以前的种种必须得改,我连···连自己院里的丫头都管不了,我···太没用了。” 太夫人哄着宁欣,“她们惹你生气了?” “我看她们更想去伺候二表哥!” 抱琴听了这话,双腿一软,好悬坐到地上去,主子没让回话,丫头是不能开口的,可表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告状,那群丫头会被卖出府去的。 大太太道:“伺候谁还能是她们挑选的?好好的爷们就是被那群整日里涂脂抹粉的下贱蹄子勾坏的。” “外甥女别怕,一会我让李妈妈随你去整治她们。” 宁欣睫毛低垂,轻声说道:“舅母是好意,但我连丫头都制不住,娘又会托梦骂我的,将来我总是要出阁做正房太太,总不能指望为外祖母和舅母们保护我一辈子,古人云,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于渔。” 大太太面容一凝,宁欣今日好几次明示她不会做妾做二房,太夫人耷拉下眼睑:“整治丫头的事情可以交给你,但我让王瑞家的跟你去,许是能帮你一把。” “多谢外祖母。” 宁欣争取到了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至于她们婆媳到底存着什么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叫她们愿望落空就是。 第九章 顾忌 宁欣达到了重新这顿丫头的目的,又说道:“爹入祖坟已有几年,我···我从没去祭拜过爹娘···实在是我不孝。” 太夫人心疼的说道:“谁敢说欣丫头不孝?你身子弱受不了来回奔波,你每年不都是在府里祭拜娴儿和女婿,又去寺庙打醮,添置长明灯,一旦你路途累病了,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可爹说我不孝!万一爹不认我怎么办?” 宁欣不愿意留在处处受限制的伯爵府上,成为孤女表小姐也不能处处受人钳制。出门一趟许是能将曾经的无双郡主找回来,手中有产业,有人手,才能助宁欣早日脱离伯爵府,不至于沦为砧板上的肉。 她对后宅的相争,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看出太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宁欣故作天真的抢先说:“爹娘感激外祖母和舅母对我的照顾,没准会同外祖母来说说话!到时请外祖母帮我求求情,我真真是想孝顺他们。” 活到太夫人这岁数上,最相信神鬼之说,同时也最怕早走的女儿女婿来找她,一旦被女儿知晓了···以女儿的性子没准会将她请去,太夫人面色变了变,叹道:“我倒是真想见见我那苦命的女儿,这个狠心的撇下我同你就去了,许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娘从来不曾托梦于我,许是不想打扰到我。” “欣儿为父母上香也是孝心所在,可如今的外面寒气还没散去,欣儿还是等等再说吧。过两日我领你去万佛寺打醮,顺便给府里上下都求个平安。” 宁欣道:“孙女的小事何必劳烦您的大驾?” 太夫人拂去宁欣眼角的泪光,慈爱疼惜的目光近乎凝在宁欣身上,“无妨,你不在我眼前,我总是放心不下。” 宁欣面前扯出一个笑意,起身曲了膝盖算是答应了只去万佛寺。此时宁欣没有一点同太夫人亲近的心思,道:“我这么冲冲忙忙的闯进来,打扰外祖母同大舅母商谈事情,实在是我的不是。我院子里还有需要调教的婢女,若外祖母没有别得吩咐,我先告退了。” “王瑞家的,你好好伺候欣儿。” 太夫人对着在小座屏后站的人吩咐,“若是让欣丫头累着了,仔细你那张老脸!” 一穿着松香色褙子的妇人走过来,她圆脸浓眉,约莫有五旬左右,未曾说话先笑:“老奴见过表小姐。” 宁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不太愿意同这种主子身边的老仆从相处,看年岁没准是太夫的陪嫁之流,像她们这样的老奴对主子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不容易收买,亦不好得罪。 她总有一日会离开伯爵府,是不是讨好老仆对宁欣来说并不重要,若是有不开眼的老仆找麻烦,梦馨也不介意让她们明白什么叫主奴有别,在主子身边伺候得再久远,再得脸面,也是下人。 宁欣对王瑞家的极是平淡,她这幅清高寡淡的模样反而没有引起太夫人等人的疑心。宁欣问太夫人:“您是让她帮衬着我对吧?如此劳烦王瑞家的听我吩咐了。” 王瑞家的忙道:“听,听,老奴一切都听表小姐的。” 宁欣斜睨了她一眼,这人很是有眼色。太夫人眯了眯眼睛,展开笑意:“阿弥陀佛,是娴儿庇佑欣丫头,你比以前懂事很多。” “看表小姐说话行事,活脱脱的娴小姐再生!”王瑞家的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怀念宁欣生母的样子来。 太夫人一样面露哀伤,呜咽的叹道:“你们去吧,欣丫头性子像娴儿几分就好。” 宁欣感觉到太夫人对生母有喜有怨,莫非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若不是宁三元倒霉催的为国殉身,宁三元必是当今的心腹爱将,熬个十几年他不是封疆大吏,便能入主中枢!王家对将女儿嫁给宁三元不满意? “外祖母···”宁欣惴惴不安的问道,“像娘不好?” “罢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欣丫头你只需要知晓,我心疼你,不会害你。你娘··性子太烈太倔,主意也多,就算是我的话她都肯全听。若不是她太好强,又怎会丢下你?” 宁欣更是笃定了方才的猜测,听太夫人的话?宁欣福身敛去唇边的冷笑。太夫人见宁欣的恭谨,道:“你们去吧,我同老大媳妇有话说。” 宁欣向大太太屈膝告退,领着慈眉善,目毕恭毕敬的王瑞家的回自己院落,她身后的抱琴神色有些许的恍惚担忧,为院子里的奴婢担心,也为表小姐今日不同以往而困惑,往常她并不介意婢女同二少爷相处的。 在宁欣离开后,太夫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株珊瑚盆景上,大太太心底一凉,从她进门起就没争过婆母,几次暗地里交锋,她都是大败而归。 早些年因为她成亲三年无子,太夫人做主让侍妾停药,她前想百想的筹谋,虽让庶子落了地,但却在两岁上夭折了。原本太夫人要彻查原因的,结果那时她刚好有了身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十月怀胎,她生了一对双生儿女,她有子有女也觉得底气足了一些,虽是熬坏了身体,但她不觉得遗憾,可谁知···谁知不是道哪个挨千刀的给儿子下了泻药,不到一年的儿子夭折了。 她发疯的责打伯爵府奴才,本是想着找出真凶并给儿子报仇,谁知道却被传成了她无理取闹,性子暴虐。丈夫恼恨她护不住儿子,又丢人坏了名声,太夫人便做主抬了二房贵妾,丈夫同她离心离德,一心宠着那狐媚子。 二太太仗着有儿子护身,没少当面挤兑她。那一段日子,她过得极是辛苦。好不容易老天开眼,她又有了王季玉,虽然儿子落地就被太夫人抱走养着了,但儿子争气,女儿又嫁入王府,她在太夫人面前才得了几分的体面,才得了管家的大权。 最近几年她顺风顺水,以为太夫人已经认命的颐养天年了,没想到今日被一孤女抢白,又给了太夫人可乘之机,大太太心里别提多恼宁欣了。 她突然听到太夫人道:“玉儿的婚事虽是你做主,可玉儿是我养大的,你且收了心思,我看玉儿同欣丫头乃天作之合。” 大太太动了动嘴角,道:“庆林长公主的爱女怕是瞧上玉儿了,儿媳也疼欣丫头,可她的孤女身份···好人家很少会娶父母早亡的孤女。” 第十章 心思 ps求收藏,求推荐票! 听闻庆林长公主的爱女钟情于伯爵府的凤凰蛋,太夫人面色一凝,缓缓的说道:“薛家小姐同欣丫头极是要好,见过玉儿不奇怪。玉儿虽是长得好,才学在年轻一代出类拔萃,但以她同欣丫头的关系,怎会横刀夺爱?是不是你看错了?” “儿媳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说笑,长公主曾让人试探过我的口风。” 大太太上前为太夫人添了茶水,轻声说道:“庆林长公主可是当今的嫡亲妹妹,长公主在贤妃娘娘再次入宫上是出了大力的,贤妃娘娘一直将长公主当做是恩人,听说薛小姐也极得贤妃娘娘的欢心,贤妃娘娘求得陛下的保证,薛小姐出阁前会被封为郡主的。” 太夫人凝了儿媳一眼,略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她的激动,“郡主?敕封的郡主?咱们玉儿再出挑,在功成名就前也配不上郡主娘娘。” 王家虽是一门双伯爵,看着钟鸣鼎食,然最近几年东府上闹得不成个样子,他们这边看着还好,但在京城勋贵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儿媳以为就算是薛小姐郡主娘娘做不得,县主是没跑的。庆林长公主在宫中甚是有脸面,又得贤妃娘娘感激,薛大人虽手无实权,但却是难得的好脾气,庆林长公主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先不说将来的薛小姐的陪嫁···就是同贤妃娘娘的亲近关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大太太看出太夫人的心动了,压低声音道:“欣丫头养在闺中,整日的悲伤秋月,她哪里知晓贤妃娘娘如何得宠?以前儿媳心里也没底,可贤妃有了亲生骨血,皇后自从太子夭折之后再无所出,听宫里的人说,皇后娘娘都得对贤妃娘娘退一射之地。至于太后娘娘早就不问世事了。贤妃娘娘可不是寻常人,自然知晓皇子的重要,还能让人害了去?” 对宁欣方才瞧不起贤妃,大太太嗤之以鼻,加紧时向太夫人说贤妃娘娘如何得宠,大太太的目光扫过破碎的砚台,“欣丫头真真是不懂事了,这块砚台是玉儿的好意,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贤妃娘娘的出身始终是···;” “母亲,陛下都不在意,且宠着贤妃,旁人说再说什么怕也用。如今韩王削藩,其余三王亦老实了很多,陛下正式春秋鼎盛的好时候,朝野上下谁不说陛下有太祖太宗遗风?陛下既是英明之主,宠哪个妃嫔,厚爱哪个皇子,旁人只需要听命。儿媳始终以为有子有宠的贤妃娘娘胜算更大。听说过两日陛下会给贤妃娘娘再加封号。” “玉儿若是能娶薛小姐,也可助茹丫头一臂之力。不是当年···茹丫头怎会那么委屈的出阁嫁了齐王世子?世子天生痴傻,只知晓吃喝玩乐,敦伦之事都得茹丫头···齐王殿下今日一个侧妃,明儿一个小妾的弄进王府,不就是想再有个儿子?茹丫头被齐王妃催促着生子,可世子哪里懂?茹丫头是守活寡!茹丫头为了娘家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玉儿若是出息的话,也可以回报茹丫头!” 大太太泣不成声,太夫人眼眶湿润,叹了一口气:“可当年抹平那事,一靠齐王妃帮忙,二也是亏着宁家的银钱。我怎能失信于人?” “母亲只说是照顾欣丫头,也没说欣丫头一准般配玉儿?若是欣丫头同玉儿有情,以她同薛小姐的情谊,共同侍奉玉儿不就是了?” 吃进去的银子断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宁欣方才口口声声不做妾,不做二房,大太太倒要看看她如何飞出自己的手心去。 太夫人沉思了一会,”这事我再想一想,欣丫头终究是在你我身边养大的,我实在是不愿意委屈了她。” “欣丫头的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除了玉儿之外谁消受得了她,况且往常她同玉儿又说又笑,离了玉儿欣丫头还不得哭死?没准欣丫头不觉得委屈呢?没准她会高兴留在伯爵府上。在咱们眼前,又有同玉儿青梅竹马的情分,还能让她吃亏了?不是我替玉儿说话,以她那孤女的身份,能嫁到哪家去?高不成,低不就的,还不如同玉儿好!” ”宁三元战死有十年了,陛下怕是早忘了他。最最要紧得是···”大太太眼里闪过一分嘲讽的光亮,“如今阁臣刘大人虽是宁三元的同窗,然他三次败在宁三元之手,心里能顺气了?当年殿试,陛下若不是为成就连中三元的旷古奇事,指不定状元归谁呢,不都是说刘大人的殿试文章做得比宁三元好?” “刘大人门生故吏极多,他又是下届恩科的主考,若是在科考上因欣丫头给玉儿绊脚···可怜我埋头苦读的玉儿了。就算不提他,当年宁三元也没得罪人,老爷常说为官和气为先。薛大人就是极为和气的,有这样的岳家玉儿才可能将来光宗耀祖,才不辜负您的一番教养。” “行了!” 太夫人不让她再说下去,道:“我会考虑,一切等玉儿高中再说。” 大太太低下脑袋,曲了膝盖,还有一年···这一年宁欣除了做儿子的妾之外,没有谁敢娶她。大太太嘴角一勾,没得选择就不用再选择了。 太夫人嘴唇蠕动,最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她们婆媳各怀心思的时候,宁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坐在椅子上,王瑞家的敛去了常年带的笑容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冽的扫过被叫到跟前的丫头们,低声询问:“表小姐打算如何整治?” 小丫头们被王瑞家的吓了一跳,一个个脸泛白,身体轻轻颤抖,“表小姐,奴婢···奴婢··” 宁欣道:“做下人的最不应该犯了主子的忌讳,主子说你们有错,就是没有错,你们也得认错。何况你们犯了我最不能容忍的错误,你们同二表哥调情坏了我的名声,你们说我怎能容下你们?” “表小姐以前···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为首红衣丫头呜咽的哭诉。 ”主子的喜好变化,用得着通知你?” 宁欣淡淡一笑,“给你们个机会,谁想去伺候二少爷站到左边去,念在我们主仆一场,受过罚之后,我把你们送过去。” 王瑞家的眼睑一跳,惊讶看着细声细语说话的表小姐,这不仅是要罚她们,还是要了她们的性命! 第十一章 选择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面前的女婢们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个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奴婢愿意去伺候二少爷,愿意代表小姐伺候二少爷!” “你们有什么资格代替我伺候二表哥?”宁欣鄙夷的笑道,“宁家世代清贵,养不出不知羞耻的丫头,我身边更不会留着意图攀高枝做姨娘的奴婢。” “想要留下的可都想好了,我因亡父亡母托梦教诲,往后我不会再下像以前一样纵着你们!留在我身边的婢女,可笨拙,但不可以不知羞耻二字,更不能三心两意。若是你们肯用心对我,过两日我向外祖母讨回你们的卖身契,从此你们不再是伯爵府的奴婢!若是看不上我,大可站出来,我将你们送回给外祖母。” 抱琴屈膝跪倒:“奴婢愿意伺候表小姐。” 宁欣问在站在当场的奴婢:“你们怎么选择?” “奴婢···奴婢···” 跟着孤女宁欣哪有做伯爵府的奴婢好?大半的婢女站到一旁,只有两三个小丫头打扮的人跪地表示愿意伺候宁欣。 “王瑞家的。” “老奴在。” 王瑞家的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宁欣干净利索的收拾惩罚丫头并且有心向太夫人讨要丫头的卖身契,这个一切都让她刮目相看,宁欣越来越像曾经的大小姐!王瑞家的恭谨的问道:“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王瑞家的倒没怀疑宁欣出了什么差错,表小姐还是表小姐,许是被亡母点化了,王瑞家的一直在太夫人跟前伺候,她记得大小姐是个不好惹的,就算是太夫人说话,大小姐都敢辩驳,当年大小姐出阁同太夫人闹了好一阵,母女两人差一点撕破了脸! “留下的人和不愿意伺候我的奴婢都犯了错,若是放她们这么走了,旁人看到没准会说我没个规矩,主仆一场,我送她们最后一个教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万万不能做!” 宁欣纤细的手臂搭在桌上,目光落到想去伺候王季玉的奴婢身上,“她们几个不知羞耻意图勾引伯府长房嫡子,杖责二十!” “她们嫌弃我孤女的身份,另攀高枝,杖责十五!” “剩下的小丫头肯留下,又不曾在二表哥面前卖弄风情,打五板子以示惩戒!” 王瑞家的低头道:“老奴遵命。” 站在院落里执法的妈妈走进堂屋,按照宁欣所言,在王瑞家的示意下,分批拽走了婢女。 抱琴呜咽道:“表小姐,奴婢愿意领罚。” 宁欣低头看了一眼抱琴,在宁欣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宁欣说道:“你很聪明,对付聪明人自然要用别的办法。” “奴婢在您面前不敢称聪明人儿,表小姐,奴婢真真得只想伺候您。”抱琴含泪表忠心,哭着恳求:“求表小姐留下奴婢!” 宁欣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的看着茶杯上刻着的花纹,王瑞家的抬眼悄悄的看着宁欣,同往常一般柔弱的眉眼,但如今在她身上却有一股不同,王瑞家的也说不出哪里不同来,只觉得宁欣比往常更让人移不开眼儿。 宁欣不是没有信心收拢抱琴,同样也不是怀疑抱琴会害她,宁欣不想留下抱琴,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表小姐,宁欣也没打算继续伪装下去,太夫人等人可以用托梦搪塞过去,但一直伺候原主的丫头没准会看出什么来。 “你看了刚才的事儿,以为我还会留下你?” 宁欣方才用两个选择驱散了近身伺候的二等三等丫头,留下的都是扫地打水的小丫头。 抱琴脸色变得惨白,磕头道:“奴婢没伺候好表小姐,奴婢知错!往后奴婢伺候您会更尽心。” “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再给你个机会说服我留下你···不是你想留下,对我忠心耿耿我就会让你留下!” 宁欣抿了一口茶,浅淡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将茶盏放下,宁欣眸光清澈得仿佛能直接看透抱琴的心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说你为什么要留下?” 抱琴抬头,她的额头已经磕得红肿了,抹去眼角的眼泪,神色凄苦的说道:“奴婢一不想死,二不想被送到庄子上配农夫,三···不想被发卖出去,伯爵府不要的奴婢根本没活路,求表小姐开恩。” 从头看到尾的王瑞家的暗自称赞了一声,果然是聪明人。抱琴看似憨厚实则有一颗玲玲心肝儿,她在太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还真没看出她的深浅来,当年将抱琴给了表小姐,太夫人看重得是抱琴那股子忠厚并让人亲近的气质。 宁欣心里为抱琴数着她磕了多少次头,一下子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也容易引起麻烦,宁欣道:“行了,你只需记住一点,你是怎么留下的,别忘了是你求着伺候我。” “奴婢不敢对主子三心二意,奴婢永远记得今日!” 抱琴又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她额头渗出的鲜血滚入眼中,她眼前一片红,因为这片红,她看宁欣会感觉到恐惧,以前旁人都说表小姐最听她的话,如今抱琴再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一壮硕的婆子从外面进来,瓮声瓮气的对王瑞家的抚了抚身:“该打得都打了,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宁欣嘴角勾起,淡淡的说道:“她在问你呢,王瑞家的。” 王瑞家的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宁欣的话虽是轻柔,但她怎么感觉这么冷?王瑞家的几步冲到了婆子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做死的粗妇···你没长眼睛?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表小姐整治婢女,你问我做什么?” 王瑞家的在府里甚是有地位,婆子们经常孝敬她,她在太夫人面前是奴婢,但在旁人面前那就是半个主子,她也过着使奴唤婢的日子! “老奴该死。”挨了一记耳光,又被王瑞家的低声提醒的婆子向宁欣请罪,“老奴怕这等脏事污了表小姐。” 宁欣站起身,道:”罢了,既是处罚了,你将她们领走。我去给亡父亡母抄写经文,告诉他们···不孝女悔过自新了。” 第十二章 牢笼 王瑞家的看着宁欣的背影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对勉强站起身略显得狼狈的抱琴露出笑脸来,“亲切的说:“抱琴可得好好伺候表小姐,你跟着表小姐这么个主子,可算是难得的好福气!” 抱琴红着眼睛说道:“我送您。” 留下的小丫头都被打了,根本做不了事儿,于是只有抱琴送她们离开染墨园。 出了院落们,王瑞家的对抱琴很客气的说:”不用送了,你去看看表小姐有什么吩咐,伺候表小姐要紧!” 抱琴屈膝别过,王瑞家的等她进了门后,对被抬出染墨园的奴婢冷笑:“不知死活的贱蹄子。” “走,老夫人还等着我回口信,她们也不用都抬去给太夫人看过!先把她们都送去秋园,等候太夫人和大太太的决定。” “是。” “妈妈,妈妈。” 几名很是有姿色的丫头开头道:“表小姐答应了送我们去伺候二少爷。” 王瑞家的好像听说了很大的笑话,冷笑连连:“你们?就以你们还想着伺候二少爷?在表小姐身边都容不下的人,还敢妄想着攀高枝?若是聪明的多说几句好话没准还能留下半条命儿,不过我看你们···早死早托生!” “抬走,抬走,一群没脑子的贱婢!” 王瑞家的晦气般甩了甩手,啐了一口,转身见太夫人。受了责打的婢女们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她们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回到正院,太夫人斜靠在罗汉床上,旁边有小丫头跪地给她捶腿,见王瑞家的进来,太夫人撩了眼睑,王瑞家的立刻换上了笑容,示意小丫头退下去,她接替小丫头继续给太夫人捶腿。 太夫人舒服的嗯了一声,笑道:“还是你这老货知晓轻重!” “伺候主子这么久了,老奴还不明白您的心思?” 王瑞家的越发的殷勤,压低声音将宁欣如何处置奴婢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她极是擅长讲故事,将当时的情景声情并茂的描述一遍,重点学着宁欣的话语,神色,王瑞家的咽了口唾沫,“在您跟前老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今日的表小姐同当年的大小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真是像极了。” 太夫人宽茶盏的动作越来越慢,眉头也是越州越紧,她看着手腕上带得松香色檀木佛珠,“以你看欣丫头不是因为吃味儿?” “老奴哪敢妄图猜测表小姐?” “你这双老眼儿什么看不明白?我给你胆子,你照实说,欣丫头是长进了,还是一时意气用事?” 王瑞家的捶腿的动作顿了顿,她是受过当初大小姐惩治的,对宁欣的生母又是怕又是敬儿。 宁欣那双眼睛像极了大小姐,冷然的目光更是让她心惊肉跳,以前她就没发现柔弱的表小姐的眼睛像大小姐。 王瑞家小心翼翼的说道:“以奴婢看表小姐许是得了大小姐的托梦,有句话不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奴觉得表小姐怕是比大小姐更难拿捏。” “表小姐出露峥嵘就像极了大小姐,长此以往···老奴想着比当年的大小姐还会出色。” 当年伯爵府嫡出大小姐艳冠京华,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感觉表小姐会更可怕。王瑞家的用了可怕这个词,“许是表小姐孤身客居在府上,在您面前有所收敛,将来的表小姐会如何,老奴看不透···二少爷不一定能压得住表小姐。” 太夫人将手中的茶盏塞给王瑞家的,淡淡的说道:“赏你了。” “多谢主子。” 王瑞家的明了主子心思再在提起宁欣的事情,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太夫人闲聊。太夫人眼睑慢慢的合上,“那些个丫头都打发了,勾引玉儿送去庵堂里,总是一条性命。” “主子慈心,老奴明白。” 这事交到王瑞家的手上,无论是发卖还是送庵堂她总会得些油水,伯爵府的丫头赏银可是不老少,表小姐又是一贯大方的,伺候过她的丫头手上的银子还能少了?况且卖去哪里送哪间庵堂不是王瑞家的说得算。 在王瑞家的正盘算时,听到太夫人叹息:“为了玉儿和伯爵府,我少不得委屈欣丫头了。” 王瑞家的清楚大太太欲坏了宁欣名声,逼得表小姐不得不做妾的打算。表兄妹的情义于二少爷来说是风流韵事,但太过格对表小姐可不是好事。以前太夫人还会护着表小姐,如今看来太夫人是准备完全任由大太太谋划了,只是表小姐会让她们如愿吗? 她打了个寒颤,表小姐再厉害精明也飞不出伯爵府,王瑞家的不敢再多想,专心伺候太夫人。 宁欣对跟过来的抱琴道:“我毕竟是客居在外祖家,又是父母具已亡故的孤女,受外祖母抚养我很感激,我不好同府上外祖母嫡亲的孙女一样,也不好开口再要奴婢伺候,所以留下的人多辛苦一些,我一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过几日我会同外祖母说搬到客院去。” “太夫人怕不会同意。”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伯爵府名声,外祖母会同意的。” 宁欣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先去客院居住撇开王季玉的纠缠,若是他不知道好歹,到时就别怪她下手无情! 抱琴动了动嘴唇,压低声音说:“主子一切小心点好,这里毕竟是伯爵府。” 宁欣轻笑:“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日透给你一句话,伯爵府不是铁牢笼,我也不是那圈养的金丝雀,伯爵府更不是我的归宿。” 再难她都熬过了,前生纵横韩地,草原,今生若是被一座小小的伯爵府困住了,那可真是最大的笑话! 抱琴福身,声音沙哑的说道:“奴婢愿意伺候主子一辈子!” “你拿些外伤药给受罚的小丫头送去,我想留下的应该都是买来的丫头,凡事以我为主,听我的命令,我不会亏待她们。” “奴婢代替她们谢过主子恩典。” “你去吧,我歇一会。” 抱琴再次抚了抚身,悄声离去。宁欣揉了揉额头,一旁的手镜正好印出她娇弱的容颜,宁欣越想越生气,拿起镜子甩了出去,镜子当得一声撞到床旁边的墙上,宁欣皱紧了眉头,响声不对,宁欣爬到了床里面,隔着墙壁敲了敲,空空的声音,是暗格? 第十三章 真相 ps求收藏,求推荐票,这真的不是红楼梦同人。是一个很爽很爽的故事。 在床旁的墙壁上留有暗格?是原主留下的?还是原本的院落里就有的? 宁欣迟疑了一阵之后,指甲慢慢的沿着暗格的边缘滑动,先是推测一下暗格的大小,不过是个巴掌宽的地方,除了银票之外,可放的东西不多。 宁欣拔下头上的金簪,以尖锐的簪子尖头翘起挡着暗格的砖头。簪子因为她用力而弯曲,宁欣赞叹道:“还挺紧的。” 慢慢的砖头松动了,宁欣将簪子完全插进去,一手握着略微凸起的砖头,宁欣侧开身子,防止里面突然喷出点什么要命的的东西。 宁欣虽然有感觉此处应该是原主弄的,但一向谨慎的她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举动。 她用力将砖头从墙壁上抽出,暗格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宁欣这才慢慢的靠近,向里面看去,巴掌宽的地方放了一个薄薄的木盒子,宁欣将盒子取出,将砖头塞上,若是原主弄的,她这纤细的胳膊不知弄了多久才弄出这个暗格来。 盒子打开后,宁欣看到了薄薄的几张纸,以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宁欣扫过银票上的标记,是十年前存下的,看银票的纸张略有暗黄···若是原主的话,那应该是父母存下的。 宁欣最感兴趣的是写满了簪花小楷的纸张,她将纸张拿在手里的时候,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原主···原主···她终于可以看明白原主到底是清高柔弱的表小姐,还是心存心计的蛇蝎美人! 不过能做出暗格来,后者居多。 宁欣低头看着手上纸张,第一页上字很幼稚,大多记录了同父亲怎么疼她,母亲怎么宠她,父亲怎么教导她识字···‘爹说,欣儿是最好最好的女儿!爹说,有欣儿就足够了!’‘娘说,女子不弱于男子,她不需要儿子,爹也说,他不要姨娘,断了香火也无妨!’ ‘欣儿也想像他们一样,欣儿不会比儿子差,一定会光耀宁家门楣!’ ‘欣儿的爹殉国,娘也受了重伤···欣儿没有他们了···欣儿好害怕,爹娘,为什么不带欣儿一起走?为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看到此处宁欣眼眶有些红,她娘家被抄家灭族的时候,她有一样的痛苦,责问为什么韩王不把她也杀了? 宁欣抹去眼角的潮湿,继续看下去,‘欣儿来到了外祖母家,她们对欣儿很好,很好,可欣儿只想要爹娘,欣儿怕她们···娘在死前说过,不要我相信任何人!她们是坏人吗?’ ‘是坏人,是夺了宁家家产的坏人!她们都是盼着我娘死的坏人,以为欣儿不知道宁家有多少家产吗?娘,爹,欣儿不会让宁家的东西便宜了她们!’ ‘他们吃进去多少,欣儿要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娘,欣儿没用,大吵一仗不能讨回一切来,今日欣儿听见很多人说不是外祖母心慈,欣儿会流落街头···欣儿一切都在她们的监视下,奶娘也被他们给打发去江南守灵,欣儿闹过,哭过,可她们不听欣儿的。’ ‘欣儿发誓不会再让他们看到欣儿真正的眼泪!既然她们想看欣儿柔弱,欣儿娇贵,欣儿会让她们达成所愿的,欣儿会成为最娇贵最娇贵的表小姐,花银子最多的表小姐,如果她们不给欣儿银子用,欣儿就一直哭,一直怀念娘···好不好?’ 宁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很重的石头,她能想象宁欣在这里步步惊心挣扎的日子。大体扫过中间的段落,宁欣的目光落在最近几年上,她想知晓原主是不是知道王家的打算,原主对那个王季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原主真的钟情于他,宁欣会放王季玉一把,若是···若是无情,宁欣不介意毁了伯爵府的凤凰蛋儿,光吐出银子够吗?不让他们家破人亡如何对得起他们曾经对自己的骨肉见死不救?怎么对得起他们如此算计一个小孤女? ‘大舅母不喜欢我,可二表哥喜欢我!可笑,我从小看得是爹,想嫁得是爹那样的男子,二表哥连我爹的半分都赶不上···可是我必须得装作很喜欢他···娘,对不起。’ ‘大舅母想让我名声不好,我愤怒,我难受。世上的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儿,我一没父母,二没嫁妆,哪家正经的人家会娶我!况且我的一切都在外祖母手中攥着···我恨,恨她们。’ ‘想让我做妾吗?我得名声是被你们毁了一些···可要让二表哥和那位好姐姐名声比我的更差!看看到底谁能以正妻位置进门!薛姐姐,对不起,欣儿是坏人。’ 宁欣放下了悬着的心,原主也是个聪明之极的女人,这很好,非常好!若是附身在笨蛋身上,宁欣会呕出血的。 如今她···她也许回到了父母身边!有父母宠着疼着,不用再过步步惊心的日子。宁欣擦了擦眼角,看到了最后几句话,‘薛姐姐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女儿···她最近对我更好了,有什么阴谋呢?我要小心。’ ‘贤妃娘娘···爹在的话一定会骂欣儿,可欣儿想要接近贤妃娘娘,如果她能让陛下废后,贤妃娘娘也许会是欣儿将来最大靠山,欣儿可以借助她讨回失去的一切,可是怎么才能见到她?怎么才能得到她的信任?薛姐姐会让欣儿见到贤妃娘娘吗?会吗?’ ‘欲想接近贤妃娘娘,先要讨好薛姐姐。她喜欢拉着欣儿到处走,娘,保佑欣儿的身体撑得住。’ 最有一张纸上,画着一家三口的画像,俊雅的男子膝头坐着可爱的小姑娘,美貌的女子手搭男子的肩头···宁欣将纸张放到盒子里,心里有几分的辛酸,宁欣···你的怨恨我接下了,但我不会按照你想得路走,想要讨回公道,让王家落败,有很多的办法,用不上一身侍狼! “这世上强者为尊!宁欣,一路走好。” 宁欣想了想将盒子放回暗格中,祭拜宁三元夫妻的时候,她烧给他们。 第十四章 亲事 因为要撬开暗格,宁欣大病初愈的身体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此时宁欣很是疲倦。 她斜着身子躺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世上的人不知,宁欣懂得玄妙的医术,这也保证她在鞑子大汗身边清除争宠的对手,同时可以有效的防范别人的暗招。 如今这具身体许是幼年经历过大变,身体状况并不好。原主虽是很有心机,但小小年纪的宁欣在如同虎狼之窝的伯爵府步步算计,耗费了过多的心血,不是用珍贵药材就能弥补得上的。 原主平时悲伤秋月,稍有委屈就会哭哭啼啼,如何不伤身子?她极为注意入口的东西,可她不知道···宁欣睁开眼睛看向旁边桌子上放得茶盏,这种茶叶虽是珍贵,文人雅士都喜欢,然宁欣身体却受不住,长期用下去。将来的后果会很严重,极有可能导致无法有孕,更深一层会影响寿元。 宁欣既然看了原主留下的笔记,太夫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见死不救,算计外孙女的家财,这杯茶许就是太夫人给的。 宁欣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平复胸口的燥热,自己眼下不能着急,慢慢来! 晚膳前,宁欣被抱琴叫醒,抱琴看到宁欣很快就清明的眸子,稍微一愣,宁欣问道:“什么时辰了?” 抱琴将幔帐撩起搭放在两侧的金钩上,她重新熟悉过,额头的伤口也重新处理过,两三日后便能消肿,抱琴恭敬的说道:“回主子的话太夫人使人来问,您是不是过去一起用膳?” 宁欣翻身坐起,眼前略微有些发黑,这身子太弱了,抱琴扶住宁欣,“慢点起身,您的病还没大好。太夫人来人问过两次,前两次没惊动您,奴婢看您再睡下去也不好,这才···” “我不过去了。”宁欣安慰般拍了拍抱琴的手臂,今日同太夫人等人一起用膳,宁欣怕吃不进去。 “奴婢一会让人回太夫人!大太太也使人过来,说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要给您安排奴婢,并且开了春儿,府里的主子都要做几身时令的衣裳。大太太让您先去挑选布匹,奴婢打听过,府里主子里您是第一个去挑选的。” 抱琴看宁欣露出不在意的神色,不敢再多说,往常表小姐总是要为此事闹一会儿,虽是最终达成所愿,但表小姐难免会留下事事不让人掐尖儿名声。 宁欣靠着床头的迎枕,幽幽的问道:“以前不是总有人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是个孤女却事事想要同府里正经的主子争胜?” “奴婢们哪敢··” “我留你在身边,想听一句真话都不成吗?” 宁欣拉着抱琴下跪的身体,平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向人下跪请罪!” 抱琴明白主子言下之意是一样不喜欢身边的人下跪请罪,抱琴轻声说道:“是有人这么说过。” “这么说也没什么,我终究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 宁欣拢了拢头发,斜睨了不知怎么安慰的抱琴一眼,“我不会为这点小事难受,以前是我想不通···这一病倒是让我脑子清醒了,你自去告诉大舅母,让别人先选,往后我在府里小姐之后就是了。” 抱琴见宁欣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那奴婢去回大太太?” “对了,我方才听三表妹说二舅母回了娘家,不知可回府了?” “二太太陪着太夫人呢,听说大少爷的亲事定了!” “哪一家的闺秀?”宁欣随口问道。 抱琴道:“方才给了赏钱,是二太太娘家侄女,二太太长兄兵部侍郎的嫡女。” 宁欣到:“这可是不错的姻缘。” “太夫人欢喜得不行,若不是姑表亲怕是孟大人不见得会同伯爵府做亲!听说二太太是下了大力气的。” 抱琴说着小道消息,宁欣笑了笑:“倒也不能这么说,大表哥的才学一定是得了孟大人的看重。” 兵部侍郎···算是一个熟人。不是因为当初设伏重创鞑子铁骑,孟大明没准还在兵部熬资历呢!宁欣没想过府上的二太太竟然是他的妹妹。 孟大明虽如今官职显赫,但孟家根基单薄,同伯爵府联姻倒也可以互相借力。 只是孟大明的嫡出女儿嫁个不能承爵位的二房长子···宁欣嘴角一勾,从针线篮子里取出红彩绳子,她手指快速在绳子中游走,一刻功夫,一只同心结已经托在宁欣的掌心。 宁欣吩咐道:“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这同心结···同主子以前做得不同。” “送礼的目的除了恭贺之外,还要讨得收礼人的欢心。孟大人家的小姐料想会会高兴看到韩地样式的同心结!” 孟家崛起的地方,孟大明功成名就的地方,孟家人怎么会不希望旁人记得孟家的风光? 抱琴问不出宁欣怎么会做这种同心结,捧着首饰盒子让宁欣挑选,宁欣取出一串红玉手串,和同心结的颜色对比了一下,拿起剪子讲穿珠子的绳子见剪断,抱琴惊愕的说道:“这串手串是您最喜欢的。” “有用的我才会喜欢。” 宁欣将手串的珠子坠在同心结上,做好后举高在空中看了看,抱琴也觉得同心结很是好看,宁欣道:“挑一个好看的盒子给二太太送去。” 抱琴点头,低声说:“随着娘家兄弟荣升,二太太在府里也张扬了许多,总是娘家娘家的不离口。大太太娘家却···主子亲近二太太也好。” “我不是亲近她,我做同心结只是给大表哥贺喜罢了。” 两个儿媳妇此消彼长,她们都攥在太夫人手里,若是二太太聪明的话,宁欣不介意同她配合,若是行不通,她再另外想办法。 不就是爵位闹的?长孙落在二房头上,长房有只有那么一个宝贝疙瘩,任谁心里都会存上些许的想法。 宁欣现在最想弄明得事情,当年伯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用宁家的银子填补,还有就是伯爵府到底侵吞了宁家多少的钱财? 第十五章 怜惜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摆在宁欣面前的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王家的人。原来的宁欣走得太干脆,如今的宁欣脑子空空,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 不是宁欣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她这么被塞进这个麻烦的身体中,宁欣非疯癫了不可。 宁欣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去太夫人跟前,是不是能将人认识齐全了?听来看过自己的三小姐说,府里还有一位姓赵的表小姐。 宁欣推测这人可能比她长几岁,虽有生母在,可生母是庶出的,以太夫人的品性会也就是面上的事儿,在这位伯爵府当家的心里,任谁都没伯爵府重要,她能为了伯爵府算计至亲骨肉···宁欣越来有兴趣毁掉眼下的牢笼了。 最彻底的报复一个人,就是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只有看到被报复的人生不如死痛苦万分,报仇者才会觉得畅快之极。 韩王想要中原的江山,术赤也想要中原的花花江山,宁欣偏偏在他们最有可能达成所愿的时候,将他们最大的心愿毁了。宁欣没有杀他们,他们却都死了。 “主子,二小姐来看望您。” 宁欣起身,笑盈盈迎上去,同进来衣着素雅的少女行。 来人瓜子脸庞,眉目清秀,肌肤白得赛雪,樱唇小巧红润,一双眼眸漆黑水灵,略显得丰盈的身体衬得她秀美健康之余,多了几份少女特有的可爱。 “宁表妹。” “二表姐。” 宁欣和她同时屈膝,她像往常一样叫宁欣为表妹,宁欣心里很庆幸,亏着以前她表现得很清高。但凡来看望她的人,都会先开口,如此一来省了宁欣很多的麻烦。 “二表姐请坐。” 宁欣抬了抬手,二小姐笑着走到绣墩旁,她步履显得很轻盈,坐姿也很淑女,她身上的衣裙像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所穿,同煊赫富贵的伯爵府略带有几分的不同。 二太太孟氏娘家是武将,没想到教出得女儿如此的特别。 二小姐王月菲眼看着宁欣柔柔弱弱的坐在床榻上,宁欣眸子泪光点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让人心疼呵护的娇弱,王月菲心说,宁表妹就是有种本事,能让见面的人都怜惜她。 不是没有人装过病弱博同情,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装病弱的人矫情,而宁欣却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即便王月菲以前并不喜欢宁欣,背后没少跟自己的父母兄弟抱怨宁欣怎么怎么样,但当着宁欣的面,她还是自觉地放柔的语气,道:“宁表妹的病可是好了?不是我说宁表妹,以后可别整日的闷在屋里读书了,时常的出去走动走动,你身体会好很多的。” 宁欣能看出王月菲的好意怜惜,她压下了心底的郁闷,又被一个花毛丫头怜惜了,这日子真心难过。 “你可别哭啊,宁表妹别来个水淹三军,我可受不得这些。” “谁···哭了?” 宁欣开口就反对,她怎么可能哭?宁欣郁闷的差一点吐血。 王月菲看宁欣水盈盈的眸子,声音更为轻柔,透着哄小孩子的意思,“好了,好了,算我看错了。宁表妹是不是又没用晚膳?” 抱琴端着燕窝粥进门,王月菲看着珐琅小碗中的燕窝粥,对抱琴说:“你先将粥放下,给宁表妹取碗粟米饭,再加上一道辣味鸭舌头,爽口青菜,再来一碗羹汤。” “我··不用··” “我方才在祖母跟前光顾着同三妹妹说话了,也没吃好,宁表妹不至于让我饿着回去吧。” 王月菲看到宁欣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这位柔弱的表妹也有可爱的时候,像小兔子似的,真真是好玩,问道:“宁表妹?” 宁欣压住了心底的郁闷,多吃点也许不至于再像现在一样是个人都能怜悯她!宁欣对抱琴说:“按照二表妹说得做。” “是。”抱琴应了一声,亲自去张罗饭食。 王月菲看宁欣身边清清冷冷的,问道:“怎么不同大伯母说?” “说什么?”宁欣不甚明白的看向王月菲,随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身边的奴婢太少,宁欣笑道:“我够用了,过几日我更用不上这些奴婢了。” 王月菲眸色微暗,心仿佛被拧了一把,以前对宁欣种种不满,此时都化作怜惜,怜惜她故作坚强,怜惜她孤身一人,“你若抹不开,我同祖母说?总不至于偌大的院子就几个受了罚的小丫头吧。” “不用,不用,我喜欢静。”宁欣越是推辞,王月菲越是热情,宁欣很认真的看着王月菲,“二表姐,我知晓自己要什么,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是真的不用。” 不用你们怜惜···宁欣从来没有过的郁闷,作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宫斗,能掀起滔天骇浪的无双郡主,如今靠着柔弱的外表过日子,谁比她郁闷? 宁欣泄愤般多吃了两碗饭,先让身体好一点,也许会改善这种状况。 王月菲在宁欣再次添饭之前,阻挡道:“宁表妹仔细存了食儿。” 她一边给宁欣盛汤,一边不放心的交代:“还说你自己什么都懂?我看三妹妹都比你强,用膳都堵着气,身子能好了?” “···” 宁欣不晓不得才垂头,声音低沉的陈诉事实:“我想像二表姐一样···我饿!” 一番折腾下来,宁欣是真得饿了,王月菲不来,她也不会只吃那碗燕窝粥! 王月菲脸上多了一抹的得色,将汤碗放到宁欣面前,“看把你可怜的,就是你想像我,也不能一下子用得太多,先得用羹汤调理肠胃,我每日清晨都在院子里散步,可不单单用得多哦,我娘说,我也是不足月降生的,刚落草得时候弱得跟个小猫儿似的,可如今很少有人像我一样的。” “明日二表姐散步,能不能叫上我?”宁欣赶忙提出要求。 王月菲被宁欣水盈盈期盼的目光弄得一愣,不自觉的答应:“好···” “多谢二表姐。” 宁欣脸上如同娇贵花朵绽放的笑容,王月菲看得有些痴了,宁欣默默的看了一口气,佛祖啊,您这是在报复我吧。 第十六章 请求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不管宁欣心里如何纠结,她这顿晚膳用得还算愉快。 认识了伯爵府另一位健谈的二小姐,并且宁欣找到了以后多活动的借口,被一个黄毛丫头怜悯就怜悯吧,宁欣不愿意再考虑柔弱的外表和她性子上的反差。 用过晚膳,她们坐在一起闲谈,王月菲说明来意,“你送给大哥的同心结,我喜欢极了,娘说,这种编法只有在韩地···不对。“ 王月菲开口说:“是大唐无双都护府所辖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编法。” 因为无双郡主功勋卓著,大唐皇帝撤藩之后,在原本的韩王领地设下都护府,并命名为无双都护府。 宁欣对此感触不深,她做那些只是为了报仇并且完成父亲抗击鞑子的遗愿,导致最终这结果,对宁欣来说只是顺带而已,况且那也是宁欣前生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宁表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叫三妹妹看到了,定是不饶你的。” 宁欣听到王月菲提点,勉强笑了笑,她真没觉得无双郡主哪里好来!避让开这个话题。宁欣解释同心结的事儿。 “这种编法是我奶娘教我的,她以前就是韩地的人,受过祖母大恩,对宁家忠心耿耿,如今她帮着我给亡父母看守陵园,我对她一直很感激。外祖母已经答应了,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我可以回江南给他们修缮坟茔。” 王月菲最怕看到宁欣泪盈盈的模样,不敢再惹起宁欣的伤心事,遂没有再追问同心结的事儿,转而问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给大舅舅做个有韩地习俗的璎珞。” “我记住的不多,若是二表姐不嫌弃,我教你打一个五福璎珞,这种璎珞放在佩剑上最好看。” “好,太好了,大舅舅最爱佩剑。” 王月菲今日觉得宁表妹怎么看怎么都好,挪绣墩同宁欣坐在一起,“宁表妹,快点教我。” 宁欣拿起线绳给王月菲讲解怎么打五福璎珞,讲解一遍之后。宁欣将五色彩绳递给王月菲,“二表姐试试看,编熟练的话,可以在此基础上加点自己喜欢的编法。” 宁欣只会几个基本的璎珞,她记得闺阁密友编出来的璎珞极为好看,韩地因为靠近北疆,民风相对中原腹地彪悍粗狂,韩地多征战的战士这并不是空话,璎珞没有中原精致,却有几分好战的气息。 曾经韩王麾下的铁骑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这种编好的流苏,象征着战无不胜,宁欣见过父亲训练铁骑的时,随着骑兵的移动流苏整齐的飞扬,她亲手编得流苏保佑了父兄战无不胜,但却没有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宁表妹,你看我这么做对吗?” 王月菲有些羞涩的将歪歪扭扭的璎珞递给宁欣,“做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很好啊。” “骗人。” 宁欣解释:“怎么是骗人?我的意思是二表姐第一次算是不很好了。” “好哇,你戏弄我?” 王月菲张牙舞爪的扑向宁欣,抓住发呆的宁欣,王月菲身手膈肌她,“看你还敢不敢了?宁表妹?” 看宁欣迷茫的神色,王月菲吓到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欣摇摇头,这种姐妹相处的感觉,宁欣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她母亲早亡,宁家这一辈只有她和兄长两个,父亲又把她当成儿子养。当年宁欣直到及笄前才换回了女装,曾经她闹了不少的笑话。练字舞剑,骑马射猎她不陌生,但这种小女儿间的玩闹,她不知怎么办才对。 小姨教她如何管家,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如何让手中的银子变多,去没教导她玩乐。 宁欣想到为父亲殉情的小姨,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商铺遍布大唐的吴大掌柜竟然是一位女子,小姨一直一直是喜欢父亲的。为此她一生未嫁,一直男扮女装经营外祖府留下的产业,本来只是韩地富商的吴家成了整个大唐都很有名的大商行。 小姨殉情前,将吴家商行交给了宁欣。为了取信术赤,宁欣将商行的银子交给了术赤,同时商行成了鞑子打探中原动向的耳目。后来鞑子兵败。商行也被别的商家瓜分,宁欣现在想来有点对不住小姨,对不住外祖父一脉。 也许老天给她个机会,重新振兴吴家商行。小姨的教导,宁欣一直没有忘记。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父亲也是对小姨有好感的,可父亲不愿意违背对母亲的承诺。宁欣看不上三心二意的男人,但父亲和小姨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很纯粹。 宁欣从落地就是小姨养大的,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样子,直到现在她还是认为小姨和父亲是般配的。她还记得父亲酒醉的时候才曾经说过,小姨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有来世的话,父亲会娶小姨。 “我弄疼你了?宁表妹,你可别哭啊。” 她对宁欣时不时会落泪或者感伤,已经很习惯了,宁欣可是看到花瓣被风吹垂落都会感伤的人。 “我哪里哭了?” 宁欣将五福璎珞塞到王月菲的手里,“你再说我爱哭,我不帮你了。” “好好好,爱哭鬼转性子了。” 王月菲双手合十的认错,“宁表妹可不能不教我哦。” 宁欣甩掉了脑子里的念头,又认真的教导起王月菲,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虚心,不足一个时辰,王月菲进步非常的明显,宁欣看了她手中的成果,赞道:“不错,不错,再练习几次,二表姐就可以出师了。” “我什么时候拜宁表妹为师?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月菲坏笑看着宁欣,“宁表妹亏了呢。” “过两日我管二舅母要去!” 宁欣顺势同二太太孟氏扯上关系,“我想二舅母会给我足够多的补偿,二表姐才叫亏了呢。”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宁表妹学会找我娘了?” “那是自然,以后我还会让二表姐更吃惊的,这可不是说笑的。”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王月菲看着宁欣,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在伯爵府休养了几日后,该见的不该见的,宁欣大体将伯爵府的人认全,总体来说,二太太比大太太精明干练不少,而且二太太比较会养儿女,二房的儿女教养得都不错。 二房老爷只有二太太个妻子,侍妾通房皆无。所有儿女都是二太太所出,宁欣对她有几分佩服。 一日,宁欣来到了太夫人房中,直接了当得说道:“外祖母,我想搬去客院去住,请您准许。” 第十七章 达成 宁欣就是趁着人多的时候提出此事。今日不仅伯爵府上两个太太都在,伯爵府的小姐也都在,人多自然会下大太太面子,会显得宁欣很没眼色,不懂得感激,如此一来大太太会更讨厌她! 正在谈笑的人听了宁欣这句话纷纷停口,太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之色,大太太尴尬脸色阴沉的起身,二太太在一旁看着宁欣出神,二小姐王月菲,三小姐王月莹,四小姐王月蓉一个个很吃惊,没料到最近一直闭门养病的宁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太夫人叫住宁欣,问道:“谁同你说什么了?哪个嘴这么碎?” 宁欣摇头道:“没有谁说过,是我自己想的。我总归是姓宁的,承蒙外祖母舅舅们垂怜教养,我已经感激不尽,着实不应该再住在原来的地方。” “欣丫头。”太夫人打算像是以前一样揽住宁欣的肩头搂在怀里惜着,但她看到了宁欣明显的拒绝的神色,慈爱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将你当做孙女看待,你同月菲,月莹都是一般无二的,娴儿和女婿去得早,我对你最是怜惜,你这么说是要我心疼死吗?” 如此看来是四小姐应该是庶出,宁欣扫了四小姐月蓉一眼,衣着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王月蓉在王家的姐妹中出落得最好,她佩戴的首饰不比嫡出的差,在宁欣看来王月容的首饰更为精致,也更衬她的好样貌,既然二房所有的儿女都是二太太生的,那这位打扮光鲜富贵的四小姐怕就是大老爷最宠爱的小妾白姨娘所出。 即便在太夫人跟前,她也挺得看重的。在宁欣进来之前,看到她陪伴着太夫人说笑。 “外祖母怜惜宁欣感激不尽,便是冲着您这份疼惜,宁欣也不能让伯爵府主客没了规矩。” 宁欣比太夫人更为坚决,“不仅仅为伯爵府着想,我也不想外人议论宁家养出了不知深浅的女儿来,请外祖母应允让我搬去客院去住,往后我的月例等同李表姐!” 此时端着汤药进门的柔顺少女身体明显一震,她是王家养得另一个表小姐,姓赵名曦,亡父只是个穷酸秀才,母亲也只个丫头养的庶出,父亲病故后,她同母亲带着双生弟弟赵晖依附伯爵府生活。今日三姑太太病了,她代替母亲侍奉太夫人。 赵曦同宁欣在王家的地位天差地别,她们母女虽然尽心尽力的在太夫人面前侍奉,但并未得到太夫人太多的怜惜。 “是不是你同欣丫头说了什么?”太夫人对着进门的赵曦,严厉的问道;“是不是你?” “回祖母的话,我没同宁表妹见面,更没同她说过任何的话。” 赵曦吓得差一点扔掉了手中汤碗,屈膝辩驳。 宁欣抢着解释:“是我自己想得,同样是伯爵府的表小姐,我同赵表姐是一样的身份,外祖母,我不想再让您为难,不想伯爵府因为我坏了规矩。住在何处并不重要,我一样可以在您身边的尽孝。” 赵曦稳住了心神,撩起眼睑向宁欣所站得位置看去,心底闪过几分狐疑,宁欣想要什么?当她看到同太夫人相对不肯让步的宁欣时,赵曦心里是吃惊的,宁欣什么时候会这样?她不是一贯是装柔弱扮天真的? “你···欣儿···我舍不得你。”太夫人除了这一点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宁欣句句在规矩上,她若是给赵曦母女一样的待遇又觉得心有不甘心。 “外祖母明鉴,我就算是住在客院去,一样是您的外孙女!何况我迟早是要离了您出阁的,您身边将来侍奉得是几位表嫂,我不能再您身前侍奉一辈子。” 宁欣再次当着众人表明态度,二太太眸光深沉,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对宁欣重新打量起来,宁欣示好般送了同心结过来,又同月菲结好,如此她焉能不知宁欣另有打算? 可她万万没想到宁欣会当面婉拒王季玉!二太太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大太太,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难得欣丫头是个懂事的,母亲不如成全她!无论她在何处,总归是伯爵府养大的,欣丫头焉能不知感激呢。” 宁欣同样嘴角微扬,对二太太相帮并不觉得惊讶,这些日子的示好准备不就是用在今日?她坚定的心思也让二太太明白,宁欣变了并且有了合作的价值。 “我知晓祖母疼惜宁表姐的心思,可伯爵府规矩不能乱,宁表姐也是好意,祖母就答应了她吧。” 王月蓉在一旁出言了,“客院离着祖母虽是远了一些,但最近宁表姐同二姐姐经常一起玩闹,我看宁表姐气色也比以前好上许多,她多走几步路许是无碍的。” 宁欣心里一动,王月蓉还敢提规矩?最不守规矩得就是她们母女。伯爵府里那位受宠的白姨娘,宁欣都有所耳闻。 原本太夫人就是存着抬着白姨娘压一压大太太的念头,没想到这位纳进门来的贵妾可不是善茬,几乎笼络住了大老爷,并且又有了大老爷的宝贝幺子,自然她被如珠如宝的宠着。 太夫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压下对王月蓉的不满,叹道:“既然欣丫头这么说···你就搬吧,我老了···管不了你···” 太夫人抬起手臂,旁边的大丫头连忙从床榻上将她搀扶起,太夫人脸上多了几分落寞之色,抢在她言语之前,宁欣仿佛看不出她的不悦感伤,抚了抚身:“多谢外祖母成全,我这也是为了伯爵府着想。我看您身体不好,您休息吧,外孙女先告退了。” “你们可得好好伺候外祖母!” 宁欣不忘了交代一句,她就是要先于太夫人装腔作势之前离开,宁欣走到门口,想起了一事儿,回身对目光多了几分凝重的太夫人道:”外祖母既是身上不舒坦,我不敢再多劳烦外祖母,我想着后日去寺庙里给亡父亡母烧香,外祖母虽是惦记着母亲,但您是长辈,随我去寺庙里不合适,还是我自去吧。” 太夫人握紧了丫头的手,嘴唇微微轻轻颤抖,赵曦在旁看得明白,放下汤碗道:“我也想给亡父上香,外祖母可否让我和宁表妹同去?” “好,你们一个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太夫人缓了缓脸色,对大太太道:“你来安排,不可让谁冲撞了她们两个。” 第十八章 踹人 至于过后太夫人是不是对表小姐赵曦吩咐过什么,全然不在宁欣的考虑范围。她得了太夫人的准许之后,一刻也没耽搁,直接让抱琴领着小丫头搬家。 沉重贵重的家具摆设,宁欣都以客院放不下为借口留在了原处。宁欣早就受够了原主偏好华丽高雅的布置,这年头越高雅,越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布置越贵,原主想用此‘报复’太夫人,在宁欣看来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把戏。 考虑到原主实际的年龄,宁欣对她还是敬佩的,这么娇惯宠溺都没让原主失了本心,原主还是值得称赞的。 在宁欣搬家的时候,得了消息的王季玉冲了进来,他进门的时候,宁欣端着茶盏想着伯爵府几位小姐,不可否认她们比伯爵府的少爷讨喜得多,哪怕白氏所出的四小姐王月蓉都有独特的一面。 “表妹。”王季玉的声音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 宁欣头都没抬,抬手将手中的茶盏甩到了王季玉的身上,茶水虽然说不上多烫,但让王季玉胸口红了一片,水渍黏在身上,着实是有损他伯府贵公子的仪表。 没等他发火,宁欣比他声音更高,她声音柔软难改,但宁欣语气充满着斥责,尽量不让旁人听出她是在耍小姐脾气撒娇。 “二表哥就这么进来了?您将我的闺房当做什么地方?任你想进就进?我···我本是孤女,万万担不起勾引坏二表哥的罪名。我还是快快离去的好,也省得将来对不住伯爵府养育之恩。” 王季玉被宁欣一番抢白指责,他心中是又怒又恼,宁欣搬走就是抛下了他,可看宁欣的柔弱中透着坚强的样子,王季玉又舍不得宁欣责怪宁欣,“表妹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成,为何要同我生分了?咱们两个打小就在一处,如今咱们的院落离得最近,本来是好好的,表妹怎突然就···” “你也知道打小?如今你学业未成,我云英未嫁,你就这么闯进来,可有为我着想?可蹭想过打小的情分?” 宁欣起身,她娇弱的身体像是气愤以及的轻颤,看着王季玉那副情圣眷恋模样,宁欣说出的恶心,他连上辈子韩王和术赤都不比不上。宁欣语气更是多了几份厌恶锋芒,“你若是还念在以往的情分,就不应该再来打扰我,我不想再见到冒冒失失不顾我闺名的二表哥。” 王季玉手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目光多了几分的呆滞:“我怎么得罪你了?表妹,不是我忘了当初的情分,是你···是你心狠得忘记了···抛下了我。” 宁欣最是看不得他这幅痴情的模样,冷笑道:“就算我心狠,你待如何?你我之间可有三媒六证?可有个凭证?” “我们相知不够吗?我对表妹是诚心实意的,你我之间真心以待,用那些虚礼作甚?表妹怎么也俗气起来了?你的清高,你的目下无尘呢?你什么时候介意旁人了?” “亏你还说知我?我一直都是介意的。”宁欣原本没打算把一切捅破,毕竟她还在伯爵府上住着,可被王季玉这番指责憋得难受,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忍着王季玉?她不是原主,不想通过王季玉达到目的。 两世为人的宁欣真心看不上王季玉,这样的公子哥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前生她为了报家仇忍耐了好几年,同术赤虚以为蛇,假情假意,如今宁欣身上没有任何的重责,再忍辱负重的话,她还不如不活过来。 “我并非是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隐士高人,为何要目下无尘?以前是我蠢,顺着你心意做,可如今我已经被爹娘骂醒了。你什么都保证都没给我,我凭什么要同你一起?” 宁欣很乐意打击伯爵府上的凤凰蛋,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我且问你一句,若是你另娶她人,你会如何对待我?” “表妹···我···不会娶别人···” “你说谎!”宁欣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想让我委曲求全,二表哥,你配吗?” 宁欣对看傻了的抱琴道:“走,去客院。” “宁表妹。”王季玉在宁欣越过他的时候,伸手抓向宁欣的胳膊,他只觉得小腿骨一痛,手指尖只碰触道宁欣的衣衫,他蹲下神揉着小腿骨,抬头看利落收腿的宁欣,“你···” “我什么?” 宁欣冷笑道:“你再靠近我一尺之内,我下脚会更狠!二表哥忘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你并非我夫婿,靠近我这还算是我脚下留情,再以后,二表哥长点记性,真断了腿,你如何参加科举?” 王季玉身后的小厮上前:“二少爷,您怎样?”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宁欣,表小姐下脚也太狠了,宁欣道:“你再对我立眼睛试试看?这是我同你主子的事儿,于你何干?” 仆从立刻被宁欣吓得低头,“表小姐,奴才知错。” “走,去客院。” 宁欣领着抱琴和留在她身边三四个小丫头离去,王季玉撑不住的坐在了地上,方才只觉得疼,现在他的腿好像没了知觉一样,王季玉吓得面色苍白,往日温柔的表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他对宁欣在心底有了几分的惧怕。 抱琴跟在宁欣身后,想了好一会,低声道:“二少爷可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万一踢坏了···” “没事,只是让他脚麻木一会,我有准头。” 宁欣面色如常的将客院布置起来,她保守估计还得在伯爵府住上一年,遂客院的布置安排全然按照宁欣的喜好,看起来摆设简单,但住着舒服,一旦离开也是想走就走,没什么牵扯。 宁欣看到抱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从书架上取下朱子家训,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我给大舅舅亲自送去!” “大老爷一向是不管后宅的事儿,您惊动他有用?” “大舅舅是不管后宅,可二表哥不是后宅的人。” 宁欣弹了弹朱子家训的书皮,仿佛要将上面的灰尘拂去一般,低声说道:“大舅舅不至于糊涂到什么都弄不明白的份上,若他管不了二表哥,那我就捧着家训去王氏祠堂好了,我本是孤女,二表哥可是上好的瓷器,他比我有太多的顾虑。” 第十九章 挨打 求收藏,求推荐票!上一本的丁家是上升的家族,这一本伯爵府是明显要没落垮掉的家族,当家人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兴衰。 威武伯见了宁欣,接过宁欣献上的朱子家训。容貌端正,颇有文人气度威武伯不由得老脸一红,“孽障冲撞了外甥女,着实是大舅舅的不是。” “请恕甥女多一句嘴,二表哥也应该收收心了,明年可是大比之年。” 威武伯差异的看了宁欣一眼,似不认识她一般,宁欣屈膝别过,临走前多说了一句,“皇上对贤妃娘娘荣宠有加,臣子们说不得陛下的错处,但御史们对旁人可就没那么得过且过了。” 威武伯后背冷汗淋淋,最近朝堂上没少有因內帷不修落马的勋贵朝臣,当今陛下仿佛像是给御史们找出气的渠道,但凡御史弹劾的贵胄,皇上都会从严处理,有几家已经毁铁劵夺爵了。 他翻看了几页朱子家训,心情极为不好。对唯一嫡子,他自是另眼相看,母亲和妻子也一直说他如何争气出息。他在外面时也常听见称赞王季玉的话,他以为嫡子起码才干相当不错,可外甥女送了他一本朱子家训···他有一种被人蒙蔽的感觉。 就在他拼命压住火气的时候,威武伯最宠爱的白姨娘扭着水蛇腰,牵着爱子王季珏来书房给威武伯送参汤。 白姨娘见他生气,也没有怎么煽风点火,只是在威伯问她的时候,将王季玉在后宅的表现如实的说了一遍,她柔弱的帮威武伯按摩肩头,“珏儿也是太夫人的孙子,他可不敢如同二少爷一样随意进出表姐们的香闺。” 上眼药不需要多高明,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来就好了。 白姨娘家里是富商,但她从小舞文弄墨,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样样拿手,又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她肚皮又很争气,在大太太严防死守之下,她不仅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还将他们养大,并且让威武伯心偏向了她,她领着儿女生活,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 赶上威武伯在她房里歇得次数多了,她会主动劝威武伯去看大太太,并且当日对大太太晨昏定请,殷勤备至。只要大太太怒极刁难她,白姨娘不是跪下请罪,就是装昏厥。 威武伯到不至于因为大太太‘苛责’白姨娘就冲着正妻发火,但他去见正妻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并且在私底下变着法子补偿白姨娘。 大太太上面又有老而弥坚的太夫人,她没有十足的经验对付白姨娘,几次交锋,她同白姨娘堪堪打平,即便偶尔成功折腾白姨娘,去让威武伯爵的心离她更远了。 “混账!来人,将那孽障带过来。” 威武伯听了白姨娘的话,怒不可遏,让人叫来了王季玉,二话没说,直接让随从对王季玉行家法,几板子打下去,王季玉屁股开花。 白姨娘脚底下一软,跪在威武伯脚边,“老爷,息怒啊,二少爷受不得打的。” 三少爷王季珏呜咽苦求:“恳请父亲饶了二哥,我愿意代替二哥受罚。” 王季珏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虽是没有王季玉俊美,但他眉目更为清秀精致,一双同白姨娘一样水润的眸子,很是让人疼惜。对于王季珏这个幺子,虽是庶出,但威武伯是疼爱的。 威武伯在白姨娘身上找到了爱情,自然疼爱他同白姨娘的爱情结晶,此时看到王季珏很懂事,他更是对王季玉不满,“孽障!不好好读书,同丫头厮混···” “父亲,冤枉,冤枉。” 王季玉大喊冤枉,威武伯在气头上,听见王季玉这话,火气更胜。伯爵府只是看着光鲜,如今伯爵府不说在勋贵上无法位居上层,在朝中可以说他亦是如履薄冰,原本指望着王季玉为他争口气,但今日听爱妾所言,內帷不休的王季玉如何能中举?一旦被御史抓住把柄,牵连得许是整个伯爵府。 毕竟伯爵府以前的烂帐才刚刚弄平了,万一被人撕扯开来,翻出以前的事儿来···威武伯不寒而栗,“打,给我狠狠的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忘为。” 王季玉被打,自然瞒不过大太太,她同样知晓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不高,去了也是白去,又听说白姨娘在丈夫身边,大太太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她哭着去见太夫人,“母亲,救救玉儿,他快被老爷打死了,玉儿若是有个三场两短,儿媳将来靠哪个?儿媳也跟着他去了。” “快快收了眼泪!在我面前说什么生啊死的?玉儿他老子教训儿子,你就这么哭天喊地的过来,哪有一点伯夫人的气派?” 太夫人对大太太很是失望,看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 在王季玉挨打之前,宁欣就到了她身边,将给威武伯朱子家训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太夫人知晓,宁欣句句为伯爵府规矩好,句句为王季玉好的话,让太夫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来。 后来传出王季玉挨打,太夫人反而还得安慰宁欣,告诉她,这不是她的过错。宁欣柔弱的外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悲伤的眸子很好的掩饰了宁欣的幸灾乐祸。 太夫人好不容易安慰好宁欣,大太太正好撞上门来,心疼孙子,同时又被宁欣憋屈得难受,太夫人这满腔的火气直接冲大太太发出来,“你养得好儿子···好好的玉儿都被娇惯坏了···” 大太太很少见太夫人如此动怒,忙跪下请罪,“母亲,玉儿···玉儿,是儿媳没教导好玉儿,母亲,都是儿媳的错。” 王季玉一直养在太夫人身边,她哪有机会管教儿子?大太太一肚子委屈,但在婆婆面前这错她无论如何都得认下来,她抬了抬眼睑,看到宁欣时,大太太心中恨意更上了一层,姓白的贱人可恶,宁家丫头也好不到哪去。 她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满此时都无法伤害到宁欣! 宁欣本身从来不怕旁人记恨,她悄悄的勾起了嘴角,王季玉挨了这顿打之后,料想不会再敢骚扰她了,趁着这难得平静日子,宁欣可以思考如何从伯爵府走出去。 第二十章 出府 王季玉被打之后,大太太对宁欣却突然亲近起来,这让宁欣十分怀疑大太太的用意。 伯爵府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二少爷被打的原因,宁欣一却如既往的过日子,没见宁欣有任何的担忧或者后悔,伯爵府的人因此看不明白宁欣的深浅。 又因为太夫人状似比以前还疼爱宁欣,宁欣虽然搬去了客院居住,但仆从们对宁欣不敢再怠慢。同住在客院,宁欣比另一位表小姐赵曦一家贵重很多。 宁欣自从搬去客院之后,深居简出,如无必要宁欣很少出门。她同伯爵府小姐们也不经常见面。谁都知道宁欣在书房看书,但谁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 对伯爵府的小姐,宁欣心存善意,然她也怕将来一旦同伯爵府太夫人等人反目,让王月菲她们难做。 秉承着这份心思,宁欣能避讳的场合全避讳了,只是架不住热情爽利的王月菲时常督促宁欣锻炼身体,从不亏待自己的宁欣一来二去的同她亲近了许多,进而同二太太孟氏也亲近了,认识了孟氏所出的大表哥王季玺,四表弟王季壁。 到了上香这一日,宁欣和赵曦坐着一辆清花布的马车在太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伯爵府,马车周围跟着四个小厮,四个妈妈,并两名伯爵府的侍卫,抱琴和伺候李曦坐在后面放随身用品的马车里,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兰山寺行去。 宁欣小手指勾起马车的帘子欣赏着京城的人文风情,前生因为身份所限,宁欣极少来京城,如今她才算是看到大唐帝国京城的全貌。 宽阔能并排跑十六辆马车的街道很平整,道路两旁的宅邸大多属于勋贵高官。伯爵府在这片勋贵扎堆的地方并不显得太耀眼,离着皇宫最近得是几家王府和公主府邸。那些恢弘的府邸离着宁欣眼下太过遥远,宁欣只是大体了解有几个王爷,几位公主。 那位宁欣以前的好友薛婉仪就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爱女,宁欣记得庆林长公主这人善于钻营,虽是当今的姑姑,但对贤妃很低微,贤妃有今日的地位,庆林长公主功不可没。 马车沿着朱雀长街奔驰,出了宅邸区,宁欣听到热闹的叫卖声。大唐的都城长安因为曾经被鞑子攻破过,因此百余年前,皇帝即位之后重新修建过规划过长安。什么地方有商铺,什么地方是住宅,什么地方是衙门等等都有明确的规划,长安的正中心是皇宫,长安有四个城门拱卫。 直达皇宫的朱雀大街是最重要的一条街道,南北向贯穿整个长安城,至于东西向同朱雀大街齐名的自然是青龙大街,两条长街长安城划分为不同的四个区域。 街道往来的行人很多,宁欣看行人的衣着打扮可知晓大唐都城的百姓是富庶的,票号商户林立,做买卖得很多。马车一路一处店铺的时候,宁欣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分,此处···此处应该是吴家商号的,为了报仇雪恨,外祖父吴家的家业毁于一旦。 “宁表妹。” 从出府后一直暗自打量宁欣,看到宁欣情绪不对,赵曦向外面看了一眼,店铺的金字招牌上写着太白酒楼,李曦道:“这处产业是齐王府的。” “齐王?”宁欣皱了皱眉头。 当今的亲叔叔,齐王好色之名很盛,却只有一个摔坏了脑子的傻儿子。不过因为齐王曾经救过当今,齐王本身又没有别的念头,大唐天子对齐王恩宠有加。 这处产业落到齐王手中,宁欣在想着夺回来怕是很难。大唐天子真当无双郡主隐居了啊,当初说好的店铺都随意赏赐了齐王。 “大表姐是齐王世子妃,宁表妹不会忘了吧。”赵曦轻声说道:“最可怜得就是大表姐,虽是贵重的世子妃,可齐王世子是···前两日我随外祖母去过齐王府,大表姐在娘家人面前哭个不停。” 宁欣轻轻的嗯了一声,对伯爵府将嫡出的大小姐嫁给齐王的傻儿子,宁欣理解不了,自然也没心情同情王月茹。 按说伯爵府不至于如此攀附齐王府,不知道是不是又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王月茹以为齐王世子是装傻充愣的?宁欣曾经听说过,先帝最疼的人就是曾经聪慧过人的齐王世子,就算后来他傻了,先帝对他也很疼惜,为了齐王世子的意外,先帝处死了很多的人,也曾动用很多的人手追查真相,不知后来怎么回事,这次的事情被当做意外处理了。 赵曦几次想试探宁欣口风,都被宁欣冷淡得回绝。她看到宁欣眉宇间的不耐烦,又不能没皮没脸的缠着宁欣,赵曦将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只要一想到外祖母暗自的叮嘱,赵曦压下了对宁欣的愤愤不平,说道:“这两日正好赶上兰山寺法会,去进香的人很多,待会宁表最好身边多留两个人,你娇弱腼腆别被登徒子冲撞了。” 宁欣目光扫过赵曦,淡淡的说道:“劳烦你担心了,我身边有李表姐,应该没有什么不长眼色的人来冒犯。” 将带着面纱的帷帽扣在头上,宁欣的脸庞完全被面纱挡住。赵曦干笑两声,“还是宁表妹准备得周全。” “哪里,我只是不想惹多余的麻烦罢了。赵表姐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在外行走更应该小心一点。兰山寺是京城第一寺庙,皇族勋贵经常来此上香,此时又赶上佛会,李表姐别光顾着担心我呀。” 宁欣知晓如何都甩不掉赵曦,既然她想为太夫人做眼线,宁欣也不会让她痛快了就是了。 赵曦垂下了脑袋,低声说道:“我同宁表妹不一样,你是宁三元的独女,自是有书香门第之家小姐的凤仪,我不过是依附于外祖家过活的人,宁表妹何苦为难于我?我们都失去了父亲做依靠,按说你同我应该更为亲近才是。” “失去父亲,未必就得任人差遣。有所图才会听命于人,既然如此,赵表姐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了。” 在马车听稳后,宁欣直接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她抬头看向了山顶的兰山寺,唇边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来。 第二十一章 初见 ps夜求收藏,求推荐票,顺便求两句留言,可怜的夜问,还有人看吗?泪奔。 兰山寺的山脚下,香客云集。批八字的,算命的,买卖胭脂香料的,代人写书信的比比皆是。 也有云英未嫁的女子用面纱遮掩面容,但更多的女子外罩直领对襟衣长至踝的薄罗绣花大袖衫,内着红色团花长裙。她们略施脂粉,走在上山的石阶上,顾盼神曦,风流天成。 宁欣看后喃喃的赞叹:“绮罗纤缕见肌肤!” 察觉到背后赵曦跟随,宁欣摘掉了帽子,展露出自己的花容月貌。宁欣略显得娇弱,但眉目是极美的,她亭亭玉立的站在远处,来往香客中不少的年轻公子对她频频张望,他们仿佛见到了西子湖畔的病西施,她泪光点点,如此得让人怜爱。 “宁表妹。” 赵曦欲为宁欣抵去公子哥儿们的窥视,宁欣粉嫩的樱唇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漆黑清澈的眸子不再是平常的哀怨,显得她整个人生机盎然,赵曦愣住了,喃喃的道:“你···” 宁欣将帷帽带在赵曦头上,洒然一笑:“我用不上。” 她是宁欣,不是上辈子背负国仇家恨的宁欣,不是毁誉参半的无双郡主,她如今只是宁欣,宁家的孤女。 不用再有仇怨,不用再背负责任,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众人面前。大唐是个开放,写意风流的国度,百姓热情奔放,不用过多的忌讳。 宁欣脚步轻快的登上石阶,她不怕人看,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宁欣抬头凝视着山顶上的兰山寺宝塔上的佛光,也许佛祖给她再一次的生命,并非是因为她心中有仇恨等执念,而是想让她在做一个真正潇洒自在的宁欣。 赵曦撩起面纱,眼看着宁欣轻盈的走在台阶上,她离着她越来越远,可赵曦却能感觉到宁欣身上的那股子从来没有过也说不出的风流,她在后面看得明白,多少夫人多少年轻公子偷看宁欣,却无一人敢于上前搭讪。 赵曦默默的跟着宁欣,看到她提着裙子,露出一小截脚踝,如此不够文雅的举动,在宁欣身上确隐约有几分飒然之气。 她变得不一样了,这样的她比过去开朗,她不用像过去一样用娇弱哀愁博取旁人的垂怜,赵曦隐约感觉此时没有人能拒绝宁欣。 宁欣有心一口气登上山顶,但她心是好的,如今的体力很成问题,好在在半山腰处有一处供香客歇息的凉亭,宁欣平了平气,准备去凉亭歇息。 她身后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宁欣回头看去,说话的年轻男子看清楚宁欣的面容之后,漆黑的瞳孔闪过一分的惊艳,随后怔了一会,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小姐勿怪。”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暗红圆领袍衫,头戴襆头,脚蹬乌皮六合靴,宁欣知道这是典型的大唐年轻男子装束。 说话之人的容貌只能说俊朗,五官深邃,不同时下流行的俊秀,皮肤也微黑不够白皙,他高人一等的健硕身材更让人以为是哪来的匹夫。 这样的人宁欣见得多了,但让宁欣停下来脚步的原因,并非是他劝自己一鼓作气,而是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神色变化,虽是极快,但宁欣感觉到他好仿佛认识自己,或者说他透过自己看谁。 原来的宁欣出门的机会很少,一直被圈养在伯爵府,即便外出也很少会见到眼前这样的青年,陪伴宁欣的人只会是王季玉一样的勋贵公子。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不知怎么,宁欣对眼前的男子涌起一丝丝的兴趣,两辈子加起来,宁欣就没经历过有人借着她看谁,若是见过还好说,若是后一种的话,宁欣嘴角勾起,眼看着说话的十七八岁的青年脸色窘得微红,他尴尬的说:“没···没见过···” 那副含羞迥然的样子,好像宁欣欺负了他似的。他不敢再看宁欣,宁欣却看到他脖颈子都羞红了,这人着实有趣,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就这样了? “宁表妹,你怎么同他···” 赵曦从后追上来,虽是带着面纱但却遮挡不住那抹对眼前男子的嘲讽,保护宁欣的架势十足,“你是谁?” 青年脸上的红霞褪去,眸子回归平静,拱手告辞。宁欣却张口说道:“不留下姓名?” 青年背对着宁欣好一会,“无名之人,岂敢在小姐面前放肆?” 他腾腾沉重的登山声音回响,他像是想在石阶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迈步极为用力。 他如此拒绝了宁欣,倒是很少见。宁欣打消了去凉亭歇息的念头,如今的状况歇息一会儿可能更上去了。 “宁表妹认识他?你怎么同这样鄙俗之人说话?”赵曦陪着宁欣上山,不无担心的提醒:“注意你的身份,万一碰到别有用心的人,宁表妹可怎办?看方才那人粗鄙的样子,不像好人。” “我看在你眼里他是不像贵人吧。” 宁欣嘲讽的一笑,赵曦神色尴尬,被宁欣嘲讽为爱慕富贵,赵曦很是气恼,勉强说道:“宁表妹误会了。” 方才那人衣着普通,相貌普通,赵曦不明白宁欣为何要对他另眼相看,难道宁欣真的不想同二表哥了? 赵曦垂下的眼眼睑遮挡去算计。二表哥王季玉是将来必然会承爵,他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又有名门公子的贵气,比那人好上千百倍。 他对宁欣如何的宠溺疼爱,一直是赵曦最为羡慕的。若是他们生分了,她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赵表姐看他哪里都不好,我却看他性情敦厚,性子刚毅坚韧,是可造之材。” 宁欣眼里闪过对他的赞叹,同时她还是弄不明白,他那样的人究竟透过她看谁?宁欣有一种预感,他们还会再碰面的。 正想着心事的赵曦听了这话,震惊的看着宁欣,喃喃的道:“你···” 宁欣自信的一笑:“况且,我也不是被男人欺骗的蠢人,赵表姐为我担心,我很感激,可我对你也有不满,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任谁都能欺骗我?” “宁表妹,我不是这意思。” 宁欣疏远冷淡的笑了笑,撇开赵曦,登上了最后一节台阶,此时再向山脚看去,宁欣笑容更为灿烂,果然不应该在中途歇息。 站在兰山寺门口大树下的人,看到宁欣回头时,快速躲到了树干后面,手抚着凹凸不明的树干,那位小姐的笑容太耀眼了,同她好像。 第二十二章 戒色 他眼看着外表柔弱的清丽少女走进兰山寺,她比最娇贵的花还要显得娇贵,她不知来往的香客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砰”他的拳头捶打在树干上,他们怎么敢看她?怎么敢疼惜怜爱的看她? 青年憨厚的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一抹笑意,在她身上自己竟然感到了熟悉,从外表上看她们一点都不像,是不是只有他看出她眼底的不屈于抱怨? 青年健硕的身体贴着树干,树冠像是一把剪子剪碎了阳光,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眼底,他的瞳孔越发的深谙,时而变成妖异的金褐色, 宁欣摘掉帷帽的时候,便不怕人看。周围人目光中的怜惜,她全当做看不到,当做看错了。 兰山寺不愧是号称大唐第一香火鼎盛的寺庙,来往的香客特别多。因为赶上佛诞,有钱的香客会去禅房专门听高僧们辩驳佛理,手头不富裕的平民百姓也会去,只是因为香油钱不够,只能站在远处旁听。 宁欣听了知客人僧人的介绍,拿出两锭银子交给僧人,仿佛故意为难他,又像是随意感叹的说道:“佛家不是说过普度众生?修行足够,世人皆可成佛?” 年轻的小和尚容貌十分的俊秀,他穿在身上的鹅黄僧衣使得他多了几份飘然于红尘之外的感觉。 他接过宁欣的银子,向她打了禅语:“佛祖曾言阿难伽叶尊者讲佛经时供奉少了,众生竭尽所能给佛祖供奉有何不可?女施主,佛祖驾前的菩萨,尊者亦是有排名,众生平等,是佛祖普度众生之心,世人皆可成佛,亦是对佛家修行之根本,修行顿悟靠银钱世俗买不来的。” “那我且问你,有多少座听成佛的?有多少立听成佛的?” 宁欣原本没打算同年轻的和尚说这么多,可她发现这个清秀的和尚挺有趣的。 和尚抬眸时正好看到宁欣玩笑般的黑瞳——沉静似水,这位女香客好大的机缘,为语先念佛号:“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句话最好,什么时候都可以用上。” 宁欣回头接过抱琴递上来的香料,在大雄宝殿的青铜香炉里点燃三柱香料,她没有像寻常香客走进大雄宝殿,而是在门口对着佛祖的塑像拜了拜,随后将先燃香插进香炉中。 “赵表姐若是进香可进去,我去长明殿为父亲母亲添些灯油。” 赵曦阻挡住宁欣,她不敢同宁欣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柔声的劝道:“入兰山寺不在佛前磕头许愿岂不是白来一趟?况且宁表妹也可求一支签文,兰山寺的无知大师解签是最厉害的。” 赵曦砖头问清秀的和尚,“无知大师今日可做堂?” 和尚稽首道:“师叔在后院,有缘人可见。”“你是大师的师侄?”赵曦吃惊不小,恭谨慎重问道:“敢问高僧法号?” 无知大师是兰山寺辈分极高的德高望重的高僧,兰山寺的主持都要比他矮上一辈,更别说寺庙里普通的和尚。 “贫僧戒色。” 宁欣忍着笑意,道:“久仰久仰。” “女施主色即是空···” “知道,知道。” 宁欣应付了戒色,玩味的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入门太晚了,好的法号都你师兄们占去了,而且赶巧的是偏偏你入了戒字辈分,小和尚,这恐怕是佛祖对你的考验,阿弥陀佛,佛曰,众生皆可成佛。” 一样的众生皆可成佛,被宁欣用在此处却是诡异气息十足,戒色和尚脸颊微红,如此以来更显得他俊秀,在他身上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 赵曦看出戒色和尚的尴尬,忙低声提醒:“宁表妹。” “他得了戒色的法号,若是连这点都应付不过去,还用修佛?” “小僧受教了。”戒色和尚对宁欣躬身,“女施主不进大雄宝殿?” 宁欣看了看跪在佛祖跟前叩拜的香客信徒,“不怕戒色笑话,我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恳求佛祖庇护的,佛祖虽是聆听信徒的心声,佛祖纵使有千万法身,世上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别占用佛祖的一个法神了,可以将恳求的机会留给更需要佛祖解救的人。” “女施主心思纯净,实乃身具慧根之人。” 戒色和尚对宁欣多了几分的敬佩,师傅说得自己的机缘,许是落在眼前这位女施主身上,戒色道:“不如让小僧引着女施主去长明殿。” “你不是知客纳供奉的和尚?”宁欣不介意多个清秀的和尚指路,也许到长明殿还能凭着戒色的面子得些优待。 戒色解开披在身上的鹅黄袈裟,他里面紧紧穿了一件白色单薄的僧衣,白衣胜雪搭配他俊秀的容貌,说他是佛祖驾前的佛子临凡也是有人信的。 “师叔祖。” 从戒色身后闪出来一个快三十的和尚,接过戒色的袈裟,恭敬的说道:“恭送师叔祖。” 戒色脚下的云袜僧鞋不染纤尘,“女施主,请。” 宁欣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辈分很高。” “机缘而已,不值一谈。” “你今日做知客僧人是修行?还是闲得无聊?” “···” 戒色引路的步伐顿了顿,显然他被宁欣那句显得无聊给打击到了,“贫僧不打诳语,师叔说贫僧今日有机缘,于是贫僧舍了功课,在兰山寺内游走。” 宁欣问道:“你所说得师叔就是无知大师?” “是。” “你也是修佛的,看样子你在兰山寺地位很高,为何还要请教无知大师?” 穿白衣的僧人在整个兰山寺都见不到几个,来往的香客会驻足看俊秀的戒色,过往的和尚会在戒色面前行礼,师叔祖,太师叔祖等等不绝于耳。 戒色淡然一笑:宁欣眼睛看得有些直,戒色身上有一种···有一种佛光?让宁欣想要远离又隐约想要破坏的东西。 “各有专攻,各有修佛的机缘。在推演天命上,鲜少有人能比得上师叔。” “泄露天机太多,会不会被佛祖责怪?”宁欣对无知大师更有兴趣一些,戒色道:“师叔只同有缘人说,落在机缘二字上,又怎么会是泄露天机?” 宁欣道:“你这么说,无知大师是不是很怪异?” 戒色漆黑的眼里闪过几分赞叹,“女施主不愧是具有慧根之人,七窍玲珑一点就透,师叔还有一个混号,百变大师,见过一面之人再想寻他,始终不可再遇。” 就算询问过见了无知大师的人也不会知道无知大师到底长什么样,宁欣盘算了一下无知大师成名时间,“你师叔不应该收百变大师,千变万变他也当得上。” 戒色还没说话,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臭小子,就你也敢抽中风云签?也不看看你配吗?” 第二十三章 前缘 竹林中传来的那句风云签,宁欣和戒色和尚同时停下了脚步。宁欣透过斑驳碧绿的竹子缝隙看到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围着一有些眼熟的身影。 宁欣忍不住上前了三步,戒色和尚护在柔弱的宁欣身边,“女施主,小心。” 戒色和尚的目光极是震惊,风云签已经有百年不曾出现了。 世间传言,抽中风云签得人必然是人中之龙,位居人臣。 宁欣同样很惊讶,百余年前,鞑子搅动乱局之后,以风云签在李姓嫡系皇子中择即位的大唐皇帝,因此定下了君臣。至此之后,风云签虽是保留在兰山寺的签筒中,但无人再能抽中。 今日却偏偏有人抽出了风云签,宁欣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的遇到风云便一飞冲天? “你们闪开,我不想同你们打架。” 被围在当中的人开口说道,宁欣眼睛一弯,果然是他,那个她在登山时遇见的不肯留下姓名的青年。不想打架,并不是打不过!宁欣听着他浑厚的声音,不知怎么心情极是愉悦的。 围着他的人虽然孔武有力,但他们穿着青衣,一副仆从打扮,由此看应该是哪家勋贵的随扈。 这可能也是青年会顾忌的原因,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唐长安人士,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宁欣很细心观察被围在当场,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的青年。他深邃的眸子平静如波,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本世子到是想看看抽中风云签的人。” 一句轻佻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围着青年的随扈向两边散开,“世子殿下。” 一十七八岁的华服俊秀青年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来。他面冠如玉的脸上长着一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儿,因此显得他比旁人多了几分的风流轻浮。 离着青年几步远得时候,他收了扇子,缀着宝玉的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桃花眼一番:“喂,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儿?” 戒色和尚低声说道:“平王世子——平王和王妃唯一的宝贝疙瘩。” 平王?宁欣皱了皱眉头,平王号称痴情种子,当初对西子湖畔的渔家女一见钟情,誓死不放手。那渔家女也是一个有志气的,要娶她的话,她一定要做正位王妃。 大唐皇室的正位王妃哪一个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哪一个不是勋贵之女?先帝当然是极力反对,可平王却挂冠离京,随着渔家女泛舟于西湖打鱼去了。 平王曾有一言惊天下,‘父王有很多的儿子,可儿子心中只有一个她!’ 朴实至诚的话语被认为是最好的情话。先帝自然是气得要死,命令所有人的人不得资助不孝子,先帝和朝中重臣们都有想着从小锦衣玉食的平王受不住打鱼的生活,没几个月就会跑回来。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来得却是平王小子日过得极是滋润的消息,平王不仅衣食无忧,还做起了鱼商儿,并且在西子湖畔开了个楼外楼。虽是不再有王爷的地位,但平王和心爱的人过着富足的日子。 先帝又不能拉下脸责成地方官收拾刁难平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后来平王在去镇江做生意的时候,碰见了了海盗倭寇,平王拿起刀剑杀敌,等到了援军,保护住了村镇。 平王一箭射死三个倭寇的英勇事迹,同他专情一样广为流传。平王也是个乖觉的人,在渔家女生下长女之后,乐呵呵的领着妻女回了京城。他不要得是平王的爵位,并不是不做先帝的儿子。 先帝绷着脸,但看到软乎乎的孙女,也就软化了。于是这场父子之间的纷争以喜剧收场,平王还是平王,渔家女成了平王妃。 后来平王妃连生了四个女儿,平王一样守着她一人,但凡谁让他纳侧妃,不用平王妃动手,他自动的让手下将提出建议的人打出去,平王甚至将朝臣送给自己的女子都送去了教坊。 谁家的女儿也都是米面养大的,没巴结好平王反倒成了官妓,谁受得了?平王面对御史的弹劾,当着先帝的面说,‘既是送给本王就有本王做主,本王觉得她们在教坊合适,你们谁有意见?’ 至此之后,平王情种的名声越来越广,平王妃为世间女子所羡慕。直到平王妃三十五岁上,才生出了平王世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长着桃花眼儿的世子。 宁欣看着平王世子轻佻的用扇子捶打着青年的胸口,“喂喂,挺结实的嘛,说说吧,你从哪来的。” 平王世子李明宇一甩暗红绣牡丹的袍袖,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平王世子坐在了椅子上,姿态极为放纵,再搭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来。 “在下从韩地而来。” 宁欣看平王世子的架势不会想要伤害他,没准他会投了平王世子的眼儿。她有心离开,却因为这句韩地而停下脚步。 “韩地?”平王世子舞了一个扇花,桃花眼中轻浮去了几分,语气一样的气死人,“大个子,大唐帝国还有韩地吗?当心无双郡主那位姑奶奶来找你算账!” 宁欣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平王世子,什么叫姑奶奶?她辈分没有那么高。无双郡主是大唐皇帝亲封的俸禄爵位堪比王爵的郡主,也只有无双郡主能如此。 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腕,宁欣神色黯淡了,如今这个样子还想那些做什么?无双郡主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青年显然不想改变韩地的称呼,说道:“无双郡主殿下品性无双,在下巴不得她能来找在下。” “呦,又一个拜倒在无双郡主群下的人,若是我没记错,无双郡主可是三十多了,你是不是···”平王世子点了点脑袋,“这有毛病?偏好老女人。” 青年一个健步上前欲要揪平王世子的衣领,平王世子身体后仰,利索得从椅子上起身,笑道:“来得好,很少有人敢同本世子动手,你们都闪开了,让本世子打个痛快。” “殿下,王妃会担心您的。” “殿下。” 护卫想到自家那位彪悍的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可伺候得这位活祖宗,一样得罪不起啊。 平王世子拳法脚步灵活,虽是下过苦功夫,但比起青年来还差一些,尤其是同他交手之人力气极大,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青年很快的占据上风,看准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平望世子放到在草坪上。 青年低头同平王世子四目相对,“不许说无双郡主是老女人!无双郡主在韩地和草原上的名声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我最为遗憾得是,没有成为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宁欣扬起了笑脸,“喂喂,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再行断袖分桃之事?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儿是不是格外的刺激?嗯?”ps这本书女主比上一本丁柔更放得开,虽是孤女,一副柔弱的身躯,但困不住得是她好胜洒脱的灵魂,宁欣行事彪悍果决,虽她一样不知道后世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楠竹很忠犬。 第二十四章 天缘 仿佛斗鸡一样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娇柔少女,两人愣了一会,压住平王世子的青年看清楚面前站得是谁之后,他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蹭得从平王世子身上起身,慌乱的整理了衣服,脖颈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磕巴懦弱的说道: “你···你别误会···没事···我只是同平王世子殿下···” 他找不到再多的借口,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不知怎么在宁欣面前更是张口结舌,可他不想让她误会。 他这幅局促的表现,逗笑了还躺在地上的平望世子,一翻桃花眼儿,平王世子向宁欣送去了几缕的秋波,“本世子被他压了一下,我们之间···” “别胡说!” 青年直接从地上将平王世子拽起来,他瞄着宁欣,压低声音警告:“再胡说的话,我饶不了你。” “哎呦喂,我好怕啊。” 平王世子拍了拍青年胸口,玩味笑道:“我说大个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威胁本世子的人,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来。” 平王世子眸光一变,敛去了方才的轻浮调笑,漆黑的瞳孔有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声音也随之变化:“你以为你抽中了风云签就能如何?运气好罢了。” 青年瞳孔微缩,后退开一步,同平王世子来开距离,正色道:“不敢,我一直没觉得风云签如何?” 平王世子迷起了眼睛盯着青年看了一会,转头面对宁欣的时候,恢复了让女子尖叫的翩翩风度,啪得展开了扇面,将画着风景的扇面放到身前,深情款款的说道:“见过小姐,本世子有礼了。” 宁欣越过了举止风流,贵气逼人的平王世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宁欣像平王世子这样的贵人见得太多了,可她从没见过青年这样的人,尤其是他对无双郡主的维护,宁欣对他好奇极了。 她原来的记忆不曾消退,宁欣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在韩地,在草原上,看过宁欣的人却多如牛毛,只是如今还肯维护无双郡主的人太少了。 “可以给我看看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宁欣越过平王世子走到了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笑意更浓:“我们又见面了,我姓宁。” “闺名一个欣字。” 这句话一出口,方才冷静又害羞的青年看向了宁欣,柔弱纤细的少女···除了水盈盈的眸底时而露出的坚韧,她明明是他最为不耐烦的那类女子,可她却有那么一个注定标明大唐这段历史的名字。 他无法将眼前的人错认为无双郡主,将眼前的人看成无双郡主,是对郡主殿下的侮辱。可他止不住的心跳,止不住的脸红羞涩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看她···哪怕在她目光流转间隐约有种相似的感觉,也不能再看。 在寺庙门口不是想清楚了?受人怜爱的少女只是自己一时眼花以为神似而已。就是因为他心情无法平静,才会走进兰山寺,才会在签筒中抽出了风云签··· 宁欣眉眼笑得弯弯的,脸颊多了两簇酡红,如涂抹了尚好的胭脂水粉,“风云签···我想看看。” 青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风云签奉上,“随便看。” 平王世子在旁边被忽略了彻底,“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过分了一点了吧,当本世子是什么?” 为了看风云签平王世子同他打了一仗,现在腰眼还隐隐作痛呢。可眼前的病弱美人只是说了一句想看,大个子就乖乖的奉上去,平王世子很憋屈。 小美人也是,怎么看上了大个子?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对,是自己很英俊潇洒,怎么就被小美人忽略得彻底? 平王世子泄愤般的使劲扇动着扇子,目光落在一高一矮的青年少女身上,目测他们的体型,身高,真真是不协调,怎么看都不适合,可偏偏在他们中间有种默契··· 看错了,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昨天没睡好,看错了。 “喂喂,小师叔,是不是本世子看错了?” 平王转头对戒色和尚问道,“你今天怎么从藏经阁出来了?” 平王妃生他的时候极为艰难,从小平王世子身体不是太好,平王夫妇很是担心宝贝疙瘩夭折,于是平王去见了兰山寺的主持,平王世子也是有慧根之人,主持便收他为记名弟子。 自从成了记名弟子之后,平王世子的身体健康了很多,没病没灾得平安长大。 平王夫妇对兰山寺主持感激得很,又因为平王妃和王府的郡主们太过宠爱平王世子,平王面对一众娘子军劝不了,于是平王打着兰山寺主持的名义,让儿子常驻兰山寺,因此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平王世子是在寺庙里的。 同他地位,年龄相当得人只有号称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成佛的戒色一人,于是他们之间很熟悉,关系很要好。 平王世子以拐带戒色破解为己任,只是每每都不能如愿,他总是被戒律堂首座训斥。 几次交锋,吃苦得都是他,平王世子对深不可色的戒色和尚服气了,小师叔他也就叫得顺口。 戒色和尚垂下眼睑,清秀俊美的脸上宝相庄严,平王世子怔了怔,站直了身体,兰山寺可以说是他半个家,平王世子是敬佛,信佛的。 “小师叔破劫了?” “阿弥陀佛,贫僧若是在藏经阁,如何看得天缘!” 平王世子扭头看怎么都不般配的两人,也结巴上了:“天缘···他们?小师叔什么时候也像无知师祖了?怎么会是天缘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戒色稽首念了一声佛号,清澈的眸子深谙上几分:“只是恐怕有人想要争抢这份天缘···宁施主天生慧根,身负机缘,不知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为谁而安定下来,风云签出,世道变,阿弥陀佛,这是师叔早有的预言。” 宁欣看着手中的风云签,很普通的一道签文,可就是这道签文定下了皇统。 曾经有人不信邪,每日都会来兰山寺抽签,可一连几年,他都没有抽中风云签。 如今这签落在眼前的青年手中,宁欣也猜不透吉凶,将签文还给他,宁欣道:“恭喜,小心。” 宁欣迈步打算离开,青年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我姓李,名冥锐,” “那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有杀气的名字,宁欣回头对他浅笑,“很好听,很配你。” 第二十五章 拒绝 ps好吧,夜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每天更新一章还是正常的。 李冥锐···的确是个很有杀气的名字,倒也说不上有多般配他。宁欣眼中李冥锐是身负功夫老实忠厚的人,同她说话会脸红,两世为人的宁欣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戒色和尚,长明殿在何处?”宁欣转头看向戒色。 平王世子听了此话,合上的扇子在手中转了三圈,坏笑的道:“小师叔怎么把法号告诉给她了?您不是最不耐烦别人叫你法号?戒色,戒色···嘿嘿,当初我可是没少因为这件事被你整。” 戒色和尚漆黑的眼眸看向平王世子,宁欣突然开口:“平王世子此笑实在让我不解,法号戒色有何可笑?你称戒色和尚为小师叔,应该亦在兰山寺修行过,虽不曾了却红尘,然同红尘的中的俗人焉能一样?修行···修得是心,你若是心不定的话,又何必笑我叫戒色和尚?世子殿下看到得始终是表象皮囊。”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稽首念诵佛号,“贫僧亦受教了。” 平王世子靠近宁欣,他风流的桃花眼此时只剩下严肃,在宁欣身后的李冥锐忍不住上前一步,防备平王世子突然发难。 宁欣几乎可以说被他们两个包围住,身后之人想要救她的心思,宁欣感觉得到,“平王世子?” 宁欣灵巧的向旁边闪身,躲开了平王世子轻浮的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颚的动作。平王世子看着宁欣不满嘲讽的眸子,“表象皮囊?这位娇弱的小姐倒是同本世子看得不同。” 一提起这话,宁欣心情就格外的不好,平王世子再次靠近一步,笃定的说:“你想要讨好本世子?故意用反话来激怒本世子?好让本世子记住你?嗯?” 看宁欣没有说话,平王世子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名门闺秀,勋贵之女,本世子见得多了,你这手段到是不错,起码本世子记住了你。” 李冥锐收回原本想要拉开平王世子的手,他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一直昂着脑袋也慢慢的低垂下来,他看到了地上忙碌的蚂蚁,在这些贵人眼中,他就是蝼蚁。 宁欣脸上突然的笑颜如花,平王世子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美人像是一朵稀有珍贵的花朵般灿然绽放,美人他见得多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儿和矛盾。 平王世子眼看着宁欣靠近,他能感觉到胸口砰砰的跳着,呼吸略有困难。 ‘父王是怎么认定娘的?’ ‘脸红心跳,在天地间只看到了你娘一人,小子,你是我儿子,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记得学你老爹抓住别松手。’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见钟情···哼哼,京城爱慕本世子的美人不得哭死?’ ‘哈哈,小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美人都赶不上她的笑颜。’ 平王世子不知怎么,脑袋里闪过同平王的对话,他心跳了,可没有脸红,不至于看到她一人。 平王世子捏紧了扇子,骨感好看的手指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几条淡淡的青筋,想要移开目光,但她却一直看着笑容飞扬灿烂的宁欣,天地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掩盖住了,明明是病弱柔软的美人,为何她的笑容那样的矛盾? “平王世子···” 宁欣手指微微提了提长裙,露出精致的绣花鞋,看着平王世子道:“我不介意让您明白。” 砰,宁欣一脚踢在了平望世子的膝盖上,平王世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在十几步外的侍卫纷纷冲过来:“殿下,殿下。” 宁欣眼里闪过几分的懊恼,换做以前这一脚一定要让他跌个跟头,可如今···平王世子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站住了,好在她还认识穴道。 虽然赶不上她踢王季玉那一脚,但平王世子也不会好过。她是看在难得情种的平王份上,才脚下留情的,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疼不疼?” 平王世子呆滞般的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小退都被踢麻了,他不敢相信的说,“疼!” 平王府的侍卫围上了宁欣,吼道:“小娘子竟然敢伤害殿下,你不想活了?” 宁欣面前窜上来一道身影,李冥锐挡在了宁欣身前,他健硕的身影几乎能将宁欣全然包裹住,看他架势只要侍卫上前来,他不介意为了宁欣同他们打仗。 “你们做什么,这就是平王府的规矩吗?” 宁欣轻轻巧巧的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并肩同他站在一起,无视面前如狼似虎的侍卫,直接向平王世子说道:“若是平王妃如此教导世子,我愿意去衙门领罪。” “你们都闪开,闪开。” 平王世子挥退了王府侍卫,活动了一下还是很疼的腿,“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没踢过人,也不是没挨过平王的踢,可为何今日挨这么一脚格外的疼?以眼前宁欣的脚力来说根本做不到。 “穴道,平王世子殿下,在下不才正认识几处穴道。” 宁欣的话语特别的气人,平王世子吸气出气,皮笑肉不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刁钻的小娘子,心够狠的。” “过奖了。”宁欣唇边勾笑,“世子殿下既然误会我,听不懂我的拒绝,那么我只有用此法才能让您明白,我是拒绝而不是勾引。世子殿下家世贵胄,相貌堂堂,薄有才名,性情虽是风流不羁一些,但以平王夫妇的教养,你本性不坏,完全可以说是难得的夫婿人选。” “可你看不上本世子?” 平王世子仿佛明白了宁欣的意思,她并非是欲擒故纵,并非想用特立独行让自己记住她,宁欣就是在回绝,甚至不留一点的余地。 “你纵有千般好,入不了我的眼儿,于我无用。” 宁欣不愿意拖泥带水,没有笼住平王世子再找寻常良人的意思。如果当初她拒绝韩王明确一点,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纠缠。 宁家一直在韩王手下,父亲是欣赏韩王的,所以有些话她不能说,可如今她身体比不上以前,但牵绊少了很多很多,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不用再瞻前顾后,衡量轻重。 第二十六章 改命 平王世子认真打量宁欣好半晌,他隐去自己桃花眼中的戏谑,问道:“若本世子不肯放过你,你待如何?真去衙门领罪?你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哪里受得满脸凶恶的差役?” “你是平王世子。”宁欣微笑,“不是平王世子的话,我不会同你废话,平王夫妇教养出的世子不会是非不分做行仗势欺人的事儿。” 被宁欣这么一夸,平王世子心里是极是高兴的,别人比宁欣说的好听很多倍,但平王世子却不喜欢听。 宁欣话风一转,“虽然世子殿下顽劣风流,却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之举。。” “李公子,还不随我离开,别耽搁世子殿下欣赏美景,看来往的女香客。” “世子殿下,少陪,请。” 宁欣给李冥锐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趁着平王世子的发楞的时候,一起快步离开。 戒色和尚清秀的脸上也展露出一抹笑意。宁施主虽是同李施主身形,性情上差很多,但他们两人仿佛天生有一种默契,戒色和尚有一种他们之间很协调的感觉。 “喂喂···喂喂···” 平王世子回过味儿来时,只能看到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对戒色和尚道:“小师叔,他们就这么走了?晃点了本世子?” “师侄不是有意为之?”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师侄性情乐观,广结善缘,佛祖必有庇佑。” 平王世子问道:“小师叔是相信李冥锐手中握着得风云签?你相信他会遇风云机缘而一飞冲天?” “并非是贫僧相信风云签,观李施主的面向虽是早些年偶有波折困境,然李施主却有遇贵人呈祥的机缘,实在是不多见。” “他们两个的面像非比寻常,戒色师侄观面推演进步了。” 戒色和尚同平王世子寻声看去,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一光头胖和尚,他下颚嘟嘟着几层肥肉,五官笑眯眯的,即便他严肃的时候都感觉是在笑。 他盘膝而坐,袈裟斜垂,真真是仿佛庙里供奉的弥勒佛祖显圣临凡,在此处竹林的后方便是供奉着国宝佛光舍利的宝塔,宝塔顶端佛光舍利此时光芒大盛,仿佛对他有所感应,佛光直射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宝相庄严。 “师叔祖。” “阿弥陀佛,师叔。” 平王世子不敢大意,向胖和尚行礼,戒色稽首道:“无人比师叔看得更通透,对那两位施主,贫僧只感到必定是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具体的···贫僧实在是看太出来,只是女施主有病弱之状,李施主却···贫僧看不太透。” “一树一枯荣,一花一因果!”胖和尚抬了抬眼睑,“佛祖给了他们逆天改命的机缘,这世上便多了几许的变数。女施主虽是身体孱弱,但心胸可纳百川,乐天而惜福,贫僧观她面像,有诗云,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至于那位李施主,命中带煞,命中带贵,又抽中了风云签,进一步可称王。” “称王?”平王世子已经将李冥锐想得很高了,但却没想到无知大师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喃喃的说道:“自从韩王身死,韩地撤藩之后,陛下说过不会再封世袭王爵!” 先帝有十五个儿子,如今剩下来的王爷一只手掌都能数过来,很多人被当今陛下以各种格言的罪名夺爵,或者贬为庶人,或者流放苦寒之地。 如今在京城的王爷,只有情种平王,好色的齐王,暴躁的赵王,痴迷于佛经的越王。 李冥锐虽是姓李国姓,但看着就不是皇族中人,即便是皇族也不会轻易被封王位,他怎么可能封王? 不是说这话的人是无知大师,平王世子会揍他个胡言乱语!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无知大师笑眯眯的说道,平王世子身上像是蚂蚁爬过一样痒痒得慌,抿紧了嘴唇,他最恨这句话,佛祖不是什么都知道?不可说····好吧,他不能生气。 戒色和尚看出平王世子的郁闷,说道:“师侄,方丈师兄很惦记你,今日方丈师兄同各寺高僧在辩论阁,师侄不妨去听听,对磨练心智极有好处。” 平王世子摆了一副苦瓜脸,打哈哈道:“方才我见过师傅了,也听了师傅的教诲,师傅让我寻找机缘,小师叔,我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一步。” 他领着王府侍卫极快的离去,再被师傅念叨下去,平王世子的日子会更为难捱,他宁可被宁欣踢也绝对不想听师傅念诵佛经! 戒色和尚嘴角勾笑,无知大师叹道:“机缘···方丈师侄疼爱师侄,机缘,方才可不是他最好的机缘!” “怎么?”戒色和尚笑容凝在唇边,“平王世子的好机缘?” “他去年及冠的时候,方丈师侄送了他一个字,戒色···你可还记得?” “默风?风云签原来可以这么解?”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戒色和尚哑然了一会,同样对无知大师这样子恼得很,他的悟性比平王世子要好很多,“是贫僧着相了,师叔,贫僧修行不够。” “你是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佛子,戒色师侄,莫要辜负师兄对你的殷切期望。” “阿弥陀佛。”戒色面容恢复了平静。 远去的宁欣看了看身边的李冥锐,笑道:“你还挺机灵的,知晓我的意思。” 李冥锐脸微红,好在他长得不白,到也看不出太出来,宽阔的肩膀绷紧,“多谢宁小姐。” “没有我在,平王世子也不会难为你的。”宁欣虽是不会喜欢平王世子,但对他的印象极好,平王和平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是她最为向往的。 李冥锐闷声问道:“方才宁小姐要去何处?” “长明殿。”宁欣也没隐瞒他,四处看了看,好像长明殿应该在东边,穿过前面的月亮门是不是会看得更清楚?“我去给亡父亡母上一炷香,并给长明灯放点灯油。” “我也去长明殿。” 李冥锐厚着脸皮跟上了宁欣,“我也想去祭拜父母,长明殿我寻了半天了···” “你不会是分不清方向吧?”宁欣调侃的问道,李冥锐脸脖子红了,弱弱都是嗯了一声,“不知宁小姐可愿给我指路?” ps对不起,昨天夜一天都在忙,以后会保持更新,夜必须也得学会存稿了。忙得时候,真心顾不过来。 第二十七章 救美 宁欣的目光微楞,眼前的李冥锐脸色微红,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虽是有尴尬,但更多得是坚决,他小声说:“我不认识去长明殿的路!” “有什么好处?我引你过去有什么好处?” “····” 李冥锐听宁欣要好处,眸子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消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得很多,可你现我帮不到我。” 宁欣自嘲的笑笑,她享受伯爵府的富贵,在府邸里没有谁敢给她脸色看,但这些都不是宁欣要的,她想摆脱伯爵府的束缚。 “给你。”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一嫩绿的蝈蝈,活灵活现宛若真的蝈蝈,仔细看是用韩地特有的艾草编的,“这是我如今唯一能给你的。” 他现在没有资格帮她,也没有能力帮她,如同过去的事情一般,他只能淤泥里眼看着在云端上的无双郡主。 “我收下了。”宁欣从他布满茧子的手掌心里拿过蝈蝈,吊在眼前看了一会,“你编得吗?” 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的笑意,点头道:“祖传的手艺,听我娘说,她就是因为这个···同意了和我爹的亲事···” 他声音越说越小,在宁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爽朗一笑:“那是我娘,宁小姐什么都不用说,在下明白什么叫般配。” 草绳编得蝈蝈被没入宁欣的袖口,“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送给你。” 宁欣转身向月亮门走去,李冥锐先是呆呆的发楞,随后眼里有了几分的喜悦,在宁欣身后高声道:“宁小姐。” 宁欣背对着他嘴角弯起,还不算太糊涂!她回眸对李冥锐浅浅的一笑:“不去长明殿?得了你的好处,怎么也得给你引路,若是你此时不去的话,蝈蝈我也不会还你。” 李冥锐腾腾的快步走到宁欣跟前,微黑的脸上表露出喜悦,羞涩,“去的,去的,我跟着你。” 他好傻,但傻得很可爱,很有趣。宁欣上辈子见多了太多的志在天下的男人,同他们周旋,宁欣很累。 今生虽是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宁欣却不想再重复以前的经历,过一些自在轻松的日子,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上一堆的孩子,富足安宁的活到老。 若是眼前的人能坚持如一,宁欣未尝不会考虑他。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身上的醇厚会不会被大唐帝国京城的奢靡风流磨没? 若是单独醇厚老实的男人也不会让宁欣如此另要眼相看,他在面对平王世子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又不是屈膝媚上的人,在明知道面前是贵胄的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将自己护在身后,这些都是宁欣愿意给他留有一分机会的原因。 不管从哪方面看,李冥锐都是个可造之才。也许只有对宁欣,才会显得憨厚,才会有呆头呆脑的举动。 宁欣同他一前一后的穿过月亮门,在两侧种满了桃树的青石路面上,柔弱的宁欣在前,而她身后跟了个身材高大健硕的李冥锐,看过得人先是惊讶于他们之间身体的不协调,但随后又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了半刻钟,宁欣知晓她如果不先说话,后面的人绝对不会言语,“你在韩地长大的?是不是见过无双郡主?” “嗯,嗯。” 这是他给她的回答?宁欣多了几分的哭笑不得,亦有几分的新鲜,“你觉得无双郡主怎样?方才听说你想做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韩地的人对无双郡主没有不敬佩的,韩地的年轻人以成为无双郡主的剑客为荣,我不是第一个由此想法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谁也不知无双郡主如今在何处。” 李冥锐的眼眸此时显得极是深邃,两道浓眉之间满是认真:“只有韩地的人才会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了不起,哪怕吃过她大亏的草原上的鞑子也敬佩无双郡主,她是能让敌人都佩服的人。只是···她为何不回韩地?韩地才是她的家!” “在当今陛下的眼中,不再有韩地,只有无双都护府,无双郡主回去能做什么?无论是赞她高洁高义也好,还是骂她红颜祸水不守守妇道,她都不会在意,因为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宁欣神色极是恬淡,宁家三代都在韩地,根基极深,再加上无双郡主的威望,宁欣如果在韩地生活,也许大唐帝国会出现一位女王爷。 大唐皇帝不会放心宁欣,他并非没想收宁欣入**,但又怕宁欣那决绝的性子将大唐帝搅得一团乱,鞑子大汗术赤的前车教训不可谓不深,所以皇上才会封宁欣为无双郡主,说是保护,其实宁欣知晓她身边有皇帝的人跟着。 宁欣洒脱的对李冥锐笑道:“别将无双郡主想得太高尚,她不过是为家仇行一己私利的可怜女子,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宁可永远做威远侯的夫人。” “你怎么会知晓?”李冥锐眼里划过几分不满,宁欣同他目光相碰,“因为我叫宁欣,我同无双郡主一样,都是女人。” 说完这句话,宁欣转身就走,李冥锐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迈开大步追上去解释:“我不是对宁小姐,只是···只是有人说无双郡主一时···一时···” “小心。” 李冥锐跃起挡在宁欣身前,后背对着从树上跳跃下来的猕猴,宁欣看到他脸色一变,“怎么了?” “猴子伤人。” 李冥锐转过身举起拳头对着袭击的猕猴脑袋就是一拳,方才着急,又怕宁欣受伤,他没来得急出拳,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猕猴,如今缓过来,宁欣又安全被他护在身后,李冥锐自是不会客气了。 活蹦乱跳的猴子被他一拳打得头骨破碎,在地上滚了半圈气绝。宁欣看到李冥锐后背的衣服被猕猴锋利的爪子划破,他后背上留有三道浅浅的红痕,若是她躲闪不急的话,猕猴爪脸,后果不堪设想。 看猕猴身上的毛搭理的很干净,宁欣推测这应该是富贵人家豢养的宠物,只是谁在人来人往的兰山寺将野性难训的猕猴放出来?这不是有意伤人吗? “小悟空,小悟空。” 在树林之后传来几声浑厚的声音,“小悟空···” “殿下,您慢点,慢点。” 宁欣和李冥锐同时对视一眼,猕猴又是哪位王爷贵人的!李冥锐打算用他的身体遮挡住宁欣。 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白玉无瑕的芊芊玉手握住,宁欣拽着李冥锐在路上奔跑,两边的桃树垂落下来的花瓣在奔跑的二人身边飞舞。 李冥锐本性并非害怕不敢承担的人,也不喜欢逃避,可他此时却心甘情愿的被这只手拽着,心甘情愿的跟着她逃跑。 第二十八章 情缘 兰山寺因为有佛法辩论会,大多数的香客信徒都去听高僧们讲解佛法。 长明殿又同法会的地点是相反方向,通往长明殿的甬路上人很少。既然不会有人看到李冥锐打碎了猕猴的脑袋,宁欣不想在原地等着被那位殿下的人来找他们算账。 不是谁都有好运气碰到平王世子,李姓皇族的王爷们,有几个没有过怪癖的? 能跑掉,宁欣不会自找麻烦。况且如今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宁欣毫无愧疚的跑开,不管他是哪位殿下,不当面抓住把柄,宁欣绝对不会承认的。 跑了一会,宁欣感觉到胸口热辣辣的难受,脚下有些软,若说开始是她拽着李冥锐跑的话,现在她几乎是被李冥锐搀扶着跑路。 即便宁欣已经淡定了,但对自己这副柔弱的身体还是会不满。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宁欣停下脚步,很没淑女形象的双手撑着膝盖,重重的喘息,汗水从她额头滚落,略显得狼狈。 李冥锐站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用自己宽大的袖子给宁欣扇风,看到宁欣放在膝盖上的柔荑,他脸红上了一分,那么软,那么细滑,仿佛他用力一捏就会碎掉一般,“宁小姐。” “怎么?你想回去被殿下责怪?” 宁欣对李冥锐的轻松状态很不满,用不用像他这样提醒自己体力不足?想当初···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宁欣在李冥锐面前却罕见得压不住心里的暴躁。 “你回去承认猴子是你打死的好了,听那位贵人身边人的语气,可能又是哪位世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平王世子一样大度,你就算是良民,就算是官宦子弟,在大唐帝都这样繁华富贵的地方···韩地来的人又算是什么?在王爷贵胄眼中,韩地的人都是莽夫。” 韩地因为地处北疆,民风极是彪悍,他们出过最英勇的战士,却很少被大唐帝都的百姓看得起。 李冥锐道:“在下什么都没说,宁小姐怎么生气了?在下岂会不明白宁小姐的好意?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同贵人们相比,我连此时连条草蛇都算不上。” “你···算了。” 宁欣站直了身体,气息均匀了许多,面对老实人,她显然不愿意用算计的手段,没想到她宁欣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憨厚的老实人说得哑口无言的地步。 “前面就是长明殿,这回你总不会迷路了吧。”宁欣指了指前面的佛殿,“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咱们两厢抵消,就此别过。”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离去时,宁欣看到他后背的露出来的伤痕,忍不住道:”你停一下。” “宁小姐有何吩咐?”李冥锐没有回头,宁欣道:“你后背露出了伤痕,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兰山寺走动,也许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无妨,在一人做事人当,不会牵连到宁小姐,请宁小姐安心。” 李冥锐向前垮了一步,听到身后宁欣调侃的话语,“像李公子如此高义,不惧生死的人,我操心实在是多余,李公子怎么会将我说出来?更何况那只猕猴也不是我打死的,即便猕猴的主人是个王爷,还能为难我一个路过的弱女子?”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忍不住的回头看向宁欣,“宁小姐。” 他在宁欣眼里只看到了嘲讽以及疏远,李冥锐一瞬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解释:“在下知晓宁小姐是为在下着想,在下也清楚宁小姐为人。” “那你还说方才的那番话?故意惹怒我?”宁欣上前几步,皱了皱眉头眼看着李冥锐后退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保持原样,宁欣不信邪得又上前两步,李冥锐依然后退两步,宁欣好笑的道:“你躲什么?” 李冥锐喃喃的说道:“不知道。” 宁欣无奈的摇头,她就那么可怕?看到旁边有一处凉亭,说道:“你先去凉亭里面坐着。” 李冥锐只是看了宁欣一眼就乖乖的走向凉亭,坐在石凳上发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什么时候他自己会这么顺从的听一个女子的话。 初见时只是觉得宁欣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再见时觉得宁欣的性情同外表截然相反,是一个爽朗的小姐,等到宁欣拽着他跑掉的时候,李冥锐地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大手,他只想着反握住她的手。 “小和尚过来一下。” 宁欣看到从长明殿出来的小沙弥,笑盈盈的向他招手,“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小和尚通融。” “女施主请说。” 小沙弥走到宁欣近前,宁欣柔弱的外表能人任何人心存怜意,小沙弥也不例外,问道:“不知女施主有何事?” 宁欣从袖口里取出一吊铜钱,塞给小和尚,眼前的小沙弥刚刮得头发,应该入兰山寺没有多久,又是此时在长明殿出现,从事得应该是添灯油的辛苦伙儿。 “看见凉亭的那人没?” “看见了。”小沙弥虽是刚入寺,但却不想收贿赂的铜钱,不是眼前的女施主太过柔弱,他一定不会同她废话。 “他原本是不信佛的,方才我同他打赌,他输了,所以我想请小师傅找一件供香客穿的僧衣来给他穿上,这样可以让佛法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彻底明白佛祖的普度众生。” 小沙弥有些犹豫,宁欣严肃的说道:“能让佛光照耀众生,让信徒皈依佛门,于小师傅修行也是有好处的。” “阿弥陀佛,女师主稍等,小僧这就去取僧衣。” 宁欣见小沙弥要将铜钱还给自己,宁欣摇头拒收:“这是奉给兰山寺的香油钱,小师傅不必推辞了。” “多谢女施主。” 小沙弥收好了铜钱,快步去取僧衣。提供给香客穿的僧衣同在寺庙里修行和尚的僧衣是不一样的,在开法会的时候,有些虔诚的香客会穿僧衣以示对佛祖的信仰。 兰山寺这样的香客还不少,李冥锐换上僧衣之后不会显眼。宁欣满意的一笑,走到凉亭,坐在李冥锐对面,笑着说说道:“方才的事情扯平了,如今你又欠我一次。” “在下记得,愿意听宁小姐差遣。” 李冥锐大大方方的说,他巴不得同宁欣一直有联系,欠一次还一次,如此循环之下,他们会熟悉起来的。 ps最近夜很萌对待自己妻子忠犬,对待外人有虎狼的血性的男主,所以男主李冥锐就是这样的人,咳咳,这回不用大家猜男主,夜主动剧透,感谢大家对夜的支持,虽然成绩很烂,但夜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第二十九章 掩饰 宁欣扬起眉梢轻笑:她怎么会不清楚李冥锐的用意?笑着问道:“若是我以后有所求,你莫要推辞就是了。” “在下不会忘记宁小姐。”李冥锐眼眸极为深邃,轻声说道:“无论什么事儿,我都会尽量帮忙。” 宁欣低垂的眼睫盖住了眸子,声音一样不大:“我出身清贵,长于富贵,你能帮到我什么?” 在李冥锐声音低沉:“总会有我能帮到你的时候。” 宁欣不想再谈这些,转移话题问道:“你来京城有什么事?” 韩地的人很少会来大唐帝都,尤其是这个时候进京的人大多是等候大比的举子。 宁欣看李冥锐的样子,不像是寻亲做生意,他也不像是读书的举子。 ”我···”李冥锐稍微尴尬,低垂下脑袋说道:“我受亡母遗命来京城寻找故人,顺便···顺便参加明年的大比,宁小姐,我也是有举子功名的。” 宁欣看了看李冥锐,“举子?抱歉,我实在是太吃惊了一些。” 李冥锐没为难宁欣,叹道:“你并没看错,我不爱读书,可亡母非要让我以读书进阶于朝堂,母亲养大我不容易,我不敢违背母亲所愿。也许是我赶上了好运道,考秀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个喜欢文风扎实的主考,许多辞藻华美的人都落榜了,我却考过了秀才。去年考举子的时候,又赶上无双郡主重创鞑子铁骑,当今陛下欲安抚韩地百姓,招揽韩地读书人,也因为韩地秀才不多,去年的考生除了太不成样之外,都过了举子这关,我涉险过关,张榜的时候名字在最后一个。“ 李冥锐越说声音越是低沉,“我是幸运过关,可不管怎样我算是完成了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我娘是笑着走的。” 他抬眼同宁欣的目光撞到一起,唇边多了几分的苦涩:“可我知晓运气不可能一直都有,举子怕也是我的极限了,对明年的大比,我不报希望。韩地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我想来京城闯一闯。” 他提到了母亲,却没有提起父亲,看来父亲是早亡了。宁欣鼓励道:“不试怎么会知晓不行?考科举运气不可或缺,你方才也说了,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举人,不管是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有了举人功名就有了会试的机会,很多人都羡慕你呢。“ 宁欣笑盈盈的抱拳,“李举人,失敬了。” 李冥锐张了张嘴,抬起手臂虚扶一把,“宁小姐,不必如此。” “女施主,小僧取来了僧衣。” 小沙弥站在凉亭外,看向里面对坐的两人,他浓黑的眉毛皱拧在一起,警惕般打量健硕高大的李冥锐。一男一女来兰山寺不奇怪,但女施主同李冥锐在一起谈笑就很特别了。 宁欣走出凉亭,道:”多谢小师傅。” “不谢,女施主多当心。”小沙弥中规中矩的提醒宁欣。 宁欣笑着点头,“他欺负不了我的。”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小沙弥将僧衣交给宁欣之后,稽手念诵佛号离去。 宁欣将僧衣递给李冥锐,道:“长得太高也不见得是好事,你平时带着几分笑意,也省得吓坏了旁人。” 李冥锐接过僧衣,四周看了看寻找换衣服的地方,他不想在宁欣面前失礼。 凉亭后面,有几株大树,李冥锐走到树后,脱下了衣服换上了僧衣,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宁欣了。 ”宁···”李冥锐抿紧了嘴唇,摸了摸换下的衣服,他有什么资格让宁欣等着他?他们之间不是很熟悉。 宁欣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你穿上僧衣,也不像是和尚,我看这辈子,佛祖不会要你了。” 李冥锐闻声看去,宁欣手中提着灯油,她盈盈的打量着自己,李冥锐快步走到她近前,“我还以为···以为你走了。” “把你脱下的衣服放在树后,既是做了掩饰就得做得彻底。”宁欣换了一只手提灯油,“一会不是去长明殿?我趁着你换衣服的时候去买了一些灯油回来。” 李冥锐略带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这身衣服是他比较体面的了,外出的时候他大多都是穿着这一套衣服。 衣服修补一下还是能穿的,李冥锐虽是舍不得,他还是听了宁欣的话,将衣服放在了树木后面。穿着僧衣比穿原来的衣服不舒服,李冥锐走路显得有点别扭。 “你是不是也去添灯油?” “嗯。” “正好,我多买了一些。” “多谢宁小姐。” 宁欣看着身侧走路动作很僵硬的李冥锐,笑道:“几两灯油就换了一个承诺,你吃亏了。” “不亏。”李冥锐只吐出这两个字。 在长明殿门口,宁欣将灯油分给李冥锐,“一会见。” 宁欣进了肃穆的长明殿,在几层高的台子上,摆满了燃烧的油灯,宁欣将灯油加入到油灯里,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说道,宁三元夫妇,我占据了你们女儿的身体,实则非我所愿,然事已至此,我会保护好这具身体,祝愿你们三人早日团聚!你的女儿是个很好很争气的人。 跪在宁欣身侧的李冥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默默祈祷的宁欣,很少见她如此的肃穆,她略显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的神圣! 李冥锐移开目光他不敢再看宁欣,虽是不知她是谁家的小姐,但看穿戴打扮非富即贵!同时这样好的性情,模样,能般配她的人应该像是平王世子那样的富贵勋贵公子。 李冥锐同样默默的念着,娘,您让我来京城找寻古人,我来了,儿子明日便去他府上!娘,您安息吧。 宁欣慢慢的起身,看到李冥锐合眼在她身侧,宁欣轻轻的摇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宁欣没有等李冥锐出来,她先一步离开了长明殿。 “表妹,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赵曦气喘嘘嘘的走过来,看到宁欣松了一口气:“我在长明殿找你好久了,生怕你碰到什么意外,宁表妹,你没有再遇见那的粗人莽夫吧。” 宁欣答非所问:“是要回府?” 赵曦说道:“方才有人将表姐夫的猕猴打死了,如今表姐夫正让人找打死猕猴的人!” 宁欣眼睑动了动,问道:“表姐夫?” “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啊,真没想到他也会来兰山寺。”赵曦同宁欣解释,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 第三十章 拦路 ps求收藏,求关爱,各种求! 宁欣暗自嘟囔一句,今日兰山寺莫非是王爷世子云集?刚见过平王世子,如今又会见到名震天下的傻子——齐王世子! 循赵赵曦所指得方向,宁欣看到一俊秀身穿华服的青年坐在四人抬的椅子上闭目深思。 齐王世子今年刚满二十,他的五官俊朗,是一难得的美男子。据说齐王世子极是肖像先帝,若不是他摔坏了脑子,没准如今坐在皇位上得人就是他! 宁欣目光扫过齐王世子,从此时外表上看,实在难以看出他是傻子。 “宁表妹。”赵曦轻轻的碰触了宁欣的手臂,压低声音提醒:“那是表姐夫!” 在宁欣含笑深幽的目光下,赵曦忙改口:“我知晓宁表妹是好奇并无它意!我也常听人说,表姐夫许是在装傻充愣,可大表姐是世子妃,应该是齐王世子最亲近的人。她如今过得日子···哎,齐王世子在先帝的灵前都敢胡闹,哪会是装傻的?” 宁欣见赵曦还算识趣,不管齐王世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宁欣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当然宁欣更容不得赵曦或者伯爵府算计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长明殿,隐约看到了李冥锐的身影。李冥锐应该是不想再让自己沾染上是非,所以他宁可躲在一旁。宁欣的嘴唇边多了一分笑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齐王世子此时睁开了眼眸,他合眼得时候是一位地位尊贵的俊美世子,但他睁眼后,看过得人心里颇为感叹,俊美世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傻子世子。 齐王的眸子里满是憨然,并且没有任何的灵动之色,话语也像是不懂世事的孩童一样闷声没条理:“小悟空···给我···谁欺负了它···我揍人··我要小悟空···” 赵曦眸子里闪过一分的嘲弄,就这样的一个傻子能做什么?难怪一贯心比天高的大表姐总是以泪洗面。大表姐出嫁前,可是信心满满得认为齐王世子并非傻子,或者她有信心能医治好齐王世子。 可出嫁有三年了,齐王世子越来越不成样子,到现在···赵曦听说她还是处子呢,齐王世子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圆房,而且傻到怎么都教不会的地步。不过也有人说齐王世子身上有隐疾无法行房,赵曦幸灾乐祸的想,这辈子大表姐就得守活寡。 一旦齐王再弄出来一个儿子,齐王世子没有先帝撑腰,一定会被废掉的,那时傲慢的大表姐日子怕是更难过。 赵曦三岁上就同母亲依附于伯爵府生活,又不同宁欣受尽伯爵府上下的宠爱,赵曦受过得委屈不知有多。 伯爵府长房嫡出大小姐一贯骄纵高傲,赵曦有八成的委屈耻辱都是她给的,于是她看齐王世子妃如今苦不堪言的日子,心里格外的得意。 宁欣眼看着齐王府的侍卫盘查来往的香客,其中有几个看似武夫的香客被齐王府侍卫强行褪去了衣服,宁欣眯起眼眸,看来齐王府侍卫也不是蠢材,定是看到了猕猴爪子上的血痕。 “宁表妹,你做什么去。” 赵曦眼看到宁欣向长明殿走去,在后面唤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改回伯爵府了,也省得外祖母挂念。” 宁欣充耳不闻的走进长明殿,李冥锐在她进门的时候,又退后几步,做出不认识避嫌的神色。宁欣却熟识的笑道:“李冥锐,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宁···这位小姐何处此言?在下没见过小姐。” 李冥锐神色冷傲,宁欣不避嫌的向前两步,看出他又想往后退,道:“站住。” 娇小的宁欣一声话语,愣是让高大的李冥锐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移动,宁欣走到他面前,他们彼此身高的差距让宁欣微微抬起脑袋:“这么快就把承诺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记着就行。” “宁小姐。”李冥锐冷傲的神色尽去,无奈的说道:“你先出兰山寺,我没事。” “你准备在长明殿躲一辈子?还是突然被佛祖点化想要就此出家?” “他们在外面呆不了多久。” “是守不了多久,然你在长明殿待得时间太长,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就算是为父母念经也不应该在长明殿。” 李冥锐何尝不知宁欣说过得有道理,但他实在是不想连累宁欣。齐王世子看样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也听说过京城王爷贵人们的霸道。李冥锐拱了拱手手道:“就此别过。” 他撇开宁欣大步向外走,宁欣的声音窜入他耳朵里,“躲开未必就是怕了齐王世子,而你这样出门就是去送死!想要在贵人满街走的京城谋得一份前程,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 宁欣慢慢踱步到他身侧,李冥锐面容俊冷,宁欣接着说:“就算你为我被齐王世子责打,或者被世子削去了功名,我也不会同情你!我从来不怜惜弱者,更不会感激因为一时意气妄为的蠢货!” 上辈子宁欣能步步为赢,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或者说是冷酷,宁欣做了许多在别人眼里是绝对不可能出于妇人手中的事儿,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她有一颗冰渣滓的心都不过分。 此时长明殿里的油灯仿佛印证宁欣的话一般,一时大亮!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我不是弱者,也不是蠢货。” “论亲,齐王世子是当今的亲侄子,论贵,齐王府的一只畜生都比百姓的性命值钱,论理,当今不会为难一个脑子不好的侄子,论谋,当今会愿意看到齐王世子暴躁痴傻的言行传遍天下。” 一个升斗小民,即便是举子也是当今的臣子,当今是不会为李冥锐网开一面的。宁欣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冥锐,“你以为如何?” 李冥锐攥紧了拳头,问道:“你说怎么办?” 宁欣眼睛弯弯的,肯听她意见的男人就是好男人!起码不会端着架子,宁欣扬眉浅笑,目光落在暴怒恶齐王世子身上,“送我出兰山寺。” 第三十一章 冤家 李冥锐换了僧衣,赵曦一眼却能认出他。看李冥锐老实的跟在宁欣身后,赵曦知晓宁欣的难缠,遂不敢多说什么话。 宁欣对赵曦说道:“回府。” “不同大表姐夫说句话?”赵曦看了看挡住挡路的齐王世子,“总是见过的,宁表妹还记恨大表姐夫吓哭你?不是说是一场误会嘛,他应该不会记恨宁表妹。” 宁欣淡淡的说道:“不了,我不想耽搁齐王世子找凶手。” “方才听说李公子也会参加明年的恩科?” “是,在下是韩地···举子。” 李冥锐会意的同宁欣一边向兰山寺外走,一边闲谈,李冥锐黝黑的眸子低沉内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不远处的人听见:“大唐帝国人杰地灵,学者大贤如云,在下为了能金榜提名早一步来京城,想着以文会友。” 说话得时候,李冥锐一直注意着宁欣,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宛若玉树兰花,水盈盈按说应该柔弱的眸子却透出一股果毅,他深知她机灵百变,娇弱的人却表现一种飒爽的气质。 李冥锐对宁欣多了几分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一叫宁欣的女人都会耀眼夺目? 宁欣嘴角勾起,眸子闪亮晶莹,李冥锐···对她身边的这个身材高大,面容肃静的男人多了一分赞赏,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识趣的男人。 宁欣喜欢父兄那样的沉稳勇气,然她亦欣赏审时度势懂得退让再进取的男人。 暂避风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有时意气之争反而比厚积薄发更容易! “李公子才高八斗,定然会高中的。”宁欣笑着说道。 在宁欣另一边的赵曦狐疑的看了看李冥锐,他竟然是举子?在大唐能中举子参加最后大比的人少之又少,读书人熬到举子许是一百个才能出两三个。 威武伯嫡子王季玉也只不过是个秀才,不知明年可否考中举人!但王季玉在京城可是号称玉树公子,是很有名望的才子。赵曦悄悄的打量起李冥锐,若他真是举子的话,他算不上浑浊的蠢男人。 赵曦又看看同里李冥锐相谈甚欢的宁欣,没想到大病之后,宁欣改了性子,对二表哥不假辞色,对一武夫样子的举子到是和颜悦色起来,既然是举子又怎样?比得过二表哥贵重? 她压下心底对李冥锐的好奇关注,插话道:“谁知晓是真的假的?看他那样子,哪像是读书中举的人?” 宁欣斜睨了赵曦一眼,果然她会说出这句话,“莫非赵表姐不知,在大唐冒充举子是重罪!我想没有谁会挑衅律法。” “宁表妹太纯真了,也许你口中的这位李举子居心不良,满嘴的谎话诓骗宁表妹。”赵曦警告般的瞥了一眼李冥锐,傲慢的说:“外祖父家往来皆是权贵,我劝宁表妹还是小心为上。” 宁欣笑意越浓,但眼眸却冷静如冰,“赵表姐也说外祖家往来皆是权贵,总是碰见权贵大贤的我会被人欺骗?若是连李公子都能骗了我的话,我还敢同权贵见面?需知勋贵人家是非才多。” 赵曦讪讪的说道:“我不是怕你看走了眼儿,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一声。” 宁欣的交友比赵曦广得多,虽是外祖母管得严,但宁欣愣是凭着自己柔弱的外表,傲人一等的才学在京城贵女圈里闯出了好名声。提起伯爵府的宁氏表小姐,在京城人都会赞一声才貌双全。 这也是让赵曦最为羡慕的,她没看宁欣做什么,但却有薛小姐那样的挚友,即便同公主郡主们也能说得上话。一定因为她是宁三元的女儿,因为外祖母的偏心,她才有此名声。 在伯爵府里谁不知宁欣是最爱耍小性子的?为了让宁欣住得舒心,伯爵府每年花出去多少银子? 赵曦只要一想到宁欣的日常用度都是最好的,心里就很郁闷羡慕,赵曦从怀里拿出平安符,问道:“宁表妹也一定给外祖母求了平安符吧,外祖母舅母们那么疼宁表妹,求一枚平安符算是宁表妹的心意。” 赵曦怜惜的看着宁欣,“我还好一些,有个哥哥和母亲,宁表妹却是真真的独身一人,不是外祖母疼爱,宁表妹怕是···听我一句劝,宁表妹往后改了性子吧,咱们毕竟是依附于伯爵府过日子,哪能比伯爵府嫡出的小姐还尊贵呢。” 宁欣皱了皱眉,原主用得东西确实都是极好的,宁欣看过她留下了的手札,明白在太夫人和大太太她们眼皮子底下,宁欣想要同贵人们相交必然废了不少的心血。 她怜悯起那位步步为营,善于利用一切的宁欣。 李冥锐看出宁欣的眼里闪过的哀伤,说道:“以宁小姐姿容,没谁舍得亏待于你,总会将最好的给你。” 赵曦看着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想要出口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你们两个站住!齐王世子叫你们。” 本来说说笑笑间,宁欣一行已经过了齐王世子的拦路,侍卫们听李冥锐是举子,又有两位小姐陪伴,虽是身材健硕,但应该不是杀了小悟空的凶手,可就在方才齐王世子突然发话认识他们,于是王府侍卫才会出言。 宁欣同李冥锐对视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走到齐王世子跟前,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肩舆上齐王世子。 他此时手撑着下颚,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傻子,齐王世子是难得的美男子,比之方才见的平王世子还要俊美上几分,若他不是傻子,会让京城的女子疯狂的。 “见过世子殿下。” “大表姐夫身体安好?” 赵曦熟悉般的说道,宁欣看到齐王世子你额头,睁开懵懂纯然的眼睛,“小悟空···” 当他看到宁欣的时候,痛苦般的低声吼叫了一声,神色大变,他的手握着肩舆的扶手,指着宁欣道:“你···宁欣···” “表姐夫,是宁表妹,是您的世子妃嫡亲的表妹,以前您见过的,还曾经···” 赵曦看到齐王世子一下子从肩舆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向宁欣冲过来,赵曦吓得向旁边闪身,她怎么忘了,齐王世子很讨厌宁欣,好几次只要见到宁欣,他就会发疯一样的欺负她。 第三十二章 好感 ps求收藏啊求收藏,成绩差得夜想死有木有! 在齐王世子靠近宁欣的时候,李冥锐同样抢步上前,试图挡在宁欣身前,来势汹汹的齐王世子看起来意图伤害宁欣。 宁欣打算拽住李冥锐,可他动作太快,齐王世子过来得也太快。 当宁欣看到李冥锐再一次使出过肩摔的绝技,将齐王世子摔倒并将齐王世子按在地上的时候,宁欣喃喃的说道:“你今天绝对不是来兰山寺礼佛的,你是来掀翻王爷世子的。” 京城一共有四个王爷,只有越王因为一心佛法没有世子,也就是说整个京城一共有三位王爷世子,光今天一日,李冥锐先后用过肩摔放倒了两个。 赵曦尖叫:“大表姐夫!” 齐王府的侍卫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主子被李冥锐这么对待,更想不到有人胆敢得罪齐王府。 齐王是好色风流窝囊了点,但齐王是当今的嫡亲皇兄,太后娘娘的长子,不是齐王只有一个傻儿子,齐王才是皇位的继承者! 当今皇帝对齐王荣宠有加,在李姓王爷中,齐王最为尊贵。齐王府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被人按在地下了?领头的侍卫个子高大,面容凶悍,他冷静的说道:“放开世子殿下。” 随后的侍卫纷纷抽出弓箭对住李冥锐,“放开殿下,饶你不死。” 李冥锐将齐王世子从地上拽起来,算是用齐王世子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王府侍卫一时投鼠忌器,李冥锐的身后是几颗大树,绕到他后面去很浪费功夫。 齐王世子混沌的眼眸闪烁着光亮,顾不上宁欣,他伸手拍着李冥锐的肩膀,憨然的说道:“好玩,你比小悟空好玩···来···飞飞···” 李冥锐楞了一下,然后回头询问般的看着宁欣,这到底怎么回事?宁欣淡淡的说道:“既是齐王世子喜欢,你何不成全他。” “不可,那是表姐夫,是王爷世子。”赵曦在旁边叫道:“万一摔坏了,咱们都逃不脱干系。” “嘭。” 齐王世子再次被李冥锐过肩摔倒,这一次李冥锐存了心眼,在齐王世子后背落地的前加了一个托起的力道,如此齐王世子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但凡是宁欣说得话,李冥锐总会听上一些,况且他对齐王世子没什么好印象,既是他想被摔,那还客气什么? 齐王世子大笑:“好玩,好玩,再来,再来。” 齐王府侍卫露出一张苦瓜脸,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兵器,他们这位主子今日算是玩出了新花样儿,虽是世子殿下痴傻,但他们如果不尊命令,倒霉被罚得只能是他们。 齐王世子不停的被摔打,赵曦想要上前的时候被宁欣拽住了,赵曦控诉般的看向宁欣,“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大表姐?怎么对得起抚养疼惜你的外祖母?”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宁欣意有所指,齐王世子最严重的一次摔伤是摔坏了脑袋,即便如今他被摔个千次白次只不过是皮外伤。 齐王根本不会过问齐王世子的事情,以前因为有个得先帝喜欢的儿子,齐王是太子不二人选,自从齐王世子摔傻了之后,齐王就此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他还会在意这个唯一傻儿子吗? 齐王再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可齐王怕是没想过,先不说他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只要他敢废了齐王世子的位置,迎接齐王府一脉得便是削去爵位,齐王的傻儿子才是齐王保住富贵尊荣的最大的屏障。 从齐王世子的欢快程度看,他对李冥锐没有恶意,能得到齐王世子的赏识,李冥锐高中的机会更大了一些。 当今陛下不会介意赏赐给齐王世子一个玩具,或者李冥锐会成为当今指派到齐王世子跟前的眼线···如果如此的话,这事儿就有得玩了··· 宁欣眯起了眼睛,看到李冥锐和齐王世子玩得开心···宁欣失笑,她这种凡是都带着算计,都分析厉害轻重的习惯实在是不好。 怀着功利之心的话,齐王世子怕是不容易接近的,他虽是傻,只有幼童的智商,但何尝不是最天正无邪的一个? 宁欣不知以前怎么得罪了齐王世子,不过看到他一次一次被摔倒,一次次笑着爬起来,宁欣眸光深沉了几分,齐王世子可能是天下最开心的人了。 “李公子,可以了。” 在齐王世子满身是尘土的时候,宁欣阻止了齐王世子这种自虐的行为。李冥锐也累得得满头是汗,毕竟摔同龄的世子殿下也是很辛苦的。 齐王世子拍了拍手,憨然的说道:“你怎么听她的?” 李冥锐脸一下子红了,羞涩般的看了宁欣一眼,见宁欣毫无任何的羞涩,李冥锐心里说不上有几分失落,平淡的回道:“世子殿下看错了。” “错了···”齐王世子很快将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开,“她是坏人···大坏人···” “不,宁小姐不是坏人。” “我说是。” “不是。” 齐王世子一巴掌拍在敢于违背自己命令的李冥锐肩头,“笨蛋···蠢货···你被她···” 齐王世子突然捂住了脑袋,叫道:“头疼···好疼···” 李冥锐搀扶著齐王世子,关切的问道:“殿下,殿下!” “疼,好疼···啊···”齐王世子虽是睁不开眼儿,但却抓住了李冥锐的胳膊,“我疼···” 李冥锐关切之色溢于言表,身手摸着齐王世子的额头,傻傻的说道:“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宁欣微微低下了脑袋掩藏起唇边的笑意,李冥锐···这个傻子,同齐王世子傻到一块去了! 他方才还恨齐王世子来着,摔了齐王世子几次,他倒是将齐王世子当成了朋友,该说他是憨厚呢?还是古道热肠? 宁欣斜睨了一眼不知所措,关心齐王世子的李冥锐,他到是有剑客之风,然当今世道,这样剑客只有吃亏的份儿。 侍卫首领赶忙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取出黑漆漆的药丸子,“殿下,吃药。” “不吃···”齐王世子向李冥锐的怀里躲闪,”我不吃···好苦···我不吃。” 宁欣目光在侍卫统领手中的丹药上停了一会,眼看着侍卫硬是将药丸送到齐王世子口中,宁欣摇头阻止了李冥锐想去帮忙齐王世子的心思,齐王世子用了药之后,安静的睡着了。 侍卫统领从李冥锐怀里接过齐王世子,拱手道:“今日你冒犯世子之罪暂且不追究,你好自为之。” 第三十三章 时机 齐王府侍卫抬着昏睡的齐王世子离去,宁欣也同李冥锐在兰山寺门口作别。 李冥锐想要说得话被宁欣清澈的眼眸所阻挡,李冥锐捏了捏手中的风云签,快步追上了同赵曦相携下山的宁欣。 “宁小姐,送你!”李冥锐不敢看宁欣的脸色,低垂着脑袋盯着宁欣穿得绣鞋尖,手上却不由分说将风云签塞到宁欣的手中。 他们指尖自此相碰,李冥锐感到那抹柔软和热度,他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麦色的脸颊窜起两簇微红,转身背对着宁欣平复了好一会,说道:“后会有期,珍重!” 李冥锐迈开大步快速的下山,他像是后面有人追他,甚至冲撞开在山路上慢行的香客,他的莽撞惹的香客骂道:“喂,长眼睛了吗?连本公子也敢撞?” “大个子,你着急回去奔丧啊。” 如此的责怪此起彼伏,李冥锐没有回头亦没有辩解,冲下山,又骑马狂奔了好一阵,他心中的躁动才完全平复了下来,勒住缰绳,让坐下的骏马缓慢前行,李冥锐看着被宁欣握过的手掌,他唇边勾出甜蜜的笑容,一个壮汉露出这样的笑容是极为恐怖的,但此时他毫不在意路人的惊悚。 只要他记起宁欣那双倔强笑盈盈的眼眸,心底就会泛起甜意。以前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可眼下他信了。 李冥锐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的笑容暗淡了几分,风云签他不完全相信,但却是他身上最好的东西。 宁欣一看就是名门闺秀,他同她太过遥远,那是让李冥锐绝望的距离。 先得高中才有将来,李冥锐对明年大比更多了几分期望。 宁欣低头看了一眼风云签,在赵曦凑过来看究竟之前,宁欣手指捻动,风云签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中,赵曦讪讪的笑道:“什么好东西?宁表妹还藏着掖着?他看似身无长物,能送宁表妹什么好东西?” “送人礼物关键在于赤诚!赵表姐,礼物不是只能用金银贵重来衡量的。” 宁欣懒得理会赵曦,风云签虽是不可信,但却也有一部分会预示着李冥锐的将来,他将自己的将来交到宁欣手上,宁欣不知道是不是该骂李冥锐一顿,李冥锐坚决得都容不得她回绝,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宁欣暗自摇了摇头,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给他机会? 她可不是不经世事的柔弱表小姐,此生没有谁或者什么事儿再能勉强宁欣,她只会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在马车上,赵曦偷偷的打量闭目养神的宁欣,越是不让她看得东西,她越是好奇,一向清高的宁欣竟然同一个莽夫样的人相谈甚欢,赵曦心里有了主意。 宁欣精神强韧,但身子柔弱。在兰山寺的波折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回到伯爵府后,她几乎是被抱琴搀扶回去的,宁欣心情很是不爽,不过她也知道增强体质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让人同外祖母说一声,我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 “是,主子。” 宁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抱琴收敛宁欣脱下的衣服,低声问道:“用不用再给您加点热水?“ “不用,拿些薄荷叶过来。” 宁欣将自己的身体侵入温热的水中,被热水一泡,她的倦意去了大半,从上辈子起她便不喜欢花香,此时她不需要用花朵的魅香迷惑鞑子汗王,宁欣选择了更让自己舒服的薄荷香气。 抱琴让小丫头去给太夫人送口信,她亲自将薄荷叶一片一片的扔进水里,宁欣神色疏懒的靠着浴桶边缘,眼睑低垂似要熟睡了一般,抱琴轻声说道:“今日薛小姐来过。” “嗯。” “听说她同二少爷和三小姐在水榭赏花。” “嗯。” “二少爷做了一首极好的婉约派的诗词,听说薛小姐极是喜欢。” 宁欣听到此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喃咛道:“她喜欢就好,我如今最怕得是她不喜欢。” “薛小姐给您留了好多的补品,还有您以前最爱用的养颜丸,奴婢方才清点过,整整一大瓶,薛小姐怕是整瓶送给您了。” 宁欣眼睑撩开一道缝隙,手臂将浴水撩起,水面晃动,却能映出宁欣青春美貌来,她往日苍白的脸颊此时多了两簇红晕,宁欣身上隐约间多了几许的妩媚。 “将养颜丸分成三份,一大两小,装到上好的瓷瓶中分别送给太夫人同两位舅母。” “您不用?”抱琴很是诧异,养颜丸只有宫中御药房才会配置,除了后|宫的娘娘特别赏赐给命妇之外,鲜少有人会得到。 在外面养颜丸是有价无市的,就算是皇族中人也不见得都能有,以前得到养颜丸,宁欣谁都舍不得给,毕竟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也没有谁不想要芳华永驻永远年轻。 “我正值妙龄,以前想不开,现在我以为她们比我更需要!” 宁欣从浴桶中站起身,她虽是娇弱,但身体却凹凸有致,肌肤赛雪。 她细腰,长腿,酥胸不大不小,整体来看宁欣的身材非常符时下的审美观。 宁欣擦拭掉身上的水珠,披上了宽松的衣服,“你去送养颜丸,让翠儿帮我把头发绞干儿。” 抱琴问道:“现在?” “对,就是现在。” 宁欣微微一笑,叹息道:“现在正是好时候。” 宁欣可以休息不去侍奉伯爵府的太夫人,赵曦却不能学她。回府后,赵曦都没赶回自己屋里稍作歇息,她快步来到太夫人住得院落。 太夫人让赵曦进来,赵曦也是知晓太夫人让她跟着宁欣的用意,说了几句请安的话后,将今日去兰山寺的事情讲出来。 原先安坐的太夫人听到齐王世子时,她手指捻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欣丫头同齐王世子碰面了?齐王世子没欺负她?” 赵曦看出太夫人的不悦,借此机会添油加醋的说道:“大表姐夫哪会欺负宁表妹?寻常不过是逗着宁表妹玩罢了,他被宁表妹新交的朋友拦下了,那人粗俗无礼,像是不分尊卑的莽夫,几次折腾大表姐夫,宁表妹却笑着在旁边看着,她丝毫没记得外祖母平时的教导,孙女怕长久下去,宁表妹会···” “朋友?欣丫头交了个莽夫朋友?” 太夫人神色凝重了几分,就在此时,门外的丫头回禀:“表小姐给您了养颜丸,大太太,二太太都有一份。” 第三十四章 登门 养颜丸的珍贵,任谁都清楚。清秀的婢女捧着一托盘进门,上面只放了一个青紫色大肚子刻花的瓷瓶。 太夫人楚氏的目光落上面,赵曦看到后,眼极快的闪过懊恼,换上欢喜的神色,只见她亲手将瓷瓶从托盘上去来,奉给太夫人,笑盈盈的说道:“这是宁表妹对外祖母一片孝心呢,宁表妹虽是移了一些性情,但对您更孝顺了。” 太夫人楚氏拿掉瓶塞,倒出一颗养颜丸,她淡淡的问道:“欣丫头没有留下几颗?” “回太夫人知晓,说是没留下,许是宁表小姐手中还有养颜丸。” 太夫人身体向后靠了靠,无奈的说道:“活了我这把岁数,还用得上养颜丸?” 赵曦压下心底眼底的眼热,上前一步笑着恭维:“总是宁表妹的孝心,您若是不受的话,宁表妹怕会伤心啼哭,一旦宁表妹委屈个三长两短,也不是个好事,为了宁表妹,您也应该收下。” 楚氏手指点了点赵曦:“你同你母亲一样,是个懂事会说话的,若是欣丫头有您一半,我就不犯愁了。对了,你方才说欣丫头碰到了莽夫?可有人欺负她?她好好得怎么同齐王世子撞到一起?” 在太夫人说到齐王世子的时候,眸光格外的慎重,赵曦母女虽是一直在太夫人身边侍奉,她们也曾经心细的打听过各方面的消息,但太夫人楚氏嘴很严,将身边的人管得滴水不漏,赵曦母女费劲心思也只能知道楚氏让她们知道的事儿。 老狐狸!赵曦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带着温婉恭顺的笑道:“听说是齐王世子的猴儿让不肖之徒打死了,因此在兰山寺门口设下了关卡,我同宁表妹正好出兰山寺,就碰到了···我瞧着齐王世子比以前似清醒了几分。” 太夫人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下去,喃喃的说道:“清醒几分有怎样?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可怜我的大孙女就这么得···哎···” “母亲,母亲。” 大太太汪氏从门外慌慌忙忙的跑过来,赵曦忙起身,“大舅母。” 太夫人皱了皱眉头,开头道:“慌什么?” 大太太勉强镇定下来,抿了抿发鬓,但脸上的焦急如何都掩饰不去,看了一眼赵曦,道:“外甥女同母亲说什么呢?我也听一听。” 她顺势坐在太夫人下手处,似平复心绪般的端起丫头奉上的茶盏,赵曦那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笑着抚了抚身,“我从兰山寺回来还没见娘亲,外祖母若是没吩咐的话,孙女先告退了。” 太夫人点点头,“去吧,你娘也惦记着你一整日了。” “这是我在兰山寺给外祖母和大舅母求得平安符。” 赵曦郑重的将平安符奉上,大太太看了一眼,笑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你孝顺,我记下了。” “不敢,这只是外甥女应该做的,大舅母不嫌弃就好。” 赵曦屈膝离开,出了房门,赵曦耳朵动了动,厚厚的帘子挡住了里面的动静,门口垂手站着清丽的婢女,赵曦嘴角动了动,暗自琢磨着到底有什么急事? 在屋子里,太夫人楚氏没给儿媳好脸色看,教训道:“你多大的人了?遇见事儿能不能沉稳一些?若不是我阻止你,是不是当着赵曦那丫头的面就口无遮拦?” 大太太汪氏噗通一声跪在太夫人楚氏面前,红着眼睛道:“他来了···我当初因为富贵牺牲了茹丫头,心痛到现在,我如何也不能再牺牲莹丫头了!” “谁?说清楚,谁来了。” “那个破落户李家来人了。” 大太太脸色凝重,直起身子:“李家?怎么会?李家不是绝后了吗?他们怎么还在京城?” “听说是从韩地···不对···是无双都护府来的。”大太太跪趴两步,拽住楚氏的裙摆,低泣道:“母亲,您万万不能让月莹嫁过去啊,听说这几年李家没剩下什么,莹丫头从小锦衣玉食,她哪受得了穷苦?莹丫头若是再过得不好,这可比挖我的心还痛,月茹陷在齐王府了,莹儿的终身我是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 汪氏差一点将嘴唇咬破了,太夫人楚氏眸光深邃,李家?不悦的说道:“都是当年你丈夫混账,喝醉了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救了他的性命又怎样?李家那是罪臣之后,是轻易能沾惹的?混账东西!” “母亲。”汪氏呜咽低泣,楚氏拽起大儿媳妇,劝道:“你先收了泪,我让王瑞家的去打听清楚,当年不过是酒醉之言,李家那人也没将话说死,事情许是有回转的余地! 这些年李家的人怕是过得不好,韩地又是极偏僻的地方,来人定然没见过京城的富贵奢靡,若是他乱了眼儿,即便有婚约有怎样?品行不好的恶徒,伯爵府宁可拼着名声受损,也不能拿好好的姑娘抵债!退一万步说,咱们帮他在京城里立足,他还哪有脸讨要旧债?” “李家虽是罪臣之后,可李家的人性子那也是古道热肠的,若是来人不讲道理,撒泼无赖···没有一点李家人风范,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无赖拿个玉佩来应亲事,真当我伯爵府王家好欺负的?” 楚氏让人去前面打听消息,一言一语的宽慰大太太,老而弥坚的目光中透着几许的刚毅阴狠,“若是这些都不成,伯爵府赔他一个小姐就是,月莹从小在我眼前长大,我盼着她好,盼着她是玉儿的助力,李家的后生配不上月莹!” 汪氏听后,欣喜的抬头:“对,对,白姨娘养的容姐儿···” 楚氏戳了一下汪氏的额头,嘴唇动了动,“糊涂!” 楚氏也很气闷,千挑万选的就选出了这个不堪大任的儿媳妇,光惦着争宠那点事儿,有得那点聪明劲儿都用不到正地方,楚氏摇了摇头,虽是大儿媳妇好拿捏,但自己也得为将来考虑,得给玉儿娶一个聪明的媳妇! 伯爵府,客厅富丽堂皇,威武伯宽着茶盏,眼睑撩起,对面坐着一身材高大的厚生,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小练武的,武夫一个。 在桌上放着相认的玉佩,威武伯心里恨腻歪,亦有几分后悔,低沉的问道:“李贤侄名哪两个字?” “李冥锐,冥锐!” ps求收藏,昨天手被门夹了,今天手指头还肿着,郁闷的夜! 第三十五章 记仇 威武伯一听这名字心里更觉得晦气,他们祖上虽是以战功封爵,但传至他这一代早就看不上莽夫武夫! 他们更为崇尚才子!威武伯面沉若水,冷漠疏离的沉吟:“哪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杀气的名字。”威武伯斜睨了一眼李冥锐,道:“你父母可还有交代?” 李冥锐并非看不出威武伯的冷淡,可在京城的花销他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又因为有母亲的遗命,李冥锐只能厚着脸皮登门,他不求威武伯爵府给他多大的关照,只要有一间屋子让他读书,供一日三餐即可。 在韩地长大的李冥锐不觉得要求过分,韩地百姓淳朴重情重信,对知己好友会倾力相帮。 李冥锐的母亲说过,威武伯是好人,李冥锐想着既然是世叔,自然会关照他,他将来会偿还这部分费用,当威武伯爵府有个山高水低时,他会尽力相帮。 他打算得很好,但看威武伯的神色,李冥锐知晓他想得太容易了,遂绝了投靠威武伯的心思,李冥锐说道:“家母过世前,只让我到经城时来看望威武伯。” 威武伯没在意李冥锐对他的称呼从世叔转为爵位,听了这话,他眸子一亮,首次认真的打量李冥锐,是个憨厚的傻小子,料想不会欺瞒于他。威武伯的语气比方才亲热了上了一分,道:“嫂夫人再没说别的事儿?” 李冥锐摇头,母亲故去前交代过他,请父母的灵牌回京城,因此李冥锐才会去兰山寺安置父母的灵位。他在父母的坟茔前发誓,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他一定会将父母的棺椁迁回京城,让他们在故乡祖坟安葬。 “看威武伯身体康健,我也可却亡母遗愿,在下告辞了。” 李冥锐起身弯腰行礼后,打算离开,威武伯突然抓住了李冥锐的手腕,亲切的笑道:“贤侄虽是出生在京城,但长在无双都护府,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我同你父八拜结交,贤侄不必同我客套。老哥哥既是故去,我便是你的叔叔,我会代替你父亲照扶于你。贤侄啊,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你若是从这门出去,将来我哪有脸面见老哥哥?” “威武伯···”李冥锐被他突然而来的热情弄得有几分错愕,威武伯殷切的看着李冥锐,慈爱的说道:“方才偶然听到老哥哥病逝,我心中悲痛才会忽略了贤侄,我那老哥哥身体极好的,怎么就···” 威武伯拭了拭眼角,宽大了袍袖挡住了算计的目光,李冥锐虽是性情敦厚,但他却有着野兽般的知觉,对善变的威武伯带着几分的警惕,“我出生两年后,父亲便因一场意外故去了,父亲知晓您如此惦记思念他,他在九泉之下亦会欣慰。” 威武伯道:“你何时来得京城?住在何处?为何不先来看望我?” 李冥锐回道:“我住在客栈里,来京城有小半个月了,今日处理完琐事才来拜见威武伯。” 他不敢捧着灵牌来伯爵府,太犯忌讳了! 威武伯佯怒:“客栈?快快退了房,来到京城,你还住在客栈,这是打我的脸。” 威武伯拽着李冥锐,吩咐身边人的去退房,李冥锐被他一冷一热弄楞了,推辞道:“我还是住客栈方便。” “不成,你是我老哥哥的独苗,我不就近照看你,我怎配为人?贤侄年岁同我不成器的儿子相仿,你们在一起谈诗论画也是雅事儿。” 威武伯脸上闪过几分的骄傲,回头道:“去把二少爷叫来。” 威武伯谦虚的说道:“一会你也见见他,他在京城薄有才名,前年考得秀才,今年他中举大有希望!” 李冥锐哼哼啊啊的应了一声,这样虚伪的谦虚,让他怎么说?若是告诉威武伯自己早就中了举人,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厚道的李冥锐只说来京城游历。 王季玉身穿一身红绡金丝袍服,富贵的打扮衬得他仿佛一位浊世玉公子。虽是刚被威武伯打过,但走路略不顺畅无损他翩翩风度。他那若灿星般的眸子看到李冥锐时极快的闪过一分的鄙夷,又是一浑浊的莽夫。 虽然有爱妾时常给王季玉上眼药,但是威武伯对俊秀聪敏的嫡子还是最为看重的,勋贵人家有几个能在他这年龄考中秀才的? “孽障,还不来给你世兄见礼?”威武伯端着架子教训王季玉,“从今日起他就住在伯爵上,你过两日带他四处走走,多认识几位名师才子。” “我这孽障虽是不成器,但对京城名师颇是熟悉,贤侄多出去走走,于你将来有好处。” 威武伯摆出一副为李冥锐考虑的长辈样子,李冥锐也只能点头谢过。他对宁欣说过的话,并非全然是自嘲。 李冥锐从未觉得自己是凭着真才实学中的举人,在人杰地灵,天下举子汇聚的京城,他一直是谦卑的。 李冥锐虽是不太看重打扮得华而不实的王季玉,但他还是有礼貌的拱手:“贤弟。” 王季玉想要撇嘴,但得到了父亲警告的目光,王季玉扶起李冥锐,“世兄安好,小弟季玉有礼。” 他很快的放开李冥锐,像是碰到了俗物一样捻了捻手指,对李冥锐不亲近,亦不会太疏远。 他陪坐在一旁,听威武伯询问李冥锐韩地的生活,李冥锐口中的韩地风光习俗,让王季玉抿了抿嘴唇,他眼里闪过不屑,乡下地方,野蛮粗俗。 王季玉插嘴问道:“世兄可曾见过无双郡主?她到底是何等妖娆,引得鞑子大汗和韩王倾心?” 李冥锐眸光锋利了许多,见过宁欣后,他很少再想无双郡主,但在他心里,无双郡主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恩人。 李冥锐敛色道:“无双郡主洁来洁去,是世间的俗人想要用世俗的权力束缚她,无双郡主也许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在韩地,她不容任何人污蔑,从韩地走出来的人最是听不得无双郡主的坏话,” “你可明白?” 李冥锐气势逼人,王季玉感到铺面而来的杀气,后背发凉,莽夫就是莽夫,同他较什么劲儿?王季玉拱手受教,道:“无双郡主亦是我心中的巾帼英雌,我只是感叹没有机会见她真容。” 王季玉实在是想弄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么的妩媚诱人,能比自己府上的婢女表妹们好看吗? 李冥锐强忍着怒气,王季玉敢淫邪无双郡主?李冥锐眼底精光一闪,不理解非议无双郡主他都会生气,王季玉这样的登徒子,李冥锐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第三十六章 相知 李冥锐被威武伯留在伯爵府客院居住,并且让其夫人安排小厮,丫头伺候李冥锐,对李冥锐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侄子一般。 他一个劲的说“不许同我客气,你就是我的侄子!” 李冥锐推辞不过,威武伯爵府上不仅有表小姐,如今又多了一位李少爷。 别管王季玉有多看不上莽夫般的李冥锐,在威武伯的压力下,他答应带李冥锐见见京城的优美景色,答应介绍他的知己良朋同李冥锐认识。 他为了讨好父亲欢喜,忍下了鄙夷亲自领李冥锐去客院,在路上的时候,将伯爵府上的好景色,以及院落的分布指点给李冥锐。 他脸上自傲的神色十足,跟在王季玉身后的小厮很有颜色,逢迎他的话,说着伯爵府为了一处楼阁耗费了多少银子,给伯爵府设计院落得又是哪位哪位名家,就连放置在凉亭上的石凳,小厮都能说出讲究来。 王季玉偶尔阻止小厮炫富,但大多时候,他嘴角都是得意的翘起的,只是让他不痛快得是李冥锐对伯爵府的富贵不动声色,眼里没有任何羡慕之色。 木头,莽夫!王季玉在心里非议着,炫耀之心却更浓,李冥锐听他说道:“在府上后宅,小弟的几个姐妹都是难得的才女,其中我的一位最柔弱,最纤细,最多情妩媚的表妹是宁三元的女儿,她的才情真真是举世无双,当真是九天仙子临凡。” “不瞒世兄说,她同我最是相知!”王季玉白净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情,“我同宁表妹恨不得彼此时时相见才好呢。” 李冥锐本能得看不上同王季玉,自然也看不上同王季玉相知相许的宁表妹。 宁三元的才华和正值的脾气世人皆知,李冥锐不愿意将宁三元的女儿想得太过轻浮,道:“俗语说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表兄表妹一向是亲厚的。我提醒贤弟一句,若为你的表妹着想,往后方才那话不可再说。即便是在韩地,闺阁小姐一样极重名声。” 王季玉瘪嘴道:“无双郡主呢?明明得韩王之情,却另嫁他人···” 王季玉突然感到后脖颈子冒凉气,看李冥锐的身材像是又高了一寸似的,王季玉忙道:“我并非看不起无双郡主,世兄误会我了。只是世人曾赞无双郡主高义,又有几人记得威远侯寻找无双郡主三年无果才迎娶韩王郡主的?无双郡主端是厉害,三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听说鞑子汗王也是因为无双郡主绝情自尽的。” “威远侯?找了三年哪够?若是真钟情于无双郡主就应该找寻她一辈子!无双郡主嫁于他时冰清玉洁,哪会同韩王见面?况且韩王中反间计倒行逆施的时候,他应该保护无双郡主,保护岳父,而不是束手旁观。”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盯着王季玉道:“鞑子大汗是因为绝望而自尽!同无双郡主有情分的三个男子,哪一都不是诚心诚意的对她的,韩王因为野心宁可被无双郡主恨一辈子!这是钟情吗?鞑子大汗若不是有进兵中原之心,怎么会册无双郡主为大妃?至于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无法保护妻儿,不是无双郡主假疯癫脱身,他没准会将妻子送到韩王床榻之上,即便是后来他也迎娶了韩王之妹,什么迫不得已,哼,都是他没用贪图富贵的借口。” “他们三人之中,我最为看不上威远侯!无双郡主平生最错的一件事便是选了他做夫婿。” 王季玉听了这话,又看了义愤填膺的李冥锐,深知此时不赞同李冥锐,没准会被他揍一顿,王季玉淡淡的一笑:“世兄说得是,无双郡主所托非人。若有世兄这般人便好了,只可惜美人生,世兄未生。” 李冥锐脸色突然红了几分,掩藏起羞涩,道:“贤弟不可胡说。” 没想到李冥锐好年岁大的女人?无双郡主都三十好几了吧,即便她美若天仙风韵犹存,也赶不上如今的妙龄少女。 王季玉展扇子摇了摇,惋惜的说道:“天意弄人,李世兄错过佳缘,亦会有良配。” 王季玉引着李冥锐进了客院,方才李冥锐说话声音很大,伯爵府伺候的奴婢又多,本来威武伯厚待偏远韩地来的李冥锐就够让上上下下的人八卦了,李冥锐又是一副不同于伯爵府世交的莽夫体魄,于是这些眼高于顶的下人们对他格外关注,自是将他这一番话顷刻间传遍阖府上下。 朱门大户永远少不了嚼舌根子的人,稀奇的八卦消息传得极快,而且仆从会自觉的添油加醋,使得实情面目全非。 坐在屋里休息的宁欣,就听抱琴说:“新来的李少爷心仪无双郡主,恨不得他能迎娶无双郡主呢。” 宁欣淡淡笑了:“从韩地来的李少爷?” “是呢。”抱琴将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善待一初见的世交之子。” 宁欣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眸光沉静若水,“我想见见这位李公子。” “表小姐?” “他知无双郡主!” 宁欣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叹息:“无双郡主由此知音或者说是仰慕者,她会高兴的。” 是的,宁欣很高兴,终于有人看穿了威远侯的虚伪···宁欣眉间隐约有几分郁闷,抱琴看她此时更显得我见犹怜,以为她又悲伤秋月,道:“既然老爷以亲近子侄待李少爷,您在家宴时一定会见到李少爷的。” 宁欣置若罔闻,她郁闷得是自己看错了夫婿,怎么就将终身托付给了他?择他为夫,确实是宁欣最大的败笔。 陈设高雅,布置温馨的屋子里,一娇艳的美妇人疏懒的靠着迎枕,她眸子闪过嘲讽,“咱们那位夫人去向太夫人求救了?” 在一旁站立着一圆脸神色谦卑的仆妇,恭谨的说道:“大太太乱了分寸,直接去找了太夫人,她们具体怎么说得,老奴没打听清楚。” “蠢!”美艳又妩媚的夫人拢衣袖,“一会我带容姐儿去见老爷。” “是,白姨娘,老奴去知会四小姐。” 第三十七章 姨娘 威武伯的姨娘白氏出身商贾,但却有着书香门第家小姐的教养,舞文弄墨,弹琴作画端是样样皆通。 不仅如此,白氏做生意眼光极准,她娘家从小商户到如今京城颇为有名的大商贾,白氏出了大力,因此白家给她财力上的支持,也是她在伯爵府同大太太平分秋色的原因。 大太太性情急躁,往往被白氏稍一撩拨,她便火冒三丈,好在有夫人压着,白氏不敢太过分,但因为她得宠,因为知道她眼光独到,因为她会说话,威武伯在经济上时常会听她的意见,即便是太夫人也对她的意见很重视。 威武伯爵府虽然看似富贵,但家底因为前些年的祸事大多被掏空了,这些年正是积攒家底的时候,白氏的经商天赋对威武伯爵府至关重要。于是太夫人对白氏自己养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白氏生的一儿一女也颇为慈爱。 白氏不仅有这些基本的争宠技能,她更知道怎么讨威武伯欢喜,她知晓自己最大的靠山是谁。 每次威武伯过来,她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即便是耍小性子撒娇在威武伯眼里都是可爱的,因此白氏在伯爵府颇为如鱼得水。 “娘,您让我去见爹?” 王月容衣衫精致,因为姨娘得宠,姥爷舅舅们有银子,王月容的衣服首饰比嫡出的姐妹不差,白氏懂生活会打扮,在她精心安排下,王月容的穿戴很衬她的气质。 白氏笑了笑,拉着王月容的手,嗔道:“怎么?不想去见老爷?” “您有事瞒着我,要不然你不会让我这回儿见爹爹。” 王月容信任的靠进白氏怀里,撒娇道:“您若是不同我说明白了,我到时怎么配合娘?” 白氏摸索着女儿的额头,王月容看到在一旁读书写字的弟弟停下了笔,笑着看着自己腻歪在白氏怀里,嗔道:“看什么?还不快读书?别被二哥哥比下去了。” “二哥会得,我都会。”王季珏不服气的嘟囔着,“不是娘让我藏拙,我会不如他?” 白氏道:“现在还远不到珏儿扬名的时候,今年太太的命根子考举人,珏儿只需要给娘考个秀才即可。” “您总说不到时候,娘,我还得让二哥压我多久?” 白氏眼里划过心疼之色,硬着心肠道:“你若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会受此委屈忍耐藏拙了。” 王月容和王季珏跪在白氏面前,一个是美貌如花的小姐,一个是俊秀有才的少爷,他们一同说道:“娘,我们从未想过是太太生的。” 白氏先拉起儿子,再拽起女儿,欣慰的点点头,“我知晓你们两个孝顺,娘这一辈不就是为了你们在争吗?” “珏儿是庶子,若想一辈子压着太太的嫡子,必须得一鸣惊人,让太太不敢再害你!争一时之气不算本事,珏儿,暂作怯懦小人得状,该是你的,娘不会让那凤凰蛋得去。” 白氏柔弱脸上透出一抹果决的劲头儿,“也许等你功成名就时,看不上威武伯的爵位,但娘也不希望爵位落在王季玉手中。” “儿子一定会给娘挣个诰命回来,娘让儿子多注意的贺兰小侯爷的动静,如今儿子已经同小侯爷攀上关系,可小侯爷并不是贤妃娘娘最宠的娘家内侄。” 白氏为儿子解惑:“贤妃娘娘历经两代帝王,她能被当今陛下宠爱至此,她的喜好会让人轻易看穿?并非我小看贤妃娘娘娘家人,我看遍同贤妃娘娘有姻亲关系的人,只有贺兰小侯爷才可堪造就,若是贤妃娘娘为小皇子谋算的话,贺兰小侯爷才她在朝中最大的助力。” “珏儿此时靠近备受冷落的贺兰小侯爷,将来一旦他得势了,珏儿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来得好。万一将来贤妃娘娘斗不过皇后,珏儿也可脱身。” “我出自商贾,擅长找最安稳的方法赚银子。”白氏抿了抿发鬓,对两个似懂非懂的儿女说道:“富贵险中求胜这话娘一直是看不上,也不愿意你们冒险。虽然烧冷灶挣得少,但胜在安全,不怕挣得少,就就怕命不长。” “儿子记下了。”王季珏郑重的点头,“可是姐姐···” “她的亲事娘早就有了主意,不会让太太将容儿当成挡箭牌,想让容儿嫁给韩地蛮子,她是痴心妄想。” 王月容脸色煞白,喃喃的说道:“娘,我不要嫁给韩地蛮子。” “别怕,有娘在,任谁也欺负不了你。” 白氏在王月容耳边轻声交代了两句,王月容惊慌失措的眸子冷静下来,连连点头到:“娘,我记得···嗯,就按娘说得做。” 白氏领着王月容去书房见威武伯,给她挑开书房门帘子的小厮将一物趁机塞给听她,恭谨的说道:“白姨娘请。” 知道白氏去书房后,心里焦躁的大太太汪氏更是坐立难安,看着微微合着眼睛捻动佛珠的太夫人楚氏,她强忍了一刻钟后,还是说道:”母亲,要不我去看看?” 楚氏撩起眼睑,无奈的动了动嘴唇,从唇形上看是清晰的两个字蠢货! “母亲,我不能让三丫头再受苦了。” “你都没弄清楚,白氏说什么,你就冲忙赶过去?一旦你落入白氏的陷阱里,你怎么办?我看不是我儿要让三丫头受苦,害了三丫头是你!你同白氏争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她,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楚氏懒得再教汪氏,她对着打听消息的王瑞家的问道:“你说李公子被安排在了客院?” “是,老爷对李公子很好,让二少爷亲自陪伴李公子,还说要设家宴为李公子接风洗尘。” “家宴?” 楚氏皱了皱眉,捻动佛珠越来越快,“有通家之情才会设家宴,他对李公子如此看重?” “母亲,老爷会不会一时糊涂就···” “你住嘴。”楚氏怒道,“他是养的,我知道他看不上李公子,虽是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必有所图就是了。” 宁欣在院落里舞了半套剑招,虽然没什么神韵杀气,像是跳剑舞一样,但比刚占据这具身体强多了,宁欣将宝剑归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抱琴道:“离家宴不是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梳洗的了。” 第三十八章 身份 抱琴指挥着不多的小丫头伺候宁欣梳洗,知晓宁欣性情变得同原先不同,抱琴不敢拿主意决定宁欣的穿戴。 两世为人的宁欣在穿戴首饰上看得很淡。原主留下的首饰衣物都是素雅高贵为主,月白色,月芽色等等衣服,让不挑的宁欣看得隐约觉得胃疼。 她不是怕府里的人知晓自己心情喜好同原先不同,可伯爵府里没到做衣服的时候,宁欣随便指了一身不太纯洁柔弱的颜色,找了一件浅绿色衣裙,她在发鬓间带了一朵耦色绢花,一套莹绿的碧玺首饰。 宁欣对着镜子照了照,虽是衬得她一如既往的嫩若娇蕊,可好在她这这身打扮显得比较有生机,有青春少女的气息。 宁欣打算若是再听到大太太汪氏说关照她的话时,她会直接去找汪氏要一些布匹做衣衫,既然汪氏说了,她不领好意,也显不出汪氏厚待外甥女! 只有她提出要求,才会显得汪氏和蔼可亲嘛,宁欣今生不想再委屈迁就自己,她上一辈子精彩万分,这一辈子她还是宁欣,会比上一辈子过得更好更肆意! 太夫人房中,威武伯对其夫人汪氏视若无睹,他眉宇间对汪氏多了几分不满。 方才白氏去书房找他,说宁可牺牲月容也要保全他说一不二的名声,月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个劲儿说他养了她,她愿意为伯爵府牺牲。 对比方才他一进门,汪氏就死命的拽着他,不让月莹嫁给李冥锐。汪氏和白氏的高下道行立判。 太夫人懒得理会儿子儿媳之间那些个不对付,儿媳不得儿子欢心,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她才可以做伯爵府地位最高的人。太夫人问道:“你为何留下他?” “回母亲知晓,李冥锐不知曾经同咱们家定亲的事儿,看来故去的李家嫂子知晓如今李冥锐是高攀伯爵府的,所以没有同李冥锐说起。让他拿着玉佩过来····许是想让我看在曾经的交情上,照料李冥锐一二。” 威武伯爵将见过李冥锐的经过挑要紧得讲了一遍,太夫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大太太插嘴道:“既是他不知道,老爷留下他所什么?还把他当做亲近的子侄看待,不是妾身抱怨,老爷对妾身的娘家侄子都没对他友善,上一次,你将我娘家侄子赶出去,我···我好几个月不敢给嫂子写信,一个韩地来的蛮子,至于让老爷这样?” “糊涂!”威武伯恼怒的看了汪氏一眼,冷笑道:“若是你想三丫头嫁给蛮子,你大可将李冥锐赶出去!说我对你侄子不好,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带着玉儿去喝花酒,找粉头,还撺掇着玉儿包养歌姬!玉儿是要参加科举的人,一旦分了心,哪还能高中?你难道不知中举有多多不容易?” 汪氏脸一下子煞白,喃喃的道:“春哥儿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啊,老爷是不是听错了?” 威武伯面沉如水,怎么能错?若不是他撞上了儿子,他们父子差一点共用一人!该死的汪寿春!他为了掩藏起这桩丑事,打杀了多少人?只将汪寿春赶出去伯爵府,算得上是便宜他了。 太夫人一听自己心尖尖的王季玉差一点被人教唆坏了,气得将茶盏让扔到了汪氏脚边,骂道:“儿子重要,还是侄子重要,我可怜的玉儿,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娘亲,但凡我活着,你那一家子侄子侄女别想再登门。” 汪氏忙扶身:“儿媳会去信责问嫂子,母亲,莫要生气。” 威武伯冷声道:“责问就不必了,往后让你侄子少胡闹就是!京城鱼龙混杂,勋贵列侯极多,若是他胡搅蛮缠的冲撞了谁,伯爵府也保不住他。” 汪寿春曾经是威武伯的帮闲,真要是责骂得狠了,他将曾经的丑事说出来,威武伯岂不是颜面扫地?况且将来有什么风月场合的事情,还得指望着汪寿春,不得不提一句,这人在风月场上混得极好,找来的歌姬粉头别有一番滋味。 太夫人借此机会敲打了大太太,让儿媳妇对他更加俯首帖耳,太夫人楚氏顺了顺气,问道:“我儿留下李冥锐是担心外面的人胡说?” “当年两家定亲的事儿,虽是知道的人不多,但户部的李大人是知道的!当年李老哥救了我同李大人,不是因为大唐同姓不婚的俗规,李大人没准会抢在我之前缔结儿女亲家。” 威武伯颇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一寻常其貌不扬的举子,如今竟然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上。李冥锐虽是不见得碰到李大人,可万一听说了什么,找到我面前来,我再难推辞。留下李冥锐,过上两个月给他配个寻常人家的小姐,即便李大人知晓了,李冥锐同她你情我愿,我还能硬是拆散苦命的鸳鸯?” “我看李冥锐性情忠厚老实,不是个聪明的。” 威武伯抬了抬眼睑,对太夫人很小的声音道:“当年李家的事儿,到今日都没个说法,李家宗族那边可是有职位显赫的公爵府,虽然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不来往了,李老哥这一房宗族除名,但李冥锐还是要厚待一些的好,何况那一批银子到底哪去了?儿子不信李家没有人知道。” 太夫人眉梢一挑,摆手道:“行了,只要你这个做老子不亏待几个丫头就行,别得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 “是,母亲。” 威武伯会意的答应下来,上千万两的银子,任谁不眼热?若是得了些许的消息,重振伯爵府不再是空谈。 太夫人警告汪氏:“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对待李冥锐!若是让我知晓你说错了什么话,害了几个丫头,我让我儿休了你。” “儿媳不敢,只要他不知指腹为婚的事儿,儿媳会像对待亲侄子一样对他,不敢亏待他一点。” 汪氏虽是没听到丈夫和太夫人小声嘀咕了什么、但她知道让太夫人如此快转变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李冥锐不知道定亲的事情,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李冥锐换上了一身在他看来很不错的衣服,大大方方的随着王季玉赴家宴。王季玉暗自摇头,蛮子,真不愧是韩地来的蛮子。 进了富贵堂皇的客厅,李冥锐先向太夫人,大太太,二太太见礼,自然见了几个早到陪伴着太夫人的伯爵府小姐。 他只是规矩的行礼,眼睛不敢乱看这些小姐的相貌,他忠厚规矩的模样到是不让小姐们反感,其中只有白氏所出的王月容知晓经过,看李冥锐寻常的打扮,王月容暗自撇嘴。 赵曦对李冥锐的出现很震惊,此时门口传来丫头通传的声音,”宁表小姐到了。” 李冥锐似有所感,抬头向门口看去,一抹亮丽内嫩绿色身影跃然而入,是她···宁欣! 第三十九章 扬眉 宁欣这幅生机盎然的打扮,冲淡了她身上的病弱,特意在脸上加重的脂粉也比寻常素面朝天时显得脸颊红润好看了许多。 迈步进门的宁欣,让人有种如沐春意的感觉,亦会让人眼前一亮。 李冥锐深邃的眸光同正好抬头的宁欣撞到了一起,宁欣眼里是不容错变的惊讶以及一分的惊喜,李冥锐强行压住几乎跳出胸膛的心,宁表小姐···这就是王季玉口中的那位对他深情意重的表妹?宁三元的女儿? 他别开了目光,冷淡疏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微楞,她不知王季玉已经同李冥锐说过什么,但对李冥锐的冷淡,宁欣还是能感觉得出的,韩地来的威武伯故交之子就是他了?宁欣案暗自感叹一句,真是好巧。 “李公子。” 宁欣同样回以冷淡疏离,同李冥锐见过礼之后,警告的看向迎上来的王季玉,王季玉被她看的小腿隐隐作痛,不敢再靠近宁欣,他讪讪的笑道:“表妹。” “二表哥。”宁欣的声音比面对李冥锐时,还显得冷淡。 她避开王季玉的神色动作落在李冥锐眼里,使得李冥锐沉入谷底的心多了几分的暖意。也许一切不像王季玉说得那样郎有情妹有意? 李冥锐锤了自己脑袋一下,他怎么这么蠢?宁欣怎么会是故意招蜂引蝶玩弄他的小姐?他又有什么值得宁欣玩弄价值?宁三元的女儿哪怕是一无所有依附于舅舅的孤女,一样不会做出孟浪的是事儿,况且她还像是她! 若是宁欣爱慕富贵的话,她不会那般对待平王世子。他一个从韩地来的莽夫,哪一点值得她几次相帮?况且他虽是同王季玉相处时间不长,也知王季玉真才实学少,虚华浮华多。宁欣怎么会同他情意缠绵? 李冥锐咬着厚厚嘴唇,我可这是够蠢的!宁欣···她会不会生气? “李贤侄是怎么了?” 威武伯对李冥锐突然打自己的脑袋的动作颇为意外,对李冥锐脸上的懊恼更觉得诧异,问道:“身上不适?” 想明白的李冥锐尴尬的瞥了宁欣一眼,发现宁欣根本就没再看他,李冥锐很是失落,心里说不出苦闷,明明她再见他时很惊喜的,可却被他的胡思乱想破坏了,李冥锐不动声色咬住了舌尖,一本正经对威武伯说道:“让世叔担心了,小侄没事。” 随后李冥锐显得极是老实,旁人问一句,他回答一句,绝不多话,也绝不四处乱看,他想向宁欣证明,他是一个正派的人,也是一个憨厚的人,刚才是误会···李冥锐身材高大,此时有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让威武伯府上下的主子都觉得他是一个木讷的人,唯一对他有点好印象的二太太孟氏也不在关注他了。 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虽是一派端庄,但眼波流转间对李冥锐多了几分的轻视。出身寻常,长相一般,木讷的莽夫实在是没有让小姐们亲近的理由。 宁欣低头喝着汤,她嘴角却微微的翘起,木头!这是块大木头! 一直在旁边侍奉大太太的白姨娘却多看了李冥锐两眼,在看到威武伯和太夫人对李冥锐的亲厚时,白氏眉头微不见的皱起,片刻又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恭谨。 给四小姐王月容布菜的时候,用眼神示意王月容不得作出任何欺辱嘲讽李冥锐的动作。不愧是母女,王月容明了的点头,压下了嘲讽李冥锐的心思。 大太太汪氏看白氏仿佛丫头一样给自己亲生的儿女布膳,心里很是得意,因为威武伯护着心疼白氏,不是这次家宴,她不见得能让白氏立规矩。 她借此机会将白氏指使的团团转,看白氏忙着,大太太汪氏胃口大开,能多吃两碗饭。 宁欣却瞥见白氏偶尔看向威武伯的目光里的恬静和劝解,宁欣放下了汤池,这个白氏道行比大太太汪氏高出许多。 上次白氏给王季玉上眼药时,宁欣还是小看了她。白氏是故意表现出拙劣好控制的性情,这样太夫人会认为她虽然聪明但却小家子气! 白氏靠近宁欣,恭谨的低声询问,“表小姐可用好了?” 宁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白氏完美的面具差一点破裂,她心猛然的跳动,再定睛看时,宁欣还像是寻常时候一样,”用好了。“ 随后宁欣自顾自的净手,不在理会白氏,宁欣将手侵入飘着花瓣的清水中,手指轻轻在水中滑动,低垂下的眼睑盖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宁欣是那么专心的净手,仿佛一切事都没净手得重要。 白氏仔细的看着宁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宁欣绝对是长进了,身上不再是太夫人刻意培养出的刁钻任性。 观其行,知其性,白氏判断宁欣比以前心胸开阔了许多,不在偏激,落落大方了许多。 用过饭食后,威武伯再次交代王季玉有空多陪陪李冥锐,大太太自得的说道:“李贤侄入学几年了?无双都护府名师怕是不多,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可同我儿商量,我儿今年大比一定会高中举人。” 王季玉此次机会侃侃而谈,他口吃伶俐,有擅长言辞,两分的才学在他口中也成了十分。 宁欣品茶时,瞥见眉飞色舞的王季玉,又见被他哄得开心的太夫人等人,心说这也是他的本事!宁欣眼波流转,暗示了一直期盼他回应的李冥锐。 李冥锐欣喜之余,眉宇间隐约有几分为难,可宁欣不在看他···李冥锐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把,痒痒的又觉得一丝刺痛。 他憨厚打断好了王季玉的话:“贤弟若是将君子不器这话引用于文章中,怕是这次科考凶多吉少。” “为何?”王季玉不服气的看向李冥锐,心说,你个韩地蛮子还懂得科考?你入学几年? 李冥锐很诚实的解释:“主持举人科考的大人,是我的房师之一。我在拜师谢礼的时候,曾听他教诲过,他不甚喜欢君子不器这话。” 能被称为房师的人,在大唐帝国官场上,只有举人会试以上的考官! 屋子里一瞬间的寂静下来,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宁欣和赵曦之外,所有人都看着李冥锐,他是举人?他怎么会是举人呢? 第四十章 默契 必须得再次重申在大唐帝国举人的珍贵性,十个秀才才有可能出一二个举人,大唐帝国虽是有亿万子民,但每次恩科会试的举子不过区区百人!有些读书人甚至考一辈子连举人的边都摸不到。 王季玉之所以在伯爵府被当成凤凰蛋儿,是因为他不足十八便是秀才! 他即便一次无法中举,可年岁小就是优势。 因为当今的消藩削勋贵特权的意图极是明显,所以若是勋贵子弟想要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必走的一条道路就是科举! 勋贵子弟也有蒙荫入仕途的,可这样为官,大多是小吏虚衔,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掌握实权。 王季玉自诩才高八斗,对旁人自信满满说今科必然中。可说实话,他并无必中的信心。被他轻视甚至鄙夷的韩地来的蛮子竟然是举人,可以预料王季玉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宁欣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欣赏舅舅,舅母,外祖母郁闷尴尬的脸色,至于王季玉脸色时而红,时而白像是要背过气的样子,宁欣到是没什么兴趣。 威武伯尴尬的笑了两声,赞道:“贤侄不愧是李老哥之子,家学渊源。既是贤侄高中举人,往后你可得好好指点一下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总是在朝堂上历练过的人,威武伯虽是震惊,可还是能说几句场面话。 太夫人楚氏慈爱的看着李冥锐,问道:“你来京城可曾见过房师?” 李冥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一样的忠厚老实,但落在旁人眼里,他这就是背后捅刀子,按照通俗讲得是扮猪吃老虎!王季玉恨不得掐死李冥锐,对李冥锐的平静无常,他更是恼怒,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多像是一只被耍的跳梁小丑? 当王季玉看到宁欣疏远神色的时候,他抢先说道:“既是李世兄能在大人手下中举,没道理我就不成。” 本想套个近乎的楚氏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可如今拒绝她好意的人偏是自己的宝贝疙瘩,楚氏勉强笑道:“玉儿。” “祖母不信我能高中?”王季玉梗着脖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羞愤,他英俊的五官多了几许的狰狞,很有骨气的朗声道:“等到高中后,我自会拜见房师,会称世兄为师兄。” 李冥锐在初登门受尽冷落的时候没有提起自己是举人的身份,就意味着他原本不想当面给威武伯没脸,他并非存了扮猪吃老虎的心思,只是···红颜之命难为! 他怕宁欣因为方才的误会远着自己,所以他才会当面这么不给王季玉面子。他这么做也让宁欣看明白,王季玉不应该是她的良人,宁欣疏远王季玉是正确选择。 即便他无法求娶宁欣,李冥锐也不想宁欣被华而不实的王季玉迷惑。转念间,他又暗骂自己多心,宁欣根本用不上他来操心,宁欣比他聪明得多。 李冥锐不明白威武伯为何前后变化会这么大,但威武伯将他当做亲近子侄留在府里,李冥锐是很感激他的。在伯爵府居住,一可以省钱,二可以见到宁欣。 于是心中怀有感激之意的李冥锐憨厚的,诚心诚意的向王季玉建议,“你若是想要行谢师礼的话,还是脚踏实地为好!诗词虽是抒情之物,但在科举会试中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一篇平实的策论才可取悦考官,当初我能中举人,一是因为气运不错,二是文字语句扎实,言之有物,这是房师给我的评价。” 王季玉面色若猪肝儿一般难看,他胸口上下起伏着,王季玉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李冥锐的善意,他这是落井下石,是在故意寒碜他,该死的李冥锐···玩弄计谋玩到他头上来了? “我说得不妥?”李冥锐有点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宁欣眼里闪烁着笑意,李冥锐的醇厚赤诚她明白,谁说老实人就是好欺负的?憋屈不死一干小人心思的人,宁欣轻声说道:“你没说错,我想二表哥是一时感念你的提点,才会恍神不知所措。” 李冥锐没有郁闷王季玉的心思,可宁欣有···对威武伯,宁欣不算是了解,但在府里住了半月有余,威武伯并不是古道热肠且不求回报照顾故友之子的人!不仅如此,宁欣敏锐的感觉到大舅母汪氏和外祖母楚氏神色中带着的算计。 按照汪氏的脾气,有人这么敲打王季玉,她应该早火冒三丈了,宁欣明明感觉到汪氏的愤怒,却没有将李冥锐赶出去,汪氏在忍耐,楚氏一样在忍耐,到底什么事情值得她们如此忍耐? 宁欣对此有几分好奇,以前的宁欣被她们算计去了宁家的钱财,虽然她自然会自己讨回,但先收点利钱也是好事。 她同李冥锐相识一场,又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不想李冥锐再被她们算计,于是宁欣试探楚氏等人的忍耐底线,想要看清楚内情,“二表哥有举人大人为是世兄,欢喜得痴了呢。” 这句话不吝啬在王季玉等人伤口上撒盐,楚氏老脸上闪过怒意,宁欣说道:“外祖母,我说错了吗?” 宁欣听到自己声音温柔柔弱,真是影响气势啊!一样的话,在以前的自己口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反讽,可如今从宁欣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虽是一样达到了目的,可宁欣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个是外表内心皆憨厚却被认为是扮猪吃老虎的李冥锐,一个是外表柔弱极度鄙视白莲花性情的宁欣,此时他们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碰到一起,彼此宽慰的一笑,总有一日大家会明白过来他们真正的性情。 太夫人楚氏咬着大槽牙,脸上却维持着往日和蔼的微笑:“欣丫头说得是,玉儿有李公子指点,中举的可能更大一些。” 二太太看足了好戏,笑着问:“我没记错的话,李家侄子比季玉大一岁?” “是,”李冥锐点头,二太太孟氏眸光一闪的,诚心诚意的称赞道:“季玉年少考中秀才,我以为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没想到李家侄子更应该被称为天才。我养得三个儿子都是不爱读书的,往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一番。” “不敢。”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我是运气好而已。” 宁欣强忍着笑,没有这么气人的!宁欣感叹般的向王季玉一撇,道:“若是一辈子都有好运气的话,也是让人羡慕的事儿,不知二表哥运气才学能不能都学学李公子呢。” 王季玉胸膛火辣辣的难受,英俊的脸颊像是挨了一巴掌一般的红润,王季玉吸气,吐气,潇洒的拱手道:“李世兄教训得是,往后我···我请你多多指点科举之事!” 第四十一章 谋算 随着王季玉向李冥锐低头,这场举人风波算是过去了。家宴也随之结束。宁欣向长辈告辞后离去,李冥锐不敢露出早就认识宁欣的样子,他被下人了领着回客院去。 虽是他住在外面院落,但同宁欣住处只是隔着一道隔开内宅和外院落的铁门,李冥锐满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宁欣在伯爵府,他也许能有亲近她的机会。 李冥锐想着先让宁欣消除对他的误会,宁欣父母早亡,住在舅舅家里,亲眷再好也不如亲爹好。李冥锐住的地方布置的奢华,可他却想着他在韩地的两进宅邸,住在别人家里,始终不方便。 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会想着宁欣会不会被欺负,一会又想着宁欣那么聪慧,怎么会被欺负呢。李冥锐想到王季玉今日说得一番话,他后背有几分凉意,只怕宁欣不知道王季玉在败坏她的名声! 他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眸闪过一抹慑人的寒光,即便他娶不到宁欣,也不能眼看着别人欺负她。宁欣再聪明,她终究是女子,是在舅舅家生活的孤女!想要出趟门都得需要批准,一旦名声坏了,只能去做王季玉的妾。 不成,李冥锐攥紧了拳头,宁欣怎么也不可能去做妾。敲了敲脑袋,李冥锐想着怎么警告王季玉。 这个夜晚绝不平静,李冥锐和二房太太都离去后,威武伯直接将手上的茶盏扔到王季玉的身上,他唇边的胡须被气的炸起来,指着王季玉怒骂:“废物!我的脸面让你丢尽了。你个小小的秀才在举人大人面前显摆?” 白姨娘一没相劝,二没火上浇油,安静的站在一旁。大太太汪氏顾不得她,忙护着身上还残留着茶叶沫的儿子,道:“谁知道那个蛮子是举人?玉儿好心好意的指点他···可他却故意让我的玉儿丢脸,老爷不护着玉儿,反而说玉儿的不是,妾身···妾身替玉儿委屈。” “你还有理了?把这孽障宠得眼高于顶!他如今还没怎样呢,就看不上李冥锐,有本事他也连中三元给我看看?” 威武伯对着汪氏大发脾气,太夫人楚氏道:“够了。” 威武伯停口,给了汪氏一个一会再找你算账的眼色,收敛住怒意,压低声音说:“既然他是举子,母亲,亲事的事情还得再商量。” 以前威武伯和楚氏的盘算,如今看来都会落空,李冥锐来京城是为了明年科举会试,一旦李冥锐再次高中,李冥锐会被天下人知晓的。 白姨娘心里一哆嗦,再商量,岂不是说威武伯有意牺牲自己的女儿?李冥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威武伯看重的? 汪氏像是炸毛的猫一般,怒道:“老爷,你可不能将三丫头嫁给李冥锐。” 王季玉道:“三妹妹?三妹妹同他有婚约?” 楚氏瞪了汪氏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汪氏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儿子解释:“你别胡思乱想,我不知什么婚约。” 白氏在旁边帮衬道:“太太怕是看老爷对李公子太亲厚,怕老爷念着故人之情,把三小姐嫁给李公子。” “对,对,我就是怕老爷太念着旧情。” 虽是瞒过了儿子,可她还得承白姨娘的情分,她心里更吞了苍蝇似的,尤其是看到那个贱人左右逢源,得威武伯和婆婆的赞赏眼神,汪氏委屈得不行,抹了一把眼泪,心灰意冷的说道:“玉儿,你别再问了。” 王季玉看出母亲难过,可三妻四妾在他眼里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单以外表性情来说,他没觉得威武伯心疼白姨娘有什么错,他总归是汪氏的独子,王季玉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汪氏示意他先回去,楚氏也道:“玉儿先去歇息,你老子虽是打了你,可也盼着你成才。你且记得好好读书,只要你今年中了举人,明年同他一起科考,你还怕讨不回今日的面子?” 王季玉拱手道:“孙儿不会让祖母失望,谁高谁低明年大比再看。” 王季玉心里发狠,他要读书,要中举,要将今日的面子讨回来!可他有几分钟的热度,却不得而知了。 屋子里只剩下长房一家,楚氏的二儿子因出京公干,遂二太太早早就领着孩子回去了。威武伯欠下的人情债,没有让二房帮着偿还的道理。 楚氏捻着佛珠,耷拉下眼睑来,过了一会沉声说道:“李冥锐虽是举子,但以他的身份般配我们家的丫头实在是勉强了一些,他身上带着功名,也不能随意找个户人家搪塞他,万一同他结下了仇怨,将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汪氏道:“母亲也太看得起他了,我看他这一辈子就是举人了。” 楚氏动了动嘴唇,懒得再教导愚蠢的儿媳妇,莫怪汪家门庭逐渐没落,看汪氏就就知汪家的家教了。楚氏目光落在温柔和婉的白氏身上,她到是个聪明的,只可惜眼光也不长远,行事颇为小家子气,争宠成,在大事上也是个看不透的,楚氏道:“玉儿将来是要承爵的,你就眼看着给他留给后患?” 白氏慢慢低头,心知太夫人是在警告她自己别胡思乱想,白氏神色更为公恭谨,除了威武伯爵位之外,王家的家底还不如白家丰盈,她对爵位看得并不太重。 她轻声说道:“府上嫡出的小姐也是二少爷将来的助力,般配给李冥锐是可惜了,咱们府上不单单有几位小姐,若是给表小姐选个举人做夫婿,外人也会说咱们厚道。” “不行,欣丫头身体弱,不好外嫁。”汪氏直接一口否定,后感觉到旁人目光的无奈,她想了一会道:“是赵曦?“ 楚氏揉了揉额头,“你和白氏先回去,我同他有话交代。” “是。” 两人不敢违背楚氏的话,行礼后退了出去。楚氏看了威武伯一眼,“赵曦配他你觉得如何?” 威武伯沉吟一会道:“倒也是一桩良缘,只是万一李外甥女不听话···” “我自是有法子让她听话,不过李家真有那笔银子?我看李冥锐身上可没什么富贵样儿。” 威武伯道:“儿子也不知,可万一有呢?” “回太夫人,李表小姐求见。” 屋里的人同时脸色微变,刚说赵曦她就到了,也太巧了。楚氏低声道:“她不是个聪明的,这事她不可能知道,许是有别事情,你先去东厢房坐一会。” 威武伯点头出门,赵曦被传唤进来后,为难的对楚氏道:“外祖母,宁表妹同李公子是认识的,他们今日在寺庙里就见过面了,宁表妹还知道李公子是举人,我同他不过匆匆一见,他换了衣服,我···方才回去才想起来这件事来。” “你是说欣丫头早就知道他是举人?” “是,” 赵曦就是等现在才过来说这事,若是方才当着众人面为难宁欣,没准会被宁欣应付过去。 只要太夫人不喜欢宁欣,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就该吃苦头了。 第四十二章 困境 虽然赵曦低垂着脑袋,但她可以感觉到楚氏的怒气,赵曦声音呜咽,用帕子忏悔般的揉着眼: “并非是孙女不听先同外祖母说这事,孙女不过是匆匆见过他一次,实在是想不到在兰山寺摔齐王世子的人是他!” “欣丫头和他很熟?” “看来是的,宁表妹一直帮着他,齐王世子大发脾气也是为了他!” 赵曦偷偷的抬起眼睑,正好偷看到楚氏的眸子像是火一般的燃烧,她重新低下脑袋,“您消消气,许是宁表妹一时想差了。” 楚氏握住了赵曦的手,难得慈爱的说道:“好孩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随你母亲来府上时,不过才两岁,这些年看着你出落得越发好了,我是真心疼你和欣丫头,往后你有什么事大可同我说,养在我更前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 “我一直记得外祖母和舅舅的养育之恩,我同娘,和哥哥都不会忘记的。” 赵曦适时的向楚氏怀里靠了靠,楚氏轻抚她的后背,她们像是一对相依信任的祖孙。 楚氏让王瑞家的送赵曦离开,并送了赵曦一套头面首饰,等到赵曦走后,楚氏神色阴沉,手上的佛珠串被她生生的拧断,威武伯进门口,低声劝道: “母亲不必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宁丫头许是今日才认识李冥锐,并非她特意让玉儿脸上难堪。” 宠爱小妾是一回事,疼爱庶子又是另一回事儿,可王季玉嫡子的身份在威武伯心里是不容动摇的,对王季玉严厉,也是棍棒下教孝子,他一直盼着王季玉成才的。楚氏眯了咪眼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你忘了你是如何脱难的?” “母亲···”威武伯面色尴尬,“儿子一定重振伯爵府。”不是宁家的家财,不是楚氏一番谋划让王月茹做齐王世子妃,威武伯爵早就被夺爵了。 当年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威武伯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欣丫头的性子孤傲清高,她不屑于同李冥锐说话!可方才赵曦竟然说她同李冥锐相谈甚欢,宁欣如何都不会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相谈甚欢。” 楚氏掌控了一切好多年,很少有人能脱离她掌握,宁欣最近有这种趋势,这被当做宁欣像她的挑衅,楚氏语气一下子锋芒了许多:“她是我看重留给玉儿的人,即便玉儿娶了庆林长公主的独女,但从心里说,我还是疼她的,虽是让她名分上吃点亏,可若是将来的孙媳亏待她,我定是不依。如今一旦她同李冥锐闹出点事来,玉儿怎么办?我可不想让欣丫头配一个韩地蛮子!” “母亲一向疼爱外甥女。”威武伯爵不觉得有玉儿纳宁欣为妾有什么意外, 当年的宁三元何等的高傲?宁三元看不起他!威武伯对自己这个妹夫也没什么好感,记起宁欣去书房的沉稳清冷,他提醒道:“外甥女虽是身子看着柔弱了点,但性情比以前可是坚韧许多,眼光似乎也比以前好了。” “欣丫头是我养大的,她飞不出我的手心。”楚氏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盏,宽了宽茶叶沫,薄唇勾起:“我宠着她时,她就是伯爵府里最为贵重的表小姐,若有朝一日我不宠她了,欣丫头会落到比奴才下人还不如的境地。” “以前我是太宠她了,娇惯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宠得她心大了起来。” 楚氏抿了一口茶水,悠然的说道:“若不能让她同玉儿再亲近起来,我何苦养她十几年?” 威武伯眉宇间隐隐有郁色,楚氏冷笑道:“我到是没发觉你是个慈心的,宁欣···她母亲不听话,说过不认我!” “只是宁家虽是如今只有外甥女,可万一皇上···” “皇上若是记着宁三元的话,早就会关照宁欣了。当初宁三元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的人。连玉林公主都敢拒绝的人,你当他还有什么知己良朋?” 玉林公主是一位绝色美人,书画双绝,在琼林宴会上对宁三元一见钟情,可惜宁三元不喜欢她,婉拒婚事。玉林公主无法忘情,一生未曾嫁人。威武伯听楚氏这么说,也就不再为宁欣操心。 威武伯说道:“儿子看赵家外甥女温婉恭顺,般配李冥锐很合适。” 楚氏点头道:“这事我会看着安排,不过从韩地来的蛮子不一定会对妻子掏心掏肺,韩地的男人主意总是特别正,也许她打听不出什么来。”“ “韩地蛮子也是最痴情的。”威武伯心想,当初的韩王就是证明。 “韩王父母皆亡,要有个拿事儿的老王妃,容得他们胡闹,既是喜欢无双郡主,占了也就是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哪里会闹到那样的地步?可惜韩地半壁江山···也是天命所归,老天注定让当今陛下削藩。” 楚氏感叹了一番,突然问道:“你看李冥锐是真憨厚,还是在装傻充愣?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会不会另有所图?公爵府那边就没一点消息?” “当年他父亲破门而出,而后又蒙特赦保全了性命,李冥锐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声是免不了的,公爵府那边也是闹得不成个样子,谁还顾得上他?” 威武伯在这点上很确定,他脸上带了一分的犹豫:“儿子也分不出立李冥锐是忠厚还是狡诈,可他在母亲的手下还能翻去天去?” 楚氏道:“今日玉儿丢得脸面,我如何也要找回来,他听话倒也罢了,若是不听话···科举考试中最怕什么?还用我说吗?” 威武伯微微颔首,科举最怕得是作弊,李冥锐住在伯爵府上,拿捏会容易一些。 此后几日,宁欣发觉她日子过得不太随心所欲了,只要她一出院落,门口就有人劝说她歇息,送来的饭菜也越来越素淡,想用热水也有奴婢推三阻四··· 她听了不少的闲言闲语。看着桌上摆得菜色,宁欣拿起筷子认真的将米饭和着豆腐青菜吃得一颗不剩,见抱琴不忍心的神色,宁欣道:“有得吃就好,饭菜的好坏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 “表小姐。” “不过还有一句话,人都为一张嘴活着。”宁欣将吃得光光的饭碗放到桌上,扬眉一笑:“我也是。” ps再次求收藏,夜再说一遍,本文不是红楼背景的文,甚至不是披着红楼皮的文。人物的性格,处事的方法没有一点像的。 第四十三章 阳谋 ps夜犯了一个错误,李曦应该叫赵曦的,从这一章起该过来,前面的章节夜也会在这两天改过来的。求收藏。 宁欣的两句话让抱琴很是困惑,前一句听起来似有认命之意,只要给吃的就行,后一句却又有追求好吃好喝的意思。宁欣能将豆腐青菜吃得一点不剩,到是让抱琴有点意外,也让她心里极为是酸涩。 抱琴跟着宁欣日子最久,知晓自己这位主子哪里受过这些委屈?宁欣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比照着府里的二少爷,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 宁欣轻笑:“你不用为我心酸,你不知道能吃一顿安稳的饭菜有不不容易,你更不明白想要吃上肉有多难。” “表小姐。”抱琴眨了眨眼睛,她方才仿佛看到了宁欣身上的沧桑感,不对,表小姐还是表小姐。 “既然佛祖没有绝了我性命,放我在红尘中磨砺,那我就要过自自在有肉吃的日子。” 宁欣让抱琴收了碗筷,弹了一下手指:“这是第七天,十五天后若还是如此,我再去同她们说。” 抱琴眼看着宁欣取了一本书看,过去表小姐喜欢的诗词,现在表小姐是一点也不沾,反倒对山和地理图看得津津有味。 明明表小姐被亏待了,太夫人和太太想让表小姐服软,为何表小姐身上却有一种不愿意同小人计较的感觉?小人?抱琴在心里连连念佛忏悔。 收拾了碗筷,抱琴给宁欣端上茶水,除了每日舞剑,表小姐大多都在读书,看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书。 宁欣对抱琴的要求不严,闲暇的时候抱琴经常做做针线,今日她虽然心事重重,但看宁欣的镇定从容,她像是有了主心骨儿一般。 宁欣一手拿书卷,一手端起青花瓷的茶盏,拇指食指微微一错,茶杯杯盖分开,宁欣目光不曾离开书卷,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将茶杯放在桌上,似有似无的叹道:“除了这些之外,她们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绣针刺破了抱琴的手指,这···她允去手指上的血珠,看到了宁欣眉宇间的烦躁,试探的问道:“您是说太夫人···不新鲜?” 宁欣翻了一页书,淡淡的说道:“我没这么说。” 可她却是这么想的,既然老天又给了她另外的生命,她实在不想重复过去的经历,争宠争胜赢了一次就是了。可是想要过好日子,她还真得应付伯爵府后院这群大大小小的女人们。 宁欣想着怎么借此机会先把母亲的嫁妆要回来!原主在本子上心心念念的两件事,是讨要嫁妆和宁家的财产。 她性格使然,学不来原主以退为进,用娇弱听话迷惑她们。宁欣的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子,这是她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当抱琴看到宁欣唇边的笑容时,楞了好一会,“您想做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像我这寄居在外祖家的表小姐有多少?将来有很多人都会记住我!” 宁欣合上了书本,眼里闪烁着灼热的光亮。既然她方才嘲讽太夫人她们格局太小,宁欣玩个大的给他们看看,总不能让别人以为她说大话。 改善生活,不一定非指望着太夫人的宠爱,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自己也是方法之一。若是没有宠爱,有畏惧之心更容易立玉不败之地。 “宁表妹在吗?” 赵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帘挑开,赵曦身穿一袭水粉崭新的衣裙,从上到下她佩戴者一整套的珍珠首饰,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散发盈盈的珠光,衬得她越发显得靓丽柔美。 ”外祖母让我来看看你,宁表妹身体大好吗?” 赵曦抬了抬手臂,特意将手腕上带着珠串露出来,一颗颗大小一样珠圆玉润的珍珠显示出手串的价值不菲。 宁欣诚信的笑道:“很漂亮的手串。” “外祖母赏赐的。” 赵曦很是得意,也该轮到宁欣羡慕她了,这么多年宁欣什么都不用做却享受最好的东西,她和母亲像是丫头一样侍奉着太夫人,却什么也没得到。 今日也该让宁欣体会这种苦涩了,只是赵曦想不到得是宁欣当面就说很好看!是不是太诚实了? 宁欣上下大打量赵曦,“赵表姐这身打扮很好看,出门都可以了。可是呢,我提醒赵表姐一句,伯爵府世代勋贵,比不得那些只看重吃穿的爆发户。” 赵曦脸色变了变,“外祖母厚爱,长辈所赠,我不敢辞,宁表妹这是羡慕我?” “本来为了让赵表姐春风得意,心情更好,我应该回答一句是或者回答一句我好羡慕···”宁欣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平淡的说道:“可惜事实是,我为何要羡慕得意忘形的糊涂人?” 宁欣站起身,斜睨了脸色巨变的赵曦一眼,“姨夫一辈子没能中举,在你身上可看出一二来!前几日李公子说中举学问,运气不可少,我今日再添上一条涵养一样不可少。” “姨夫在天有灵,看你也会觉得失望的,你想要显摆外祖母疼你,你选错地方了。“ ”抱琴,送客。” 宁欣抄起书本向书房走去,根本懒得理会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赵曦。不管是不是换了躯壳,宁欣骄傲的性子一直没有改变过。以前她略微同情依附伯爵府过活的赵曦,说话还会留两分面子,可今日赵曦明摆着来炫耀,嘲讽她的,宁欣可做不到以德报怨,宠辱不惊。 她一直认为能做到荣辱不惊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赵表小姐怒气冲冲的离去,奴婢看着像是去见太夫人了。”抱琴送赵曦离开后,担心的进门向宁欣回禀,“太夫人那里用不用奴婢去打听看看?” “不用。” 宁欣勾起了嘴角,“咱们不是出不去吗?太夫人总不会不给赵表姐面子。” 新捧起来的人,楚氏如何都不能不理会,这也是她教导自己‘听话’的好机会,宁欣最会做得一件事就是一箭双雕!如果她见不到太夫人,如何讨要嫁妆? 李冥锐虽是在伯爵府安静的读书,但在看书上他本来就没什么天分,心又实在是静不下来听伯爵府下人说宁表小姐不受宠了,他知道宁欣聪明,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他站在那道铁门前,看着宁欣被一众面色不善的婆子领走,李冥锐手握住了铁栏杆,谁要欺负你吗?宁欣! 第四十四章 故意 “听说宁表小姐最近病了?” “病了?我看是得罪了太夫人了吧,宁表小姐自从同二少爷疏远后,看起来也没那么得宠了。” 李冥锐怅然若失的看着宁欣被一群嬷嬷领走,听到院子里的下人小声议论,问道:“宁表小姐同二少爷疏远了?” 伺候他的仆从都是不得宠的,也有楚氏等指派在他身边打听消息的人。李冥锐从小苦过来的,不太习惯让别人伺候,凡事大多亲力亲为,所以院子里的仆从显得是闲着没事便不分男女老幼的八卦一番。 “这个···”凑在一起交流消息的仆从面露尴尬,“李公子别问了。” “站住!”在他们想要溜走之前,李冥锐道:“把这事说清楚再走。” 一名机灵一些十五六岁的小厮腆脸说道:“李少爷不知,宁表小姐一直同二少爷极是要好的。” 听了这句话,李冥锐的心沉入谷底,宁欣怎么会看上他?虽然他内心很苦闷沉重,但李冥锐那忠厚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神色有变化,一样的平和忠厚。 小厮自作聪明以为李冥锐想听伯爵府的八卦,继续说道:“后来宁表小姐病了,病好后就不亲近二少爷了,因为宁表小姐向大老爷告状,二少爷还被大老爷责罚了呢。” “太夫人虽是疼爱宁表小姐,可亲孙子和外孙女相比,自然是偏向二少爷,虽是太夫人没多说什么,可心里一定对宁表小姐不满意。” “我听厨房说,连着好几日宁表小姐都是吃斎的。” 方才八卦的几个仆从看李冥锐没什么反应,他们胆子大了起来,也想着借着宁表小姐说事儿,也让李冥锐眼睛擦亮一些,他如今吃伯爵府的,住伯爵府的,他不过是个世交之子,宁表小姐那般娇贵的人说失宠就失宠了。 他们又凑在一起,其中一人嘲讽道:“宁三元是有名望,可宁表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伯爵府给的,不同二少爷好好的,经常耍大小姐脾气,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 “就是,就是。” 李冥锐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深深气息,一声不吭的离去,他再听下去,会揍人! 回到屋子里,李冥锐拳头砸在了书桌上,宁欣···他后悔误会了宁欣,也心疼起宁欣来,下人仆从都能随便说宁欣的坏话,宁欣在伯爵府处境有多艰难? 可就是如履薄冰的环境,李冥锐看不出宁欣有任何的委屈抱怨,李冥锐手掌盖住了眼睛,他最后悔得是没有能力帮宁欣。 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到会试,但他没有信心会高中进士,不是为了母亲,他不会读书,不是运气太好,他走不到这步。 李冥锐此时看到书本就觉得厌烦,他在屋子里待不下去,又不能冲到太夫人楚氏的院落里救宁欣出来,他如今唯一能做得就是让宁欣开心一点··· 院子里的仆从亲眼看到李冥锐如同一道旋风一样出门,彼此交换了个眼色,赶着投胎啊! 宁欣进了楚氏的院落,隐约听见里面赵曦委屈至极的哭声,“外祖母···我··” 在门口略略站了站,宁欣并不着急进去看楚氏同赵曦演戏,也许配戏的还有旁人。 守在门口的婢女看到宁欣看到冷静神色,略觉得诧异,转瞬有又看见宁欣泪眼迷蒙,眼圈泛红,满是似悲似哀怨的神色,心说了一句,这才对嘛,宁表小姐是水做的啊,眼泪说掉就掉的。 真实的情况是,好巧不巧,宁欣被风吹起的沙子眯了眼睛,眼泪不知道怎么就留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旁人看到宁欣的悲伤,到不全然是她装出来的。宁欣心里是真悲伤,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柔弱的形象?都说被迷了眼睛是谎话,可她是真的被迷了眼睛啊。 看旁边的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宁欣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原主有一颗充满算计的心,这具躯壳对她事半功倍,可对宁欣来说,这就是烦躁。 按照原本她的计划,是趁机大闹一场,可现在她泪流不止,闹个毛啊! “太夫人让您进去。”本来面色不算太好的丫头同宁欣说话都尽量的将语气放柔,似不敢吓到宁欣一样。 宁欣抹去眼泪,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没事。” 婢女屈膝道:“您小心些,太夫人还是最疼您的,您快别哭了吧。” 宁欣撩开帘子进门,实在是被关心自己婢女气得不轻,她是真没事好不好? 屋子里,赵曦靠着身穿松香色宽袍的楚氏呜咽的诉说着委屈,楚氏在宁欣进来的时候,将赵曦抱得更紧一些,和蔼的安慰她:“乖孩子,别哭了。” 做给宁欣看,楚氏对赵曦的宠爱,也就意味着宁欣的失宠。 在场的人都是这么看的,比如说一直对宁欣很不喜欢的大舅汪氏,二舅母孟氏明显是个聪明人,她根本就没来!也不会让二房的小姐趟这趟浑水。 三小姐王月莹到是想帮着宁欣说两句,可她若是这么做了,一来母亲汪氏不会高兴,王月莹还没糊涂到为了表姐妹惹怒亲生母亲的地步。二来赵曦虽是没有宁欣亲,但都是王月莹的表姐妹,三来她一贯是自谦为脂粉英雄,她同情弱者。 王月莹看赵曦哭得这么悲伤,也认为宁欣做过了一些。可看到宁欣红着眼睛进门,她又有些心疼宁欣,两边都同情的结果是两边都帮不上。 四小姐王月容在姨娘白氏的提耳命令下,不敢得罪宁欣。王月容实在看不出宁欣有什么值得自己生母忌惮之处,但一贯听话白氏话的她,选择了默不作声。 至于屋子里的妈妈丫头,自然是随风摇摆,那边风大到那边去。她们纷纷对被太夫人搂在怀里的赵曦抱以同情,略带谴责的目光落在宁欣身上,但看到宁欣那副哀伤的样子,她们纷纷移开目光,宁表小姐也挺可怜的。 赵曦抹去眼泪呜咽的说道:“知晓外祖母疼我,宁表妹许是不是故意的。” “不,刘表姐说错了,我就是故意的。” 宁欣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惊,宁欣自认为扯出个确定的笑容,“我是故意的。” 可在旁人眼里,宁欣明显是脆弱中的坚强,白莲花一样的柔弱的表小姐装着坚强,实在是···不像那么回事。 第四十五章 嫁妆 赵曦委屈极了,这回儿她不用装,眼泪就哗哗的流,泣不成声的呜咽:“外祖母。” 任谁也没想到宁欣连狡辩都懒得做,楚氏认真的看着宁欣,似不认识一般打量她。 柔弱的赵曦想着再次依偎进楚氏怀里诉说委屈,赵曦悲伤欲绝的向楚氏怀里倒去,结果楚氏光顾着看宁欣了,没顾忌到她,嘭得一声,赵曦直接从炕上跌落,她坐在地上,眼睛红红茫然看着四周。 屋子里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汪氏道:“快搀扶表小姐起来。” 赵曦这回可不仅仅是委屈了,她丢了极大的面子。被上前的丫头扶着,赵曦对宁欣的恨意更深上一层。 “外祖母容禀。” 宁欣没在意过赵曦的小动作,向楚氏屈膝,“我最近一直用素,用点热水都被仆从说三道四,赵表姐打扮得富贵逼人到我面前显示您对她的疼惜,我不过是没逢迎她,她便到您这来告状。” 宁欣不介意让人知晓她面临的困境,楚氏有种种的不好,但她现在还没同宁欣撕破脸面。宁欣判断楚氏这人是很要脸面的,虽是做了许多阴私的事儿,但在面上她永远是最为慈爱的。 对付这种人,不能来阴的,阳谋反而更好一点。至于楚氏会不会在背后算计陷害,宁欣对此并不太担心。 楚氏眯起了眼睛,问道:“吃素?我怎么不知你吃素?用不上热水?” “事实就是如此。”宁欣淡然一笑,“仆从中间的闲话传得更是难听,不少人都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吃用都是伯爵府供给的,还敢给二表哥脸色看。” “敢问外祖母,我住在伯爵府是因为您怜悯于我,还是您想将我配给二表哥?若是骨肉亲情的话,您怎能舍得旁人如此欺辱我?若是···若是想让我嫁给二表哥,我宁可撞死在这里,宁家的女儿何时做童养媳?” “欣丫头。” 楚氏连忙出声阻止宁欣胡来,宁欣又得了一次生命,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新生,哪肯轻易寻死?在宁欣看来,自尽的人是最为懦弱的。 楚氏也看出宁欣的意图,啪得一声,她拍着桌子,对着汪氏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有这样的传闻?我早就说过宁欣是我的命根子,你亏待宁欣,就是要我的命!” “母亲,儿媳···” 汪氏跪倒,委屈的说道:“儿媳不知哪个该死的奴才亏待了欣丫头,母亲息怒。” 汪氏这一跪,屋子里的小姐们全部起身,一起跪在汪氏身后,赵曦身子绵软使不出力气,顺着炕沿滑落,怎么会这样?宁欣凭什么这么狂?她不要命了吗? 主子们都跪了,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又怎么敢站着?噗通噗通的跪倒了一片,“太夫人息怒。 宁欣是唯一站着的一个,楚氏虽是责骂汪氏,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瞄着宁欣,宁欣的镇定,她眉宇间的云淡风轻···楚氏咬牙,宁欣同她那个早死的女儿一样!楚氏亦觉得有几分惶恐不安,不由得又捻起佛珠来。 “赵表姐说她手上的首饰是您赏赐的,您的东西看重谁便赏了,外孙女不敢多言。” 宁欣蓦然的看了一眼瘫软的赵曦,她原本没想着欺负她,但既然惹到宁欣头上来,宁欣也不会因为她身世可怜而放过她。 “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一套首饰都带不起的话,我哪还有脸面做宁三元的女儿?” 宁欣穿过下跪的众人,走到楚氏面前,提起裙摆,扑通跪在铺陈着锦缎的床踏板上,楚氏问道:“你这是?” 楚氏不会认为宁欣是跪求着索要首饰,眼前的宁欣虽是身体柔弱,可楚氏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凝重,不是杀气···楚氏见惯后院风雨的人,宁欣明明是跪着的,怎么会让她有心慌意乱的感觉?好像某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欣丫头,我给你出气,快起来。” 楚氏想要拽起宁欣,她有种预感若是让宁欣说出下面的话,没准会更麻烦,她得先把宁欣稳住了,楚氏满含着心疼的说:“你这样是要心疼死吗?你原本身体就弱,又受了那些黑了良心的闷气,怎么受得了?” 宁欣躲开了楚氏伸过来的手臂,早就料到这一点,以为对自己慈爱,自己就张不开口?宁欣道:“伯爵府世代勋贵,我娘曾经是您最疼的女儿对吧?” 楚氏明知道这里面有陷阱,却不能不回答,“我自是最疼你娘的。” “娘亲是您独生爱女,我常听人说起当初娘出阁的时候是十里红妆。” “欣丫头,你是···”楚氏终于知道宁欣的目的了,她是来要回生母嫁妆的。 宁欣也明白楚氏想到了嫁妆问题,感觉到楚氏给自己警告,宁欣道:“求外祖母给孙女做主,孙女是几套首饰都拿不出的?我娘当年的十里红妆供养我一个独生女足够了吧。” 由于宁欣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不知道当初的嫁妆有多少,就算宁欣娇贵一些,嫁妆也应该用不完。 宁欣仰头看着神色微变的楚氏,道:“为了宁家不被人误会养不起外孙女,为了不让亲戚故交误会伯爵府挪用了我娘的嫁妆,外孙女宁愿不在您面前侍奉,独自一人搬出伯爵府去。” 楚氏震惊的说道:“你要搬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外孙女在伯爵府上居住,是为了给您尽孝,可如今···如今连仆从都看不上我···不好的传言满天飞,我怎能有脸白吃白喝的住在伯爵府?” “你个未出阁的小姐,怎能独自一人搬出去?” “可她们···”宁欣面上露出一种还想着努力一把的样子。 楚氏直接说道:“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养你这样的十个都够了,往后谁再亏待了你,说你白吃白喝···我揭了她的皮!” “你们都听见没?”楚氏对着跪着人大声问道。 赵曦已经吓傻了,汪氏连连保证道:“听见了,儿媳会好好的整顿多嘴欺负欣丫头的下人,谁再敢说欣丫头,不用您动手,儿媳第一个不饶了她们。”宁欣慢慢的起身,轻声说道:“那就劳烦舅母了,我实在是不想再吃萝卜白菜,不想在被人当做童养媳看待!” 第四十六章 礼物 ps求收藏,求收藏! 楚氏握住宁欣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柔声说道:“傻孩子,以后不可再提搬出去住的事儿了!” 宁欣点点头,虽是本朝可立女户,但不到万不得已,宁欣不想走到那一步去。 楚氏揽住宁欣的肩头,慈爱的说道:“往后有什么事儿都可同我说。” “多谢外祖母垂怜。” 楚氏好言好语的送走了宁欣,眼见宁欣捧着她赠与的首饰离去后,楚氏无力的摆手道:“你们都起来。” 她的语气相当的不悦,汪氏被王月莹搀扶着起身后,惴惴不安的说道:“母亲。” “几个丫头都先回去。” 楚氏面容冷峻,她握着佛珠的手上青筋暴起,明显看出是压着怒气的,王月莹和王月容屈膝离去,明面上宁欣大闹一场的原因是因为显摆的赵曦。 赵曦跪在楚氏腿边,呜咽啼哭:“外祖母,我···我没有想到宁表妹会这样。” 赵曦同楚氏冷冽的眸光相碰,她的心像是沉入冰凉的寒潭,小脸煞白喃喃且臣服的说道:“外祖母。” 楚氏垂下了眼睑,赵曦已经被吓得够呛,扒拉开赵曦的手,冷着脸不理会赵曦。 “外祖母,我错了,错了。”赵曦只知晓若是不哄好楚氏,她同娘亲哥哥在伯爵府再无容身之地,赵曦连连的磕头,楚氏一概不理。 汪氏同楚氏多年的婆媳,自是知晓楚氏故意折腾赵曦,宁欣这一闹腾,楚氏一肚子火若不对着赵曦出,也会对着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汪氏也觉得赵曦眼皮子太浅了,应该受些教训。 楚氏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道:“行了,你起来。” 赵曦额头红肿,泪流满面的说道:“外孙女不敢。” 楚氏捏了捏佛珠子,拽赵曦起身,道:“欣丫头脾气太倔强,她出身比你好,又比你年岁小,你多让让她。单论贤孝,十个她也比不得你一个,可谁让她是宁三元的遗孤,我不得不委屈了你。” 王瑞家的早就得到楚氏的暗示,捧着外伤药瓷瓶递给赵曦,王瑞家道:”不是老奴多嘴,功名利禄···有功名,才有一切。” 赵曦握紧瓷瓶,楚氏叹道:“我早就说过,你母亲将来会后悔,可她当初不听话选了个秀才,你爹考了十年不曾中举,还死在科场上。曦丫头可不能再走你母亲的老路,秀才虽同举人一步之隔,但这一步,不是谁能迈过去的。” “玉儿早晚苦读,也是为了走通通天的科举之路,勋贵这几年不受皇上待见啊,你大舅舅在朝堂上人言轻微,稍有不慎就会被御史弹劾!” 楚氏说着伯爵府的不容易,赵曦抹去了眼泪,“我一切听您的,我知晓您不会害我。” 楚氏嘴角勾起,疼惜的说道:“你这实心眼的孩子,我哪里是生你的气?回去记得上药。” “嗯。” 赵曦起身拜别楚氏,楚氏在她走后,眯起眼睛,似自问的说道:“你看她可明白我的意思?” “表小姐是不是明白您的好意不都得听主子的?” “强扭的瓜不甜,罢了,过一阵再敲打敲打她,只要她肯听话,她母亲和兄弟伯爵府会照应。” 楚氏目光落到汪氏身上,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蠢货!她是想着让宁欣老实听话,可哪有汪氏做得这么明显? 汪氏心里很觉得冤枉,出了事情都怪她?宁欣的伙食可不是她安排的,最近几日她都在为自己的女儿操心,哪里顾得上宁欣? “宁欣···平时看着她清高柔柔弱弱的,可闹起事来···一点都不弱。” 汪氏为楚氏揉按着肩膀,压低声音道:“我瞧着她最是能装模作样,平常跟只小白兔似的,一到关键时候,说翻脸就翻脸,欣丫头这脾气秉性,我真怕将来薛小姐拿捏不住她。” “妻妾能一样?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若是降不住宁欣的话,我到是得掂量掂量这门亲事了。” 汪氏一听楚氏有变卦的心思,忙道:“我不是怕薛小姐太忠厚良善,宁欣的性子···没准她哭着就把事儿给办了。” 听了这话,楚氏心里打鼓,宁欣这一套都同谁学的?比白氏更难拿捏。 “过两日,庆林长公主寿辰,她昨日下了帖子,你带着宁欣她们去公主府,若是长公主有意,他们的亲事先定下。” “可定下了,宁丫头岂不是会更远离玉儿?” “我是怕夜长梦多,宁欣脾气见长,她的事要慢慢来,实在不成···也顾不得宁家的脸面了。” 楚氏不能让宁欣外嫁,宁家的钱财和宁欣生母的嫁妆都被添了伯爵府的祸事,宁欣出阁多少双眼睛看着?伯爵府丢不起脸面,纳妾就好操持多了!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无言面对女儿女婿···我这是为谁?” 王瑞家的很了解楚氏,忙搀扶着她起身,楚氏步履蹒跚,蓦然的说道:“去佛堂。” 汪氏神色变了变,低声说道:“您是为了伯爵府,大姑子在天有灵会明白您的苦心。” 楚氏脚下顿了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谁理解她? 宁欣穿过月亮门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人,宁欣停下脚步,道:“李公子。” 李冥锐看宁欣眼圈还是红的,心里不由得一痛,她受了委屈!因为在内宅,李冥锐不敢同宁欣有太多的接触,尽量板着脸,道:“我是去看贤弟功课。” 他眼底的关切如何都藏不住,虽然他们萍水相逢,但在这座充满算计的伯爵府里,碰见他,宁欣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 李冥锐靠近宁欣,眸子黑亮黑亮的,“我会尽力帮你,请勿悲伤。” ···· 宁欣轻轻呼吸,不能生气,她上辈子是噎死的,这辈子没准会被气死,“恳请李公子将往年科举考试的题目找给我,还有主考的背景喜好。” “你要做什么?”李冥锐错愕, “押题!” 宁欣迎向李冥锐的目光,道:“我无法得外祖母她们真心疼惜,但我可以让她们敬畏于我!” 李冥锐看着信心满满的宁欣,明明看似荒唐的事情,可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时···他信了,“好。”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只碧草编得蝈蝈,“送你。” “啊···” 转瞬间李冥锐将蝈蝈塞到宁欣手中,背对着她,宁欣看到他耳根子窜起可疑的红晕,他的脸是不是也一样的红呢? “等我出息了,再送你更好的。” 第四十七章 薛珍 直到回到房中,宁欣低头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蝈蝈,放声大笑:“他竟然相信了?” 李冥锐什么也问,只说好!两世为人的宁欣从未见过如此相信自己的人,押科举试题对很多人来说是异想天开的事儿,若是听一闺阁女子说能押题,不知多少人会嘲讽讥笑宁欣痴心妄想。 宁欣相信李冥锐会将事情办好,他就是相信了自己。宁欣摆弄着蝈蝈,她生平快意恩仇,不愿意欠下李冥锐人情,也许将来能帮到李冥锐。 李冥锐这样忠厚的性子,在伯爵府···没人提点一二,骨头都被人啃光了。好在在家宴上,李冥锐状似算计了王季玉一把,引得伯爵府上下看不出他的深浅来,他还能应付几日。 将这只蝈蝈放到盒子里,宁欣看了最后一眼,虽是不知李冥锐身上有什么,但宁欣确定伯爵府如此善待李冥锐必然有所求。 抱琴道:“方才厨房的妈妈来请罪,又哭有闹得说是自己长了一双狗眼,奴婢让她们先回去了,往后她们不敢再亏待您,奴婢让人准备热水?” 宁欣赞赏的点头:“你做得很好,晚上再送热水过来。” 宁欣从没想着在仆从面前耍威风,有能耐也不会对着仆从用! 抱琴对宁欣很是敬佩,可是宁欣说是要回嫁妆,如今只拿回几套首饰,轻声安慰道:“总有守得云开见明月的一日。” “以如今伯爵府的家底,拿不出娘亲的嫁妆。”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叹道:“我只是让他们明白,我并非白吃白喝的依附于伯爵府过日子,我去讨要嫁妆只是提醒他们而已。不想弄得颜面扫地,就得好好对我!今日我敢去找外祖母,明日我就敢在伯爵府设宴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 要回嫁妆和宁家的财产是原来宁欣的最大希望,占据这句躯壳的宁欣即便无法将钱财要到手中,也不想白喂了伯爵府,今日不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看楚氏等人的做派,宁欣清楚楚氏绝对不会轻易准许她外嫁。而那位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薛小姐···宁欣揉了揉额头,一笔糊涂账。 “主子是说伯爵府没有银钱?”抱琴神色中透着惊愕,“伯爵府的富贵煊赫,即便丫头穿戴都很好,怎么会···” “寅吃牟粮而已,若想让重振伯爵府光靠眼下是绝对做不到的。” 宁欣自从附身之后也没闲着,精于算计的她略一算便知伯爵府入不敷出。官居闲职的威武伯应该没什么油水,二舅舅即便是有了私财也不会全部交到公用上头,二舅母也是个会算计的人。 马无夜草不肥,伯爵府还维持着奢靡的富贵日子,这亏空只会越来越大。 抱琴问道:“是依靠二少爷···主子,奴婢该死。” 被宁欣冷冷的目光扫过,抱琴心凉了半截,连连请罪,“奴婢不是有心提起二少爷。” “想重振伯爵府依靠得是贵人和机缘,没有这两样···不出五年,威武伯没准会被夺爵。”宁欣勾起嘴角,“这位贵人不知是不是庆林长公主爱女,至于机缘——我也猜不透。” 宁欣也不是万能的,走一步看三步是她的极致了。走一步看七步那不是聪慧是妖孽,宁欣即便有重生的奇缘,她也没想过当妖孽。 有时候宁欣觉得欺负赵曦等人很丢人,因为赵曦她们在宁欣看来是没有历练过少女。可赵曦一再甘做楚氏的鹰犬算计宁欣,那就别怪宁欣下手狠。 自从这次之后,宁欣的生活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再也没有任何下人敢说宁欣一句,当宁欣知道赵曦并未被寻楚氏厌弃时,宁欣叹息,“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看得太多,看得太透,天空都是灰色的。宁欣也想着笨一点,只是没有谁能隐瞒她一辈子。 庆林长公主府邸,因长公主生辰快到了,公主府邸重新妆点,下人一个个都有新衣穿,一个个喜笑颜开。 今上对庆林长公主尤为亲厚,开口必言皇妹如何,庆林长公主又有恩于贤妃娘娘,因此长公主府门前热闹喧嚣,想走长公主门路的人尤其不会放过庆生这个好机会。 宁欣随着汪氏和堂姐妹一起进入长公主府,她自从病好之后,就没在见过据说是宁欣最好的朋友——庆林长公主爱女薛珍。 因为汪氏几次因为宁欣被楚氏责骂,王月莹对宁欣便疏远了一些。王月容倒是得母亲白氏的指示亲近宁欣,可效果也不是太好。王月容虽是听母亲的话,可她实在是看不上宁欣,二来宁欣对庶出的子女本能带着偏见,她承认白氏很有心计,可终究白氏做了妾。 宁欣并不会因欣赏白氏而忽略她们母女的身份,只有二房的二小姐王月菲能同宁欣说两句。至于赵曦对宁欣那是怎样一种怨恨啊。 “听说皇上会趁着长公主寿辰册封其女为县主呢。”这是消息灵通的小姐说的。 “我也听说了。”这是满怀羡慕的贵女说的。 “我上次去关雎宫给贤妃娘娘请安时,看到娘娘同薛姐姐相谈甚欢,娘娘疼薛姐姐跟亲生女儿似的。” 这是另一位消息灵通的小姐略带显摆说的,从她的话不难听出如今宠惯**的贤妃娘娘也挺喜欢她的,只比薛珍差一点而已。 宁欣在水榭中已经喝了三杯茶水了,耳朵里灌满了贤妃娘娘,宁欣对贤妃实在是不感冒,对各种宫斗争宠的计量也没有兴趣。 不过贤妃比当今大上五六岁,又是先帝的妃子···虽然大唐礼教开放,但当今这么宠爱着贤妃娘娘,他是真不怕人说啊。今上越是宠爱贤妃,凝聚在贤妃身边的人越多。 如今中宫无子,太子夭折,贤妃又生了皇子,贤妃底气十足,不仅现在有帝宠,还有将来的皇位可以期盼。 来到水榭之后,王家姐妹四散找寻各自的闺中密友,宁欣没有原主的记忆,又不是长在京城,于是这些同龄的小姐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能坐在一旁喝茶赏景。 宁欣如此并未让人怀疑,宁欣不由得想到,原主得多孤傲啊。 此时环佩声响,在连接水榭和岸边的九曲通道上走来一位身着红杉,打扮绝艳的女子,宁欣眯起眼睛,她应该就是自己那位好朋友——长公主爱女薛珍。 ps薛珍是一个分量很重的女配,昨日夜看了一句话,挺有趣的,不是有很多女配翻身的文嘛,有人说,玛丽苏沦落坐,前生你苏,今生我苏!夜的女主宁欣前世今生都是女主,从来就不是女配。 第四十八章 原谅 薛珍长得极好,姿容明艳,一袭红裳尽显她艳若牡丹的气质。本应显得傲慢艳俗打扮,在薛珍身上却只觉得她应该如此,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骄阳。 “宁妹妹。” 宁欣回神的时候,薛珍已经站在她眼前了,在薛珍明媚的脸上绽放出犹如牡丹吐蕊的笑容,她同宁欣亲昵的手挽着手,笑道:“看妹妹的气色,身体是大好了。若是妹妹落下了病根,我会内疚死的。“ 薛珍仔细的看了宁欣,笑容越发的灿烂,“好在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作为庆林长公主唯一的爱女薛珍是耀眼夺目的存在,她同宁欣亲密无间,自然让宁欣成为旁人注意的人物。大唐帝国的审美观点,以女子娇艳洒脱为美,薛珍就是那种最得人心的佳人。 相反宁欣,娇弱如白莲花的宁欣成了最好的陪衬品,薛珍在宁欣身边越发显得艳光四射。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薛珍手臂里抽回来,恬淡而疏远的笑道:“我没事。” 论起骄傲来,论起艳若牡丹,谁比得上无双郡主——宁欣? “妹妹是怪我没去看你?我上次去威武伯爵府,妹妹你恰好去了寺庙,后来···” 薛珍双手合十,娇俏的脸上满是歉意,“后来我实在是太忙了,贤妃娘娘召见,我冷落了妹妹,是我的不是。” 无论男女大多痴迷的看着薛珍,心中赞叹,世上怎么有这样骄傲性子爽利的女子啊。同耍性子孤傲的宁欣一比,薛珍才不愧是鲜衣怒马,纵马狂歌的大唐贵女。 “我知道薛小姐忙,我没有怪过你。”宁欣淡粉色的薄唇抿了抿,声音清脆,犹如落入玉盘中的珍珠,“薛小姐刚一见面就如此诚恳的认错,我哪里担得起?论贵,您是长公主爱女,论亲,你我不过是朋友之交。” “薛小姐一定要让我说,不怪你,我不介意,才肯放过我?或者您一定要让我说,我因为你强拉着我冒雨出门而差一点病死?我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次好悬命都没了,可我···” 宁欣一样很真诚的说道:“我真的没怪过你,是我身体柔弱,不关薛小姐的事儿,我更没怪过您去威武伯爵探病却同我的表哥表姐开诗会。” 柔弱的宁欣比薛珍真诚一百倍,宁欣眸子里泪光点点,眼眸水润得犹如上好的水晶,“我真没怪过你。” 薛珍像是不认识的看着宁欣,牡丹是大唐国花,牡丹是一种百花之王的美丽,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况且宁欣身形像是白莲,但内在却有着不弱于薛珍傲骨。 早先旁人会以为宁欣不识抬举,可宁欣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薛珍也不全是对的,宁欣的病因她而起,薛珍去探望宁欣,却同威武伯府的小姐少爷嬉闹,这哪里像是去看病的? “妹妹,我···”薛珍更是满脸的愧疚,沮丧的说道:“妹妹还是怪我了。” 宁欣眼看着薛珍脸上的灿烂笑容转为哀怨,旁边有人道:“薛小姐不是都已经赔过不是了?我看宁小姐确实误会了她。” “是呢,宁小姐咄咄逼人会伤了你同薛小姐的情分。” 此处是长公主府,薛珍无论是从名声上说,还是从权势上看,都不是宁欣可以比拟的。莫说世人势力,全是富贵决定对错。即便宾客们认为其中大有缘由,可她们会站在薛珍一面。 王月莹说道:“宁表姐当日出门礼佛,薛姐姐是在我一力的邀请下才去作诗相贺的,若是要怪罪的话,宁表姐责怪我不懂事好了。” 宁欣道:“我哪敢责怪你们?” 薛珍一如既往的亲昵:“是我的不是,妹妹原谅我吧。” “今日是长公主寿日,你我非要在这上面争个对错吗?” 宁欣对薛珍有几分的无奈,也有几分的警惕,宁欣这位密友薛姐姐并非简单的人,像薛珍这样故作骄傲的贵女,宁欣见得太多了。 宁欣嘴角微弯起:“薛小姐于对错上如此看重的话,那···我原谅你了。” 薛珍目光一凝,有种万般算计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轻轻松松宁欣就原谅她了?宁欣有什么资格原谅她?薛珍勉强扯出笑容,“妹妹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我不会说假话,说原谅你就原谅了。” 宁欣淡淡的笑着,将薛珍向水榭中间的位置推了推,劝道:“今日是长公主大寿,薛小姐放下了这桩心事可以全心待客,薛小姐不用顾忌我,您忙去吧。” 宁欣对四周的宾客笑了笑,挥了挥手衣袖,不再走一点的红尘,宁欣缓步走出了水榭,湖面上睡莲开得正是妧媚,悬于水面的九曲通道似被睡莲簇拥,宁欣走在上面犹如步步踏在莲花上,金色的阳光给宁欣渡上了一层金边,这层金边使得她月白色的襦裙平添几许贵气。 水榭的人眨了眨眼睛,再睁开时,宁欣仿佛回到睡莲中一般消失了。艳丽骄傲是一种美,高雅清淡同样是一种美。 薛珍怔怔看着宁欣离去的方向,她变了!变得同记忆中的不同!薛珍合了一下眼睛,宁欣用她这幅柔弱又孤傲的样子欺骗了多少人? “薛姐姐?” 薛珍听见王月莹的声音,回神道:“月莹妹妹。” 她挽着王月莹的手,对另外几个好友介绍:“这是威武伯嫡出的小姐,是我的好妹妹,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哪能呢。” 薛珍长袖善舞,交友广阔,如今能同她做朋友的小姐大多出自重臣宗室府邸,郡主,县主的一大堆。 对于逐渐远在贵族圈子边缘化的威武伯府来说,王月莹以前想都不敢想同面前的贵女们交谈,更别说被她们以礼相待了。 王月莹本性活泼,还是很得人欢喜的。有薛珍在旁边帮衬,水榭里的人对王月莹感官更好。 薛珍招待着贵客,她眼角余光搜寻宁欣的下落,出了水榭···她能到哪去?还是想要勾引谁? 湖畔同水榭的相对凉亭里,宁欣轻轻摇动着羽扇纳凉,凉亭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又靠近湖泊,宁欣倒也不会感觉太热。 水榭方向时不时的传来女子的欢声笑语,宁欣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额头,默默的想着心事,从凉亭之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本世子愿意做宁小姐的护花使者!” ps夜在努力写得更好一点,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四十九章 惜花 “我自认为是娇嫩的花朵,但应该轮不到您来做护花使者——平王世子殿下莫非没看出谁更觉得委屈?” 宁欣面对摇着扇子风度翩翩走过来的平王世子,笑盈盈的说道:“平王世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 平王世子是一位俊秀的美男子,他举止风流,身份高贵,在京城很吸引闺阁小姐倾慕。 “宁小姐自诩为花,本世子很少见如此不知自谦的小姐。” 平王世子坐在另外一个石凳上,宁欣疏懒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半是遮面的说道:“这不是让世子殿下见识了嘛,还是世子殿下觉得我配不上花喻?” 望向宁欣漆黑的瞳孔,看她柔媚的坐姿,平王世子心跳加快几分,一向是他调戏美人的,今日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平王世子同样扇着折扇掩饰尴尬,他剑眉一挑,笑道:“本世子终于想到宁小姐像哪一种花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株悠然绽放的白莲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莲花成了略带贬义的形容女子的词汇。时下的女子若是以白莲花形容,大多会觉得气愤。 宁欣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喜欢百花之王的牡丹,一样喜欢高洁的白莲。世子殿下既然以白莲比喻我,我愧领了。” 平王世子讪讪的合起扇子,眉宇间多了一抹沮丧,不是早就知道同宁欣言语较劲很吃亏?她哪是白莲花?是一朵带刺的白色蔷薇,看似柔弱,但刺伤人绝不含糊。 “薛表妹的县主封号为昭容,是贤妃娘娘亲自定的,你往后远着点薛表妹。” 宁欣听了此话,透过繁茂的灌木丛看向水榭方向,一道火红的身影那般的醒目,薛珍犹如众星捧月一般,仿佛她一出现,群星便暗淡无光。 平王世子看宁欣柔软白皙的手把玩着扇柄上的珠子,那一根根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修剪得整齐的手指甲呈现出犹如粉嫩桃花瓣的淡粉色,平王世子有心想去感受柔荑的柔软,他抬起手···转而摸着脑袋,“长公主很得陛下敬重,薛表妹是姑姑的爱女,你最好莫要像方才一样同她起冲突。” 宁欣突然问道:“皇后娘娘呢?册封县主不应该以皇后娘娘的懿旨?” 平王世子愣了一会,道:“皇后娘娘信佛,很少出中宫,如今六宫中唯有贤妃娘娘风头正盛,陛下对贤妃娘娘所生的九皇子偏爱极了。” “听说贤妃娘娘产子时凶险万分,贤妃娘娘最终母子平安多亏了长公主。”宁欣问道:“不知坊间传言准否?” 平王世子点头道:“其中薛表妹也出了大力,因薛表妹待字闺中,贤妃娘娘不想让薛表妹被人误会,因此世人皆知长公主,不知薛表妹。” 平王世子不过同宁欣见过两面,但他却将毫无保留的将皇家私密的事情告诉宁欣,他方才看了水榭的动静,特意离开宗室子弟来此警告宁欣,平王世子道:“皇后对贤妃退一射之地,只要贤妃娘娘宠冠**,庆林长公主府地位会逐渐上升,薛表妹非等闲可与之争锋。” 宁欣笑道:“我明白了,多谢世子殿下。” 平王世子的好意,宁欣岂会不知?曾经让原主觉得愧对的薛珍,在如今的宁欣的看来并不是简单的人,她到底求什么呢? “威武伯府二公子来了。” 平王世子手中扇子一晃,点了点远处的王季玉,嗤笑道:“一个秀才走在举子翰林的前面,实在是滑稽。” 他明显看不起王季玉,平王府虽是尊贵,但对朝政影响力不大。当今对京城几家王府控制得很严,平王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他本身对朝政皇位没什么兴趣,倒也不怕皇上看管。 平王世子放荡风流的名声远播,他看似傲慢嚣张,可平王世子也不愿意得罪如日中天的贤妃娘娘!不愿得罪同贤妃娘娘交好的长公主!他若真无所顾忌的话,他不会偷偷来警告宁欣。 “庆林长公主府富贵煊赫,薛小姐即将为昭容县主···”宁欣站起身,将水榭里俊男美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怎么会看上二表哥?” 按照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薛珍足以般配皇子,若说不想同贤妃娘娘起冲突的话,薛珍配重臣勋贵子弟也是绰绰有余的。 威武伯爵在京城实在是算不上是顶级贵族,薛珍不至于眼盲得看不出王季玉华而不实,她到底求什么? 平王世子眯起桃花眼儿,他看得出薛珍在为王季玉造势,区区威武伯府值得薛珍如此? “有一件事,你得小心。” “嗯?”宁欣回头看了看平王世子,“什么事?” “王季玉没少说你温柔多情,亦没少在外人面前起你同他···” 平王世子向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突然目光锋芒锐利起来的宁欣,她俏面上挂着寒霜,明明是柔弱的娇小姐模样,此时她冷冽的气色让平王世子略觉得紧张局促。 “王季玉也没说败坏你名节的话,只是表哥表妹的太过亲近让很容易让人误会。” “宁欣,你去何处?” 平王世子对已经走出凉亭的宁欣道:“这是庆林长公主府。” 宁欣回眸浅笑,“我知道。” 平王世子只有一个念头,宁欣生气了,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以孤女身份,以柔弱的身躯对抗威武伯府,对抗庆林长公主府,怎么想都觉得荒诞。可平王世子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好像麻烦得是薛珍! 以白莲花形容宁欣,并非是平王世子嘲讽她娇柔,实际上宁欣就是一株随风而摆动的小白莲花。白莲尚有根基,可宁欣有什么?宁三元死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当今再提起宁三元。 平王世子握紧了扇子,他的手臂激动得轻轻颤抖,眼看着宁欣将要走到水榭,他的心彷徨难安,庆林长公主哪怕是平王府都不愿意轻易得罪的存在。 他一跺脚,“算本世子欠她的。” 平王世子快步走出了凉亭,若是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他无法不管宁欣,带走宁欣···即便得罪姑姑,他也顾不上了。 第五十章 摊牌 ps求收藏啊求收藏,夜这个文真的这么扑街嘛?打滚求收藏。 平王世子这边下定决定,宁可得罪庆林长公主也要帮宁欣,那一边宁欣慢慢的踱步回到水榭中。 水榭里的客人眼看着宁欣莲步轻移,察觉到同方才悠然离去不同,宁欣此时芳华初绽,娇媚天成,她既显得柔弱,又带有几分妖冶。 若论运用女子的本钱,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无论是富贵骄傲的牡丹,还是品行高洁的寒梅,或者妖冶妩媚的罂粟,宁欣都可以胜任。宁欣方才以花自为喻,并非是不自谦,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祸国红颜,宁欣做过,本打算这辈子享受宁静的日子,可有些人却不想她痛快了。宁欣不介意让他们知道,污蔑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身上转了一圈,可惜了她这一身的行头,薛珍的骄傲不过是流于表面,宁欣道:“薛小姐,我又过来打扰了。” 薛珍亲切的笑道:“方才宁妹妹去哪了?我担心好久呢。” “长公主府富贵煊赫,亭台楼阁轻巧别致,珍贵盆景随处可见,若是没人欣赏赞叹,岂不可惜?” 宁欣并没有让薛珍的手臂缠上自己,笑盈盈对王季玉说道:“二表哥好。” 宁欣同薛珍站在一起,王季玉一时之间难以取舍,可他的目光还是更多的投在宁欣的身上,“宁表妹。” 王季玉眼角余光扫过薛珍,又心疼起薛珍,但他舍不得娇媚柔弱的宁欣。 薛珍大度的笑道:“宁妹妹书画是极好的,方才王公子提写了一首诗词,宁妹妹看看?” “对,对,对,表妹在诗画上的造诣不必我差,请表妹提点指教一二。” 王季玉俊脸上带着如玉般温润的笑容,宁欣心想,不得不说,王季玉这幅谦谦君子的风度表现得还是挺到位的,他起码在表面上是尊重女子的。 这也是王季玉能吸引诸多女子婢女好感的根本原因,宁欣从他眸子里看出自得,其实他本质上同别人没有区别。 宁欣笑道:“既是二表哥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二表哥的诗词画技是不是比我好了。” 王季玉脸色微变,宁欣走到中间的桌旁,快速得扫了一眼画作上的诗词,状似欣赏的说:“这幅画好像没有完成?” 薛珍道:“是我还没画完。”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和王季玉身上转了一圈,向薛珍灿烂的一笑:“将来我可是要向薛小姐讨要谢礼的。” 薛珍听明白宁欣已有所指,脸颊微微发红,不知因为气恼还是因为羞涩,大唐民风开放,对男子来说倾慕女子是风流韵事,若摊到女子头上,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贤妃娘娘虽是宠惯六宫,御史们不敢找皇帝的毛病,可对有违礼教风化的弹劾却越来越多。 当今也不希望人人都效仿他,又因为削藩初见成效,当今对体统规矩越发的重视。 得贤妃娘娘的看重预示着荣华富贵,但同样也是很有危险的,薛珍会成为旁人攻讦贤妃娘娘不成而打击的对象。 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还不甚牢固,她需要再做几件事,才能让贤妃娘娘将自己当成心腹。 由此想法,薛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名声,她没想过宁欣会当面挑破她同王季玉之间有情。 难道宁欣不明白,挑破了对宁欣一样没有好处,宁欣凭什么同自己争? 薛珍笑道:“我只是认为王公子才学很好,宁妹妹想要礼物,我自会送你,为何要等到将来?” 她这是四两拨千斤的装不懂了?宁欣眼里弯出更多的笑意,对王季玉道:“二表哥这个时候还让我帮你隐瞒?薛姐姐就在你身边啊,你们有什么话可以互相倾诉。” 薛珍脸一下子红若红布,王季玉窘然的道:“宁表妹,不得胡说。” 旁人玩味的目光,让他们两人感觉很难堪。以前的宁欣也许不知他们之间的情愫,也许怕被失去王季玉不敢说,如今宁欣是不怕的。直接挑明省事,宁欣趁此机会也可以挽回自己失去的好名声。 王月莹道:“宁表姐,这事可不能胡说的,二哥哥对人一直温润有礼,薛姐姐因为仰慕二哥哥才学,才对二哥哥以礼相待,薛姐姐同表姐很要好的,知晓你爱说笑,但你不能拿薛姐姐的好脾气胡闹。” 赵曦也在旁边符合着,绘声绘色的说宁欣以前就是爱说笑的人,在她的描述中,宁欣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敢开玩笑的轻浮女子。 王月莹听赵曦越说越过分,有心想要阻止,但她不能让薛珍被人议论,薛珍对伯爵府用处更大,王月莹内疚般的地垂下眼睑,对不起,宁表姐。 宁欣的亲人都这么说,旁人自然对宁欣投以鄙视的目光,薛珍却道:“我知晓宁妹妹的性子,她柔弱善良,虽是爱说笑一些,但绝不是赵小姐口中这样的没有规矩体统。” 薛珍明确的表态维护宁欣,王季玉痛心的说道:“表妹何苦这么说?我知晓你心里苦,我们一处长大,有什么事同我明说不好?” 平王世子在水榭门口,眼看着宁欣被孤立,被诽谤,他的拳头慢慢的收紧,在他想要帮宁欣的时候,看到宁欣安然的坐下了,她提笔在铺开干净的纸张上作画,在如此环境下,她还有心思作画? 平王世子知晓他此时进去,只会让宁欣更难堪,这些说宁欣坏坏的亲人没准会说宁欣水性杨花,说宁欣勾搭平王世子! 薛珍怔怔的看着专心画画的宁欣,宁欣的镇定从容让她很陌生,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委屈的红了眼儿?应该做做的表示委屈,让旁人帮她出头,她怎么会想起画画了? 半柱香之后,宁欣放下了毛笔,轻轻出了一口气,笑道:“麻烦赵表姐和表妹帮我展开此画。” “怎么?这也要拒绝我?” 宁欣看着王月颖和赵曦,“一幅画而已,你们不是最了解我性子的亲人?” 王月莹眼圈微红,快走几步展开了画作,水榭里的人齐齐的惊叹,宁欣画得是九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她画风细腻,任谁都看得出宁欣绘画技巧比王季玉和薛珍强上很多。 宁欣问道:“薛小姐,我的画作比你和二表哥如何?” 薛珍道:“宁妹妹一直是出色的。” 王季玉羞愧的说道:“我比不上宁表妹。” “我曾答应过亡父,才学不如我者,我不会嫁之!” 宁欣缓缓的起身,道:“遥遥牛郎星,姣姣汉和女···盈盈一水间,默默不相语。牛郎织女因喜鹊一年一会互诉衷肠,你们是否记得被你们利用踩在脚底下的喜鹊?” “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我甘愿做喜鹊,可谁知···谁知你们两位成就良缘,却还想逼死喜鹊!” 宁欣拿起桌上最粗的毛斌,笑盈盈的沾满了墨汁,转身在画纸上狠冽的一挥,牛郎和织女脚底下的金雀成了一道黑线,“哥有情,妹有意,还是不用再麻烦喜鹊了。” 宁欣放下毛笔后,屈膝道:“告辞。” 第五十一章 定局 ps继续求收藏,求收藏。这个故事其实挺有趣的,哎,夜很喜欢的一个创意,没人理会吗? 宁欣再一次走出水榭,此时所有人都知晓她不会再回来了。 挑拨了薛珍和王季玉的暧昧,她是不用再做喜鹊,挡箭牌,但薛珍也不可能再将她当成闺中密友看待。 薛珍和王季玉异常的尴尬,薛珍被宁欣刺激得泪眼朦胧,宁欣果然是冤家! 王月莹同赵曦是最尴尬的,赵曦忙收了手中的画作,看薛珍的样子半晌不敢上前去开解劝慰。 “好一句郎有情,妹有意,看来长公主府要办喜事了。”平王世子潇洒的摇着折扇。 宁欣停顿了一瞬,轻笑道:“世子殿下多注意些,你说郎有情,妹有意时,怎么听着像是暗通款曲呢?” 平王世子道:“借用喜鹊做掩护,王季玉又曾经以你说事儿,他们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还有什么来着?师傅没教好,想不起来了。” 还有不就是奸夫淫妇吗?有些话说出来比不说出来还要伤人。平王世子明摆着落井下石,以他的身份不会怕庆林长公主,可水榭的客人没有胆子得罪长公主,纷纷以笑意代替他们都知道了,看向薛珍的目光带着几许的戏谑。 原本薛珍和王季玉若是互通款曲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天听御史叫嚷几句,这年头御史若是不说话,很多人会觉得不适应。 御史可没后世的地位,以长公主的地位来说,大多数的御史不敢多嘴。 可是今日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怀疑起薛珍和王季玉的品行,薛珍将宁欣当成闺中密友,多次同宁欣相依相伴,却她只是利用宁欣见王季玉,拿宁欣做挡箭牌! 王季玉更是缺德,他既然钟情于薛珍,为何要败坏表妹的名节?是想做坐享齐人之福? 宁欣在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望,但一出现总是以柔弱示人,这样娇柔的女子被人如此对待伤害,在场的几位夫人都不由得微露同情之色。 宁欣又给了她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她独自一人离去,没有亲人陪伴,夫人们心中酸楚,宁欣是当初名冠天下的宁三元和王氏的唯一女儿。 若是她亲生父母还在的话,以王氏的脾气哪里容得别人如此欺负宁欣?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啊,何况宁欣本身柔弱的样子很让人疼惜。 薛珍神色凄苦的咬着下嘴唇,王季玉垂头丧气,他的眼里满是不舍,“表妹怎么会是喜鹊?表妹不理我了?” 旁边人听到这话的人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意味深长,平王世子估摸着宁欣应该出了公主府,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季玉,绣花枕头一个,宁欣能看的上才叫奇怪呢。 平王世子嘲讽道:“她不是说才学不如她的人,绝不会嫁的!你做下了这等龌龊损人名节的事儿,她哪里还能理会你?她可是宁折不弯,为国捐躯的宁三元的女儿!” 宁三元当初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那位风度才学具佳的大才子,忘记他只娶一妻的专一深情! 平王世子提起宁三元,无论在场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大多会对宁三元肃然起敬。 薛珍强忍着悲伤,问道:“平王世子再为宁妹妹抱不平?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宁妹妹?” “本世子有心英雄救美,可惜美人若带刺的蔷薇,用不上本世子帮忙。”平王世子桃花眼一翻,道:“路不平有人踩,本世子敬佩宁三元,说两句公道话罢了。” 平王世子一贯是怜香惜玉,但很少做私相授受的事儿,他只是爱看美人的纨绔子弟,有情种平王在,平王世子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薛珍知道平王世子应该是认识宁欣的,让她郁闷的是宁欣什么时候认识了平王世子?此时她若是将平王世子和宁欣扯到一起的话,以宁欣的心计,足以让平王世子动心娶她!岂不是让宁欣得意了? 薛珍看平王世子转身,亲切的挽留:“表哥不留下?母亲总是念叨你呢。” 平王世子对长公主方向拱了拱手手,说道:“本世子胡闹惯了,见了姑姑没准还让她生气,改日再来拜访。” 薛珍明知道平王世子可能去见宁欣,她却不能明确的说出来,她绝对不能给宁欣留下攀龙附凤的机会! “表哥喜好美人,我提醒表哥一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表哥可得谨慎些,莫要被人算计了去。” “不牢你费心,是蛇蝎美人,还是心思纯净,品行高洁的才女,本世子看得清楚。有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哈哈,本世子告辞!” 平王世子站在原地大笑了两声离去,薛珍几乎将嘴唇咬破,眸子里的恨意滔天,庆林长公主当初就是抢了闺阁密友的相公,先帝虽是以一句乘龙快婿加以掩盖,但这事并非没人知晓···薛珍脸色极是难看,对平王世子的恼恨更深一层。 “小姐,长公主让您过去一趟。” 一名打扮清丽穿着酱紫罗裙的婢女向薛珍屈膝,“长公主说接旨的时候,最好您在她身边。” 薛珍知晓母亲是给她台阶下,如今她在同王季玉站在一处实在是太惹眼了,薛珍尽量平静的说道:“诸位慢慢坐,接下圣旨我再同诸位说话。” 薛珍最后凝了一眼神色恍惚的王季玉,她是想嫁给他,但不是这样··他们本来应该是让世人羡慕的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如今却被宁欣破坏了···对时不时犯痴气傻气的王季玉,薛珍也略微觉得头疼,等他开天眼后就好了。 王月莹对王季玉低声道:“二哥哥不陪着薛小姐去见长公主?” 王季玉愕然一瞬,过了一会,才明白的说道:“我是应该向长公主赔罪,我怎能让薛小姐独自一人面对?” “薛小姐,且等等,在下随你一起去。” 王季玉快步追上了薛珍,他用自己并不强健的身体挡住了薛珍,他俊美的脸上泛起疼惜的笑意,黑瞳若上等的黑墨,薛珍被他注视着,心跳加快,“你怎么···” 王季玉自得的说道:“在下怎会舍得让薛小姐受委屈,一切的罪过都由在下承担!” 薛珍的脸颊上染上了灿烂的红晕,王季玉越发专注的看着她,薛珍有着不输于表妹的美丽。 “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见长公主,宾客大多摇头,薛珍怎么会费劲心思不惜同宁欣翻脸选王季玉做夫君?他哪里值得? 第五十二章 恩封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在荣寿堂的庆林长公主,今日她做大寿,京城有诰命的夫人几乎都到了,宗室夫人们大多也来给庆林长公主贺寿。 庆林长公主头上压着一只八宝金凤吐珠钗,衣物穿戴极是奢华,她眉眼不够精致,但她也称得上端庄,自打成了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后,庆林长公主的身上更多了几许的贵重和傲气。 如今她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奉承着,本是她人生最为得意的时候,她却听见薛珍的品性受人诟病,听见薛珍同伯爵府二少爷王季玉借助孤女宁欣私相授受。 庆林长公主当初是夺了好友的丈夫,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今日薛珍被人戳破私情,她当年的事情会被人挖出来反复提起。 原本她对同威武伯爵府的亲事就不太赞同,不是薛珍一直给王季玉说好话,她绝对看不上仅是一个秀才的王季玉!她的女儿可般配皇子宗室,如今闹了这一出,庆林长公主看得出众人面上的异色,薛珍同王季玉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回公主殿下,大小姐到。” 庆林长公主听到通禀,笑着同身边亲近的夫人道:“我这个女儿最是孝顺,贤妃娘娘说她形如牡丹,性如烈火。她这样的骄傲性子容易让人误会。” 旁人即便心知肚明,碍于长公主的地位,顺着她的心意道:“她得好谁人不知?性情模样都极好的。” 坐在一旁的汪氏心知庆林长公主要压下婚事,她显得焦急,如今公主府越发的富贵煊赫,若是宝贝儿子能娶到薛珍的话,对儿子将来极有好处。 汪氏恭维的笑道:“薛小姐极是出色,我在府上几次见她,她一天一个样,越长越好,虽是公主爱女,但同我很亲近。” 庆林长公主淡淡的说道:“你过奖了。” 这个蠢货!若是有可能庆林长公主想要堵住汪氏的嘴,威武伯府有这么当家女主人还想着重新崛起?简直是做梦! 若说以前庆林长公主顾忌着女儿的意愿有心同威武伯府联姻,如今她是一万个瞧不上王家人。 汪氏直径的说道:“上次薛小姐来,还同我几个不成器的丫头做诗来着,我家丫头在诗才上哪一都敢不上她,唯有季玉才勉强能附和上。” 旁人大多抿嘴而笑,又几道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汪氏,猜测她是真不知,还是将私情弄得人尽皆知?汪氏看似没什么城府心机,但一样可以办成大事! “母亲。” 当薛珍同王季玉到来的时候,庆林长公主面色阴沉如水,同她亲近的人都不敢此时为薛珍辩解洗白了。 王季玉很有名士派头的一礼,“在下祝庆林长公主寿比南山,岁岁今朝。” 庆林长公主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能专程来给我贺寿,本公主很是欣慰。” 王季玉歉意的说道:“恳请长公主莫要怪罪宁表妹,她是无心之失,恳请长公主谅解薛小姐,她是最了解我志向的人。” “若是有不妥之处,在下愿意一人承担。”王季玉语气豪迈,炯炯有神的看着长公主。 庆林长公主强忍着才没将手中的茶盏扔到王季玉的身上,薛珍知晓自己母亲忍得辛苦,走到她近前,低声道:“娘。” “怜香惜玉,王公子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庆林长公主将茶盏交给薛珍,缓缓的说道:“若是有平王兄的情深专一,你将来的夫人也是有福气的。” 在王季玉想要表达他同爱美人不爱江上的平王不一样之前,薛珍抢先道:“女儿方才见到了平王世子,他说平王舅舅如今很烦恼呢。” “有那么三位性情强悍的郡主,平王兄爱女如命,可是他调教起女婿来却只能束手束脚,轻不得重不得。” “平王殿下的女婿也不容易做。” 众人再次随着庆林长公主谈笑起来,薛珍暗自松口气,她带有深意无奈的目光看向王季玉,真是个傻子!哪个女人不羡慕平王妃?此时王季玉要说出平王不好的话,在场的夫人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圣旨道。” 庆林长公主被薛珍搀扶着出房门接旨,在早就准备好的香案前面,内侍展开圣旨,“···恩封薛氏为昭容县主···” “谢主隆恩。” 薛珍冷静的接过圣旨,她是县主了,是大唐帝国的县主,而且是有封号的县主! 她手捧着圣旨,听着旁人的恭贺,入目得是公主府富贵,薛珍心中有酸涩,亦有畅快。她的目光不由得寻找王季玉,寻找宁欣···王季玉风度翩翩的对她展露笑容,薛珍回以羞涩的微笑。 没有让宁欣看到自己风光的时候,薛珍略有遗憾,不过,将来她会更风光,宁欣总有一日会看到的。 薛珍供好圣旨后,被婢女簇拥入内室更换县主的朝服。 “你们出去。” “是。” 长公主挥退了服侍薛珍换衣服的婢女,她神色严肃的问道:“珍儿一定要选他?那小子哪一点值得你看重?像他这年纪中秀才是很难得,可也不是没有,威武伯府在我眼里算不上什么。” 薛珍款款的走到长公主身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裳,她哪会因为县主而满足?道:“王季玉并非池中物,如今看似不甚显眼,这些都是他的表象,他在蛰伏等待机会。” “平王世子不好吗?” “我不要嫁给平王世子。”薛珍跪在长公主面前,恳求道:“我知晓好坏,求母亲成全我。” 长公主抬起了手臂,薛珍扬脸颊,“您将来就会明白他有多难得,娘,我会很幸福,只有嫁给他才能保长公主府一世富贵。” 巴掌迟迟落不下去,长公主身体晃悠了两下,愤恨不平的道:“冤孽,冤孽。” 她想到自己也曾如此恳求母妃,她终于体会到当初母亲的心情了,庆林长公主拽起薛珍,道:“你一惯聪明,多余的话,也用不上我说,方才的事情我听说了,有宁欣那番话,你让旁人如何看你?况且我岂能同汪氏那蠢货做亲家?” “她蠢才好拿捏,母亲还不放心我?” 薛珍为长公主平气,眼里寒芒闪烁:“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出不了门。” 大唐都城,繁华的街道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李冥锐怒气冲冲对一直如影随形的人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第五十三章 打架 因为李冥锐突然怒吼,方才喧闹的街道寂静了一瞬,很多路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猜测他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还是被鬼魅给缠上了? 李冥锐没有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被旁人如此打量,他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快速向前跑了两步,随后又觉得不妥,“算我欠他的。” 他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返,路人大多哈哈大笑,有经验的人对李冥锐的背影嚷道:“记得好好对人家哦!” 李冥锐奔跑起来,什么好好对···对什么···他想回一句,老子不是断袖! 在一处僻静的街角,五六个大汉彪形大汉围成一个圈,路过此处的行人看壮汉的衣着打扮大多极快的离开。 帝都虽是法纪严明,可地痞无赖不是寻常百姓敢招惹的,况且眼前这些人说是游侠,其实他们多是专职打手,专门为高门大户处理打架斗殴的事儿。 今日他们满身酒气,显然刚在哪处酒肆畅饮过并准备去寻欢作乐,这条路通向花街柳巷。 “我说小子,长得挺俊俏嘛,来来来,同哥哥我走,我偏就喜欢走旱路。” 身边的大汉笑着起哄,淫邪的目光打量着面前懵懵懂懂的公子哥,他俊俏的模样很吸引好男风的人,尤其是他那宛孩童纯粹的眸子,让人恨不得狠狠的蹂躏!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染上自己的味道。 “小···悟空···” 被围在当中的人向后躲闪,“我不喜欢你们,闪开,闪开。” “哥不叫悟空。”壮汉伸手想去抚摸他白皙嫩白的脸颊,醉醺醺的道:“你是从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吧,还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玉样的人时,他的手腕被身后的人抓住,大汉回头,笑道:“好哇,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 来人正是李冥锐,方才惊恐的人躲在李冥锐身后,“悟空···我知道···你会回来。” “我不叫悟空!” “你就是我的小悟空。” 李冥锐不知拿眼前的齐王世子怎么办才好,他是打死了齐王世子的猴子,但也不至于卖身给齐王世子啊。 今日威武伯府主人都会去长公主府,王季玉邀请他一同前往,李冥锐以有事为借口推脱了。 他原本打算在街上晃荡一日,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了齐王世子,还被他缠上了,李冥锐纳闷,不是说齐王世子是傻子,怎么还会记得他? 李冥锐也不想想,你老人家摔了齐王世子多少次?怎么可能记不住? 不管心里怎么想,李冥锐用身体护住秦王世子,冷冷对眼前的地痞流氓说道:“滚开。” 他若是说出齐王世子的身份,眼前的壮汉必然不敢胡来。可是一旦这事传开了,对齐王世子是极为不利的,本来就是个傻子世子,又被男人调戏,齐王世子的名声会更坏。 谁都知道齐王这些就忙着一件事——生儿子!齐王不可能对世子太好。 “行侠仗义行到老子头上了!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兄弟们,上!” 几名壮汉一起对李冥锐拳脚相向,李冥锐护着齐王世子辗转腾挪,因为身后还有一个孩童一样的成年人,李冥锐顾此失彼,身上挨了好几拳,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将齐王世子保护得滴水不漏,也打倒了两个地痞。 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男人问女人:“你说李冥锐还能坚持多久?” 女子道:“这要取决于平王世子殿下看多久的热闹!” “嘎嘎,嘎嘎。” 男子尴尬的一笑,收起手中的折扇,直接向打斗中冲去,“大个子,我来帮你!” “白痴。”这是宁欣对热血的平王世子的评价,即便平王世子加入进去,他们也不一定能打过这群地痞,万一他们再叫人来怎么办? 宁欣对大唐男人时而热血冲动很头疼!她哥哥就是这样,前生她在兄长后面收拾了多少次乱摊子? 宁欣四处搜寻,她眼前一亮,也许这个可行,宁欣看了一眼联手御敌的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他们应该能坚持到自己回援。 专职打手——他们品行虽然不端,但拳脚功夫是他们吃饭的本钱,他们人数上占有优势,李冥锐拳脚功夫自然是好,可他身边有两个王爷世子,一个痴傻帮不上忙,另一个明显是花架子。 平王世子肩头挨了一拳,“该死的,他们平时都在哄我!他们都糊弄我!” 侍卫们都说他武功盖世的,平王世子虽知道他们说假话,但心里也觉得飘飘然,每次他都能将侍卫们打得鬼哭狼嚎,可今日他成了被打倒的一个!这种局面让他情何以堪啊。 李冥锐帮着平王世子挡住了地痞用的撩阴腿,“我说你是来帮忙的?” 照看一个世子已经很愁人了,平王世子脸一红,“我···我没打过群架嘛!” “杀人啦” 一声尖利的尖叫从后面传来,随后一颗血淋淋的东西被扔到他们中间,两边交手的人同时停手,布包上染着血污,从包裹的形状上看应该是颗人头! “跑,楞着作甚!” 李冥锐看到尖叫的女子是宁欣,下意识听话的向宁欣身边跑,当然他还记得抓住两位世子的手腕,地痞反应过来,跳脚道:“你们是一伙的!” 宁欣在李冥锐一行跑过来后,吩咐:“放开那两个笨蛋,把后面的车推过来。” “哦。”李冥锐听话的招办,平王世子挑眉,谁是笨蛋?齐王世子看着宁欣怔怔的出神。 等到将木板车推到道路中间后,地痞们也跑了过来,啪得一声,宁欣亮出火折,笑盈盈的说道:“杀人凶手,你们摊上大事了!” 宁欣后退几步,将火折子扔到木板车上,木板车上的罐子燃烧爆裂,燃烧的火焰和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地痞流氓向后倒退了几步。 他们眼看着宁欣一行从容的离去,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不容易追,还有不远处的人头让他们不敢在原地久留。 领头之人带着手下兄弟向反方跑路,口中叫嚷着晦气。 “女壮士···” 宁欣回头看去,说话的人在柔弱的宁欣面前改口:“小姐···这价钱?” 宁欣抬手指了指平王世子,道:“找他算。” 方才帮宁欣将平板车推过来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平王世子,“公子爷请付钱。” 第五十四章 到齐 一场架打下来,平王世子略显得狼狈,他此时也不讲究风度了,使劲的扇着因打地痞弄坏的扇子,气喘吁吁对宁欣道:“为什么是我?” 他显得很好欺负吗?他是去帮忙的好不,平王世子不求得人感激,但也不能花银子的事儿都找他要啊?这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是尊严面子问题! 平王世子极有派头的点头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说道:“找别人去!” 李冥锐觉得让平王世子付账有点不地道,正打算开口承担一切费用,宁欣慢悠悠的斜了他一眼,李冥锐耸了耸肩肩头不说话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笔账也可得好好算算了。” 宁欣悠然的声音透着一抹让平王世子心中紧张的精明,平王世子心里打鼓,可面上还很镇定的说道:“怎么算都不应该我付钱!” “方才就我眼看李冥锐为你挡下了三拳两脚,是不是?” “···是···” “你好意思管你的救命恩人要钱吗?” “···不好意思···” “他!”宁欣指了指旁边傻愣愣的齐王世子,道:“是你的堂兄,天生单纯,你好意思同他相比?四岁的孔融尚且知道让梨,你这么大人不明白敬重兄长?” 平王世子肩膀又垮了几分,桃花眼眨呀眨,苦闷的说道:“你说得是,我付账还不行吗?” 早付银子也许不用受言语的冲击了,平王世子是典型的花钱找抽类型的,他也很纳闷,看似白莲花一般纯洁的宁欣怎么这么擅长歪理?她的嘴怎么这么毒? 宁欣讲得都是道理,可这种道理讲得让平王世子郁闷极了! 他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等候结账的中年壮汉,“辛苦你了,我没带散碎的银子,这张二百两的银票应该足够了。” “够了,够了,公子爷真真是大方,好爽,会办事!” “行了。”平王世子对这样的称赞更觉得郁闷。 中年汉子对平王世子千恩万谢,临走前对宁欣心悦臣服的说道:“小姐果是厉害,给了俺一笔横财,往后小姐若是再有这等好事,记得找俺啊。” “多谢大叔相助,银子是大叔应得的。” 宁欣对他展露笑容,中年汉子兴高彩烈的离去。平王世子小声嘀咕:“二百两银子?至于嘛.“ “他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二百两。”李冥说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世子不是不懂得百姓疾苦的纨绔子弟!”平王世子控诉李冥锐眼里的鄙夷之色,付了银子还得接受鄙夷,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年不过十八的平王世子忧郁了。 宁欣唇边一直挂着极淡的笑容,眼看着平王世子炸毛般揪着李冥锐的胳膊讲道理,摆事实说自己很了解百姓生活。 宁欣丝毫不为李冥锐担心,李冥锐性情憨厚,没有弯弯绕绕的逢迎巴结平王世子,李冥锐一条一条反驳着平王世子的话,平常的话语让平王世子越发的炸毛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能得到平王世子的友情,对李冥锐在京城的发展是极有好处的。 感情专一的平王殿下并非世人想得那般在朝政上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若是换个王府世子,宁欣也不会促成这事! 平王唯一的儿子,他有一半日子在寺庙里度过,平王世子虽是有点小任性,小跋扈,但皇族之间的争斗龌龊并未侵蚀他良善的心灵。 平王是个心胸开阔的专情之人,他养出的儿子不会因为出自王府就看不起人。况且平王世子是独子,从生下来就是世子,没有兄弟同他争夺世子的位置,因此他看似风流纨绔一点,但内在还是很纯洁的少年。 “知道百姓疾苦,还只带着银票上街?还给方才那人两百两?你知不知道两百两能卖多少的东西?” “你能不能换句话?用不用本世子无论摆出什么事实来,你都只说这一句话啊!” 平王世子嘴角有白白的唾沫,面带无力之色,对李冥锐···他真心服了! 除了寺庙里的和尚之外,他只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有着白莲花柔弱外表内心狡猾宛若狐狸的宁欣,一个是外表憨厚老实,实则也是木头一根的李冥锐。 平王世子仰天长叹,父王说过欺负老实人会有报应的,如果木头和狐狸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怪物?平王世子后背出了层层的冷汗。 “我们去茶楼坐坐,本世子请客。” 他们站在路上,万一让哪个认识的人看到,平王世子觉得丢人啊。 “平王世子不会再甩银票吧,嗯,找一间大一点的茶楼,要不弄不开银票。” “够了,李冥锐。” 平王世子拽着李冥锐的袖子就往最大的茶楼走,“你再多说一句,本世子不请你了。” 齐王世子自动得跟着李冥锐,口中叫着:“悟空。” 噗,平王世子差一点倒地不起,回头看着充满了童趣的堂哥,悟空?八戒在哪里?不会把他当成猪八戒吧。 李冥锐被宁欣笑得心里发毛,道:“齐王世子殿下,我不是悟空,不是。” 他又觉得宁欣笑起来很好看,在伯爵府从没见过宁欣这样悠然自在的笑容。为了她这抹笑容,被齐王世子叫做悟空,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你就是我的悟空。” 齐王世子抓住了李冥锐另一外一只胳膊,他用纯粹宛如孩童般纯真的目光看着李冥锐,“你就是。” “喂喂,我说堂哥,大个子是我的朋友哦,他不是你养得那只猕猴!” “就是,就是。” 齐王世子打量着平王世子,此时宁欣低声提醒:“齐王世子最喜欢西游的故事,你想做八戒?” “不想。”平王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走,走,喝茶去。” 齐王世子容貌俊美,不说话谁也看不出他脑袋有问题,平王世子有一双招惹桃花的眼睛,李冥锐五官俊朗深邃,赶不上两位世子俊秀,但他别有一番稳重气质。 他们三人走在一起,可以让街头的行人侧目,何况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清丽柔弱的少女,这队组合,十几年后依然让人津津乐道,影响大唐帝国进程的人就是在此时相逢的。 第五十五章 灵魂 一处宁静的茶室,一张紫檀木茶桌分坐四人,茶室东边雪白的墙壁上有一首诗词,那是前次恩科状元亲笔题写的,西边的多宝阁上也摆设着多件古董瓷器。 一座楠木山水小屏风挡在门口,六扇刻花窗户敞开,外面是宁静优雅的北湖! 坐在茶室里可俯视北湖上飘荡的小船,亦可见白羽飞鸟惊鸿般飞掠过水面,环绕北湖湖堤上种植着数千株垂柳,柳荫中有书生辩难纳凉,也有花样少女美艳少妇结伴欣景。 北湖是大唐都城最著名的景观,来北湖赏景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平王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不是我,你们根本进不来这间茶室。整个京城所有的茶楼,以此处最好,而现在这间茶室就是茶楼里最好的一间。” 李冥锐喝了一口据说是极品毛尖冲泡出来的茶水,咂嘴回味了一会,说道;“这间茶楼绝对能让平王世子消费一张银票。” “喂喂,你还有完没完?悟空!”平王世子斜睨了一眼安静喝的齐王世子。 从外面优美的景色上收回目光,宁欣悠然的说道:“你不是应该叫大师兄吗?” ···平王世子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对宁欣怒目而视,“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还欺负我!” 宁欣捻了一颗干果放到口中,微微勾起嘴角来,“世子殿下真不愧是京城的纨绔子弟之首,这等优雅别致的茶楼您也能找到,并且也有雅间专座。” 李冥锐道:“不是世子殿下说是请客?莫非是嫌弃我们吃得太多?说实话,我肚子还空着。” “你们两个一搭一唱,配合得也太有默契了吧。” 李冥锐耳根红了,悄悄的看了宁欣一眼,随后低头道:“多谢,多谢。” 宁欣再次品茶,说道:“过奖,过奖。” 平王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给齐王世子又倒上了茶水,道:“堂哥,咱们不理他们!” 从进了茶室,一直很安静的齐王世子没有理会平王世子送过来的茶盏,他探出身子,靠近坐在对面的宁欣,他漆黑单纯的眸子闪烁过一道难解的复杂,“你···宁欣?” “大表姐夫。” “你··宁欣。” 齐王世子得到宁欣肯定的回答之后,一双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俊逸的脸上隐隐有着痛苦之色,“宁欣,宁欣。” 平王世子扶住他,隐去方才的嬉笑,小心的问道:“堂哥。” 齐王世子捂着脑袋,神色极是痛苦,他力气极大,平王世子按不住他,李冥锐站起帮忙,两人合力才勉强将齐王世子按在椅子上,李冥锐道:“殿下,殿下。” 李冥锐对齐王世子有无奈,亦有几分的善意,看他如此痛苦,李冥锐对平王世子道:“是不是叫人去齐王府?我记得齐王府的侍卫随身带着药丸···殿下。” “啊···啊···”齐王世子舞动手臂,额头的汗水成股的滑落,衣衫被汗水侵湿,“疼···头疼···” 他那双眸子此时泛着似要吃人的红光,嘴唇边缘也有淡淡的青紫色,齐王世子仿佛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又好像有人想要撕裂了他。 “我···疼···”齐王世子握住李冥锐的胳膊,“悟空···疼···” 李冥锐手臂被他握出了青紫瘀痕,他抱住了颤抖仿佛羊角风发作的齐王世子,道:“你快去齐王府叫人,快去!” 齐王世子慌忙得想要出门,李冥锐将自己的手腕放到齐王世子唇边,齐王世子张口死死的咬住,李冥锐嘶了一声,脸色也苍白了一些,忍痛安慰齐王世子:“没事,没事,一会就不疼了。” 宁欣慢慢的站起身,施施然的绕过茶桌,走到齐王世子身后,伸手拔掉了齐王世子头上的簪子,如瀑布般的黑亮发丝垂下,宁欣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发间极快的穿梭,平王世子停在了门口,齐王世子安静了下来,痛苦的呻吟少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平王世子很是不解,宁欣的手指是那般的轻巧,“宁欣,你懂得医术?” “先别叫我的姓名。”宁欣眸色沉静,指尖用力揉按着穴位,齐王世子因为又听见宁欣的名字而激动的情绪再一次得到了缓解,“他对这个名字反应太强。” 平王世子目光在宁欣和自己堂哥身上游走,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宁欣不是齐王世子妃的表妹吗? 换一个人平王世子会想,宁欣打算做齐王世子的侧妃,但宁欣···她绝对不会做妾,更不会同自己表姐争男人,虽然他才见过宁欣几面,但就有这种感觉。 暴躁痛苦的齐王世子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慢慢的合上眼睛,后背靠着椅子,低垂的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抹暗影,他像是睡着了一般,俊美的脸上多了几许的宁静。 李冥锐放心的抽回了手腕,一圈染血的齿痕印在手腕上,宁欣又按摩了一会,慢慢的收手,她眼眸中多了一分的疑惑和复杂,这种病她上辈子见过。 宁欣十指叠加在一起若水一般的晃动放松着,无论是按着手腕的李冥锐,还是坐回到原处的平王世子,看得都有些呆滞,宁欣的手指怎能会那么的柔软? “你这手是同谁学的?”平王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宁欣拿起从桌上拿起茶杯,靠着敞开的窗户,眺望不远处的北湖,眉间微蹙,他是对原主反应大,还是对宁欣有过激的反应? 北湖上一艘划水的小舟惊飞了飞鸟,宁欣淡淡的说道:“我真想像飞鸟一般,想飞就飞,想停就停。” 李冥锐抿紧了嘴唇,眼里划过心疼之色。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宁欣将白瓷茶杯里的茶水喝尽,转过身面对平王世子。 她眼底有皓月般的清冷,平王世子郑重的点头:“我不会同任何人说起此事。” 若是被齐王妃知晓,宁欣很难逃开做世子侧妃的命运。 齐王世子眼睫动了动,喃喃的说道:“小悟空,悟空···” 齐王世子身体里只是一抹原主的灵魂? 宁欣有了夺舍两世为人的经历,怀疑齐王世子身体里也许有一抹熟悉的灵魂! 她附身时原主灵魂消散,齐王世子的身体若是有两个独立的魂魄,谁被吞噬呢? 宁欣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齐王世子有头疼的隐疾。 第五十六章 暗藏 齐王世子闹了这么一出,宁欣等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趣,各怀心事的品茶,反倒是始作俑者齐王世子睡得最为轻松。 宁欣看到齐王世子唇边的浅笑,放下茶盏道:“我先回伯爵府。” “我同你一起走。”李冥锐立刻起身,对着宁欣清冷的目光,脖颈微红:“我也该回去了。” “我堂哥怎么办?他可是离不开小悟空。”平王世子掐着嗓子说道。 李冥锐憨厚的说道:“既是您的堂兄,那么由您送去他回齐王府正合适,我贸然送齐王世子殿下,没准还以为我攀附齐王府或者被齐王府的人误会为绑匪,我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功名,总不能因为误会被齐王削去。” 宁欣眼睫轻轻一颤,李冥锐还没那么傻气,不通俗物。 齐王世子不可置信的指着李冥锐,瞪大了那双桃花眼儿:“你有功名?是武举?” “我就那么不像是文举子?我来京城是是为了明年科举会试!” “像···像···才怪呢。” 平王世子张大嘴,这年头举人这么容易考?李冥锐哪里像是个举人? “殿下莫要小瞧他,我看李公子相貌堂堂,明年他许是会进士及第,被陛下委以重任。” “啊···” 平王世子合上了嘴,有他同齐王世子两尊大佛在,李冥锐中进士也不是不可能。每年科举恩科,虽是秉承着公正公平的原则,但猫腻从来不少。 两家王府并非实权派,可一同保着实力不算太差的李冥锐高中并不算困难,况且李冥锐身边还有宁欣。 平王世子突然有种预感,明年的科举会试绝对会是大唐开国一来最为热闹的‘盛举’。宁欣不可能对李冥锐不闻不问,平王世子从见到宁欣的第一面,就没把她当做寻常女子看待。 平王世子皱着眉头,说道:“方才在长公主府你戳破王季玉同薛珍,不管长公主是否允婚,王家的人怕是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得小心些。” 宁欣云淡风轻的笑道:“平王世子殿下多虑了,外祖母和舅母应该感激我才是,我为了二表哥同薛珍的姻缘煞费苦心,以前做了二表哥的挡箭牌,如今若不是我捅破此事,庆林长公主哪会舍得将爱女下嫁?” 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丧气道:“我为你操心作甚?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你吃亏受委屈?” “兵法有云,谋而后动!” 宁欣在庆林长公主府敢于做下那样的事儿,她怎会不考虑后面的应对之策? 宁欣向两位世子屈膝后转身出了茶室,李冥锐快步跟在宁欣身侧,平王世子站在窗户旁,看着一同远去的两人,他们边走边交谈着,李冥锐好像从怀里拿出个东西给宁欣···在他们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情缘。 平王世子眸色暗淡下来,低垂下眼睑,迟了一步?他随即又撇嘴,切,娶一个聪慧过人的妻子,实在是太不幸了。 “也就李冥锐那小子上杆子找罪受!哼,本世子可不是傻子。” 平王世子突然听到细小的响声,回头看到齐王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并且站在他身边,齐王世子唇边那抹诡异的笑容让他心底泛起层层凉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堂哥?” 齐王世子手紧紧的握住窗户,手背上隐隐浮现几道青筋儿,方才细小的声音便是由此而来,齐王世子像是能捏碎窗户,“宁欣···她是宁欣?” “噗。” “堂哥?” 齐王世子从口中喷出的鲜血落在地上,一点一滴血迹在青石地砖上勾勒出一簇簇盛开的红梅,平王世子搀扶著他向后倒的身体,抚摸着他的胸口,焦急的问道:“堂哥哪里不舒服?” 齐王世子眸色深沉,喃喃的说道:“她是宁欣!” “咳咳···咳咳咳···” 他不停的咳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都咳出来,“咳咳。” 平王世子的手背比他抓得很疼,“她还管堂哥叫大表姐夫,她是堂哥的表姨妹。” “表姨妹?” “她是堂嫂的表妹,齐王世子妃的表妹。” 齐王世子蹭去了嘴角的血迹,染血的手捂着胸口,“疼,胸口好疼。” “堂哥?”平王世子彻底的慌神了,眼下的堂哥···哪里似傻子?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尤其是堂哥那双眼眸,怎么说呢,仿佛有着极大的痛苦和渴望。 齐王世子缓缓的合上了眸子,不再理会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见他晕厥过去,只能先背着他回齐王府,平王世子嘟囔着,“倒霉,我倒霉,宁欣啊,你是怎么得罪我堂哥啦?” “这是我收集到的近十年科举会试的题目。” “嗯。” 宁欣接过书卷翻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他脸上的担忧,笑道:“你也为我担心?” 李冥锐深深的看了宁欣一眼,道:“我愿意全力帮你。” 他看出来了?宁欣闷笑,她的担忧,她的彷徨,竟然被李冥锐看出来了,宁欣自信能隐瞒得过聪明人,但却没有瞒过他。 “远水解不了近火,我没两位世子殿下有本事,但我住在伯爵府上,我可以帮你。” 李冥锐眼底多了几许对宁欣的心疼,只有住在伯爵府上,才能知道宁欣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若是想帮我的话,明年你一定要高中。” “啊。”李冥锐肩头垮下了几分,实话实说:“怕是很难。”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开科取士为得是什么?为何太祖会用科举取代举孝廉?” “科举是为陛下选拔人才。”李冥锐中规中矩的回答,他两道浓眉皱在了一起:“为皇上?” “的确是为皇上选拔人才。”宁欣眸子深幽,“每年落榜的名士少吗?徐长腾,马允文,朱子静等等,哪一个不是饱读圣贤书?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可他们如今只能做山野的闲云野鹤,比不得他们有才的人却为位列朝堂。” “科举选得是能为皇上所用的人才,皇上说你有治国之才,那么你就会平步青云!” 宁欣看着面色凝重的李冥锐,这番话给心地醇厚的李冥锐不小的触动,宁欣自信的说道:“我敢保证,你会高中。” 李冥锐苦笑:“为了齐王世子?” “不对,因为我会帮你,我比齐王世子有用多了。” “宁欣。” 李冥锐楞了一会,快步追上宁欣,憨厚的笑道:“我听你的。” ps其实这本书夜很用心,可是成绩好像挺悲催,哎,郁闷得很啊。 第五十七章 定亲 宁欣回到伯爵府,伯爵府的下人们面带喜色,神色上多了几分倨傲。他们在面对宁欣时却冷淡了不少,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回见。” “他们欺负你!”李冥锐愤恨难平,意图将这些看不起宁欣的人都揍一顿,打到他们服气。 “你见过有兔子欺负老虎的?” “···没有···” 宁欣平淡的一笑,向客院走去。李冥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喃咛道:“恼人的兔子!” 用晚膳时,王季玉面带得色,在他看到宁欣时,王季玉多了几许的愧疚和不忍,李冥锐看后差一点将手中的茶盏捏碎,因为宁欣冷漠的态度,王季玉几次想出口的话都咽下了。 汪氏自然荣光满面,她在伯爵府很少有此得意的时候,王月莹等配合着她,笑语嫣然的说起薛珍被册封为县主时的盛况,汪氏得意的看了一眼二房太太,抿了抿发鬓:“长公主说,双喜临门!玉儿同昭容县主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母亲这可是大大的喜事,儿媳估摸着得好好的操办,总不能让庆林长公主没面子,昭容县主下嫁玉儿是咱们府上的大事。” 二房太太孟氏笑着迎合:“大嫂说得是,除了尚主之外,昭容县主下嫁是十足的荣耀,是应该好好的办。” 太夫人楚氏听到汪氏大操大办所需要的准备后,她面色微凝,“玉儿得了一门好亲事按道理是应该办得隆重些,只是伯爵府不仅只有玉儿一个男丁,玉儿是我的孙子,他们也是我的孙子,我不可能厚此薄彼。” 宁欣垂下眼睑,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茶盏,伯爵府根本拿不出大操大办的银钱! 汪氏道:“玉儿迎娶得可是长公主的爱女!京城名媛,多少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若是不让庆林长公主满意,玉儿会被她看轻的。” 楚氏很有气势的说道:“虽是我们高攀了长公主府,但玉儿才学人品不差,长公主若是想要个富贵女婿绝不会选我们玉儿,昭容县主是很尊贵,可眼下她同玉儿郎情妾意,私定终生,除了玉儿,她还能嫁谁?父母再固执也扭不过儿女去。” 楚氏也不想太给宝贝孙子没脸,缓了缓语气说:“玉儿是我最疼的孙子,又是老大唯一的嫡子,他成亲,我从贴己中拿出两万两银子,剩下的按照公中规矩办。” “母亲···”汪氏明显不甚满意,当时定下的公中只出一万两,三万两银子够做什么? 楚氏脸色阴沉,”你若是心疼玉儿打算贴补他,也随你。当初既然定下来规矩,就得按规矩办。” 汪氏如果手里有银钱的话,也不至于在伯爵府处处吃瘪。 立在汪氏身后的姨娘白氏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威勇伯,恭谨的笑道:“二少爷的喜事是府里的大事,妾愿意拿出贴己的银子。” “不用你。”汪氏脱口而出,“这等好事沾了你的银子,哼,晦气得紧!” 白氏泪盈盈眸子满是受伤之色,娇弱的身躯颤抖般的缩了缩,呜咽得说道:“妾也是好意。” 威武伯哐当将茶盏狠狠的搁到桌上,汪氏打了激灵,威武伯面沉如水,看都没看汪氏,直接对着楚氏道:“玉儿的婚事还需要母亲操持,儿子不孝让母亲受累了。” 这是变相的将大权交给楚氏!楚氏想到同公主府说亲的体面,想到被勋贵们围绕巴结的尊荣,她不会拒绝的。先头这门亲事一直是汪氏张罗谋算的,楚氏没脸在事成之后从儿媳妇手中抢权! 但是有威武伯的一句话,楚氏可以名正言顺的踢掉汪氏。 楚氏面上带了几分的无奈,“罢了,罢了,谁让是我是你娘,玉儿的婚事我会看着,咱们祖上也是战功赫赫的,若是你们争气些,也不至于闹到这步高攀长公主府田地。” “儿子知错。”威武伯诚恳的认错,低垂脑袋的白氏极快的撇去一束秋波。 在场的人唯一气得炸了肺的就是汪氏。 宁欣抬了抬眼睑,若是白姨娘有了她这具身体,汪氏更是没有立锥之地了。她这具身体才是得天独厚的白莲花···娇弱得让任何男人心疼,若是运用好了,恐怕连女子都会疼惜她。 “还有一事。”汪氏憋了一顿气,矛头直指宁欣,“长公主对欣丫头今日的所做作为极为不满,欣丫头既是养在我们家,代表着伯爵府脸面,她不管不顾的胡闹下去,万一再得罪贵人弄坏了名声,她将来可怎么办?月莹几个还没商婚呢!” 王月莹不忍心愧疚般的看了宁欣一眼,赵曦眼里隐含着兴奋,一样都是表小姐,宁欣也该倒霉了。 同宁欣关系最为亲近的王月菲道:“大伯母这话说得欠妥,若是没有宁表妹哪来得二哥哥的姻缘?为了二哥哥宁表妹已经付出良多了,大伯母还要指责宁表妹?” 李冥锐的手握紧了椅子扶手,此地此时他无法帮宁欣,只要他一出声,宁欣处境会更难。 汪氏道:“二弟妹,你说呢?” “我也是欣丫头的舅母,我以为此事大事化小为好,今日长公主府上的事情必然很多人议论,这时候管教欣丫头,哪还有风平浪静的一日?长公主也不想昭容县主在被人说来说起去的。” “我也舍不得欣丫头,但对欣丫头不管不问,不教导她礼仪大道,那不是宠她,是害了她!” 汪氏执意管教宁欣,压低声音说道:“长公主也是这意思。” 搬出庆林长公主来,楚氏也不敢违背庆林长公主。 王季玉突然跳出来,扑通跪在汪氏身前,“表妹没错,娘不能惩罚表妹,表妹受了一点委屈,儿子也不活了。昭容县主宽怀大度,从没责怪过表妹,庆林长公主哪里管得到伯爵府?” “娘,表妹···表妹是我的···” 宁欣慢悠悠的打断王季玉的话,“二表哥关爱我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我今日所做,同大舅母明正伯爵府名声是一样的,我总不能再让旁人误会我同二表哥之间的兄妹之情,让别人误会伯爵府的小姐。” 罚她是汪氏自打嘴巴! C 第五十八章 脱离 汪氏嘴唇气得直哆嗦,争不过婆婆楚氏,被姨娘白氏算计,汪氏认了,说来郁闷,汪氏很少斗得过她们。可今日被宁欣当面打脸面,唯一的命根子宝贝儿子又护着宁欣,汪氏心中的恨意滔天。 宁欣冷静从容,她愣是让屋里子的人不敢多说一句。 一直沉默的李冥锐从地上硬是将王季玉拽起来,“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总是表妹表妹不离口,让昭容县主如何想?若是你对宁小姐有心,往后最好少做一些让旁人误会的事。” 方才李冥锐厚着脸皮装不懂的坐在一旁听着伯爵府喜事!有些话本来不是他能听的,可他硬是留下来了。换一个有规矩的人家许是会有礼貌的将李冥锐请出去,当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自家人争权。 伯爵府若是有体统规矩的话,也不至于在京城勋贵阶层被边缘化。宁欣对李冥锐留下并不意外,伯爵府的主人只惦记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实在是没什么大造化。 如果伯爵府不是明明没规矩却强撑着脸面的话,宁欣行事会更艰难。除了楚氏以及白姨娘略让宁欣上心之外,汪氏这样的蠢材,宁欣从未放在眼中。 白姨娘同宁欣没有本质的冲突,宁欣也不会想着嫁给庶子!欣赏白姨娘心计是一回事,宁欣可不觉得威武伯宠妾灭妻是对的,更不觉得威武伯同白姨娘是真爱! 王季玉的手臂被李冥锐蒲扇一样的打手捏得生疼,他怀疑李冥锐是借机报复,呲牙道:“李兄,松手,松手。” 李冥锐再次用了些许的力气,沉稳的说道:“世伯对你期望很深,你要娶得是昭县主,得罪了庆林长公主府,王贤弟前景堪忧。” 王季玉嗷得一声子,李冥锐适时的松手,王季玉抱着胳膊跳开了几步,疼得嘴唇颤抖着:“你的力气也太大了。” 李冥锐拱了拱算是赔礼,隐藏去嗜血的血性,说道:“我没用力啊,比我练武时劲力小得多,不是我力气大,是你体力不成,乡试要关上三日,你这样不一定能挨得过去。” 王季玉撩开了袖子,心想手臂一定是红肿不堪了,到时也可以给祖母看看是韩地来的蛮子心肠有多黑。 他打算得挺好,撩开袖子后,王季玉被李冥锐很捏过的手臂白玉无瑕,丝毫看不出被人捏过。 “这···这···”王季玉方才明明感觉手臂骨头都快被李冥锐捏碎了。 威武伯瞪了王季玉一眼,“没用的东西!往后你每天早晨同李贤侄一起练武。” 李冥锐和善的拍了拍王季玉的肩头,王季玉身子垮了好几寸,肩胛骨很疼很疼,听到李冥锐声音有如听见恶魔说话。 “我一定好好的督促王贤弟!世伯大可放心。” 王季玉苦着脸,疼痛的胳膊让他话都说不出来,他对李冥锐更多了几分的警惕。眼前的韩地蛮子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实际上却是个下手狠辣的人。 威武伯看王季玉虚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顾忌着同庆林长公主府联姻,他非要好好的教训不成材的儿子,同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的李冥锐相比,王季玉毫无男儿的英气。 他即便看不上粗俗的武将,但也不想王季玉跟个病弱公子似的,威武伯同时也担心王季玉撑不过乡试。 “虽是定亲要紧,可这孽障不得耽误功课!”威武伯对楚氏建议,“若是他过了乡试,成了举子,咱们在亲家面前也有脸面。” 楚氏皱了皱眉,说道:“有庆林长公主在,玉儿还能过不了乡试?” “当今虽是看重庆林长公主,但太祖遗命,公主不得干政。科举会试极为重要,陛下不会准许任何人暗箱操作。”宁欣在旁边说道。 威武伯和楚氏等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威武伯脸色更是慎重,叹息道:“皇上在朝堂上在三强调科举要公平公正,任谁敢在科举上蒙蔽君上,皇上都会严惩不贷。” 楚氏问道:“那这次科举?” 威武伯点点头道:“怕是大唐立国后最为严谨的一次。” 削藩弱藩之后,大唐皇帝天子收揽权力,威望越重。 “若想二表哥高中举人,对旁人来说很难,可对我来说不见得是难事。” 宁欣此时显得胸有成足,楚氏同威武伯交换了个目光,楚氏问道:“你有法子?” “如今也没外人,我便直说了,二表哥能高中也算是我报答舅舅和外祖母的养育之恩。” “你说什么报答?我是你外祖母啊。” 楚氏不太相信宁欣有办法,可看宁欣的模样,她又种宁欣言出必践的感觉,于是先拉稳同宁欣的关系, 宁欣说道:“外祖母忘记了我父亲——宁三元?父亲可是旷古绝伦的连中三元!宁家考科举是有秘法的,父亲其实不见得比同窗学问更好,但他极是擅长考试。” 宁三元在求学的时候,名声并不是最响亮的一个。可很多名声比他好的同窗都没考过他。 屋里的人一个个眼睛铮明瓦亮,谁都知道宁欣此言的价值,若是有科举的秘法,那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楚氏勉强平稳的心神,说道:“秘法?科举考试的秘法?欣丫头不是在说笑?” “我知道外祖母不相信,换个人也会怀疑的。”宁欣淡淡的一笑,“离靠秀才还有一月,我不会猜到考哪道题,但我确定考试的题目在我弄出的一百五十篇的范文里。” “我们宁家人天生就有押题的天赋,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这话。” 楚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五十篇范文虽是看起来很多,但范围已经缩小得不能再缩小了,若是宁欣说知道考那道题,楚氏会觉得宁欣是妖孽,但押题···每年科举会试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押题的成功率很低很低。 威武伯目光灼灼的问道:“一百五十篇?” “只要给我一处清净的地方,我能将范围缩小到一百五十篇!若是我能压中考秀才的题目,那二表哥靠举人还是难事?” 楚氏思考了好一会,咬牙道:“既是你如此有信心,那就让你试试。” C 第五十九章 暂避 “那清净的地方?” “我明日让人护送你去京郊的庄子上,那处庄子上坐落在山水清秀的青峰岭下,极是清净。” 宁欣屈膝谢过:“多谢外祖母,我定然不辜负您的希望!” 楚氏和蔼的笑道:“便是没有押题的事儿,我也想着让你去庄子上调养身体。玉儿的科考重要,欣丫头的身体也是重要的,累坏了你我可不依。” “回太夫人,表小姐一人去庄子上看着太孤单了一些,不如让珏少爷随表小姐一起去!他们是表姐弟,说话方便,珏少爷也可以多照看表小姐。” 白氏轻声轻语的建议,在汪氏开口前反对前,威武伯接到爱妾递过来的秋波,他果断的说道:“外甥女独自一人去庄子上是挺冷清,她身子弱身边得有个亲人才是。府里上下都为玉儿的婚事忙碌,也不顾上珏儿,我看让他随外甥女去庄子上读书正合适。外甥女押题也需要人手,他正好要考秀才!” 汪氏牙齿咬都咯吱咯吱响,楚氏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也好,我看珏儿也是个稳重的。” 宁欣没有反对,此事就算定下了。白姨娘先给了威武伯一个盈盈的笑意,再向宁欣感激的一撇,又对太夫人楚氏屈膝道谢,随后恭敬的给汪氏端茶,在奉茶时,白姨娘背对着威武伯等人挑了挑眉梢,汪氏直接推开茶盏,白姨娘眼圈微红,唯唯诺诺的站回到远处。 威武伯浓眉挑起,白姨娘却拼命的摇头。宁欣从头看到尾,比起面面俱到,左右逢源的白姨娘,汪氏真真是可悲。 威武伯压下了火气,淡淡的说道:“咱们祖上以战功闻名,眼下虽是不兴古礼,但为表玉儿对昭容县主的心意,你要亲自射下大雁作聘礼。” 王季玉脸色越发的苦涩,手臂尚觉得麻木疼痛,他这样能射到大雁吗? “没关系,我会帮着王贤弟!” “那就多谢了,李世兄!” 王季玉可以想见,李冥锐一准整他,可不答应,没办法应付父亲,况且他身边的朋友同窗都他一样,不擅长骑射,没有韩地蛮子的勇猛。就算想让下人代劳,在伯爵府也找不到能射下大雁的仆从。 威武伯听李冥锐愿意帮忙,缕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对王季玉同李冥锐亲近,他是很赞同并鼓励的,一是李冥锐是文武双全的举人,二是希望借助这份亲近王季玉从李冥锐口中套出当年的实情,那笔银子到底是否存在! 王季玉同赵曦双管齐下,希望也大一点。 知子莫若母,为了银子敢谋算嫡亲女儿的楚氏对那笔横财比威武伯还看重些,说道:“欣丫头去了庄子上,月莹她们不如曦儿懂事,曦丫头年岁最长,你又同昭容县主交好,忙里忙外的事儿,我得指使你了。” “愿意为外祖母效劳!”赵曦脸上异常有光彩,她骄傲得如同一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楚氏对赵曦显露出几许的慈爱。 楚氏遣散众人后,单独留下了汪氏,威武伯自然去爱妾房中安置,汪氏看到眼角眉梢透着春色得意的白姨娘,忍不住骂道:“贱人!” “她这样是谁惯出来的?还不是你不争气?”楚氏斥责汪氏,“整个京城就没一个正妻做到你这份上的,你越是恨白氏,我儿越是同你离心!” “母亲,我···我委屈啊···” “你委屈什么?玉儿迎娶昭容县主,有长公主做岳母,谁还能动摇他的世子位置?珏儿中了秀才,不是你的光荣?珏儿将来得到的诰命也会先落在你头上,最后才是白氏!你嫡母的气度太小了。” 汪氏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楚氏当年对庶子下手之狠比她过分多了,威武伯的庶出兄弟哪一个不是被楚氏养成了废物,那时候楚氏绝没想过嫡母的气度,庶子成才也是助力。 汪氏唯唯诺诺的迎合着,楚氏道:“你要顾全大局,别让庆林长公主瞧轻了你。” “儿媳记住了。”汪氏低垂的眼睑恰好掩饰住寒芒算计,白氏那贱人生养的儿子想中秀才?做梦去吧! “宁欣万一真随了宁三元,她有押题天赋的话,更不能外嫁了!” 收拾白氏是长期的过程,汪氏眼下更关注宁欣,汪氏懊恼的说道:“原本想着趁此机会成全了他同玉儿,可眼下···她在庄子上,玉儿鞭长莫及啊。” 楚氏摇头道:“她是在庄子上,别人不好打扰,谁还能拦住玉儿?庄子上下人少,凭玉儿的手段,他们以往的情分,玉儿还治不住欣丫头?” 汪氏恍然大悟:“正是呢,女子一旦破了身子,不认命还能怎样?” 无媒媾和,宁欣逃不掉的! 楚氏地垂下沉重的眼睑,默默的忏悔般捻动着佛珠。 白氏先是联合儿女在威武伯面前很好的表演了一场母慈子孝,随后又伏低做小的伺候得威武伯极是舒服,威武伯的心更是偏向了爱妾。 清晨,白姨娘对早起读书的王季珏交代:“你去庄子上得紧跟着表小姐,有什么事多同她商量。” “是,母亲。” “娘也将宁表姐看得太重了。”王月容撇嘴,“我看她是装腔作势,知道同二哥哥的婚事泡汤,她才有意躲出去的。” 白氏说道:“是你太小瞧宁欣!你这位宁表姐是有意躲出去,可她并非是因为同二少爷的婚事无望寻求出府的机会,因为同长公主结下这门贵亲,府里来往的人会很多,越是如此,越会给旁人留下可乘之机。我虽是做妾,但还能保护你们,宁欣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娘!” “珏儿,记得我的话,能帮宁欣的事情你一定要帮忙,宁欣那样的性子做妾太可惜了!如今结下一份善缘,许是对你将来有好处。” 王季珏慎重的点头,王月容嘟囔道:“我实在是看不出宁表姐有什么能耐!” “我有八成的把握宁欣能押准题目,珏儿,你要第一时间背下范文。宁欣躲二少爷是真,她越是显示重要性,太夫人等人才不敢下死手,王家还等着赚银子呢。” 白氏不理会短视的女儿,一个劲叮咛王季珏善待宁欣。 宁欣乘坐一辆寻常的马车出伯爵府去庄子上,觉察到抱琴担忧的目光,宁欣揉了揉额头:“我是躲人,但并非全然因为二表哥,即便在府里他也进不了我的身。” “那您?”抱琴更觉的奇怪,宁欣想到那双似成相识的眸子,叹道:“我躲得人比二表哥难对付千倍百倍,希望是我想多了!” ps夜明天上架了,恳求大家首订支援,书扑已经可以预料,只希望大家能支援一下夜!拜谢鸟。明天双更! C 第六十章 侧妃 ps今日双更,双更,求订阅,求粉红,夜会努力一点的,大家多多支持啊。 一路上王季珏的表现并没有辜负宁欣对白姨娘的欣赏,在宁欣面前王季珏知书懂礼,对儒学典籍倒背如流!而且王季珏的基础很扎实,在他身上少了王季玉的浮躁和小聪明。 “你不错。”这是宁欣对王季珏的评价。 “宁表姐更厉害。” 两人相视而笑,王季珏说道:”表姐有事就叫我。” “是白姨娘让的?” 王季珏对宁欣口中白姨娘的称呼略带几许的不悦,宁欣说道:“等你有了功名为她请封之后,我自会改口。” 王季珏扭过头去,宁欣手臂撑着下颚,轻轻的叹息:“我这句话你都受不了,你将来怎么会面旁人同僚更多的议论,庶子出头永远比嫡子困难得多。二表哥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她可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 “世上趋炎附势的人极多,官场尤其是如此,在官场上毁掉一个人很容易,言语是不容小看的毁人利器。” 王季珏拱手诚挚的道谢,宁欣淡淡的一笑,“妾生子,若是你太在意这件事的话,你将来的成就不会太大。” 此时马车停在庄子中,宁欣扶着抱琴的手下了马车,王季珏孤零零的一人呆坐着。 抱琴一路都在马车上,王季珏是半路上被宁欣叫来的,抱琴低垂着眼睑,“小姐何必如此?” “两个目的,一是白姨娘既然让他帮我,这份好意我必然要报答,二是良才美玉若是解不开心结的话,太可惜了。” 对抱琴,宁欣一样是抱有希望的,调教身边人的眼界,宁欣将来才有可能倚重抱琴。 庄子平时有三房的下人打理,宁欣又带来了几个楚氏赏赐下来的妈妈婢女,人手足够用了。庄子的布置格局都不错,遥遥可见远处郁郁葱葱的青峰岭,宁欣选了一处清幽的住处,并没有住进收拾停当的屋子。 安顿好行礼,宁欣对抱琴吩咐:“拿些赏钱给庄子上的人。” “是,主子。”抱琴听命去打赏仆从。 宁欣相信抱琴会处理的很好,这些事若是还需要宁欣亲自去做,要贴身大丫头何用?抱琴经过宁欣调教,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一会功夫她就同庄子上的人亲近了不少。 带来的小丫头们静悄悄的收拾着衣物,清扫着房间,因为宁欣改变了住处,两明一暗的院落尚且需要重新整理清扫。 宁欣拿着李冥锐送的往年考题在庭院里闲逛,不时抬头看一眼景色。 王季珏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在庄子上游走的宁欣,她神色悠然从容,眸子许是因为以前爱哭的原因,比寻常人更显得水润并流光溢彩,她娇软的身躯透着大唐贵族少女的骄傲...骄傲,是骄傲。 王季珏明白生母为什么会说她为妾可惜,为什么会让他跟着宁欣,大太太她们只会认为自己是为考题而来,以生母的手段和威武伯的宠爱,即便他不跟过来,宁欣押中的考题也会摆在他面前。 “表姐,我同您一起。” 宁欣抬头一看,是拿着书册跑过来的王季珏,宁欣淡淡笑道:“好,我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何解?” 这个问题很简单,王季珏眸子闪了闪,朗声回答完宁欣的提问,问道:“这会是考题?” 大唐科举考题大多是几句话取成一句,先是破题,然后才是承题,最后是时政结合的总论。科举考试很少会像宁欣这样只问完整的一句。 宁欣道:“这是我对你的考题。” “表姐。”王季珏别扭尴尬的说道。 “你要记得,考题万变基础才是关键。乡试的主考又是取正的性子,你基础越好,名次越是往上。” “表姐以为这次会出什么题目?”王季珏到底还是少年,性情上活泼,他对宁欣押题的事情好奇得紧。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宁欣含笑反问眼睛亮晶晶的王季珏。 王季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隐瞒表姐,我同贺兰小侯爷能说上几句话,小侯爷说学正这回的题目会在削藩上做文章,无双都护府已经建了两年多,陛下会考虑剩下的三位王爷。” 以前听宣不听调的四王中,韩王实力最强,如今韩王身死,韩地撤藩,经过两年多的整合,当今自然会将手伸向其余三位藩王。东鲁王离着京城最近,睡榻之上岂容他人安枕? “最近听说鲁王频频在京城活动。” “活动也没用!鲁王世子必将进京入国子监。”宁欣笃定的说道,“乡试的考题并非是陛下出的,就算考官想要迎合陛下,也不会轻易在此时说削藩。” “为什么?”王季珏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 宁欣眸光深幽,叹息道:“咱们那位陛下是最最要脸的,其余三藩王也姓李。况且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说吗?乡试主考简在帝心,他重视百姓教化,你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王季珏脸色变了变,弯腰道:“受教了。” “贺兰小侯爷是贤妃娘娘的亲戚?” “是。”王季珏也没隐瞒,说道:“他不是很得贤妃娘娘欢喜,可我娘认为交好小侯爷是最保险的。” “白姨娘想得很对,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好!” “我娘也这么说。” 宁欣又问起了王季珏几句,他们一问一答,相处得颇为和睦。 在宁欣离开京城后,齐王世子妃王氏摆开世子妃全副仪仗,风风光光的回到伯爵府。王氏一袭华丽富贵的打扮尽显世子妃的尊荣。 汪氏看出王月茹华丽之下的痛苦,她心痛得不行,若是没有当初的事儿,嫡长女怎么会嫁个傻子! “茹丫头。”汪氏抓着王月茹的手臂,泪眼迷蒙的呜咽:“我的儿。” 齐王世子妃随着汪氏坐下,说道:“我兄弟呢?他能迎娶昭容县主实在是太好了。娘,您可不能亏待庆林姑姑的爱女啊。” 汪氏擦了擦眼睑,幽怨的看了太夫人楚氏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楚氏面色如常的说道:“我看茹丫头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齐王夫妇身体可好?世子殿下可有长进?” 王月茹回话之前,先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姐妹们,发觉赵曦占据了以前宁欣的位置,王月茹反问:“宁表妹呢?她去哪了?” 楚氏微微皱了皱眉,汪氏赶忙说道:“她身子不好,你祖母放她到庄子上休养去了。” “外祖母,用茶。”赵曦奉上茶盏,对王月茹道:“大表姐也试试我的手艺。” 王月茹没理会赵曦这茬,说道:“祖母,孙女有事单独同您说。” 楚氏看出王月茹的慎重且急迫,沉稳的说道:“茹丫头还是像未出阁一般,什么事都愿意同我商量,还不许旁人听去,好好好,我听听是什么样的小事难住了你。” 二房太太孟氏屈膝道:“儿媳去看看外面给长公主府的聘礼是否准备妥当了。” “你们随我一起去,我趁此教教你们如何安排这些琐事。” 孟氏带走了伯爵府的小姐们,楚氏对她赞许的撇了一眼,在为人处世上,孟氏比汪氏强上不少。 汪氏没有离开:“茹丫头,我担心你。” “这事我也不想瞒着母亲。”王月茹反手握住汪氏的手臂,看屋子里没有旁人,王月茹眼泪簇簇的滚落,“祖母,我不怨您将我嫁进齐王府,王家养了我,我应该为王家尽力。” 王月茹眼圈红红的,楚氏心疼的说道:“是我委屈了你,是我委屈了你。” “齐王一门心思想着再生个儿子,齐王妃总是催促我同世子*房,可世子...他只知晓玩,哪里懂得*房?不怕祖母笑话,有几次我都不要脸面的勾着他,可他根本就...那活儿硬不起来。” 王月茹声音越来越小,“我甚至给他下了虎狼猛药,可他上床榻倒头就睡,本本不理会我。” “旁人呢?我给你陪嫁丫头怎样?茹儿啊,那几个绝色的丫头都是我用重金请人调教的。她们若是有了子嗣,也算是你的” “她们都被齐王殿下享用了。”王月茹苦笑,“齐王殿下向我索要,我敢不给吗?” “这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汪氏脸色一变,哪有做公公的抢儿媳妇陪嫁丫头的? 王月茹抹着眼泪道:”皇上都能封先帝的女人为贤妃娘娘,我那个几个陪嫁丫头算什么?况且...世子是不中用的,放着她们也是浪费。齐王妃也安排了几个会生养的人,他都没有反应,我看齐王妃也对世子也绝望了。” “我可怜的丫头啊!”汪氏呜呜哭着,“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月茹突然跪在楚氏面前,道:“祖母,我向你求一个人,您将宁欣给我吧。” “什么?宁欣?”楚氏瞪大了眼睛,“你要她?要她给世子做侧妃?” 汪氏顾不上哭了,面带惊讶的反对:“不行,茹丫头不知,宁欣如今狡猾刁钻得很,万一她起了坏心思,茹儿不见得能拿捏得住她。” “世子提起宁表妹就激动,有了宁表妹,他的病情也许能好转,大夫也说房事上需要血气旺盛,我到不一定让宁表妹伺候世子,只要世子血气上涌,那些药才好用,祖母,您将我嫁给世子,不就是为了齐王府?若是齐王殿下弄出儿子来,我将来可怎么办?”RS 第六十一章 报复(二更求粉求订阅) ps 恳请诸位姐妹们订阅支持一下夜,不要让夜的成绩太差!新书月冲粉红榜,三十票粉红加更一章! 楚氏沉默不语,汪氏一边拽着王月茹起身,一边问道:“只有宁欣可以?赏她做个侧妃是不是太过抬举她了?” 汪氏本来就不爽宁欣,她都想好怎么折腾宁欣了。突然听说齐王世子对宁欣反常,汪氏啐了一口,不是当着楚氏的面,她直接开骂了。 齐王世子侧妃是有品级的——三品的诰命,往后汪氏见到宁欣都得行礼! “你母亲说得对,旁人不成?”楚氏眸底充满了犹豫,“要不然我再给你找两个会伺候人的丫头?” 王月茹呜咽的说道:“只能是宁欣!以前我不说是因为二弟对宁表妹有情,眼下二弟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宁表妹留再留在府上实在是不合适,您就当疼疼我将宁表妹送给世子吧,我有儿子的话,对伯爵府上下只有好处。” “祖母,求求您了。”王月茹拽着楚氏的胳膊摇晃哀求,“除了宁表妹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旁人!” 汪氏看王月茹这幅模样,心不由得松动了,先让女儿生出儿子要紧,等王月茹地位稳固了,宁欣的死活谁会在意? 汪氏劝道:“若只有宁欣才能激发世子血气的话,我想这事不是不能商量。” 楚氏给汪氏一个很严厉的眼色,真真是蠢货!宁欣若是有押题的天赋,她们怎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王月茹重要,可伯爵府的兴盛就不重要了?王月茹既然嫁了没有指望的傻子,楚氏就没想着在她身上捞取好处。 眼下最要紧得是如何兴盛威武伯府,王家的儿女为此牺牲,楚氏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楚氏眼眶潮湿,慈爱的搂着王月茹,“我不是不疼你,欣丫头心机颇深,她又是宁三元的女儿,若是从伯爵府出阁她可以做侧妃,一旦她生了儿子,我担心你算不过她。” “侧妃就侧妃!我在齐王府地位不是好动摇的,若是我没怀上,她怀上了,我依然有办法留子去母!” 王月茹红红的眼底闪烁着几许的阴狠,脸上的皮肉狰狞般的轻轻颤抖,成亲三年,她还是处子,对未来的绝望,让王月茹本就骄纵的性子更加的不管不顾。 “当年祖母说齐王世子是装疯卖傻,您也给我说过,能医治好他的痴傻病状,即便不成也能保证他同我*房,可如今他的痴傻没见好转,他根本就不是装的,您不能眼看着孙女这辈子毫无指望的毁在齐王府!” 楚氏眼里闪过不悦之色,“当年你可是主动求嫁的,真若是说起来,齐王妃看重得人可不是你!” 汪氏有点听糊涂了,喃喃的问道:“齐王妃看重得不是茹儿?那是谁?我的茹儿代谁受得苦?” “娘!”王月茹阻止汪氏,“这事你就别问了!” 当年若不是她偷听了楚氏同心腹王瑞家的密谈,她也不至于在齐王妃面前一个劲儿献殷勤,买通算命的道士说她有旺夫旺子的福相。 楚氏缓慢的说道:“现在你想再让欣丫头嫁过去,是断断不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欣丫头柔身体娇弱,善于诗词,她可是齐王妃最喜欢的那类女子!若是齐王妃和宁欣朝夕相处,万一戳破当年的事儿,你当齐王妃会容你?” “我能找到的药方都给了你,能请到的良医也都请了,你还埋怨我不疼你?”楚氏神色冷漠,“你自己不肯对齐王世子用心,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月茹紧紧咬着皓齿,胸口上下起伏,“祖母的意思我落到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您不肯将宁欣给我?” 楚氏说道:“你既是知晓齐王府是火坑,我怎会再将宁欣送进去?我也不是不疼你,府上你看重哪个丫头,我都可以给你,但宁欣不行。” 就算是宁欣无法压中考题,楚氏对宁欣也有别的安排!薛珍若是善妒不肯留下宁欣,楚氏会将宁欣或是送进宫里,或是送给权贵重臣做妾,宁三元的女儿可是很值钱的。宁欣为妾的话,嫁妆的多寡不过是冲场面,谁又会过多追究? 王月茹忍下了这口气,无力争辩臣服一般低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既然祖母疼惜宁表妹,那将赵表妹给我吧。” “你...”汪氏想到对赵曦的安排,“不行,赵曦是要嫁给李冥锐的,茹儿也得为月莹想想。” 楚氏说道:“赵曦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用在李冥锐身边合适,我给你寻个方法,王家是一门双伯,西府上的女孩也是你堂妹,两府是分家不分宗,祖上是生死于共的嫡亲兄弟。上次西府宴客,我看那些女孩都不错,只可惜她们老子不争气,将威勇伯爵府弄得乱七八糟,我虽是他婶子,可分了家哪好说什么?你若是想要帮手,不如看看她们!能做世子侧妃,她们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过两日吧,我先哄哄世子,然后再宴请妹妹去齐王府做客,世子看重了谁,我才好操办。” 王月茹冷静下来,尽量的缓解同楚氏的关系,向出楚氏行礼道歉:“方才是我一时着急,祖母千万别怪孙女!宁表妹的事儿,孙女想都不敢再想了。” 楚氏眸底冷漠不改,却面带笑容:“我哪会怪你?知晓你这脾气急,茹丫头啊,纳妾始终是小道,笼络住世子才是正途。” “我记得了。”王月茹连连点头。 直到出了门,王月茹脸上才显出一丝的狰狞,汪氏在旁边说道:“用不用我先去西府上帮你看看?” “那就有劳母亲了。”王月茹兴致勃勃的同汪氏谈论哪一个更合适,看她的做派仿佛定下了从西府上挑人! 王瑞家的偷偷躲到柱子后面目送她们母女离去,转身进门对喝茶的楚氏说道:“奴婢看着大姑奶奶是死心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你把这消息悄悄告诉西府。” “主子英明,为了一点点银子西府都能打破头,如今世子侧妃如此贵重的位置,西府上的小姐们一定会好好得表现的。” 王瑞家的殷勤备至的按摩着楚氏的腿,楚氏眯起了眼眸,“不是我小瞧她,欣丫头除了我之外,谁也摆弄不了!茹儿同欣丫头相比差太远了。” “老奴看昭容县主不像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也许她会留下宁表小姐的!” “还是你这老东西眼尖儿 能将欣丫头留下也可压一压昭容县主,以防她事事抢先,借着贤妃娘娘和庆林长公主压玉儿!只要她不是公主,进了门就是王家的媳妇。“ “就得听主子您的!” 王瑞家的顺势接口,随后在楚氏的目光打了自己的嘴巴,楚氏道:“往后这话不可再说,什么是听我的?只要能为威武伯府好,我听她的也行。” “太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被人打昏了。” 楚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手扶着炕桌,“什么?什么?玉儿怎么了?” “是李少爷将二少爷背回来的,二少爷满头是血,说是早了暗算。” “玉儿!” 楚氏忙带着王瑞家的去看望王季玉,还没进门就楚氏就听到汪氏的哭嚎:“玉儿,你若去了,娘也不活了,玉儿。” 楚氏脚下一软,好不容易才站稳,推开门道:“玉儿怎样?” 看到王季玉像条死鱼的躺在床上,脑袋上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上隐约透着血迹,楚氏嘴唇颤抖,面色发白:“谁能告诉我,玉儿到底怎样?” 李冥锐憨厚的说道:“李贤弟应该没有大碍,我背他去看过大夫!只是想一下子失血过多才晕厥的。” “玉儿被谁打了?”楚氏听了李冥锐的话,放心了一大半。 李冥锐摇摇头:“我在一处小巷前发现昏倒的李贤弟,从伤口上看应该是被砖头敲打的。” “跟着玉儿的奴才呢?问明白后仗毙!”汪氏红着眼睛像是从地府里爬上来的阎罗,“主子被打,他们在哪?没用的废物不能留。” 楚氏握着王季玉的手,对汪氏的处理还是赞同的。李冥锐说道:“李贤弟是要同昭容县主结亲的人,弄得太过血腥,不太吉利,况且他也要参加乡试,这种背后被人下黑手的事儿一旦传扬出去,没准会被主考误会李贤弟同人争风吃醋。” 楚氏探究的目光同李冥锐憨厚的眸子撞到了一起,她看不出李冥锐的任何破绽,李冥锐也不怕她看出来。 王季玉娶京城名媛昭容县主可是很招人嫉妒的,大唐都城这些纨绔公子们未尝不敢在背后下黑手给王季玉一个教训! 威武伯爵进门道:“李世侄此话在理,跟着玉儿仆从问明白后送去庄子上,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不管怎么说,威武伯才是一家之主,威武伯对李冥锐拱手道:“不是你妥善处理,这孽障还不见得怎样!他死了倒也干净,可我无法同长公主交代。” 难道让世人误会昭容县主克夫?李冥锐推辞了几句后,告辞离去。他黑褐色的眸子闪过狼一般的嗜血光芒,薛珍败坏宁欣的名声,他就让薛珍成克夫的女子!RS 第六十二章 心机 王季玉挨黑砖也是必然的,因为庆林长公主府权柄越重,薛珍又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她如同芝兰雪树一般生生的迷晕了京城很多的勋贵重臣之子。 本以为冷傲高贵的薛珍会挑青年翘楚为夫,谁也没想到薛珍竟然选择了威武伯府的二少爷! 王季玉在京城薄有才名,但得分怎么区分,几乎被顶级贵族阶层边缘化的伯爵府实在是分量不足。威武伯嫡子也就能在平民出身的学者面前逞威风。 这些天之骄子们因为心中的女神被抢而不忿,他们不敢怪罪女神眼睛瞎了,只能将怨气发泄到王季玉头上。 李冥锐不太愿意读书,于是他经常在京城各处学馆或者会馆闲逛。给王季玉一个教训的消息,他听了不止一次。李冥锐因王季玉和薛珍算计污蔑宁欣很生气,可他如今一没权二没势,于是他耍了心眼儿,知道王季玉同同窗去喝酒,守在暗处,直接一砖头将王季玉砸晕了。 然后他逛了一圈之后,才在花街柳巷前面一点点地方发现王季玉!本来他们也是去喝花酒的,自诩京城名仕的人哪一次酒宴挥墨会也不会少了歌姬相陪,酒和女人是他们激发创作热情最不可或缺的。 等到王季玉清醒过来,他对自己如何被打的没有一点印象,李冥锐又说是在花街柳巷前发现他的,威武伯不敢深究下去,消息一旦泄露了,没脸的还有庆林长公主府。 李冥锐手下有分寸,王季玉看着流了很多的血,其实伤得病不重。李冥锐还等着他被天之骄子们‘报复’,如此才能印证薛珍克夫的名声。 庆林长公主再有地位,娶薛珍再有好处,可没有命享受,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是一场空! 李冥锐成功的摆脱嫌疑,还换得了威武伯的感谢,他的生活质量明显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在威武伯府,李冥锐经常碰见为王季玉的婚事忙前忙后的赵曦,只是他们彼此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之间没有像楚氏所想擦出爱情的火花来。 自从察觉到楚氏的用意后,李冥锐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回伯爵府!若不是知晓宁欣会回到府来,他宁可住到寺庙里去,平王世子说过帮他同兰山寺的和尚说情,他又同那个俊秀的戒色和尚相处的不错,李冥锐不愁没地方住。 想去庄子上看望宁欣的冲动被他深埋在心底,宁欣处境不好,他在没有能力保护她之前,绝对不能给宁欣添麻烦!伯爵府上这些人,李冥锐看透了一些,骨肉亲情在他们眼里没有地位富贵重要! 两家府上下聘的日子越来越近,伤势没好的王季玉被李冥锐拖离了富贵温柔乡,李冥锐带着他去京郊外射猎大雁。 在李冥锐指导下,王季玉自然被整得苦不堪言。 只要王季玉单独出府邸,就会碰见许多稀奇的事儿,不是有人约他比诗词歌赋,就是不知从哪来的几个武夫不问青红皂白就同他动手。 更有甚者,王季玉都不知道怎么倒霉的! 王季玉遭遇的一切诡异不平常事件自然隐瞒不用过长公主,她不是不想悔婚,可因为宁欣的那副画作,因为平王世子的路见不平,薛珍除了王季玉之外,很难有豪族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聘薛珍。最为重要得是不知薛珍怎么同贤妃娘娘说的,贤妃娘娘很支持薛珍嫁去伯爵府。 庆林长公主深知当今亲情骨血淡薄,对嫡亲弟弟当今都能圈禁夺爵。庆林长公主有今日的地位,依靠得是贤妃娘娘。 既是贤妃娘娘都同意,庆林长公主再看不上王季玉也会认下这门亲事。 “娘,我敢保证,威武伯爵府将来会因为王季玉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娘,我敢保证,威武伯爵府将来会很有银子,上千万两的银子,只要...只要让他吐露实情。” 薛珍信心十足的打消庆林长公主的疑问,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王季玉将来的成就!摄政秦王——随时都有可能废帝自立的摄政王! “他现在不过是在蛰伏期,娘,我不会看错的。”薛珍握住长公主府,眸光闪烁中多了几许的向往,“他会是一个很专一的人,只要...我...他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娘,相信我好不好?” 预期说让庆林长公主相信她的话,不如说薛珍在用这些话安慰自己。好在离着他一飞冲天没有半年,薛珍不趁着现在抓住王季玉,将来...她又会迟宁欣一步。 “以你县主的身份般配他可惜了,还有那个宁欣!”庆林长公主眉梢挑起,愤恨难平的说道:“王家只是将宁欣送到庄子上去,珍儿入门之后随便找个人把宁欣嫁出去,也省得王季玉惦记她。” 薛珍眼里划过阴狠,她身上隐约有着浓烈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怨恨,冷笑道:“不,我要留着她,留在我身边!” “珍儿。” “娘,我要让宁欣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不如此,我难以泄愤!” 薛珍面色狰狞,这些都是宁欣教给她的,最毒妇人心,宁欣的心比最毒的丹顶红还毒!她根本就是个毒妇,是个以柔弱的外表掩藏蛇蝎心肠的毒妇。 曾经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她这回都要让宁欣尝试一遍,一切的委屈,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凤凰涅槃,她报复宁欣的心思始终占据第一位。 “我儿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我看宁欣不容易对付,珍儿可别弄巧成拙,养虎为患!” “只要贤妃娘娘不倒,王季玉不敢亏待我,他的心会在我身上,我又是正妻还收拾不了她?将她外嫁,岂不是便宜了她!” 贤妃娘娘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喜欢宁欣,宁欣给贤妃娘娘出的招数,她了然于胸,如今贤妃娘娘将薛珍当成心腹看待,她有很多办法让宁欣生不如死! 庆林长公主叹息道:“算了,这次我听你的。” “娘,听我的没有错!”薛珍眸子亮得能逼退任何人,“只要砍掉长乐公主,贤妃娘娘为后指日可待!” “珍儿。”庆林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长乐她...” “她阻碍了贤妃娘娘的路,若不是她是陛下的嫡长女,又得陛下的喜欢,皇后娘娘早就被陛下废了!虽是长乐公主对贤妃娘娘也很亲近,但每一次皇后有事,她都会去找陛下!陛下和她的父女情分不一般。我也不是非要长乐公主死,我只是想让陛下厌恶长乐公主,让陛下不再听她说话!” 薛珍费尽心思结交长乐公主等得就是这一日!只要长乐公主失宠于陛下,贤妃娘娘会登上皇后的宝座。 庆林长公主心底涌起对薛珍的几分凉意,“珍儿不像以前了,你长大了,也聪明了。” “若我像是以前天真无邪,善良活泼,长公主府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善良...”薛珍轻蔑的笑道:“善良能当饭吃?世间多险恶,为什么我要因为善良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没有对不起长乐公主,没有对不起宁欣,这些都是她们亏欠我的!我不过是讨回来而已。” 从她凤凰涅槃那一日起,她就没想过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被虽有人欺辱! 薛珍轻声坚决说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要做个毒妇!睚眦必报的毒妇,只要有人欺负我,我便十倍百倍偿还,我再也不要像傻子一般被人欺瞒!”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默默叹息一声,她不明白薛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对长公主府有好处,她不过过多的干涉询问薛珍。被人欺负,哪有欺负别人痛快。 长于宫廷,不被先帝重视的庆林长公主何尝又没在得势的时候报复以前欺负过自己兄弟姐妹? 她能有如今的地位,薛珍功不可没,庆林长公主会继续支持薛珍。 “长乐那孩子可惜了。”她也只能对长乐公主报以同情。 薛珍眼底冷得像冰,淡淡的说道:“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赚得最大的好处吧,皇宫宴会上,我和王季玉会一鸣惊人!” 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瓢泼大雨毫无预兆的降临,天地间像是卷起了灰烟一般,灰蒙蒙的一片,时不时有闪电劈开长空。 宁欣在下雨前,合上了窗户,并且点燃了蜡烛照明,在临床的书桌上摆放着写满字迹的纸张。 怕被漏进来的雨水弄湿,宁欣将纸张收敛好,已经弄出一百道了,考题差不多应该在这个范围里。 不过一会她还得多写几道,第一次就缩得范围太小,将来哪还有进步的空间? “表姐,表姐。”王季珏拿着几张纸张进门,同宁欣很熟识的说道:“帮我看看。” 宁欣招呼他坐下,接过了纸张,在庄子上已经半月有余,宁欣和王季珏相处很愉快,彼此之间还真多了几分姐弟的感觉。 王季珏在宁欣面前也没想在府里一样藏着掖着,或是故意装傻充愣。开始他本着为难宁欣的心思,专挑难题询问,宁欣从容解答,王季珏慢慢得敬佩她了,好像什么难题都难不倒宁欣,当然他的学问也长进了不少。 “这篇文章写得不错,若是你乡试有此表现的话,头名可期...” “小姐,外面有一男一女投宿,他们的马车坏了,那名女子好像淋了雨病歪歪的。”抱琴进来说道,“奴婢去看过,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不是出门游玩,就是...” 私奔这话,抱琴没有说出口,宁欣想了一会道:“让他们进庄子上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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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说宁欣和王季珏是威武伯爵府上的人后,于公子说话更为不客气了。宁欣本想着拂袖而去,但看到床榻上染病的少女略有几分的惋惜。 “你闪开,我给她看看。” “你...” 于公子回头,眼前的少女行动间似弱柳扶风,本是嫩若娇蕊的少女愣是有一种淡定从容的味道,在他面前冷静傲然,他不由得让开了位置! 宁欣走到床榻边,将染病的少女看得更为清楚,当看到她脖子上悬的玉锁时,宁欣再次弯腰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咳咳..咳咳...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公主?” 少女气息很不稳定,嗓音沙哑,看起来她的状态极为糟糕。 公主?王季珏睁大了眼睛,是大唐帝国的公主?这...正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管是哪一位公主,只要她在庄子上出事,他还考什么科举?不被陛下卡擦了才怪! 王季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来人,准备骏马,我去京城找大夫,找太医,表姐...啊...” 他才发现,宁欣的手已经搭在公主的手腕上,表姐懂医术? “久病成良医,你不知?”宁欣若是没有一身傲人的医术,她上辈子也不会混得如鱼得水! “表姐,那可是公主。”王季珏虽然将宁欣想得很厉害了,但绝对没有想到表姐会这么厉害。 宁欣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脉象上看,这是因为体内有毒素导致的体虚。下毒之人心机颇深,毒素不大却正好破坏公主的身体机能,小病变成大病,最后一命呜呼,最为歹毒得是,即便公主故去,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中毒。 这种毒虫来自大唐极南边,万金难求,尤其是配药的方子更是很难弄到手。公主怎么会中这种毒?哪一个煞费苦心的害她? 宁欣看了一眼虚弱几乎陷入昏迷的公主,她的脸庞同过世的小姨有几分相似,宁欣道:“在我眼里没有公主,只有病患。” “救我...”公主的手拽住了宁欣的手腕,如死寂的眼眸有着求生的渴望,“救我!” 于公子冲了过来,眼里含泪,“雪儿。” 宁欣淡淡的笑道:“公主凤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着凉而已,吃点药就没事了。”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我告诉你,她是长乐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于公子不满意宁欣的云淡风轻,对宁欣神色冷冽。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此时去寻大夫来。”宁欣没空搭理方才还很有贵公子气势的于某人。 “我怕谋害长乐公主!” “你不知谋害公主是死罪?” 宁欣扶起长乐公主,在她身上按着,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季珏吩咐:“你给眼前这位公子哥儿讲讲大唐律例!让他明白伤害长乐公主殿下是怎样的罪过。” “啊...表姐...” 王季珏脑袋成了浆糊,看于公子同长乐公主如此亲近,对公主叫闺名...他应该是上届恩科的状元郎于展勃! 记得在琼林宴上,这位貌比潘安的状元郎以一首诗词赢得长乐公主的好感。于展勃会尚主是世人公认的。王季珏连秀才都不是却要给状元郎,翰林院侍讲,天下有名的才子讲解大唐律例...表姐,不要这么胡闹好不好? 宁欣用力按着长乐公主的手臂上穴位:“疼吗?” 长乐公主摇摇头,宁欣有连着按了几次,打算解开长乐公主的衣服时,宁欣头都没回的说道:“王季珏!” 王季珏最近几日被宁欣收拾怕了,面对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比面对宁欣好!表姐明明是弱女子,但整治起人来,根本不像是女子。 “于大人,请。别耽搁表姐给公主看病。”王季珏向外面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唐律例是得好好切磋,于大人,请吧!” 于状元瞄到宁欣宽衣解带的动作,他吓得闭了一下眼睛,快步同王季珏出门。 宁欣停下了给长乐公主宽衣的动作,坐在床榻边缘,认真得看着长乐公主,原本应该明艳的脸庞此时却苍白病弱,应该神采奕奕有着大唐公主骄纵的眸子此时只剩下淡淡的哀伤。 见宁欣不说话,长乐公主不像方才一般渴求着生机,咬着嘴唇挣扎的坐起身子,虽然病弱但她还是大唐最受宠的公主,怎能有怯懦? “你知道了!”长乐公主靠着垫子,她的脸颊因为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的神采,“我没有想到会在...会在这碰到高人!” “你不想活了!” “我眷恋爱慕于郎,我怎会不想活?”长乐公主笑容转为苦涩,苍白几乎透明的五指指甲边缘有着淡淡的灰色,这是中毒以深的症状,“我努力的不生病,努力得不去任何可能染病的地方,可...咳咳...咳没想到...本想同于郎一起体会民间寻常夫妻的情趣....咳咳...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场雨...毁了一切。” 宁欣冷冷的说道:“我最恨拿自己性命赌博的人!你是长乐公主,皇后娘娘的爱女,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非要走这条绝路?” “后宫里的事儿,你也听说过吧。”长乐公主因为方才宁欣几次碰触自己身体显得比方才有气力了一些,话语转为肯定:“你怎么会没听过宠冠后宫的贤妃!” 宁欣眼睫轻轻颤抖,“一定要这样?” “母后除了我之外,没有谁再会帮她!若是我装病,贤妃一定会让父皇知道,到时父皇就不会喜欢我了,母后也会被废掉。没有后位无所谓,可贤妃...心如蛇蝎,她绝对不会放过母后,贤妃会死命的折腾**母后。” 后宫争宠,自愿服毒,宁欣不知说长乐公主什么才好,“你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 “我活着一日,就会保护母后一日!若是我活不下去,贤妃也不用活了,还有...还有那个九皇子!”长乐公主抹去嘴角的血迹,期望的问道:“你既然看出来,又能让我觉得轻松,是不是能帮我?” 宁欣沉默了好一会,抬眼同长乐公主的眸光撞到一起,从容的说道:“我能帮你解毒。” 长乐公主眼里闪过失望,手臂无力的垂下来,“那算了。” “你孝心可嘉,却愚蠢透顶!”宁欣即便骂人也是一副柔弱的模样,除了她水润的眸子闪烁着灼热光亮,宁欣同寻常没太大的区别,语气甜软: “你别不服气,你的方法本来就用错了。若我是你,我不会服毒自虐,不会最后同贤妃同归于尽!我会将敌人踩在脚底下后,自己还会过得幸福愉悦!” ps继续求粉红票!RS 第六十四章 隐忧 长乐公主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暗淡了,宁欣病弱的外表给了她错觉,长乐公主苦涩的一笑:“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宁欣烦躁般的挥了挥手,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软:“圣人云,授人鱼不如授人予鱼。您生母是皇后娘娘,陪伴陛下二十多年的嫡妻原配,先帝末年夺嫡之势已成,皇后娘娘随着当今风里来火里去,莫非陛下一丝感激之情都没有?若陛下是心狠手辣的人,陛下不会宠爱您如此。您不可谓不聪明,可您为何不想着让皇后娘娘亲自去争?” “长乐公主对贤妃娘娘虚以为蛇,不告知皇后娘娘实情,子自以为是的保护皇后。皇后唯一的女儿同贤妃交好,您让皇后娘娘心如死灰,您让贤妃娘娘的气焰更盛!同时若是贤妃娘娘轻易受您的蒙蔽,她绝对走不到今日这一步!从歌姬,先帝贵人到今日宠冠后宫的贤妃,她...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长乐公主随着宁欣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宁欣冷静的说道:“你我到底是谁不明白?长乐公主殿下莫非就以为贤妃娘娘不会对您下狠手?贤妃娘娘会给你最后鱼死网破的机会吗?后宫你死我活的争宠,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可信,谁都可利用!” 宁欣上一辈子在鞑子汗王身边同人争宠,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严格说起来,宁欣同贤妃是同一类人!她们若是碰面许是成为知己,然今生宁欣从未想过帮贤妃鼎定江山。 “....我....我....”长乐公主身子一歪,面色苍白,她再支撑身躯,晶莹的眼泪簇簇的滚落,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听过外面的人议论她背弃生母皇后讨好贤妃,今日前她还能当做世人愚蠢,但此时长乐公主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我错了吗?” 宁欣起身并在九层十八格的箱笼底部找到了一个薄薄的布袋,走到长乐公主身边,取出银针,针芒闪烁,此时外面一道闪电似要劈开窗棂,宁欣身影因为闪电划过一亮一暗。 长乐公主听到她平静的声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报仇不是您这么做的。即便您侥幸成功了,公主殿下也享受不到大仇得报的快感,您若是同贤妃娘娘母子鱼死网破,陛下还会容得皇后娘娘?” 长乐公主勉强用双臂撑起上身,单薄的衣服掩盖不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她努力的睁大水蒙蒙的眼眸,宁欣还是那样,不...眼前的人身上的气势比贤妃娘娘更甚,长乐公主只在父皇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气势。 宁欣没有皇者的尊贵,但同样让人信服,长乐公主的头发垂在胸口,淡淡的笑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还是魅惑人心的妖女,我...我相信你!救我...救我...” 长乐公主眼前昏暗,感觉到一阵刺痛,她慢慢得合上了眼睑...眼前彻底得暗下来,耳边传来宁静的声音:“睡吧,等你醒了,我教你怎么报仇争宠!” 宁欣精准得将银针落在长乐公主的穴位上,随着用针越来越多,宁欣光洁的额头布满密密实实的一层汗水。 因为暴雨,不通风的屋子里格外得潮湿,宁欣多年没有用针,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因而汗如雨下,衣服紧紧的黏在后背上,等到她用了最后一根针之后,宁欣长出一口气,擦拭额前的汗水,坐在长乐公主不远处喜扇起扇子,她想要找出长乐公主和小姨的区别,她不可能是小姨,小姨应该是同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了。 虽然明知道长乐公主不是小姨,可宁欣愿意同她亲近,长乐公主也像她前生一般在夹缝中生存。宁欣眼里闪过自嘲,帮长乐公主也等于是帮自己,长乐公主可以解决宁欣眼下的麻烦,雪中送炭...宁欣在用行动证明这句话。 高尚这种情怀,宁欣永远也不会有,若是皇后娘娘实在是扶不起来,宁欣也不会自找麻烦得招惹贤妃娘娘这座庞然大物。 雨势渐渐的小了,宁欣隐约听见外面于状元和王季珏争辩的声音,宁欣皱了皱眉,眼前晃动着于状元随身带的玉佩...宁欣叹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长乐公主睁开眼睛时,雨已经完全的停了,漫天的晚霞映在窗户上,周围的摆设很陌生,长乐公主想了半天才恍然记起了经过,同于郎出游,暴雨...训斥...长乐公主对坐在一旁的宁欣问道:“你是谁?” “不是菩萨,也不是妖女。”宁欣从书卷中抬头,淡淡一笑:“我是宁欣!” “无双郡主...”长乐公主摇了摇头,腼腆的改口:“不是,你不是她。” “天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宁欣这个名字因为无双郡主名垂史册,我无法改名字,公主殿下不必介怀,我从未介意过名字。” 长乐公主赞叹道:“你很豁达。” “不是豁达,是无奈。”宁欣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长乐公主默然,这怎么接下去?过了好一会,长乐公主道:“雨停了。” 宁欣试了试长乐公主额头的温度,又在她肩膀处按了按,“疼吗?” 长乐公主摇头:“不疼。” “每半个月施针一次,五次后,余毒必清。这种毒虽是能清除,但公主殿下将来子嗣上会艰难一些。” 作为大夫,宁欣必须将后患说出来。 长乐公主淡淡的说道:“若是斗不过贤妃,哪还有将来?只是可怜了于郎,他...” “你很在意他?”宁欣眉梢微微得挑起。 “他对我很重要,若我只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我会同他白首到老。”长乐公主神色间有着少女的痴情。 宁欣走到桌前,拿起茶杯,眼看着房檐上的雨滴落下,一颗晶莹的雨滴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你了解他吗?” “谁?”长乐公主身体轻松了许多,恍然大悟:“你说得是于郎?” 长乐公主凝视着宁欣的背影,猜测她是被哪个没良心的伤了,谁又舍得伤她?不对...是哪个男人敢伤她?这种感觉略有荒唐,但却是那般清晰。 “你是宁欣...是威伯爵府上的...” “表小姐!”宁欣转身,“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长乐公主歉意的笑笑,说道:“你太过冷静,所以你不明白感情。爱到深处心不悔,我同于郎两情相悦,生死相依。” 宁欣低垂下眼睑,握紧茶杯的手指骨节微白,轻声的问道:“若他欺骗了你呢?” “不会,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宁欣叹息一声,问道:“皇上何时给公主殿下赐婚?” “快了,下个月我会出嫁。” “这么急?”宁欣眸子闪过一抹亮光。长乐公主羞涩的说:“他等我两年了,我不想再让他等下去。” 长乐公主坐直了身体,对宁欣盈盈的笑道:“李深雪,我的闺名。” “宁妹妹,我认你做妹妹!” “多谢公主殿下。” “叫我雪姐姐。” “...” 宁欣动了动嘴唇,这句雪姐姐无法叫出口,长乐公主笑道:“这也没什么,我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就好。” “公主,公主。”于状元从屋门外进来,他手中捧着热腾腾的米粥,长乐公主宁静的脸上荡漾出喜悦的笑容,在一瞬间她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于郎。” 宁欣默默得出门,站在回廊下,偶尔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宁欣抬头看着天空,她是冷静不懂情,可没有人男人能欺骗她! “表姐。”王季珏嗓音略有沙哑,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于大哥不愧是中过状元的人,他学识很丰富,方才一番倾谈,我受益良多。” “于大哥?” “是他让我这么叫的。”王季珏小心的看着宁欣,“他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他很平易近人,对表姐救了长乐公主很感激。他对长乐公主很体贴,看雨停了就去厨房熬粥,没用厨娘帮忙亲手煮粥。” “他有没有说起家乡的事?” “于大哥也是寒门子弟啊,他是刻苦读书高中状元的表率呢。” “这位于状元很有本事,个把个时辰就让你如此信服,我让你给他解读大唐律例,你可说了?” 王季珏明显感觉到宁欣不太高兴,讪讪的说道:“说了,说了,表姐吩咐的事儿,我哪敢违背?” 宁欣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公主殿下可能会留在庄子上,你是外男离着这个院落远一点,我估摸着长乐公主的随扈很快会赶到庄子上。” 王季珏点点头,“没想到在庄子上能碰到长乐公主!” “世上想不到得事情很多,但最难猜测得是人心。” “表姐啊,您越来越来高深莫测了!”王季珏摸了摸脑袋,“于大哥是专一的好人,对长乐公主是一心一意的,听他说他们相遇倾心都是意外。于大哥不想尚主,可偏偏他动心的人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除了公主身份之外,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同文采出众的于状元能说到一起去。于状元作诗,她能接下句,能同于状元品味感悟诗词。” “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季珏赞叹,“我没见过比他们更相配的人。” 宁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想说话时,庄子外来了一队的人马,有皇宫侍卫,有宫里的宫女内侍,他们涌进了这座不大的庄子。 长乐公主因为身体有恙,在庄子上休养。 ps明日双更,求粉红票,书名的问题,夜是起名白痴,正在为叫什么发愁时,看到幽幽的佳媳,看到意大的良婿,然后一综合就成这样了。咳咳现在改名字太麻烦,将就着吧,谁让自己不会起名呢。RS 第六十五章 相见 ps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 常年伺候长乐公主的宫女和妈妈身上带着几许的骄纵之气,自打住进威武伯府的庄子后,她们在长乐公主面前不敢如何,但在私底下看什么都不顺眼,刁钻得挑宁欣毛病。 有时看她们的架势仿佛贵人踏贱地一般,宁欣完全不理会她们,借口公主殿下不容冒犯,将庄子上的仆从调离,不给她们找毛病的借口。 来到庄子上的宫女妈妈大多是长乐公主信任的人,她们都有不低的品级,在宫里以她们的地位不会从事粗使的工作,宁欣调开仆从后,她们立刻乱了阵脚。 长乐公主对宁欣非常的友好,如她所言把宁欣当成妹妹看待。即便她不用针灸的日子,她也愿意同宁欣相处。她看出宁欣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十分的精明坚韧,长乐公主同宁欣说话时,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长乐公主私底下对于状元感叹:“仿佛世上就没有事情能难倒她。” 于状元面上带着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半跪在长乐公主身前,深情的说道:“臣以为这话是说您的。” 长乐公主动情般轻抚于状元的脸颊,似要抓住他脸上那抹温暖,“于郎,叫我雪儿,同我单独在一起时你不是驸马,是我的丈夫。” “雪儿!”于状元抱住了长乐公主,两人相依在一起,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时,门外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公主殿下,出事了。” 长乐公主推了推于状元,于状元脸上露出一丝的懊恼,可他还是很有礼的推开几步,长乐公主抚了抚裙子平复了一会,说道:“什么事?” “几位妈妈去找宁小姐,宁小姐...避而不见!”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十五六岁容貌秀美的少女,她身穿半截银红半截襦裙,外罩锦湖薄纱,鬓间一朵蔷薇绢花,衬得她极为的雅致。 她虽然年纪不大,确是最得长乐公主信任的宫女,身上也领着官衔,她大多时候照料长乐公主的日常起居,不喜欢在沐浴时有人伺候的长乐公主单单对她例外。 “找欣妹妹麻烦?好大的胆子!”长乐公主面带怒气,“她们不知宁欣不仅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还是本宫认下的妹妹?” “奴婢劝过,可几位妈妈不听奴婢的,奴婢猜测她们今日是忍不住了。” 这段日子,宁欣对她们不闻不问不巴结不逢迎的态度,让她们很受伤。长乐公主最近两日没见宁欣,她们以为机会到了。 “风筝,你给本宫把她们叫回来,无论是谁,一律二十板子。” “遵命。” 那名姿容出色的宫女有一个很好记的名字,她同长乐公主初相见是因为一只风筝,因此长乐公主便赐名她叫风筝。 长乐公主将手腕上带得玉镯摘下,郑重得用丝绢包好,交给风筝,“你把这个交给欣妹妹。” “公主殿下!”于状元和风筝诧异般得看着长乐公主,风筝喃喃的说道:“这是定盟?” 于状元看出长乐公主的决心,温润一笑:“臣看宁小姐极是出色,虽是嫩若娇蕊,但寻常人不可夺其志。她又救了公主殿下,臣赞同公主和她定下手帕之盟。” 大唐约定俗成的习俗,相好结交终生的两位女子,需要以绢帕包裹随身带的玉器为信物,主动定盟得一方大多是玉镯,镯子越贵重带得越久,越能证明诚心。 长乐公主送得这只镯子是她出生时,先帝赏赐给她的,世上独一无二的镯子。 长乐公主向于状元展露笑颜,亲昵的说道:“于郎知我!” 风筝慎重的捧着镯子离开,走到宁欣住的院落前,她看到了来同宁欣说理的妈妈们,她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但却连院门都进不去!风筝手里又捧着长乐公主从未送出去的信物,她对宁欣更是一万分的敬重。 “公主殿下有令,命你们回去!” 闹事的妈妈回头一看是风筝,勉强露出了笑脸,“风筝姑娘,我等实在是气不过,她对公主殿下实在是太无礼了。” “公主殿下将宁小姐当做妹妹,并主动缔结手帕之盟,我看是你们太无礼了。”风筝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脸色一白,盟约?天啊,她们差一点瘫软在地上。长乐公主及其护短的脾气她们太清楚了,只要是长乐公主看重并信任的人,任谁也不能多说一句。以前这份待遇只给了未来的驸马于状元,如今宁欣一举成了另一个...来闹事的妈妈们面色惨淡。 在屋子里的宁欣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她们走了?” 抱琴道:“来个一个叫风筝的大宫女,奴婢听说她们会被长乐公主责打,这是公主殿下再给您出气呢。” 宁欣唇边多了一分的笑容,“她们哪里值得我生气?同她们这些人生气的话,太跌份了。” ....抱琴讪讪的低头,主子的脾气真不是拿不准,这几日公主几次相邀,她都没去,可能等得是今日。 宁欣见了风筝,看到了她送上来抱着手绢的玉镯,宁欣说道:“这是玉心镯?” 风筝再不敢大意了,恭敬的说道:“是,这只镯子是先帝赏赐给长乐公主的。” 睫毛轻轻的颤抖两下,宁欣慢慢得摘下贴身带着的玉锁,将玉锁放到帕子上。长乐公主对仆从的处罚宁欣是满意的,这样证明她是有心同宁欣相交,并且将宁欣看成了姐妹。 有长乐公主的信任,宁欣才能给她出谋划策。 宁欣的眸光深幽,结好长乐公主必然会招惹贤妃,宁欣喃喃自问,可准备好了? 宁欣将玉锁用手绢包好交给风筝,“这块玉锁赶不上玉镯贵重,这是亡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奴婢会妥善的交给公主殿下。” 唯一的东西?风筝眼里闪过几许的同情,曾经名震天下的宁三元再清廉也不至于给独女只留下一块玉锁。 在风筝走后,宁欣淡淡说道:“长乐公主身边还有一个水晶心肝的人,风筝很不错。” 抱琴羞愧得低头,暗自发誓要向风筝姑娘看齐,若是比风筝太差,她对不住主子的培养调教。 做出的决定,宁欣不会后悔。上了长乐公主的船,宁欣自然得同贤妃娘娘对上...贤妃...宁欣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平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无双郡主和贤妃从未交过手,但她们是天下最出名的两个女人,也是公认的妖姬。无双郡主以一己之力坑了鞑子三十万精锐,让韩地撤藩,贤妃不逞多让,从歌姬到先帝贵人,再到如今的生有皇子后位可期的贤妃,爱她们的人赞她们之才,恨她们的人骂她们为红颜祸水。 宁欣把玩着玉镯,也许老天想看看,她同贤妃谁更心狠,谁更出色!要不然她怎么会重生在宁欣身上?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下得一场暴雨将她同长乐公主连到了一起? “天意如刀,人心难测。” 宁欣抿了抿嘴唇,先从清理长乐公主身边的隐患开始。那位于状元...经过宁欣观察是真心爱慕长乐公主,可是他的真心又价值几何?长乐公主骄傲又脆弱,若是事情如宁欣所想,贤妃能生生的逼死长乐公主。 痴男怨女,爱情一词最伤人。 不过若是她想错了呢?宁欣也不愿意冤枉好人。 宁欣吩咐抱琴:“你想办法给李冥锐送个口信,我在庄子上等他,我有事相托。” 想来想去,宁欣只能想到李冥锐。 “小姐,小姐,齐王世子到了。” 抱琴听见这话,下意识去看宁欣,只见她合上了眼睛,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脸颊上带出几许的痛苦和茫然,这种情绪在宁欣身上是极少见的,抱琴自从她病好后,从没再见过风轻云淡沉稳的宁欣露出痛苦犹豫之色。 “主子,齐王世子...” “我不去,打发不走他!我不去,他敢硬闯进来!我不去,他不会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宁欣站起身抚平了衣裙,缓步向外走去。 在庭院正中间,十余名穿着齐王府服饰的侍卫随从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座轿辇。因为有齐王府侍卫,庄子上的仆从不敢靠近,纷纷躲闪到一旁。 轿子里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动静,微风拂过轿帘,隐约可见一侧卧的人影。不是因为他是齐王世子,谁会在意一个傻子?可如今只是朦朦胧胧的一道影子就让旁人不敢妄动。 “宁欣!” “齐王世子。” 在宁欣出现的时候,轿子里的人影端正了身体,宁欣屈膝行礼,微微低头露出好看的脖颈,轻声说道:“表姐夫可安好?” 齐王世子攥紧了拳头,他深沉的目光隔着帘子看向宁欣,即便她容貌变了,变得娇弱文雅,变得清高,可他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认出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宁欣。如今她这幅身体,这样的身份,宁欣怕是很郁闷。 齐王世子勾了勾嘴角,仔细得看着她,她眼底的平静无波让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那里不再被剑穿透的伤口,此时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不死不休,可为何窃取来的今生,他又迟了一步?RS 第六十六章 坦白(加更求粉红) ps夜努力更新,求粉红!夜会经常加更的。求粉红啊,求粉红! 宁欣管他叫大表姐姐夫,齐王世子因为这句话胸口闷得生疼。如今彼此的身份,他根本无法接近宁欣。明知道结果,他却不甘心,如何都压不下来见宁欣的冲动。 齐王世子唇角勾勒出淡淡苦涩,望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宁欣,她如同有毒花,他夺舍重生后依然身中其毒。原本他以为老天唯独厚爱他一个,没有想到宁欣也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在这个世上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曾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的习惯,彼此神色的变化,他们是最清楚的。 宁欣每每说话时总爱微扬眉梢,她不知道,当她紧张的时候,总是爱眨眼睛。 前生宁欣毁了他一生的基业,让他主政天下帝王梦破碎。在分封护国四王之中,以他韩王整体实力最强!若是兵进中原,帝位指日可待! 说他不恨宁欣是假话,可他同样在前生灭了宁欣一族的人,下令千刀万剐了授业恩师,彻底斩断了师徒情分,明知道宁欣是那样决绝的女子,他还做下了那样恶劣的事情,最终的接过不是报应是什么? 他以为这样做可以斩断对宁欣的痴恋,却让宁欣始终占据着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帝王无情,他对宁欣有情有愧,有怎能成为皇帝? 前生宁欣毁了他的帝王梦,现在只要完全占据齐王世子的身体,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大唐的皇帝。 夺舍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他的将自己的三魂六魄撕裂慢慢得融入这具身体里,融入争夺得过程凶险得他差一点魂飞魄散。因为对宁欣的爱恨难解和对帝位的渴求,所以他坚持了下来。 先是在晚上由他控制身体,再一步一步驱散原主的灵魂,当他猜到宁欣也可能重生的时候,他兴奋,他痛苦,他在最后同原主较量的时候孤注一掷,最终驱散了原主齐王世子的灵魂! 只有完全占据这个身体,他才有可能夺回大唐皇帝的位置,他才有可能将宁欣绑在身边。他是这么想得,可眼下他控制了身体,却不敢勉强宁欣。 齐王世子摇头苦笑,前生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前生宁欣在恶劣的条件下都能反败为胜,今生若是将宁欣逼急了,她会直接入宫去伺候当今陛下,进而毁了齐王府。 想到这一点,齐王世子很闹心,她宁可去伺候不认识的男人,也不会上他的床榻! 齐王世子撩开软轿的帘子,露出他俊美的五官,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闪过痛苦,无奈。齐王世子是宗室皇族子弟中长得最英俊的一个,宁欣想着若是齐王世子聪明了,不知有多少的女子为他疯狂。 以师兄韩王好美色的态度看,齐王在纳美人上不会再一枝独秀! 此时在此地看到齐王世子,宁欣知道那个会叫李冥锐为小悟空的齐王世子死了,顶着他皮囊活着的是曾经名震天下的韩王,也曾是她的仇人,她的师兄。 宁欣微微的皱眉,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说道:“表姐夫怎么会来此地?” 齐王世子深深的凝视了宁欣一眼,俊逸的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小悟空,还我!” 他从软轿上直接跳下来,快步走到宁欣面前,“还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欠过你...”宁欣张口不客气的反驳,她的手腕被齐王世子抓住,宁欣不悦的说道:“放开!” “我是傻子,不懂你说什么。” 齐王世子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故意在宁欣耳边刺激她。 宁欣也不挣扎了,很平静的说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他们目光相碰,像是着火的火线一般,最明白彼此性格相似的两人,谁也不会想过退让,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 “你把我痴傻的病症治好了,我就原谅你!”他如此威胁。 “我想知道你一辈子不原谅我会是什么样?”她如此反驳,顺便给齐王世子奉送了一个笑颜。 齐王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欣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人。他鼻子嗅到一抹极淡的幽香,就是这个味道,他低沉的说道:“找个地方!我同你有话说。” “若是我不呢?” “你别指望一个傻子同你讲道理,宁欣,我不想节外生枝。” 齐王世子的脸庞离着宁欣越来越近,宁欣抬脚踹他的小腿,齐王世子敏捷又灵巧躲闪开,嗡声说道:“你...小悟空...你做什么?” “世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李冥锐从庄子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高大健硕的身影仿佛一瞬间移到宁欣和齐王世子中间,李冥锐护住宁欣,“殿下的猕猴是我打死的,殿下有什么事大可对我来。” 齐王世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见到宁欣露出的半个含笑的脸庞后,恼怒道:“小悟空闪开!” “您认为这可能吗?”李冥锐纹丝不动,固执般的看向齐王世子。 宁欣笑意更浓,齐王世子对李冥锐的好感影响到了他,何况他...他会看得出李冥锐的性情像一个人。 从李冥锐身后闪出,宁欣向齐王世子说道:“你随我去客厅说话。” “李公子,你先在方听用茶,我一会有事拜托你。东跨院有一位贵客,你别乱走。嗯..”宁欣眨了眨眼睛,对抱琴吩咐,“让王季珏带李公子去看望贵客。” 于状元凭着自己的本事高中,李冥锐经过他点拨的话,许是在科举上会走得远一些。最近几日王季珏的文章进步极是明显,不管于状元有没有问题,现在还是可以用到的。 李冥锐直接回道:“你小心。” “方厅在何处?” “李少爷请随奴婢来。” 抱琴引着李冥锐先去方厅,再去找王季珏。 宁欣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齐王世子殿下能听到我的话吗?” 齐王世子额头汗滴滴,用不用得上这么报复他?宁欣笑容甜美,本来她就显得柔弱的脸庞更像是能拧出甜水。 “客厅有糖块,点心,殿下请随我来。” 宁欣看齐王世子略微扭曲的面孔,笑得越发灿烂,转身引着他去客厅。 刚一进门,齐王世子眸光深沉,不屑的说道:“他可真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欣悠然的坐下,拿起茶盏,说道:“有些人不听话,所以才会身败名裂,死得不能再死。” 齐王世子被宁欣憋了一肚子火气,脚步很重的走到宁欣身侧,俊脸耷拉得跟长白山似的,阴沉的说道:“不讽刺我,你能死吗?” 他向宁欣柔软的嘴唇探出手臂,在即将碰触到时候,在能感受到宁欣呼吸的时候,他硬是收回了手臂,眸色如同墨染的池水,“你可知道,我不恨你不想着报复你,用了多少气力?” 宁欣纳闷般的问道:“你该恨我什么?” 上一辈子的恩怨再纠缠下去,毫无价值。宁欣和韩王都是聪明人,拿得起放得下。 “你这个女人太狠心了。” “你杀了我全家,活寡了我父亲,还说我狠心?”宁欣一个冷厉的眸色扔过去,“我始终觉得当年一剑刺死你,很便宜你。不是小姨说过,死了死了,一死皆休,我不会拿不住剑让你自尽!” ...齐王世子转身坐在了一旁,“你小姨也是个妖孽!你当年不是便宜了我,是想早点解决了我,好同那个野蛮的鞑子上床!!!” 虽然知道鞑子大汗也没好下场,但他就是嫉妒,嫉妒能碰触到宁欣的男人! “你说得也是,早解决了他,早利索。你我皆有奇缘,你说他会不会也另有机缘?” 宁欣平淡的态度就像是说别人的事儿,齐王世子因为她这话语气憋得很难受,面对宁欣他的情绪总会不知不觉的失控,“你看什么?” 宁欣的目光隐含着深意,齐王世子挺直身体,只听到宁欣轻柔的声音:“齐王世子?先帝最为宠爱的皇孙,我始终觉得齐王世子摔坏了脑袋有阴谋。” “帝位之争历来残酷,当今能登上帝位,你当他是干净的?”他恢复了上辈子的冷静从容,“齐王糊涂,他竟然没有能力保护住儿子,自此他绝了登基的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动手得人不是当今,也不是曾经有心思夺嫡的皇子。” 听了宁欣这句话,齐王世子眼睛一亮,同宁欣目光相碰,“你的意思是...先帝?” “我只知道为了齐王世子摔伤,先帝大发雷霆,京城血流成河,可调查的结果先帝竟然敷衍了事,世人说先帝不想骨肉相残大白于天下,但观先帝生平,敢于虐杀嫡亲兄弟,勒死嫡亲儿子的先帝,他会怕这种骨肉相残?” “幼主登基,护国四王定然谋反,先帝之子定会不服幼主,到时大唐必然内乱...可是先帝在齐王世子傻了后,八年才故去的。”齐王世子皱紧了眉头,叹道:“十三岁尚未及冠,也算是幼主。还有可能先帝没想过会多活几年!” 齐王广纳美人想生出儿子,这么多年妻妾中没有一人怀孕,先帝疼爱齐王世子,定会确保他的世子位置。宁欣曾经怀疑过齐王妃下得毒,但庶子出生对齐王妃来说影响不大,庶子敢不敬嫡母,就别想着能继承爵位。 宁欣放下了茶盏,说道:“你放得下仇恨,但放不下对江山的执着。” “我要做大唐的皇帝,这次谁也阻拦不了我!” 齐王世子说出心中最大的执念。RS 第六十七章 委托 为了他的帝王梦,他可以暂且放过宁欣,起码表面上他不会动宁欣一根汗毛。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坦白?” “我的心思什么时候能隐瞒过你?” 齐王世子对宁欣意味深长的一笑,理了一下袖口,“宁欣,这辈子帮我如何?” “当今新添了九皇子,是贤妃所生。刨去序齿后夭折的皇子,陛下眼下就有五位皇子。陛下后宫三千,你又怎么保证陛下不会自添皇子?我怎么算,都没想到你能太太平平的继承帝位。况且上辈子我该玩得都玩过了,这辈子实在不再过算计的日子,寻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一堆的孩子,享受太平盛世。” 宁欣即便放下了前生的恨意,对帮他很抵触。一旦他当了大唐的皇帝,她可能只有远走他乡一条道路。不苦熬个二十年齐王世子不可能成功,二十年后她都快四十了,他一招权柄在手,又怎么记得徐娘半老的她?到时候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成? “你不是甘于平凡的女人,宁欣,若是你帮我的话,我许诺你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你嫁给...另嫁他人,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齐王世子挡在宁欣的面前,他如今是齐王世子,有着先帝最宠爱皇孙的名头,可齐王不堪造就,曾经韩王的隐藏势力眼下只能慢慢得掌控,稍微过分一点,当今定会除去他。 齐王世子现在最适合得是继续装傻子,他可以装傻,但事情不能没人做,怎么想宁欣和李冥锐都是最好的帮手。 “帮你风险太大,不符合我的根本利益。风险和收获不成比例,我小姨说过,这样的投资不能做。”宁欣淡淡的婉拒,嘲讽般笑道:“何况,你不值得信任。” 齐王世子从怀里取出地契房契,递给宁欣,“这是利息。” 地契上田产和店铺是宁欣为了报仇舍弃的外祖家家业,宁欣一直感觉对不住外祖父和小姨,也曾下过决定将这些家业再夺回来,将小姨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宁欣推开了齐王世子攥着地契房契的手臂,“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我不会要!” 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性命平安更重要。若是为了房契地契陷入危险中,宁欣愧对长辈的教导。 齐王世子眸色暗淡,低沉的说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你做过让我能相信你的事儿了?”宁欣抬起眼眸,冷笑道:“上一辈子的事情,你不好,我报复,我们可以撇开不谈。但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架势?你这幅样子...让我想要再捅你一剑。” 宁欣不懂情,但她明白爱情绝不是一边说爱你,一边把你家族给灭了! 此时客厅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门推开之后,长乐公主出现在门口,“齐王世子。” 长乐公主见宁欣没有吃亏,才缓了缓神色,走进客厅,亲昵般牵起宁欣手腕,含着警告的意味问道:“堂兄怎么会来此地?” 齐王世子憨傻指着宁欣:“她不好...她不好...” “我的大表姐是齐王世子妃,我的二表哥即将迎娶齐王世子的表妹,从小时起他就欺负我,他只要一碰见我就又哭又闹的。” 宁欣对赶来救场的长乐公主解释,于是齐王世子按照她的解释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宁欣...坏人..坏人...” 长乐公主眼底的怀疑去了几分,护着宁欣,道:“来人,搀住齐王世子。” 随从近前抓住齐王世子的手臂,齐王世子死命的挣扎,拼命的踢腿,“宁欣,我要...我要宁欣。” 长乐公主眉头皱了起,宁欣抿了抿嘴唇,同齐王世子的目光碰到一起,你这是报复?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感觉到对方的心意,宁欣说道:“表姐夫要乖一点,这话不可乱说。” 齐王世子似力竭一般,一番白眼直接昏厥过去。李冥锐引着齐王世子的随从进来,看都昏厥的齐王世子,李冥锐道:“我先将他送回齐王府。” “李公子。”宁欣出言阻止,“将世子殿下交给随从即可,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李冥锐犹豫了一刻并没松开齐王世子,对宁欣说道:“晚膳前我定然赶回来,不会耽搁小姐的事儿。” 宁欣眼看着他护送齐王世子离开,这是他第一次回绝宁欣,是不是他也看出什么?以前的齐王世子同现在的可不是一个人了,李冥锐是憨厚点,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敏感。 “你有麻烦事儿?用不用我派人帮你?”长乐公主笑着说:“欣妹妹千万别同本宫客气,我的人若是办不好,我可以让于郎帮你。” “不用,不用,一点点小事,用不上麻烦于状元。” “真的?你不是同我客气?于郎不仅诗词歌赋极佳,处理要事也很细心。” 长乐公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挽着宁欣手臂,不见外的说着私密的话,“下个月我请父皇赐婚,我要嫁给于郎,我要同他白头到老。你说得对,我不能为了报复贤妃把自己将来都搭进去。” 宁欣几次话到嘴边都无法说出口,她安静的听着长乐公主神采奕奕的说着她同于状元的事儿,说着他有多么得好,宁欣心底微微有几分酸涩,最常说得就是:“是吗?是吗?” 长乐公主从没有过亲近的闺蜜,她有很多的事想同宁欣分享。长乐公主对宁欣推心置腹,宁欣感觉肩头的压力越来越重,她在言谈间略略提醒长乐公主,男人不应该全然相信。 长乐公主捏了捏宁欣的脸颊,自信的笑道:“我知道你是怕于郎只看重我是公主,可这又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公主,娶了我后他本来就可以多很多的权力,是父皇的驸马。我总不能因为我是公主就怀疑他!” “欣妹妹不明白什么是两情相悦,他很好,对我会更好的。” 宁欣怔了一会,笑道:“围殴也希望公主殿下能同于大人琴瑟和鸣。” “叫姐姐。”长乐公主揽住宁欣的肩膀,“我都没有你忧心忡忡,欣妹妹,有难事一定要告诉我!” “等公主殿下成亲时,我一定要您姐姐。” 看长乐公主幸福的神色,算无遗漏的宁欣真希望这一次是她多心了,长乐公主陷得如此之深,将来长乐公主会很痛苦。宁欣期盼李冥锐早一点回来,眼下只有他才能让宁欣完全的信任。 护送齐王世子回齐王府的李冥锐在摆晚膳前赶回了庄子上,他大步走到宁欣身边,直接问道:“宁小姐有何事?” 看他认真的神色,仿佛宁欣让他跳火坑,他也不会犹豫,宁欣心里不由得一暖,见到他下颚处有淡青色的痕迹,问道“你同人打架了?” 李冥锐摸了摸下巴上的瘀伤,眼里闪烁着几许的尴尬,他古铜色脸庞一下子红了一些,喃喃的说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碰到的。” “抱琴,你去拿外伤药。”宁欣打发走了身边唯一的奴婢,轻声问道:“是不是同齐王世子?” 李冥锐眼睛睁大了一瞬,厚厚的嘴唇蠕动着,要说得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嗯字,宁欣含笑道:“就这几个字?” “他有世子妃,他不配你。”李冥锐地垂下脑袋又再次抬起,“宁小姐,他...他配不上你。” “我从没想过同他牵扯上关系。”宁欣脚步轻盈的走到李冥锐面前,仰头含笑问道:“莫非在你眼里我去做继室?会同表姐夫纠缠不清?” 李冥锐眼里亮得像是星辰,见宁欣背对着他,沉声解释:“我知道你不会,可我担心他。” “齐王世子想得最多得不是儿女情长。” “我同他打了一架。” “嗯?”宁欣不意外的勾起了嘴角,回头笑盈盈的问道:“然后呢?” “我会追随他。” “为什么?” 李冥锐眼里闪烁几许的复杂,想到他同齐王世子从山坡上滚下去,想到他压住了齐王世子时听到齐王世子的远大抱负,道:“他能让大唐万邦来朝,能让江山一统。” 若李冥锐是他手下不可或缺的人,他有足够的把握保护宁欣,不让宁欣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宁欣道:“你选得这条路很难,飞鸟尽,良弓藏,你不明白?” 李冥锐笑道:“走寻常的路,我一辈子也无法位极人臣。我想让父母重归祖坟,我不想再被王家的人看不起。” 心中的热辣酸涩刺激得宁欣红了脸颊,平复了好一会,宁欣说起正事,李冥锐点头后道:“我这就出京。” “李...李冥锐,你要小心,若是有人算计长乐公主的话,会派武功高强的人去。” 李冥锐道:“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为了你,我也要活着。” 耳根子烧得通红的李冥锐说了这话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宁欣噗嗤一声笑了,傻子! 此后几日,于状元总是体贴深情的陪伴长乐公主,对宁欣,他很客气,同宁欣说过,长乐公主多了一个妹妹是极好的事儿。他以广博的学识,衣冠磊磊的举止让王季珏很是心折,偶尔听到他在朝政上的见解,宁欣也承认他是一位可治国安邦的人才。 直到长乐公主和他离开庄子,王季珏还经常提起他,宁欣数着李冥锐离开的日子,他会不会平安呢。RS 第六十七章 恶毒 同长乐公主分开后,宁欣按照约定的归期返回威武伯府。 她将整理出来的考题范围交给楚氏,宁欣敏感的发觉伯爵府满府的喜庆中多了分诡异。 楚氏等人身上略有倦怠,宁欣没有多问,回到客院。用晚膳的时候,宁欣并没有看见王季玉。他在伯爵府的话会陪楚氏用膳的,他去应酬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宁欣明显看出汪氏心不在焉,她用膳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在她离开后楚氏眸子极快的闪过心疼,宁欣猜测事关王季玉。只有他才能让楚氏露出心疼,王季玉是后辈中楚氏唯一用真心疼爱的人。 “听说长乐公主去庄子上避雨?”楚氏斜歪着身子,问宁欣:“你可公主殿下可是见过面?” 宁欣淡淡的回道:“见过几面,承蒙公主殿下不弃她将我当作好友看待。” 楚氏眸子一亮,脸上带出更多的笑容,赵曦最近在楚氏身边极有脸面,笑盈盈的说道:“ “宁表妹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公主殿下都对你另眼相看,不过宁表妹也不能大意了,长乐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她又同贤妃娘娘交好,巴结公主殿下的人很多,长乐公主离开了庄子,没准不会再记得你。” 宁欣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端起茶盏,楚氏目光凝在宁欣的手腕上,玉心镯在京城很有名,这只镯子长乐公主很少离身,楚氏身体欠了欠,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同长乐公主定了手帕玉盟?” “长乐公主很和善,对我很好。”宁欣淡淡的笑道。 屋子里的小姐一个个都露出几分的惊讶,长乐公主地位太高,太得帝宠,她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天之骄女的傲气,不是谁都能接近长乐公主。 她对被顶级贵族边缘化的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赵曦脸涨都通红,对宁欣的羡慕嫉妒化作不甘,小声说道:“昭容县主说过,长乐公主会**烦,宁表妹还是小心一点好,万一你被长乐公主牵扯进麻烦里,在想脱身就难了。长乐公主是天之骄女,可宁表妹...啧啧可没长乐公主的身份。” 宁欣纤细的眼睫眨了眨,昭容县主薛珍?看来她的预感没有错,贤妃娘娘不可能放过皇后最后一枚棋子。薛珍同贤妃纠缠得如此之深,她的将来福祸难料。 后宫里的贤妃确实很厉害,可如今他成了齐王世子,他一定会影响大唐帝国的走向,没有谁比宁欣更清楚他对皇位的渴望! 贤妃终究是女子,很难玩过齐王世子。上辈子宁欣能够成功,只是因为他是韩王。如今齐王世子在暗处,又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孙,一旦当今的子嗣凋零,没有谁比齐王世子最适合继承皇位。 贤妃弄不好会帮他清理几名皇子,帮他扫清夺嫡的障碍。 宁欣面上看不出变化,柔弱的笑容挂在唇边,“公主姐姐有麻烦?我不信呢。长乐公主不同于一般的公主,贤妃娘娘不也很喜欢公主姐姐?昭容县主怎会这么说?” “赵曦听错了。”楚氏暗骂了一句蠢货,对宁欣和颜悦色说道:“你同长乐公主相交也是好事,往后同长乐公主多亲近些。” “我会的。” 楚氏对宁欣更多了几许的亲近和小心,押考题暂且不谈,宁欣同长乐公主的友情容不得楚氏不谨慎。 “对了,我听说齐王世子也去了庄子上?”楚氏探究的眸光深邃,“他也是避雨?” 宁欣清楚庄子上的事很难瞒过她,不满的说道:“谁知道他去做什么?进来就大吵大闹的。表姐夫的想法寻常人根本弄不明白,说风是风,我也不知他做什么去的,反正他还像以前一样看不惯我。” 楚氏看不出宁欣脸上的破绽,叹道:“茹丫头也是个可怜的,齐王世子身份贵重,虽是咱们府上的大女婿,可他那样...齐王妃不满你大表姐很久了。往后你能避开就避开,别同他起冲突了。” “是。”宁欣点头答应。 同王家的小姐们闲聊几句,看楚氏倦容越深,众人散去。 宁欣回到院落后看到了白姨娘派来的丫头,她向宁欣表达谢意,宁欣疏远的说道:“是他争气,我没做什么。” 许是来之前白姨娘有过交代,容貌平常口齿伶俐的小丫头对宁欣的冷淡并不在意,眉眼笑弯,她寻常的五官突然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感觉,这也是她被白姨娘指派来的原因。 “姨娘让奴婢提醒表小姐,二少爷最近霉运缠身,总是受伤不说,他被昭容县主给打了!” 宁欣挑了挑眉头,“被昭容县主打了?” “脑袋被打破了,不知他们是怎么闹的,太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让任何人再说此事。” “你回去代我向白姨娘道谢。” “是。” 宁欣让抱琴送她,抱琴明了抓了一把铜钱塞给报信的小丫头,宁欣唇边多了兴趣盎然的笑容,昭容县主为什么在定亲后打王季玉的脑袋?是发现王季玉是绣花枕头? 打了人却没退亲,昭容县主看来是舍不得王季玉,也好,有这么一位说能调丈夫的妻子在,王季玉没准会成大器。 宁欣看了一眼白姨娘送来的果子,默默叹息,为什么有眼色的人偏是姨娘的身份?宁欣不喜欢大舅母汪氏,可也没有把敌人的敌人当成朋友的观念。白姨娘在伯爵府里的地位甚至比正经的伯爵夫人汪氏还重要。 寅吃卯粮的伯爵府做主的人是楚氏,可楚氏精明是精明,在经商上依赖于白姨娘。白姨娘又是大舅舅的真爱,她在伯爵府不容人小看,这盘果子宁欣只在楚氏屋里见过。 “主子?”抱琴回来后,宁欣看着果子愣神,抱琴道:“若不是白姨娘提醒,奴婢打听不到二少爷的消息。” 宁欣道:“他是他,我是我。” 有了长乐公主这块金字招牌,宁欣在伯爵府比以前安稳许多。楚氏不敢再随意的算计她。 庆林长公主府,薛珍一脸倦怠的从马车里钻出来,随后搀出庆林长公主,“娘?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庆林长公主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珍儿说此事能成?” “贤妃娘娘不都同意了?长乐公主身体本就不好,她对于状元情根深重,若是在他们成亲时揭穿此事,长乐公主又气又怒定然会...即便侥幸逃过陛下的责罚,她也不会再有如今的盛宠。教育不好女儿的皇后娘娘一定会被陛下厌弃。” 薛珍随着庆林长公主进门,将茶盏递给她,“我知晓娘心疼长乐公主,可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贤妃娘娘坐都越高越稳,咱们才有富贵荣华可享受,怪只怪长乐公主看人不清,错信了他。若他清白,我也不会算计他。” “可陛下连贤妃娘娘都敢纳进皇宫,长乐公主这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娘糊涂了,陛下能同长乐公主一样?” 薛珍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脑子闪烁着过去的片段,热闹的婚礼,满堂的宾客,身穿大红礼服的长乐公主却喷血而亡。 她喷出的鲜血如同灿烂摇曳的红牡丹一般...薛珍清楚都记得宁欣当时纯净的微笑,记得宁欣抱着长乐公主痛哭失声... 薛珍当时好傻,以为宁欣同长乐公主感情深厚。上辈子她的善良,她的良心只换来屈辱,换来了宁欣一辈子的荣宠。 薛珍道:“陛下可以纳先帝的贵人入宫百般宠爱,可以给贤妃娘娘高人一等的地位。可是一样的事落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大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能是陛下,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敢于挑衅礼法都不会有好结果。” 庆林长公主叹道:“那边也该有消息了吧。” “快了,在长乐公主成亲当日,他们一定会将证据带回来。”薛珍自信的说道,没道理上辈子宁欣成功,这辈子她做不成!为了确保成功,薛珍这次派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过去,“我只要活着的证据,一切的恶事都是长乐公主所为。” 月夜下一骑飞驰,李冥锐从出京后就没在马下歇息过,除了必要的小解之外,他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 日夜兼程让他风尘仆仆的脸庞消瘦了一圈,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在韩地又练出了极好的骑术,他坚持住了。 李冥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江南,在宁欣告诉他的地点,他发现了起火的村庄,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借着火焰的照明,他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们灭绝人性的将冲出来的人再逼进火海中。 “公主命令,不留活口,你们去阎王殿要找准仇人!我等只是奉长乐公主命令送你们上路。” 李冥锐趴在一旁的草地上,艾草掩盖了他的身体,长乐公主?不可能!长乐公主是宁欣的朋友!她们不会这么阴狠。 李冥锐在马车旁边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大两小三个昏厥的人,这几个应该也是宁欣让他带回京城的人。 他看了一眼火海,听到求救的哭声,李冥锐从地上跃起,直扑向那几个黑衣人,带走证人固然重要,但他无法见死不救,眼看着整个村庄的老少被烧死,做人不能太自私! ps夜求粉红票,明天双更。RS 第六十八章 坦言 李冥锐拳脚功夫不错,可一个人的力量敌不过在场的黑衣人,在黑衣人反映过来之后,他因偷袭占据的优势荡然无存,黑衣人围上李冥锐,他陷入重围之中。 即便如此,李冥锐依然没有后悔方才的选择,他眸子里闪过几许的愧疚。 黑衣人手中的刀在他胳膊上划过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衣服。就在李冥锐感觉坚持不了多久时,从火海里冲出来的村民拿起趁手的榔头木棍向黑衣人袭来。 原本麻木等死的村民因为李冥锐突然出现而重新焕发了对生的渴望,趁着李冥锐同黑衣人缠斗,他们再一次从火海扶老携幼的冲出来,当他们看到救命恶人身陷险境时,他们没有趁机逃跑,而是贡献了他们的力量。 众人捡柴火焰高,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当仇恨控制了行动,这些普通的村民化身为不怕死的战士。十几名黑衣人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中,哪怕是垂髻的孩童都在母亲的怀里向他们扔石头。 李冥锐愣神了好一会,向马车旁边走去,果然,李冥锐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将方才躺在地上的三人扔到马车里,李冥锐大喊一声:“哪里去?” 他冲上去拽住了启动的马车,李冥锐胳膊用力,身上的衣服撕裂开露出他强健的胸肌,马车上的黑衣人扬起鞭子抽打他,“兔崽子放手!” 李冥锐硬是吃了一鞭子,腰腹用力翻身上了马车后,一拳将黑衣人大落下去,他勒住缰绳让狂奔的马匹慢慢的停下,李冥锐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三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总是是赶上了,若他无法完成宁欣的嘱托,他没有脸面再见宁欣。 村民同黑衣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黑衣人大多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村民恨不得直接一棒子敲下去了结这些畜生! “他们不是长乐公主的人,长乐公主知道有人打着她的名头行凶才让我赶过来阻止。” 不得不说李冥锐憨厚的外表占了很大的便宜,劫后余生朴实的村民们愿意相信他,对李冥锐恩公恩公的叫着,哪怕黑衣人说他们是长乐公主的侍卫都没有人相信。 马车上的妇人清醒过来,她先是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怯生生的问道:“你是谁?” 李冥锐拉开一定的距离,说道:“我受长乐公主所托来救援你们。” “未亡人多谢这位大侠相救!” 妇人二十多岁却一身寡妇装束,她本就寻常的眉眼又因为眉宇间的死寂显得暮气沉沉,那双眼眸若古井一般毫无生机。李冥锐皱了皱眉头:“未亡人?你丈夫...” “他去了。” “可曾安葬?” 妇人拦住儿女,呜咽的说道:“他尸骨无存,若不是乡亲好心,我连衣冠冢都凑不齐。” 李冥锐问道:“你夫家可姓于?” 妇人点点头,哀婉般的说道:“是,我丈夫曾经是教书先生,他也中过秀才的。那年乡试,他说去考举人...后来音信皆无,我们这是乡野地方,只听人说他落水淹死了。” “你同我回京,我知晓他在哪里。”李冥锐郑重的说道。 此处位于南越王封地和大唐皇帝管辖郡县交叉地带,村庄自给自足,村民贫苦,大唐和南越王都不大理会此地。所以说那人才敢明明有妻还想着尚主。这些黑衣人才敢打着长乐公主的名号胡来。 李冥锐是憨厚,但他不愚蠢,知晓事关重大,也记得宁欣说过下个月长乐公主大婚,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辞别了对他感恩戴德的村民,带着母子三人和黑衣人的头目上路。 李冥锐将俘虏卸去四肢以防逃跑,卸去下巴以防他服毒,每日只请那位于家娘子喂他吃粥,因此等李冥锐赶回京城时,那名黑衣壮汉起码瘦了二十斤。 李冥锐不在的这段日子,宁欣生活平稳安宁。长乐公主几次命人送来吃食小物件给宁欣,在长乐公主筹备婚礼时还还记挂着她,就冲这一点足以让伯爵府的人不敢亏待宁欣。 薛珍听说宁欣和长乐公主交情甚密并定下了手帕玉盟后,在她脸上多了几许未卜先知般的冷笑,“不管她。” 越发得贤妃娘娘看重的薛珍最近却有高兴不起来,她娇艳的脸上没有定亲后的娇羞喜悦,薛珍将书桌上的纸张扔进火盆里,火焰映衬着她的脸庞,“他能不能写点别的?功课呢?他竟弄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王季玉的诗词尤其是情诗着实有名,他在京城都算得上一号。他写得诗词感情丰富,对男女之间的情谊刻画得淋漓尽致,许是了解心疼女子,在他的诗词中女子大多是完美的婉约的,因此王季玉其实在闺阁少女中还是很出名的。 以前若是他做了这么一首诗词送薛珍,薛珍会满怀喜悦的收下并且附上一首情诗做表白,可如今薛珍都同他定亲了,王季玉再整日里弄些酸诗,不做功课,不关心朝堂,只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好强争胜的薛珍如何能受得了? 她嫁给王季玉一是为了报仇,二是知道王季玉将来的成就。当然在此时的薛珍眼里,报仇比王季玉将来的成就还要更重要一点。 薛珍发脾气得时候,旁边的人不敢规劝,等都薛珍将王季玉送来的诗稿都撕碎烧毁后,打扮得体的丫头才敢说话:“王公子怕是身上伤口还没好,有您在还愁王公子不能高中?” “我要得不是依靠裙带关系的废物男人!”薛珍面色显得狠厉。 “主子,奴婢看王公子的性情怕是一会半会难改,您不能着急,得慢慢引导王公子向上,像上次您打破王公子脑袋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了,听说伯爵府得太夫人和太太对您颇有微词。” 薛珍冷笑道:“怎么?她们不喜欢我?想要退婚?” “不是,不是的,只是奴婢觉得您既然早晚是要嫁进去的,还是同夫家的长辈好好相处得好。” “楚氏那个老妖妇欺软怕硬,最擅长伪装!”薛珍对楚氏恨得牙痒痒,以前她还能装一装,定亲后,她在亲近人面前装都不屑于装了,“我迟早收拾了老妖妇!” “主子。” “你别说了。”薛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刻骨恨意,“柳娘,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我今日告诉你,伯爵府里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妖妇和宁欣她们是一伙的,她们害人都不带眨眼睛,心肠比蛇蝎还毒。” 柳娘是薛珍新提拔上来得丫头,谁也不知薛珍怎么就对她另眼相看了,柳娘对薛珍很感激,因此对她忠心耿耿,柳娘心疼得说道:“既然主子知道为何还想着嫁过去?” “奴婢冒死说一句。”柳娘双膝跪地,眼泪盈盈的苦劝:“奴婢从旁看着王季玉不是良人,您再要强也是个女子,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主子,奴婢恳求您再想想,您配王公子实在是可惜了。” 长相一般的柳娘从来都不多话,也很少人知晓她是个有内秀的人。 薛珍拉起柳娘,拍了拍她都手背,“你为我好,我知道!柳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我可以同你说,我知道伯爵府没有好人,可我不能不嫁。” 柳娘看到薛珍唇边的苦涩,“主子。”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才好,明明主子什么都明白,却偏偏要去跳火坑。 薛珍缓缓的说道:“他现在是看着配不上我,可他不会总是这样的,柳娘,这辈子我不会再做错任何选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要过快意得过一辈子。” 她薛珍,庆林长公主的爱女绝不再做宁欣的踏脚石,那些吃了她的,都得给她吐出来,那些算计她的,都得百倍偿还。 “宁欣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县主,她最近经常同长乐公主出游。” 薛珍合眼问道:“她没再做别得事儿?” “没有。” “我想也是,她拿什么同我比?” 宁欣没见过贤妃,更没给贤妃出主意,她没有实力操作那事儿。薛珍冷笑道:“既是她们要好,死在一起正合适。” “柳娘,你让人去伯爵府告诉王季玉,我在未名湖等他。” “是,主子。” “百炼成钢,我是为了他早日成才。”薛珍对王季玉将来的成就很有把握。 宁欣被长乐公主派去的车架接出伯爵府,见到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笑容的长乐公主,宁欣无奈得说:“今儿你又让我看什么?” 长乐公主挽住宁欣的手臂,不客气的笑道:“帮我参谋公主府的布置,我发现了,你的眼光比我还好呢。” 公主府的布置?宁欣心中没有来得一痛,听着长乐公主对未来的打算,她得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长乐公主看出宁欣兴致不高,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欣妹妹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 宁欣咬了咬了嘴唇,郑重的说道:“今**不来人接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同你说话。” 长乐公主将宁欣带到了公主府的书房,笑着说道:“你可以说了。” ps今日双更,求粉红。RS 第六十九章 献策 公主府的书房外默立着以风筝为首的宫女侍婢,风筝是个心细的人,隐约听见屋子里传出呜咽的声音。 她悄悄打量了身边的姐妹,见她们毫无反应,自我怀疑是不是听差了。每当宁小姐来看公主时,公主就会显得很欢快喜悦。 在风筝伺候公主沐浴时,听公主说过,宁欣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厚。 风筝立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没有长乐公主的召唤,她不敢擅自进去。风筝心中没有来的一阵慌乱,预感到公主一定是出事了,她此时只希望宁小姐能安慰保护公主。 别看宁小姐比公主年岁小,但风筝有种宁小姐是公主主心骨的感觉。公主有犯难的事情都会询问宁小姐的意见,在宁小姐面前好像再难的事情都变得很简单。 自从公主同宁小姐定盟之后,长乐公主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得就生病,公主同皇后娘娘的关系也恢复了几分,公主现在不用染病就能让陛下留在中宫,聪明的风筝看得出这些好变化都是宁小姐带来的,风筝对公主忠心耿耿,对总是显得很淡定从容的宁欣佩服有加。 有宁小姐在,她不用为公主过多担心,风筝想着是不是让人准备浴桶热水,公主一会还得沐浴呢。 书房中,长乐公主勉强稳住身体,眸子从惊讶,不信到死一般的落寞,眼泪簇簇的滚落,沙哑的问宁欣,“你不是骗我?欣妹妹,你是骗我的,对吧,对吧。” 长乐公主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宁欣的胳膊,眼圈通红,祈望的看着宁欣:“你是骗我的,于郎...于郎...他不会说谎话,他对我的感情不是假装出来的。” 但凡幸福的人遭受背叛,大多怀疑背叛是假的,是糊弄人的。上辈子宁欣直到看见娘家被封,她才相信韩王是打算彻底的清楚宁家。 韩王是她师兄,被父亲当作另一个儿子,韩王对父亲一样是有感情的。可这份感情比不过江山,比不过唯我独尊的地位。 宁欣当时差一点提着宝剑冲到韩王府去问个究竟,不是小姨让她冷静,也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我没说他对你的感情不真,公主殿下是最好最美的女子。” “可是他...竟然有妻子...我同他的婚书算什么?” 堂堂大唐帝国嫡长公主竟然做了妾,没有比这点更羞辱的了。长乐公主苦涩的问道:“你一直不喜欢于郎,总是劝我小心他,欣妹妹,我相信你,可你能告诉你从哪看穿他的?” 宁欣说道:“他挂着玉佩的璎珞,那种独特的编法是杨家女子编给丈夫的,是同心结的一种。” “杨家?那个杨家?” “是前朝武王杨家。”宁欣点头说是。 前朝杨家被大唐开国皇帝屠杀殆尽,而大唐开国皇帝之所以仇视武王杨家据说因为当时的武王抢了开国皇帝的心上人。 不管当年的爱恨情仇如何,现在的人很少再提起武王杨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杨家竟然有后人,而且还同当朝公主争夺夫婿。冥冥之中像是宿命安排,宁欣不懂什么是狗血,但对眼前这桩事,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隐瞒妻室在大唐很难做到,可那位于状元偏就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宁欣知道杨家的秘辛,长乐公主会被于状元骗婚的。若不是宁欣外祖家同武王杨家有渊源,她也不认识杨家女编得璎珞。 长乐公主面如死灰,仿佛完全放弃了生得渴望,宁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厉声提醒:“公主不想活了?为了一个隐瞒身份的男人不顾皇后娘娘了?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对...对...”长乐公主脑子凌乱,不是宁欣为她驱除体内余毒的话,她现在早就撑不住了,长乐公主泪眼朦胧,绝望的说道:“活着好痛苦。” “公主殿下,没有男人,女子一样活着,一样可以做很多的事儿。”宁欣搀扶着长乐公主做下,站在她面前,“没有男人,你还有皇后娘娘,你还有我!” 宁欣屈膝道:“姐姐,我会帮你。” 长乐公主手臂哆嗦,“原来你是怕我不相信你,所以从来不叫我姐姐。” 宁欣回道:“如果姐姐了无生意,皇后娘娘会很快去陪伴姐姐,而我...许是处境更难。” “我如果有个万一,贤妃娘娘会很高兴!” “姐姐同贤妃争了这么久,忍辱负重的服毒,让皇后娘娘误会,让世人说姐姐忘记生母,你甘心吗?难道姐姐不想报复贤妃?皇后娘娘性情温良但压了贤妃很多年,当初皇后娘娘几次阻止贤妃入宫。后宫争斗成王败寇,只要贤妃位主中宫,废后想死都不容易。姐姐忘了汉初吕皇后?” 长乐公主打了个哆嗦,想到了人彘,一下子脑袋清醒了不少,说道:“你提醒得对,我不能让贤妃娘娘得意,可我该怎么办?欣妹妹即便提前告诉了我实情,可我眼下能做什么?贤妃必定有后续的动作,她会在在婚礼当日揭穿于..他,我除了恳求父皇延迟婚礼,承认识人不清之外,无法反击!欣妹妹不知,父皇最是要脸面,我被他这么耍弄,父皇脸上无光,父皇不会再宠着我了。“ “皇宫里不是只有一位公主,我也不是没有姐妹的,贤妃身边养着长宁公主,虽不是贤妃亲生,但她比我乖巧,她学足了贤妃做派,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宁欣倒了一杯茶递给长乐公主,看出她恢复了几分神志,宁欣满意的笑道:“只要有精神,有毅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长乐公主端着茶杯,迷茫的问道:“怎么做?” 宁欣在她面前露出了另外一面,她以前就知道宁欣很聪明,不能因她柔弱的外表就轻视她。长乐公主苦笑:“眼下咱们身单力孤,贤妃蓄谋已久,我能做得不多。” “我先问一下,公主怎么处置于状元?” “他骗了我,我想..想要他死!” 宁欣眼睛亮闪闪的晃得长乐公主有点头晕,宁欣问道:“你真的想让他死?” “....”长乐公主想了一会道:“父皇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处死他的。” “可我想他死在公主的手中,用他的血证明公主的清白,用他的性命警示世人——敢于欺瞒您的人必死!”宁欣越说越是兴奋,“贤妃打算在公主成亲之日揭穿此事,咱们何不顺她的心意?喜堂上是结果别人性命最好的地方,公主殿下,相信我,只要一剑什么都解决了。” ...长乐公主呆呆的看着宁欣,她还是那般得嫩弱娇蕊,除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盛满了冷意之外,宁欣就是最柔弱纤细需要保护的女子。 可这样的女子方才说什么?在喜堂上结果人的性命?不是亲眼所见,长乐公主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扮猪吃老虎,不是宁欣这样恐怖得好吧,起码老虎假装成了猪,没有假装成小白兔啊。 宁欣这一番话,给长乐公主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几乎颠覆了长乐公主的认知,以前在她眼中娇柔的宁欣是需要她保护的,可现在她发觉宁欣就是将天捅出个窟窿来,她都不应该惊讶。 “是不是叫宁欣的都这么厉害?”长乐公主的目光灼热,仿佛在区别宁欣同无双郡主的不同。 宁欣没有回答这个头疼的问题,她怎么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无双郡。 “公主现在向陛下认错并不合适,陛下性情孤傲不惧人言,否则也不会硬是顶着满朝的非议册先帝贵人为贤妃!陛下想做便做了,虽不想让旁人效仿陛下,但您是长乐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随了陛下性情,陛下只会开心。” “你的意思是...直接...” “对,就是如公主所想的。只要陛下依然疼爱你,一点点的非议惩罚无足轻重。贤妃越是鼓动朝臣攻讦公主,陛下越会疼爱维护你,况且,您在宫里帮皇后娘娘有限,若是以女冠的身份在外,即便你同重臣才子相交,陛下也不会多想。朝臣对贤妃退让多步,再退让怕是很难,而陛下也已经没有了刚继承帝位时的血气方刚,更没有了同天下人作对的冲动,陛下最需要得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 “你是说父皇不会让贤妃威胁到母后?” “若是公主得宠,皇后娘娘争气一些,陛下不会轻易废后,反之,陛下封贤妃为后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贤妃有了九皇子。” 长乐公主点点头,问道:“然后呢,我再怎么做?” “您什么都不用做,有道是做得越多越错,贤妃命人屠杀无辜的村民,这事我会让贤妃自己跳出来说。” “她会吗?” “计谋用对了,她当然会主动说。贤妃赢了太多次,她已经没有了刚进皇宫时的步步谨慎,生了九皇子后,她越发觉得后位非她莫属,她有了轻敌骄傲之气,这一点从我听说贤妃向陛下新宠下手就推测到了。即便这次不会打压下去贤妃,但足以逼得贤妃抛出替罪羊!到时公主尽管进宫喊冤,贤妃是陛下的女人之一,可公主是陛下的爱女。” 宁欣在长乐公主耳边将完整计划说出来,她黝黑瞳孔黑得深沉,脸颊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润如玉,此时的宁欣是最美丽的。 “况且于状元会送咱们一份大礼,他不单单是骗婚以公主为妾,他的身份是——人人喊打遗臭万年的罪民。”RS 第七十章 送药 方才长乐公主是凄苦悲伤的,虽然她恨于状元欺骗她,但她却相信于状元对她的感情。宁欣罪民一出口,长乐公主脸色更白,“罪民?他是罪民?” 宁欣握住长乐公主的胳膊,点头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位于状元...不,应该于秀才已经死了,也许死于意外,也许是他杀的。大唐帝国幅员辽阔,有亿万子民,总会有相似的两人,他们又恰好碰上。” “所以他起了歹意?以罪民的身份冒充?然后还进京赶考?还中了状元?”长乐公主像是听传奇,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罪民不是不能读书识字的?他怎么会中状元呢?” 宁欣说道:“只有初出茅庐的秀才才不会有更多人的注意他,我猜测冒名顶替也是从秀才开始的,他以真才实学考中状元,可惜...可惜他偏偏是罪民,罪民的始祖也被称为天纵奇才。” 罪民在大唐帝国是比贱民更卑微的存在,而且罪民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百余年前大唐帝国的都城曾经被鞑子攻破,中原陷入战火中,当时的丞相领着一批人投靠鞑子,拥护鞑子汗王为帝。后中原各地起兵勤王,经过苦战终于将鞑子赶回草原,当时投靠鞑子以鞑子为主子的人便被判为罪民。 罪民是背叛民族国家的人,因为罪民子孙大多活不过十八岁。罪民中的女性及笄后会被送去军营为军ji。罪民是大唐帝国中最悲惨最被遗忘的一群人。 可当时国破的时候,他们的先祖屠杀护国的忠臣义士取悦鞑子大汗,因此没有任何人敢为罪民说话。 如今虽然叛国罪也是重罪,但好在不会再将子孙后代贬为罪民,当初判为罪民的那群人后代没有谁会关心。 “他怎么跑出来的?”长乐公主神色慌张,“罪民,我竟然差一点同罪民成亲?” 罪民是大唐皇族最恨的一群人,长乐公主身为皇族一员却同罪民相恋,她更觉得恐怖悔恨。 “贤妃眼下还不是他是罪民。”宁欣为长乐公主拢了拢头发,轻声说道:“她只是以为于状元是骗婚以公主为妾的无耻之徒!” “我...”长乐公主眼前一亮,“你是说?” “对,贤妃既然封号为贤,她定然会表现得极为贤惠。她会等着村子血案上呈陛下,等着御史们对公主群起而攻之,在这之前,她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公主说项,会‘贤惠’的帮着您。” “我越是哭,越是想要杀死他,她约会维护!” 宁欣弯起嘴角,对长乐公主一点就透很是满意,做谋士的就怕碰到个糊涂没有决断的主公。 “只要他罪民的身份暴露,贤妃维护罪民的事情一定会被公布天下,罪民冒名顶替中了状元,他想做什么?陛下有雄心大略,像陛下这样的君主最恨罪民。贤妃这次不仅不会讨得半分好处,没准还会惹下一身麻烦。” “只要陛下对贤妃露出不满,公主就请皇后娘娘去潜龙府邸。” “去那里做什么?” 潜龙府邸是陛下登基前的王府,皇子十三岁后会封王搬出皇宫。 宁欣解释:“陛下对皇后娘娘记忆最深的地方应该是潜龙府邸,陛下喜欢贤妃是真,但他也无法忘记陪他多年的发妻。男人嘛都那样,陛下虽然是万民之主,可他也是男人。” 对贤妃的印象坏了,他自然会想起更多的往事,想起曾经同贤妃争宠的皇后。 “如何巩固陛下的宠爱,我想皇后娘娘不会太让公主操心。该放手得时候要放手,皇后娘娘不能依靠您一辈子。” “我明白了,欣妹妹。” 长乐公主起身对宁欣屈膝行礼,感激的说道:“你不仅帮了我,还帮了母后,欣妹妹,谢谢。” 如果没有宁欣机警,长乐公主能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宁欣不单单救了她的命,挽救了她的荣誉,更是让风光无限的贤妃遭受重创。若是将此事利用好了,长乐公主相信贤妃起码会失宠一年。 这一年对她对皇后来说都太重要了,多了这一年的布置,让朝臣对贤妃多了非议,贤妃的路不会再像现在走得这么顺。 宁欣搀扶住长乐宫公主,“殿下严重了,我当不起。” “当得起,当得起。”长乐公主对宁欣信服般的说道:“往后我听你的。” 宁欣抿嘴一笑,“这更不敢当了,我同姐姐互相帮忙,一个人的见识有限,同亲近的人商量才不容易出错,哪能都听我的?就是神仙也有算漏的时候。” 长乐公主将感激铭记在心里,对宁欣越发的亲热,“我出宫做女冠时,不知欣妹妹可否多陪陪我?” “好啊,我愿意陪伴公主姐姐。”宁欣眼里闪烁着满足的光亮,她终于可以脱离伯爵府一段日子了,威武伯府上的人她一辈子不见都不会想。 陪伴长乐公主也可以躲开新嫁进伯爵府的薛珍,宁欣低垂下眸子,薛珍若是后悔了不想嫁给王季玉对宁欣来是麻烦,宁欣难得善良的促成她同王季玉的姻缘! 贤妃一旦陷入困境,薛珍为了摆脱嫌疑必定会尽快安安分分的嫁人,薛珍一定不会想要做替罪羊尤其是这次事情的替罪羊。 宁欣没看出薛珍到底看上了王季玉哪点,但她隐约感觉到薛珍对威武伯爵府的楚氏等人不太正常,迎娶这样的一个儿媳妇进门,威武伯爵府是祖上冒青烟了!楚氏得烧高香呢。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娶进门的孙媳妇楚氏还能送走吗?薛珍可以好好享受伯爵府的人带给她的阴谋诡计,她是报仇还是报恩都会很热闹。 宁欣无法忘记李冥锐胳膊上的刀伤,没法忘记他失血过多显得苍白并疲倦的脸庞,薛珍派出去的侍卫既然伤了李冥锐,宁欣不可能不报复。李冥锐是她的人...宁欣皱了皱眉头,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人了? 长乐公主看见宁欣一会皱眉一会努嘴,神色变化精彩极了,试探的问道:“欣妹妹想什么呢?” “一点点小事。”宁欣驱散脑子里荒唐的念头,同长乐公主告辞。 长乐公主自知留不住她,况且也有一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安排,长乐公主同宁欣依依惜别,并且让人妥当得将宁欣送回去。 出了公主府后,宁欣便下了车架让他们回去,“我去买点东西。” 长乐公主的人见宁欣态度坚决只能返回公主府,宁欣去了京城最大的药材铺,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抓药的伙计:“麻烦你照着这个方子抓药。” 药材铺子的伙计看了一眼方子,皱了皱眉:“这药材的搭配...” “不妥?” “不是,不是,我看神医开药也不外如此。”伙计敬佩的说道。 宁欣笑了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寻常的伙计,我不问你是谁,你也不用问我。” “小姐豁达,在下佩服。” 他按照方子抓了药,将方子递还给宁欣,“一共五两银子。” 宁欣看了一眼十几包的药材,问道:“我们认识?” “在下同小姐第一次见面。” “那为什么算得这么便宜?你的药材是不是假的?” “我岂会砸了保和堂的金字招牌?”二十多岁的伙计怒道,当他的怒气对上宁欣盈盈的笑容时,道:“你让我看到了这样的补血方子,我收小姐五两银子都觉得有愧。” 宁欣将银子递给他,拿着药材出了保和堂,那名伙计在后面喊道:“若是小姐再有需要记得来光顾保和堂,我一定给小姐最低最低的价格。” 宁欣脚步顿了顿,回头问道:“我们有仇?” “没有。” “那你怎么总是盼着我来药材铺?” ....伙计被宁欣问得面红耳赤,喃喃的说道:“我不是想看看您还有什么好药方子嘛。” 等到宁欣的身影消失后,保和堂的掌柜恭谨对那名伙计道:“大少爷,用不用我让人给您打听打听?” 方才那名娇柔的少女可是他们大少爷唯一看得上眼的女人,为了大少爷的婚事,老爷太太头发都愁白了。 “我配不上她。” “...额...大少爷...” 宁欣在街上雇佣了一辆马车,虽然简陋一些,但马车行的信誉不错,宁欣让车把式去蓝山寺。 一路无话,宁欣上了蓝山寺,对门口的小沙弥道:“我找戒色小和尚。” 小沙弥光亮的脑袋一瞬间满是汗水,“师叔祖?” “我找戒色和尚。” “女施主随我来。” 宁欣发现小沙弥脚下飘着就进了蓝山寺,问道:“我没叫错法号的吧。” “...没有...” 任谁都会震惊这么娇弱美丽的少女来找戒色师叔祖,小沙弥觉得他已经算是表现得比较好的了,换个人可能直接坐地下走不动了。 戒色和尚在蓝山寺地位崇高,有佛子之称。他修行的禅房位于蓝山寺最幽静的地方。小沙弥领着宁欣到禅房前,“师叔祖,有人来看您。” 俊秀若佛子的戒色和尚从禅房里走出来,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小和尚。” 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 他俊秀的脸上多了一抹的红晕,小沙弥看着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用不用去跟方丈说师叔祖有可能还俗?RS 第七十一章 点拨 禅房干净明亮,在最显眼的位置供着佛像。地上两个蒲团中间摆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棋盘,坐在蒲团上敞开着衣襟的李冥锐痛苦般的挠头“喂,你也太欺负人...” 当看到门口站着宁欣时,李冥锐愣了一会,直到宁欣移开了目光,他慌忙起身整理着敞开的衣襟,李冥锐脸比宁欣还红,讪讪的解释:“天太热,呵呵,天太热...下棋容易上火...呵呵...” 戒色和尚默念,阿弥陀佛。他俊逸出尘的脸颊上多了一分玩味儿的笑容。阿弥陀佛,活该啊。 戒色在蓝山寺地位崇高,他精研佛法,因此蓝山寺的和尚经常会来请教他。 回京之后,李冥锐被宁欣安排在此地养伤,碰见得和尚多了,李冥锐从没在意过着装,谁也没想到宁欣会这个时候来看望李冥锐。 李冥锐略显得紧张且急促,解释起来语无伦次,但在此时此刻见到宁欣,除了尴尬之外,李冥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宁欣将手中的药材递给戒色和尚“早晚各两次弄给李公子吃,煎药的方子在上面。” “...好...”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欣笑呵呵的说道:“阿弥陀佛,祝戒色大师早日成佛。” ....戒色和尚清静无为的心被宁欣搅起了阵阵波澜“你得意思是为贫僧好?” “当然。”宁欣面不改色的承认了,在戒色和尚面前,宁欣总会表露出本色,她像是个坏人‘调戏’戒色“我也是锻炼小和尚的定力,所以啊,小和尚修成正果之后不能忘记我。” 柔弱的少女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戒色和尚自觉捻动一个颗颗的佛珠,莫怪师傅说有劫难,宁施主就是应了他劫难的人。 一个人的外表和性情怎么反差如此强烈?本是娇娇女,谁能想到会有如此‘恶劣’般的爽利。 有时戒色甚至有种错觉,眼前的宁欣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像是他的姐姐...以逗他为目的的姐姐?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又连着念了几遍佛号定了定佛心。 “李公子救下了很多人,小和尚帮了他,也等于帮了那些被救下的人。” “你的意思是贫僧还占便宜了?”戒色和尚眉头拧紧。 李冥锐憨厚的接口:“我不介意。” 戒色和尚瞪了一眼李冥锐“你故意的吧。” “什么?”李冥锐眸子里满是迷茫“我是不介意啊,我又不做和尚,功德都给你,我也不介意的。” 他说到和尚的时候,悄悄的看向了宁欣。戒色和尚暗叹一声李冥锐的悲惨命运!这还没怎么样呢,万一宁欣真嫁了他,李冥锐后半辈子交代了。 “你们在下棋?”宁欣指着棋盘问道“你输了几局?” 李冥锐闷闷的说道:“一局没赢过,哪怕戒色和尚让我三子。” 戒色和尚神色略带几分紧张“玩玩而已。” 宁欣衣襟一摆,跪坐在蒲团上,扬眉浅笑:“那咱们两个玩玩。” 戒色和尚不知怎么突然有种黑云蔽日的感觉“贫僧还得去煎药,李公子身体需要补一补。” “可以交给别人,小和尚地位崇高,有很多和尚愿意为你效力。”宁欣捻起棋子“该谁了?” “我。”李冥锐不懂宁欣为何生气了,打算收拾棋盘上的残子“这一局我又输了,你们重新下。” 宁欣点住李冥锐的手腕,麦色肌肤上落了三根玉一样的手指,李冥锐脸更红了,宁欣无恙的说道:“还没完全输,你到我旁边来,我教你怎么同小和尚下棋。” “好。”李冥锐蹲在了宁欣身边。 宁欣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头都没抬:“该你了。” 戒色和尚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戒色和尚跪下来,对李冥锐道:“贫僧戏耍李施主实在是大错,贫僧亏欠李施主,将来李施主有所驱使,贫僧必然从之。” 李冥锐道:“戒色和尚?” “是贫僧的罪过。”戒色和尚羞愧的垂头“贫僧修行不够。” “你并非修行不足。”李冥锐眼眸深邃,此时仿佛一下子被智者附身了一般“和尚也有尊卑辈分,戒色和尚一入蓝山寺便位于众多和尚之上,你又比寻常人聪明,佛法高深,被誉为佛子,甚至你被师门长辈誉为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和尚。天资绝高的你不会明白普通人的挣扎求生,因为一切在你看来都是那般的寻常。” “你其实不用许下承诺,我也用不上驱使你。”李冥锐停了一会“你收留了养病的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在棋盘上被你耍两次并不算什么大罪。” “你知道?”戒色和尚这回是真得吃惊了。 李冥锐回道:“谁是好意,谁是歹意,我分得出。” 他对凝视着棋盘上棋子的宁欣道:“事情没你想得那般严重,戒色和尚没有恶意。” “你甘心?” “蓝山寺有一处竹林很幽静,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李冥锐向宁欣提出邀请“竹子在风中摇摆,竹竿随风而动,可竹根一直深深的扎在地下,从未偏移摇动。” “好,我们一起去看竹子。” 宁欣直接从蒲团上站起身,李冥锐笑着跟上去,他出门前不忘说一句:“汤药麻烦小和尚啦。” 禅房里只剩下棋盘上的残局和棋旁的戒色和尚,过了不知多久,戒色和尚失笑:“他们两个真是绝配!佛祖果然是公平并爱世人的。” 戒色和尚提着药包出了禅房,这一回他没有再命令小沙弥煎药。 在药房的小沙弥呆呆的看着高不可攀的师叔祖笨拙得生火煎药,师叔祖俊俏的脸庞好像多了几许的暖意,如星辰的眸色敛去了耀眼夺目的光芒,小沙弥揉了揉眼睛,师叔祖身上隐约仿佛有佛光呢。 “阿弥陀佛。”小沙弥念佛号。 此时蓝山寺钟声大作,悠扬肃穆的钟声敲击在每一个香客心上,虔诚的香客身得仿佛得到了洗涤。 蓝山寺供奉的佛祖舍利一时之间光华万丈。 站在竹林旁边,宁欣听着肃穆的钟声,仿佛因为阳光或者舍利光芒刺激,她眯起了眼睛“你机缘不错,小和尚因为的几句话突破了心魔,在修行的路上更近一步。” “小和尚锃亮的脑顶受戒后,也许没现在好看了。”李冥锐拍了拍碧玉的竹子“这么漂亮俊秀的人做和尚很可惜。” “小和尚是有宋玉之容,潘安之姿。”宁欣趁人这一点“不过这话应该换做女子说更合适一点。” “我没有那想法。” “我有说什么?” “你是没说,但眼神已经足够了。”李冥锐凑近宁欣“宁小姐...宁小姐...” “嗯?”宁欣扬眉浅笑,李冥锐气息不稳定,急得脸红并脖子上也显露出了青筋“我...我...我想说你...” “恭喜你,你押题很精准,乡试的题目就在你划定的发范围里。”憋了半天,李冥锐说了这么一句,他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王季珏中了头名。” 宁欣道:“你想恭喜他的话,可以等回伯爵府再同他说。” 宁欣走入竹林,李冥锐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宁欣的声音飘过“这次事儿后,我会陪伴长乐公主,你在伯爵府上要当心一些,看外祖母的样子许是对你另外有安排。” “赵表姐,你是不是碰到过很多次?” “她凭什么安排我?”李冥锐透过斑驳的竹影看着宁欣“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大舅舅留你在伯爵府一定另有深意,你就没想过也许你不仅仅是大舅舅的世交贤侄?” 宁欣坐在竹林中一块横卧的怪石上,衣裙垂地,声音低沉:“也许在你身上另外有婚约。“不可能,我娘从没同我说过。” “你说过,你母亲是个善良和善的女子。她随着你父亲去韩地,十几年没回过京城,在她眼里伯爵府还是声威赫赫的,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让你高攀伯爵府的千金小姐?同时她又怕你脾气太过耿直受京城人的欺负,想让伯爵府保护你,因此让你登门却没有告诉你婚约。” 李冥锐听后不得不赞同宁欣的分析,扶着一竿碧竹“你没见过我娘,但比我这个做儿子还了解她。” “但凡善良又心疼儿子的母亲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门第悬殊的两人不幸的可能更大。虽然她认为你不错,但她不一定放心威武伯的嫡女。” “嫡女?”李冥锐反对道:“我不会娶她。” “外祖母和大舅母哪舍得将爱女嫁给你,起码现在不会这么想。”宁欣慢悠悠的说道:“但外祖母让赵表姐凑数顶替...你身上一定有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李冥锐糊涂了“一父母早亡的孤儿,我能有什么秘密?” 宁欣眼里含笑道:“你还记得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记得。” “平王世子和齐王世子表字中各有一个风云,你碰到了他们,一飞冲天指日可待呢。” “这是风云签的解释?” “你们三人我想会纠缠一生一世,你不是决定帮着齐王世子了?” 李冥锐大步走到宁欣跟前“你赞同吗?” 李冥锐低头,宁欣抬头,目光撞到一起,深邃对深邃,冷静对冷静“我不赞同你会改主意?” “不会,因为这是对我对你最好的选择。” “你现在最要提防的是威武伯爵府,弄懂她们想要什么,弄懂你父母的遗愿,也许你会更得齐王世子倚重,齐王世子那人应该不是只能共患难,无法共富贵的。” ps粉红票来两张吧。啊,夜要粉红啊,来两张吧。 第七十二章 手刃 “你为何对我说这么多?是担心我?还是为了...为了报答我?” 李冥锐将宁欣的话记在心上,他固执的面对宁欣,神色复杂的说道:“回答我!” 宁欣嘴角弯弯,展颜轻笑,对比李冥锐的紧张,她显得云淡风轻,当他火热的目光和她的平静对到一起时,宁欣反问:“你是想娶我吗?” .... 李冥锐像是一只立正的番茄,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胸膛被这话刺激得快要炸开了,喉咙偏偏干涩得仿佛火烧火燎一般。女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娇羞的吗?尤其是像宁欣这样嫩弱娇蕊的深闺小姐。不过若宁欣是那样的女子,李冥锐也不会时刻得的惦记着。 宁欣神色如常,仿佛那句话跟平时问你吃了吗一般无二,再抬眼时,宁欣眼里多了几分的认真,“是因为我同无双郡主一个名?” 所以他才会喜欢她?她的灵魂是无双郡主,可她现在又不是无双郡主。又多了一辈子的性命,宁欣想过若是没有特别动心的男人,她不会再嫁。 上一辈子喜结连理的丈夫对她很体贴很专一,可他却不敢碰自己...他借着宁家女婿的身份成为韩地最出名的将领,他每次都深情款款的对她,可他也给了宁欣最大的侮辱。 家破人亡的时候,宁欣才知道他不是不能同自己*房,而是不敢。宁欣是他送给韩王的投名状!无双郡主毁誉参半,但世上的人公认她对不起找寻她三年的丈夫,对不起对她深情一片的丈夫。 可笑的深情...真真是可笑极了! 眼前的李冥锐同他的身影重合,他一直是韩王的心腹,李冥锐呢?他会不会...宁欣转身离开,砰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即将出竹林之时,宁欣的胳膊被一只麦色的大手握住,宁欣没有抬头,那双手很热,她知道手的主人是谁,宁欣也没惊恐的大叫放手之类的话。 “你想说什么?” “我敬佩无双郡主,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我晚生了几年...可我知道我一直想要做得是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她像是天上的云朵,我对她没有痴心妄想的念头。” 李冥锐罕见的在宁欣面前说话很有条理,吐字很清晰,寻常的时候只要说起这事,他一般会很害羞很紧张。 宁欣没有看他的眼睛,但她感觉到李冥锐的眼眸紧紧的锁定了她,宁欣看着那只手,问道:“还有?” 李冥锐紧张的心绪松了一口气,他是凭着像是狼一样的直觉抓住宁欣的,此时见宁欣听他的解释,他应该放开宁欣,可那柔软的触感,他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嘛。 将手掌收紧一些,他又不想伤到身娇肉嫩的宁欣,不轻不重的握着,他手心是热的,她肌肤微凉,她很美丽,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李冥脑袋顶上像是要冒烟一般,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喜欢....呵呵...这得风景真好...” “我相信你对无双郡主是敬意,你欣赏风景不用专门拽住我。”宁欣抬起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 李冥锐不舍得松手,宁欣斜睨了他一眼,在他手臂处点了一下,李冥锐感觉手臂突然麻木了,宁欣轻轻松松的就挣脱了,李冥锐整条手臂都是酥麻的,闷声道:“你欺负我!” 宁欣怔了好一会,向来极为清醒精明的脑袋转悠不过来了,欺负人?欺负他了吗?没有来的她心上多了一分的烦躁:“就当我欺负了你了。” “宁欣,如果我有同伯爵府有婚约的话,我会退婚。” “嗯。” “宁欣。” 李冥锐再次挡在了宁欣面前,眸子闪闪发亮,“我...我想娶你为妻。” 终于说出来了,李冥锐小心翼翼的看着宁欣的反映,极快的说道:“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你是宁三元的女儿,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你可以嫁给地位很高很高的人,你可以享受很多很多的富贵,你可以报复伯爵府那些亏待了你的人。” “嗯。”宁欣抬头,问道:“所以你不想我享受荣华富贵,不想我报复?” “不是的。”李冥锐凝视着宁欣,“我现在给不了你这些,但将来一定会给你!即便将来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听你的话,没有人比我更心疼你。” 宁欣心上一股热浪袭来,暖洋洋的很舒服,也很危险,热浪能融化掉她,宁欣首次多了几分的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很陌生,她知道这股热浪会吞噬掉她的理智,她的... 宁欣从李冥锐身边走过,”现在我不想听这些话。” “我明白了。”李冥锐放宁欣离开,他现在没有资格留下宁欣。 婚约?他一定要弄明白,李冥锐不想宁欣成为代替新娘,那是对宁欣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侮辱。 宁欣若是随着长乐公主离开的话,他应该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她,李冥锐暗淡不舍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长乐公主一定会去做女冠一段日子,陪在她身边的宁欣也会京城出现,这可比在伯爵府方便多了。 齐王世子眼下还在装傻充楞,这就是李冥锐的机会,最好的机会! 八月初八,宜嫁娶,长乐公主和陈状元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此日。因为皇上宠爱长乐公主,看中文采无双的于状元,所以他们的婚礼整座都城都轰动了。 不知贤妃娘娘怎么同皇帝说的,皇帝偕同皇后和贤妃驾临公主府亲自为爱女主婚,这是皇子都不可能有的待遇,因此长乐公主府中的宾客多如牛毛,门口更是围满了祝福长乐公主顺便看热闹的百姓。 原本长乐公主想让宁欣跟在她身边,但宁欣此时不想面对皇帝和贤妃,她又不想影响到长乐公主,毕竟这场婚礼和喜堂上的杀戮是属于长乐公主的,所以宁欣婉拒了长乐公主的好意,她坐在离着皇帝,皇后,贤妃很远的地方。 薛珍领着王季玉拜见了贤妃,贤妃很亲切,将宛若金童yu女的二人留在身边,即便离着远,宁欣依然能感觉出王季玉的得意,感觉到王季玉投过来的无可奈何。 他这种目光,差一点让宁欣吐出来,宁欣强行控制住暴打王季玉一顿的冲动。 为了不想让王季玉破坏好心情,宁欣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贤妃身上,贤妃容貌不是绝美的,但却是媚骨天成,她一举一动透出了浓浓的女人味儿,这种韵味是抓住皇帝的关键。 至于大唐帝国的皇帝,宁欣以前有过了解,他有雄心壮志,但行事上稍显得保守,当年她连着给他三封书信,他都不相信自己,最后宁欣用血写下了计划,当今皇帝才半信半疑,世人都说当今神机妙算,同无双郡主配合默契,他们却不知宁欣杀鸡写血书也是很累的。 他唯一一次果决坚决的事情,就是册先帝贵人为贤妃。 一身大红喜服,卓尔不群的于状元引着长乐公主向帝后走去,不得不说今日的于状元比他高中跨马游街时还显得俊逸。 宁欣抿了一口酒,在长乐公主和他双双跪倒拜堂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且慢。” “于郎,你忘了我吗?忘了我们的儿女吗?” 长乐公主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于状元怒道:“哪来的刁徒?” “让他们进来。”长乐公主缓缓的起身,摘掉头上的大红盖头,明艳的五官展露在众人面前,她身上透着冷冽夺人心魄的气势,斜睨于状元,“本公主说让她们进来。” “她们是搅局的,认错人了。公主...” “本公主现在不想听你说。”长乐公主的手搭在于状元肩头,轻轻的拍了拍,于状元双腿一软,跪在她面前。 贤妃眯起了眼眸,对长乐公主不由得刮目相看。以前长乐公主是骄纵,是脆弱,此时她身上才有一种大唐公主的骄傲。是什么改变了长乐?是谁改变了她?这样的长乐公主让贤妃警惕,并且更想除掉她。 “陛下,您看?”贤妃询问坐在喜堂中间的皇帝。 “听长乐的,朕也想看看怎么个认错了人!”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凛然的神色任何人都觉得心颤。 保护公主府的侍卫们让开,一名二十多岁衣衫褴褛的妇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走了进来。 她寒酸,她容貌平常,她神色怯懦,但她在于状元面前,从怀里掏出了婚书。 “于郎,你不认识我了吗?” 于状元怒道:“你认错人了。” 长乐公主一把夺过婚书,看了一眼后扔到于状元面前,问道:“你怎么说?” “雪儿,我真不认识这人,这是仿造的,是别人想要离间我们,这三年中,我对你什么样,你还不知?”于状元声嘶力竭的说道:“我对你的情日月可鉴。” 于状元眼前寒光一闪,他胸口顶着宝剑剑尖,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拿着宝剑的长乐公主:“雪儿。” “你曾经说过,若是骗了我,甘愿万劫不复。”长乐公主眸子冷得像是冰碴子,“你应该知道我最容不得欺骗,你想让天之骄女为妾?你不仅侮辱了本宫,还侮辱了大唐皇室。” “你欺骗了我,我取你性命,这很公平。” ps老生常谈,求粉红!新书这个月大家把粉红都给夜吧。RS 第七十三章 三折 长乐公主无喜无怒,于状元惨然一笑,他身体向剑尖撞去,噗嗤一声,血迹染上了他的喜服,一团血迹像在大红喜服上秀上了暗色的牡丹。 “原来...原来...你不是那么喜欢我。” 愤怒,失落,悲伤一起涌上心头,于状元扬起头,长乐公主没有收回剑,“以前你我相知相许都是假的?卿卿好狠的心。” “论狠心我比不上你。”长乐公主像是一尊白玉塑像一般无情,“你越提以前的事儿,我越是恶心!你对我的体贴,你对我的柔情,都不能成为你骗婚理由。” “咳咳咳....咳咳咳...”于状元眸子黑得深沉,随着他咳嗽,血从他口中喷出,“命该如此,我躲不过。我从来不想尚公主,可偏偏让我遇见了你,咳咳...” 长乐公主神色微有几许的变化,三年的钟情,虽然她恼恨于状元的隐瞒,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不像是做假的。长乐公主骄傲冷冰的脸上有了一分的松动。 多情之人!长乐公主的骄傲不会相信于状元对她的感情是假的。天之骄女难道还不上乡野村妇? 宁欣不知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花好月圆,此时宁欣有几分佩服于状元了,在绝境中求生。 宁欣目光扫过齐王世子,他作为长乐公主的堂兄是应该到的。齐王世子纯净的眼眸看向宁欣时多了一缕波动,拿起桌上的酒杯,齐王世子若无旁人般的抿了一口,“哇,好辣,好辣。” 在寂静的喜堂,齐王世子这声惊叫惊醒了很多人。宁欣看到他抬起手臂,比划了只有宁家人才知道的手势,师妹,你欠本王一次。 宁欣仿若寻常般抬手抿了抿发鬓,同样还了个手势,嗯,我让你做什么了吗? 齐王世子错愕之后,咧嘴大笑出声,指着在场地中的村妇叫道:“你是...你是做什么的?她衣着好奇怪。” 齐王妃见皇帝露出不悦来,吓得不会动弹,因为隔着齐王世子远,她鞭长莫及,暗自恼恨怎么养了这么个糊涂的东西! 你是没让本王做什么,但本王为你心甘情愿做了! 齐王世子咽下苦涩,上一辈子他以命偿还宁欣,这一辈子只怕是再没有接近她的机会了。 李冥锐同上辈子的人不同,宁欣也不会被一块石头连续绊倒两次。 江山比美色重要,女人都是那么一会事儿。齐王世子将桌上的饭菜随意乱扔,傻笑:“好玩,好玩。” 齐王世子妃几乎被旁人同情怜悯的目光刺激得晕厥,这就是她的傻丈夫,她会耗一辈子的傻丈夫! 皇帝的目光瞥过齐王世子,贤妃笑着说:“齐王世子,快过来,我给你好玩的。” 宁欣眼看着齐王世子被贤妃的人连哄带骗的拽走,满地的酒菜和杯盏的脆片证明齐王世子是个傻子,宁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借此机会逼她治病,他从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哪怕宁家的血海深仇都报了,可她凭什么要给他治病?他以为她会心软? 此时长乐公主从于状元的深情中惊醒,“你该死!” “臣是该死。”于状元瞳孔微缩,神情苦涩不改:“臣同她是媒妁之言,臣的心从没给过她。臣熟读经史子集,焉能不知尚主的危险,臣深陷情网而不知。” 长乐公主道:“明知故犯,你更该死。” “公主!” “你以为本公主听你这么说,会原谅你?”长乐公主突然笑了,握剑的手更为用力,“看来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本公主,还说什么深陷情网?为了苟活,你无所不用,以前是我傻,现在我不会继续傻下去了。” 贤妃眼看着长乐公主意图杀了于状元雪恨,频频的向发愣的薛珍使眼色,平常很机灵的薛珍此时木讷得很,贤妃对薛珍多了几许的不满。 贤妃是最为了解当今的人,当今偏执好面子,长乐公主若是手刃于状元,当今对长乐公主只会更怜惜疼爱,贤妃任由薛珍安排,并不是意图让长乐公主更得宠! 谨慎是贤妃最大的特点,能借助别人的手成事,贤妃绝不自己动手,可眼下薛珍看似指望不上了.... “长乐,他看对你有情,还是问明白再说吧,总不能凭一张婚书,一个村妇就让于状元去死。他总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才学是极好的。” 长乐公主嘴角微微勾起,终于等到了,长乐公主泪盈盈受尽委屈的看向皇帝,“父皇,女儿...女儿不杀他如何洗清屈辱?”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嫡女,皇帝亦有几分为难,在皇帝眼中贤妃是真爱,他也确实最疼长乐。 皇帝对于状元的才学也着实很看重,骗婚这事并不难解决,记得前朝就有驸马休妻再娶公主的例子。 虽然他能纳先帝的贵人为妃,但他不想长乐公主也这么做。他实在不想再让世人议论皇室没有体统了,他心悦贤妃,同时贤妃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就帮过他,安慰过他,这一点他没告诉任何人。 “臣妾是担心长乐公主一时激动,做下无法挽回的决定。”贤妃面露几许的凄苦,显得她比平时更为妩媚妖娆,“臣妾理解于状元,他是真想同长乐公主相守,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的。以前长乐为了他什么都肯放下,他们之间是有情的。” “陛下,臣妾以为真情最难得!”贤妃感慨颇深,“即便他有妻有子骗了公主,但对长乐的深情是不变的,臣妾看那村妇不像是识字的,于状元同她一起只有痛苦,他同长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谁跟他有真情?我只感觉到侮辱。”长乐公主怒目看向贤妃,“合着贤妃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他?” 贤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傻孩子,真真是傻孩子,你为他做得好少?我怎么不知你嘴硬心软?” 长乐公主故意装傻,失声问道:“什么嘴硬心软?” 贤妃慈爱摇头,皇帝凝视了她一眼,贤妃咬着嘴唇确定要隐瞒下来,皇帝握住了贤妃的手,安抚般的拍了拍。 长乐公主恨得直咬牙,噗通跪下:“女儿恳求父皇一件事。” “什么?“ “恳请贤妃娘娘明言,儿臣不背黑锅,儿臣自问对得起天地,从未做亏心的事儿,对他...”长乐公主像是对待仇人一般指了于状元,“对他,我再无情,只有恨,以前我多钟情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贤妃低垂下眼睑,皇帝道:“长乐,你先起来。” “皇上,臣有本!” 此时在朝臣中间,一名面容刚正不阿的大臣撇开旁人的拉扯,大步走上前,单膝跪倒,泣血般的说道:“臣弹劾长乐公主为了情郎,枉杀百姓。” “臣写下长乐公主六条大罪,恳请陛下预览。” 他将带有折子呈上,皇帝快速的扫过折子,“这?” “长乐公主罪一,枉杀百姓,罪二,不辩忠奸,一意孤行,罪三,无视皇族尊贵体统。罪四,即便明知他有贤妻爱子还执意下嫁,罪五,长乐公主蓄养死士,图谋不轨,罪六,她直到现在还意图蒙蔽陛下,意图为人脱罪。” “臣弹劾陛下爱女,非名臣所为,臣只求浩然正气长存,陛下,臣去也。” 这名老臣突然从地上起身,向柱子上撞去,碰得一声,他血流满面,“陛下,臣...臣有罪。” 皇帝面色凝重起来,贤妃嘴角微微扬起,薛珍的安排着实不错,这样一来,长乐公主那病弱的身体即便支撑得住,她也别指望再做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了。 贤妃睨了泥塑布偶般的皇后,没有长乐,没有皇子,没有皇帝宠爱,她如何坐得稳位置? 长乐公主拍手道:“好,真是精彩的一出好戏,本公主实在是大饱眼福。” “长乐。” “难道父皇认为这出戏不精彩吗?难道父皇认为女儿会为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杀戮百姓?”长乐公主慢慢的站起身,高高的扬起脑袋,红艳的喜服此时极衬她的冷傲气质,喜服上用金线绣成的金凤仿佛要展翅高飞一般,长乐公主决绝的问道:“父皇,不肯相信我?” 本就是火中凤,做不得柔弱的菟丝花。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开口了:“长乐是陛下亲自教导的,长乐的字是陛下手把手教出来的。”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皇帝陷入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思绪中,长乐是他嫡长女,可以说长乐是在他膝上长大的,当他因为夺嫡失落的时候,是长乐童言童语的安慰他。 看着面前冷艳的女儿,皇帝动了动嘴唇。, 就在此时,于状元的妻子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撕开于状元的衣襟,“我说你怎么会做下这等糊涂事儿,原来你不是于郎,你不是他...于郎胸口有痣。” 在于状元胸口虽是染血,但却能看出没有痣。 “你这个冒名顶替的畜生,还我的于郎,还我的丈夫。”她呜呜的哭着,“于郎,是不是他杀了你?” 众人被一波三折的过程弄得不知该怎么想了,于状元是冒名顶替的?这...那他到底是谁? “陛下,臣证明于状元是罪民!” 李冥锐高大的身躯跪在皇帝面前,朗声说道:“公主没有袭击杀戮百姓,臣能证明。” 在回廊下发呆的齐王世子勾起了嘴角,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很容易找到宁欣,喜堂真得是一个解决恩怨情仇的好地方!RS 第七十四章 断情 李冥锐突然出现让很多人意外,尤其是他说于状元是罪民更是让人心惊。 在大唐帝国里罪民是最卑微的存在,于状元若是罪民的话,此事比他欺君罔上骗公主更为严重。 贤妃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警惕般看向薛珍,长乐公主看似早有准备,这一切是不是皇后借助薛珍设下的阴谋? 薛珍从长乐公主没有吐血而亡中清醒过来,看到有些熟悉的李冥锐,薛珍想着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小悟空,小悟空!” 齐王世子不甘寂寞的跑到李冥锐身前,明亮纯粹的笑着,他拽李冥锐的手臂,“小悟空!” 李冥锐道:“我还有要事承禀陛下,一会再同殿下玩。” “小悟空。”齐王世子执着般的拽住李冥锐。 坐在上位上的皇帝目光一沉,问道:“你姓氏名谁?为何齐王世子叫你小悟空?” 李冥锐喏喏不敢言,平王世子走上前,泛着桃花眼儿,“陛下,这大个子叫李冥锐,是无双都护府人氏,他在蓝山寺击杀了齐王世子的猕猴,也就是堂哥极为宝贝的小悟空,也不知怎么他就被堂哥当成了小悟空!啧啧,他打了猴子便把自个儿陪给齐王世子了。” 皇帝唇边多了一道笑纹,“原来如此。” “你又是怎么能证明他为罪民?又怎么证明长乐没有因以私情罔顾国法?” “小悟空。”齐王世子像是听不懂皇帝的话,执意拽着李冥锐不肯松手。 皇帝皱了皱眉头,平王世子道:“堂哥,松手。陛下有话问李冥锐。” “可是...他是...”齐王世子语无伦次,显得很是焦急。 皇帝安抚道:“朕问完话后,会让他去找你,齐王,你先带他下去。” 齐王昨日新纳了个美人,自然起不来参加长乐公主的婚礼。 齐王妃和齐王世子妃从女眷中快步走出,哄着齐王世子,齐王世子非常不给面子,哭着喊着要小悟空,众人怜悯嘲讽的目光落在她们婆媳身上,齐王世子妃又羞又恼,宛如血淋淋的伤疤暴露在阳光下那般的难堪。 皇帝难得的好耐性任由齐王世子胡闹,他已经暗示侍卫盯紧于状元,早审晚审差别不大。 宁欣没有看羞愤难当的大表姐,没有看神色平静的贤妃,她更没有看装疯卖傻的齐王世子,宁欣眯起眼眸,薛珍很奇怪,皇帝态度也很奇怪,多大的恨让齐王世子就这么胡闹下去?齐王世子再蠢笨他也是皇帝的亲侄子,皇帝不嫌丢人? 先帝突然病逝,当今持遗诏继位,随后便封了宫门...宁欣感觉当今继位并非像传说中那么名正言顺。 齐王世子最终被齐王妃和世子妃合力拖下去,宁欣皱紧的眉头从未松开过,他在想什么?为何非要拽李冥锐入伙?皇帝对李冥锐怎么想?或者说皇帝会不会如齐王世子所想让李冥锐跟着他? 平王世子向皇帝笑了笑,退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他继续用那双漂亮的桃源眼儿向美人送秋波!平王脸上能刮下三尺的寒霜,平王世子不忘向李冥锐瞄了一眼,大个子,成龙成虫就看你的了。 “李冥锐。”皇帝嗓音深沉的唤道,“罪民从降生起就在额前刻字,你有何证据说他是罪民。” 李冥锐抬起头,眉宇间蕴集了浩然之气,“臣先从长乐公主说起。” “好。”皇帝的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拍。 “臣偶遇于状元,看到他悬挂玉佩的璎珞。”李冥锐条理很清楚,态度严肃诚恳,“这种璎珞的编法是极特殊的,只有某些家族的女子会编给已经成亲的丈夫。” “当臣知道他同长乐公主有情时,臣想着是不是巧合。长乐公主是陛下爱女,臣不敢欺君罔上,想着将这事禀告长乐公主,可公主殿下在深宫中,臣不过是一举子哪能见到公主殿下?在臣左右问难时,去世伯庄子上散心,恰好碰见了到庄子避雨的公主殿下。向公主殿下阐明之后,公主殿下不肯相信臣,可公主也知事态严重,臣为了证明不是嫉妒于状元,便主动提出去于状元的家乡寻找证据。” “你哪日出京的?” “半月前。” “半月奔波千里,朕以为只有你这憨人做得出这事。”皇帝挑了挑眉,“你带人证来得京城?” “回陛下,臣没有带人证回京。” 李冥锐装作不认识于状元的妻子,“臣赶到的时候,有一队黑衣人意图杀人灭口,他们灭绝人性的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臣自幼习武,实在看不得这样的事情,便同黑衣人打斗起来,在交手中,他们口口声声说是长乐公主的人,臣不信长乐公主会行此事儿,后来得百姓相助剿灭黑衣人,并且救下了她们才得知了真相。” “那你为何说不是你送他们进京的?李冥锐,你敢欺君?”皇帝面容冷峻了几分。 “臣以寡敌众,身上有伤,没想到黑衣人还有同伙,在路上劫杀臣,人证被黑衣人抢走,臣今早才赶回京城,听闻公主下嫁,臣不敢耽搁直奔公主府,借着齐王世子的名义进来,可没等臣联络上长乐公主,他们就到了。” 李冥锐从怀里取出染血的血书,高举过头顶,“这是臣救下的百姓写的证词,请陛下预览。” 若是长乐公主派侍卫杀人灭口,李冥锐就不会敢去调查情况,李冥锐又有证词,比撞破脑袋鸣冤的御史更具说服力。 趁乱撕了于状元衣襟的妇人趁机说道:“我认识他,是他救了我们,在路上我和孩子们又被一群人接走了。我明知道他们是敌人,却装作不知。” 妇人呜咽说道:“是我对不住恩公,我只是想早日进京看看死而复生的于郎!没想到我的于郎还是死了...” 李冥锐低垂下眼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敢做你的恩公,也从未责怪过你。” “恩公大恩,桃源镇上下永世不忘。”妇人向李冥锐磕头拜谢。 “不要这样,我真没做什么,任谁都无法眼看着无辜百姓被屠杀。”李冥锐像是慌了手脚一般,全然不见方才的镇定从容,向皇帝救助,“陛下。” 皇帝叹道:“忠君赤诚之士,李卿,不是你的话,朕和长乐公主今日会被天下人取笑。” “臣没做什么,真的没做什么。”李冥锐慌得满脸赤红,脸颊像是随时会滴血一般,“臣...臣只是尽了本分。” 他越是如此,皇帝越是觉得李冥锐是可造之材。 聪明的人不少,忠勇守信的人难寻!李冥锐憨厚的容貌,很容易取信于人。 平王世子抿了一口酒,李卿?大个子是要做官的人啦。平王世子秋波也不送了,直接看向隐藏在人群中毫不显眼的宁欣,她在此中起到什么作用呢?大个子最听她的话,她竟让能让大个子原本的劣势变成绝对的优势,宁欣...平王世子后辈阴风阵阵,这女子得罪不得。 同他一样想法的人,还有被齐王妃数落看管着的齐王世子,他不顾在身后燥舌的齐王妃看向宁欣。 难怪宁欣可以用三年搅得天下震动,她比他了解当今陛下!他不知当今会喜欢憨直的人,也许在曾经的他眼中,根本没有将当今放在眼里。曾经的他想得是夺得江山之后,补偿宁欣。 师傅,你是对的,我不了解师妹! 齐王世子眼里多了一抹的血色,师傅忠烈,知晓他的野心,劝不动他,便自刎谢罪,他用了替身代替师傅受了剐刑,宁家人都是硬骨头,师傅自刎,他们亦不肯独活,在宁欣不知所踪时,他下令对宁家满门抄斩,可真正死在他屠刀下没有宁家人,他也没等到宁欣找他求情。 最终他自尽在宁欣面前,韩地撤藩,偿还了宁家。重新来过,他发觉宁欣一样不属于他,再一次的咫尺天涯,这一回...齐王世子握紧拳头,先得了江山再说! “你为何说他是罪民?” “陛下,请恕臣放肆。”李冥锐看皇帝点头,他起身走到于状元身前,“得罪了。” 于状元先是受了剑伤,后又被人剥了衣衫,因为惊变他精神不济,到李冥锐走进,拖着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雪儿,救我!” 他向长乐公主求救,李冥锐按照宁欣的所言,按住于状元的肩膀,打散他的发髻,拖着于状元的头发,李冥锐指着他脑后道:“这里,当年叛国人后代脑后必有反骨。” “这...”皇帝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冥锐心怀敬佩,“臣来自无双都护府,宁家世代同鞑子交战,对鞑子知之甚深,罪民先祖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叛国贼同的鞑子说过,但凡他的后代脑后都会遗传这一处。无双郡主将此事写下,臣机缘巧合看过这本手札。” “方才臣仔细确认过,这冒名顶替的人就是罪民。” 李冥锐松开于状元,低声道:“罪民躲过了烙印,臣以为此事大为不妥。” 于状元狂狷的大笑:“原来如此!原来我们家有这遗传,祖父耗费如此多的心血,我却...我却功败垂成。” “公主,你可相信我是凭着真本事考中状元的?” “相信。” “公主,你可相信我对你...”于状元靠近长乐公主,“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 “以前我相信,现在我不信了。” 长乐公主再次挥起手中宝剑,“用你的血清洗你的罪恶,你若爱我,不会以罪民的身份欺骗我!更不会在此时意图挟持本公主。” 人头高飞,鲜血喷洒,长乐公主亲手割下了他的人头,于状元尸身倒地后,左手的匕首掉落...长乐公主染血的宝剑指向了贤妃,“您不是说他不该死吗?不是说真情可贵吗?如今你不想说点什么?” ps继续求粉红票,夜的新书成绩不好,只能在新书月求粉红啦。RS 第七十五章 不同 长乐公主手上染血的宝剑直指贤妃,一向对贤妃避让三分的皇后道:“贤妃你是打算害了长乐?” 贤妃平缓的说道:“娘娘怎么能这么说?皇上,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 “误会?”没等皇帝说话,皇后睁大眼睛,怒道:“贤妃你给本宫跪下。” 公主府喜宴上随着皇后这话死寂一般的寂静,皇后在贤妃被册妃后,从没让贤妃下跪过,一直躲在中宫中念经的皇后第一次在朝臣面前显露出皇后的威势。 长乐公主略有吃惊,她没有将今日的事情提前告诉给皇后,这是皇后最本色的反映,长乐公主心里热辣辣的,手刃爱过的人,她孤单难过,然皇后对她的维护驱散了难过的情绪。 皇帝手握住椅子扶手,皇后不畏惧般的迎上皇帝目光,“陛下,本宫不能让贤妃跪下?” 贤妃款款的起身,直挺挺的跪在皇后面前,褪去了平产时的冷眼高贵,”臣妾恭听皇后娘娘训斥。“ 在说话的时候,贤妃没有看皇帝一眼。 宁欣轻轻的一叹,长乐公主意料不到皇后的反映,宁欣却想到了,母为自强,长乐是皇后唯一的骨血,从这一点上看,皇后并非是懦弱不敢争的,皇后有同贤妃争锋的心思,宁欣为长乐公主出谋划策就容易许多,但眼下贤妃的反映,让宁欣的心绪猛然沉重了几分。 不过这样的女人,才应该是贤妃。 贤妃的顺从,皇后眼里闪过错愕,道:“训斥?本宫哪敢训斥你?本宫且问你方才为何为那罪民求情?你莫非不知,光武陛下让叛国奸臣后代永世为罪民的初衷?” “回娘娘,臣妾知道光武皇帝是想让世人惊觉,宁做大唐人,不做卖国贼。”贤妃驯服般低头,声音平静温婉,语调平缓,既不是着急喊冤,又没有辩驳皇后,“光武皇帝驱除鞑子,光复大唐,荣耀大唐皇室,臣妾不敢非议光武皇帝。” 那位凭着风云签继承皇位的光武皇帝,一生中最大坚持就是判下遇赦不赦的罪民,他在大唐刚刚光复后,面对诸多听宣不听调的王爷诸侯的算计顺利的将帝位传下去, 正因为有了两代帝王的积累,光武皇帝的孙子当今陛下才有了些许的底气,同无双郡主合谋削藩! 贤妃深知当今最为敬佩强敌环绕之下的光武皇帝,当今深深的记得光武皇帝临终留下的遗言,恢复皇帝无上权威!贤妃用对光武皇帝敬意挽回局面。 皇后说道:“你既然敬佩光武皇帝,怎么还为一个罪民求情?你方才在维护罪民!” “臣妾不知那人是罪民,臣妾只是怕长乐公主后悔,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好。”贤妃此时才抬头,“臣妾只不过见了他几面,还是在众人面前,臣妾又不是无所不知的无双郡主,臣妾哪会知道他是罪民?” 贤妃此话暗藏毒针,她没看出罪民,同罪民情意绵绵相处三年的长乐公主不也没看出罪民? 她若是居心叵测,长乐公主又算什么?不是长乐公主手刃罪民的话,这一点会成为贤妃攻讦的重点。只要长乐公主有一分犹豫...或者那个韩地来的蛮子不曾出现就好了。 长乐公主道:“不知道?好一句不知道,贤妃娘娘,你不会认为本宫派去的人意图屠杀桃源镇的百姓掩盖真相吧?” 贤妃紧扣住手指,突然觉醒的皇后难缠,长乐公主更是机灵,“臣妾不知那些丧尽天良之徒是哪个派去的。” “好一句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本宫想不出还有谁如此大胆算计长乐。”皇后愤怒的指责贤妃。 长乐公主手中的宝剑垂下,娘啊,您能不能别这么鲁莽? 宁欣低垂下眼睑,皇后娘娘总是让人意外...当别人忽视她正能量的时候,她会出其不意的袭击贤妃,当别人对她抱有希望的时候,她却向世人证明,为何玩不过贤妃。 这样性情的人做皇后实在是一个痛苦的事情,难怪被贤妃逼得步步后退。 皇后,你太着急了! 果然贤妃泪睫于盈,呜咽的说道:“皇后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只在深宫中伺候陛下,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袭击桃园镇?臣妾的娘家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说谎!除了你没有旁人!”皇后娘娘声音凄厉的叫道:“皇上,长乐是您的女儿啊。” “皇后娘娘的心情臣妾理解,可臣妾实在是没有算计长乐公主的心思,长乐公主同臣妾关系亲近,臣妾将她当作女儿看待,怎么会算计长乐?臣妾只有九皇子一个,臣妾一直想要个女儿啊,虽是安乐养在臣妾跟前,可臣妾最疼得人是长乐公主。” 贤妃深情疼爱的看着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拿剑的手臂颤抖,她总算是明白宁欣为何那么说了,她对贤妃的亲近是贤妃最好的护身符! 若是有可能长乐公主想一剑刺死贤妃,像她对于状元做得那样,哪怕会失去性命。可贤妃不是那罪民,在父皇面前,她伤不到贤妃。 贤妃是会剑舞的,当年若不是她擅长剑舞,先帝怎么会相中她?以歌姬为贵人,先帝同样顶着天下人的议论。当然先帝受到的压力绝对没有当今陛下更大,用先帝贵人为贤妃,以往的皇帝中没有一个敢做。 长乐公主看出父皇不悦之色,她记得很深,当父皇接出家为女冠的贤妃入宫时,宫门口跪了很多的朝臣,他们阻挡贤妃入宫,但父皇一顿板子下来,大臣血肉横飞,那一次廷杖活活打死了六十七人,首辅也被打得重伤,随后更是被父皇以逼君之罪罢免!宫门口的血案后,没有谁再敢说贤妃的不是。 只要皇帝一日宠着贤妃,那么贤妃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这话是宁欣说过的。 长乐公主还记得宁欣最后说‘不要再提皇上为贤妃做了多少的荒唐事儿,这些事情提得越多,陛下越会坚持下去,做得越多打杀的朝臣越多,陛下越没有反悔的理由,欲其说陛下宠爱贤妃,不如说陛下在同天下人作对,在宣扬皇帝无上权威!公主姐姐,淡化吧,让曾经的一切事情都转淡化掉。” “父皇。”长乐公主抛下宝剑,跪在皇帝身前,“如今儿臣才知道母后如此疼爱儿臣,儿臣深感愧对母后,儿臣不想让母后和贤妃之间的矛盾影响父皇,今日的事儿,儿臣心如死灰,请求父皇准许儿臣出家修行。” “不行!”皇帝有几分着急,“为了一个罪民出家?” “不是为他,是儿臣想平静平静,儿臣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反省,父皇,请您恩准儿臣所请,” “朕封你为女冠,准许你带发修行。” 皇帝也知道这次事情后,若是不让长乐避一避,世人不知会如何非议长乐公主。 此时皇帝可有再杖责百官,封天下人口的勇气了,谁都意气风发过,但总是热血冲动不知沉稳的话,那人是疯子。 “多谢父皇。”长乐公主叩谢。 皇后泪眼迷蒙,“长乐。” “母后,我会常常进宫陪伴您。”长乐被皇后拽起,她们双手交握,尽显珍贵的母女之情。 宁欣勾起了嘴角环顾四周人的反映,这才对嘛,若是长乐都站在贤妃那边,谁还瞧得上皇后? 皇帝道:“今日的事情,朕不会就这么算了,朕要看清楚罪民到底想怎样?” “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 皇帝在路过李冥锐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肩头,“你很好。” “谢陛下。”李冥锐低垂下脑袋。 皇帝一行离开公主府,薛珍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贤妃是不会抛弃她了。 薛珍暗自感激起插话的皇后,可她还是不明白,于状元怎么变成罪民的?长乐公主怎么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杀了他? 最让她困惑得是,皇上怎么会欣赏李冥锐?怎么会同傻子世子和风流世子认识?李冥锐....薛珍可是一直当他是一座移动的大金矿,只等到王季玉长进之后,她会偕同王季玉将李冥锐的秘密挖出来,只要那笔银子到手,李冥锐也没什么用了。 但现在李冥锐竟然入了皇帝的眼儿,薛珍担心皇帝会不会对那笔银子动了念头?一千万两的真金白银,任谁都拒绝不了,哪怕那人是皇帝! 薛珍只记得前生伯爵府在李冥锐身上得了一大笔银子,她不知宁欣怎么把银子算计到手的,她唯一打听出来的消息是李冥锐也不知身上带着这样重大的秘密。 宁欣得了银子没多久,伯爵府就传出李冥锐染病的消息,王季玉为他遍请名医,耗费了很多银子卖药,甚至王季玉亲自照顾李冥锐,三月后李冥锐病逝,王季玉为他风光大葬。 世人大多称赞王季玉有情有义,称赞威武伯爵府厚道,对一故交之子如此之好,王季玉和宁欣赚足了好名声。可惜得是李冥锐,到死也不会明白宁欣对他的算计! 薛珍对李冥锐流露出一抹的同情,反过来想李冥锐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若不是她什么都知道了,她就不会如此恨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她也不会携恨重生了。 薛珍在这次事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得费尽心思挽回贤妃娘娘的信任,李冥锐却入了皇上的眼儿,薛珍非常的郁闷,对李冥锐的那份同情话为无形。 ps明天双更,求几张粉红,奶奶的,夜该规则了十张粉红加更一章,拼这个月的。RS 第七十六章 提前 长乐公主的婚礼以她出家为女冠告终,随着当今再次对罪民问罪,罪民的日子更加难过。 在后宫中,皇后和贤妃都没有闲着,一向对贤妃退避三舍的皇后重新振作起来,在后宫中她发出了强有力的声音——她要抱养七皇子。 为了皇后这个决定,前朝后宫闹得人仰马翻,因为皇后是在潜邸提出这个要求的,当今陛下回忆起同妻子那段艰苦的日子感慨颇深。 皇后娘家因为他夺嫡的野心被先帝流放,等到他登基后,他才发觉皇后的父兄早就病逝于流放之地,皇后娘家凋零,他很放心,但同时也有几许的内疚。 触景生情,皇帝答应了皇后的要求,丧母的七皇子今年三岁,他像是娃娃一样抱到了中宫,养在皇后身边。皇后原本打算让七皇子记到她名下,长乐公主适时的阻止了她——不可得寸进尺。 齐王府,齐王世子唇边勾起了一道漂亮的弧度,当今有五个皇子!五个皇子!宁欣提醒过他,齐王世子平淡的吩咐,“宫里的人可联系上了?” 月光和烛光都照不到暗影处发出清浅又极为恭谨的声音,“回主子的话,奴才不敢联络暗梅七子。” 烛火照耀着齐王世子俊逸的脸庞使得他多了一层黄晕般的光圈,这幅皮囊比他做韩王时候俊美不少,“你是不敢相信我?” “主子。”黑暗中仿佛有一道更黑得身影移动,“属下不敢。” “庄公梦蝶,我许是就是那只幸运的蝴蝶!”幸运得不单单是他一人,齐王世子缓缓的说道: “我看你们都忘了你们的主子!韩王当年被宁欣算计,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一点消息不知?” “属下该死。”黑影中传来诚惶诚恐的身影,“属下得到准确的消息后,已经迟了...” “噗。”没有等他说完,他口吐鲜血,瘦小枯干的身体也从黑影中滚出来,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烛光,咳血道:“主子。” 齐王世子身体靠近了柔软的迎枕中,合上了眼眸,穿黑衣在地上翻滚咳血的人滚到了齐王世子脚边,哀求道:“主子。” “我养得狗若是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伤了自个儿的话,想来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主子...暗梅七子只有我知道他们是谁。” “所以你有恃无恐!”齐王世子一脚踢开了他,“所以韩王的基业毁在了你们这群白痴手中!他成了聋子,瞎子,他死在宁欣剑下一点都不冤,韩王那个白痴还做着帝王梦,连自己被算计了都不知,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知情不报?你们为什么背主?” 那人擦拭了唇边的血迹,恭谨顺从的神色消失,他扬起头看向俊美无双的齐王世子,“我不知原本痴傻的齐王世子殿下为何精明了,且懂得暗影的联络方法,韩王自尽,暗卫自由,不管殿下是哪只蝴蝶,您都不是韩王,我等只听命于韩王。” “这话好笑极了,若是你听命于韩王,他怎么会死?” “宁帅于我有恩。” 齐王世子笑了,“有恩?他对你有恩,你就背叛韩王?好,暗梅七子...我不要了,你们都随着韩王去吧,记得到地底下问问韩王,他怎么这么蠢!” “殿下。” “滚!” 那人不停的咳血,齐王世子扫了他虚弱的身体一眼,“怎么?你还想着活?” “当我隐瞒消息,就等着这一天。”那人苦笑中带了几许的狂狷,“不过当今似对我有怀疑,陛下到现在还留着我呢...咳咳...不知作为先帝最宠爱的皇孙的您,是不是会因我的消失而被陛下怀疑。” “你在威胁我?” “世子殿下,这不是威胁,我想活下去,我想要解药,齐王世子不傻这个消息值得这颗解药。” 齐王世子手指点了点额头,温润般一笑:“你以为我会给你解药?” “我这条贱命不值钱,可殿下的命值钱,我也可以同殿下合作。” “合作?“齐王世子低头,仿佛像是听了极好的笑话,“我没有合伙人,只有奴才,既是你不想做奴才,那就去死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死了,陛下会如何对我?” “殿下是真不怕啊。”佝偻的身躯挺直,他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亮,“用在下的一条贱命换殿下陪葬,很值得。” 齐王世子笑着,眼里唇边全是笑意,“你可以试试看,本世子会不会死。” “噗。”他倒地不起,身体抽搐,“殿下....主子...” 他只看到了齐王世子脚上那双金缕鞋,用尽力气道:“你...” “我告诉你,师傅根本就不会于你有恩!师傅那人一生光明磊落,他从不同阴私的小人有首尾。” “韩王...你是主子...” “从睁眼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是败给了宁师妹还是败给了自己,想呀想,我觉悟了败了就是败了,纠结于过去我只会继续偏激失败下去。” “你为什么要联系我?你就不怕陛下知道?” “既是换了身份,我还用藩王的手段做什么?”齐王世子踢了踢他的脑袋:“剪除你们这些阴霾中的人,本世子也可以走在阳光下,可以取信于人!” “陛下不会放过你...不会...”他眸子涣散,气息微弱:“不会。” “陛下惊觉了,本世子才能得到小悟空,他比你们任何人都管用。”齐王世子声音深沉,“我这辈子不想再同她为敌!以你的心机怎会将实情全部告诉给陛下?你猜我猜,本世子才好浑水摸鱼。” 齐王世子十几年的傻子状态,由不得陛下不信,况且齐王世子还有一道先帝留给他的护身符,不到万不得已当今绝不敢违背先帝的意思诛杀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两个仆从,“把他拖下去埋了。” “喏。”那两人没有问死掉的人是谁,一人拖走了尸体,一人清洗地上的血迹。 齐王世子头枕着胳膊,低笑道:“药物控制不了他们,宁师妹,你有说对了。” 若是没有这些消失的人,陛下怎么会派李冥锐接近看着齐王世子?祸水东引,他也该让假冒韩王庶子的人活动活动了。 庆林长公主府,薛珍从马车上搀扶下庆林长公主,看母亲一身的倦怠,薛珍低声问道:“贤妃娘娘没有见您?” 薛珍几次找贤妃都被拒之门外,庆林长公主只能厚着脸皮去宫中,薛珍深知贤妃对她失望了,但庆林长公主的面子应该会有几分作用,她实在是怕被外面越刮越烈的旋风给碾碎了。 庆林长公主叹息:“娘娘对我极是冷淡。” 薛珍心沉入了谷底,“娘娘没说陛下调查幕后指使的事儿?” 当今急于查出屠杀桃源镇的幕后黑手,因此最近朝堂上风声鹤唳,在后宫中皇后又难得强势起来,万一贤妃顶不住抛弃了薛珍的话,长公主府的荣耀就全毁了。 薛珍还没有向债主讨回公道,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最近陛下对皇后娘娘另眼相看了,据说常去中宫看望七皇子,太后娘娘对皇后和颜悦色起来,贤妃娘娘处境不好。”庆林长公主沉吟了一会,“珍儿,你得想想办法让贤妃娘娘重新信任你!想办法躲开陛下的怀疑,今日我进宫见了陛下一面,总觉得他说得话意有所指,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是乱的。” “娘,我的婚期提前吧。” 薛珍虽是同王季玉定亲,但婚期原本还要再等等。 薛珍原本的计划是等到王季玉变得长进后再成亲的,若王季玉还是老样子的话,薛珍会考虑这门亲事,她是昭容县主,若是想解除婚约也不见得难事。 她是想要向王家报仇,但报仇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要嫁进伯爵府去。 “提前?”庆林长公主愣了一会,“你怎么会想提前成亲的日子?” 薛珍解释:“若是我忙于提前的婚礼,陛下一定不会怀疑长乐公主的事儿同我有关系。而且想要挽回贤妃娘娘,我必须得尽快嫁过去。” 再迟得话,李冥锐就被陛下抓走了,只要能拿到李冥锐身上的秘密银子,薛珍相信贤妃娘娘会对她另眼相看,她不会将银子都给贤妃,可给一百万两的话,贤妃娘娘也会很高兴的。 “伯爵府有一个明显会被陛下重用的李冥锐,我若是掌握住了他,贤妃娘娘就不会在意长乐公主的事了。” “李冥锐?他是长乐的人!” “他个性耿直憨厚,有很讲义气,他不是长乐公主的人,就算他偏向长乐公主,我也有把握让他投靠贤妃!长乐信任他不是更好?贤妃娘娘也可以知道皇后和公主想做什么,可以早做准备。” 庆林长公主想了一会,心疼的说道:“可是婚期提前的话,你面上不好看啊,珍儿,王季玉...娘实在是看不出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娘不忍心看你过得不好。” 薛珍含笑道:“我只会将日子越过越好,娘,您就放心吧。” 威武伯府因为提前的婚事忙碌着,楚氏忙中偷闲对汪氏说道:“若是李冥锐被陛下提拔,赵曦...配不上他了。” “娘。” “你女儿也是我的亲孙女,我不会害她的。” 汪氏动了动嘴唇,低头道:“还是再看看吧,万一陛下忘了他呢?” “这事依你。” ps今天双更,求粉红!RS 第七十七章 为难(二更求粉红) 王季玉和薛珍的婚礼提前,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时间不是很充裕。 李冥锐因为被皇上夸奖一句,他在威武伯爵的地位提升了不少。宁欣闲着没事算了一下,李冥锐偶遇赵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若是李冥锐被当今委以重任,以楚氏的心思定会让威武伯的嫡女嫁给他。 许是伯爵府上下都觉得即将下嫁的昭容县主会极大的提升伯爵府的地位,所以整个伯爵府欢天喜地的为婚事忙碌着,丝毫没有怀疑薛珍提前出阁的原因。 宁欣身边的丫头原本就不多,楚氏旁敲侧击说如何如何少人手,宁欣乖觉得让抱琴她们去帮忙。 威武伯爵府是热闹了,宁欣身边却很清静,吃穿住用更显得简陋,有时候宁欣还需要亲自动手生火做饭。 往来的仆从下人对宁表小姐越发的忽视。 抱琴想要留下伺候宁欣,宁欣却对她说:“你若留下,我上哪里听热闹去?” 这些忽视宁欣从没在意过,她在意的东西,汪氏从来就没明白过。宁欣知晓弄到现在无人可用的地步,是楚氏和汪氏给她的惩戒,别以为她猜中了考题就能在伯爵府呼风唤雨,宁欣想要有好日子过,她必须得乖乖的贡献给伯爵府一切的才能。 惯得她们!宁欣肯服软才叫怪了,让抱琴等人听楚氏的调派,不过是想听更多的乐事,宁欣笑着问:“昭容县主没有再为难二表哥?” “上次去北海游,昭容县主把二少爷踢到了水里,不是二少爷水的话,没准会被...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抱琴将茶盏递给宁欣,眼看着宁欣吹了吹茶水,抱琴压低声音说:“不是太夫人封了口,指不定昭容县主被外面传成什么样?还有前两日,昭容县主拐着二少爷爬树,爬到一半二少爷从树上摔下来了,后脑肿了好大一个包儿,大太太哭得不行,奴婢看昭容县主还没进门呢,大太太已经对她有意见了。” “高门贵女想法颇多,不好娶,二表哥的苦难才刚开始呢。”宁欣眉眼弯弯,唇边挂着一抹悠然的笑意。 抱琴昨日赶回客院时,看到宁欣在生火煮粥,那时的宁欣同眼下没有任何的分别,一样的云淡风轻。 在宁欣身边,抱琴似又了主心骨,小声问道:“很多人都不明白,昭容县主到底在折腾什么,以前她没同二少爷订婚时,温婉高贵,虽是看着骄傲一些,但对二少爷很亲近。怎么订婚之后,她反而...反而动不动就折腾二少爷?就算她是长公主的爱女不在意旁人的说辞,可克夫毁婚得名声就好听?一旦二少爷有个好歹,她也摘不干净!” “是啊,谁知道她折腾什么呢。”宁欣低垂下眼睑,嘴角却弯起,“我记得有一本杂谈上写过,有一愚人受了刺激后灵智大开,佛家也有说过顿悟。我看那,没准我这位未来的二表嫂打算督促二表哥顿悟呢。” “还是主子见识广。”抱琴凑上前去,将声音压得很低,“奴婢是怕二少爷没顿悟灵智大开,命先折腾没了一半,您是不知二少爷现在只要听见昭容县主就腿发软呢。”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二表哥有此督促他上进顿悟的妻子,许是有后福的。” 宁欣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手指轻轻划过茶盏,平静的眼眸荡起一层波澜,这位对她有着莫名奇妙恨意的薛珍到底想得是什么? 宁欣对她多了几分的兴趣。 “宁表妹。”赵曦在门口叫了一声,宁欣向抱琴示意了一下,抱琴迎了上去,规矩的屈膝:“表小姐安。” 赵曦笑盈盈的进门。 宁欣衣着寻常,周围极是清净,这些让赵曦很宽慰,“还是宁表妹这里清静,最近几日我都快被上门来贺喜的宾客闹死了,我一边得应付宾客,还得侍奉外祖母。” 宁欣看得出衣着光鲜亮丽的赵曦很得意,问道:“赵表姐可是觉得累了?” “怎么会不累,外祖母如今可是离不得我。” “最近我歇得挺好的,既是赵表姐累了,那咱们换一换?我去帮外祖母分忧?” .... 赵曦呐呐的说:“这怎么成?宁表妹不懂的,你身体弱怎能操劳?” “你让旁人看看咱们的气色,谁更好一些?” 清净的日子让宁欣肌肤更好,脸颊也不再是病态的苍白,上面多了几许的红晕,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也比以前更明亮。 赵曦猛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宁欣比以前更亮丽了一些。赵曦后有想到,宁欣再美丽还不是被楚氏拿捏的? 不讨好楚氏,看宁欣将来嫁个什么样的的人!赵曦为别人的婚事忙前忙后,也是想同王季玉更亲近,只要昭容县主点头,她宁可做贵妾,也不想配个穷酸书生。 “也不用旁人了,自是宁表妹气色更好。”赵曦着实怕宁欣同她抢,道:“这些事我做得已经习惯了,中途换手的话耽搁二表哥婚期反倒不美。” “赵表姐太过紧张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宁欣淡淡的说道:“我可没为旁人做嫁衣的心思,婚礼再是四角俱全,那也是昭容县主和二表哥的,我自在轻省的过日子多好?” 一紧一松,全然都在宁欣的掌握中,赵曦如同牵着绳的木偶一般随着宁欣的意图起舞。 旁边的抱琴对赵曦一点不觉同情,活该,不是她在太夫人面前说小话,太夫人怎么会这么对待主子? 就赵表小姐这样的,在主子面前根本不够看呢,吃了这么多次亏,赵表小姐都没个记性还来招惹主子,实在是不知怎么说她好了。 赵曦讪讪的笑道:“今日我来宁表妹这里,是外祖母让的。” “外祖母有事?” “大舅母说宁表妹针线好,想让你帮着绣个小屏,图样是二表哥亲自画得呢,听大舅母的意思是给昭容县主一个惊喜,二表哥专门画图样表示对昭容县主的深情。” 赵曦眼里闪过几许的羡慕,同时对宁欣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虽是宁欣不同二表哥要好了,但赵曦认为宁欣还是伤心的,给曾经爱过的人绣小屏,这对宁欣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憋也憋出她内伤来。RS 第七十八章 挑明 过分在意,会让人失去理智。 宁欣同赵曦所思所想不同,问道:“大舅母真这么说?” 赵曦涩然说道:“大舅母还是疼宁表妹的,绣小屏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做,宁表妹...” “我去见外祖母!”宁欣起身撇下赵曦向外走去,赵曦紧张的问道:“宁表妹什么事情这么急?” 在回廊上,宁欣抬头恰好同李冥锐的目光撞到一起,李冥锐后退了半步,规规矩矩的说:“宁小姐。” 宁欣向他屈膝,准备同迎面走来过来的他错开身。 李冥锐在宁欣走近的时候低声问道:“什么事儿?” “大舅母有心逼我同二表哥单独相处。”宁欣说了一句。 嘎巴微微的响声,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宁欣同他擦身而过,李冥锐忙道:“齐王世子妃在太夫人屋里。” “多谢。” 宁欣的声音很轻,李冥锐拳头越握越紧,他为她做了什么?哪里值得多谢两个字? 追着宁欣的赵曦看到李冥锐后躲闪到小路上花丛后,远远看着李冥锐单独一人站在回廊上,赵曦使劲的揪着叶子,“可恶的蛮子!” 李冥锐受皇帝重视,她不是不知,可赵曦忘不了李冥锐给她的侮辱,赵曦手因为撕扯叶子染上了绿色,手指粘腻的不甚舒服,可这些不舒服远远比不上李冥锐对她的轻视。 当看到李冥锐的拳头砸在柱子上时,赵曦嘴角勾起,没想到他也有自虐的爱好,活该,怎么不将拳头砸碎了呢,仅仅凭着皇帝一句话就抖起来了,哼,他哪一点比二表哥强?在京城一穷二白的客居在伯爵府,李冥锐真想风光还得等上十年八年的...赵曦抿了抿嘴唇,谁愿意陪他受苦? 况且皇上和长乐公主像是忘记了李冥锐一般,李冥锐哪有出头的日子? “人还没风光呢,脾气却见长!”赵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感觉到李冥锐目光看向花丛,脚下一滑赵曦狼狈的跌倒,轻捶了一下地面,赵曦暗恨为什么要怕他? 是她拒绝了李冥锐! 李冥锐路过花丛时,停下了脚步,赵曦的心砰砰的跳儿,李冥锐停了一会转身再向太夫人的院落快步走去,赵曦抬头看着李冥锐离开的方向...两道好看的眉头微蹙,李冥锐是不是同宁表妹有私情? 不会的,宁表妹清高得很,怎么会看上蛮子? 赵曦又想到宁欣同李冥锐在蓝山寺结识的事情,从不见同女子和颜悦色的李冥锐好像对宁欣格外的在意,眼里闪烁过一道亮光,“这可有趣多了,宁表妹,我想成全你呢。” 吃苦受累十几年,还不一定能熬出头,即便李冥锐这样的穷酸蛮子最后为官又怎样?到时宁欣已经熬成了糟糠,出头的李冥锐即便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料想必会有美妾相伴... 这些赵曦看得多了,她早逝的父亲风光的时候一样有美妾,什么患难与共都是虚的,赵曦从没想过陪着丈夫吃苦受罪,享受富贵才是正途,即便将来她被冷落,起码她不会后悔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 有昭容县主在,王季玉的将来比李冥锐前途光明很多,也有保证很多。 赵曦拍掉了月华长裙,就她这身衣服起码值十两银子,李冥锐哪里买得起?只有脑袋犯浑的傻子才会想着嫁他! 原本李冥锐是被楚氏叫去的,后来齐王世子妃领着几名命妇突然到访,李冥锐不想同齐王世子妃碰面,于是他很快就告辞了。 由此才会在路上碰到宁欣,李冥锐再次返回楚氏的院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宁欣,起码可以护她一下,对得起她那声多谢。 李冥锐刚一迈进远门,听见屋子里传来宁欣清脆沉稳的声音,“大舅母让我帮着二表哥绣小屏...大舅母是要逼死我?是想逼着我出家?若是伯爵府容不下我,我愿意返回江南,我宁家在扬州留有祖宅,我虽无兄弟扶持,但还有族叔可依靠。我宁可过简单的日子,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人算计轻贱!” “二表哥是要成亲的人,我同他讨论给二表嫂的礼物,还得是我亲手做的,这像是什么样子?二表嫂知晓后会怎么想我?怎么想府里的人? 她是贵重的昭容县主...按理说二表哥通房丫头都得遣散了的,伯爵府不能拿着昭容县主宽怀大度当作理所应当。即便昭容县主不计较,庆林长公主也不计较吗?庆林长公主可就县主一个女儿。” “宁家凋零,可宁家再落寞也断不会出做妾的女儿!外祖母,我怕父亲打死我!” 李冥锐叹了一口气,转身同守门的婢女说了一句:“太夫人有客,等太夫人闲了,我再过来。” 宁欣哪里需要他保护?李冥锐在这一点上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忍不住关注宁欣,总是想着宁欣也许会有需要他的时候... 屋子里,楚氏的脸色很是难看,宁欣直挺挺的跪在楚氏面前,楚氏身边不仅有齐王世子妃,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贵妇。 宁欣进门时还有说有笑的同她们见礼,还没等着楚氏说什么,宁欣就跪下了,更恐怖得是宁欣说了这么一大通话。 楚氏眼角余光扫过那几名喝茶的命妇,圆脸那人是御史夫人,瓜子脸那个是翰林侍讲夫人,最靠近楚氏穿珍珠红长裙的人是贤妃娘娘的弟妹,楚氏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她们无一人避让开,每一个都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当然她们也不会在此时插话。 齐王世子妃王月茹凝了宁欣一眼,打圆场说道:“宁表妹怕是误会母亲了,母亲实在是爱极了宁表妹的针线才会有此话,你一惯同二弟弟亲近,母亲许是想着集你的针线和二弟弟的才情弄出来的小屏是最好的。母亲极是疼爱昭容县主,怎会给县主没脸?” “回大表姐的话,宁欣的针线赶不上赵表姐,无论是绣花的速度还是技巧离府里的绣娘差很远。” 宁欣温婉柔顺般低垂下眼睑,这些人在太好了,宁欣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虽是对伯爵府小姐不太公平,尤其是汪氏所出的小姐,但宁欣实在是厌烦了汪氏今日一个主意,明日一个算计,宁欣没有为旁人委屈自己的意思,她瞻前顾后,维护威武伯爵府的体面,谁又来顾忌体谅她? “不是外祖母抚养我,我没有今日,二表哥一直养在外祖母身边,遂他同我和表姐妹们常常见面,二表哥是个温柔的,他不仅对我很好,对赵表姐,对几位表姐都很好,我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报答外祖母的养育之恩,我任由二表哥和昭容县主拿我当挡箭牌,这样做还不够?非要让我名声毁尽?” 王月茹面色尴尬,没想到宁欣言谈如此锋利,并且宁欣再一次当着几位命妇的面提起王季玉同昭容县主的私情。 御史夫人叹息一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旁人不会误会宁小姐的高洁品行。” “是呢,我也相信刚正不阿的宁三元。”翰林侍讲夫人看有人帮宁欣说话,自是也不会落下。 宁三元为读书人所敬佩的人物,虽是他有点恃才傲物,得罪了很多同科的学子,但在不同科的读书人眼中,宁三元就是大才子,天上的文曲星临凡。 唯一没有说话得就是贤妃娘娘的弟妹,她今日跟齐王世子妃到威武伯爵府也是另有目的。 贤妃处境不似以前风光,她想要结好御史和翰林夫人,同时贤妃对李冥锐很感兴趣,贤妃是最接近陛下的人,贤妃交代过她,齐王世子是陛下忌惮的人,李冥锐是陛下看重的老实人。 事关贤妃娘娘很喜欢的昭容县主,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楚氏伸手拽住宁欣的胳膊,慈爱的说道:“好孩子,让你委屈了。你大舅母啊....她最近忙昏了头,精神也不是太好,许是在疲倦倦怠的时候随口一说,不知哪个多嘴的告诉了你。” “赵表姐方才告诉我的,外祖母,赵表姐会说谎话?”宁欣顺着楚氏的意图起身,眼角扫过门口,赵曦恰好进门。 宁欣柔顺般低头,不注意控制嗓音的话,宁欣的声音甜软的要命,“赵表姐不是一直跟在大舅母身边的?” 赵曦被楚氏锋利厌弃的目光吓得脚软,弱弱的说道:“外祖母。” 楚氏对赵曦冷漠,对宁欣显得极为慈爱,“曦丫头是个糊涂没有分寸的,她定是听了你大舅母半句话就跑到你跟前胡说,往后她再说什么,你不用理会就是了。” 宁欣弱弱的点头,赵曦很是冤枉,想要喊冤的时候,楚氏抢先开口:“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你这多嘴多舌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今日更是变本加厉的歪曲大儿媳妇的意思,你是想闹得府上不得安宁?你是想让玉儿的亲事告吹?还是你...你想让我的孙女毁了名节?最近府上这么多事儿,全是你...你挑拨的。” “外祖母,我...我...” “我给闭嘴,从今日起你去后院清心阁思过。” “不是我...” “来人,还不将她带下去?” 几个妈妈上前拽走了赵曦,楚氏手搭着宁欣的肩膀,向客人笑着解释:“她早些年丧父,一直由我抚养,以前怜惜她,眼下看来光怜惜教导不好她。我对她和欣丫头一样,可她却赶不上欣丫头一半守规矩,哎,她母亲就是个庶出的,怎么都教不好。” “难怪,难怪。”御史夫人说。 “谁家都有几个不听话的,慢慢调教会好的。”翰林侍讲夫人安慰楚氏,“太夫人有宁小姐这样品貌端庄的外孙女,您足以自*了。” ps错字我也一直在查,尽量避免。RS 第七十九章 告白 斑驳树荫下,飘荡着几许的花香,几只彩蝶在不远处翩翩起舞。 宁欣在树荫下乘凉或者说沉思,在她身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自从赵曦被关起来思过后,再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宁欣的清净,她的院落似独立于繁华热闹的伯爵府之外,抱琴等人再不会被叫去帮忙,就连大太太都亲自向宁欣解释是赵曦添油加醋传错了话,随着大太太服软,宁欣的日子过得极是轻省,没有谁敢打扰她。 甚至连曾经的表姐妹们也很少过来同宁欣相聚,对此宁欣有失落也有满意。牵扯少了,她走出伯爵府才会无牵无挂。 只有两人例外,不惧宁欣凑上前来,一是白姨娘的儿子季珏,二是李冥锐。 王季珏许是因为白姨娘的吩咐,许是敬佩宁欣,他自从考中了秀才之后,常拿着书本来请教宁欣。王季珏很清楚,若是没有在庄子上宁欣的指点,他绝不会高中头名。 白姨娘原本不想让王季珏如此高调,能中就好。可王季珏认为宁欣说得很对,有好名次不去争取于将来的仕途不利,威武伯爵府给不了他多大的政治资源,身为庶子若想在朝廷上为官,他的晋升履历必须得出类拔萃。 白姨娘自知在经商上不输给任何人,但在宦海的沉浮上,她属于鼠目寸光那类,于是她并不反对王季珏经常去找宁欣。 作为报答,白姨娘使出浑身解数缓威武伯对宁欣的不良印象,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第一时间通知宁欣。 宁欣的伙食在威武伯上是最好的,白姨娘为此没少下功夫。 “你到底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刚刚打发了王季珏,宁欣想要清净一会,没成想唯二敢打扰她的李冥锐来了,他笔直的站在宁欣身边、不言不语的当柱子,开始宁欣没有理会他,可李冥锐一站就站了半个时辰,宁欣抬眼,“你有事儿?” “皇上到现在也没见过我!”李冥锐耷拉着脑袋,低声问道:“你说陛下是不是忘了我?长乐公主是不是忘了你?” 宁欣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神色恬淡,“你是谁?陛下是谁?” 李冥锐烦躁的心绪因为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坐在长条石凳的另外一端,他同宁欣间隔着不远不进的距离。 “你想让陛下怎么记得你?”宁欣玩味的问道:“是授予你羽林卫?还是让你去五城兵马司?或者为侍中?进六部历练?” 每说一个官职,李冥锐脸就红上一分。 宁欣笑眯眯的欣赏李冥锐的窘态,“凡事不可太过心急,陛下已经不是刚登基那会了,最近几年他极少再做偏激惹世人瞩目的事儿,陛下更懂得平衡之道。” “我不是为我着急。” “那是为谁?” 李冥锐盯着地上的石子,声音低沉的说道:“为你!” “嗯?”宁欣皱起眉头,好笑的问道:“为我?” “是...是为你我的将来。” 宁欣手臂顿了顿,手指不安般的抚摸紫晶扇坠,紫晶扇坠折射出紫色的光亮在宁欣指尖闪烁。 “齐王世子...”李冥锐侧头对宁欣说道:“他怎么想得我知道,齐王世子妃是个不省心的,他想抛下齐王世子妃有有很多的办法。” “你不是觉得他不错?想要陪着他谋夺大事?” “作为效忠的主子,齐王世子极是合适!”李冥剑眉如鬓,此时他脸庞是那般的自信,完全不想方才被宁欣逼得窘迫,“他有心改变大唐的格局,重现大唐开国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宁欣眼睛亮晶晶又显得很平静,淡淡的喃咛:“开国盛世...很多年没有人这么说了。” “他同你说过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他是雄主?他有开国太祖的雄风?”宁欣对此很感兴趣,莫非在李冥锐面前,他不紧没有装傻,还将他的大事全盘托出? 他什么时候学会信任了?即便是从小教导他的父亲,他都没有完全的信任过! “见过几次,他说我来自韩地!值得他信任。”李冥锐双眸如火,似欲展翅高飞的雄鹰,“我也相信齐王世子,愿意奉他为主。” “即是如此,你不应该对我说方才那句话。”宁欣心平气和的说道:“他是有很多办法让齐王世子妃,让我的那位大表姐身败名裂,甚至我可以说,他若是再续娶的话,不会有人再提起大表姐。” 李冥锐身体绷紧,胸口微微起伏,“宁小姐。” “他不敢那么做,你不必为我担心。”宁欣唇边含笑,有过惨重的教训,他再不明不白宁欣个性的话,这辈子他的雄心壮志一样是空谈。 “他不敢逼我,同样不敢设计大表姐,他知晓我最讨厌什么,所以说,你只要为你将来奋斗就好,在没达成愿望之前,他不会逼我,他若是得偿所愿,我已经老了,有得是年轻貌美的美人陪他。若是再没牵制的话,我许是南下,天下大得很,不都是他的地盘。” 宁欣说道此处已笑,“若是我想躲一个人,那太容易了。” “可我想要为你!”李冥锐向宁欣身边横跨一个身位,手指碰触到宁欣放在长凳上的手,白皙和麦色的指尖相碰,“你不应该躲开。” 宁欣的手放到膝头,长翘的睫毛盖住了大半的眼眸,“你倒是很有信心那,对你有信心,对齐王世子也很有信心。” 突然,长翘的眼睫似蝴蝶展翅,宁欣抬眼认真的看着李冥锐,“你可了解他?” “我深知我会保护妻子,无论怎么都会保护她。” “哪怕没了荣华富贵,哪怕没了性命?” “是。”李冥锐说道;“福祸与共,同生共死。” 宁欣平静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你只是现在这么说罢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可你能否给我机会证明呢?”李冥锐再次靠近宁欣,眸光灼灼:“给我个机会证明我可以做到。” “若是你做不到呢?” “你说过每个人都会死,明知道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为何人要活着?” 宁欣被李冥锐的话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宁欣笑道:“你——李冥锐?” “宁小姐,我愿意试一试,我可以将性命交到你手上。”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投效陛下的话,也许不会有这份困扰。”宁欣避让开他的目光,“你为何找一条最危险的路走?齐王世子能给你的,陛下未尝给不了。” “不,陛下给不了。”李冥锐摇头说道:“陛下和九皇子都给不了。” 宁欣讶然:“你看好九皇子?” “谁不看好?”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我见过贤妃娘娘,她就是我娘说过的黄蜂尾后针那样的女人,我娘临终前叮嘱过,要远离那样的女人。” “那我呢?我不是吗?” “知道是一回事,但心悦你又是另一回事。即便你是那样的女子,我也认了。” 宁欣目光一闪,”你知道我是谁?这就认了?傻子,痴人!你到底心悦我哪?我对你和颜悦色?还是帮过你?” “不知道。”李冥锐洒然诚实的说道:“见到你我会紧张,看你被人为难我会着急,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知道他有可能能算计你,我会想要保护你。” .... 李冥锐停了一会,他深邃的五官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我再也不想看着你独自一人去太夫人屋子里,不想让你在她们面前卑躬屈膝。” 宁欣低声回道:“若是你有婚约呢?” “我会退婚,名正言顺的迎娶你。” “那样的话,对同你有婚约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宁欣站起身,后背对着李冥锐,“我这辈子不想再抢别人的男人。” “宁小姐。”李冥锐唤住宁欣,“我不是别人的男人,她们既然想要敷衍我,糊弄我,这桩婚约不要也罢。” “今日我当没有见过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会干干净净的找宁小姐。” 两人在树荫下分开,彩蝶依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知了声阵阵,一切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 宁欣回到房中,抱琴迎上来说道:“长乐公主给您送了一篮子果子,奴婢命人冰到井水里了。” “来人有说什么?”宁欣挑了挑眉问道,”长乐公主去了道观?” “长乐公主的仆从说,公主殿下最近不会来看望您。”抱琴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幽怨,这叫什么事儿?长乐公主忘了主子? 宁欣淡淡笑道:“这是我的意思。” “主子?” “我怎能不亲临二表哥的婚礼?”宁欣抿了一口梅子茶,“二表嫂那般惊才绝色的人物,不在伯爵府亲眼目睹的话,太可惜了。” 对昭容县主薛珍,宁欣很感兴趣。 薛珍费劲千辛万苦宁可被说成低嫁也要嫁给王季玉,这件婚事从头到尾必有缘故。 她不仅督促王季玉上进,还总是逼着她顿悟,宁欣很少见这么有趣的事儿,在如今的伯爵府中,再没谁敢随意招惹宁欣,晚出去几日对宁欣来说无妨。 况且还有齐王世子妃,宁欣为了将来考虑,还是就近看着齐王世子妃比较妥当。 如今宁欣也猜不透,齐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RS 第八十章 纠缠 如果宁欣不把薛珍和齐王世子的打算弄明白了,她即便离开伯爵府,也会落入一个更大的牢笼中。 单凭长乐公主眼下的实力没有办法同有贤妃抗衡,况且还有齐王世子....宁欣深知他不好惹。 直到今日齐王世子还在装疯卖傻,他所求定是不少。 宁欣猜测齐王世子会整合原本属于韩王的势力,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齐王世子做傻子比做聪明人更安全,只是这么多个月过去了,齐王世子还在忍耐,他逼得宁欣谨慎从事。 “主子,二少爷一定要见您。”抱琴进门为难的说道:“奴婢阻拦不住二少爷,二少爷说若是见不到您,就不成亲,奴婢实在是怕把事情闹大。” 抱琴担心太夫人会因此事对宁欣不好,她劝不走二少爷只能进门通传。 宁欣放下毛笔,给长乐公主的书信还没完全写好,王季玉大婚的日子定在后日,宁欣估摸着他快到了。 对于王季玉不怕打击弃而不舍的精神,宁欣很困惑,是不是非要这么死皮烂脸的贴上来?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请二表哥进来。”宁欣收拾好信笺,见王季玉走进来,宁欣起身屈膝:“二表哥。” 王季玉见到宁欣,心里一热,宁欣还是那样较弱妩媚,甜柔的声音让人听后心底麻酥酥的,王季玉眉目含情,“表妹。” 抱琴等人一众婢女不会离开屋子,宁欣淡淡的笑道:“还没给二表哥贺喜呢,二表哥总算是达成所愿了。” 王季玉眸子微微泛红,痛彻心扉的说道:“表妹啊,我...我哪是得偿所愿?” “二表哥欢喜的糊涂了,历尽重重磨难二表哥才迎娶到她,还不是得偿所愿?” 王季玉痴迷般望着宁欣,她越来越明艳,比病弱得时候更是美上三分,她那双含情水蒙蒙的眼眸此刻亮若繁星,她耳朵上带着的蔚蓝色水滴形状碧玺耳坠一闪一闪的勾人心魄。 王季玉抢步上前,执着的说道:“表妹,我要你。” 在宁欣笑盈盈的目光下,王季玉即便冲到宁欣面前也不敢碰触宁欣一根汗毛,王季玉腿疼...“表妹。” 宁欣淡淡的笑着问:“二表哥喝多了吧,快回去歇着,过两天你就是京城里最耀眼的新郎官了。” 最耀眼...王季玉被宁欣诱惑得脑袋清醒了几分。 薛珍外表很冷艳高贵似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可实际上王季玉在她面前没少吃苦头,薛珍很霸道,很残忍,总是折腾王季玉,逼着他用功读书,逼着他讨好贤妃。 王季玉原本只是个作风纨绔风流的才子,喜欢同清流们对诗,喜欢邀请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带着歌姬四处找寻做诗词的灵感,甚至喜欢*添香,有俏丽的婢女陪伴。 可自从同薛珍确定婚期以后,王季玉开始了苦闷的历程,不仅频频受伤,前两天伺候王季玉的丫头都被长公主派来的人带走了,王季玉不敢问她们被带到哪去了,疼惜他的祖母一个劲儿拦着他,不让他同长公主府的人起冲突。 王季玉从小被当作凤凰蛋养大的,在他印象里威武伯爵府很富贵,可长公主身边的妈妈看伯爵府众人的目光透着傲慢,王季季玉受了比较严重的刺激,一个下人竟然敢看不起威武伯爵府? 本来对薛珍有所期待的王季玉一下子蔫了,他怕被薛珍压一辈子,怕这辈子成为薛珍的附庸。 王季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熟了也是噩梦连连,梦到他被一只母老虎踩才在了爪子下玩弄戏耍,对比强势的薛珍,王季玉更偏向柔弱顺从的表妹,表妹一定不会像薛珍这样的,表妹...王季玉控制不住奔向宁欣的冲动,他要带表妹离开伯爵府。 “表妹,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带你走,从此海阔天空,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王季玉深情对宁欣表白,“我不能没有你,我对表妹是真真的一往情深。” 宁欣看出王季玉对薛珍的恐惧,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悠悠的挪开白瓷杯子盖儿,眉眼含笑,扬手,温热的茶水精准得泼到王季玉的脸上,茶叶东一块西一块的黏着他,茶水顺着他清俊的脸庞滚落,王季玉像是傻了一般,“你泼我?” “你可清醒了?”宁欣将空茶杯递给抱琴,云淡风轻的说道:“续上茶水。” “是,主子。”抱琴对宁欣佩服极了。 王季玉不敢对薛珍怎样,可宁欣柔弱的外表给了他错觉,就算是薛珍也没有说着话就直接拿茶水泼人的,男人的尊严脸面刺激的王季玉怒气高涨,伸手抓向宁欣。 宁欣脚步轻盈的躲过,抓住王季玉的手腕,借着王季玉向前的冲力,宁欣抬脚扫向王季玉虚浮的下盘,砰得一声巨响,王季玉仰面躺到了地上,脑袋磕到地面,王季玉眼前金星闪烁,弄不明白怎么就摔倒了? 定了定神,王季玉眼前是宁欣一如既往柔弱的脸庞,“你...” “二表哥莫非没听过奔着为妾?”宁欣勾起了嘴角,“外面是海阔天空,可二表哥能做什么?你会生火做饭?你会挣钱养家?还是以为凭你写几首酸诗就能挣到银子?庆林长公主将爱女下嫁二表哥原本就很委屈,你在成亲前同人yin奔,你有没有想过伯爵府?一旦长公主动怒,大舅舅一定会被夺爵,外祖母怕是也好不了。” “表妹担心我?” “你说错了。”宁欣慢慢的俯身,轻声说道:“你若是再来纠缠我,我便让人将你绑走,让庆林长公主的怒气毁了整个伯爵府,当二表哥不在是威武伯府世子的时候,不知二表哥的好友,那些清流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王季玉吓得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表妹,我的表妹不会这么对我,你...你不是我的表妹。” “真可惜,直到现在你还不了解宁欣!王季玉,你很可悲呢。” 宁欣干脆利落的转身,“抱琴,把二表哥送出去,顺便知会外祖母一声,二表哥还是看牢点好。” 抱琴领着几名丫头将王季玉拖到了门外,抱琴亲自去见了楚氏,说了经过之后,楚氏差一点气背过去,指着汪氏大骂:“你养出来的孽障!他这是要害死全家才甘心!” 汪氏跪地哭诉:“儿媳实在是不知,不知他有拐人私奔的打算,儿媳想着...” 汪氏看到了抱琴,被宁欣几次教训,汪氏此时不敢将罪名扣在宁欣头上,长乐公主虽是没有带走宁欣,可也给楚氏等人送了口信,宁欣是她认下的好朋友! 就这么一句话,楚氏等愣是不敢再亏待宁欣一分。 虽然因为薛珍的关系,伯爵府会靠向贤妃,但长乐公主远不是他们能得罪的,楚氏甚至想着左右逢源,因此楚氏骂了汪氏,软禁了王季玉,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责怪。 楚氏甚至让汪氏到宁欣面前表达感激之情,不是她机敏,不是她警觉的话,一旦让王季玉闹出点事儿来,伯爵府上下都承担不起。 汪氏不敢违背楚氏的命令,给宁欣道谢的时候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尤其是听到宁欣云淡风轻的说:“大舅母太不会管教儿子,二表哥冲动任性,他再没有担当的话,指不定将来会闹出什么大事。” .... 汪氏恨得宁欣吐血,宁欣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故意气她,汪氏胸膛上下起伏着,强忍着对宁欣挥巴掌的冲动,勉强扯出个笑脸:“你说得是,玉儿成亲后许是会长进有担当些,昭容县主是难得的贤妻。” “二表嫂应该会好好的照顾二表哥,这一点不容置疑。”宁欣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说道:“有望子成龙,也有望夫成龙的说法,有二表嫂在他身边,大舅母会很安心吧。” 汪氏灌了一口茶水顺气,再灌了一口,突然噎到了,汪氏咳嗽起来,旁边跟着来的丫头轻捶着汪氏的后背,宁欣道:“大舅母可得保重好身体啊,二表哥将来封王拜相会给您挣得一品诰命的,嗯,有昭容县主在,料想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你歇着,我先走了。” 汪氏扶着丫头的手走出去,宁欣起身屈膝:“您慢走。” 再待下去,汪氏会被宁欣气死的,宁欣这性子是随了谁了?说话这么噎人,牙尖嘴利却偏偏摆出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 汪氏回到屋里,连摔了好几个茶杯都无法平息胸口的怨气,“她这是依附伯爵府过活的表小姐?那一家的表小姐像她一样?” “夫人消消气,消消气,别同表小姐一般见识,她才多大?吃得米还没您吃得盐多。”汪氏的陪嫁李妈妈上前宽慰道:“等二少爷出息了,收拾个她还不容易?” “收拾她?我哪敢收拾咱们家的活祖宗。”汪氏捂着发闷的胸口,“我本不愿意听茹丫头的,如今看来不能再将她留在伯爵府了。” 李妈妈机警的让下头们出去,小声问道:“主子?” “既然只有她能帮茹丫头,等玉儿办了婚礼,我带府里的小姐去趟齐王府,你让人传话给茹儿,我这次听她的。” “是。” ps好吧,夜求两张粉红票。RS 第八十一章 婚礼(上) 汪氏的消息送到了齐王府. 彼时,王府的后花园百花齐放,花香四溢,在一处被郁郁葱葱的灌木环绕的八角凉亭里,放置着一张楠木躺椅,在躺椅旁边除了摆放的水果茶盏外,还坐着一位姿容美艳的女子,她身着碧绿的衣裙,紧束得腰肢显得不可盈握。 她手上拿着一柄象牙羽扇耐心得给躺椅上俊秀的男子扇风纳凉,她痴迷般的看着熟睡男子的俊颜,扇风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了睡熟的人。 “世子妃。”一名俏丽的婢女走进凉亭,看到世子妃轻轻的抚摸着世子殿下的手背,婢女眼里闪过几许的怜悯。 睡熟得世子有着天上神仙的美貌,清醒的世子却是人间永远长不大的孩童。 女子收回了手臂,咬了咬嘴唇,似对方才依恋齐王世子不满,一个长不大总是闹事的丈夫对她来说是极为耻辱的。 王月茹低声问道:“是母亲那边有准信了?” 婢女又瞄了一眼齐王世子,王月茹自嘲的一笑:“说吧,他听不懂。” 若是他能听懂了,她还用得着如此痛苦吗?几次诱惑齐王世子碰她,她都闹了个灰头土脸,那边婆婆齐王妃不停的催促她,王月茹一想到她玉洁冰清的身子给一个傻子,便不由得为自己伤心。 “威武伯夫人说,按您吩咐得办,她会带宁表小姐来齐王府。听她派来的李妈**意思,她不太喜欢让宁表小姐做侧妃!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仔细些,宁表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婢女一五一十的回禀王月茹,“奴婢以为安排在王爷寿宴时最为合适,那日来得宾客多,即便宁表小姐做了侧妃,她勾引世子殿下也是个无耻没脸的,她那样得人生下孩童的话,一定会抱养在您跟前。” 王月茹看到花丛远处走来一俊秀的少年,心里像是长了草一般,手不安又紧张的转动着象牙扇柄,“这事我会掂量着处理,宁表妹入王府总比在伯爵府碍眼强。” 能回话得婢女都是王月茹信任的人,低声说道:“主子,那边新种了几株月季,您不妨去看看,听说花开得很美呢。” “好,去看看。”王月茹被婢女搀扶着向凉亭外走去。 那名来此的少年面冠如玉,虽没有齐王世子出落得俊美,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更为难得是他知情懂趣儿,擅诗词擅长绘画,嘴又甜,他在齐王府是不能忽视得表少爷! “表嫂,来赏花?” “玉表弟。” 打过招呼后,王月茹同他愉快得交谈。 凉亭里,齐王世子在王月茹走后睁开了眼睛,脑袋枕着胳膊,算计宁欣?这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奇事儿了。 当他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相谈甚欢时,重新闭上了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躺椅。 玉家有打算混淆皇室血统?齐王世子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齐王府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以王月茹的才智算计宁欣纯属于找罪受,他用不用...宁欣...每次想起宁欣他就感到隐隐的心痛,不行,若是他算计宁欣的话,宁欣没准会站到他对立面去。 没有做过宁欣仇敌的人永远不知她的可怕!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齐王世子可不想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再次丧失。李冥锐....他摸了摸脖颈上先帝亲手挂上的玉锁片,只有李冥锐能解开这块玉锁片。 “先帝...皇爷爷...好笑极了。” 他唇边的嘲讽,不知晓是讽刺韩王,还是讽刺先帝,亦或是讽刺春心荡漾的王月茹。 威远伯爵府同长公主府联姻,昭容县主下嫁王季玉算得上近期京城最热闹的事儿。 威武伯爵府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威风,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 长公主的爱女喜欢王季玉这一点实在是让人费解。秀才王季玉值得昭容县主不顾体面的存有私情?值得昭容县主利用闺阁密友? 自从长乐公主那场惊变连连的婚礼后,非议昭容县主的流言仿佛雨后春笋一般遍布京城,流言蜚语给这场本应该很隆重很盛大的婚礼蒙上一层阴影。 薛珍对于种种不好的言论无能为力,大唐帝都一直是开放的,百姓以前连皇帝都敢议论,后来当今下圣旨禁止百姓议论贤妃,薛珍没有皇帝的权利,因此只能忍耐再忍耐。 好在一点,薛珍在出阁前终于同贤妃娘娘碰了面,薛珍献上为贤妃绣得衣裙,凭着这套衣裙,贤妃再获龙宠,贤妃对薛珍和善了许多,但贤妃没有再提给薛珍晋封郡主的事儿。 原本贤妃承诺,薛珍要是让长乐公主身败名裂,她可以郡主的身份出阁。 眼下长乐公主虽是出家清修,可却得到了当今陛下的怜惜。长乐公主手刃骗婚的罪民轰动一时,世人大多赞佩长乐公主,皇后娘娘最近也有复宠的迹象,因此贤妃不满薛珍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儿啊,累坏了吧。”庆林长公主心疼说道:“七天七夜赶出了那套衣裙贤妃娘娘,看你瘦了一圈,我却不能再给你补身子,还要送你出嫁,我舍不得你。” 薛珍眼睛熬得通红,似泣血一般。 “娘,我没事。”薛珍脸色苍白,虚弱般依靠着绛紫色的枕头,“能让贤妃娘娘重新喜欢我,我怎样都值得。” “可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庆林长公主搂着薛珍的肩膀,“你的家装我早就准备下了,可...可贤妃娘娘说才有长乐公主的事儿,她的意思不让我陪送得太多。当然是明面上的,过后我会再给你补妆,” 薛珍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嫁妆多寡决定不了是否过得幸福,我知晓贤妃娘娘是好意,娘听娘娘的吧,就按照县主的品级好了,我料想威武伯爵府也不敢说陪嫁的事儿。” “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亲,真真是委屈你了。”庆林长公主很是内疚。 薛珍轻声说道:“已经比..比...好很多了。” 庆林长公主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娘.”薛珍摇头,“我不觉得委屈。” 对比前生,她眼下这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 庆林长公主抹了眼角,“王季玉身边的丫头我让人重新梳理过了,我给了准备了两万的压箱银子。” “多谢娘。”薛珍反而宽慰庆林长公主,“我出阁之后,您得常进宫拜望贤妃娘娘,听娘娘说话要仔细,有时候娘娘不说不意味着您不去做。” “好,娘记下了。” “还有太后娘娘那里,您若是可能也要多帮着贤妃娘娘说好些好话。” 庆林长公主面带几许的涩然:“母后一直不待见我,我若是多说贤妃娘娘的好话,母后怕是连面都不会见我了,当年她若不是在母后宫里也碰不见陛下,母后对贤妃娘娘能好就怪了。” 贤妃做先帝贵人的时候,住在淑妃的侧殿里。淑妃母以子贵,当今登基后册她为太后。 不知为什么,太后对庆林长公主还不如别的公主,在庆林长公主投靠贤妃之后,太后对她更是冷淡。 ”若是当初我不为贤妃娘娘说话,也许母后会....”庆林长公主失落的说道。 “您不帮着贤妃娘娘只会更惨,更被人欺负。”薛珍握紧了拳头,泣血般的双目闪烁着红光,“不仅你被受人欺负,我也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去。娘,咱们没错,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太后娘娘既是不待见贤妃娘娘,陛下也不会待见她。” 庆林长公主捂住了薛珍的口,紧张的说道:“这话可不许乱说,母后是陛下的生母,陪着陛下一路走过过的,陛下还是很孝顺她的。” 薛珍将庆林长公主的手从唇上拽下,明了一切般的说:“我不会再说。” 太后娘娘上辈子同陛下因为贤妃反目成仇,后被陛下逼到了清修的地步,他们是母子吗?仇人也不外如此。 薛珍道:“不管太后娘娘怎么厌烦贤妃娘娘,怎么对您冷淡,娘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为贤妃娘娘说好话。” “我怕万一惹恼了母后,陛下也不会救我的。” “娘错了,陛下一定会救您。” 薛珍在这一点上很有信心,陛下眼里只有贤妃娘娘,只要是贤妃的敌人,就是陛下的敌人。只要贤妃看中的人,陛下也会看中。 陛下若是早一点同太后娘娘起冲突,皇后也会少了一座大靠山的,皇后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薛珍计划让庆林长公主做引爆矛盾的导火索。前生不是有流言,陛下的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薛珍记得很清楚,这则流言传得很广。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我尽力为贤妃娘娘说话。” 薛珍道:“我不会伤害娘的。” 送走了庆林长公主,薛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梦回前生,她嫁得委屈,活得憋屈...当时庆林长公主是失去了陛下和太后疼爱的公主,任谁都能欺负她,虽然她没有以郡主的身份出嫁,但比前生好得太多了。 今生她是王家的依仗,而不是王家的耻辱!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季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伯爵府派来催妆的人身份不高,大多是王季玉的同窗或者好友,往来皆为权贵的庆林长公主不是很高兴,显然对王家此举并不满意。 可这也是王家倾尽全力请来的人了,远离顶级贵胄的威武伯爵府地位极是尴尬的,向上巴结不到顶级勋贵,对新崛起的贵胄又看不上,因此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ps求粉红票,求粉红票,明日双更。RS 第八十二章 婚礼(中) 催妆的人大部分是新郎的友人或者新郎家的世交,王季玉只是个秀才,他请不到足以撑场面的人。 到庆林长公主府添妆的宾客却是非富即贵,夫人们高贵的身份让庆林长公主府更显得富贵异常。 庆林长公主让人将薛珍的嫁妆抬出来,虽有贤妃娘娘的提醒,但薛珍是庆林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因此稍减的嫁妆还是很丰厚的。 田产店铺,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四季衣物等等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塞得满满的。 威武伯爵府自然很满意这份嫁妆,在公主府的宾客大多带着赞叹的微笑,也有人悄声议论,“昭容县主是不是身上不好?” “胡说什么呢,昭容县主怎么可能有隐疾?” 两名窃窃私语的夫人是表姐妹,一个嫁给威远侯,一个是吏部侍郎的夫人,同庆林长公主说不上很熟悉,可长公主嫁女,不熟悉也得赶过来添妆。 威远侯夫人拽了拽表姐的袖口,低声道:“昭容县主很擅长经营,最近几年长公主府收入颇丰,南北通货的商道都交给了昭容县主,说起赚钱来,昭容县主在京城勋贵中是数一数二的。” “昭容县主有地位,有贤妃娘娘的喜爱,又会经营,又懂得主持中馈打理庶务,她样样都好,样样拔尖儿,怎么会不顾脸面的痴迷于威武伯爵府二少爷?我从旁看了王公子,除了容貌长得好些,没看别的来。” 吏部侍郎夫人前些日子才回京,本身性子又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同时她对贤妃格外看重薛珍很是不满,想要得到贤妃的看重,她得先将昭容县主压下去,薛珍除了在择婿上让人大跌眼镜之外,在别得方面实在是最优秀的勋贵小姐。 “若说长得俊美,任谁也比不过齐王世子,只可惜是个...脑袋像是个孩童。” 旁边的人插嘴加入,几名夫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庆林长公主也不是聋子,她们的议论怎么会听不到? 对于女儿的选择,庆林长公主也很纳闷,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可她就没看出王季玉哪一点可爱? 好在庆林长公主威望还在,宾客有顾忌不敢深入研究探讨,可她们彼此用眼神交流的动作让庆林长公主脸色一变,偏偏她又无法澄清,怎么说?说女儿没有隐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庆林长公主对王季玉和伯爵府的人更是冷上了三分,她始终端着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王季玉胆战心惊,“岳母大人,小婿先回府了,明早来迎娶县主。” 庆林长公主看王季玉一副怯懦的模样,恨得直咬牙儿,“明日来迎娶珍儿,你多做些准备,公主府的门不是好叫的。” 王季玉脸一红,低头应道:“小婿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王季玉催促催妆友人离开,他的朋友们颇为不满,长公主府设宴款待他们,他们还没吃尽兴,怎么就走了?菜色剩下不是可惜了?有很多事他们不容易吃到的。 庆林长公主看着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去,勉强扯出一分的笑容:“我这女婿虽是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胜在他诚实可靠。我将珍儿嫁给他就是看重这一点!名利地位不一定能让珍儿幸福,有个可靠的人,珍儿后半辈子才有了保证。” “是呢,是呢。”不管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在场的贵妇人们纷纷迎合庆林长公主,“殿下是疼爱昭容县主的,全心为了女儿好。” 若是不提她们面容上别有深意的笑容的话,她们的话还有几分的诚心,庆林长公主懒得想她们背后的深意,嫁妆都送出去了,捏着鼻子也得认下王季玉做女婿,她此时只是希望王季玉能像薛珍所言尽快的长进。 “回主人,这是长乐公主命人送来的礼物。” 庆林长公主府的下人说捧着一个礼盒,“来人说,长乐公主在县主出嫁时必然亲自前来道贺。” 尚未离开的贵妇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因为长乐公主喜堂的闹剧,此时谁家办喜事都不会想看到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也很有分寸,一直闭门修行,这次她不仅送了厚礼,成亲当日还要亲自上门道贺...长乐公主对薛珍实在是太好了! 庆林长公主胸口又闷上了一分,淡淡的笑道:“薛珍的婚事哪用得着长乐侄女曲尊降贵的前来道贺?耽搁长乐侄女修行的话,就是薛珍大大的罪过了,你去给长乐侄女送信,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以修行为主,过几日我让珍儿和她丈夫亲自去拜访长乐。” “是。”仆从答应退下去了。 庆林长公主含笑送走了夫人们,回到薛珍身边,连喝了三杯凉茶降火气,“这个长乐...是故意让你不痛快!” 薛珍将前面的事情打听清楚,淡淡的笑道:“娘,我不信那些的,她愿意来就来好了。” “她来实在是不吉利,不是有人说她是命中带煞的?”庆林长公主恼恨的说道:“我看她是想明白了,才故意让你我没脸,那些刺客杀手的事儿....” 见母亲面色凝重,薛珍安抚道:“那些人我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即便长乐公主想明白有怎样?皇后想要死灰复燃得先生出儿子。” “皇后身边养着七皇子,那还不跟亲生儿子一样?” “谁能保证七皇子不出个差错?”薛珍眼眉一挑,冷冽的气势逼人,“贤妃娘娘早有安排,七皇子若是不养在皇后身边还能好,如今七皇子是贤妃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陛下对七皇子的维护,贤妃娘娘这才放一放。其实留着七皇子也不是不好,起码能给九皇子挡一挡外面的风雨。” 庆林长公主张了张嘴,薛珍自信的的说道:“娘,皇后养不熟七皇子的,就算陛下歇在中宫,皇后也不可能生出儿子!”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皇后今年也不过三十三,老蚌怀珠也不是没有的,皇后娘娘并非不能生,若不是太子没养大,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心如死灰。” 提起皇后,庆林长公主感慨颇多,以前皇后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后来她听从薛珍的话投靠贤妃,同皇后渐行渐远,庆林长公主成了贤妃的爪牙,算计长乐公主,也就同皇后彻底的对立了。 薛珍道:“皇后娘娘斗不过贤妃娘娘,娘,咱们是顺应天道,以前皇后看中你,可她给你什么了?给我什么了?投靠贤妃娘娘后,咱们的日子才渐渐的好过起来,以前的事儿娘还是别去想了。” “皇后真的生不出儿子了?” 薛珍犹豫了一会,趴在庆林长公主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庆林长公主惊讶的说:“是你...” 薛珍淡淡的说道:“娘说得什么话?什么是我?我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儿。” 庆林长公主看薛珍的目光有几分的惊恐,讪讪的说道:“你歇着吧,明日是你的好日子,得累一天呢。” “我这就睡了。”薛珍忍住了钻进母亲怀里的冲动,道:“母亲也早些歇息。” 庆林长公主又觉得舍不得女儿,摸了摸薛珍的脸颊,“以后有难事一定要同我说,珍儿...现在咱们也不缺什么了,有些事不用太计较。” “我明白娘的意思,可娘没听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薛珍靠着庆林长公主的肩头,“委委屈屈,让那毒妇贱人算计的日子,我过够了,娘,我如今只信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前生她性情温和敦厚,可换来了什么?从正妻沦落成妾侍,最后被他送去了寺庙落发为尼,在他眼里除了宁欣之外就容不下任何女子! 她眼看着宁欣用柔弱清高的外表害人得好处,眼看着他将宁欣宠上天,薛珍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凭什么宁欣拥有了一切,不就是因为宁欣狠毒吗? 这一回,她不会再以德报怨,肆意恩仇才对得起老天让她重生的机缘,宁欣害了那么多人,照样做摄政王妃,做大唐最出色的女人,为何她不行?人善被人欺,马山被人骑,这一辈她再也不做善良的人了。 庆林长公主叹了口气,“随你吧。” 大婚之日,宁欣被伯爵府的喧闹早早的吵醒,她独自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剑法,梳洗之后,拿了一本闲书随意的翻着,抱琴说问道:“您不去观礼?” “还不到时候,不着急。”宁欣目光放到书页上,“我这身份去得太早太晚都不合适,我本意是不想去的,可不去的话...不去的话看不成热闹。” 薛珍算计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报复薛珍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两场热闹隆重的婚礼怕是会让大唐的百姓记住一辈子。 宁欣淡淡的说道:“算计旁人就别怕旁人报复,一饮一啄,是上苍注定的。” 宁欣收拾整齐来到喜堂,一眼就看到被坐在楚氏身边的齐王世子妃,对比上次见面,今日王月茹艳丽四射,明**人,动人的双眸像是黑水晶一般,脸颊上浅浅得梨涡使得她平添几许的妩媚。 齐王世子抓着李冥锐,叫着:“小悟空,小悟空。” 宁欣同他的目光相碰,师兄,你头上绿了! ps想要重生复仇也得看看仇人的段数,重生不会让蠢材成为天才,薛珍有优势有改变,但旁人一样智商是正常的。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RS 第八十三章 婚礼(下)二更 你头上有点绿! 齐王世子清亮纯粹的瞳孔微缩,攥着李冥锐的手臂越来越紧,无论是前生的韩王还是今生灵魂寄居在傻子身上,他男人的尊严都容不得王月茹那样的女子践踏。 李冥锐的手臂被齐王世子捏得生疼,他总算知道王季玉当时的感觉了,将齐王世子向身后带了一下,用身躯挡住了齐王世子,“殿下。” 随后他迎向了宁欣调侃般的目光,李冥锐不明白齐王世子和宁欣的眼神交流,可他却不喜欢这种状况,他微微摇了摇头,宁小姐。 宁欣移开目光,齐王世子想要跳到宁欣面前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殿下,稍安勿躁。”李冥锐沉稳憨厚的声音让齐王世子冷静下来。 对任何事齐王世子都能做到杀伐果断,除了宁欣!前世今生碰到宁欣,他冷静的脑袋就像是一团子浆糊,总是容易冲动。 宁欣能看出王月茹红杏出墙,因为她是神医的亲传弟子,曾受叱咤商界妖孽般的小姨教导,可宁欣不知道,昨日他在里面看到...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在一起,当时他只感觉到好笑,今日王月茹被宁欣看穿,齐王世子感觉道耻辱。 宁欣并没有嘲讽王月茹,而是笑齐王世子不算是男人,嘲笑他为了麻痹当今陛下,甘愿将绿帽子带到头顶上。 如果他像是正常的男人,王月茹也不会背着他偷人,想要得到好处,就必须付出代价! 齐王世子迈步走到王月茹跟前,簇拥王月茹的夫人们纷纷给他让路,齐王世子俊美的五官让很多人觉得脸红心跳,可一想起他孩童般傻子的言行,又会怜悯厌烦齐王世子。 “殿下。”王月茹眼里闪过一抹的厌恶,“你不找小悟空玩儿...” “妖精!”齐王世子将茶盏里的茶水泼到王月茹身上,咧嘴大笑:“现形,快快现形。” 王月茹精心打扮的妆容被这盏茶水冲毁了,脸上,头上,湿漉漉的,茶叶沫子黏在她额头,方才她有多光鲜亮丽,此时她就有多狼狈,周围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让王月茹怒火冲天,“殿下。” 面对齐王世子平静清澈若水的黑瞳,王月茹底气不足,他不是傻子?难道知道了? 王月茹咬着殷红的嘴唇,玉表弟说得也会对,只要她说怀了齐王世子的孩子,将事情布置完善了,谁又能问明白齐王世子到底同没同她*房? 以前她就是太老实,对齐王世子抱有幻想才会独守空房,子嗣无着落。 “别闹了,殿下。”王月茹压下恼怒,温婉柔顺,像是哄孩童一般,“您再玩什么游戏?” 齐王世子甩开王月茹的手,大叫:“狐狸精...贱人...” “小悟空,你来。” “殿下。” 李冥锐上前几步拽住齐王世子,板着他肩头:“我不打女人,” 安抚住齐王世子,李冥锐对面色煞白的王月茹道:“殿下方才听了一则笑话,把强抢三藏法师同房的琵琶精当成你。” 王月茹今日打扮得还真同西游行中描写的琵琶精很像,李冥锐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旁人不会多怀疑什么,就当着傻子世子发疯。 可王月茹脸色一瞬变得煞白,眸色闪烁,不敢面对李冥锐和齐王世子,王月茹强忍着才没跌倒。 “新娘子快进门了,李公子先带齐王世子殿下去花厅稍坐。”宁欣声音一如既往的甜柔,“新娘子大红装束,不知又让齐王世子殿下想到了什么呢。” “妖精,你们都是妖精,小悟空,上。” 齐王世子大嚷大叫,李冥锐揽着他肩头,面色微红,上什么啊?那都是夫人小姐,哪有你这样的?“殿下,咱们喝茶,喝茶去。” 李冥锐半哄半抱得将齐王世子拽走,宁欣唇边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没想到齐王世子同李公子如此要好。” 柔弱娇媚的美人,通情达理机智聪慧的宁小姐...夫人们将目光更多得落在宁欣身上,虽是她看起来水蒙蒙的眸子,消瘦高挑的身体显得弱不胜衣,可红润的脸颊上浅浅的梨涡,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宁欣的五官清丽,她不仅让男人怜惜,同为女子也会对她有一分的保护之心, 宁欣落落大方的一笑,“外祖母,二表哥就快领着昭容县主过来了呢。” 楚氏眸子里多了几许的惧意,勉强笑了:“你越来越下像你母亲了。‘ 宁欣道:“我比我娘还差一些,我努力更像她。” 楚氏笑容更是勉强苍白,用帕子擦拭王月茹脸上的茶水,最近她总是做噩梦,楚氏清醒后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很可怕...今日看到宁欣,楚氏担心大女儿找她报仇,宁欣气势比大女儿还足。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此时伯爵府外鞭炮声阵阵,宾客向门外看去,身穿大红喜服,头插雀羽簪缨的王季玉此时显得卓尔不群,俊秀非常。 他牵着一身材高挑的新娘子走进了喜堂,早有安排好的丫头将花瓣,花生等等向他们抛撒,喜堂一瞬间热闹起来,郎才女貌之声不绝于耳。 楚氏对薛珍的嫁妆感官一般,不像汪氏那么眼皮子浅,女儿在宁家积累的财富比薛珍的嫁妆厚实三层。 昭容县主嫁妆不会让楚氏惊艳,但昭容县主带来的贵气让她不敢怠慢,这是威武伯爵融入顶级勋贵的机会! 宁欣在他们进来时,慢慢的移动到角落里,长乐公主到底怎么安排得?特意来信叮嘱她看好戏。 在薛珍和王季玉准备拜堂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贫道来迟了,昭容县主勿怪。” 在喜堂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天蓝色和白色相间道袍的女子,高耸的道姑发髻,让她身姿更显的修长,高雅出尘的气质非寻常人可比。 “虽是庆林长公主不让我来道喜,但我怎能不来恭贺表妹?昭容县主不会嫌弃贫道吧。” 汪氏都快哭了,长乐公主怎么会到?她不是修行去了? 薛珍握紧拳头,虽有准备,可一生一次的婚礼谁不想要平顺隆重?长乐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薛珍盖着盖头娇羞的说说道:“您修得是仙道,所以我没敢打扰你。” 长乐公主笑道:“我只是来说一句道喜的话,昭容县主择王公子为婿实乃天作之合,王二少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对你又专一,实在让我等羡慕。” “二少爷,奴婢怀了您的孩子,二少爷,救救奴婢吧。”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从外面跑进来,长乐公主的随行侍卫自然挡住了伯爵府众人。 她面容苍白,跑到王季玉面前,“二少爷,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王季玉吓傻了,“你是麝月?” 宁欣认出了这个有身孕的女子就是王季玉的通房丫头——麝月,记得她刚苏醒的时候,麝月同王季玉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出富贵公子和丫头倾心相恋的好戏,宁欣万没想到长乐公主能从庆林长公主手中抢走了麝月,也许庆林长公主从没在意过这些不起眼的人儿。 长乐公主才说王季玉对薛珍专一,此时就来了个怀孕的女人,宾客大多低头忍笑,没有比这更打新娘子脸面的了,况且昭容县主还是低嫁,威武伯爵府好肥的胆子。 汪氏上前拽麝月,“你个下溅的蹄子,谁知道你肚子里怀得是哪个的野种?敢往我儿身上泼脏水,破坏我儿的好日子,我饶不了你。” “娘,你听麝月说完。”王季玉看麝月实在是可怜极了,挺身保护麝月。 汪氏气得直翻白眼,楚氏恨不得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汪氏一脚踹死,这种时候大吵大闹不嫌丢人啊? 长乐公主坐到一旁,端起茶盏慢悠悠的说道;“上天好生之德,不弄明白了,威武伯爵府不是少了个子嗣?” 好在有盖头遮挡,否则旁人嘲讽的目光能一刀一刀得活剐了薛珍,忍住将盖头掀开的冲动,薛珍颤抖的说道:“同她废什么话,直接拽走。” 汪氏心里一凛,招呼人拖走麝月,王季玉还想说话,薛珍握住了他手臂,“相公,你是我相公。” “可是...可是...”王季玉懦弱,退怯了,蠕动着嘴唇没有为麝月求情。 “二少爷,还有翠玉,还有凌燕,还有暖云...她们都盼着你救呢...二少爷...你说过对我们海枯石烂的,二少爷...” 楚氏怒道:“还不堵住她的口,撕烂她的嘴儿!” 长乐公主淡淡的说道:“无量天尊,太夫人,她有身孕了,没准那是你重孙子。” “不会,我相信相公!”薛珍站在王季玉身侧,亲手解开了盖头,火亮的眼眸里满是信任,“长乐公主想让天底下所有的新人都陪你沉沦不幸?” “哪有的事儿,我是来道喜得,谁知道会出这样的状况,看王季玉的样子,他是认识方才那人的,如果他承认庶子还好,若是不认说是野种的话...那不是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贫道没听说王季玉将她送人。” 长乐公主施施然起身,冷傲的说道:“你千挑万选的丈夫,不是怯懦没有担当,就是一个风流的蠢货,可惜了,薛珍!” 这话也只有圣宠越隆的长乐公主敢说,王季玉面红耳赤,呐呐的不敢反驳长乐公主。RS 第八十四章 天赋 一场很隆重的婚礼生生被突然出现的有身孕的麝月给毁了,头上的盖头是薛珍自己掀开的,不仅只有新郎一个人看到了她明艳动人的容貌,宾客眼中的嘲弄,让薛珍很难受。 薛珍有几分的茫然,这辈子精心策划的婚礼又毁了。 王季玉躲闪着薛珍的目光,躲闪着宾客们嘲弄的神色,弱弱的说道:“娘子。” 是了,薛珍现在还没有资格被叫做夫人,因为王季玉仅仅是个秀才。出嫁前的尊荣是娘家给的,出嫁后的体面地位是由丈夫决定的。 薛珍对王季玉的表现很鄙视,存了犹豫迟疑的心思,是就此毁了同他的婚约负气走出威武伯爵府?还是为了报仇留下来? 王季玉什么时候才能陈政的成才? 前生因为宁欣,她的婚礼,她的洞房花烛夜毁了,那时庆林长公主因为得皇后另眼相看正被贤妃打压,长公主府风雨飘摇,母亲自顾不暇,不会有人给她做主,她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讨回公道, 今生她几经绸缪投靠贤妃,让庆林长公主权势富贵越重,她也由陛下赐婚嫁王季玉,可她的婚礼还是毁了,毁在了长乐公公主手中。 薛珍敢于算计设计长乐公主,就不能怪一击不中后,长乐公主对她的报复。 薛珍哪怕在贤妃面前甚是有脸面,她也无法同长乐公主相提并论,陛下对她再很和颜悦色,也不过亲身女儿。 长乐公主像道姑一般的稽首:“看来此处不欢迎贫道,昭容县主,贫道告辞。” 薛珍眼看着长乐公主身穿道服飘然而去,这笔仇,容后有报。 莫怪宁欣说,但凡是仇敌都要灭杀,不能给仇敌留下一点点的机会。她当初设下的计策没有逼死长乐公主是最大的失策。 王季玉接到了楚氏的警告,从薛珍手中拿过盖头,轻柔的重新盖在了新娘的头上,镇静从容的说道:“娘子太着急了,一切有为夫在,不会让娘子吃亏的,不过是个吵吵闹闹的丫头罢了....” 楚氏目光越发得严厉,王季玉也知道若是昭容县主离去,他再难娶到好人家的女儿,宁表妹那边是不用想了,宁表妹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同昭容县主联姻的好处,楚氏翻来掉去的说了不下一百遍,王季玉也亲身感受到同窗对他的巴结逢迎,昭容县主美艳动人,虽不似宁表妹惹人疼怜,可昭容县主是另外一种娇艳的美丽。 她嫁妆丰厚,她地位崇高...王季玉在如此压力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机智。 王季玉温润如玉的一笑,白玉般的手握住了薛珍的手臂,深情款款的说道:“在我眼里谁都没有珍儿重要!珍儿是我的命!任谁都比不了珍儿!“ 薛珍迟疑的心软了大半,王季玉不是无药可救,他有一颗专情的心,他是那回头的浪子... 前生因为宁欣,今生会因为她。 薛珍记忆最深得是王季玉对宁欣的深情和浪漫,他位高权重的时候,每每会为宁亲手做胭脂,在宁欣生命的时候,他亲自侍奉汤药。 大夫人说宁欣命不久矣,他以摄政王之尊跪求大夫挽救宁欣的性命,并且对天发誓愿意把自己的寿元让给宁欣。 他为心爱的人做了很多很多,摄政王只有宁欣一个女人,任别人长得再出色,任别人再有才华,他不会看一眼。 等薛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洞房里,盖头再次被挑开,薛珍眼前是王季玉的俊脸,失神的问道:“你会待我好吗?” “娘子,我会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王季玉清澈黑亮的眸子亮得惊人,薛珍握住了他的手,她比宁欣更有优势,会比宁欣做得更好,他怎会不爱她? 薛珍面露羞涩,“我也会尽全力帮夫君。” “好了,好了。”全福太太笑道:“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天生一对。” 一旁的丫头将交杯酒分别放在他们手中,全福太太笑容越发灿烂,薛珍犹豫了一会,同王季玉共饮,吃了半生不熟的馍馍,她娇羞无限的说一个生字,喜房里的人一同大笑,王季玉傻乎乎的将薛珍头山的簪花插到寓意生儿子的地方,随后他说道:“你们先下去。” 一会功夫,喜房里走了个干净,王季玉对薛珍道:“我陪着你,任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薛珍脸颊绯红,心很紧张,一颤一颤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去敬酒?” 王季玉心说,闹了方才的笑话,他哪敢再出去敬酒,嘴上深情的说:“不去,我要陪着娘子。” 前生他为宁欣做得违背常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今生为她做一件两件不也是正常的吗? 薛珍也会怀疑王季玉的别有所图,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王季玉对女子温柔体贴此时表现得淋淋尽致,他能在女子面前伏低做小,能让他示好的女子认为,她是他的唯一。 两世为人,薛珍沉沦在从未得到过的爱情中,在薛珍眼里,王季玉同权柄滔天的摄政王是一个人。 在王季玉眼里,薛珍是他躲开外面人非议的救命稻草,王季玉越是体贴,越是将薛珍当作最高的公主伺候,薛珍越是沉醉,难以割舍下王季玉。 婚礼是没有意料中的好,可洞房...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洞房,也许是完美的。 喜宴上没有新郎给宾客敬酒实在是有违常理,而且方才还闹了那么一出,威武伯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好在还有考秀才中了头名的王季珏打圆场,不然威武伯府会更丢人。 宁欣在长乐公主离开后,迈步向花厅走去,今天的婚礼实在是太热闹了。 王季玉不出现敬酒只会让宾客议论纷纷,认为他没有担当。 在麝月出现后,宁欣以为薛珍会拂袖而去,没想到薛珍竟然同王季玉拜堂入了洞房,薛珍是不是傻了?能做出这样决定的薛珍,在宁欣中跟傻子差不多。 原本宁欣有些在意薛珍,现在看来...这人就不是个聪明的,威武伯府会因为多了这么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二少奶奶而更加的窘迫。 “不怕蠢人,最怕得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迈进花厅,宁欣听见齐王世子愤慨的说出这句话,含笑的说道:“可喜可贺,世子殿下恢复神智了。” 李冥锐忙挡在宁欣前面,解释道:“世子殿下,她不是有意的。” 齐王世子手心拍了一下脑门,小声的嘟囔:“蠢。” 宁欣不是故意的才怪!齐王世子打量李冥锐,只有他无论怎样都会保护宁欣,任何仇视宁欣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也只有他才能...才能让宁欣忘记前生。 不懂情,不懂爱,又不互相信任的两人在一起是灾难,所以他上辈子才会败得那样的惨。 宁欣戳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眼里笑意真诚了许多,“你眼下最该担心得是齐王世子,好吧。” “世子殿下英明神武不需要担心。”李冥锐身体绷得笔直,他像是一杆横扫千军的长枪,“没有人会进来花厅。” “呦,世子殿下,恭喜啊。”宁欣从李冥锐身后露出小脑袋,似笑非笑的说道:“连伯爵府都有你的人了啦。” 齐王世子闷得胸口很疼,冷笑道:“你太高看伯爵府了,你以为长乐公主会轻易的饶过薛珍?长乐公主搅和了婚礼,他们的洞房...啧啧,不知风流倜傥的王季玉能不能满足薛珍!” 宁欣眨了眨眼睛,问道:“是永久的,还是临时的?你知道吗?” .... 李冥锐望天,端坐着喝茶却口出污言的人是齐王世子,他身后的人是身娇肉贵的宁小姐,他们两个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讨论这种很有深度的问题?他们都是处男处女!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冥锐已经将他们想得很厉害了,没想到他们还会做出乎意料的事儿。 宁欣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坐在离齐王世子最远的椅子上,扫了一眼面红的李冥锐,可怜啊,只有你才是雏儿。 希望淳朴的李冥锐不要被有着无女不欢称号的他带坏了。 “宁小姐,喝茶。”李冥锐将没有碰过的茶盏递给宁欣,随后他坐在了宁欣身边,警惕般的防备着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深深的吸气,李冥锐是他最为看重的人,也是他谋夺皇位最为关键的一人,所以他不能生气,不能生他和宁欣的气,江山为重...江山为重! “长乐公主找不到神医传人,药效我估摸着能持续三个月。” “有薛珍在他跟前,长乐公主再想做点事儿怕也是难了。”宁欣倒不认为长乐公主做错了,有仇报仇,恩怨分明,“若是我的话,会做得更绝。” “这话我信。”齐王世子率先点头,“长乐不如你心狠。” “因为世上的贱男人太多,女人若是不心狠,哪成呢。”宁欣翻了翻眼睑。 齐王世子面色阴沉的反驳,“下溅的女子也不少,她是不是更该死?” 李冥锐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对抗齐王世子,他清楚宁欣不会顺着齐王世子的话说. 果然,宁欣慢慢的说道:“世上没有凭空得来的好处,殿下清醒后还在装疯卖傻,也就别难怪旁人做下错事,她是不守妇道,但殿下做得就没有错处?不是谁都心甘情愿守着一傻子过一辈子。” ps这个月夜求粉红!RS 第八十五章 择路 这话一出,齐王世子脸上挂不住了,将茶盏狠狠的扔到桌上,“你的意思是本世子错了?她明知道本世子是个傻子,却心甘情愿的嫁进齐王府,那就得守妇道。做了齐王世子妃,她不守妇道,还是我的错?” 李冥锐蹭得一声站起身,挡在齐王世子和宁欣中间,憨厚的说道:“两位,两位,消消火!消消火啊。” 不知为什么,李冥锐有一种感觉,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状况会经常出现的,也就是说他——李冥锐会长期的夹在齐王世子和宁欣之间,他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灭火器。 “你闪开!”齐王世子对李冥锐命令,“闪开,本世子听听她怎么说。” 李冥锐没有移动位置,“殿下,您听后会上火的!” 齐王世子瞪着李冥锐,这叫什么话?听后会上火?莫非李冥锐以为他玩不过宁欣?就算上辈子他输了,这辈子他岂可再输? 相比较李冥锐的紧张,齐王世子的愤怒,宁欣此时显得极为平静,特意沉了沉声音,“我也没有说齐王世子妃做对了啊,世子殿下是发得哪门子火?” “李公子,你且让开。” “好。” 李冥锐侧身让开位置,但他对齐王世子的防范并没有降低,他如同一只守护巢穴的银狼,谁敢来犯必然会付出代价。 银狼是韩地特有的野生动物,极难驯服,银狼勇猛异常,爪子锋利,银狼捕猎的动作极为敏捷迅速。 雌性银狼和幼崽大多生活在巢穴里,因此银狼的巢穴比银狼的性命还重要。 在韩地,驯服的银狼往往可以卖出天价来,商人追利,可对银狼这种生物来说,他们大多无可奈何,捕获银狼容易,驯服银狼极是困难,即便侥幸驯服了一只银狼,往往被驯服的银狼活不过一个月,因此银狼被韩地百姓视为忠诚,高傲,保家的圣物。 在雪夜,银狼仰天对月长啸时,它身上的皮毛会发出丝丝的银光,银白色的皮毛如同秘银一般流光溢彩,往往看到这幅情景的人会跪地叩拜银狼,叩拜上苍赐下神物! 齐王世子眸光深邃,先前的怒气随之飘散,他似回到了前生的故地,他还是天下诸侯之首,他顷刻便可颠覆大唐皇帝的宝座,银狼...他曾经随着师傅,偕同师妹去寻找过银狼。 对月咆哮的银狼,也让他震撼过,因此他曾经下令不许韩地百姓捕猎圣物银狼。 在李冥锐身上,他看到了银狼的影子,料想宁欣也是因此才格外看重他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齐王世子重新拿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向宁欣,喜相逢啦,师妹! “世子殿下大才。”宁欣举了举茶盏。 这首词只有他才能写出来,这首诗是对他前世的总结,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勾了勾嘴角:“都付笑谈中...世子殿下果然豪迈,丰功伟绩不过是百姓口中的谈资罢了。” 齐王世子淡笑:“最后那句送给宁小姐。” 无双郡主再名震天下有怎样?她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物。 宁欣深知齐王世子话中含义,说道:“敢问殿下一句,您清醒是在此事之前,还是之后呢?世子妃是不是感觉到无望才破罐子破摔?还是世子殿下...” 顿了顿,宁欣直视齐王世子,“还是殿下借此机会打算另娶美人?” 李冥锐皱起浓眉的眉头,“这样不好,世子殿下,这不是男儿所为。” 齐王世子忍了忍,干笑两声:“宁小姐误会了,本世子绝对没有借此事令娶的心思。” “是吗?”宁欣眉梢不解的高挑, 齐王世子平静说道:“即便你不相信我的品行,也应该相信我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相信我所求。” “我又没有说不信。”宁欣低头吹拂茶水,茶盏里波纹晃动,“只希望殿下莫要行事太过。” “你同情王月茹?你可知她在算计你?” “知道。”宁欣含笑道:“我是不会认同不守妇道的女子的。” 放下茶盏,宁欣慢慢的起身向花厅外走,背对着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再会。” 李冥锐站在原地,过了一会问道:“世子殿下,她算计宁小姐?” 齐王世子手臂撑着额头,大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李冥锐,“小悟空啊,你不必为宁欣担心,这世上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 “我知晓宁小姐聪慧过人,可我愿意为她担心,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牵挂着她。”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齐王世子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的烦躁,“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儿。” 李冥锐嘿嘿傻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殿下能不能不利用世子妃对付宁小姐?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您同宁小姐反目成仇。” “若是我同她反目,你帮谁?”齐王世子敲了敲额头,表示他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你当然是帮宁欣了,她身上有妖法,能迷倒任何的男人。” 李冥锐摇头道:“我不是被她迷倒的,我愿意帮她,不我在意殿下许诺给我的荣华富贵,不在意任何事儿,即便将来我娶不到宁小姐,我也会帮她。” .....齐王世子不由得气结,起身大步向外走,“情痴,情痴!你等着被她算计到骨子里去吧。” “殿下,殿下。”李冥锐对着齐王世子的背影喊道:“不会的,她不会算计我。” 齐王世子恼怒般的一甩衣袖,宽袖翻滚,该死的,怎么会收下这么个一根筋的家伙? 对李冥锐,他打不得,骂不得,齐王世子憋了一肚子火儿,偏偏对李冥锐发泄不得,坐回轿撵上,齐王世子捏着玉锁片,是为了重大的秘密才格外纵容李冥锐?一定是的,那傻子对李冥锐的好感影响不到他!影响不到他! 再一次挑亮了烛火,宁欣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手臂拖着下颚凝视跳跃的烛火,不管怎样,王月茹的世子妃地位是保不住了,能在齐王府于人**,单凭王月茹的本事怕是做不到这般周全,齐王府必然有人暗自帮她。 这人是谁?宁欣在脑中梳理着脉络,率先刨除齐王世子,以他的个性顶多是旁观,不会安排奸夫接近王月茹,事关男子的脸面,他不会想要带着绿帽子一辈子,哪怕是想要除去王月茹,他也不会这么做。 齐王...一心想要再生个儿子继承齐王府的他绝对不会眼看着儿媳妇生出个‘嫡长孙’。 按照大唐爵位继承规定,继承爵位的排序,嫡长孙在嫡次子之前,庶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同嫡子争。 威武伯府逐渐没落,齐王对娘家暗弱的王月茹是满意的,在没弄出庶子之前,齐王不会弄死王月茹,因此齐王也可以排除。 那还有谁?宁欣换手拖着下颚,齐王妃...只要有嫡孙在,她的地位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胁,齐王世子也可以继续浑浑噩噩的做世子。 宁欣叹息一声:“世子妃可悲可恶,齐王妃蠢货一个!” 不用深想,宁欣就能猜到,齐王妃八成安排得是娘家人,齐王世子的表弟表哥之流,如此生出的儿子才有可能同齐王世子想像,据说齐王世子容貌随了齐王妃。 宁欣揉了一下额头,以他的毒辣,齐王妃和世子妃绝不会有好结果。若是两人都出事的话,必然他和齐王会另娶...娶谁? “算我欠你的。” 宁欣思考的方向转到权贵重臣家的小姐身上,倒不是她非要为齐王世子劳心劳力,宁欣必须得提前安排好人选,那人必须是齐王世子不得不娶的,如此宁欣才能渡过这道难关。 宁欣可不想最后被齐王世子算计一把去做他的继室,对他上辈子没有感情,这辈子更不会有了。 逼着齐王世子娶妻,还是蛮有意思的。宁欣来了精神,什么样人家的小姐会成为世子妃?还有最关重要得一点...当今陛下会不会同意? 娘家太贵重,太有权柄的小姐肯定不行...慢着,宁欣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起来,烛火将她修长的影子映射在墙壁上,宁欣一会低头,一会抬头,喃喃的说道:“我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 齐王世子妃并不好做,也许将来会有至高的荣耀,可眼下,这个位置就是火山口,谁也不知齐王世子究竟能不能成功,嫁给齐王世子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对女子来说未必是幸福。 她有什么资格将旁人推进火坑? 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宁欣帮忙? 即便两人之间的怨恨在前生了结,今生不应该再有更多的恩怨纠葛。 宁欣转去了屏风后洗漱,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她清醒了许多,她可以决定她自己的人生! 要么提前订婚,要么让齐王世子不敢娶。 威武伯府在陛下眼里不重要,那么宁三元呢?宁欣爬上了床榻,盖好被子,曾经名扬天下的宁三元也该重新定位了。 这个方法比起为齐王世子选妃,比起宁欣马上定亲是最难的,但这条路却是最无愧于心的,对宁欣将来最有好处的一条路。 ps夜终于找到这个文的感觉的时候,这个文已经被很多人放弃了,哎,夜头疼!可悲的夜儿。RS 第八十六章 不同 “小姐。” “嗯?” 抱琴拿着牛角梳为宁欣梳理头发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宁欣,清晨朝阳的光辉反射在铜镜上掀起阵阵的光晕,铜镜里的人也仿佛被光晕包围一般,宁欣的眸子沉静无波却又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神采,“小姐仿佛变得不一样了,您比寻常的时候精神上一些。” “以前我很没有气力?”宁欣含笑问道。 “不是,不是。”抱琴为宁欣绾上发髻,“奴婢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 “人如果有目标,总会变得不同。”宁欣挑了一只攒着珍珠的珠钗带到头上,对着铜镜观察自己,“尤其是对我来说,有追求才会精神。” 昨日是宁欣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她找到了下一步的目标,找到了怎么名正言顺的位列于京城勋贵朝臣中的办法。她不需要过于依赖长乐公主,宁三元留给了她足够的政治资源,再讨回被伯爵府倾吞的嫁妆,宁欣不缺地位,不缺银子,她的日子会过得很逍遥。 即便是齐王世子对自己心有不甘,陛下也不会将她给齐王世子。 “最好最气人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得到,得不到,也不敢娶。” 宁欣脸颊上的笑容越发的甜美,本来是很有气势,很有派头的一句话,却因为宁欣的容貌....像是撒娇。宁欣把镜子移开,世上也不能事事都随自己心愿,宁欣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抱琴低头忍笑,伺候宁欣一段日子了,她偶尔看到宁欣对容貌对声音的纠结郁闷,低头为宁欣压下裙摆,小姐不喜欢因为容貌被谁怜惜,可清丽娇美的容貌是个人都爱看。 即便不同于昭容县主的娇艳,但男子女子都更喜欢小姐。 “走吧,去看看二表嫂。” “是。” 即便世上有诸多的不如意,宁欣的日子也得继续过下去,容貌是父母生的,改变不了,宁欣唯一能做得是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以此证明她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宁欣走出客院的时,‘恰好’碰见了李冥锐,浅笑的问道:“你也去看二表嫂?” 李冥锐嗯了一声,宁欣的笑颜让他心底一热,不往他提前半个时辰在此等宁欣,“好巧,宁小姐,一起走。” 宁欣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踩歪了腰得小草,笑着说:“真可怜。” “啊?”李冥锐表示不解,“什么可怜。” “呆头鹅很可怜,小草更可怜。”宁欣迈步向前走。 李冥锐看了一眼草地,呆头鹅说得是他?“不可怜,呆头鹅愿意等的。” “还不走?”宁欣背对着李冥锐,嘴角慢慢的勾起,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得蠢...蠢得很可爱,蠢得让她的心底涌起一丝丝的暖意。 无论是她的丈夫,韩王,还是鞑子大汗,他们都不会像他一样。 李冥锐迈开大步,几下子追上了宁欣,憨厚的笑道:“我,我。” “你是想问陛下什么时候会找你?”宁欣侧头看了李冥锐一眼,当看到他脸上的惊愕时,问道:“我猜错了?” 李冥锐红着脸摸了摸袖口,“我...我...”一闭眼睛,“我想送给你这个,嗯,陛下是不是还记得我不是很重要。” 宁欣愣了一会儿,从李冥锐手中接过雕刻得很精美的印章,她习惯的对话方式被李冥锐打破了,只是送她的东西,不是找她出主意,不是试探她,不是同她商量大事,甚至不是调侃受用她。 印章热得发烫,宁欣手臂有一阵阵的酥麻之感,心底也荡起一层层的波纹,“你怎么想到送我印章?” 指尖滑过宁欣的名字,宁欣问道:“是你亲自雕刻的?” 李冥锐脸颊更红,一刀一刀的雕刻出宁欣的名字,他的手指无数次的轻拂过这两个字,在鸡血石上刻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在他心上一样刻上了这个名字。 李冥锐眼看着宁欣将印章攥到手中,认真的说道:“我只能买得起鸡血石,在下一次我送你和田玉的印章。” “一两和田千两黄金,最好得和田玉很难得到的。”宁欣手指一番,印章精准的落入口袋中。 李冥锐没有被宁欣的吓到,“等着,我会送你。” 宁欣抬眼,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挺精神的,他漆黑的眸子呈现淡淡的金额色,韩地人特有的...“你真不像在京城出生的人。” “对了,你有没有找到宗族?” “母亲其实是不想让我去找他们。” “那你怎么会想着把他们的灵牌带进京城?” “母亲虽是没有说,但身为人子焉能不知他们的遗愿?” 宁欣和李冥锐一前一后穿过过堂,宁欣脚下顿了顿,“李是国姓,十几年前威武伯爵府怕还不像是眼下这般光景,既是你父亲能同大舅舅相交,我猜测他出身一定是不错的。” 威武伯可是长了一双势力的眼睛,若是没有十足的好处,威武伯绝不会将同李冥锐的父亲定下儿女婚约。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贵重之家?”李冥锐摇头,“不会的,从他们口中我不觉得李家宗族是很显赫的。” 宁欣眨了眨眼睛,前面已经是太夫人楚氏的院落了,来往的下人更多。 “李姓的贵胄之家没有几个,你父亲到底出自哪家我不清楚,我有个建议,你不要找如今还显赫异常的贵胄,落寞一点的家族才有可能是你的根,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你扬名立万,李家的人自然会来找你。” 如果李家也是个逐渐衰亡的家族,李冥锐这样优秀的子弟会是家族重新振兴的契机。 李冥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面色有几分的委屈,“我...我的好运气可能用完了,这届恩科怕是不能高中。” “你就没想过齐王世子?” “没有。” 宁欣动了动嘴唇,傻蛋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三圈没有出口,眼前身材高大,憨厚老实的人是不会走捷径的,以前这样的人是宁欣手中最好用的棋子,如今宁欣改为替棋子操心了,宁欣脑子里闪烁着两个字——报应。 也许她上辈子坑得老实人太多,这辈子她才会对李冥锐格外的维护,甚至可以说保护着他。 “我不是说过,科举是为陛下选才,陛下认为有才的人都会高中。” “这么说,陛下等着我科考?” 宁欣点点头,眼里闪过一缕的嫉妒,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看李冥锐,“齐王世子就不用说了,你们之间总有一些我不想打听的往事,可陛下...陛下是真真的看重你才会等你科举,赐你一个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出身。” 进士及第,或是状元,榜样,探花任意一个,李冥锐的根基会很稳很稳,也许当今陛下不单把李冥锐当作监视齐王世子的人用,也有可能陛下会重用李冥锐。 “陛下和世子你选哪一个?”宁欣望向李冥锐的眸子。 “大丈夫一诺千金。”李冥锐一本正色的说道,“世子殿下。” 宁欣转身进了院门,韩王上一辈子就缺这么一个人,父亲的忠诚给了大唐,不是给得他。 进门后,宁欣看到楚氏,汪氏脸色都不大好看,完全不像是娶了高贵的儿媳妇的欣喜样子。 宁欣屈膝:“外祖母安,大舅母安,二舅母安。” 楚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欣丫头,坐吧。” 李冥锐随后走进来,拱手道:“太夫人安。” 楚氏愣了一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门,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见礼的呢。 楚氏看宁欣的打扮,虽是没有抢新娘子的风头,可宁欣只要站在那里,旁人很难移开目光,这丫头身上又平添了一股难言的魅力。 “昨日多亏了李贤侄招呼齐王世子。”楚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李冥锐顺从般的坐下,楚氏道:“我的大孙女命苦,摊上了这样一个丈夫,若是没有你昨日带走齐王世子,指不定他再闹出什么事。” 宁欣由不得猜测,王月茹**的事情会不会告诉楚氏?楚氏今日脸色不好看是因为王月茹。还是因为昨日婚礼上的闹场?也难怪楚氏心情不好,本应该很隆重的婚礼草草的收尾...不对,宁欣目光扫过楚氏身边放的盒子,这是放元帕的盒子。 若是真如齐王世子所说,长乐公主给王季玉用了药,元帕上不会有落红。 楚氏不会想到是自己孙子有问题,那么只能是薛珍...她是不贞洁的。 再联系到薛珍低嫁伯爵府,楚氏不怀疑薛珍才奇怪呢。 “二少爷,二少奶奶到。” 宁欣闻声看去,王季玉偕同薛珍进门。 薛珍打扮得异常明艳,绣着有红牡丹的襦裙穿在她身上格外的适合,那一簇簇红得耀目的牡丹栩栩如生,并同薛珍鬓间的牡丹花交相呼呼应。 一只八宝攒珠钗压着高耸的发髻,珠光柔亮,衬得薛珍的脸庞更显得白皙。 薛珍如同贵妇一般光彩照人,而他身边的王季玉却显得没精打采,微微发青的眼睑,表明他没有睡好。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薛珍和王季玉并排跪在楚氏面前,楚氏担忧的看了一眼孙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孙媳妇. 她的手不由得拍了拍身边的盒子,平缓的说道:“昨**们也累了。” 薛珍淡淡的回道:“他是累了。”RS 第八十七章 教子 “祖母,喝茶,喝茶。” 王季玉慌忙中端起身边婢女捧着的茶盏递给楚氏,“今儿看您的气色极好,祖母比寻常年轻起码年轻十岁。” 随着王季玉的奉承,楚氏若有所思般接过茶盏,莫非问题处在爱孙身上?可爱孙十二三岁就有丫头伺候,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出问题? 薛珍端起了另外一盏茶敬给楚氏,温婉贤淑的仪态让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声音清冷:“祖母,用茶。” 汪氏火气压不住了,“儿媳妇,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是晚辈。” 薛珍道:“母亲,先别急,儿媳一会给您敬茶。” “你!”汪氏指了指薛珍,“你别以为你是县主就可以目无尊长,既是入了王家的门,你再高的身份也是晚辈,你要守我们王家的体统规矩,你平时轻狂的做派王家容不下。” 面对薛珍平淡无辜的眼眸,汪氏更显的烦躁,以前有多喜欢薛珍,如今面对可能不贞洁的儿媳妇,汪氏就有多恨她,“长辈训教你,你摆出这个样子是不服还是怎得?” 薛珍水盈盈的目光投向王季玉,柔柔的唤道:“相公。” 王季玉脸上完全挂不住了,早知晓人事的他自然明白处子会有落红,元帕上没有落红并非是薛珍不贞洁...而是...而是他那活儿硬不起来,昨夜本是好好的,王季玉偏偏在临门一脚上掉链子了,试了很多种办法,王季玉就是无法入进薛珍身体里。 这对一个男人,以风流怜香惜玉自居的男人的信心是极为严重的戳伤,好在薛珍在一旁安抚王季玉,并未因他无法*房,不把他当成男人看。 王季玉是很感激薛珍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元帕上做假,可薛珍却对他说,祖母,母亲那般疼爱他们,在这件事不好欺骗她们,她们一定会体谅的,不会过多的责怪。 薛珍的婉约,薛珍的善解人意,让王季玉喜欢极了,也满意极了,虽然无法完成最后一步,可王季玉对薛珍多了体贴温存,清早亲自给他调胭脂水粉,亲自为她画眉。 薛珍没有嫌弃他,可他的祖母,母亲明显嫌弃怀疑薛珍,王季玉焉能不怒?薛珍是帮着他背黑锅,若是不帮妻子说几句话,他可就真算不上男人了。 “母亲。”王季玉对汪氏叫嚷道:“您说得是什么话?娘子怎么了?她温婉高贵,大方贤淑,哪一点不守规矩?哪一点瞧不起您?哪有一点的轻狂之色?有娘子这样的好儿媳妇,您还有什么时不满意的?换个人家,不说疼娘子若女儿,起码也不会在第一日给她难堪训斥,请求母亲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多疼爱娘子,她是儿子的命儿。”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握住薛珍的手臂:“她不高兴,儿子就不高兴,她的敌人,就是儿子的敌人,她生,我生,她死,我亡,母亲疼惜她爱护她,就是疼惜儿子,爱惜儿子。” 汪氏惊得张大了嘴巴,呆呆的出神,王季玉的指控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汪氏这辈子就指望着王季玉,可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不贞洁的儿媳妇忤逆她,汪氏怒道:“逆子。” “婆婆,莫要伤相公。”薛珍侧身挡住了汪氏,如此紧要关头薛珍还不忘向王季玉投以深情的微笑,后背生生的挨了汪氏的一巴掌,薛珍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王季玉眼看着可怜的妻子在母亲的yin威下颤颤兢兢,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薛珍搂在怀里,对抗汪氏,失望的说道:“母亲想要逼死儿子吗?您再动娘子一下,儿子一头撞死在您面前。” 汪氏泪流满面,心痛的哀嚎:“我这是为了谁?为了谁啊?逆子,养大了逆子忘了娘。“ 王季玉低头看薛珍,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任谁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 薛珍眼睫轻颤,虽然她故意挑起汪氏的火气,让汪氏被她最疼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让汪氏痛苦,她也算是报仇雪恨,可王季玉同薛珍记忆中的那人有了太大的差距。 “相公,婆婆不是故意,相公不能同婆婆这么说话。”薛珍含泪劝着王季玉。 王季玉道:“她伤了你,就是伤我的心,珍儿,我会保护你的。” 宁欣看着王季玉和薛珍深情款款,瞄到沮丧失落的汪氏,活该啊,生个王季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没脑子不说,还忤逆父母...宁欣垂下眼睑,薛珍为何像是同汪氏有仇一般?她操控这场母子冲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得主持中馈打理庶务的权利?还是她故意想让汪氏因为爱子伤心? 宁欣听到王季玉一声哀嚎,忙抬头,李冥锐?是李冥锐! 只见李冥锐先是一巴掌拍在王季玉的肩头,王季玉的身体立刻垮了半边,不保留力气的李冥锐一巴掌能把王季玉的胳膊拍下来,王季玉不喊疼才怪了。 李冥锐将王季玉像是提小鸡子一样提到跟前,全心依靠王季玉的薛珍猛然失去了支撑,身子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薛珍也被暴怒的李冥锐吓到了,“你...放开我相公。”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李冥锐提着王季玉走到一旁,将王季玉的脑袋按在铜盆里,“我让你清醒清醒。” “李贤侄。”楚氏慌忙道:“放开玉儿,你这是要呛死他啊。” 汪氏顾不得哭了,快步走到王季玉身边敲打着李冥锐的肩膀,“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李冥锐本也没打算呛死王季玉,顺着汪氏的心愿松开了压着王季玉的手臂,王季玉从水里冒头,不停的咳嗽着,鼻涕眼泪横流,狼狈极了,“李冥锐,你好大的胆子,咳咳,咳咳,可恶。” “玉儿,玉儿。”汪氏拍着王季玉后背帮他顺气,“你有没有好一点?” 薛珍此时也走过来,温柔的,体贴的,大方的,关切的为王季玉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水珠,粉嫩的唇瓣轻起:“相公。” 王季玉闻到薛珍身上的体香,早忘记了汪氏还在身边,“娘子,咳咳,娘子,这蛮子是浑人,方才有没有吓到娘子?” 薛珍摇摇头,转身护住王季玉,义正言辞的指责李冥锐,“我看你才应该清醒清醒,你寄居在伯爵府,不感激威武伯对你的大恩,反而伤害威武伯嫡子,你想要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体统了?” 李冥锐冷笑:“我让王季玉清醒就是在报答世叔。” “他因为你不敬生母,不敬祖母,是为不孝。当着兄弟姐妹的面同生母争吵,给姐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为不义,他成亲第一日便忘记生母的养育之恩,忘记同兄弟姐妹的和睦,是为不仁,王季玉连对生母都如此不孝,他还能忠君?”李冥神色肃穆,“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该清醒清醒?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一旦他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被哪个御史知道了,他还想科举?不剥了他的功名以正视听,陛下还说什么以孝治国?” 宁欣勾起了嘴角,李冥锐不傻,他精明着呢。 薛珍道:“皇帝舅舅不会剥了他的功名。” “昭容县主。”李冥锐斜睨了一眼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薛珍,带了几许嘲讽:“最近昭容县主可是很受御史们的关注,你同他婚前私情,借别人做挡箭牌可没少让御史们注目。长乐公主自从清修之后,直在昨日来过威武伯爵府祝贺县主新婚大喜,在下来京数月,可没听说过长乐公主同你是亲近友爱,桃源镇血案悬而未决,此时长乐公主针对谁,谁就是陛下眼里的幕后主使,昭容县主以为谁是算计长乐公主的幕后主使?您以为当朝御史不会关注您?” 王季玉也好,薛珍也罢,他们两人的脸色同样发青,王季玉怕因为忤逆被夺了功名,薛珍担心长乐公主的报复。 “二表哥,还不给大舅母请罪?”宁欣平淡的说道:“李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昭容县主得贤妃娘娘的喜爱,但陛下甥女可多了,昭容县主若是把陛下当作长辈舅舅看,我以为不是很合适,陛下对皇子公主不疼惜,反而疼着别人家的孩子?” 王季玉看了看薛珍,一咬牙跪在汪氏面前,“母亲,儿子错了。” 此时门帘挑开,方才一直在外面旁听的威武伯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他手上攥着一根藤条,“逆子,逆子。” 藤条蔽云蔽日般的向王季玉身上招呼,藤条打碎了王季玉身上的衣服,在后背上留下赤红的血印子,王季玉抱着脑袋:“父亲,父亲,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薛珍和汪氏同时扑到王季玉身上,汪氏哭求:“老爷,老爷,您打死了玉儿,也打死我吧,玉儿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薛珍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白姨娘上前揽住威武伯的手臂,劝道:“二少爷成亲了,老爷不好总是用教子鞭,况且还有昭容县主呢。” 最后几个字极轻,威武伯冷静下来,赞赏的看了白氏一眼,看准王季玉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畜生,你给我滚。” ps求两张粉红,月底了,大家把粉红投给夜吧。RS 第八十八章 高度 王季玉被打了十几藤条,又因为威武伯下手没有留力,王季玉根本滚不动,趴在地上直哼哼。汪氏在一旁泼妇般的哭泣:“我的儿,我的儿。” 薛珍泪眼迷蒙,眼前在地上犹如烂泥一般的人是她记忆中一声呼,千者喏的摄政王? “还不滚!”威武伯再次扬起藤条,“不忠不孝的蠢!我打死你,也省得你出门丢人现眼。” “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楚氏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玉儿同昭容县主新婚见礼,你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怎么?是不是看不我们不顺眼?说他不孝,惹我生气的你才是不孝子。” 威武伯失落的垂下手臂,无奈的说道:“母亲,您不明白这孽障不打不听话,他方才所言所行会给威武伯府惹下大祸的。” 楚氏瞪了威武伯一眼,缓了缓语气:“孙媳妇,孙媳妇?” 薛珍不出意外的又愣神了,宁欣发觉了薛珍的一个特性,总是时不时的走神,宁欣纳闷极了,有什么值得她走神的?难道她不知在别人面前愣神是很失礼的?还是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让她顾不上是不是失礼了? 宁欣轻轻的宽者茶叶,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薛珍对汪氏有恨意,虽然这股恨意薛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宁欣看得出来薛珍想让他们母子互相伤害。 薛珍不停的逼迫王季玉顿悟,出乎众人意料的嫁进没落的威武伯府,其中必是有缘故的。 只是现在宁欣还猜测不出来。 “祖母,我在。”薛珍回了一句,楚氏淡淡的说道:“你先扶着玉儿回房,玉儿他老子吓坏你了吧,孙媳妇,他老子也是希望玉儿成才,将玉儿交给你,老婆子我是放心的,等玉儿养好了伤势,再来见礼。” 楚氏行事比汪氏大方得体许多,薛珍咬了咬嘴唇,低垂下眼睑,“是。” 楚氏...面慈心狠的毒妇,薛珍不敢对楚氏表现出太多的恨意,总有一日她非要收拾了楚氏报仇不可! 薛珍扶起鼻涕眼泪横流的王季玉,“相公,再坚持坚持,我们回屋去。” 贤妻啊,对丈夫感情深厚的贤妻啊,宁欣轻声说道:“二表嫂对二表哥真真是情深意重。” 王季玉抬头,宁表妹,是他最爱的宁表妹啊,宁欣此时在他眼里是那般的柔美,王季玉心痛得流泪,宁表妹...他的一颗心是宁表妹的。 薛珍离着王季玉很近,又比任何人了解宁欣对王季玉的影响力,薛珍强忍着甩开王季玉的冲动,“宁表妹过奖了。” 等到他们出门,王季玉还无法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薛珍轻声说道:“相公。” “嗯?”王季玉依靠着薛珍,“娘子不必为我担心。” 薛珍淡淡的说道:“我想说宁表妹的事儿。” 王季玉想着宁欣那娇媚风流的姿态,不舍又惋惜的摇头:“我有娘子足以。” 薛珍却道:“若是相公能高中状元,宁表妹许是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娘子...我...” “你同宁表妹的情分我还不明白?况且我对她也是喜欢的。”薛珍将王季玉搀扶上了床榻,用娟帕擦去王季玉脸上的泪水鼻涕,“娥皇女英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儿。只是相公如今的身份实在是.....相公若是出息了,宁表妹也会点头同意的。” 王季玉握住薛珍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娘子,我的好娘子,你心似我心,我定不会辜负你。” “哎呦,哎呦。”王季玉牵扯到伤口,皱眉苦脸的说道:“大夫,去找大夫。” 薛珍为王季玉忙前忙后的,表现得极是贤惠,她对王季玉身边的丫头头也很和蔼慈悲,因此伯爵府上下都知道新进门的二奶奶很亲和,丝毫没有身为县主的高高在上。 另一方面,新人见礼被威武伯一顿鞭子抽得场面凌乱,威武伯在王季玉夫妻走后,看也没看瘫软在地上的汪氏,对李冥锐说道:“多谢贤侄提醒,我那孽障实在是不省心。” 李冥锐还了礼,“我也是为了贤弟好。” “是的,是的,往后还要贤侄你多费心。”威武伯越说越觉得不对味,李冥锐是寄居在府里的人啊。 李冥锐不客气的说道:“若是往后他有不妥之处,我还会指正他的,这也算是我报答伯父的厚爱。” 宁欣抿了抿嘴唇,李冥锐说话也挺气人的嘛。 威武伯讪讪的点头:“若是他有贤侄懂事就好了。” 王季玉被打,围在楚氏身边的人也都各找借口的散去了。 宁欣走出了楚氏的院落,李冥锐从后追上来,低声说道:“方才威武伯同我单独谈了一会。” “嗯。” “他询问我父亲是否有遗留下的故物。” “他想留一个遗物做纪念令尊的念想?”宁欣丝毫不像是询问的口气,“为了迎娶昭容县主,伯爵府花销极大的。” 本就寅吃卯粮之家,为了充场面的婚礼,东挪西借的到处是窟窿。今日李冥锐收拾王季玉,威武伯之所以忍下来,一是李冥锐说得很对,二怕也是故意结好李冥锐。 李冥锐看向远处的回廊,唇边含笑:“威武伯很可笑,王季玉更可笑,不知为何,我看到他们费劲心思算计我,算计你,我不害怕,反而觉得他们可笑且可悲。” 宁欣抬眼,“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你的眼界已经超脱了他们,所以你看他们频频的小动作会觉得可笑。” 也是呢,李冥锐被齐王世子和当今陛下看中栽培,再同威武伯计较的话,不是他没用,是那两位眼光太差了。 “原来是这样。”李冥锐笑容深了几分,“宁小姐是不是也一样?” “不会,我同你不同。我虽是认为他们可悲可笑,可我在内宅,我不能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往往一个小人物也会起到意外的效果。“ 宁欣想了一会,在同李冥锐分手前,说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宁欣屈膝进了客院的门,李冥锐摸了摸脑袋,沉思了好一会,他的眸子闪闪发亮,“精彩,实在是精彩。” 将小姨说过的话,告诉给李冥锐,宁欣并不觉得后悔。宁家家破人亡,父亲的兵法需要人继承,李冥锐只怕是最合适的一个。 宁欣在纸张上默写背过的兵书战策,她选用了无双郡主最常用的簪花小楷。 毕竟换了身体躯壳,宁欣写出来的簪花小楷同无双郡主有些许的差别。 好在,寻常的人看不出,看得出的人也不会多嘴,比如那个正打算借着齐王世子妃**整顿齐王府的齐王世子。 宁欣手腕顿了顿,齐王世子不会是想将齐王和齐王妃也弄得不得不荣养吧,齐王夫妻荣养,齐王府不会有人再妨碍他。 他难道现在就想聪明起来? 宁欣沉心继续将父亲多年总结下来的兵法写在纸上,找个机会交给李冥锐,父亲会欣喜多一个李冥锐这样的徒弟。 虽然鞑子被无双郡主坑了一次,但谁也不敢保证鞑子不会再扣边,没有韩王,没有父亲,宁欣实在是不看好如今无双都护府的人。 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冲锋,只会让狮群变成羊群。 整整两个时辰,宁欣都在不停的写,因为伺候她的人不多,宁欣又写得是比较隐秘的东西,遂书房里只有她一个。 “小姐,午膳又热好了。”抱琴已经第三次站在书房门口了,不无担心的说:“您得仔细身子。” “知道了。”宁欣写到精彩之处,不用吃饭就也觉得饱了。 太阳将要落山,天边印满晚霞的时候,宁欣终于放下了毛笔,甩了甩胳膊,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天,勉强算是写完了。 宁欣整个身体缩进了照射进来霞光里,“希望你值得。” 三日回门,王季玉伤势没好,薛珍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必然会受人非议,若是不回公主府一样会被人议论,王季玉揽着薛珍的肩头,“我陪娘子回公主府。” 王季玉强撑着起身,陪伴薛珍回门,到了庆林长公主府,王季玉刚跪下叩拜岳父岳母,就昏倒了。 薛珍尴尬的看着父母,“娘,他是为我才被打的,娘,他很疼我的。” 庆林长公主闷闷的说道:“你现在后悔也迟了,罢了,总是你求来的,是好是坏,你怨不得旁人。” 薛珍木讷般的看着王季玉,支撑她的除了仇恨之外,就剩下对王季玉的期盼了。 威武伯府,楚氏放下了账册,揉了揉额头,“银子,哪都要用银子!” 威武伯坐在楚氏旁边,说道:“玉儿和珏儿想要中举,这笔银子是必不可少的,总不能再让白氏从娘家借银子出来,珏儿是咱们王家的子孙。” 来往应酬,需要银子,儿子们拜师需要银子,求人指点文章更需要银子。 威武伯府的庶务银子一直握在楚氏手上,楚氏看着账面上的亏空,摇头道:“我精力不济,你媳妇又是个蠢的,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的,等孙媳妇回来,我将庶务交给孙媳妇。” 威武伯点头道:“母亲英明。” “往后再用银子,得问过孙媳妇。”楚氏大度的说道:“既然交给她,往后一切事情都听孙媳妇的。”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月底一定会加更,加更的,这几天夜太忙了,月底不会辜负大家。好不容易找到感觉的夜,不会让感觉流失掉的,有粉红就砸给夜吧,多谢,多谢。RS 第八十九章 设套 威武伯对楚氏的话心领神会,他的目光落在楚氏手腕上的佛珠上,低声道:“昭容县主德才兼备,又善于经营,将庶务交给她,儿子是放心的。” 楚氏合上了账册,轻轻的拂去账册上不存在的灰尘,“得做得详细点,要不孙媳妇会嫌弃咱们府上不富裕的。” “入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媳妇,母亲不必担心她,不是谁都像您儿媳妇一般愚蠢透顶。” 提起见礼时候的闹剧,威武伯就一肚子怨气,“若是儿子不教训玉儿的话,万一被谁知晓玉儿顶撞父母,科举他也不用去考了。” 楚氏眸光闪了闪,问道:“你方才这话是不是有人同你说过?” “母亲。” “我知道你看中白氏,我也很喜欢白氏,她生养的儿子一样是我的孙子,珏儿出息成才了,我也高兴。”楚氏慢慢的端起茶盏,宽了茶叶,“嫡庶之道同孝道一样。” “儿子明白。”威武伯轻轻的接过此事,“还有一事儿,李冥锐...母亲到底如何安排的?他一旦科举高中,他的身世必然隐瞒不了。” 楚氏一改方才的从容,“赵曦那丫头眼皮子浅,性情冲动,实在不是李贤侄的良配。欣丫头呢,看着柔弱乖顺,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况且她有押题的本事,我哪能轻易将她给李冥锐?” “母亲,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楚氏淡淡的说道:“要不然用白氏的女儿?总归是个庶出的,配李贤侄也不算委屈了她。” 对愚蠢的赵曦,楚氏已经绝望了。就凭赵曦的智商即便同李冥锐成亲了,赵曦别想从李冥锐口中套出秘密来。 楚氏宁可换个聪明点的人选,也不想白白浪费了手中不多的资源。 威武伯摇头道:“白氏那里怕不会同意。” “她敢?” “母亲,咱们欠白家有三四万两银子了。” 拿人家的嘴短,威武伯宠着白氏,一是因为白氏深得他心,二是白家是威武伯府最大的债主。 威武伯叹道:“府上的生意离不开白家,母亲,白氏虽然唯我的命令是从,可我总不能让她寒心吧,况且我当初答应得是嫡女。” “你就不怕你媳妇闹事?”楚氏略有松动。 威武伯咬了咬牙根,嫌弃的说道:“哪一日她不糊涂?一旦李冥锐被陛下重用,莹丫头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了,左右莹丫头是她生的,没准也是个蠢的。” “哪有这么说女儿的父亲?”楚氏不赞同睨了威武伯一眼,“我再看看。” “母亲。” “这事就这么定了。” 威武伯爵动了动嘴唇,“是,一切听您的。” 婚约的事儿再不提的话,李冥锐将来另娶他们也没脸再提起了,遂威武伯很是着急,可女儿的婚事都掌握在楚氏手中,他干着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催促楚氏尽快的做决定。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楚氏在威武伯走后叹息道:“茹丫头竟然胆子比天还大,万一撕扯开,我真真不如先勒死她!” 在楚氏的逼迫下,王月茹和盘托出同玉表弟有了私情,楚氏吓得魂飞魄散,若是一旦暴露了,王家的女儿就别想着再嫁人,威武伯府的名声也会一朝丧尽,很难在京城立足。 楚氏一再让王月茹表态不许再同奸夫再见面,王月茹勉强答应了下来,楚氏心知女人一旦放纵起来是很难收心的。 想让王月茹有所收敛,只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笼络住了齐王世子,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才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齐王世子的儿子。 楚氏揉了揉额头,“只有她能挑动齐王世子,哎,可惜了欣丫头。” 薛珍拜别父母,同一直昏厥的王季玉返回伯爵府,王季玉到了伯爵府立刻就清醒了。 在王季玉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姿容俏丽的婢女,后院还关着怀孕的麝月,薛珍嘴里满是苦涩,麝月肚子里的那个,她是不打算留的,可如何除去,怎么也不能她亲自动手。 若是想让汪氏和王季玉的矛盾更深,这倒是个好机会!汪氏极为溺爱王季玉,被最爱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为了最爱儿子而死,是薛珍给汪氏设定好的剧本。 心如死灰...薛珍再也看不到王季玉同丫头们眉目传情,她一定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 薛珍起身向书房走去,王季玉问道:“娘子何去?” “我寻两本书。”薛珍回头浅笑,“你们好好伺候相公。” “是,二奶奶。”俏丽的丫头屈膝,二奶奶真是太大方,太贤惠了。 薛珍背对着王季玉勾起嘴角,眼下的他,薛珍嫌脏! 等着王季玉开天智再圆房,如今她会做最贤惠的妻子,赚足好名声,顺便不动声色的将汪氏和老毒婆楚氏逼到角落里。 “还有宁欣!”薛珍手指划破了纸张,眸子里闪过滔天的恨意,“当年我受过的,你这辈子都要尝一尝。” 客院里,宁欣将写好的纸张整理成册子,翻看了几页,宁欣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她没有忘记当年,父亲教导得东西她都记得。 即便在这幅躯壳里,她还是宁欣!曾经挑动天下大局的无双郡主。 宁三元...怎么才能让人记起你?笑容渐渐的隐去,宁欣叹息一声,她不了解宁三元,江南宁家老宅...她一定要去一趟的。 楚氏本答应了宁欣回江南给父母上坟,可楚氏总是找借口阻止宁欣去江南。 过去的几个月,宁欣俗事多顾不上去江南便顺了楚氏的心意,如今长乐公主的事情圆满解决,齐王世子身上的怪事,宁欣也弄明白了,李冥锐有了依仗,不用宁欣再为他操心。 宁欣如今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京城,可用什么办法逼楚氏不得不放她离京呢?是不是用...宁欣眼前一亮,好吧,看看到底是谁算计谁?谁技高一筹? 一日,楚氏当着两个儿媳妇,全部孙女孙子,外孙女的面,将伯爵府的账册交给薛珍。 楚氏和蔼的说道:“我老了,你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将府里上下交给你了。孙媳妇一向是聪慧的,比我比你母亲都强,把府里的庶务交给你,我放心。” 薛珍原本就想着要拿到庶务,楚氏此举正中下怀,薛珍也不是傻子,知晓伯爵府存银不多,可她是谁?她知晓未来的各种商机,她既然能让长公主赚到银子,也能让威武伯爵府收入颇丰。 “我何德何能让祖母如此看重?孙媳年轻,从没操持过这么一大家子事情。”薛珍显得很谦虚,最后加了一句:“怕是做不好。” 楚氏已笑:“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你现在上手,我同你母亲还能在后面把把关。” 薛珍摇头道:“孙媳甚没把握。” 楚氏再三劝说,汪氏,二房太太孟氏顺着楚氏的话劝薛珍接手庶务,她们都了解府里的现状,这烫手的山药只能由嫁妆丰盈的薛珍接手。 推辞不过,薛珍屈膝道:“若是孙媳做得不好,祖母可随时收回。” “嗯。”楚氏笑纹深了一些。 薛珍又道:“若是我因为庶务冒犯了母亲,二婶,众位兄弟姐妹,还请你们看在我是初学的份上原谅则个。” 众人连说不敢,宁欣感觉到了薛珍的警告,笑道:“二表嫂太谦虚了呢,听长乐公主说起过,二表嫂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二表哥娶了你,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 “外祖母,我看用不了三月,伯爵府就会富贵盈门了。” 宁欣恭维楚氏,先给薛珍定下基调,完不成薛珍就是没尽心,盘根错节的伯爵府,早已养成骄娇二气的仆从世仆,薛珍想要赚钱,先得过他们这一关。没有半年的功夫,薛珍根本无法旅顺关系。 当规矩体统混乱的伯爵府是长公主府?宁欣看着薛珍眼角眉梢中蕴含的得意,她以前是长公主府的爱女,女儿在娘家总是娇贵的,薛珍嫁入王家,就是王家的儿媳妇,她想要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也得看王家是不是全听她的。 主持中馈还在楚氏手中呢,薛珍就是她树立起的一个靶子,能赚钱固然好,赚不到的话,薛珍以贤妻自居,在府里处处是漏洞的时候,嫁妆好意思不拿出来? “欣丫头。” “外祖母。”宁欣柔柔的笑道:“您有事?” 楚氏道:“过两日齐王的寿宴,你随我去齐王府贺寿。” 宁欣垂下眼睑,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可我这多愁多病的身体怕是不能出门的。” 楚氏道:“怎会?我看你身体是大好了,大唐的女子哪有总是在院子里养的?欣丫头应该多出门见见世面。” “见世面...我也想的,齐王大寿,齐王世子一定会贺寿的。”宁欣声音有了几分的呜咽,“可我...可我连给父母扫墓都做不到,我枉为人女。看别人父慈子孝,外孙女怕受不了。” “我以前看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了了车马劳顿,今日看你气色很好,齐王寿宴后,你可以去江南,代替我看看你母亲。” 楚氏再次许诺,寿宴之后,宁欣会进齐王府,想去江南怕是没有机会的。 “多谢外祖母,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等齐王寿宴后启程南下。” 宁欣笑盈盈的屈膝,脸上明媚的笑容哪还见方才的虚弱? 楚氏动了动嘴唇,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丫头! ps老生常谈求粉红,咳咳,不是夜不想加更,这么说吧最近夜每天打字一万以上,大多是文件录入,手指头很疼,好在忙过这两天就好了,等月底还债。其实这个故事是夜难得第一个月就这么勤奋的,RS 第九十章 丑闻(上) 齐王曾经有一个先帝最疼的儿子,当今陛下登基后,对皇兄齐王格外的优待,因此齐王府是京城几家王府中最富贵,最奢靡的。 又因为齐王今年四十整寿,齐王府对齐王寿宴大操大办,齐王为了求子,求福气,放生了不知多少的金鱼,飞鸽。 只要来齐王府门口磕头并说一句,齐王多子多福,便会得到一串的铜钱,齐王府侧门摆满了寿包供百姓取用。 宁欣放下了帘栊,看了眼前的一切,她只有一个想法,齐王世子得多头疼啊,齐王府如此炫富,齐王迫切求子的心思,会让当今很介怀的。 活该,宁欣对齐王世子幸灾乐祸,附身到旁人身上,就要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麻烦。她承担了宁欣的一切,他也会承担齐王世子的麻烦,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同命相连。 “小姐,下轿了。” 从外面伸过来一只手,宁欣手搭上去,被抱琴搀扶下轿子。宁欣抬眼一看,不愧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富贵王府,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银安殿,所有这一切都向世人昭显齐王府的富贵尊荣。 宁欣跟着楚氏,随表姐妹们走进客厅,见到了被人簇拥的齐王妃。宁欣屈膝,“齐王妃安。” 齐王妃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她脸上涂抹着很重的脂粉,一双丹凤双眸如鬓,挺直的鼻梁,丰盈的嘴唇,显得她极为英气。齐王妃姓玉,乃玉将军之后,典型的将门虎女。 虽然她打扮得富贵,可宁欣还是能看到她眉宇间的疲倦。 齐王世子妃若是没有她帮忙,**不会如此的顺利。齐王妃疼爱齐王世子是真,可娘家的打算比痴傻多年的傻儿子更重要吧,齐王妃很矛盾,很内疚,由此她显得不够精神。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会认为齐王妃是因为齐王的好色,儿子痴傻而忧伤。 “宁欣?”齐王妃叫住了同王家小姐一起见礼的宁欣。 楚氏嘴唇动了动,含笑道:“王妃殿下真真是好记性,您还记得我的外孙女?” 齐王妃看向宁欣,只见面前的宁欣打扮不不出挑,衣裙寻常不华丽,可宁欣身上就是有种气质,让齐王妃垂爱的气质,齐王妃脸上带了一抹真诚的笑容,“我瞧着你气色比以前更好些,如今是不再用药了。” “是。”宁欣规矩的垂头,离我含笑,桃腮为红,“最近已经极少吃药。” 清丽无双,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宁欣,一直是齐王妃相中的,也是道士说过能给齐王世子带来大福气的女子,可当初齐王妃被楚氏忽悠得相信了王月茹才是儿子的命中伴侣,又有一堆的道士说他们命格相合,信道信佛的齐王妃才放弃了宁欣,转而向威武伯府求娶王月茹。 每每回想起这事,齐王妃口中都像是吞了苍蝇似的,王月茹又是个不守妇道的...虽然她没反对,但不代表就赞成,只是娘家帮她甚多,她本想着王月茹自己回绝的,可惜...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就从了。 若是换了宁欣,只怕娘家内侄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宁欣娇弱,可有着宁三元的傲骨,有着母亲的贞烈。 齐王妃笑道:“不用药好。” “谢王妃惦记。”宁欣疏远般的隔开同齐王妃的距离,齐王府有了师兄,宁欣若不是为了来看好戏,她才不会来齐王府。 宁欣很了解他,这样齐聚的好日子,他是不会错过的,宁欣甚至都有想过,他会不会借着一时激愤就清醒了?他清醒了,李冥锐的好日子也会随之到来。 齐王妃淡淡的笑笑,王月茹想法,她也知道,可她不认为宁欣会听从王月茹的安排来王府做侧妃,因此宁欣对她的疏远在意料之中。 楚氏虽是齐王妃的唯一的亲家,但齐王妃对她的冷淡嫌弃是人都看得出,齐王世子妃也没有随侍在齐王妃身边,夫人们心知肚明,这对婆媳是闹矛盾了。 这也难怪,齐王世子妃这么多年不仅没有生育,还让齐王世子越来越傻,换了哪一个婆婆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据说齐王世子以前的痴傻是可以医治的,因此齐王妃才给儿子定下了没落的威武伯府小姐,并且借助齐王府的实力给威武伯府解决了夺爵的危机,谁能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宁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再坐的命妇,思考哪一个可以用到,她们哪一个的夫婿同宁三元有关系。宁三元实在是被人遗忘的太久了,宁欣坐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个命妇主动同她说话。 宁欣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很沉重,希望到江南会有收获。 “宁表妹,大姐姐叫你过去。” 王月莹是王月茹的嫡亲妹子,拉了一下宁欣的衣袖,“大姐姐病了,好可怜的,咱们陪她说说话可好?” “我同大表姐不太熟,你同大表姐亲近,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方便。”宁欣淡淡的婉拒。 王月莹不悦的说道:“大姐姐一向最疼你,找你说几句话都不成?宁表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宁欣道:“是不是没良心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带一句话给大表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命。” “你什么意思?”王月莹脸有些白,“你这是诅咒大姐姐?” 虽然她一向很疼宁欣,可宁欣如何比得上亲姐?最近汪氏总是在她耳边说宁欣的短处,王月莹更喜欢嫂子薛珍,对宁欣的感情淡薄了很多,尤其是宁欣隔三差五就让汪氏被楚氏教训,王月莹对宁欣有了怨言。 宁欣淡淡的一笑:“不过是一句劝解的话,怎么算是诅咒?若是大表姐能明白的话,也许能救她一命,你一向是扶住弱者,如今大表姐极是危险,你快去看看大表姐吧。” “什么危险?我竟然不知道堂堂齐王世子妃会有危险。” “你不知道得事情多着呢。” “你...” “我不想同你争吵,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宁欣拉开王月莹的手臂,警告道:“这里可是齐王府。” 王月莹咬着嘴唇,薛珍突然插话,笑盈盈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嫂,宁表妹实在是太气人了。”王月莹眼圈红了,像是拽着大人告状的孩童。 薛珍安慰着王月莹,睨了宁欣,笑道:“宁表妹是同你说笑的,谁也舍不得让莹妹妹伤心。” 这边姑嫂情深,那边宁欣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看她那副清高傲慢的样子,真是气人。”王月莹面带恼色,“啊,大姐姐还有事找我,二嫂,咱们回府再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薛珍已笑:“我陪嫁里有个瓷窑,赶明儿我再送你一套茶具,这一回你也可以亲自设计。” “太好了,多谢二嫂。”王月莹欢呼雀跃,“二哥哥娶到你,真真是有福气。” 薛珍啐了一口,“我是喜欢你,即便不嫁给相公,我也很喜欢的你的性情。” “对了,世子妃找宁表妹?”薛珍趁此机会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 王月莹皱了皱眉头:“大姐姐只是想同宁表妹说几句话,可谁知她却不肯,大姐姐会很伤心的。” 薛珍叹道:“世子妃是个有后福的人,熬过这几日,能享受一辈子的太平富贵。” 今日齐王大寿,世子妃有喜,薛珍记得王月茹一生富贵,后来更是凭着王季玉独霸齐王府,就算是她养面首,也不会有人敢说她。 王月莹双手合十,”借二嫂吉言。” 薛珍看向外面,宁欣哪去了?薛珍心中一紧,“你去看世子妃,我去瞧瞧宁表妹。” 撇下王月莹,薛珍走出花厅。 在齐王府里,常见两三个小姐或是几名年轻勋贵子弟在一起谈笑,花前月下,也有不少人互诉衷肠。 薛珍找了宁欣好半晌,她最担心的是宁欣勾引到了肯娶她的人。宁欣对男人的吸引力,薛珍可是记忆犹新。 薛珍想让宁欣品尝她上辈子的痛苦,怎会容许宁欣嫁出威武伯爵府?宁欣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儿。 “她好像再找你。” “不用你多管闲事。” 宁欣躲在假山后面,眼看着薛珍走过去。 齐王世子邪魅的一笑,道:“我以为碰不见你。” “我出来是想看好戏,不是想成为好戏中的人。”宁欣后退了好几步,嘲弄的说道:“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地,就不怕外人发现了?” 齐王世子耸了耸肩膀,“该做的安排都做了,我在齐王府不是白住的,对了,我要宁家京城的情报网。” “你做梦。” “是吗?”齐王世子身体前倾,眸光深邃,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你若是不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最好听本世子的话。” “你怎知我会不想?”宁欣靠近了齐王世子,性感的舔了舔嘴唇,“你怎知我不是欲擒故纵?” 齐王世子愣住了,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捂着宁欣打过的胸口,“你又骗我。” “不长记性,我最恨受人威胁。” 宁欣挑起了眉梢,齐王世子淡笑:“合作可好?” “看心情。”宁欣转身离开,“齐王妃还是很疼儿子的。” 齐王世子摸着下颚,“可惜,我已经都安排好了。”RS 第九十一章 丑闻(下) 拳头划过空气,齐王世子本能的向后躲闪,前生他为天下藩王之首并非是完全凭着祖上的基业。 他随着师傅练武十年,也曾同鞑子疆场拼命,可如今齐王世子身娇肉贵,他的身手比以前差太多了。 突然袭击的人一拳挥空,转瞬变了招数,齐王世子看清楚来人,怒道:“李冥锐,你发什么疯?” 李冥锐根本不理会齐王世子,一个横摔将他压倒在草地上,按住齐王世子上身,李冥锐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两世为人的齐王世子怒极反笑,放弃了挣扎悠然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你压本世子是不是压习惯了?” “你说,若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看到,会不会想多呢?宁欣机灵古怪,但对断袖分桃之事儿可是很在意的。” 李冥锐没有理会齐王世子的调侃,继续按着他上身,“你答应过我,不威逼算计她。” 齐王世子握住了李冥锐的手腕,用力向外拉扯,他身体随即翻身而起,“本世子想知道,若是她嫁给旁人,你待如何?抢亲?还是让本世子派兵给你?” “只要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人,我不会多说一句。” 李冥锐拽起了坐在地上的齐王世子,“我不愿意你勉强她。” “你怎知她不会选本世子?本世子英俊潇洒,志向远大,哪会有女子不喜欢?” “她就不会喜欢你。” 李冥锐很诚实的回答,齐王世子目光暗淡了不少,她是不喜欢,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欢,甚至今生哪怕他会守着一夫一妻的承诺,她也没给过他机会。 “因为她知道,你守不住的。” “什么意思?”齐王世子皱了皱眉头。 “您的心太大,天下女子太多,你要不起她。” “你现在怎么说话这么顺流?”齐王世子调侃李冥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冥锐像是他的兄弟,最亲近的兄弟。 李冥锐尴尬的说道:“因为知道,所以说得出来。” “你怎么不跟她说?” “我不想逼她。”李冥锐背靠着假山,目光看向宁欣消失的方向,“过两日我会出京一趟。” “去做什么?” “她要去江南为父母扫墓,我不放心她。” 齐王世子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见你?知不知道你...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为**心。”李冥锐狐疑的看着齐王世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王世子摇头道:“情种!” 他转身远离李冥锐,”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江南...嗯,倒是个躲避风头的好机会,齐王世子咬牙切齿,你们两个休想甩掉我!李冥锐...你想娶到师妹,先过我这一关。 重生之后,也许是融合了原主的天真浪漫,他此时的性子同当年的韩王有所区别。 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傻子看的时候,只有李冥锐把他当作正常人,李冥锐可以不分对错的站在宁欣身后,同样只要他不同宁欣的意愿冲突,李冥锐也可以不分对错的帮他,银狼...齐王世子拍了拍额头,将来他会封李冥锐为狼王。 对月长啸,忠贞凶猛的狼王。 不过怎么算他都排在第二位,齐王世子多了几分的不甘。 阴影处,闪过一人,跪伏在齐王世子身前,“主人。” 齐王世子冷傲的问道:“可安排好了?” “喏。”仆从缩了缩身体,无视尊贵的主人身上粘着的草芥灰尘,“世子妃...” “嗯?” “不,是王氏已经去了西暖阁。” 只有在李冥锐或者宁欣面前,齐王世子才像凡人。 “把昭容县主...”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唇边邪魅的笑容越浓,“就是那个嫁给威武伯儿子的薛氏,让她撞破奸情,我想齐王不介意多一个美人。” 打扮寻常,面容寻常,扔人堆里就找不见的仆从额头冷汗滴滴,看来那个薛氏得罪了主人,撞破皇家齐王府的丑闻,在京城她想不出名都很难。 齐王世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一缕幽冥般阴冷,“她不是四处寻找宁欣?本王..本世子如她所愿。” “奴才明白。” 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做得漂亮点。” “喏。”仆从磕头之后,快不离去。 齐王世子拍掉了身上的草芥,能帮宁欣的事儿,他一定会帮忙,这算是他欠她的,哪怕宁欣不需要,回味前生,到底是谁欠谁的? 他同她的恩怨情仇一时之间很难区分清楚谁亏欠谁,好在他们都有了重生的机会,齐王世子叹息一声:“守不住吗?” 薛珍寻找着宁欣,她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寻宁欣,她走走停停,碰见相熟的人还得停下来说两句。 在一处凉亭前,薛珍正同人说笑,恍惚间看到花丛后有人影闪过,薛珍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宁表妹,最近她神色不大好。” “宁表妹?” “是我夫君的表妹,从小就养在伯爵府的。” “你可真真是大方,换了我谁管夫君表妹的死活?” 旁边的人拽了一下说话人的袖子,低声道:“你才回京城,不明白的。况且谁家没有表妹?你没有表哥?怎么一说起表妹来,口气这么冲?” 薛珍笑道:“总是亲戚,她那副哀愁落落寡欢的样子,我看着很心疼。” “那不耽搁昭容县主了,您快去寻宁小姐吧。” 等到薛珍走后,方才被拽住的**不悦的说道:“你拉我做什么?表妹?哼。” “你刚到京城什么都不知道,薛珍利用人家宁小姐,现在还倒打一耙说她精力不济,你也不想想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想嫁给表哥?可方才齐王妃还说宁小姐身体比以前更好了,你想想谁得话可信?我知道你受了丈夫家表妹的苦楚,可不是所有的表妹都惦记着勾引表哥。凡事你多想一想,别是听风就是雨的,我看表妹夫的心还是在你这的。” 说话的两人是正宗的表姐妹,这年头谁没有亲戚?谁没做过表妹? 薛珍寻着熟悉的人影向西边走去,来往的下人越来越少,薛珍多了几分的担心,不由得停住脚步,宁欣会来此处? 薛珍打算向回走,刚迈出两步,听见女子的呻吟声,薛珍侧耳听了一会,很耳熟,是宁欣? 不会,宁欣勾引男人用得是眼泪,用得是清高柔弱的凤仪。 不管在此处**的人是谁,薛珍都不会凑这份热闹,后宅中的阴私任谁都说不清,两世为人给薛珍的教训太深了。 薛珍不由得加快脚步,在转过密林的时候,薛珍闻到一股香气,她眼前一黑,噗通摔倒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体被人移动,薛珍咬着嘴唇,喃喃的说道:“不,放过我。” “昭容县主,不是小的不想放过你,谁让您没事闲得到处溜达,小的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主子。您放心,一会您就会清醒了,放心,放心,小的用得**很少很少。” 薛珍努力的睁开眼,可眼睑像是被粘上了一样只能勉强撩开一道缝隙,她被人抬着...抬着,薛珍虽然身体无力,但精神是清醒的,越是如此,薛珍越是后悔,她为什么要来寻找宁欣?如果同众夫人在一起,她也不至于遭受这些了。 吱嘎...是门打开的声音,薛珍感觉身体腾空飞起,哐当...她落在了地上,因为震动,薛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她此时听到男女嬉戏**的声音...眼睑轻了一些,薛珍睁开眼儿,发现在床上有两男一女,他们白花花的光着身子,薛珍很是恶心... 她挣扎的起身时,床上的四十左右的男子跳下来,抱住薛珍,色迷迷的说道:“又来一个。”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薛珍的耳边,薛珍身上像是有恼人的虫子爬过,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让本王亲一个。” 本王?是齐王?薛珍抬脚狠狠的踹齐王的下身,齐王目光迷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不肯松开她,薛珍从头上拔除簪子,插进齐王的肩膀,齐王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不识好歹。” 然后撕扯起薛珍的衣服,薛珍的力气显然敌不过齐王,贞洁攸关,薛珍惊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坐在密林中磐石上的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引齐王妃过去。” “喏。” 西暖阁东边是一片密林,因此足以隐藏住齐王世子。当看到齐王妃领着嬷嬷冲进西暖阁后,齐王世子低垂下眼睑,师妹,你到哪里看戏去了? 齐王世子从大石上起身,慢慢走进西暖阁,一进门看到齐王妃抽了王月茹两记耳光,“贱人!” 齐王世子目光呆滞,“你们...你们...噗...” 他吐血昏迷过去. 齐王,王月茹,玉表弟,还有衣服被撕得破碎的薛珍...场面很诡异,此时又有几个夫人听到声音赶过来,虽然她们进不来西暖阁,可在内宅打滚的人何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露出明白的神色,讪讪又八卦的退下去。 早就回到宾客中间的宁欣察觉到气氛极是诡异,也听到宾客之间的窃窃私语,抿了一口茶水,师兄就不怕丑闻太重,把王位给折腾没了? ps明天后天双更,大家把粉红票投给夜吧,努力了一个月,夜不想此时被人超过去啊,拜求大家粉红票。RS 第九十二章 休妻 在宾客命妇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薛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她们中间,除了重新梳洗换了一身接近来时的衣衫之外,看不出薛珍有何异样来。 对旁人或探究,或嘲讽,或yin秽的目光视若无睹,薛珍像是从来没有出去过。 宁欣抬眼睨了薛珍,在这一点上很佩服她,不是谁都能镇定下来装作无事的,此时越是急促不安,越是解释,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宁表妹。” “嗯?” 薛珍捧着茶盏走到宁欣身侧,含笑的说道:“你方才去哪了?” 宁欣淡淡的一笑:“方才我去哪了不能告诉你,可刚刚我在客厅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二表嫂。” .... 扑哧,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薛珍本就是瞩目的焦点,很多人明的,暗的关注着她。 宁欣给薛珍这可软钉子,让她很下不来台。 薛珍含笑道:“我在齐王府里好一顿找你,相公让我照看着宁表妹,往后宁表妹再出门,可得提前同我说一声。” “看二表嫂说得,我有手有脚,而且已经长大了,哪里用得着二表嫂看着?二表嫂很忙的,您还是将注意放在二表哥身上得好。” 薛珍还想再说什么,宁欣眉梢一挑:“二表嫂是个孝顺的,您就没在外祖母身边伺候?” 薛珍脸色变得煞白,“我...我...” 她被齐王亲吻到脸颊耳根被齐王扯碎外衣的记忆不会消失,她更是亲眼目睹了齐王,齐王世子妃,以及一个青年的yin秽,两辈子都受过贞洁教育的薛珍对此很是恶心。 “世子妃身上不好,祖母和母亲陪着她呢。”薛珍讪讪的说道。 宁欣眼睛弯弯的,“二表嫂一向颇懂得药理,您没去看看世子妃么?也许你能帮到忙呢。” 你不仁,我不义。薛珍找茬,宁欣不还回去,让薛珍不痛快,她就不是宁欣! 薛珍慌乱的说道:“我不行,我不懂得医术。” “若是不懂的东西多呢,二表嫂多听少说就是了。” “....” 薛珍沉默的坐在一旁,宁欣微扬起嘴角,欺负薛珍的感觉不坏! 薛珍的经历,宁欣不用费力就能想得到,齐王世子那人最是护短,不说他们上辈子的恩怨情仇,就说这辈子他也不想再同宁欣交手,总得有人撞破丑闻,薛珍又盲目自信的四处乱溜达,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的了。 宁欣现在看不透得是,齐王世子如何把世子两个字去了,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夺爵?出丑的人薛珍也算上一个...宁欣突然想到了薛珍是谁的人?也许贤妃娘娘可用... 脑子里总是想着阴谋诡计,宁欣默默的叹息,什么时候能轻松一点? 李冥锐的身影在她脑子闪过,也许同他一处,不用考虑从背后射来的冷箭。宁欣不惧对敌,最怕得是信任亲近人射出的冷箭。 “齐王殿下到,齐王妃到。” 齐王府两位主人同时驾临银安殿,众人纷纷起身,男子行礼,女子屈膝。宁欣从齐王脸上看到几许的茫然,齐王妃搀扶着齐王,笑容有几分的尴尬。 他们同时出现,也可以制止旁人过多的议论。 “齐王世子呢?”有人这样的问。 齐王妃淡笑道:“他身体不好,在后院给王爷磕过头了。” “齐王世子的病很重?” “调养两日就会好的的。” 齐王妃神色局促,齐王手撑着脑袋似昏昏欲睡,男宾命妇不敢多说别的,一个劲的粉饰太平,满嘴的祝齐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坐在宝座上的齐王只是抬了抬手答谢祝寿的众人。齐王妃让乐坊的女子吹拉弹唱,让舞姬献舞活跃气氛。 本应该很热闹喜庆的寿宴弄得气氛极为诡异,过了不大一会,齐王以身体疲倦为由率先离去,寿星公走了,宾客们再好奇也得告辞离开。 于是,齐王府清净了,外面热闹了。不解释是错,解释一样是错,像这种桃色丑闻一直是京城百姓的最爱。不到片刻功夫,外面的流言丰富走样得令人震惊人们的想象力。 宁欣和表姐妹们被留在齐王府的后宅花厅里,虽然隔着一座屏风,但楚氏训斥王月茹的声音,汪氏的哭声还是能听到一二的。 二太太孟氏面容凝重,好在她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双方早有默契的定下了,虽然对方不敢毁婚,可伯爵府如今名声顶风臭八百里,二太太咬了咬牙,回去还是劝说相公分家得好。 以前她还惦记着能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如今早早离开泥潭才是上策。 王月莹,王月容不知错错,惨白着一张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薛珍抿着嘴唇忍了好一会,听楚氏越骂越不像话,薛珍一下子起身,拉开九扇屏风,哗啦一声,楚氏的声音彻底的灌入众人的耳朵: “不守妇道,身怀孽种...你怎不去死?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孽种?宁欣宽着茶水,莫怪齐王世子选这个时候动手,头上有点绿没什么,弄个野种出来,他将来不好办呢。 王月茹哭得肝肠寸断:“祖母。” “你别叫我,我没这样的孙女!”楚氏抬手给了汪氏一巴掌,“你教导出的好女儿...王家的脸色都被她丢尽了,你让王家剩下的小姐怎么嫁人?偷人...偷人也不弄干净了,还偷到齐王的床上!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 薛珍道:“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想着解决办法,你就是骂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伯爵府的名声。” 楚氏瞪着薛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的好孙媳,我还没说你呢!” 孙女偷人,身怀孽种,这事楚氏是有过预判的,况且孙女怎么都是齐王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氏一向是只顾着威武伯爵府,她连亲生女儿都敢算计,孙女有算是什么? 薛珍平静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堂堂正正,祖母您说我什么?” 楚氏冷笑道:“堂堂才正正?好一句堂堂正正,你的衣服怎么换了,我明明记得你不是穿这件的吧。” “齐王发疯,中了迷魂的药剂...我不过是被他撕碎了衣服而已。”薛珍不愿意回想当初的的事儿,劝道:“您就不想想怎么离开齐王府?” 楚氏咬着嘴唇,离开齐王府谈何容易?外面布满了齐王妃的人,齐王妃离去前曾说过,这事不算完,王家一定要给齐王府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杀了王月茹显然是不够的。 “你有什么办法?”楚氏问薛珍。 薛珍斜睨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月茹,淡淡的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姑奶奶是有贼心没贼胆,她更没有怀着野种的手段。” 楚氏眼前一亮,“你是说?” “不错,同大姑奶奶有染的人是玉家少爷,那可是齐王妃的亲侄子。齐王府里哪一件事能隐瞒得过起齐王妃?又有哪一件事儿不经她的首肯能做成的?退一万步说,这事同齐王妃没关系...玉家少爷总是她的叫进王府的。” 楚氏微微点头算是赞同薛珍的话,“齐王...” 薛珍道:“据我猜测齐王殿下定是中了**,大姑奶奶方才神色迷蒙,也像是用错了东西,不管怎样,齐王妃都不会想要被陛下夺爵,我...若是齐王妃有心,我可以进宫求求陛下,求求贤妃娘娘。” “你?”楚氏惊喜的说道:“对,你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是贤妃娘娘看重的人。” 楚氏有逃脱升天的感觉,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欣再次对薛珍刮目相看,同时她微微的蹙起眉头,难怪齐王世子选她....皇帝和贤妃曾经有着那样的关系,若是陛下以齐王扒灰夺爵,齐王喊起冤枉来,陛下纳贤妃的事情会再次被提起。 唯一能进宫去求情的人,只有薛珍。她自己本身又不干净,自然无法置身事外,齐王世子的隐藏势力再在京城摇旗呐喊敲敲边鼓,齐王的爵位应该会保住。 而齐王弄出这样的丑事,荣养是必祸事的办法,齐王府必然会交给齐王世子。荣养的齐王也容易‘病逝’,如此没有谁再能干扰到他了。 宁欣低垂下眼睑看着压裙的玉佩,他一直这么厉害。 齐王妃走进花厅,冷笑道:“你们商量得可有结果了?” 宁欣看到跟着齐王妃的人手中捧着三个托盘,一碗药,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谁都能活,王月茹不行,齐王世子不会要这样一个不贞洁的世子妃。 “王妃殿下。”薛珍挺身而出,“您这么想要我们大姑奶奶的性命,只怕是做得太过分了,若是没有您安排,她也不至于走错了路。” 齐王妃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贱人!” 薛珍万万没想到齐王妃说打就打,“你就不怕皇帝舅舅夺爵?” “齐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了,王家的姑娘儿媳妇做出这等的事儿,我还怕什么?”齐王妃了冷笑:“你若不是贱人的话,怎会去私会齐王?你别忘了,齐王也是你舅舅!” “我是...”薛珍气得浑身颤抖,“我是碰巧。” “你这话没有人会相信。” 齐王妃越过薛珍,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并扔到王月茹的脸上,“这是休妻书,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齐王世子妃。” ps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月底啦,大家清仓把粉红投给夜吧,拜求粉红。RS 第九十三章 耳光(二更求粉红) 一张薄薄的纸张落在王月茹身上,这张纸代表着齐王世子同王月茹再无任何的关联。 齐王世子再娶的话,一样娶得是嫡妻原配,新进门的齐王世子妃头上不会再被一不贞洁的女子压着。 宁欣感觉到齐王妃向她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齐王世子...你想做什么? 在大唐帝国,女子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一些,被休的女子极少的,夫家若无明确的理由是绝对不可以休妻的,若是被休的女子娘家不服可去衙门讨回公道。 但凡被休的女子大多是不守妇道,不贤不孝的,这样的女子不会再嫁,宁可娶和离的女子,也不会娶被休的。 婆家难容,娘家没有办法常住,被休的女子大多只能长伴青灯古佛。 王月茹手臂颤抖的看着休书,“不,你不能休了我!” 齐王妃冷笑:“都到了这部田地,你还想赖在齐王府不成?你做下的肮脏事儿,我羞于提起,我儿被你气到昏厥,到现在还躺在床榻上,王爷因你用药,神志不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孽种...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楚氏张嘴欲言,齐王妃一个锋利的眼色甩过去,“怎么?你还感觉冤枉?齐王府的名声被你们一家给毁尽了。” 齐王妃食指指着楚氏,骂道:“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不仅教导不好孙女,娶个孙媳妇也是朝三暮四惦记舅舅的色女!” 楚氏一听这话,差一点被气得昏过去,“齐王妃...” “跪下,你给我跪下!” 齐王妃憋了一肚子火,不冲楚氏汪氏发泄冲谁发泄? “你也说过我是齐王妃,我是主子,你是臣下,我打你,你得受着,我骂你,你得听着。叫你老东西还是客气的。” “跪下。”齐王妃怒喝。 楚氏身子直打哆嗦,富贵太平的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被人如此的羞辱。 她虽是伯府的太夫人,但比起齐王妃差得太远了,以前齐王妃给她脸面,眼下孙女做出如此丑事,孙媳妇又戳破了丑事,楚氏哪还有脸底气,只盼着齐王妃快一点消气,她也可以早一点回到伯爵府。 膝盖一弯,双腿一软,楚氏噗通一声跪在齐王妃面前,“王妃殿下。” 齐王妃坐到椅子上,手搭着扶手,鬓间的钗环摇晃,金亮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也让楚氏等人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凉意,齐王妃看来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宁欣等人原本是坐在外面花厅的,此时楚氏和汪氏都跪下了,她们这些做孙子辈的也不敢坐着随楚氏跪伏,宁欣直接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站着。 此时应对齐王妃是关键,也没什么人多注意宁欣。 齐王妃睨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后悔极了,怎么就瞎了眼睛选王月茹那贱人做儿媳妇? 除了站着并退到旁边做壁画装饰品的宁欣外,薛珍是在场的王家人中唯一站着的。 她神色傲然,话语犀利:“王妃殿下责怪世子妃应当,可您就不怕外人议论你作威作福亏待功臣之后?随意的训斥勋贵命妇,您就不怕陛下疑心齐王有不臣之心?即便我们是臣下,但我们也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齐王府的奴才。” 齐王妃慢悠悠的说道:“来人,掌嘴!” 齐王妃身边的妈妈抢步上前,轮圆胳膊,正手反手打了薛珍两记耳光,打完薛珍后,妈妈恭恭敬敬的屈膝:“昭容县主,老奴得罪了。” “你...你...” 薛珍脸颊肿得老高了,打人的妈妈一看就是练过的,薛珍没有感觉到太疼,可脸庞的肿胀程度却很惊人,被齐王妃打,薛珍认了,如今被一个老刁奴打...这口气薛珍忍不下,抬手就想反打回去。 薛珍的手臂挥空,那人跪在地上,对齐王妃道:“主子,奴婢幸不辱命。” 薛珍根本就是一拳打在空气上,没有伤到那位妈**一根头发丝,“齐王妃,你气人太甚。” “是谁不识好歹?”齐王妃拍了扶手,“我好心好意让人教教你规矩,教教你怎么说人话,你还想对我的人动手不成?难道你没听过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也不用摆出个委屈的样子给我看,你应该知道以前你的尊贵是庆林长公主给你的,如今你从公主府下嫁给一个秀才,你还想要什么脸面?你一个秀才娘子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词?” “本王妃不应该让人教训你?论爵位,本王妃是一品正妃,你不过是个县主,论私本王妃是你的舅母,你做下错事勾引舅舅,实在是下溅,对本王妃无理,是为不孝,你这样的下溅外甥女,本王妃让人打你两下都是轻的。” 薛珍嗓子腥咸,“齐王妃。” “你以为本王妃会怕庆林长公主?还是你以为本王妃会惧怕贤妃?”齐王妃冷笑,眸光闪过嘲讽。 薛珍道:“你根本就是想害齐王舅舅,我这就进宫同皇帝舅舅说齐王亏待忠臣重臣。” “少给伯爵府脸上贴金,忠臣?呵呵,你先问明白了王月茹如何嫁进齐王府再说吧,至于重臣,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威武伯爵不过是一闲散小吏,哪算得上重臣?当年若不是王爷求情,威武伯府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楚氏,本王妃说得可对?用不用本王妃给你算算旧账?” 楚氏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对薛珍怒道:“跪下,你给我跪下。” 薛珍还想端着,楚氏抬手硬将薛珍拽倒了,压低声音在薛珍耳边说道:“我不管你是县主还是怎样,你如今进了王家门,就要听长辈的话。” “王妃殿下,我...”楚氏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我没教导好孙女,我愿意将孙女领回去。” 齐王妃睨了一眼不平挣扎的薛珍,“脸面不是别人给的,你不顾夫家是否是积善人家执意下嫁个秀才早就应该料到今日。你今日被打能怪谁?出阁前看娘家,嫁人后一看夫婿,二看夫家,你自己不要脸面就别怨恨我不留情面。” 薛珍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辩驳齐王妃。 难道要告诉齐王妃,她一是为了报仇雪恨,二是为了生儿子偿还上辈子的亏欠,三是看中王季玉的专情,四是...四是因王季玉将来权倾朝野,无人可比? 两世为人,薛珍这一世想要过得快意恩仇,有仇报仇。 齐王妃暗骂一句不要脸的糊涂虫! 她之所以对薛珍这么不讲情面,最主要的原因是薛珍被齐王扯碎了衣服,那可是外甥女和舅舅啊,就算是大唐开放,也没开放到这程度,还有一点让齐王妃愤恨得是,若不是薛珍高声叫救命,也引不来那么多的人,这次的丑闻,跟本就没有给齐王妃粉饰太平的机会。 本来齐王妃对薛珍就是一肚子怨气,薛珍又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拼命维护威武伯爵府,齐王妃怎么可能容她? 想做贤妻,也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在旁边看了经过的宁欣,一点都不怀疑先帝对齐王王妃的选择明显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选的! 该狠得时候狠,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能顾忌面子。 齐王府最近丑闻满天飞,当今陛下还会在意齐王妃折磨罪魁祸首? 是,威武伯是陛下的臣子,按说齐王妃如此做会让陛下怀疑齐王有不臣之心,可眼下...最最关键得是眼下齐王世子是傻子,齐王又做下了扒灰滥交的丑事。 别说齐王妃教训楚氏,就是杀几个人,当今陛下为了皇族的脸面着想,也只会拍手称快。 在当今陛下眼里,伯爵府无足轻重! 宁欣抬了抬眼睑,暗自佩服齐王妃,难怪齐王世子敢躺在床上装病,有这么一个妈,他省事啊。 “休书已经给了,我以王月茹不孝,挑拨王爷和世子关系休她,你们可有异议?” 王月茹脑子已经僵硬了,汪氏非常怕齐王妃再问罪伯爵府,也想着女儿留下性命就好,忙说道:“没有,没有。” 楚氏和薛珍同时皱眉,宁欣默默得谈了一口气,蠢材不需要解释!以挑拨父子关系休她,那扒灰**,于人通奸身怀孽种,又该怎么治罪? 汪氏这是想把王月茹送到死路上,想让伯爵府的姑娘嫁不出去。 楚氏想了半晌,最终说道:“王月茹交给王妃殿下处置,求王妃殿下看下昔日的情分上,放威武伯府一条出路。” 薛珍看了楚氏一眼,为伯爵府的安荣,为了楚氏自己安乐富贵的晚年,楚氏可以抛弃牺牲任何人!薛珍唇边带着苦涩,王月茹同她何其的相像? 王月茹还做错过,她却无辜的被人陷害...薛珍合上眼睛,怎能不报此仇? 齐王妃一样手,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捧着毒药,匕首,白绫的婢女将这三样放到王月茹面前,王月茹向后缩了缩身体,“不...不...我不要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是玉表弟的,是王妃您的侄孙子啊。” “他已经族谱除名,玉家不会再有他这一号。” 齐王妃扶着妈**手臂起身,“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的娘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齐王府。你也别怨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ps 明天还是双更, 求粉红啊,求粉红。RS 第九十四章 好人 留给楚氏决定王月茹的生死?若是王月茹不死的话,也许死得就是她们了。 谁也不清楚毫无顾忌的齐王妃会再弄出什么来。楚氏目光深沉,王月茹吓得躲进汪氏的怀里,“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直看着事情变化的宁欣上前一步,狠狠的合上屏风,转身对花厅里的表姐妹道:“此事自由外祖母决断。” 宁欣平静得如同一弯清泉,王家姐妹们再看宁欣时,全都胆突突的,她柔弱的身体,纤细的神经经过这样的惊变,不是晕厥,就是应该哭个不停的,可此时只有她想起将屏风关上,只有她镇定动容得仿佛不认识里面的人一样,现在想来也只有宁欣没跪在齐王妃脚边。 该说她无情?该说她心狠? 宁欣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淡淡的说道:“齐王妃已经走了。” 二太太孟氏明了的起身,可脚底下一个踉跄,宁欣扶了她一下,“二舅母当心。” “脚软了。”孟氏神色讪讪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些, 宁欣扶正孟氏,淡淡的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孟氏连连点头,宁欣迈步走出了花厅,直到宁欣身影消失后,花厅里的人统一的深吸一口气。 王月菲搀扶着母亲孟氏,眉头死死的皱着,“方才那人是宁表妹?” 孟氏拍了她一下,低声警告:“往后你不许再在宁欣面前乱说话。” 宁欣总共就说了一句话,可她如今却让整个伯爵府的主人感到畏惧,宁欣那句话谁都会说,关键在于气势,蔑视人命的冷漠以及无情! “娘,我是宁表妹的表姐。”王月非嘟着嘴,“您怎能说我在她面前乱说?我...宁表妹同我一直很要好的。” 孟氏捂住了女儿的嘴,眼角余光扫过长房呆滞的小姐们,“回去再说。” 王月菲支支吾吾道:“能回去吗?” 孟氏苦笑:“你祖母最在意的始终是伯爵府。” 为了让齐王妃消气,楚氏怎会在意一个犯了大错的孙女?孟氏以往对爵位渴求的心思彻底的熄灭了。 楚氏本应该能同齐王妃争一争的,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可王月茹怎么也能保住性命,可...孟氏看了一眼屏风,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分家,宁可少要点祖产,一定要分家。 宁欣坐在花厅侧边的回廊上,后背靠着柱子,微微得合眼,心狠无情?上辈子栽赃陷害得事情没少做,她手上也有很多无辜人的鲜血,同情慈悲的感情早就被残酷的现实磨没了。 王月茹...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说是陌生人也差不到哪去。 脚步声响,虽然来人尽量的放轻脚步,但宁欣多年养成的警觉很敏锐,在来人靠近她之前,回头一看,李冥锐震惊又有几分尴尬的矗立在宁欣身后。 蜂腰猿臂,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他的五官说不上俊美,可宁欣偏爱他身上的阳刚之美。 这人就是小姨说过的拥有阳刚之美的男人,像大地一般厚实稳重。 ‘小欣欣,你要记得,选男人长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性子太倔强太骄傲,也太会算计,心气太高的女人不好嫁,选个敦厚老实的,像大地一般能包容你,信任你,托起你。’ 小姨的话...这是在她择夫前小姨说的话,她不是不想听,而是当时碰不到。 “宁小姐,别...别难过。” “你从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宁欣特意勾出笑容,眸子水亮闪烁,樱花瓣的唇瓣一张一合,“我一点都不难过。” 李冥锐靠近了宁欣一步,虎目里印着宁欣含笑的影子,嘴唇轻起:“你不是坏人,你不是无情的人,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自私自利的好人?宁欣自嘲的笑笑,转过身看向天边的火烧云,一簇簇火红的火烧云将天空点缀得绚烂夺目。 红彤彤的太阳坠在天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去,晚风拂过,宁欣眉宇间多了几许的感伤,也许火烧云太美,也许对身后的人多了信任。 宁欣弯起了眼眸,低笑:“有人说我是毒妇,有人说我是妒妇,有人说我是妖孽,也有人说冷心冷肺,说我没长心肝,就是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 “李冥锐,我若是好人早就死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无双郡主毁誉参半,有人敬佩她,也有人骂她。 宁欣因为不同于别人的坚持,不同于其她女子的任性,她的成长里一直充斥着同龄人的误解,严格说起来宁欣的闺蜜不多,若是没有小姨的话,宁欣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坚持下去。 宁欣喃喃的说道:“坚持没什么不好,起码在刀锋冰霜的时候,我会活着,会报复。” 若是没有这样的性子,也就没有无双郡主了。 “我觉得你好看,是好人,别人怎么看你...嗯,要不我帮你打到他们认为你是好人?”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看到宁欣肩头抖动,知道她在笑,一颤一颤小巧的肩头...李冥锐清了清干热的嗓子,从宁欣身上移开目光,“我可以打到他们服气。” “拳头能解决普通人,可解决不了权贵。你浑身是蛮力也扛不住很多的人!这世上最有力量的拳头是权柄。” 宁欣站起身,手扶着漆红漆的柱子,侧头含笑道:“千百年来,皇帝谁都想做,为什么?因为皇帝一句话可以决定天下人的生死,达官显贵的荣华富贵,他们能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权利是皇帝给的。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只是当今陛下比较可怜一点,至高无上的权利被几位藩王生生的削去一半,因此陛下必然会削藩...”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宁欣看着李冥锐眉头紧皱,他明显的心不在焉,“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说了。” 多少人想听她说话,可李冥锐却不珍惜,发愣去把,笨死了,被齐王世子吞得一点都不剩才好。 宁欣的那位师兄,经历了前生的失败,今生变得越来越心狠,越来越善于利用一切了。 李冥锐几步追上宁欣,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迈开长腿向前横跨了一步阻挡住宁欣,“我有话说。” 宁欣的身高仅仅到他的胸口,李冥锐又长高了,换换水是长个子,宁欣的身体像是被他整个人把包裹住一般,宁欣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有几分的恐慌。 “我想不到别的法子。” “什么?”宁欣狐疑的看着李冥锐,他的思路是不是太过活跃了?“你想要做什么?” 李冥锐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声音低沉了一些,“我又不能去问齐王世子,我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不会帮我的,只要我露出一点点口风,他就会算计得我骨头都不剩。” 宁欣越听越糊涂了,听他的话,宁欣放心了很多,李冥锐虽然没有齐王世子精明,但他的感觉非常的敏锐,而李冥锐就是顺着感觉走的人,不会因为爱憎而影响判断。 “我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姐妹,没有人可以给我出招...平王世子倒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口花花了,他想到的招数,宁小姐一定看不上。” “你同平王世子还有联系?” 宁欣抿了抿嘴唇,这摔出来的交情可真够深厚的,打量着越显得窘迫的李冥锐,也许风云签不是传说。 那两位世子都是人精儿,齐王世子就不说了,别看平王世子总是泛着桃花眼招蜂引蝶,可他绝对不是好色无能之辈。 这两人性子是高傲的,寻常人就是对他们拍马逢迎,他们也不见得会接受,而他们对李冥锐...像是知己兄弟。 人于人的缘分真的很难说,宁欣看到李冥锐点头,眼前一亮,莫非李冥锐天生有‘勾引’心狠手辣无情之人的特质? 当今皇帝也对他刮目相看呢,宁欣勾起了唇角,老天爷是爱护厚道人的,李冥锐的机缘实在是太好了。 李冥锐说道:“前两日平王世子还领着我去水秀坊。” 宁欣笑眯眯的问道:“看到好看的姑娘了?” “花花绿绿的难看死了。”李冥锐像是找到家长的小孩子,果断的告状:“她们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个劲的贴人,胭脂也很重...” “你被她们贴了?” “没有,我把贴上来的人踹到河里去了,平王世子笑得直打跌,若不是记着他的身份,我也想将他扔下水的。那地方的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画舫上一片片的粉红...我一点都不喜欢,听齐王世子说,水秀坊是销金窝,一掷万金。” 宁欣幽幽的问道:“平王世子笑你啊。” 李冥锐点头,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气,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冥锐添油加醋的说道:“笑得可厉害了,还说我傻,不懂得女人香,她们香是香了,可香气太浓,一点都不好闻。” “乖,以后不要同平王世子一起玩了。” “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我听你的。” 宁欣笑了笑,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 ps今日双更,求粉红。RS 第九十五章 夺爵(双更求粉红) 宁欣抬高手臂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每拍一下,李冥锐的脸庞都会红上一分,漆黑的眼眸也会柔和上一分。 他仿佛一头因为爱抚而收起爪子的猛虎,等到李冥锐回过神时,宁欣已经进了花厅了。 李冥锐懊恼般使劲捶了捶脑袋,该说得事情还没说...宁欣没事拍他肩头做什么? 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李冥锐的脑袋撞了撞柱子,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平王世子,对,就是因为提起平王世子,他才会分心的,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下一次一定把你也踹河水里去。 正被父亲平王爷教训的平王世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后背止不住冒凉气?是哪个美人惦记玉树临风的本世子?不对啊,怎么有点心慌意乱呢? “李爷。” 齐王府的仆从吓坏了,暗想这人什么毛病啊? 仆从再多的非议面上也敢露出来,巴结奉承的说道:”世子殿下不肯吃药,一个劲儿要小悟空,您看...” 齐王府上下都知道李冥锐的外号,当然也都知道李冥锐对齐王世子的重要性。 搞不定齐王世子的时候,一定要找李冥锐已经成了公认的了,在齐王府,李冥锐有个独特的称号李爷。 齐王府的人在李冥锐面前都以李爷尊称。 “不肯吃药?”李冥锐嘴角扯了扯,心说,齐王世子又没病,当然不会吃药了。 “李爷,您快点过去吧。”机灵的仆从压低声音道:“王妃殿下去了宫里,齐王爷神志不清,若是世子殿下再有好歹,王妃回府不会饶过小的,李爷,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救救小的性命吧。” 李爷心地纯良,这么说肯定管用。 李冥锐很认真的摇头:“我不是活菩萨,我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齐王府的仆从摆着一张苦瓜脸,老实人也不好捧。 脚步声响,楚氏等从花厅里鱼贯而出,楚氏面色灰白,可好在维持着镇定,汪氏被嫡女庶女搀扶着,李冥锐看着汪氏已经没有意识的昏厥了。 那挺着红肿脸颊的人是王季玉的新婚妻子昭容县主?李冥锐强忍着笑意,肿得像是猪头一样! 再往后看,越过二太太孟氏母女,宁欣坠在最后。 她低垂着眼睑,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的人,额前的刘海挡住她的神色,李冥锐隐约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李冥锐拱手:“老夫人。” 楚氏动动嘴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冥锐,“贤侄可是同我们一道回去?” 楚氏斜睨李冥锐身边的人,虽是齐王府的仆从,但从衣着上看一定是个管事的。 “李爷。”对楚氏一行人很冷淡傲慢的仆从却对李冥锐巴结的要命,“您就高抬贵脚,去看看世子殿下吧,李爷,求求您了。” 李冥锐对楚氏说道:“我去看看齐王世子。” “贤侄请自便。”楚氏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慈爱的笑容,“齐王世子要紧,不过,李贤侄也别回府里太晚了,明日,我有事同你说。” “是。” 李冥锐低头让过楚氏等人,在宁欣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低声道:“我想娶得只有你一个。” 宁欣抬了抬眼睑,目光正好同李冥锐对到一起,平静对执着,宁欣似被李冥锐眼里的执着震了一下,低声道:“你如今是外祖母眼里的香饽饽,很多人都想嫁你。” “没有谁能勉强我。” “哪怕有婚约?” “婚约?我怎么不知有过婚约,我进京有三个月了,从没有王家人同我说过。” 宁欣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就同那两个脸皮厚的人学吧。” 两人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说了好几句言简意赅的话,李敏锐看着宁欣远去的身影,目光越发的坚定,诚实是他的特性,但他不会因为诚实就娶不到心仪的妻子。 即便王家小姐同他有婚约,但王家明显待价而沽。 今日发生的事儿对王家小姐的闺誉是很严重的打击,因此楚氏才会说明日有事同他说。 在他寻常时,除了宁欣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如今王家小姐出丑闻了,而他成了齐王府的李爷,楚氏想到婚约? 李冥锐眼里划过阴冷,他就那么好欺骗,那么好欺负?楚氏以为她想怎样就怎样? “李爷?” 仆从打了个寒颤,李爷也很有气势,方才他还以为见到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呢。 “世子在何处?” “您随我来。” 仆从前面引路,李冥锐一边走一边皱眉,当面退婚另娶宁欣,会对宁欣的名声不好,他不在意旁人的非议,但他却不想让任何人非议宁欣! “你到底想什么?心不在焉的。”齐王世子将一个果子扔给发呆的李冥锐,缕了一下披散开的头发,明了的问道:“宁欣?你是不是又想着宁欣了?” 李冥锐咬了一口果子,迷糊的说道:“没想着她。” 齐王世子勾起嘴角,“不信。” “伯爵府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他们家的小姐是不是很难嫁?” “伯爵府?三日后再没有威武伯爵府了。” 李冥锐呆呆得拿着咬了一半的果子,喃喃的自语:“那她们不是更难嫁了?” 齐王世子没有说话,从果盘里捻起一颗果子,眯起眼眸似在品尝口中果子的甘甜,王家人终于记得李冥锐了? 虽然这么做不够厚道,但若是让李冥锐顺顺利利的娶到宁欣...齐王世子也觉得郁闷,再等两年,只要两年,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如果别无选择的话,宁欣也许会改变主意,毕竟他们两人知根知底,齐王世子吞掉果子,不试过,怎知他守不住? 碰得一声,李冥锐像是被扎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想到了,若是被夺爵,他们家老太太会想法设法恢复爵位!有一人是最关键的,太夫人不会将白净的嫡出孙女便宜我,我去找平王世子。” 齐王世子愣了一会,在李冥锐出门前问道:“你再不装老实人了?” “在老实人眼里,只有两种人,朋友或是敌人,没有第三种,宁小姐是我身上的逆鳞,谁碰谁死,齐王世子,您也一样。” 李冥锐走了,齐王世子看着面前的果盘,低沉得笑了,“银狼,你就是银狼。” 齐王妃哭哭啼啼从太后的寝宫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微微的翘起嘴角,没有人能在打了她一记耳光后安然无恙。 “陛下驾到。” 齐王妃站到一旁,屈膝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走下御辇,看了一眼擦眼泪的齐王妃,低沉的说道:“皇嫂免礼。” 齐王妃身体一颤,跪在地上,呜咽道:“陛下,臣妾没脸见您。” 齐王妃往日冷艳高贵,今日哭得像是泪人一般,皇帝背着手,抬头看着慈宁宫的匾额:“母后怎么说?” 齐王妃盯着皇上龙袍上的金龙,在龙袍下皇上穿得是金缕鞋,一丝灰尘都不见的金缕鞋。 若是她的儿子不曾...不曾变傻,如今她又怎么会伏低做小的进宫请求昔日巴结她的人做主? 刚同齐王成亲的时候,她就是隐形的太子妃,等到她生出最得先帝宠爱的儿子后,多少人围着巴结她? 午夜梦回,齐王妃总会想到当年的风光。 皇帝重重的嗯了一声,齐王妃发呆让他想到了别处,皇帝仔细的端详齐王妃,女人...没有女人能无视他? “皇嫂起来说话。” 齐王妃磕头道:“陛下赎罪。” “皇嫂不必如此。”皇帝抬了抬手手臂,“朕不会因此事责怪皇兄。” “谢陛下。” 齐王妃慢慢的起身,退后了半步低垂下脑袋,抽泣道:“太后娘娘说,威武伯教女无方,夺爵。臣妾知晓太后娘娘这是为王爷出气,陛下...本来看在昭容县主的份上,臣妾不会说威武伯府一句的,可昭容县主...她...她竟然做下了那等的事儿,臣妾害怕若是不给她个教训,以后她再张狂起来可怎好?好在太后娘娘只是夺了威武伯的爵位,并未处置昭容县主,若是她精挑细选的夫婿争气,夺爵并不会妨碍他被您重用。” 薛珍毕竟在贤妃那里很有脸面,太后娘娘可以借着薛珍给贤妃难堪,可齐王妃总不能学了太后,她该解释得还是得解释。 皇帝状似沉思。 齐王妃咬了咬牙:“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母后,母子两人哪有隔夜的仇怨,臣妾那不争气的孽障,提起来臣妾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旦他遇见事儿....被人羞辱,臣妾绝饶不了伤害他的人,天下慈母都是一样的,太后娘娘更是疼陛下入骨。” 皇帝迈步上了阶梯,“朕不会看在薛珍的面子反驳母后懿旨。” “恭送陛下。” 齐王妃看到皇帝入了慈宁宫后,慢慢的站直身体,若不是在慈宁宫,方才那番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齐王妃转身道:“出宫。” 楚氏一行刚到伯爵府,刚刚下马车,一名手持圣旨的太监总管来到伯爵府,“圣旨下。” 楚氏等人跪地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武伯罔顾圣恩,其女不守妇道,有辱皇室,朕遵太后懿旨,夺威武伯世袭爵位,毁丹书铁卷,钦赐。” ps最后求粉红,虽然夜成绩悲剧,但还是很努力的,求粉红。RS 第九十六章 掐架 宁欣跪在后面自然看不清跪在最前面的楚氏和大舅舅的面色,威武伯夺爵了?齐王妃厉害啊,养女儿和养儿子一样的重要。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到怔怔出神随时都有可能晕厥的威武伯手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会记得将府门的匾额摘下来,被御史弹劾了,可不是说笑的,至于府中逾制的东西,该收就要收。” “...是...” 威武伯,现在应该叫王老爷,他擦了擦眼角,站了三次才勉强站稳脚跟,目光呆滞发傻,宣旨的太监见他这样,主动提醒:“丹书铁卷。” 薛珍突然说道:“丹书铁卷还是别毁了吧。” “昭容县主。”太监对薛珍还是蛮客气的,况且在宫里他又算是贤妃的人,因此太监尴尬的解释:“这...圣旨上写着的。” “你将丹书铁卷带回宫里去。” 薛珍虽然脸颊还肿着,可毕竟是两世为人,抗打击能力比楚氏等人强很多。 她这些年她给贤妃出谋划策,没少打击贤妃的敌人,夺他人爵位的事情,她也没少参与,因此薛珍是知道流程的。 夺爵若是丹书铁卷不毁的话,还有机会恢复爵位。 “我总是皇帝舅舅的外甥女,你带着丹书铁卷回宫,也算是给我留了个面子,上交皇帝舅舅后,丹书铁卷毁也好,不毁也罢,都同你没关系。” 薛珍将几张银票塞进太监的手中,压低声音道:“不是我说,京城有几家勋贵的丹书铁卷是当着祖宗灵牌的面毁的?除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之外,大多都被皇帝舅舅给收回去了,陛下以孝道治国,念着勋贵们祖上的功劳。你这次给我留脸面,将来我还能忘记你?你也应该清楚皇帝舅舅最疼我,贤妃娘娘最相信我。” 白脸的太监捏了一下银票,小眼睛提溜转动了两圈,道;“咱家就给昭容县主留一份体面。” “多谢公公。” 薛珍暗自松了一口气,保留丹书铁卷,就是保留住了希望,薛珍又摸出两张银票塞给传旨的太监,客客气气的说道:“留给公公喝茶吧。” 花花轿子,人人抬,太监道:“如此多谢昭容县主体恤奴婢了。” 宁欣在王老爷接旨后就起身了,眼看着薛珍如何威逼利诱传旨的太监,宁欣挑了挑眉梢,若是她....也会贿赂太监,但绝不会将丹书铁卷交还或是让人毁掉,她...宁欣低头看着鞋尖,会直接捧着丹书铁卷去皇宫。 人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 不过,薛珍比起王家的人已经强太多了。 宁欣目光扫过发呆的王老爷,扫过面色凝重的王二老爷,扫过身子瘫软默默流泪的楚氏,扫过面色悲凉却有一分窃喜的二房太太孟氏,扫过喃喃自语不知说着什么的王季玉,还有那几位捂着眼睛慌张哭泣的王家小姐,对比他们,薛珍已经算是清醒的了。 至于大太太汪氏还昏迷着,宁欣心想,汪氏昏迷得真是时候。 在祠堂供奉的丹书铁卷被请出来,王老爷步伐缓慢且颤抖,他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将丹书铁卷交给传旨太监。 等到丹书铁卷离手,王老爷双膝一软,跪地哭天喊地:“列祖列宗啊,不肖子孙没脸见你。” 他这一哭,所有王家人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齐声的哀嚎痛哭,再加上有些兔死狐悲的下人凑热闹,宁欣按了按耳朵,哭声太吵了。 薛珍一把拽起王季玉,提着他的领口向祠堂走去,哭泣的众人停顿了一会,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祠堂位于府邸的东边,据风水先生说,祠堂所在地是府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王老爷等人在后面跟着,宁欣能猜到一些薛珍想要做什么,想要恢复爵位,指望着王老爷是不行的。 薛珍从没放弃过督促王季玉顿悟且上进,为了这个原因,薛珍不惜残害王季玉的身体。 只是薛珍这样的霸道,这样像牵着狗一样拽王季玉去祠堂,有多少双演眼睛会看着他们,即便是王季玉也不会想要这样不给他留脸面的妻子。 上辈子宁欣婚姻生活不幸,可却不能说她不了解男人。 薛珍是百无禁忌还是她不懂呢?河东狮可不是在这个时候教夫,刚柔并济才是上策。 男人嘛...宁欣想到了上辈子唯一近了她身的男人——鞑子大汗,公认的草原枭雄,有时候在她面前还像个小孩子,开始的时候,宁欣几次碰壁,后来有时宁欣会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国仇家恨,容不得他们真正的琴瑟和鸣。 他们走在一起开始得时候就是各取所需,宁欣忘不了国仇,他忘不了入主中原,开始就是错误的,又怎么会结出累累硕果? 进了祠堂,薛珍霸气的将王季玉按跪在王家祖宗的灵牌前,“你就没有想对祖宗说的话?” 王季玉呜咽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孝,不孝啊,孙儿没有看好姐姐,让她做下那样的丑事,孙儿...孙儿很难过。” 好嘛,王季玉一推二六五,他根本就没想到若是他争气点,得皇上看重的话,丹书铁卷就不会被夺走。 薛珍眼里满是失落沮丧,呜咽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王季玉,你的胆识呢,你的谋略呢,你的志向呢,你...你这样怎能配得起...” 怎配做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王季玉的脑袋到底想些什么?就算是他没有开天智好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窝囊啊。 薛珍被齐王妃骂为贱人,被亲生母亲心疼低嫁,她百口莫辩。 她相信将来他们都会明白的,可再看王季玉没有担当的样子,薛珍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看错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发芽后,薛珍异常痛苦,为了报仇,为了将来的富贵,陪伴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薛珍哭得比王季玉还伤心,还要悲切,指着王季玉道:“你怎能这样?” 王季玉被妻子当着众人面指责没用,怎能不怒? “我怎样了?难道被夺爵是我的错?不是大姐姐不守妇道,怎么会有此恶报?你...你光顾着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撞破此事,这等丑事凭齐王妃还能隐瞒不下去?可你的叫声不仅召来了齐王妃,还召来了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薛珍指着王季玉,“是我的错?难道别人对我无礼轻薄,我不该叫?不该护着名节?” “那是你舅舅,他怎会对你无礼?”王季玉冷笑一声,“谁知道当时的状况是怎样?若不是你行事太过分,大姐姐也不会...齐王妃更不会将怒火发泄到伯爵府头上,你才是罪魁祸首。” 王季玉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该反思过错得是你!从咱们定亲后,我和府里就不太平,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我总是被你打破头,明明我能行,可同你洞房之后,我就不成了。” 薛珍身体晃了晃,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敢说我的错? 薛珍对王季玉的脸一顿乱挠,王季玉白玉般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甲抓痕,两人厮打在一起... 宁欣摇了摇头,真是热闹啊,在祠堂打架,他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脑子?没有有点名叫智商的东西? 一个不知为什么自作聪明,一个纨绔子弟,凭他们还想振兴王家? 宁欣不愿意再看眼前的闹剧,悄悄的离开了,走出十几步了,还能听到那两人的怒骂声..“贱人,灾星。”“无能,废物。” 背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住手。” 宁欣听清出是楚氏的声音,她恢复得也算是挺快的,不过孙媳和孙子打架,她会向着王季玉? 不会的,楚氏此时一定会站在薛珍这边,昭容县主能同宫里说上话,薛珍比宝贝金孙重要。 夜幕下的府邸很幽静,因为今日夺爵的事儿,原本喧嚣富贵的府邸显得有几分凄凉。往日是常见的下人仆从,此时也难觅踪影,挂在回廊上的灯笼此时也没人记得点亮它们。 宁欣勉强借着月光看路,天上的明月好像也感受到了王家的灾难而时隐时现,宁欣脚步轻盈灵活,倒也不会被绊倒。 只是她独自一人,心底难免有几分孤寂的感觉。 天上的弦月隐去,群星无亮,在宁欣眼前飘荡着一个灯笼,灯笼游移,宁欣难免心中一惊,“谁?谁在那?” 灯笼举高,照应出李冥锐憨厚的脸庞,“是我。” 宁欣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拿个灯笼吓唬人。 她脸色正常,可她那双水润的眼睛方才露出一抹的孤独,李冥锐即便在全黑的地方,眼睛也能看到眼前的东西。 “给你照明。” 李冥锐举了举灯笼,迎上了宁欣。 他胸口这么起伏做什么?他的脸怎么又红了?咦,脑门怎么也红了?像是什么撞的...宁欣问道:“你脑袋上怎么了?撞到墙了?” 李冥锐刚刚运足底气打算开口说话,听宁欣这句话,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回答宁欣道:“我自己撞的。” “脑袋长在你身上,不是你自己撞的,还是别人撞的?” 宁欣走了几步,见李冥锐没有跟上,看他正拿着灯笼发呆,宁欣摇头道:“回去记得上药。” “嗯。” “还不走,你不是来给我照明的?” “好。” 李冥锐提着灯笼走在宁欣身侧,悄悄的打量着宁欣,也许不说话,也挺好的,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走不到尽头才好。 ps休息两天,再加更,夜这本会勤劳点的。RS 第九十七章 朦胧 事情没有如李冥锐所想,回去的路很快就走到的尽头。 “我进去了。”宁欣屈膝告别。 李冥锐握紧了照明用的灯笼竿子,“宁小姐。” 宁欣回头,此时李冥锐手中的灯笼是垂下的,看得清路面但看不清他隐晦不明的脸庞,宁欣完全转过身,面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说?” 李冥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耷拉下脑袋,仿佛他的耳朵都垂下了,宁欣突然想到一物,“李冥锐。” “宁小姐先歇着。” 因为府邸里乱了套,仆从大多玩忽职守,李冥锐和宁欣院落隔着的铁门并没有上锁。 即便是上了锁,只要李冥锐想得话,一样可以翻墙过来,不是怕吓到宁欣,他也不会因为想见宁欣而忍得这么辛苦了。 李冥锐准备拉开铁门时,宁欣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喝一杯酒可好?” 出门迎宁欣的抱琴脚底下一个踉跄,喝酒?晚上?还是同李公子? 李冥锐一闪身重新回到宁欣面前,眼睛火亮火亮的,“不打扰宁小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宁欣不知怎么很想宠他一下,李冥锐着实有趣的紧,“我不想孤单一个人。” 宁欣走到院落里的石凳旁,指了指另外一个石凳,“坐。” 李冥锐看她坐下后,慢慢的走过去,将手中的灯笼放在石桌上。 抱琴端着酒壶,酒杯走过来,顺便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将酒肉,一碟腰果,一碟卤味。 知晓主子不想人打扰,抱琴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锐退回了屋里,趴着窗户注意外面的动静,微弱的烛光,时隐时现的月光能让抱琴看到李冥锐没有轻薄主子。 宁欣和李冥锐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宁欣笑道:“吓坏抱琴了呢。” “嗯,她还警告我。” 李冥锐睨了一眼宁欣,抱琴不明白,即便他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宁欣。 李冥锐仰头饮酒,清酒并不浓烈,比起韩地的烈酒差了许多,李冥锐本身就是千杯不醉,清酒在他口中没有一点的滋味。以前他都不喝这种淡而无味的清酒,可今日他竟然品出了清酒中一抹甘甜。 也许是因为对面一起喝酒的人? 李冥锐的嘴角翘起,“等有机会,我请宁小姐用韩地的烈酒。” 宁欣小口啄酒,眼睑低垂但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不在尽力控制甜柔的嗓音:“你想灌醉我?韩地烈酒,也就是刀子酒很烈的。” 李冥锐侧头,宁欣脸颊微红,水润的眸子娇艳欲滴,她好美,好媚。 身上一股股的热气到处流窜,李冥锐手掌做扇子扇了两下,明知道移开目光会舒服一些,可他就是舍不得不看眼前的娇媚美人。 “你???是喝不了烈酒???”李冥锐嘴唇一阵阵的酥麻,“宁小姐。” “嗯?”宁欣撩起眼睑,似酒醉了一般,疏懒的说道:“什么事?”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同旁人饮酒?” “为什么?” 李冥锐红着脸,“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醉了。” 你醉得时候,有另外一种魅力,你就像是最诱人的幽兰。 胳膊撑着石桌,宁欣托着脑袋,“你以为我会醉?还是以为我酒醉以后会被人占便宜?” “都有。”李冥锐垂下眼,此时他是彻底的不敢看微醉的宁欣了,怕???怕控制不住轻薄了她。 难怪柳下惠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对旁的女子,李冥锐能做柳下惠,但面对宁欣,李冥锐的方寸心神都乱了,他会顺从本能的欲望。 宁欣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夜空中荡漾,笑声如同波纹一般击穿了李冥锐。 “我不会醉。”宁欣如此说。 “可你现在像是醉了。” 李冥锐倒酒,喝酒,拿了卤味放到口中用力的咀嚼,好像这样做可以分散宁欣对他的吸引力。 如果她不醉,宁欣是绝对不会表现这样给他看的。 “齐王世子什么时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没有问过他?” “他不说,我不会多问。” 宁欣唇边的笑容更浓,“那你们每天在一起做什么?耍猴玩吗?” 李冥锐又拿了一颗花生扔到口中,猛然听了这话,花生直接扔进了喉咙里,李冥锐咳嗽起来,脸庞憋得更红,“没耍猴???咳咳咳????” 宁欣不重不轻的捶着他后背,李冥锐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难受?” “咳咳咳咳。” 宁欣使劲一拳砸在他后背,李冥锐知道宁欣生气了,拆破了他的诡计,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哑的说道:“好了。” “算你识相。”宁欣又轻轻的拍了他后背一下。 李冥锐心里的不满随着这一下烟消云散,恨不得再被宁欣捶两下,只要最后给个甜枣吃,怎么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处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点离开。”宁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三日后我会南下。” “你会回来吗?”李冥锐心中一紧,“你不会住在江南了吧。” “不会。”宁欣摇摇头,京城才是她以后生活的重心。 李冥锐松了一口气,“我护送你去江南。” “你不准备科考护送我?而且齐王世子会放你离开?” “他凭什么不放我去江南?我献给他得是忠诚,不是随传随到。” “???” 李冥锐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说过这里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导我功课,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韩地,没去过江南。” 宁欣笑意盈盈的问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么?你就敢跟着?” “你不会骗我,不会耍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谁说的?” “就算你骗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愿。” 李冥锐看向宁欣,再一次珍重的重复:“心甘情愿。” 宁欣别开了眼儿,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热情,仿佛能将她给烤化了一般,宁欣操纵算计过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可对李冥锐???她的心有一些乱,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还有理智,她不会此时同李冥锐喝酒。 “我对你好,心甘情愿对你好是我自愿的,我乐意!宁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锐见宁欣沉默下来,他有些慌了手脚,慌忙解释:“对你好,不需要你报答,其实???我没什么能帮到你,而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锐亮得渗人,“去给宁三元扫墓?一起?” 宁欣含笑点点头:“一起去给我爹扫墓。” 既然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她就要抓住他。错过机会,将来再后悔也没用了。 不管对什么,只要宁欣认准了,她就不会轻易的错过。 若不是怕吓到宁欣,李冥锐真想打一趟拳,随宁欣去江南拜祭宁三元意味着什么,李冥锐一清二楚。 他兴奋,他惶恐,他亦有点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宁欣吗? 还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约,李冥锐手掌放在膝头,“我会解决的。” “什么?”宁欣看着一本正经,像是随时听长辈训斥的李冥锐,“你解决什么?” “我???”李冥锐目视前方,“反正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后患我来除去。” 李冥锐站起身:“三天?足够了。” “喂,你在说什么?”宁欣叫住了李冥锐。 李冥锐背对着宁欣:“我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随你去拜祭宁三元。” “干干净净?” “嗯,很干净。” 宁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银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锐脚底下一个踉跄,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真没什么银子,要不,以后还你?” 宁欣微微抬起下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显得越发的清冷精致,“你想怎么还?” 拍了拍脸颊清醒了很多,李冥锐道:“以后我得的银子都归你,怎样?你只要留给我骑马的钱就成。” 噗嗤,宁欣笑了起来,“很可怜呀?” “不可怜。”李冥锐拉开了铁门,身影没入黑暗中,“一点都不可怜。” 宁欣手指摩挲着酒杯,这可是你说的,李冥锐!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经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亲,爵位既然被夺了,我们这一大家再住在府里,日常嚼用会让大哥很为难。府里进项不多,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气得一拍暖炕,“你们想要分家?爵位虽是没了,但丹书铁卷还没被毁去。” 孟氏道:“本来爵位就是长房的,我们搬出去,长房是恢复爵位,还是怎样,同我们二房无关,该项顺您的,儿媳不会不做。您若是为儿女孙子着想,也该做主分家的。” “叫老2过来。”楚氏怒道。 二老爷来到楚氏身边,跪地道:“母亲就依了儿子吧,儿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儿子。” “你们???你们???”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好,你们别后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亲好好养病,分家的事情,儿媳一早已经给儿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儿媳可不敢贪长房一点点的财物。” 言下之意,长房也别想贪墨了应该属于二房的财产。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镇,分家会很公平合理。 ps明天双更,夜会勤劳一点点。RS 第九十八章 分家 楚氏瞅着二儿子。 “你夫人说要分家,你怎么说?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父亲去的时候,交代过你什么?你大哥刚被夺爵你就想着搬出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难之时更应该同舟共济啊,老2。” 楚氏先硬后软,拖着显露病态的身体,“你同老大是嫡亲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机关头抛弃寡母和兄嫂?我从小就教过你,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爷的衣袖。 王二老爷也红了眼圈,呜咽道,“若是您以前对儿子说这些,儿子绝不敢此时提出分家。儿子这些年在您眼里算什么?你可还记得,儿子当年候补守备,只需要一千两银子,您说没有,让儿子等一等。可转瞬大哥要做什么文会,你随手就给了一千两!母亲知不知道,当年占了儿子守备缺的人今日已经是总兵了。儿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会不如他。当年大哥的那个文会除了一堆附庸风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么?” 王二老爷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红了一些:“儿子不擅长读书做诗,所以母亲从来都认为儿子不争气,只能依附巴结大哥讨生活。我虽然是母亲生的,我从不敢求您像对大哥那样对儿子掏心掏肺,但总得有一半真心吧。儿子早就同您说过,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诗词,想要振兴家业得走兵道,可您从没听进儿子的话。” “母亲,您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多拿祖产银子。” 王二老爷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刚被夺爵就闹出分家来,总不是好事!我记得王家在京城西边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儿子只要一个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传古董做个念想,其余田产地契,内库存银存物,儿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妆儿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给大哥侄子儿他们好了。” 宁欣站在门外,听到王二老爷这番说辞,宁欣略觉得吃惊,显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职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爷、 楚氏嘴唇蠕动,含泪道:“老2。” “母亲,每月儿子会给您二百两养老的银子,儿子儿媳以及儿女也会时常来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儿子虽是心里不乐意,但总不能不认您这个生母。” 楚氏脸臊得难受,王二老爷一句一句实在话让她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泪纵横,“老2啊,我是疼你的???” 说着说着,楚氏手背擦着眼睛低泣起来。 王二老爷苦笑道:“儿子不敢怪您,对比小妹,您对儿子已经好很多了,小妹没有选国公,也没选王爷,她嫁给宁三元有什么错?您至于???至于最后都不认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国忠贞,对小妹一心一意,这样的妹夫到哪里去找?您???罢了,子言母过是大不孝,儿子不说了,只求您看在宁家万贯家财上,好好的真心的对待外甥女。” 楚氏脸一阵红,一阵白,跟一直变色龙似的,尴尬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偷偷的看向门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儿子的嘴巴,“谁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宁欣?” 王二老爷摇头:“若您准许,等外甥女从江南回来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个女儿,下个月她就要出阁了,我同夫人最喜欢女儿,一定会带外甥女如同亲生。宁家留给她的嫁妆???自然有人会向你讨要。大哥养了外甥女十余年,剩下这段日子,我养她,这也算我报答***夫了,没有妹夫的提携,我到不了今日。” 宁欣挑开门帘,走进了屋里,像是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王二老爷,国字脸,浓眉,鼻梁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风度,可宁欣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宁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觉不到的真心。 虽然只有一分真心,但总好过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时刻提防着被算计了。 在楚氏开口前,宁欣泪盈盈的问道:“不麻烦二舅舅吗?” 楚氏道:“欣丫头,你也要离我而去?” “外祖母,我会回来看您的。”宁欣屈膝:“我孝顺了大舅舅十余年,俗语说亲娘舅,谁有娘舅亲?您让我去孝顺孝顺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就不想着伯爵府重振旗鼓?你们一个个将来会后悔的。” 宁欣垂下脑袋,轻声说道:“那您就让我们在悔恨里渡过下半生吧。” 孟氏虽然事事掐尖,平时管着丈夫很严,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她一向是听王二老爷的。多养个外甥女,就多养一个好了,也不是养不起? 虽然没有达到公平的分家产的目的,但孟氏仔细一想,这样做起码名声不算是太坏,况且伯爵府也没有多厚的底子,跑着恢爵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就算有昭容县主,也不一定能恢复了爵位,这次丑闻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当今陛下对勾引舅舅齐王的昭容县主能看得过眼?当今再对昭容县主恩宠有加的话,御史一定会有话说的。 “儿媳喜欢外甥女,您就让她跟着我们过吧,等她出嫁,我一定会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母亲,您放心,我不会亏待外甥女,我将外甥女当作女儿养,不会想着让她做儿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爷那样品行高洁的人,独生女儿若是落到了为妾的下场,他们在地底下都无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了楚氏的意图,怜惜的看了低头的宁欣一眼,“若是这事儿传扬出去,咱们王家和宁家可没脸见人了。” 楚氏胸口闷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喘着粗气道:“好,好,你们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爷磕头道:“母亲您为大哥想,也得容我为儿女们着想。儿子???儿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2爷对宁欣和蔼的说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从南边回来后,我来接你。” “多谢二舅舅。”宁欣屈膝谢过,送王二老爷出门。 在他们夫妻走后,宁欣没有再进门,隔着帘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楚氏在屋里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宁欣没兴趣宽慰楚氏,也没兴趣帮楚氏出谋划策,更不会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气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宁欣挑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家丁,给了很丰厚的赏赐,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对宁欣表忠心。 长乐公主也送了她五六个侍卫,再加上李冥锐,宁欣不犯愁安全的问题。 抱琴收拾行囊时,回头问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爷府上?” 宁欣放下了茶盏,淡淡的说道:“二舅舅能说接我家去的话,我很感激二舅舅。” 这也给了宁欣彻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断的借口。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赵表小姐去看望了被关在祠堂思过的二少爷。”抱琴啧啧称奇,小声说道:“不过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里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锐怎么说?”宁欣很感兴趣的问道。 抱琴强忍着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将姑太太从屋里赶出来,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里骂了半天,最后被李公子泼了一盆冷水,姑太太这才浑身湿漉漉讪讪的离去。” “两边都想要,两边都够不到,真不知赵曦在想什么。” “奴婢看她是思过思糊涂了,二少爷有昭容县主在,就是想要纳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今谁不知二奶奶是府里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随口说道:“太夫人只罚了二少爷,却没对二奶奶说一句重话,还不是因为二奶奶有能耐?听说昨夜太夫人抱着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当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这番表现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关系去了。 抱琴给宁欣续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让爵位恢复了,若是能成???二老爷可就亏了呢。” “大唐帝国每年夺爵的好几个,你看哪个轻轻松松的就恢复了?我只看过夺爵毁丹书铁卷的,可没看过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县主面子大,往好了说,两三年能恢复爵位,往坏了说的话,王家这辈子就别想着复爵了。二舅舅是聪明人,跑复爵的消耗还不如用在如何进取立功上。二舅舅看着是个稳当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么点东西,他能没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总是不在京城,现在想来,他一个微末小吏怎么会总是出京?” 宁欣越想越觉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给二舅舅底气的绝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问道:“您说二老爷有事瞒着?” 宁欣笑道:“不管他怎样,反正他这份恩情我是要还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宁欣一贯如此。 分家之后,虽是强撑着,但楚氏病体越发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着薛珍的手,含泪道:“以后府里就指望着你了。” 薛珍对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举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软,又觉得他没有未来摄政王的威风。 “想要恢复爵位,必须得走通吏部,礼部,只有两部尚书同意才能报给宗爵府商议如何恢爵。” 薛珍叹息:“礼部尚书好说,我认识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难办,他油盐不进,又是六部之首的尚书,便是送礼走人情,他也不缺这点东西。” 楚氏失落的摇头,“这可怎么好?” 薛珍咬着嘴唇道:“先打听清楚他缺什么再说吧。” ps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RS 第九十九章 预谋(二更) 楚氏也不知吏部尚书缺什么,忙命下人去探听消息。 见薛珍眉头有郁色,楚氏心想,也许是累着她了。 楚氏对压着宝贝金孙给薛珍道歉还是很介怀的,不是眼下依靠着薛珍,楚氏也不至于如此。 “累了吧,好孩子,你先回屋去歇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楚氏慈爱的抚了抚薛珍的脸颊,“我让玉儿陪着你,夫妻之间大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能理解你让玉儿争气向上,在这一点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孙媳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玉儿是个好的,凡事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一旦你同他吵闹不休,吃亏得是你!” 宽容明理的祖母,慈爱的婆婆,温润有礼的相公...薛珍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嘲讽,上辈子他们就是这么欺骗她的,这辈子还想她傻傻得被她们玩弄? 做梦,你们都在是做梦! 薛珍在楚氏关切的目光下,害羞腼腆的用袖子捂了捂嘴,“我往后不会再同相公拌嘴了,丢了爵位我心浮气躁,为相公难过...” 说到此处,薛珍含泪看向王季玉,怯生生的说道:“相公,您别怪了我。” 她这副样子学足了记忆中的宁欣,只要宁欣这幅表情,就算宁欣将天捅破了,王季玉也会原谅宁欣。 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宁欣进宫时候得罪了一位太妃,被太妃骂了一句,宁欣忍不住打了那位太妃,回府后就是这么王季玉认错的。 王季玉安慰完宁欣,转身就去了宫里,那位太妃生生的被饿了三日,随后被送去寺庙苦修,若不是当时的太后求情,王季玉会让太妃给先帝殉葬。 即便如此,那位太妃被送去的寺庙也是最艰苦的,说是太妃,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可想而知将来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起,世人都知道宁欣是王季玉的逆鳞。 得罪王季玉有可能活命,得罪宁欣想死都难! 有人说王季玉霸道,但有更多的女子羡慕宁欣有霸道的丈夫。 薛珍抚了抚裙摆,她也是羡慕的一员,柔柔的说道:“相公。” 王季玉躬身道:“娘子不必如此,是我得过错。” 薛珍起身还礼,聘聘婷婷的样子有宁欣八分的凤仪。 如果王季玉喜欢宁欣的那样娇柔的女子,薛珍会表现得像宁欣,先抓住王季玉的心再说别的,装模作样,耍男人,当她不会? 楚氏目光闪了闪,拍手道:“好,好,好,总算是和好了。” 让他们夫妻回去,楚氏对身边妈妈说道:“你觉不觉得孙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得...违和。” “奴婢也看愣了,二奶奶明艳高贵偏偏做出娇媚柔弱的神色...奴婢想许是二奶奶累着了。” 楚氏一拍膝盖,嘲讽的笑道:“欣丫头虽是外表看着柔弱,可骨子里强着呢,形似而神不似平白惹人笑话。” 妈妈们不敢接话了,或是端茶,或是捶腿,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插嘴就是个死。 楚氏皱了皱额头,喃喃的自问:“吏部尚书到底缺什么?我怎么看孙媳妇都是知道的,这节骨眼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怕我舍不得?” 薛珍是知道什么最能打动吏部尚书司徒大人。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高官送银子,许好处都太轻了。只有女子,妙龄女子此有可能让他动心,倒不是说他好色,司徒大人只有一妻两妾,他对发妻很尊重,俗气点说有点怕老婆。 司徒大人的内兄是为救他死的,他的夫人也是被内兄养大的,因此他们对内兄唯一留下的儿子格外的好,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还好。 老天注定让司徒大人欠内兄一家的情分,在外甥长到十岁的时候,司徒大人遇见了刺客,外甥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剑,他没事,外甥右臂被剑斩去一半,司徒夫妻对外甥更好了。 他身上有残疾却想娶贵女为妻...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薛珍记得前生就是有人将嫡女送给司徒大人的外甥做妻子才渡过的难关,可是这话薛珍实在不好同楚氏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点楚氏。 回到屋里,王季玉自觉的拿书研读,薛珍隔着珠帘看着他,并让陪嫁的妈妈过来。 她低声吩咐几句,陪嫁的妈妈连连点头,司徒大人的这份心藏得很深,若不让人给楚氏送信,她许是看不出来。 只能送嫡女...薛珍眯起了眼睛,同王月莹没有太深的仇怨,可谁让她是汪氏的女儿? 薛珍此时不会动用贤妃娘娘这尊大佛,先让汪氏品尝到失去女儿的痛苦...大女儿嫁了个傻子,二女儿嫁了个残废,而且那人据说好男风,性情残暴,女儿痛苦,汪氏也会痛苦的。 只有这样,薛珍才能消气,前世她的善良换来了任人欺凌,今生她要做毒妇,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好看! 自私自利的毒妇才能顺心,善良的人早就被毒妇们算计死了。 “相公,喝参茶。” 薛珍穿着素气高雅的衣裙,一改往日的张扬,柔柔的将参茶放到王季玉面前,声音很甜很柔和: “我也不是逼着相公,您想想,二叔就那么走了,相公是公公唯一的指望,相公再不努力的话,爵位如何能恢复?相公中了状元才好向陛下求恩典。” 王季玉道:“我听娘子的。” 看宁表妹这样从心里往外舒服,可轮到薛珍,王季玉并不喜欢她这柔弱样。 一处人来人往的茶棚,李冥锐手中端着粗陋的茶盏怔怔的看着窗外,王家的仆从在人群中打听消息。 蹬蹬的脚步声响,人没到声音传来:“我说大个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平王世子坐在李冥锐身边。 李冥锐憨厚不改的说:“若是他们不想牺牲嫡女,是否告诉王家这个消息重要吗?” “一旦他们心疼女儿多些,你怎么办?” “另外想办法。” 背着婚约,李冥锐不敢面对宁欣。 “咦。” “怎么,怎么。” 平王世子趴在李冥锐肩头向街上看,他同样睁大的眼睛,平王世子安排的人被挤到一边,王家的仆从同另一几个人小声的嘀咕着,隔着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平王世子道:“难道要坏事?” 平王世子应李冥锐的要求费了好多功夫,先要打听司徒的外甥是不是如李冥锐说得那样,再安排人手散步消息给王家,平王世子忙完了,才想起来,他这算不算是促成了李冥锐和宁欣的姻缘? 他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就算他不同李冥锐抢宁欣,也不至于这么帮忙啊。 “说什么呢,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平王世子按着李冥锐肩头向外看。 李冥锐搂住他的腰,一想不对,宁欣说过,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说司徒大人府上的事儿。”李冥锐将齐王世子拽到一旁,“这回你不用担心了,消息不是从我们口中透给王家的。” 平王世子被李冥锐这么粗暴的拽着,不由得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我是世子?大唐帝国的世子不超过十个。” “知道,你是平王爷的独子,我认识你,还认识平王爷。” “那你还敢这么无礼的对我?”平王世子桃花眼中满是幽怨。 李冥锐将茶盏递给他,拍了他的肩头,“平王爷让我看着你,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 平王世子灌了一口茶水,托着下颚沉思,父王怎么会那么喜欢李冥锐?最为奇怪得是母妃也喜欢他,平王世子皱着眉头打量着李冥锐,莫非他是我失散的兄长? “世子殿下。”李冥锐将干果盘子推到平王世子面前,“这顿我请。” 平王世子直接趴在了桌上,“哪一次都是我请客,好不容你请我...就喝一两银子一斤的茶水,吃干扁的干果?” 捏起一颗,平王世子看了看,感叹道:“真是干果啊。” 李冥锐道:“既然你觉得委屈,那这顿你继续请好了。” “....” 平王世子纳闷,怎么李冥锐同他或者傻子堂哥在一起的时候,心眼很多很多呢,就他这样的人,还被宁欣说成是老实?他鬼主意一串一串的,就会在宁欣面前装老实! “伪善,可恶。” 平王世子咬着干扁的干果,像是吃李冥锐的肉一样用力咀嚼。 看到外面散去的人,平王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说得是司徒家的消息?” “听到的,我没告诉你我耳朵比寻常人灵敏?” “没有。” “那这次告诉你了。‘ 李冥锐安抚般的揉了揉平王世子的脑门,笑容憨厚:“你可要记住了,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平王世子欲哭无泪,“你就能欺负我,交友不善,遇人不淑,苍天啊,您睁开眼吧...“ 在他哭天喊地的时候,李冥锐已经起身走了,平王世子追上他:“你真要陪宁欣去江南?” “她同你不熟,请称呼她宁小姐。” “...好...” 平王世子再接再厉,笑眯眯的问:“去江南?” 李冥锐收敛了寒意,点头道:“明天就启程了。” “那我也去怎样?” “不好。” 李冥锐直接拒绝,好不容易同宁欣单独相处,多出个平王世子太破坏气氛了。 齐王府,齐王世子烧了密报,微笑道:“江南?好地方。” ps本周五在起点有夜的名家访谈,请大家光临捧场。RS 第一百章 退婚 王家,楚氏住得院落。 屋子里静悄悄,听不见任何的动静。门口两侧的回廊,站立着在府里很有脸面的楚氏的心腹。 此时,她们收起平常的骄纵之气,垂手默立在门的两侧,微弓着身体随时等候主子的使唤。 打听吏部尚书消息的人已经进去好半晌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屋里越来越静,气氛越来越凝重。 突然,挂在回廊上的绿毛红嘴鹦鹉拍着翅膀鸣叫,“太夫人好,太夫人好。” 楚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给我撕了那只扁毛畜生。” 这只鹦鹉很伶俐,很得楚氏欢心,给它用的粟米都是最好的,平常听它学舌,楚氏的心情会很好。妈妈冲到鹦鹉跟前,提起挂在回廊上的鹦鹉,用帕子捂着鹦鹉的头快速的离去。 楚氏在骂鹦鹉为扁毛畜生时,扔了茶盏,茶杯碎片飞溅起崩到了报信人的脸上并留下一道的血痕,楚氏顾不上做菩萨,“滚,滚出去。” 报信的人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屋子。 楚氏扶着炕桌,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像是鸡爪子般枯瘦,“你怎么看?” 王大老爷目光闪烁,“听母亲的。” “你舍得?”楚氏嘴唇泛白,“若是无法恢复爵位的话,莹丫头一辈子就毁了。” 名门嫡女,这是司徒大人的要求。楚氏顾忌着白姨娘的赚钱能力,不能轻易的让白姨娘生的丫头顶缸。 “她养得女儿惹出这桩丑闻,连累家里被夺爵,儿子以为婚事落在莹丫头身上也不算冤枉了她。”王大老爷靠近楚氏,压低声音:“报上去才有复爵的可能,若是连吏部和礼部都过不了的话,儿子...儿子对不住父亲,对不住王家祖先的浴血拼杀。” 楚氏抬手扇了王老爷一记耳光,含泪呜咽道:“糊涂,你真真是无情...你怎配做父亲?我的莹丫头...莹丫头啊...我怎能舍得你入了那虎穴?” 王老爷生生的挨了耳光,舍得?老太太是答应了,撩起衣襟跪下,“我也是为了王家,母亲当儿子就舍得莹丫头?她总是王家的子孙,也该她为王家尽一份心力了。” 擦拭了眼角,王老爷声音呜咽且带了一丝的希望:“外面传言也许不做数,司徒大人品行极好,他外甥也不至于差太多,没准是谁看他受司徒大人的宠爱,又是个...才故意散步谣言,司徒大人和其夫人诗礼传家,怎会养出不堪的外甥?” 楚氏微微点头,倦怠的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王老爷道:“这门亲事就此定下?” 楚氏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楚氏反问:“李冥锐你打算怎么处置?上次在齐王府,我看他同齐王世子是亲近的,齐王出了这等的丑事,本身身体又不好,我看陛下许是会让世子直接承爵。” “傻子世子成了傻子王爷他还是个傻子,李冥锐蠢笨如牛,即使把莹丫头配给司徒大人的外甥,我看赵曦补偿应付他足以。” “他能要赵曦?你怎么说给他?” 以前楚氏还能糊弄过去,利用伯爵府的权势压一压李冥锐,如今王家是白丁,李冥锐是齐王府的座上宾,他可不是楚氏能逼迫的了。 王老爷讪讪的说道:“就这么放过他...母亲,李家那笔私财数额可是不小的。” “万一他也不知呢?” “这...”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怎么看李冥锐都不像是有钱人。 王老爷一跺脚,眼睛赤红似滴血:“眼下最重要得是复爵,李冥锐跑不掉的,总有机会从他口中探出实情。科举会试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既然他不识抬举,儿子也不会对他客气了。” 到时候要命,还是要银子?是人都会选择要命的。备受当今重视的抢才大典——科举会试出现一点点问题都是大问题。 楚氏叹道:“爵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都随你。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将莹丫头嫁去尚书府,一定要记得,先解除她同李冥锐的婚约。司徒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善茬,而且我记得她同当年一起被救的李大人的夫人关系极好,难保尚书府不会听到什么。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莹丫头委屈,我砸折了你的腿。“ 王老爷连连称是,用婚约绑不住李冥锐的话,还可以用别的,若是一女二嫁的话,王家不仅说不出道理,还要承受司徒大人的报复。吏部尚书,那可是朝廷的天官。 汪氏还病着,王老爷没有将这门婚事说给汪氏听,因为齐王府的丑闻,他们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不是顾忌着儿子儿媳,王老爷早就将汪氏休了。 他歇息在白姨娘的屋里,并让白姨娘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白姨娘体贴温柔的按摩着王老爷的肩头,“三小姐嫁去哪家?” “司徒大人的外甥。”王老爷闭着眼享受着。 白姨娘手臂一颤,压下吃惊,试探的问道:“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不告诉太太么?许是太太一高兴,身体好了呢。” 王老爷道:“提她让我倒足了胃口,你先帮莹丫头备嫁,等莹丫头出阁时再同她说。” 白姨娘勉强的笑了,这门婚事有猫腻,这么急,还不告诉太太,在王老爷上窜下跳复爵的当口....三小姐不是被当作礼物送人了吧。 白姨娘同汪氏争了一辈子,对汪氏百般的不顺眼,可她也是做母亲的,对王老爷更加的殷勤,“三小姐是做正室得吧,若是为妾,您脸上也不好看的。” “自是嫡妻原配,王家的女儿就没做妾的。”王老爷翻身倒在床榻上。 白姨娘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昏昏欲睡的王老爷,委屈的说道:“老爷厚爱妾,妾是明白的。可同尚书府联姻,哪有妾出面操持的道理?府里的庶务都交给了二奶奶,妾不好再多言,妾不怕旁人议论,但怕老爷您被人说没规矩,咱们家的爵位不就是因为没规矩和丑闻没的?” 王老爷打了激灵,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太身体不好,由你操持也不行?” “上有太夫人,中间有二奶奶,哪有妾插嘴的份?”白姨娘向王老爷的怀里挤了一下,“况且最近妾也在相看人家,万一疏忽了三小姐,妾哪敢见太太?妾看您还是同太太说上一句得好,太太如今只有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了。“ 王老爷抚摸着爱妾细滑柔软的娇躯,淡淡的说道:“明日我同儿媳妇说说,让她帮忙操持莹丫头的婚事。你也知道汪氏是个不中用的,告诉她这桩喜事不知她又闹出什么来,等过一阵我再同她说。”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白姨娘娇吟奉承王老爷,能做得她都做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女儿不顾自己的安危。 白姨娘想着要快一点定下女儿的亲事,儿子那里倒还不着急,等儿子高中后不愁说不到媳妇。 白姨娘也想用李冥锐般配女儿,同王家的其她人不一样,经过接触,白姨娘更看重李冥锐的诚实憨厚,花花肠子多的男人最是风流,白姨娘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在李冥锐上门的时候就应该给女儿定下他。 可当时谁也不知李冥锐会得陛下看重,更不知道李冥锐有举子的身份。以前女儿还是伯爵府的小姐,如今只是王家的庶女,白姨娘再也不敢想着高嫁女儿了,只盼着给她找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就行。 白姨娘同儿子商量过,想让儿子去探探李冥锐的意愿。 王季珏一听直摇头,明确告诉白姨娘,李大哥心有所属,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随后白姨娘怎么问李冥锐心仪谁,王季珏也不肯说,逼急了又说了一句,他成亲时候您不就知道了? 白姨娘看儿子说得坚决,只能作罢。 王老爷鼾声震耳,白姨娘慢慢的起身下榻,端着茶盏想着合适女儿的人选,此时她不能再左思右看的犹豫了,她挑的女婿总比王老爷挑得好。 翌日一大早,李冥锐被王老爷身边的小厮叫到书房。 虽是早有准备,但李冥锐看到桌上摆放的龙凤玉佩和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时,茫然的问道:“这...” 王老爷对李冥锐这种反应很满意,长叹一声,向天拱了拱手,“我对不住老哥哥,原本想着等你高中后,再提当年定下的婚事,可谁知...我家三丫头爱慕上了旁人,我是打过,骂过,教训过她,可就是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从小她就被她娘娇惯坏了,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嫡女。” 说到此处王老爷擦了擦眼角,神色痛苦且悔恨,“我想让她过得好一点,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 李冥锐抽出压在玉佩下的红纸,仔细看了看,上面写得生辰八字同自己吻合,“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伯父为何不告诉我?我进京三个多月了。” “我是怕你分心无法专注读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大小登科才是人生美事,谁知事事不如人愿,李贤侄,这婚约...” 李冥锐撕了红纸,对王老爷深深一躬,“感念世伯的关照,这婚约...解除了,我不会让世伯爱女承受被退婚的羞辱,双方和平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老爷抿了抿嘴唇,眼看着李冥锐拿起龙凤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破碎,预示着无法反悔,王老爷心中有异样,又怕李冥锐动粗,干笑道:“男婚女嫁自是不再相干的。” “王老爷,在下不再打扰您了,您这些日子对在下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容后有报。” 李冥锐大步走出书房,宁欣都不住在王府了,他还留在这里作甚? ps再次预告明天晚上七点半起点名家访谈是夜,期盼大家捧场。RS 第一百零一章 圆满 书房中,成功解除婚约的王老爷一会站起,一会坐下,地上的玉佩碎片像是嘲讽他的短视。本来撕碎的红纸被李冥锐捡起带走了。王老爷心里空落落的,再怎么心狠,王老爷也是做父亲的,起码在此时对王月莹多了一分的愧疚。 王老爷思索退婚是不是太草率了?看李冥锐不像是想象的那般没用。 略微迟疑,王老爷叫小厮进门,“给太夫人送消息,事成了。” 为了能够复爵,王老爷对嫡女的疼惜化作乌有,再命人给薛珍送信,让她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楚氏听了消息后,去佛堂念了大半天的经书。薛珍得了王月莹定亲的消息,又听说楚氏去了佛堂,薛珍暗啐一口,装模作样的老东西,念经?就是在佛前念经一百年也洗不干净楚氏身上的罪孽。 薛珍比任何人都了解王月莹定亲的对象,那人就是畜生。 “嫂嫂。” 王月莹在门口含笑道:“我来看望嫂嫂。” 如同春花吐蕊的少女,纯真妩媚。王月莹脸上永远是带着娇憨的微笑,白皙的肌肤若珍珠般莹亮...薛珍不自觉的揉了一下眼睛,门口空无一人,薛珍轻声叹息:“对不起。” “嫂嫂在说什么?” 薛珍闻声望去,王月莹手中捧着景泰蓝掐金丝的花瓶,里面随意插了几支嫩菊,花瓣上粘着朝露的菊花衬得王月莹淡雅如菊。 “你怎么来了?” “母亲喜欢菊花,我一早去后院里采菊,知晓嫂嫂擅插花,想让嫂子帮我,这份礼物算你我一起孝顺母亲的。” 王月莹语调轻快,脸庞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羞涩,心里藏不住事一般,将花瓶放到薛珍面前后,拽了拽衣裙,“嫂子,我还好得吧。” 在薛珍和宁欣有冲突的时候,王月莹为了王家考虑,她站在薛珍这一边,薛珍进门后,王月莹几次在汪氏面前给薛珍说好话,她从没仗着小姑子的身份为难薛珍,每次见到薛珍都是笑脸相迎。 薛珍摆弄王月莹带来的菊花,指尖沾染了晶莹的朝露,薛珍笑道:“你怎么不好?” 王月莹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想帮忙的,可我除了照顾侍奉母亲之外实在做不了什么。嫂子是脂粉界的英雄,嫂子不会眼看着家里的复爵无望,您一定有办法的。” “复爵的事情可大可小,我也说不好。” 薛珍用剪子修剪菊花枝叶和花瓣,斜睨了王月莹一眼,“复爵比什么都重要,小姑子是王家人。” 王月莹点头道:“我会尽力帮忙的。” 薛珍将菊花插好后,旋转着花瓶。 谁让王月莹是汪氏的女儿?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薛珍对王月莹的亲事会保持沉默。 “三妹妹出落得好,公公婆婆不会让你的美貌才情白费的,三妹妹且放心,他们选得人家一定会很好的。” “不理嫂子了,我哪是着急嫁人?”王月莹羞红了脸庞,“自从二叔一家搬走后,越发没人同我谈笑了,以前家里很热闹。四妹妹同我说不到一起,娘亲不喜欢白姨娘,宁...听说她也要去南边为父母修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薛珍听见宁欣的名字,指尖用力掐弯了菊花,“她不会王家还能到哪去?” “不是说二叔要接她家去?” “二叔...”薛珍笑容里带了几许的嘲弄,“早晚有他后悔的一日,二叔眼皮子太浅,没了王家的根基,日子会很难过,若是指望二婶娘家支持,在官场上谁看得上他?宁表妹从小娇养,除了咱们家谁养得起她?” 王月莹后背凉风阵阵,但凡提起宁欣,嫂子的笑容里会多一些莫名其妙的刻骨恨意。 王月莹随着薛珍笑了笑,“那倒也是,她得吃穿用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祖母花在她身上的银子都能攒成金人了。” “二奶奶,表小姐到了。”门口的妈妈福身道:“宁表小姐向二奶奶辞行。” 薛珍和王月莹同时住口,两人端庄的坐好,薛珍道:“请表妹进来。” 宁欣穿着半新不旧的素色褙子进了门,轻声轻语的说道:“二表嫂安。” “宁表妹是从祖母屋里来?” “是。” 宁欣含笑点头,“特来向二表嫂辞行。” “宁表妹太客气了。”薛珍笑盈盈的握住宁欣的手臂,话语关切:“京城离江南远隔千里,宁表妹身体孱弱,若是因为孝心折腾病了自己,姑姑和姑父在地下也不安心。” “最近身体比以前好很多。”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但凡同薛珍相处,宁欣后背都会起鸡皮疙瘩,微笑:”二表嫂不用为我担心。” 看到坐在一旁的王月莹,宁欣想了想,提点了一句:“三妹妹有没有需要我从江南捎带的东西?我给你带丝绸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成亲后,江南的丝绸也用得上。” 李冥锐解除婚约之后,就翻墙到宁欣的院落,那人红着脸告诉宁欣,他是干干净净的男人。没等宁欣多问什么,他转身就走,宁欣在他走后,发现桌上多了一枚鸡血石印章。 一向会将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宁欣,自然不会只听李冥锐说一句干净清白就算了。 她直接向平王世子打听消息,由此得知大舅舅的打算。 宁欣记着清醒后王月莹对自己的善意,也不忍心王月莹就这么被毁了,说道:“我向外祖母辞行的时候,听大舅舅让人来说,三妹妹的亲事定下了,看样子我是赶不及给三妹妹送嫁了。” 王月莹羞红了脸庞,“宁表姐。” 宁欣道:“我离了京城自是不好帮你打听将来三表妹夫的品行,不过二表嫂这么疼你,她一定会帮你的。”t 转向薛珍,宁欣询问:“对吧,二表嫂?三妹妹的终身幸福就交给你了,打听清楚三妹妹定亲的人家,良人的品行,对二表嫂来说一点都不难。大舅母病卧无法为三妹妹谋划,都说长嫂如母,二表嫂又是得圣宠的县主,若是大舅舅一时眼拙被人蒙蔽了,有二表嫂在,哪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妹妹所托非人?” “宁表姐。”王月莹羞涩的埋怨,“以前不知道你这般的能说。” 虽是责怪宁欣,可王月莹信任的目光悄悄的询问薛珍,“嫂子很疼我的,我相信嫂子。” 薛珍笑容很勉强,果然是前生的仇敌,临走还不忘捅薛珍一刀,“我尽量帮三妹妹看着。” “二表嫂可是敢在祠堂教夫的人,您身份贵重,但凡您说得话,大舅舅和外祖母不会当作耳边风。“宁欣再捧了薛珍,点明薛珍对王家的重要性,对王月莹笑道:“往后有难处只管来找二表嫂,她可是你的主心骨。” “不理你了。”王月莹转身不看调笑的宁欣。 该说得已经说了,宁欣从抱琴手中拿过几本书,送给王月莹:“我记得有人说过,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男方的品行可得看好了,三妹妹崇拜无双郡主,你也应该知晓无双郡主不幸也是因为没看清男人。这几本书册当临别的礼物,你我之间有过口角,也有过亲近,今日我送三妹妹最后一句话,即便是绝境,也不要放弃希望和努力,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 “我走了,你们保重。” 宁欣屈膝行礼,转身带着抱琴离开。 薛珍因为宁欣最后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绝境,不要放弃希望...薛珍忍不住回想前生,是不是她太怯懦了?虽然前生赶不上今生,但她当时也是手拿一把的好牌,怎么会被宁欣一点点的夺走? 不是,不是我怯懦没有面对绝境的勇气,是身边的人太坏,太恶毒,是她们算计我,伤害我,侮辱我,愚弄我...薛珍一下子精神了,眸子明亮满是恨意,“三妹妹,宁表妹最后那句话没安好心,怯懦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 王月莹问道:“那什么是?” 薛珍声音很低沉,王月莹只看到了她动了动嘴唇,“嫂子?” 善良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想要幸福就要狠毒,不顾一切的算计身边的人。 薛珍道:“看看宁表妹给你了什么礼物?” 王月莹道:“就是几本书。” 抱琴将收拾好的行囊放到马车上,宁欣撩开帷帽的一角,最后看了一眼王家,她会再回到京城,可再进王家就是讨债的时候了。 宁欣自嘲的笑笑,怎么悲伤秋月起来,是原主残留的情感? 擦拭了一下眼角,手指干干的,果然,宁欣还是宁欣。 马车从侧门行驶出王家,在越过门槛的时候,宁欣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容。 宁欣吩咐车夫:“先去道观。” 去道观一是可以同清修的长乐公主道别,二可以带走长乐公主给宁欣的护卫,对王家派来的仆从,宁欣不是很放心。这次南下,她要得事情很多且很隐秘,没有可信的人显然不行。 京郊道观,李冥锐站在道观门口眺望着京城方向,平王世子坐在道观门口的石龟上,调侃道:“不知宁欣能不能顺利的出来,若是出不来...我同你抢人去。” 李冥锐头也没回:“叫宁小姐!” 一辆马车停在道观门口,宁欣跳下马车后,抬头正好同站在石阶上的李冥锐目光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ps再次预告晚上七点半夜参加起点的名家访谈,静候大家捧场。RS 第一百零二章 承爵 她头戴帷帽,薄薄的面纱遮挡住容颜,仿佛一层水雾挡住了旁人的窥视。 李冥锐不喜欢这层水雾,这让他感觉离着宁欣似近似远。即便他能看到宁欣那双水润的眸子,可他还是觉得宁欣被亏待了,宁欣本应该理所当然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平王世子从石龟背上跃起,呵呵笑了两声,手肘顶了顶似柱子一样的李冥锐,“欢喜不?她总算从王家出来了,你也是男人...噗,干干净净的男人。” 李冥锐挥了他一拳,平王世子像是面条东倒西歪,被人欺负得狠了,委屈的叫道:“喂,你下手太狠了。” 没看燥舌胡闹的平王世子,李冥锐快步走下阶梯,站在宁欣身边,一改他方才在平王世子面前的强势镇定,木讷又欢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含笑:“这一路要麻烦你了。” 李冥锐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我先去见长乐公主。”宁欣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唇边的笑容更深,“你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若你总是紧张,你会很累的。” 李冥锐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很长?同宁欣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这句话像是在他心上抹了一层的蜜糖,原来话语真的可以让人觉得甜蜜,又苏又麻的感觉萦绕心间... 李冥锐压制着喜悦,一本正经的说道:“公主殿下在道观里。” “你有事?”宁欣摘掉了帷帽。 李冥锐心中更是欢喜,不仅因为看到了宁欣的容貌,更重要得是宁欣知他,“长乐公主也随你去江南吗?” 带太多的贵人去江南,哪还有李冥锐表现得机会?对平王世子,李冥锐可以镇压住,可对长乐公主...让李冥锐畏惧得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公主是女人。 李冥锐面对女子往往一筹莫展。 宁欣摇头道:“不去,长乐公主在京城清修不宜外出。” 好不容易皇后扳回点优势来,这关头帝后之间离不开长乐公主。贤妃最近虽然一直保持沉默,可沉默下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皇后同贤妃积怨极深,她们之间你死我活,不会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 李冥锐道:“我就是问问。” “嗯。” 宁欣走上台阶,笑盈盈的说:“问问。” 李冥锐垂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就是问问。” “喂喂,你们两个还要磨叽多久?”平王世子不满的声音传过来,“真是的,本世子去尊降贵的陪你们,你们却当本世子不存在?” 李冥锐见宁欣眯起了眼睛,“你不用理会平王世子,他交给我。” 几步登上了台阶,李冥锐伸手揽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用力将他拖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闭嘴。” 平王世子瘪嘴,似吃不到糖被大人忽略的孩子,“你告诉我,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就不生气了。” 李冥锐揉了一下平王世子的额头,傻孩子啊,这不是你不生气的问题,一旦宁欣生气了还有你好果子吃? “喂,这个时候你还瞒着我?还维护着她?”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儿眨呀眨,似被亲近的人背叛了一样的恼怒焦躁,“你记不记得我是平王世子?” “世子殿下,您多想想您家里。” 宁欣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同时僵硬了身体,平王世子拽了拽李冥锐的衣襟,示意你来说话。 只要碰见宁欣,李冥锐一贯是宁欣说什么是什么。 看李冥锐听话的样子,平王世子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男人?哼,干干净净的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平王世子笑着问道:“什么意思?我家里很好啊。” “平王府的女人,您得罪得起?”宁欣淡淡一笑,撇下他们两人走进道观,“我对平王妃一直很仰慕。” 平王世子想到了家里的母亲,姐姐们...此时他真想抱着李冥锐大哭一场。 李冥锐摆脱他纠缠,“我说过别得罪宁小姐是为你好,往后你离着她远一些,当你看到我同宁小姐在一起时,你要避得更远。” “你....见色忘义的家伙,我看错你了。” 平王世子气得踢飞地的石头,怎么有这样像李冥锐这样的人?在宁欣面前听话,傻得像木头,在别人面前又以憨厚的外表骗人,“你是不是把心眼都用在我们身上了?” 从知道可能同王家有婚约,到让王家主动退婚,不过两日,李冥锐愣是借着王家着急复爵的契机干脆利落的退婚。 往后即便有人知道这事,站不住脚得也是王家,最让人吃惊得是,憨厚的李冥锐想出的计策很毒辣致命。 虽是也有人同他想得一样并先于李冥锐一步,可李冥锐已经让平王世子很震惊了。 “在我眼里,只有亲人和陌生人。”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我蠢,我笨,所以将人区分得很清楚,除了亲近的人外,别人的死活同我无关。” “听说你在兰山寺救过宁小姐,为她才打死了堂哥的猕猴,当时你就将她当作亲近的人了?” “嗯,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的。” 李冥锐唇边勒笑,“我想保护她。” 做般配得上宁欣的男人!李冥锐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心里一紧,摇头道:“也只有你将娶到她当成美事儿。” 有这么个狼一样的人在宁欣身边,平王世子将对宁欣的那分爱慕在心底抹去。 既然他是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人应该做得事儿。宁欣明显只给了李冥锐机会,平王世子即便争也没用。 李冥锐外表忠厚实则是银狼,宁欣呢...外表娇弱实则是狡猾如狐,她那隐藏在骨子里的狠辣让平王世子心折,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是绝配,平王世子对李冥锐说道:“祝你早日达成所愿,成为...名震京城的黑白双煞。” “噗。”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发火前撒开脚丫子跑开了,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李冥锐正一脸幸福的笑着,平王世子差一点坐地上,没救了,这人中毒太深彻底的没救了。 道观里,宁欣同长乐公主坐在一起,清修的屋子摆设简单比不上公主府奢华,长乐公主亲身边的下人也少了很不多。 “以前觉得很不方便,现在自己泡茶,自己穿戴衣服,我觉得很平静,如今我最耐烦到哪都跟着一群仆从。” 宁欣捧着茶盏,眼睑低垂,长乐公主沏茶的火候恰到好处,看得出经过练习的。 “这样清净的日子长不了,公主姐姐也不是过清修日子的人。” 长乐公主叹息:“是啊。“ 宁欣道:“心静即便身处闹市你也会觉得很静心的。” “我舍不下母后,我恨贤妃,这些我都记得,早晚有一日我会重回皇宫。”长乐公主给宁欣续上茶水,轻声说道:“父皇催促我回宫,我以心伤为由推掉了。” “公主姐姐想做什么?”宁欣敏感的皱了皱眉,捏着茶盏,“抢才大典?” 长乐公主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以我现在道姑的身份可以邀请许多出名的才子。如今官场的人要不被贤妃拽走,要不就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公主姐姐这么想也没错,这一届抢才大典被称为十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次,汇聚天下的才子。” 自从韩王削藩,其余三藩王不敢再拘着领地内的读书人上京赴考,因此这届被称为大唐复国中兴后的最盛大的一次科举会试。 宁欣道:“您想到了,旁人如何想不到?陛下又如何想不到?” 长乐公主道:“贤妃...” “若我是贤妃娘娘,在这届科举前不会让任何人拉拢举子,会很老实,很安静得等候着陛下的驾临,贤妃娘娘甚至会乖顺的伺候陛下,收起她在朝野上下的爪牙。” 宁欣按住了长乐公主手腕,笑道:“公主姐姐不用怀疑,她已经这么做了。昭容县主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看贤妃可有动静?” “她不想要以后二十年鼎定江山的人才?”长乐公主目光深邃,“她一定也瞄准了抢才大典,即便不想让父皇怀疑,她也会给九皇子留下足够的人脉。” 没有人才辅佐,九皇子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皇后身边还养着七皇子呢。 宁欣道:“公主姐姐的思路只局限在拉拢人才上,您就没有想过施恩于才子?” “怎么施恩?父皇绝不在此事上寻私。” “施恩举子并非只能走后门。”宁欣慢慢的说道:“陛下越是重视的事情,越容易出错,每次科举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单以我来说,若我是贤妃并陪伴在陛下身边,又要给九皇子找帮手,我会...” 长乐公主紧张的问道:“你会如何?” “泄题,然后在陛下大发雷霆,取消科举会试的时候出言相劝。” “....” 长乐公主呆坐着,“这是...这是...” “施恩于所有人,也让全天下的看得到,以贤为号的妃子有不弱于皇后娘娘的胸襟和气魄。”宁欣慢慢的放下茶盏,自信的说道:“我想她会做的。” 长乐公主道:“我会阻止她。” 宁欣道:“这一我相信。”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仆从在外回禀,“宫中消息,陛下听从御史言官的建言,恩准齐王世子承袭齐王爵,齐王去庄子上养老。” 宁欣眼里闪过笑意,抢才大殿还要再加上一位——齐王爷. 宁欣玩味般的低咛:“抢才大典是盛世,举子们真真是可怜,他们会被上位者怎么算计呢?” ps感谢昨日大家给夜捧场,公布一下群号,72374289,,敲门砖作者名,记得昨日有个朋友说不知道来着,欢迎聊天的童鞋,拒绝潜水的。RS 第一百零三章 灯泡 齐王和韩王都是大唐的王爷,韩王曾为天下藩王之首,有韩藩,有铁甲雄兵,齐王不过是困在京城的空筒子王爷。按说齐王同韩王的权势没法比,可他更愿意做齐王。 大唐复国中兴之君的嫡血,齐王有着他心心念念的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权,当然若是他想继承皇位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是当今的皇子都死绝了。 他是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追求。 宁欣端起茶盏,淡淡的水雾让她的眸子朦胧水润,没想到他还有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机遇。 她毁了韩王一生,齐王的野心...听到长乐公主感叹,“齐王世子也挺可怜的,我想不会有人想要这样继承王爵的。” 齐王府的丑闻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可谓人尽皆知,当今陛下虽是面上尽力的堵住流言,可实际上齐王府越污秽越好。 当今纳先帝的女人为妃,还百般宠爱,齐王扒灰,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糜烂的大唐皇室! 齐王府被泼了一身的污水,但并不能影响傻了十几年的傻子世子,如果他一直傻下去的话,世人给他最多得是同情。 宁欣勾起了嘴角,喃咛道:“公主说得是正常人,如今的齐王殿下可不是寻常人。” 长乐公主点头道:“是啊,他还不明白的吧。” 宁欣看到了长乐公主脸上的惋惜,摇了摇头并没戳破承爵的齐王的野心。 前仇已了,宁欣不愿再同师兄为敌。 宁家祖训忠于大唐,并非效忠哪位帝王,单以资质来说,他比当今,比如今的皇子更出色,更有雄图大略,也许他能恢复大唐开国时的雄风。 至于长乐公主...他即便得了皇位也不会让名声有损,公主对他构不成威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他不来招惹宁欣。 “公主姐姐多注意科举的动向便可,此时别轻易同贤妃起冲突。”宁欣全心全意的为长乐公主谋算。 长乐公主歉意的点头:“我不能陪你去江南,京城离不开我,我若不在,母后会被贤妃娘娘算计的。” 宁亲起身屈膝道:“能得公主姐姐派过来的侍卫,我已经很感激了。公主姐姐切记一点,切勿打草惊蛇,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我记下了。” 长乐公主起身相送,并送上了纹银给宁欣,挽着宁欣的胳膊,说道:“你一路奔波,到苏州后还要修善父母的坟茔,这点银子代表我对宁三元的一片敬仰之意,是给他的。” 宁欣点头收下了银子,见长乐公主暗自出了一口气,宁欣道:“您太不了解我了。” 她从来不是清高目下无尘的人,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宁欣知道自己的分量,银子绝对不会白拿。 同长乐公主拜别,宁欣再一次坐在马车上,想要顺势钻入马车的平王世子被李冥锐拽走了,宁欣含笑看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平王世子不满的嘟囔,李冥锐牵起着缰绳,平静的说:“用我送你上马。” “骑马到江南太颠簸了,我本来就体弱...” “体弱...那就留在京城好了。” 平王世子听闻此话,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哪见方才的‘柔弱’ “你们都走了,我留在京城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能出京城溜达一圈,骑马好,看风景清楚。” 李冥锐将马鞭交给平王世子,拍了一下马屁股,“走。” 骏马疾驰,平王世子身体摇晃,握紧了缰绳不满的喊道:“大个子,你欺负我...” 李冥锐在后面喊道:“装,你再装?再装你就不用去江南了。” 本来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平王世子立刻稳住了身体,双腿夹紧马鞍,回头向李冥锐抛了一个媚眼,“想让我留下,做梦!” “呦,呦,江南本世子来了,美人本世子来了!” 平王世子在马上放肆的高喊,青山绿水,灌木丛林,这一切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新鲜。 平王世子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又因为平王夫妻的原因,他略显得单纯,虽是总是极力做出一副纨绔公子或者好美色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单纯情得紧,在京城长大的世子对出京总会很兴奋。 李冥锐笑了笑,翻身上马,催马来到马车前,问道:“启程?” “一路上辛苦你了。” 宁欣露出笑脸,李冥锐紧了紧缰绳,“不辛苦,不辛苦。 李冥锐的眼睛笑成一道缝隙,虽然宁欣已经放下了车帘,可只要一想到可以同宁欣朝夕相伴,他心里很甜很甜。 对远处的平王世子也没那么厌恶了,平王世子性情活跃,能逗宁欣笑,而且他风流好色...嗯,他同平王世子站在一起,宁欣会明白他是很好很干净的男人。 既然无法阻止平王世子打扰,那就让他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一行人出了京城,而在皇宫里,当今天子在圣旨上加盖玉玺,“齐王病情如何?” “回陛下,齐王爷夜不能寐,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小悟空,臣以为齐王痴傻的病症更厉害了一些。” “李冥锐呢?” 一宦官打扮的人躬身道:”回陛下,他护送王家表小姐去江南祭拜亡父,那位表小姐同长乐公主有手帕之盟。” 皇帝抚摸着玉玺上的腾龙,意味深长的说道:“好,都撞到了一处。” “您的意思?”内侍的身体躬成了虾米。 皇帝眼里闪烁过几许的寒芒,“罢了,齐王刚承爵,他本身身体又不好,朕准他出京养病。” “陛下慈悲。” “李冥锐...朕等他科举。” 皇帝合上了圣旨,起身走出御书房,“去关雎宫。” “遵旨。” 关雎宫只住着一位主子——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前一阵皇后复宠,贤妃稍稍受了些许冷落。 今日皇帝明显兴致很高,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关雎宫,贤妃在皇帝心里的位置不可动摇。 在圣驾即将驾临关雎宫时,有内侍从后面跑过来,“陛下。” 轿底一颤,轿子停下,皇帝嗯了一声,四周跟随的奴才宫女一个个寂静无声。内侍走到轿子侧面,压低声音道:“七皇子殿下发热,皇后娘娘着急得不行。” 过了一会,皇帝的声音从轿子里飘出,“罢了,先去看看七皇子。” “遵旨。” 圣驾只是在关雎宫门口转了一圈比往皇后寝宫去了。 盛装打扮的贤妃转身回到宫殿里,旁边的宫女道:“娘娘消消气。” “娘娘才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呢。” 薛珍抱着一只长毛小犬走近,笑盈盈的说道:“皇后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贤妃哦了一声,伸手抚摸薛珍怀里的小狗,保养得极好的脸庞艳丽无双,红得似火的嘴唇勾起,“怎么说?” “我只听说过侍妾用装病,用孩子病了引男人过去的,可从来没听过哪家正室也用这招,陛下今日给皇后娘娘面子,可心里只会更加厌烦皇后娘娘。” 薛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贤妃的神色变化,“娘娘...” “小宝贝!来本宫抱抱。”贤妃抱过来小狗,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狗洁白柔软的长毛,“珍儿长进了。” 薛珍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福身道:“全赖娘娘教导。” 贤妃道:“坐吧。” 薛珍小心翼翼的跪坐到贤妃的腿边,扬起脸庞看着玩狗的贤妃,“您心里比我清楚得多,只是我嘴快先说了。” 贤妃宠爱般的戳了薛珍的额头,“你想得事情,本宫明白。” 若没所求,薛珍也不会做出这样谦卑的样子。 “能不能恢复爵位,不靠你,也不靠本宫,关键在于你精挑细选的丈夫,只要他能技压群雄金榜题名,本宫就可以向皇上的进言恢复王家的爵位。” 薛珍谦卑的笑道:“多谢娘娘,他不会让您失望,中状元对别人来说很难,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难的。” 贤妃笑道:“这本宫可不敢担保,有真才实学怎样都能高中,你往后对他多用点心。” “是,我听您的。” 薛珍对贤妃更显得殷勤备至,虽然像是丫鬟伺候贤妃让薛珍觉得很郁闷难堪,但等到王季玉成才后,形势会翻转过来,今日受得一切屈辱,来日会讨回来的。 贤妃斜睨了薛珍一眼后,慢慢的闭上眼睛,薛珍可用!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让她去做,至于王家复爵?咬人的狗是不能喂得太饱的。 平王爷擅经营,家底银子丰沛,平王世子大包大揽,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一路上需要宁欣花钱的次数不多。 因为有平王世子撒了大把的银子,所以他们一路很舒适。 平王世子抖了抖荷包,纳闷的看向李冥锐,“喂喂,我怎么感觉做了一把冤大头呢?” “你不乐意?”李冥锐灌了一口茶,“我又没勉强你花银子?“ “算了,算了,小爷不在乎这点银子。” 平王世子看李冥锐神色不对,问道:“从昨日起你就心不在焉的,你是怎么了?这还没到苏州呢,你这就紧张上了?宁三元就是不满意你,还能从坟里跳出来表示反对?安啦,安啦。” 李冥锐眼睑低垂,握紧了茶盏,嘴唇抿得紧紧的,宁欣应该见到齐王了,他们会说什么?宁欣会改变主意吗?RS 第一百零四章 世仇 客栈里停着一辆马车,宁欣推开窗户时,看到了那辆突然出现且寻常的马车。 手扶着窗棂,宁欣停了一会打算关上窗户时候,马车的帘子挑开,从上面跳下一邪魅到极致的十七八岁少年。 关窗户的动作由不得停止了,宁欣怔怔的看着那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妖异的少年?眉眼如画般的清秀,却透着邪魅,宁欣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人,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 那邪魅少年躬身将手伸进马车,态度恭谨得很,本来挺拔的身体弓着,”主人。” 低沉的声音好听极了,宁欣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还没出现的主人身上。一道影子闪过,宁欣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也只有他才能震得住这般妖孽的人。 庭院里桃花瓣飞扬,几株盛开的桃花一簇簇的洒落花瓣,齐王世子...不,如今应该叫齐王殿下,他一袭玄色蟒袍,胸口绣着银亮的四爪腾龙,高高的王冠压在他头顶,卓尔不群的脸庞略微带着些许的病态。 齐王手上拿着纯白的帕子,并放到唇边挡着嘴唇咳嗽了两声,微风卷起桃花瓣围绕着他飞舞,在齐王身后突然多出了四名黑衣的男人,他们一脸的肃杀之气,看似像是木头桩子,实则只要有人靠近齐王,他们会化作猛虎撕碎了冒犯齐王的任何人。 方才那妖异非常的少年在在齐王面前低垂着脑袋,谦卑的跟在他身边。 齐王又咳嗽了两声,秋水般清澈的眼眸看向宁欣,浓得化不开的惆怅萦绕在眼底。 宁欣欣赏赞赏的道:“好大的排场。” 宁欣拿起旁边放着的茶盏,将茶水顺着窗户泼出去,砰得一声,合上了窗户。 齐王身边的人不见任何的不满挑眉动作,妖异的少年躬身低声道:“主人,奴去?” 放下了手中的绢帕,齐王淡淡的说道:“不用。” 他抬脚走到了门口,很有礼貌的敲了敲房门,声音里隐含着极淡的请求:“我可以进来吗?” 跟在齐王身后的人这才略有动容,哪个人敢拒绝自己的主子?听齐王口中隐含的祈求,他们的心很疼。 “我不想见你!”宁欣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你养你的病,我去给亡父扫墓,你我互不相干。” 齐王眸色暗淡了一瞬,面色仿佛更苍白了一分,咳嗽得声连绵不绝,可屋里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不是我的事儿,是李冥锐。”齐王不在装病了,中气十足的说道:“您不想知道李冥锐的出身?他的根在何处?” “你为什么不去同他说?” 宁欣忍不住走到门前,隔着木门隐约可见齐王欣长的身影。 齐王唇边多了一抹苦笑,从屋里声音的远近可知,宁欣站在了门口,方才同他答话的时候应该是坐着的。 “一样是伪装,为何我不行?” “因为你不弱。” “他就弱吗?哈,好笑极了,他如果懵懂无知,会逼得王家解除婚约?宁欣,他是干净的,难道本王就是污秽?他能做到的事情,本王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本王一样会做到。” 上辈子他错了,这辈子他不会再错下去。既然上苍给了他和她机会,为什么他要重吞苦涩? 宁欣叹息:“我以为这个问题,你我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以为你不会再提起。” 齐王道:“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有害无益,可他偏偏想要最后争一争。宁欣外傲内软,以前他太过强势,若是软弱下来,是不是宁欣会给他机会?因为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宁欣的能力,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宁欣。 想她,想皇位,想皇位,想她...齐王的虚弱倒也不是伪装的,自从承爵,接手以前韩王留下的暗棋后,齐王一直承受着折磨,为什么他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为什么不能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 老天再给了他机会,他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同李冥锐争宁欣? “大唐帝国开国之主只有一后,他能做到天下无妃,为何我就做不到?”齐王声音暗哑。 宁欣打开了房门,看着齐王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哪一点比我好?” “也许他哪一点都赶不上你,可我就是看中他了。”宁欣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若是前生你说了这番话,我许是就嫁给你了,可今生...不行,若是你想再说此事,我以为没什么好谈的。” 宁欣打算关上房门,齐王伸手撑住了门,俊美的脸庞靠近宁欣,低声问道:“你打算再同我为敌?” “如果你想要的话。”宁欣抬眼,含笑的目光扫过齐王,“你这身帝裔嫡血的王袍很好看,你也想了很久了吧。” 齐王深深的注视着宁欣,“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此事。” 齐王挤进了屋,抱琴吓得脚软,齐王世子...不,齐王殿下不是傻子! 抱琴恨不得将身体素缩进地底下去,小姐也太厉害了,敢拒绝并威胁齐王殿下? “抱琴,上茶。” “喏。” 抱琴眼看着宁欣坐到了同齐王世子相对的椅子上,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两人...惹不起啊。 齐王摸了摸下颚,“我想你拒绝的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太像了?” “看到你就跟照镜子似的,两个相似的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重新来过,想法自然是不一样了,这辈子我想过一些自在不同的日子。” 宁欣上辈子玩得太大,玩得太野,这辈子她想做个贤妻,做个辅佐丈夫步步高升的好妻子,做个教养儿女的好母亲,不想再参合仇恨和天下大事中去,这些全新的体验齐王给不了她。 “你可以两世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可我不想重复过往。” “本王明白了。” 齐王抖了抖袖口,含笑问道:“怎样?本王这身行头如何?” 齐王很臭美的在宁欣眼前转悠了一圈,自傲的说道:“齐王...帝裔嫡血,先帝最宠爱的孙子!” 抱琴将茶盏放下后,立刻退出了屋子,宁欣抿了一口茶,平淡的陈诉:“齐王,世人皆知的傻子。” “不说这个成不?”齐王没了底气,也不显摆了,坐回到椅子上,“本王过些日子就恢复了心智了。” “你恢复神智之日,麻烦也就到了,齐王殿下,保重!”宁欣调侃味道不减,尤其爱看齐王那张委屈的脸,若是嫁了他,哪有现在的自在? 宁欣宽者茶叶,莫怪从昨日起,李冥锐似失去了魂魄的心不在焉,看来他早得到了消息,知道齐王会赶过来。 “应对麻烦事儿,本王不怕。”齐王自信的说道。 上辈子他输给了宁欣,不是输给了当今陛下。他身为藩王时逼得当今步步后退,时至今日他有了帝裔嫡血的身份,他还用怕当今帝王?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轻视敌人。” “宁欣,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给本王永生难忘的教训。” “话不可这么说,不是你京城情报系统瘫痪了,你也不至于有那个下场。” “我的情报系统不是你毁掉的?” 装什么无辜啊,齐王有时候恨不得掐死她,她死了,许是不会再有那么的事了,可她死了,他也就寂寞了。 齐王抬头,守在门口妖孽般的少年关上了房门。 宁欣笑着问:“是他?” “嗯。”齐王撩起了茶杯盖,“我听你小姨说过,锦衣卫。” 宁欣眼珠一转,“还有东厂,西厂,怎么?您也打算在大唐境内遍布特务?英主的话,他们是最好的鹰犬耳目,若是换上个白痴皇帝,他们会兴风作浪的。” “若是大唐亡于此,那是我子孙后代没用,怨不得旁人。” “喂,你还不是皇帝呢,别说得这么霸气好吧。” “这不是霸气,是实话。”齐王面露自信,同宁欣说话,很放松,很舒服。 宁欣向后靠近了椅子里,低声问道:“你方才提过李冥锐的根,他是哪家的?” 齐王眉头微微不悦的皱起,“你想知道?不是我说,他的家族比我齐王府麻烦得多。” “我不怕麻烦,只看值不值得。” “燕国公。” 宁欣心差一点跳出来,讶然道:“燕国公?竟然是燕国公?” “是,燕国公嫡血,但燕国公府不会承认李冥锐父子,你也应该记得,燕国公府的祖训有一本书那么厚。”齐王露出一抹嘲讽,”可惜,燕国公府即便祖训再厚,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代若是再无法取回丹书铁卷,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国公怕是彻底的消亡了。” “韩王没了,燕国公却还在,你是不是觉得很气愤呢。”宁欣忍不住笑了,越笑越欢快,“天意弄人啊,韩王一脉同燕国公一脉世代为敌...哈哈...笑死我了。” 齐王脸庞黑了一分,“有这么好笑?” “你们是世仇啊,如何不笑?”宁欣勉强绷住了笑容,可看到齐王...她又笑了,“对不住,对不住,你祖先将燕国公从韩燕藩地赶回京城时候,一定没想到有今日。” 齐王冷着脸道:“韩燕相扶,大事可成!这是韩王和燕国公共同留下的祖训!韩王铁幕同燕云飞骑联手纵横天下,你还是想一想怎么让李冥锐继承燕云飞骑吧。”RS 第一百零五章 藏宝 韩藩最开始被成为韩燕藩地,一韩王一燕国公,两人为生死兄弟,世上的人能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封爵就藩后,韩王和燕国公在韩燕封地争得很凶,生死相交的兄弟貌合神离,最终反目成仇。 在争夺韩燕封地控制权上,韩王的祖先明显技高一筹,将燕国公逼得退回京城。据说燕国公曾在离开封地前,指天发誓,江河干,海水枯,才同韩王修好。 韩王独霸藩地,可燕国公也带走了曾经名震天下的精锐燕云飞骑。后来韩王手中也有了骑兵,可同被传为神话的燕云飞骑没法比,在大唐复国战中,燕云飞骑灵活且擅攻,韩王铁幕稳如泰山,是燕云飞骑最好的掩护,如此才有两家联手,天下无敌之说。 这些往事在宁欣脑中一闪而过,她笑容越来越灿烂,调笑道:“海水枯了吗?江河干了?世仇的两家和好如初?这是大唐最大的奇闻。” 李冥锐效忠齐王这一点宁欣很清楚,她没有阻止李冥锐,根本原因是对曾经的师兄很看好,站在实力雄厚且志在天下的人身边,总能更接近胜利,也只有他才能用好李冥锐。 齐王很少见宁欣这么活泼,她笑意盈盈的脸庞比静思时好看,贪看了宁欣好一会,齐王道:“燕国公族谱上没有他们父子,严格说起来,他们不是燕国公府的人。而且燕国公...哼,一代不如一代,爵位虽是还在,但丹书铁卷被收回皇宫,如今的燕国公一旦有个好歹的话,燕国公府将不复存在,没有丹书铁卷可是要低减袭爵的。” “而且我得到的消息,燕国公虽是妻妾成群,但生出来的都是小姐,过继一个儿子夭折一个,燕国公那些兄弟红着眼睛盯着继爵,好在燕国公还算有点脑子,到现在也没定下谁继承爵位,因此但凡燕国公李家的血脉都拼命的向燕国公身边凑。” 齐王斜睨了默默饮茶的宁欣一眼,笑呵呵的问道:“你欲如何?燕云飞骑的训练之法据说只有燕国公清楚。” “当今陛下收丹书铁券却保留燕国公的爵位,想必另有忌惮。” “你指得是燕云飞骑?”齐王此话出口,随后摇摇头:“虽有训练之法,但无人也没大用。” 宁欣嘴唇微有弯,茶杯盖落在茶杯上,当得一声,“无人?” “京郊的神机营!”齐王拍了一下脑子,又落后于宁欣想到了神机营,明明是他最先查明白李冥锐的身世的。 宁欣说道:“没错,神机营最开始就是燕国公从韩燕藩地带回来的燕云飞骑,从先帝起不重视神机营,神机营逐渐的这衰落并淡出了京城贵人们的视线。可无论怎么衰落,神机营是存在的,根据当年燕国公和李姓皇族的协议,神机营永存并永属燕国公。” 齐王点头道:“曾经的燕国公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精明狡诈。明知道争不过韩王祖先,他回京也捞足了好处,原本意图保存实力再同世仇韩王对决,可惜子孙后代不争气。” “我以为韩王后代也不怎样,为了争皇无视步步紧逼的鞑子,诛杀逼死护国将军。” “宁欣。” 齐王同宁欣的目光相碰,似被宁欣眼里的寒意和恨意吓到,齐王别开了目光,“他不是已经付出了代价了?皇位垂手可得的时候被你毁个一干二净。” “皇位垂手可得这本来就是错的,以三年前的状况来说,他争皇位只能是天下大乱,否则我爹也不会誓死劝解了。” 宁欣眸光幽幽,“你们谁也不用说谁,全都一代不如一代。” 齐王声音低沉:“我不同你争论这事,我告诉你李冥锐是燕国公的后代...最主要的原因是,宁欣,你认为鞑子的汗王是否死了?” “你什么意思?草原上有消息了?”宁欣心中一紧。 “三年前密林一线匣设伏,号称歼灭鞑子三十万精锐铁骑,鞑子到底损失多少谁也说不好。”齐王食指微微颤抖,“你我另有机缘,焉知他没有?” 宁欣嘴唇动了动,反驳:“若是人人都有机缘,世上不就乱套了?” 齐王听出宁欣的紧张,也知她只是看起来很镇定理智,其实心底也存了怀疑的,洒然一笑:“好,即便他没有咱们的机缘,可你不要忘了他精心栽培和防范的弟弟,那人有着不弱于术赤的才干勇气,最重要得是他比术赤能忍,他既然在术赤的百般试探下活下来,你以为继承了术赤野心才干的他,会放弃进兵中原的企图?” 宁欣脸色变了变,想到那皮肤黝黑的男人,他那双眼睛野心勃勃又隐忍的眼睛,宁欣还记得,“他是不会放弃。” “我得到消息,草原会派使臣去京城,鞑子臣服于大唐。” “这是谎言!”宁欣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成为大唐的属藩。”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当今陛下会相信,韩藩被撤,其余三王实力受损,这一切给了他太多的自信。若是鞑子图谋不轨,凭如今韩地...无双都护府的兵力和督抚将军能抵挡得了?一旦关隘被攻破,百余年前的灭国之事也不是不可能重现。” 齐王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将书信放在桌上,食指点着书信向宁欣方向推去,“春秋战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最终攻破吴国,成为一代霸主,如今随坐在汗王位置上的小孩是他的儿子对吧。” 宁欣拆开书信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云泽的儿子。” “云泽?” “嗯,很像中原名字对吧?这是他大唐的师傅给起的,不知是为了取信术赤还是怎样,他舍弃了曾经的名字改叫云泽。没想到他权掌草原依然叫云泽。” 齐王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同云泽也很熟悉吧。” “是很熟悉,我还曾经帮过他**!”宁欣笑盈盈的说道。 齐王沉了沉烦闷的心情,“这是不是你小姨说过得玛丽苏?” 宁欣好笑道:“你也还记得?” “是男人都逃不开你,不是玛丽苏是什么?”齐王握紧了拳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不知道。”宁欣缓缓的说道:“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宁家小妹死了,无双郡主也死了,韩王,术赤都死了。江山被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是云泽,齐王,大唐陛下争雄的年代。” “你少说了一人。”齐王唇边多了一抹的苦涩,“李冥锐,有你在旁边看着的李冥锐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况且他本身资质就不差的。” 宁欣想了想说道:“他是燕国公嫡血的事还有谁知道?他父亲怎么会被逐出家族的?” 齐王道:“他父亲让大唐国库亏损了一千万两银子!因为找不出他贪墨的证据,先帝将他罢官,燕国公自然将他逐出宗族了,后来他们去了韩地。” “难怪,难怪。”宁欣喃喃的说道,“难怪王家一开始百般看不上他却还留着他,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婚约,如今看来不全是因为婚约,还有一人...” “什么?” “没事,许是我想多了。” 薛珍对李冥锐甚是奇怪,也许薛珍也知道了什么,如果推断成立的话,贤妃是不是也知道了?当今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李冥锐的身世...宁欣叹息:“麻烦。” 一千万两银子没了却只将李冥锐的父亲罢官赶出京城,这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有猫腻!真猜不透先帝是怎么想的,李冥锐身上背着这么个包袱,想平安顺利的科举为官怕是难了。 “国库缺银子,大唐的税负每年才多少?这笔银子很重要。” 不想让宁欣过多烦心,齐王略微宽慰宁欣,“不过,李冥锐的父亲不是主谋,先帝将主谋等人炒家灭族,他父亲可能知道些细节。” “越解释也糟糕!”宁欣斜了齐王一眼,“一千万两银子不会平白飞了的,你就不惦记着?” 李冥锐跟背个藏宝图没有区别,齐王想要谋得大业,缺不了银子。 齐王又从袖口掏出几张纸递给宁欣,“还给你!” 这几张纸是地契房契,是宁欣小姨在京城的产业,当年为了报仇,宁欣将外祖家的家业和小姨的商业网都搭进去了,无双郡主隐居后,朝中的大臣和宗室瓜分了本应该属于宁欣的产业。 以前的齐王好财色,脸皮也厚,分了最多的店铺房产。他成为齐王后,虽是眼馋这些东西,但还是将这些拿出来交还给宁欣。 齐王撑着脑袋笑道:“别说不要!这些店铺只有在你手里才能恢复曾经的繁荣,你也不想你外祖家什么都剩不下,不想你那位经商天才的小姨一生心血白费。她敢女扮男装走天下,你就不敢?” “我怎么听着你另有所图?”宁欣探了探房契。 齐王大笑:“说对了,我不会让你做贤妻良母,无论换了多少个皮囊,你都是宁欣。若是李冥锐接受不了你...宁欣,你可以...” “主子,李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回禀的声音。 “让他进来。”齐王隐住笑意。 李冥锐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几步走到宁欣跟前,抓住宁欣的手腕,一阵风一般的离去。齐王怔了怔,“傻蛋!”不知这傻蛋是说他,还是说李冥锐,也许都有点吧。RS 第一百零六章 决心 风在耳畔吹过,李冥锐带着宁欣似跑出很远。李冥锐觉得距离足够安全停下了脚步,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没事吧。” “如果我说有事,你待怎么办?”浓密挺翘的眼睫轻轻的颤抖,宁欣低声问道:“后悔了?还是不跑了?” “背着你!” 李冥锐的手伸向宁欣发鬓间,轻轻碰触发鬓上的点翠簪子,声音似被拨动的低沉的琴弦,“我怎么会后悔?” “你又能带我跑到哪去?”宁欣感觉到头上的那只大手,抬眼看去,他的眸子若点墨,“若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你会怎样?” “带你离开。” “嗯?” “大唐天下即便是他的,我不是。” 宁欣歪了歪脑袋,“这话前后矛盾,你不想做大唐的子民?” 李冥锐又磕巴上了,“这个...我不是不想做大唐的子民...我是说...” 深深吸气,李冥锐停了好一会,坚决的说道:“只要你不愿意,即便是大唐的帝王也不能勉强你。” 这也是他效忠齐王原因之一,只有在齐王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宁欣。 李冥锐不可能不知道齐王隐藏起来的势力,除了对齐王的佩服之外,李冥锐也知道单凭皇子的资质争不过齐王,别看有贤妃和九皇子闹得欢,齐王的全部势力也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战功!举世无双的战功! 忠诚!除了宁欣之外的献给齐王的忠诚! 地位!在齐王身边不可或缺的地位! 李冥锐在宁欣面前木讷,但不意味着李冥锐不聪明。几经衡量,既然齐王争天下势不可挡,那么他只能成为对齐王举足轻重且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他最在意得还是天下,最在意赢得身前身后名。”李冥锐憨厚的一笑,“看着吧,即便他离着皇帝宝座只有一步之遥,没有人三催四请,没有万民上书恳求,哪怕他想做皇帝想得发疯,他也不会坐上去!” 这样爱惜名声的人怎会会落下逼*重臣妻子的口实? 宁欣眼里多了一抹笑意,不愧是被他称为小悟空的人,真是了解齐王的性情!他前生爱装范儿,今生一样如此。 “治重臣之罪,帝王何患无辞?”宁欣笑盈盈的问道“若是将来我变心了呢?爱慕富贵了呢?爱慕天底下女子最高的位置呢?你是骂我下溅?还是...” 李冥锐握住了宁欣的手臂,向怀里带了一下,“如果你成了想做皇后的女人...” “怎样?休妻?”宁欣同李冥锐的目光相碰,看到他的平静,“你不相信我会变成那样?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女子。” “如果你想做皇后,我造反!”李冥锐低头,同宁欣的嘴唇极近,“你若相当皇后,我就造反!你若想要去看天下的景致,我辞官!你若想做京城第一命妇,我会是大唐第一重臣!你想怎样,我会尽力做到。” 鼻尖相碰,宁欣感觉到一阵的酥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宁欣从没感觉心跳得这样快,身体软成了柳树枝,勉强站立,听到他说:“无论你变成毒妇,妒妇,还是贪恋富贵的女子...我都不会放手,如果你爱慕上别人...我会杀了他,将你永远的留在身边,这辈子是,等我死了,我们合葬!” “其实我不太喜欢听这样霸道的话。”嘴唇轻起,宁欣的手抚上李冥锐的脸庞,“我从来都不喜欢霸道的男子,可今日...我喜欢了呢。” 肯为宁欣造反的男人不是没有过,可术赤也好,韩王师兄也罢,造反的原因她只占一部分。 李冥锐不一样,他可以为宁欣抛弃忠诚,抛弃一切,造反只是因为她想做皇后,他甚至可以忍受宁欣成亲后移情别恋,还想下辈子同宁欣在一起。 被宁欣抚摸得很舒服,李冥锐眯着眼睛,“只要你选择同我成亲,我死也不会放开你。我对你比世上任何人都好,听你的话,宁欣,别抛下我!” 宁欣含笑道:“知道北魏孝文帝和冯润吗?” 李冥锐点头,“你不是冯润。” “若我真得喜欢上了旁人呢?” “你不是冯润。”李冥锐重复了一遍,手臂缠住了宁欣的腰肢,纤细的腰肢似他一只大手就能攥住,“你柔弱娇媚的身体里隐藏着一抹果决的灵魂,你是最像无双郡主的人!” 开始那句话宁欣听着很高兴,齐王了解她不奇怪,可李冥锐知她,那么李冥锐看到得只是宁欣而不是原主,可那句像无双郡主的话...宁欣笑道:“很像?” “嗯,很像很像。”李冥锐点头,怕宁欣不相信,“真的,我觉得你就是无双郡主...” 李冥锐感觉脚面一痛,宁欣不解气的在李冥锐脚上拧了几下,李冥锐皱着眉头:“踩吧,踩吧,再踩几脚,你也是像无双郡主的。” 宁欣挣开李冥锐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来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瞪着他,“你到底是喜欢宁欣,还是喜欢无双郡主?” 虽然她们是一个灵魂,可躯壳是不同的,宁欣承认自己吃自己的醋了。 ‘每一个女子都会有情敌,我的情敌是你父亲的固执坚持。’这话是在小姨酒醉的时候说的,宁欣的情敌是以前的自己?用不用这么搞笑? 李冥锐傻愣愣的说道:“无双郡主是无双郡主,你是你...不对,你们那么相像,也不对...你们不是一个人。” 被自己绕晕了李冥锐彻底的傻了,他知道如果解释不清楚,宁欣会生气的。 “我敬佩无双郡主,却从没想过娶她。”李冥锐自我剖析,“我想娶你!”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是没想过娶无双郡主还是娶不到?” ... 李冥锐板着脸,宁欣转身向他摆手,“你想明白再同我说,李冥锐,再像的两个人,哪怕灵魂是一样的,我也不是无双郡主。” 已经决定不走前生路的宁欣,怎么还能成为无双郡主?即便灵魂是一样,追求不同,结果也不一样。 宁欣根本不想再做什么无双郡主,对王月莹说过,无双郡主是不幸的,这辈子宁欣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忠诚的丈夫,可爱的儿女。 上辈子她为国仇家恨而活,这辈子她又怎么会重蹈复撤? 此后几日,宁欣对李冥锐极为冷淡,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并几次拒绝了李冥锐的好意,平王世子被他们两人弄得左右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几次想要缓和紧张的气氛都弄得状况更紧张。 平王世子扇子拍着脑袋,苦涩的说道:“我这是不是花钱找罪受?啊,你们两个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银子,还给我脸色看...世上怎么有你们....” 品茶的宁欣,发愣的李冥锐,两人同时看向平王世子,很有默契的道:“怎样?” 折扇敲打着手心,平王世子叹息:“你们有如此默契敞开说多好,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都憋着,忍着,也不怕生病?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房门开了,齐王在妖孽般少年和铁卫的护送下走进屋,齐王清澈的眸子扫过众人,平王世子呆呆的出神,眼前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人是傻子堂哥? 平王世子手中的扇子差一点因为刺激而扔了,齐王身边的少年长得真是俊俏,明明五官雌雄莫辨,可却不会让人误会是女子,只是比男子多了一抹阴柔,不仅长得好,穿戴也是精致的,他腰间那块玉佩价值千金。 李冥锐起身,向宁欣方向移动了两步,撩起衣襟跪地,“拜见齐王殿下。” 齐王背着双手,平静悠然的问道:“不跑了?” 没等李冥锐回答,平王世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吓得脸煞白,“堂哥?堂哥...你得病好了呀?” 齐王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迈步走到椅子前,跟在身边的少年拿出绢仔细的擦拭椅子,低声道:“主子。” 宁欣放下了茶盏,好笑的说道:“齐王殿下屈尊降贵的进门,是为了来寒碜我们的?旁人都坐得,单齐王殿下坐不得?既是嫌弃我等鄙俗,你进来做什么?” 平王世子果断的靠近宁欣,能抢齐王堂哥光芒的人好像只有嫩弱娇花的宁欣,李冥锐也算一个,可最近几日他不太正常,平王世子想着还是靠近宁欣比较稳妥。 “奴才该死。”妖孽的少年跪在齐王脚边,“奴才不忍主子受一丁点的委屈。” 宁欣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丁点的委屈?啧啧,齐王殿下进门落座是委屈?那您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就是看不上齐王这样装模作样,他比他们高贵多少?既是想着高贵的身份,来招惹他们做什么? 他的傲慢印在了骨子里,转生几次都是一样,宁欣最不喜欢他这一点。 “齐王殿下,在下不打扰你了。”宁欣迈步出门,“平王世子,咱们去苏州,快一点的话,能在苏州吃上午饭。” 齐王道:“宁小姐先行一步,本王同李冥锐有话说。” 平王世子闻听此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堂哥的病真得好了,是不是受了刺激的傻子都会清醒? 可堂哥病好...帝都该有人不放心了,平王世子后悔啊,他怎么摊上了这样麻烦的事儿? 略带同情的看了李冥锐一眼,平王世子心说,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RS 第一百零七章 牵绊 “退下。” “是。” 齐王喝退了妖孽般的少年飞宇,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宁欣,“你留下,本王有事同你说,本王亦能帮你...宁欣...” 宁欣冷笑一声,抬脚就走,“你的事情我不参与,我的事也不用你过问。” 平王世子远走的宁欣,又看了看在屋子里端坐的齐王,嘿嘿傻笑两声:“齐王堂哥,回头见哦。” 向跪着的李冥锐使了挤眉弄眼,平王世子发觉李冥锐根本不搭理他,气得要命,平王世子忍住齐王身上发散出来的寒气,提醒道:“大个子,还不走?” 李冥锐低头道:“你先去。” 平王世子遥看宁欣即将消失的背影,一跺脚:“你会后悔的。” 他向齐王拱了拱手,转身追上宁欣。 屋子里寂静下来,齐王坐着,李冥锐跪着,齐王带来的铁卫像是柱子一样站在房门前,妖孽少年飞宇躬身站在齐王身边,时刻留意着齐王的动静,不是齐王,他早被龌龊的男人生吞活剥了,齐王给了他尊严,给了他地位,给了他一切,他愿意为齐王生,为他死。 飞宇不是看不出齐王对宁欣的重视,可就是因为齐王的这分重视,飞宇才会故意针对宁欣! 因为他都看得出来,宁欣在践踏主子的倾慕,宁欣根本不在意主子,主子这样的人垂爱于谁,那女子不是应该感动涕零么? 宁欣娇弱如花蕊,脾气又不是太好,不是能经历风霜的明艳女子,宁欣这样的人配不上主子。 飞宇想象的女主人——齐王妃,应该是艳若牡丹,性如烈火,坚韧强悍,智谋无双,最最重要得是对齐王忠心耿耿,以主子为天!宁欣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的女子。 李冥锐慢慢的站起身,不赞同的说道:“王爷不应该得罪她?你明知道她最厌烦您高高在上的傲慢。” 齐王宽了一下茶叶,气息吹拂过茶水,“本王若不得罪她,你可还有机会?况且脾性...本王改不了。” 宁欣从来没给过他机会改正的机会! “你能留下来,大出本王意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齐王抿了一口茶水,“宁欣太过要强,做她的男人很辛苦。” 地位,权利,财富,名声,这些必须得具备,否则...宁欣怎能看得上? “王爷说错了,做她的丈夫一点都不辛苦,她求得不过是一颗真心!”李冥锐的直觉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齐王怔了怔:“真心?原来是这样么?”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眼里闪过几许的懊悔,明明知道宁欣要得是什么,可为什么非要同宁欣闹别扭?李冥锐的确幻想过迎娶无双郡主,因此他在没有完全真诚的时候,不配站在宁欣身边。 “你同她是怎么回事?你不够真诚?” 齐王询问李冥锐,如果宁欣的幸福只有李冥锐能给的话,此时江山最重的齐王希望他们两个能白头到老。 两世为人,齐王也希望宁欣能得到所想的生活,不知将来如何,起码现在齐王希望宁欣能过得好。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无双郡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法忘记她。” 齐王嘴角微微抽动,能想象宁欣此时的郁闷,情敌是自己的前生...世上怕是没有如此搞笑的事儿了,齐王瞧出李冥锐的矛盾,心底淡淡的泛起喜悦,宁欣越是‘折磨’他越好,迎娶宁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无双郡主可记得救过你?”齐王对宁欣的好记性很有信心。 “不记得。”李冥锐声音低沉,“但我记得她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她,我许是饿死了吧。” “饿死?” “嗯。” 李冥锐坐在齐王旁边,看了飞宇一眼,“我也要喝茶!” 妖孽少年面色如桃花,更显得他天生妖孽,男女看他皆痴!别误会,飞宇是被李冥锐大大咧咧气得。 “上茶。” “是,主子。” 飞宇出门,一会功夫又端上一杯茶盏递给李冥锐,笑容灿**罂粟花还诱人,“请用。” 但凡见过他这样笑的男人,没有不痴迷的。 李冥锐道:“你在我眼里是个爷们,只是生的漂亮点,但再漂亮也是汉子。” 飞宇垂头露出白皙的脖颈,齐王笑道:“飞宇啊,他脑子里只有宁欣。” 无论是无双郡主,还是现在的宁小姐,都是叫宁欣的。 李冥锐喝了一口茶,浓黑的剑眉拧紧,齐王淡淡的说道:“很熟悉吧。” “没想到飞宇懂得韩地的沏茶方法,茶叶好坏我分不出,但味道我喝得出。” “韩地...”齐王眸光深幽,轻声说道:“你我的韩地。” 李冥锐问道:“王爷说什么?” “罢了,你将来总会知道的。”齐王期许的看着李冥锐,“韩王一脉护卫北疆百年,轮也该轮到燕国公了。” “燕国公?”李冥锐摇摇头,“那是谁?” “你祖宗!” 李冥锐囧了,齐王哈哈大笑,自从转生后他没有再这么笑过,原主对李冥锐的好感此时在他心里越浓。 韩燕藩地,他们祖上曾经八拜结交,曾为生死兄弟!祖上没有做到共富贵,今生他同李冥锐应该可以做到一世不相负。 李冥锐问道:“我祖宗是燕国公?” 食指探了探,齐王道:“飞宇。” 飞宇从锦衣袖口抽出一张纸,递给李冥锐:“记录你祖宗八代,你是燕国公嫡裔。” 李冥锐看着纸张上的记在,他刚懂事父亲就亡故了,母亲很少再提父亲家族的事儿,但母亲看他吃苦,看他被痞子流氓欺负时,总会露出心疼来,给他上药的时候也总是说,你不应该这样...母亲临终前虽然没有说,但李冥锐知道他们想要归宗的。 “你母亲一样出身名门,同你父亲不离不弃,不过沐家前些年参与到夺嫡中,当今登基后,沐家也败落了,沐家男子大多被发配流放,沐家亲眷凋零。” “多谢王爷。” 李冥锐起身作揖,齐王笑道:“用不上谢字,你想回燕国公府...” “我不回。”李冥锐将记载着身世的纸张反到桌上,“我长于乡野苦寒之地,同尊贵的燕国公不相称,我是匹夫,不是贵公子。” 齐王道:“你不想给宁欣富庶贵重的日子?” “王爷忘记了,宁小姐要得是一颗真心,富庶的日子,我相信宁小姐也会喜欢,可她更愿意自己经营起富庶贵重的生活。” “难怪...难怪...”齐王释然的笑道:“你纵有万般坚持,该是你的总是逃不掉。你别以为燕国公府日子很好过,燕国公府丹书铁券被收缴,如今燕国公熬日子呢,一旦在燕国公故去之前无法得回丹书铁卷,燕国公就不存在了,而且燕国公府亏欠着户部的亏空,本王看国公府比寻常百姓家还艰难,燕国公府的人都惦记着承爵,鸡飞狗跳的...你不归宗也是好事。” “就算是归宗了,爵位也轮不到我头上。” 齐王笑而不答,若是娶个彪悍的妻子,李冥锐又得他同平王世子相助,又得当今看中,未尝不会重振燕国公府。 太远了,那些事情对齐王来说太遥远。 “本王问你,你父亲故去前可曾说过什么?” “没有。” 齐王目光灼灼,同李冥锐对视,“真的没有?” 李冥锐冥想了一会,摇头道:“我知晓王爷的意思,我父亲因失银子而夺职,世人都认为我父藏匿了银子,这笔银子反正不在我身上。若是我父有这笔聚财,也不会因为看不起病而病死了,母亲也不会靠着缝缝补补供我上学堂,她也不会因为艰辛的日子熬坏了身子,没有无双郡主的一饭之恩,我也早就葬身韩地了。” 齐王喃喃的说道:“前世今生,一饭之恩。” 因为一顿饭,得一银狼的佳婿?齐王暗自感叹,不愧是最会做生意的宁家人。 “王爷?”李冥锐明显感觉到齐王跑题了,诚实的说道:“我真的没有银子!” 那笔银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齐王更在意李冥锐和宁欣的牵绊,银子...他虽然也缺,但并急迫,韩王的基业被当今吞噬得差不多了,可还是有小部分只有他知道! 缺银子可以再赚,若是同宁欣联手,齐王相信一年几十万银子还是能赚得到的,毕竟宁欣和他都是师傅和小姨教出来的。小姨曾经给他讲过经济基础决定政权! 私自授课的事情,宁欣不知,这是他同那个杰出聪慧女子的秘密。 齐王摇摇头:“本王相信你,可你科举之后,身份必将大白于天下,也许陛下已经知道了,不对,陛下一定知道了,他们会相信你?你现在不该叫小悟空,而应该叫唐僧!” 西游记是大唐最普及的话本,很多人喜欢敢于破天的齐天大圣,至于西游谁写的众说纷纭。 李冥锐身上金光灿灿,任谁都想咬一口。 李冥锐不任何的愁苦,神色坦荡荡,“没有就是没有,任谁问这笔银子都是不存在的。银子有量,人才无价!” 他有信心让世人忘记这笔银子,只记得李冥锐! 另一边,平王世子围着宁欣说好话,“其实大个子人不错的,憨厚,耿直,忠诚,不是我几个姐姐都嫁了人,我都想叫她姐夫的。” 宁欣问道:“他给你什么好处?” 平王世子扇子敲头,苦闷的说道:“就是没好处,我才郁闷啊,你说,我图啥啊?为啥帮他说话?” “你是好人。” “可我不想做好人。” 因为他知道没有机会,便宜谁不如便宜兄弟。 ps勿因小善而不为,前世今生一饭之恩,嘿嘿,夜喜欢这种感觉,求大家的支持,夜觉得故事已经步入正轨了。RS 第一百零八章 微甜 平王世子眉宇间平常时的嬉笑渐渐的消失,对坐在船头的宁欣道:“你不会真生他气了吧。” 小船船桨分水,划水,温暖的阳光在水面上反射,波光粼粼,在小船后面另外跟着一艘大船,如同一只小熊领着一只斑斓猛虎。 去苏州需要走一段水路,宁欣态度坚决的拒绝同李冥锐同舟,于是平王世子更担心他们的关系,虽然李冥锐在后面的大船上离着宁欣不远,可李冥锐是同齐王在一起,那日之后,李冥锐同齐王相聚时辰便多了起来,平王世子总能看到他们嘀嘀咕咕的。 “齐王堂哥清醒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谁担心也轮不到你担心,平王府稳如泰山。” 随着水面上荡起的波纹,小船一上一下的摇摆飘荡着,宁欣身体也随之摇晃,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坐在船头不是过意装深沉,也不是为了看风景,说出来丢人,她晕船!以前畅游江南的时候,她没晕得这么厉害,许是身体的原因,飘飘荡担的小船晃悠得宁欣昏昏欲睡很难受。 宁欣一万个后悔为什么不同齐王坐大船! 平王世子没看出宁欣的异样,虽是宁欣脸色比平时白了一点,他以为宁欣因为李冥锐生气的原因,不过宁欣眸子水气缭绕,非常得让人疼惜,平王世子几次在心底说服自己,别被宁欣骗了,朋友妻不可戏,在宁欣身边的他也承受了不小的诱惑。 “平王府怎么会不被牵扯进去?齐王堂哥可是皇爷爷最最疼爱的孙子,你是不知...当年他被皇爷爷宠成什么样了,皇爷爷一日看不见他就浑身不舒服。皇爷爷脾气不好,据说每次对朝臣发火都靠齐王堂哥灭火的。” “嗯。” “还有哦,我告诉你,据说,皇爷爷在废太子之后曾经想册齐王堂哥做皇太孙,连诏书都写好了,朝臣上的大臣为这事被杖毙了好几个,可在即将昭告天下的时候,齐王堂兄病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齐王堂兄病好就摔伤头,那旨诏书也也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被先帝烧了,也有人说被谁取走了。” 宁欣按着昏沉发胀的额头,声音弱不可闻:“如此看,陛下是最犯愁的人。” “也不尽然,陛下...不仅想要撤大唐四藩王。”平王世子眉头紧锁,叹息道:“陛下雄图大略,宁可信后宫的妃嫔亲眷,却不信宗室皇族。” 宁欣笑道:“可以理解,给妃嫔的娘家人权利也好,财富也好,随时都可以收回,但分权给王爷们,陛下不放心呢。” 平王世子靠着船舱,唇边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仰望蓝天白云,手臂环着胸口,“所以我宁可做个纨绔荒唐的世子爷,也不愿被陛下惦记着,齐王堂兄实在是不明智!” 从此以后,他就是陛下最为防范的人。平王世子以前还能同傻子堂兄说两句话,并在有事的时候护着他,可现在...秉承平王爷的教导,他得离着齐王堂兄远一点。 “那个大个子...”平王世子扫过宁欣,“你还是劝一劝得好,我不知齐王堂兄恢复了几层功力,如今天下既定,跟他有牵扯的人都会倒霉。” 宁欣淡淡的笑道:“你很关心李冥锐?” 平王世子扭头嘴硬道:“谁关心他?我怕他太忠厚老实,不知京城动向。” 忠厚老实用在李冥锐身上不太合适,可李冥锐再狡猾,在皇族面前不够看,平王世子还记得当今登基时弥漫在京城上空的血腥。 “他是皇帝的人。”宁欣轻声回道,平王世子炸毛了,大骇道:“陛下的人?那怎么成?齐王堂哥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即便将来给陛下探听到消息,他也没有好果子吃的,无论什么时候最容不下二五眼儿。一旦齐王堂兄倒霉伏诛,李冥锐两面三刀的行为会被朝野上下的人骂死的,到时候即便是陛下也保护不了他。” 平王世子焦急的回头看着跟在小船后面的大船,企图穿透船舱警告李冥锐,“陛下那人最是要脸面,一个贤妃入宫已经够了,若是再加上一个谋害子侄的名声,你想后世人会怎么议论陛下?用间谍说出去丢人...但凡做间谍的人都没好下场,无论背后主子是不是赢了。” 看出宁欣一点都不着急,平王世子怒了:“你真打算不管李冥锐了?” “这件事上,我管不了。” “你就眼看着他被人唾弃?当齐王堂兄是好糊弄的?”平王世子脑袋碰了碰船舱,狠狠的拍了一下嘴巴,当作不知道多好,他为什么要下跟着李冥锐出京啊。 平王世子甚至感觉到以后暗淡无光且步履维艰的日子,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美好的纨绔日子好像一去不返了。 “我不会水,你落水的话,我救不了你。”宁欣慢悠悠的提醒神色恍惚,满脸悲愤的平王世子,笑盈盈宽慰:“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再糟糕,他能跳下水游回京城吗?再糟糕,他能舍弃看作兄弟的李冥锐吗?再糟糕他能舍下兄弟的心仪对象?既然他被拖下水,他也只能拽着他们快一点上岸了。 齐王堂兄...勾起了平王世子心底的野心!对纳先帝贵人为妃的当今皇帝,平王世子心中是看不起的,没有无双郡主,当今怎么会收复韩藩?怎么会威压其余三个护国藩王? 如今弄得好像都是当今陛下的功劳,陛下竟然默许酸腐文人污蔑无双郡主!没有一点为君者的气度,这一点是平王世子最为看不上的。 以前他醉生梦死,想着安安分分的承爵,想着吃喝玩乐得过一辈子,但他也是李姓皇族,是大唐开国皇帝的后代,他也曾想过为帝国做点什么,如此才不愧姓李! 平王世子常长吁短叹,耷拉着脑袋,“还有什么凄惨的事,你都说出来好了。” 宁欣很欣赏平王世子的意气和聪慧,口上却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小事相求?只是一点点的小事。” “被你们拖下水,不聪明警觉点不是被你们给玩死了?”平王世子烦躁的甩了甩胳膊,向宁欣无奈的笑笑:“小事?你口中的有小事?” “你为何不求齐王堂兄?别看他刚清醒,啧啧,你看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我看先帝就是偏心,给他留下的人手和银子一定不少?” “银子?”宁欣眉头微凝,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银子?” “你糊涂了?没银子能做成什么?你真当齐王堂兄虎躯一震,所有人撇家舍业不计报酬的保护他?” “你先等等。”宁欣抬手按了一下。 对不上,时间对不上,李冥锐今年只比齐王小一岁,齐王七岁的时候摔坏了脑子,而李冥锐的父亲被夺职在齐王出事前,李冥锐好像一岁的时候居家迁移到了韩地,先帝不会将这笔银子这么早就留给最疼的孙子。 平王世子被宁欣弄得心里毛躁,“你想什么?” 宁欣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谁。” “啊。”长大了嘴巴,平王世子道:“宁三元嘛,我当然知道了,先帝曾经很重视他,可惜死得太早了,不过为国战死,死得其所,青史留名。” 平王世子忙说好话,“宁三元了不起。” “可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为江南盐政做得事情,为抵抗外族逝去的性命,忘记了他才情绝伦,忘记了他是大唐帝国开国后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你想怎么做?” 平王世子后背一阵阵的凉意,感觉到一点,江南热闹了,京城的陛下会更头疼的。 宁欣慢慢的起身,忍住呕吐的欲望,咽了咽口水,她这样落在平王世子眼中,却是娇弱的少女盈盈欲要拜谢,似喜似悲的含情目隐藏着忧伤和忍耐,淡粉的朱唇欲语还休...平王世子忍不住后退一步,不行,宁欣太勾男人了,就她这样的...只要开口相求,是个男人都舍生忘死啊。 “小心。” 宁欣快不拽住了平王世子的胳膊,声音甜柔:“你再往后退就掉水里了。” 平王世子味道一抹冷香,淡淡的脂粉味压不住得独特冷香,呻吟道:“我宁可掉水里了。” 掉水里,他会水能上来,万一压不住对宁欣的好感,他能同李冥锐争妻子? “我只是请求你帮我搜集亡父的功绩,他在江南的德政,越是详细越好,顺便...”宁欣想了想,低声道:“这几间铺子你帮我查一下被谁买下了。” 平王世子点头:“我帮你。” 大船船头,风吹拂起李冥锐玄墨色的衣襟,袍袖翻滚飞扬,李冥锐看着前方,刀斧刻过的脸庞一片肃杀之色,“贴近小船!” 敞开门的船舱中,齐王放下了酒杯,垂下的眼睑盖住眼底异色:“听他的命令。” 大船贴近了小舟,波浪摇晃,宁欣身体站不稳,抬头看到飞翔的李冥锐,看到他黑亮黑亮的眼睛...等到波浪稍微平静下后,宁欣发觉她已经在李冥锐的怀里了,宁欣身体柔软懒得挣扎,“谁准你过来的?”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纸包好的酸梅,一手搂着宁欣的腰,一手打开纸包,捻起一颗梅子放到她唇边,心疼的说道:“晕船怎么不说?”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宁欣心里微甜。RS 第一百零九章 兄弟 前生韩王师兄曾经将稀世珍宝捧到宁欣面前,鞑子汗王术赤也曾经为她受过的委屈杖责许多旗主妃嫔。 可那些比不上李冥锐递过来的酸梅,宁欣记忆里的三个男人,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宁欣到底缺少什么,只是以他们认为对宁欣好的方式对待她。 宁欣也是寻常女子,她只希望在下雨的时候,他们送来一把雨伞,而不是人命或者银子。 人吃五谷杂狼,怎会不生病?即便她不说,宁欣也希望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有个人能够发现,能保护她。 可上辈子,她就没等到这么个人。 琴瑟和鸣的丈夫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碰触她。 韩王师兄???总是在她身体微恙的时候,来同她下棋。 术赤从未在意过她是不是不舒服,不是同她说改革就是询问她大唐的动向。 宁欣再精明干练,她也是女子,需要关怀体贴。 “怎么哭了?”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渗出的泪珠,吓得赶忙松开她的腰肢,脸红的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宁小姐???” 李冥锐将酸梅捧到宁欣面前,似刀斧雕刻过的脸庞硬朗中带了几许的祈求,低沉得声音如同波纹荡进宁欣的心里,“别不理我!别再同我生气了。” 波浪起伏荡漾,小船摇晃,宁欣眼眸湿漉漉的,鼻尖微红,又捻起酸梅放到嘴里,化开的酸甜,宁欣只尝到了甘甜,“我没生你的气。” “真的?”李冥锐眼里闪过惊喜。 宁欣点点头:“真的。” “那我可以要求,平王世子离着你远一点吗?” “为什么?”宁欣颦眉,“你想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 “不,不,不是的。”李冥锐将手中的酸梅一股脑的塞给宁欣,带着几许的担心:“我是怕你选平王世子。” “你心里不是也有无双郡主?”宁欣话语里溢满了浓浓酸味儿, “我心里只有宁小姐,无双郡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 宁欣上下打量了李冥锐,怎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救过李冥锐?难道她帮得人太多了? 李冥锐点头:“是恩人。” 宁欣无奈的道:“算了,我不问你了。” “那平王世子?” “你别得寸进尺!” 李冥锐想了想,既然在宁欣这里走不通,他可以带走平王世子嘛。 “我寻你有事,世子殿下,咱们船舱内说话。” 李冥锐揽着平王世子的肩头向船舱里走去,“兄弟妻不可戏,殿下,你得牢记!牢记!” 平王世子都快哭了,交友不慎???碰到了一个外表忠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兄弟,想想在寺庙里的戒色小师叔,平王世子眼前暗淡无光,好不容易摆脱了狡诈的小师叔,这又落入李冥锐手里,这是多悲催的命运。 宁欣再次坐在船头,扫过船舱中李冥锐被平王世子压着打,隐约听见平王世子的怒吼:“我是为谁啊?兄弟,你太不仗义了???想我风流倜傥,堂堂平王世子怎么会看上她?多少名门贵女哭着喊着要嫁我???” “是吗?世子殿下是想娶名门贵女?还想这广纳姬妾是吧?” “那是当然。” 正显摆着伟大愿望的平王世子听到宁欣的咳嗽声,他怔了怔,揪住李冥锐的衣领,狠狠的捶了他一拳,“我说大个子,你又算计我?啊,你太坏了!” 李冥锐生生的受了平王世子的拳头,憨笑:“殿下,她不会准许自己丈夫纳妾的。” 齐王是大敌,平王世子也不能忽视了,平王府可是一脉相传的痴情,别看平王世子满嘴的妻妾成群,李冥锐知晓他很洁身自爱的,情场如战场,不对,比战场还要凶险。 平王世子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耷拉下脑袋,喃喃自语:“我被算计了?被一个韩地来的莽夫算计了,苍天啊,佛祖啊,用不用这么这么提醒我人不可貌相?” 韩地来得人不都是老实忠厚的?怎么会养出李冥锐这样的怪胎? 李冥锐坐直身体,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一副为他好的样子,“世子殿下将来会明白的,一株名花虽是好,可一座花园也不错。” 看向船舱外的宁欣,宁欣将一颗颗酸梅放到口中,她微眯起的眼眸显得很惬意,李冥锐唇边多了一抹笑容,抱胸靠着船舱的墙壁直盯着嫩弱花蕊的宁欣,她应该不生气了,真好,前几日宁欣不理他,李冥锐憋得很难受,总算是天晴云开了。 平王世子捂着眼睛,实在是受不了李冥锐那副花痴温柔样子,“我说,注意点影响,你是汉子,是汉子。” “汉子才需要妻子,过一辈子的妻子怎么也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行!”李冥锐目光一直锁在宁欣身上,“人就那么一个,不抓紧被人抢跑了怎么办?后悔?将就着娶别人?” 平王世子叹息:“李冥锐,我服了你了。” “过奖,过奖。”李冥锐谦虚了几句,看样子平王世子的威胁已经降低了,但不能大意,在没娶到宁欣之前不能有任何的轻敌放松,“世子殿下不明白韩地的男人,看中了,找到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纯正韩地的男子很少有纳妾,风流的。 “你出生在京城!”平王世子提醒李冥锐,“你不算是韩地人。” 李冥锐眸光深邃,抿了抿嘴唇,“祖先不认,可不意味着我不敬祖。” 燕国公一脉骨子里都留着韩地的血!他同京城那些亲眷不一样,他是重回韩燕藩地成长的。燕国公从韩地退回京城后,后代很少再踏足韩地。 平王世子拍了一下李冥锐肩头,坏笑道:“你想娶宁欣,麻烦可不是不小哦。” 李冥锐沉默。 平王世子等啊等,本来想要钓一钓李冥锐的,可眼下的状况是他被李冥锐吊着了,过了一会,平王世子郁闷的说道:“你就不好奇?” “认准了她,再多的麻烦对我来说都是必须解决的,早一点知道,晚一点知道没区别。” “????” 平王世子拍着额头,郁闷的道:“好吧,你是大爷,我主动告诉你。” 拉上了船舱,平王世子隐去了方才的调笑,神色郑重且正式,李冥锐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平王世子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忠于陛下,还是忠诚齐王,你是我认准的兄弟,平王一脉一向是固执且忠贞,父王说过,待兄弟以诚.” 李冥锐点头:“虽是高攀,可我也认你为兄弟,生死兄弟。” 一把匕首,同时划破两人的手腕,几滴血留在一起。女子有手帕之盟,大唐的男子同样有歃血为盟。 平王世子允去手腕的鲜血,腥咸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皓齿边缘残留着血迹,“宁欣不是寻常的小姐,她一定会在江南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儿。” 李冥锐手抹去伤口上的血珠,点头道:“我想她会让所有的人记住宁三元!此后十年,没有人可以忘记宁三元。” 平王世子竖起大拇指,笑道:”若论在江南的势力,我平王府敢说比陛下还厉害,父王在江南经营十几年,生意遍布江南,平王府不插手海贸,但如果我发话,江南的鱼市会减产一半,漕帮???嗯,我爹曾经是漕帮的长老。” “其实江南百姓不吃鱼也成的。”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还有别得肉食可以替代,最后损失得是你???” ???? 得意的神色僵硬在平王世子脸上,抡起拆台,李冥锐也是高手! “总之齐王堂兄在江南的实力不如我!你的明白?” “明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以后你嫂子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跟你客气的话,太伤感情。” 嫂子?客气?伤感情?平王世子嘴角微抽,怎能觉得他会被宁欣和李冥锐算计骨子里去? 李冥锐眸光深幽中隐含着难言的野心,“齐王殿下挺不容易的。” “这些年齐王府一直是众矢之的,我那位伯父除了想生个正常的儿子之外,什么都没干,齐王府的实力还不如我那念经的王叔。不过,就是因此齐王府才没在当今登基后被夷平了,不知是为什么,当今对齐王极好。” 平王世子撇嘴,“陛下是把齐王一脉当猪圈养,所以齐王堂兄有今日的实力,我以为他应该早就恢复了,引而不发,所图必然不小。” 李冥锐点头道:“自然是不小的。” “他能做到这一步,也让追随他的人更有信心,不是谁都能顶着傻子的名在京城晃悠。”平王世子缓缓的说道,“不过,你最好先看清楚了,再想投靠哪边。” “投齐王殿下。” “决定了?” “是。” 李冥锐心说,只要他不同自己抢宁欣,齐王比当今,比当今的皇子要更为适合做大唐的皇帝。 “大唐帝国沉寂百余年,如今也该梦醒重露狰狞龙威了,世上只有一个无双郡主,五年后,须眉男儿还得再靠女子阻挡鞑子?护国藩王???韩地都澈藩了,其余三王也没存在的必要。” “这些只有齐王能做到!” 平王世子热血上涌,拳头一砸手掌,“本世子拭目以待!” ps这是一个挺热血,挺专一的故事,当然炮灰就要出来了,在江南这一段会很有意思滴,大家要支持夜啊,成绩差得很,可夜写起来很愉悦,下周会隔天加更,从周一开始,嘿嘿。RS 第一百一十章 家财 热血不意味着冲动,平王世子冷静下来,李冥锐将笔墨纸砚一样一样的放到了船舱里的小桌上,憨厚的一笑,平王世子涌起知己之感,跪坐小桌前,平铺书信,提起毛笔,“你怎知我要写信?” “平王府江南势力极大,世子殿下古道热肠,我拜托给殿下的事情,殿下看在谁的面子上都会帮忙。” “那是自然,不过,你的面子可没宁欣大就是了。” 李冥锐递上了一盏茶,“您忙着,我不打扰你写信。” 平王世子专注于书信上,傲娇的摆手:“一会写好了书信,我叫你。” “成。” 李冥锐拉开船舱,走出后似怕有人打扰平王世子一般又合上了船舱门。 平王世子在船舱里认真部署着平王府在江南的势力,每一条都写得很明确,平王世子的眉头凝在一起,一边写一边思考怎能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宁欣所要求的事儿,同时???顿了顿手腕,怎么才能试探出齐王堂兄呢? 堂堂平王府的继承人,他可不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的。虽被李冥锐说得热血沸腾,但齐王堂兄若只是花架子,他不介意带着李冥锐上岸。 脚步声响,宁欣不意外的看到了眼里藏着担忧的李冥锐,展颜轻笑:“谈完了?” 李冥锐走上前去,高大的身体似能将宁欣都包裹住,身体挡住风口,也挡住大船上齐王的窥探,“同平王世子说了两句。” “你很有运气呢,平王世子人不坏。” “是个好兄弟。” 浑厚的笑声从李冥锐口中溢出,手腕处的伤口微微的刺痛,掷地有声的说道:“生死兄弟。” “歃血同盟?” “是。” “恭喜你们。”宁欣看着平静的水面,“能找到可以交托生死的兄弟并不容易。” 她用一生都没找到这么一个可以交托生死且永远不会背叛的人。 手腕被人握紧,宁欣看是红着脸庞的李冥锐,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冥锐手掌中握着仿佛用力就能捏碎的手腕,白皙晶莹的肌肤上露着一条一条极淡极细的青色血管,柔弱无骨的触感让李冥锐心中一荡,宁欣本就弱不胜衣,此时因为晕船更显得娇弱,李冥锐运了半天的气,没舍得划破宁欣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宁欣瞪大了眼睛,李冥锐用利牙咬破了方才化开过的伤口,殷红的血珠滴落,一滴一滴的,宁欣能听到滴落在船板上的声音,血珠在地上漫开渗入船板。 宁欣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李冥锐将滴血的手腕送到她唇边,声音满是诱惑:“我同你歃血为盟,我死之前,没有任何人伤到你!你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我。” “李冥锐???” “舔一下就好。” 借着握紧宁欣的手腕,李冥锐将宁欣向自己怀里带了带,“我不舍得伤你,允进我的血也是一样的。” 心头血?宁欣望着李冥锐,笑道:“你是把我当兄弟看呢,还是把我当成未嫁的女子看?” 李冥锐面色一白,立刻缩回了手腕,暗骂自己白痴,若是成了兄弟,哪还能成妻子?见不得宁欣孤寂,李冥锐一激动就???就做了很蠢的事。 宁欣晃动被李冥锐攥紧的手腕,李冥锐不敢勉强她连忙松手,在李冥锐以为宁欣生气的时候,宁欣主动握住了他还在流血的手腕,白皙的指尖轻轻的划过伤口,李冥锐后背紧绷,酥麻,滚烫的热气在手臂上蔓延至全身,呐呐的说道:“没事,一会就好。” 宁欣抬眼,取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李冥锐道:“宁小姐。” 将流血的手指抬高,手指按在了李冥锐的嘴唇上,血迹使得他嘴唇变得妖艳般银红,“抿一抿。” 李冥锐听话的抿了嘴唇,舌头舔舐嘴唇,淡淡的腥咸没入口中,他方才有舔到宁欣的手指???很软,很香,李冥锐的脸庞更红上了几分。 “心头血,可好?”宁欣手指慢慢下滑,点在了李冥锐心脏的位置,水润的眸子不再隐藏的上扬,清澈晶莹,“可好?” “好。” 李冥锐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黑墨的眼眸越发得黝黑,“你说什么都好。” 一旁大船船头,齐王眯着眼睛,自嘲的笑笑,飞宇站在其后,感觉到莫名的寒意,探身看了一眼宁欣和李冥锐,心里明白几分,只有在宁欣面前,主子才会一退再退。 齐王整理了袖口,转身离去,“吩咐江南的暗卫,全力支持宁欣。” “喏。”飞宇躬身应道, 齐王走进船舱,顺手拉上了船舱的门,俊美的脸庞染满了凄苦和悲凉,染墨般的眼睛深沉到极致,黯然到极致,过了好一会,齐王道:“飞宇。” “属下在。”飞宇跪在船舱之外,他何尝听不出齐王的痛苦? “本王给你们选江南姜家嫡女做王妃可好?姜氏容貌秀美,才学极高,擅经营,擅社交,柔美婉约,性情敦厚,她一派大家贵妇风范,不会吃醋,不会嫉妒,别说王妃,皇后她都做得,姜家在江南经营四世,关系网遍布江南,既有清流脸面,又有万贯家财,姜家老爷子门生故吏极多,在朝野上下甚是有影响力,姜氏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其祖父说过,她若为男子可传家主之位。” “只要主子喜欢。”飞宇低垂下脑袋,越听越觉得死心酸难过,主子是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喜欢?什么叫喜欢?”齐王声音呜咽,“我不想再同她为敌,不想再让她毁掉我的一切,老天不会再给我重来的机会,当年???” 乒乒乓乓物件落地的声音,飞宇没有进船舱,此时是主子最难过的时候,高傲的主子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脆弱。 “当年,齐王妃为何不选宁欣?为什么要错过宁欣!” 齐王将桌上的一切扫在地上,手掌盖住眼眸,如果他们是既定夫妻,他还有可能挽回宁欣,此时??? “飞宇,继续调查姜氏。” “喏。” “还有孟氏和李氏,她们也有用。” “喏。” 齐王自嘲的大笑,“我会成为大唐的主宰,可我也会成为她最为鄙视的贱男人!” 宁欣恨利用女子多情的男子,她同他再无可能! 飞宇劝道:“主子广纳妻妾,开枝散叶是极好的。” “下去做事。” “喏。” 听着自己主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飞宇安心了许多。 船舱里,齐王支撑着桌子,妻妾成群???很好,很好。他利用她们的娘家实力,她们娘家也可利用他! 小船上上空传来平王世子的哇哇叫声,“李冥锐???你这个???你个大滑头,你让我在船舱里写信,你自己在做什么?啊?我怎么这么蠢?” 齐王探身道船舱的窗户前,下面荡漾的小舟上,平王世子气得直跳脚,李冥锐不知说着什么,不外乎是安抚平王世子,而宁欣???齐王凝在代表宁欣的黑点上,她许是在笑吧。 直到小船靠岸,平王世子才表示大度的原谅李冥锐,鼓动道:“走,去苏州画舫看看,本世子风流倜傥,是姐们儿的最爱,勉强赏你个随从做做。” “我不去。” “李冥锐!” 李冥锐摇摇头,“你再生气,我也不去,而且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平王世子差一点倒地不起,李冥锐愿意为宁欣守身如玉,他凭什么也要守着? 宁欣下船的时候,路过平王世子,含笑的说道:“你们不是生死兄弟吗?” 平王世子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生死兄弟,下一句是???“有难同当?” “不,是有福同享。” “这算什么福气?” 宁欣回头看平王世子,“不算?” “???算???” 平王世子没骨气的咬牙吐出这个字,他算不算是落入到贼公贼婆手中?拽着想去保护宁欣的李冥锐,“喂,我送你们两个一个外号怎样?” 李冥锐道:“消消气。” 再不让平王世子消气的话,李冥锐怕把他憋坏了,拍着平王世子后背:“什么?” “黑白双煞,你们两个就是黑白双煞。” “我倒是无所谓,宁小姐不会喜欢。”李冥锐‘爱抚’着平王的脑袋,“黑白双煞是夫妻的么?承兄弟吉言。” ???? 平王世子彻底的呆住了,眼看着李冥锐护送宁欣离去,这世道好可怕啊。 苏州风景秀美,百姓生活富足,苏杭二州为大唐帝国江南重镇,苏州又有名扬天下的苏绣,因此苏州城客商云集显得很是热闹。 近乡情怯,宁欣略有不安,听说宁家有几个老人护着祖宅,不知他们过得怎样,能不能护得住宅邸,当年宁三元战死,母亲病重且带着宁欣返回京城,宁家老宅还能剩下什么? 以王家人的贪婪,宁欣对宁家老宅不抱有希望,只要保留着主宅即可。 宁欣来到宁家老宅前,她吓了一跳,宁府的门牌还挂着,宅邸焕然一新,漆黑的大门亮得可照人,看院墙以及门口,这座宅邸应该是最新返翻修修缮过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姓宁的买下了宅子? 随从上前叫门,侧门敞开,虽是隔着影壁墙看不清,但里面的庭院错落有致,修缮得极为雅致且规整,一个年轻的小厮傲慢的说道:“你们是谁?不知这是宁家?” “哪个宁家?”宁欣问道:“已故的宁三元?” “那是我们老爷,如今我们小姐当家。” 宁欣握住了拳头,她不可能有妹妹的,这位小姐是哪里冒出来的?RS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庶出 宁府小厮一句小姐当家给宁欣的打击不小,看光景宁家在苏州城混得不错,单凭一位小姐能顶门立户不是很容易,如此推断必定有宁三元的好友或同僚相助,宁三元的妻子王氏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么这位当家的小姐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 李冥锐上前一步,挡在宁欣之前,憨厚的笑问:“不知这位当家小姐是哪位?” 小厮对人高马大,身穿儒衫的李冥锐很惊叹,他的身高在京城都算是高的,更何况在南方了。 北方韩地人特有的身高,让李冥锐无论身处何处都‘高人一等’。 因为他长了一张大众皆放心的脸庞,气质忠厚,所以他广受平民百姓的好评。 于是小厮虽是显得倨傲,对李冥锐身高很吃惊,但他还是愿意告诉忠厚的老实人实话,只是语气里带了几许的自豪,“瞧你问的,大个子,宁家的当家小姐,自然是我们已故老爷的女儿了。” “宁三元的女儿?” “我们小姐是苏州城名媛,我们姨奶奶含辛茹苦将小姐和少爷养大的,我们小姐啊...”小厮倨傲的神色更浓,“我们小姐同江南总督之子有婚约的。” 李冥锐后背一身的冷汗,不是被宁家的小姐未来的夫婿吓到了,回头颤颤巍巍的安慰:“别激动,别激动。” 宁欣脸上似能刮下几尺寒冰一般,推了推李冥锐,“姨奶奶?是你们老爷宁三元的妾?” 小厮似也被吓到了,警觉的问道:“你是谁?” “宁欣!” “...”小厮摇摇头,“没听过。” 平王世子此时插话了,一扇子敲在小厮的脑袋上,“没听过,宁三元原配嫡女,宁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没听过?怎么做的奴才!”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一左一右护着宁欣,李冥锐时刻注意着宁欣的动向,对忘记揉脑袋的小厮道:“去给你们小姐和姨奶奶回话,宁家大小姐从京城回来省亲。”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喃喃的说道:“大小姐?从京城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听过?” 但看宁欣一行气势十足,小厮想着就算是骗子也不是他能处理的,转身快步进门:“您稍等。” 宁府的门关上了。 宁欣笑意不达冰冷的眼底,“让你们见笑了,宁家真真是给我惊喜啊,我真真是想不到我不再是孤女呢,有姐妹,还有兄弟。” 平王世子向旁边跨了一步远离宁欣,悄悄的侧头看了宁欣一眼,“你这是高兴?” 他怎么感觉这么心寒!有庶出的姐妹和兄弟,对宁欣来说只有好处,大唐帝国礼法上嫡庶还是很严明的,宁欣身为宁三元的嫡女拥有宁家大半的继承权,有姐妹兄弟,宁欣也不至于再无人依靠,这么想着平王世子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又不是外人,平王世子在宁欣和李冥锐面前很少会带面具。 李冥锐伸手拽过平王世子,压低声音警告道:“住嘴。”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面前一惯是没有皇族的傲慢,乖乖的闭嘴不言,后来等得略有些不耐烦,又看宁欣实在是冷冽,悄声问道:“为什么?她好像很生气。” 李冥锐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但我想总是离不开宁家的小姐和姨奶奶以及那位宁家的少爷!” 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宁府的匾额,平王世子抿了抿嘴唇,黑白双煞终于要祸害别人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宁家中门大开,一排衣着整齐的仆从排成两队从大门跑出来,训练有素的站在两侧,躬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宁欣眉头皱了皱,这就成了宁家的次女?从宁三元唯一的嫡女到二小姐,江南之行真是处处给她惊喜啊。 “妹妹,妹妹。” 府门口出现一花容月貌的女子,身量比宁欣高出半头,她穿着湖水蓝的锦缎要衣裙,袖口,衣领上的刺绣极是精致的。 她面若银盘,琼鼻挺直,樱桃朱唇,最为让人注意得是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此时水润的眸子更是蓄满了久别重逢后喜悦的泪水,抢步上前,未语先落泪,“二妹妹。” 在宁欣看她的时候,她也在悄悄打量着宁欣,柔弱,冷漠,面容苍白看似有些病弱,同打听出来的消息一模一样,只是宁欣那双眸子,波光潋滟之间透着寒潭一般的冷意。 比宁欣大两岁的少女深深的福身,喜极而泣:“见过二妹妹。” 宁欣语调极是甜柔,但气势十足,“从我出生起,我就是宁家的大小姐,从没做过老2!也没有姐姐。” “二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宁欣看到在她不远处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有一股名门贵公子的风范,只是比起更有风度的平王世子,他还要显得局促一些。 他显然因为宁欣对姐姐的无礼而愤慨,没有长姐发令,宁欣身边又有左右护法在,不敢轻易冒犯宁欣。 他忌惮平王世子的风度,更忌惮李冥锐。 “我是宁欢,是你姐姐,这是我弟弟。”少女不在意宁欣的锋芒,大度从容的指了指后面英俊的少年;歉意的说道:“他也是你的弟弟,父亲给他起名宁颌,江南名师送了他一个字,墨言。” “见过二姐。” 宁颌带着腼腆的笑容行礼,“自从二姐随太太进京,我们一直没见过。” 宁欢擦了擦眼角,为宁欣的冷淡找台阶,“说得也是,我同姨娘还有弟弟一直住在乡下,没等见到妹妹,爹爹就...为国捐躯了。太太哀伤过度,身上不好,娘家人把太太接到京城,二妹妹在京城长大,不知我和弟弟,今日...咱们姐弟总算是见面了,爹爹在天上也会觉得心安。” “庶出?”宁欣平缓的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不纳妾的,母亲五年不曾有一男两女,也没听说父亲纳妾?你们两个是从哪来的?” 宁欢拽住了不平不忿的宁颌,宽容怜悯般的看了宁欣一眼,“当年的事情...总是爹爹和祖母隐瞒着太太,爹爹对太太是尊重的,可世事难料,姨娘从没想过同太太争什么的,可爹爹就是放不下姨娘了,又不想刺激太太,便将姨娘和我们留在庄子上了,原本打算等弟弟出生,好好同太太说的,可爹爹去了,我们也是在庄子上过了好几年后才回到苏州的,那时候太太已经没了,宁家也败落了,所以我就带着弟弟和姨娘住进了老宅,在福伯等人的辅佐下,从无到有...才有了这一片基业,姨娘同爹爹情深似海,宁愿给爹爹守着的。” 她说得恳切并感伤,真真是听着落泪。 宁欣笑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番话有几个含义,第一,父亲是纳过妾的,不对,是私自养在乡下的没名没分的女人,当家夫人没喝过茶,算不得妾。第二,父亲对我娘只是脸面上的情儿,心肝肉似的宝贝你母亲,是吧。第三,你说我娘搬空了宁家,什么也没给你留下,第四,最关键得是,宁家有今日的地位和富贵,全是你们奋斗来的,同远在京城享福的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 宁欢泪盈盈且委屈的擦拭眼角,宁欣的镇定从容,聪慧善辩是她在江南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不给人留脸面的任性,她也是为所未闻。 换一个人即便不满也不会在门口说出这番话来,她就不怕人非议她不仁不慈?插手父母和姨娘的前事? 宁欣虽是柔弱,可并不好欺负糊弄,从打听回来的消息看,宁欣不是这么厉害的女子啊。 是消息有误,还是眼前的人不是宁欣?王家的世仆在,应该不是假冒的。 “二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天生愚笨听不出别的。” 宁欢脸一红,含泪道:“先进门再说吧,姨娘也在府里等着你呢。” “若是父亲的妾,不是应该出门来迎接我这个嫡女吗?在府里等着,真当她是宁家的主子了?哪个给她的权利爬到我头上去?” 宁欣话语似利刃,眼角余光扫过眼前这对姐弟,宁欢神色凄苦,身体摇摇欲坠,一副受尽委屈我见犹怜的样子,宁颌悲愤莫名,似想撕了宁欣为生母讨回公道。 四周围上了苏州的百姓,宁欢姐弟的凄苦,让旁人对宁欣颇有微词,他们在苏州城经营十年,比人气宁欣是远远不如的,可旁观百姓对宁欣的指责,宁欣并不放在心上,她从来没有为人言活过。 归来的嫡女被庶出牵着鼻子走,那也太丢人了! 宁欢呜咽道:“姨娘不易,她是爹爹宠爱的人,二妹妹这么说,爹爹会伤心的。” 宁欣悠然的问道:“她识字不?懂得诗词不?” “即便姨娘不识字,她也是父亲放在心上的女子,二妹妹见过姨娘就会明白了,姨娘婉约不争,是个水一般柔美的女子,心里装得都是爹爹,因此爹爹才会不舍得姨娘离去。” “父亲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连中三元的奇才,他竟然心仪个不不识字的女子,你不觉得这很像笑话吗?花前月下的时候,父亲要作诗,她懂吗?兴致正高的时候,父亲要作词,她会吗?婉约...江南女子哪个不婉约?父亲都会爱慕?不争,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能争过谁?至于全心爱慕父亲,那更可笑了,父亲战死后,我娘不满两月就随着父亲去了,你的生母呢?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 宁欣转身道:“我不会进庶女当家,妾室为尊的宁家门。” ps本周二,四,六日双更,求大家的支持。RS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炫富 ”二妹妹。” 宁欢追上了两步,似不能承受被宁欣误会一般低泣呜咽,肩膀轻颤,“你且等一等,二妹妹若是责怪姨娘的话,我让姨娘出门来跪迎你你,宁家一切都二妹妹做主。” 她委屈极了,也谦卑极了。世上就是有像宁欢一样的女子,别管她们是不是受尽委屈,只要她们含泪,别人就会认为她们被欺负了,只要她们受委屈,那么就是同她对敌的人不对。 李冥锐挡住宁欢靠近宁欣,眸色冷然,浓眉紧紧的蹙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语气硬邦邦的说道:“你不得勉强宁小姐。” 正准备登上马车的宁欣侧头望向含泪委屈求全的宁欢,听到围观的路人小声议论她不懂人情世故. “本就是孤女,连姐弟都不认?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可不是,我记得当初王家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再走了,如今怕是知宁家富贵了,宁家大小姐即将嫁给总督的公子,这才赶回来耍威风的。” “宁家公子有宁三元的文采,虽是庶出但也中了秀才,在江南文华之地能中秀才多难得?况且他还没及冠呢,听江南名士水镜先生说过,宁少爷是文曲星转世,宁二小姐太狂了, 若是我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的。” 宁欢对围观的中年妇人们抚了抚身,歉意的说道:“我二妹妹品行是好的,只是一时转不过味儿来,你们不可胡说,二妹妹才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我姨娘和我从没想着抢嫡出的地位,我弟弟也是随了父亲才有今日的成就。” “你们谁再无故议论二妹妹,别怪我宁家不留情面。” 温婉的宁欢说出威胁话的时候,气势十足,一软一硬,宁欢给宁欣树立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围墙。 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姐妹爱,她的忍辱负重,她的重视亲情,她的一切美好高贵的品格都显得宁欣是那么的无力取闹,显得宁欣任性骄纵,显得宁欣无情无义。 宁欣坐在马车上,含笑指了指方才受话的妇人,“你是说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 说话的妇人衣着打扮显得很富贵,头上攒珠的赤金步摇闪闪发亮,一看便知家境也是殷实的,更有可能是小官小吏的太太,她精妙细化的脸上带了几分的傲慢,“是我说得,怎么?不成?” “我想令堂一定不会这么想。”宁欣嘲讽般的笑道:“你这话敢跟令堂说?” “我...”那名二十出头的妇人咬了咬嘴唇,脸上臊得慌。 平王世子抿嘴偷笑,敢同宁欣争论,这群不知死活的妇孺!像他那么聪明的世子都被宁欣收拾得没了脾气,俯首帖耳,这些说三道四的人真是找死。 平王世子冷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多了会遭报应的。” “别的美梦我许是成全不了你,但你想有个中秀才弟弟的这件事,我许是能做到。”宁欣端坐,笑盈盈的建议:”你回娘家尽管给令尊广纳妾侍,十年后,你带着你弟弟来找我,我保他做秀才,中举人。” 那名圆脸多嘴的妇人衣袖掩面,臊得不行,向旁边的人身后躲闪,旁人听了宁欣这话,看到宁欣柔不胜衣的娇弱样子,胆子大了扑哧笑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保做秀才?中举人?你以为你是谁?” 宁欣清冷的眼里闪过一抹骄傲,明媚的色彩让她脸庞微红,神采飞扬,“十年后,若我的名还是默默无闻的话,怎配做父母的女儿?我爹虽然已经故去,但他最擅长考试,我为他嫡女。” 嘲讽的瞥了宁欢一眼,宁欣继续说道:“你委屈也罢,父亲的本事不可能教过你。” 宁欣放下马车帘子之前,朗声说道:“我以为宁三元才学虽是难得,但比起他对嫡妻原配的专一深情,连中三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娘入宁家门,五年无子,父亲在祠堂对列祖列宗发誓,不纳一妾,此事明传天下, 父亲故去十几年后,突然多出了庶女庶子,你们是尊重父亲,还是想毁了父亲?” “没有父亲在江南的人脉,你们能聚集如此的财富,宁...宁颌能拜水镜先生为师?你能做江南总督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可以当旁人是傻瓜,但别想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宁欣扔出一袋子金子,啪,耀眼的金珠在地上滚动,地上丸子大小的金珠耀花了人双目,围着的人露出贪婪之色,即便是宁欢也不能随时随地带这么多金丸子炫富。 宁欢眼圈红红的,抽泣道:“二妹妹这又是何苦。” 宁欣冷傲的抬起下颚:“你比我有银子?我是父亲独女,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搬空宁家做我的嫁妆,违背大唐律例那一条?你若是不服气,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别从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 “走,去苏州绾月山庄。” “是。”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护着马车离开,宁欣的话同地上留下的金丸子一样的刺眼。 宁欢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后,才抹去眼角的泪水,“绾月山庄?她是绾月山庄的主人?” 姑苏城外的沿河流修建的绾月山庄是苏州最有名的一座庄园,听说是北方大商贾建造的,也有人说是京城里勋贵人家的别院,即便江南总督都不知绾月山庄的来历,因此绾月山庄被传得神乎其神。 宁颌义愤填膺的说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嫡女就无所顾忌?她别忘了,给宁家承接香火的人是我!没有我这个儿子在,连给爹爹上香祭祀的儿子都没有,同她娘一样的嚣张跋扈,看她就知道嫡母是什么样了,父亲温柔多情,会喜欢嫡母才怪。” “姐姐,别听她的!”宁颌倨傲的挺起胸膛,“真当她能进去绾月山庄?她那个外祖家不是被夺爵了?在京城的名声顶风臭八百里,她来江南是为了避风头的。” “小弟。”宁欢神色复杂,警告道:“不许胡说。” “姐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她欺负!”宁颌拽住宁欢的手臂,“赶明儿同姐夫说一声,看她还怎么张狂,不进咱们宁家门更好,也省得坏了宁家的门风!今日她侮辱咱们姐弟拂袖而去,明日非叫她跪爬进宁家不可,姐,咱不差她什么,凭什么被她欺负?” “越说越没边了!”宁欢恨不得堵住最疼的弟弟的嘴,“我同齐家的婚事还没正式下定,你叫姐夫是不是太早了?” 垂下的眼睫挡住宁欢眼底的异色,同宁颌进门,“以后这些话不可乱说,齐家不仅是江南总督,齐伯父还是儒学大师级人物,这风声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会看不起姐姐的。” “姐就是想得太多,总督伯父只有齐霖一子,他又是非姐不娶,他同姐青梅竹马,总督夫人又疼爱姐。这门婚事准成的。” 宁颌满不在乎的神色,让宁欢欲言又止。 “怎么?她不肯进来?” 早就等候在客厅里的四旬左右打扮得很端庄很文静的妇人迎了出来,富态祥和脸庞显得她极好亲近。 “欢儿,她怎么没进来?我方才听报信的小厮说,是不是她来了?她在怪我们?欢儿...” “娘,您别着急,别急。” 宁欢搀扶住生母,按着她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从,平静的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大小姐。” 仆从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宁颌砸吧嘴,不满的说道:“姐,你就是太小心了,你还真当宁欣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还劝娘别紧张,我看最紧张得就是你!“ 宁欢抿紧嘴唇,手指轻轻颤抖拿不稳白瓷茶盏,喃喃的说道:“她同打听来的不一样,看似娇弱,但性情又烈又傲,伶牙俐齿,话中句句带刺,对她,我怎能不担心?” 坐在一旁的妇人身体瘫软子在椅子上,无力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面对生母和姐姐的紧张,宁颌从容不迫的说道:“什么怎么办?我就不信她能翻出天去!我和姐姐可是上了宁家宗祠的,娘又是父亲最疼最喜欢的女子,您到底怕什么?姐不是常说,父亲对那个王氏只有体面?父亲心里对王氏早就不满了,不是顾忌着王氏同他的情分,父亲早就休妻了!” 宁欢和生母陈氏对视一眼,同时别开目光,宁欢斥责道:“父亲已经去了,是不是最爱娘根本不重要。现在说这些,你是想让娘难受?娘最近几年身体才有好转,你是不是非要让娘为父亲哭死才甘心?” “儿子错了,娘,儿子真得错了。”宁颌鞠躬请罪,嘟着嘴道:“儿子也是好意,儿子想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娘才是父亲最爱的女人,凭什么让一个泼辣,善妒,愚蠢,手段阴狠,假装慈爱的女人压在娘头上?姐不是说她害了许多父亲身边的丫鬟?又是下绝育药,又是逼着堕胎的,这样的女人只有父亲能忍下来,哼,她哪一点比得上娘?” “娘才是宁家的大功臣!” 陈氏低垂着脑袋,脸庞羞得通红,“颌儿,别再说了。” ps今天两更,晚上六点还有一更。RS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妒嫉 “这些内宅的事儿,小弟别再过问了。”宁欢勉强笑笑,“齐霖哥送了几本珍贵的古籍,我命人放到你书房了,你先去看看,若是还想要的话,我再帮你想办法。” “姐,我不小了。”宁颌不满的嘟囔,“我也想帮姐和娘!” 宁欢推了推宁颌,期许道:“你若是想帮我同娘,就中个状元回来,如此才不愧娘这些年的忍耐,小弟啊,你一定要很成才才行。” “姐放心吧,状元...只要不同姐夫同科,我一定会高中的。”宁颌自豪很有信心的拍了胸口,“我可是宁三元和娘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我呀,不会让父亲蒙羞。” 宁颌握紧了拳头,“娘就等着儿子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吧,儿子绝不会让王氏那个又蠢,又坏的女人压在娘的头上。娘得了诰命,宁欣也不敢再张口闭口的庶出庶出,最好让陛下剥了王氏的嫡妻身份,哼,到时候娘就是父亲正经的夫人,宁欣才是小娘养的。” 宁欢抢在生母陈氏开口前,说道:“既是有如此的志向,你还不快点用功去?小弟可别辜负了先生的一片栽培之意啊。” “行了,姐,我去了。” 宁颌出门时,道:“姐,先生喜欢明贵的兰花你帮我弄几盆送给先生,师姐喜欢的,姐也帮我准备点,过两日就是师姐的生日,我不想在师兄弟面前丢脸。” 宁欢道:“我记得了。” “伺候笔墨的小丫头,我瞧着很活泼,挺灵动的,我升她做个二等丫头,以后她就跟我了。” 宁颌笑容浓了一些,摸了摸袖口的珠钗,送给小丫头虽是贵了点,可谁让她会讨自己喜欢? 宁欢警告道:“你可不能因为女色分了心,小弟,我和娘全靠你了。” “知道,知道。”宁颌满不在意的出了房门,“左有不过一个丫头,姐太小瞧了,我怎会小丫头耽搁学业,我将来可是要中状元娶恩师爱女的人,封王拜相,你们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等到宁颌走后,宁欢亲合上了门,神色慌乱的拽住陈氏的手臂,将她领到屏风后。 宁欢道:“你怎么什么都同小弟乱说?我不是说过嫡母的事情不能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以不争温顺赢得父亲爱慕的,你同小弟说嫡母坏话,哪有一点温婉不争的样子?下绝育药,迫害丫头在寻常人家许是大事,但在深宅名门,哪一家当家夫人手段会如此的简单?嫡母娘家也曾是声威赫赫的伯爵府,她没出阁之前贤惠之名满京城,多少人家求娶她?” “我...我...”陈氏口舌笨拙,“我就是随便一说。” “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说当年称赞她的人都是瞎眼的?”宁欢气愤的说道:”我为了你,为了小弟操碎了心,娘啊娘,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小弟一惯是口没遮拦的,若是说给了齐霖哥听,传到总督夫人耳边,她还能对我好吗?还能认下我做儿媳妇吗?娘,侍室的委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 陈氏喃喃的说道:“我也没多说委屈,你教我的我都记住了,方才颌儿说得那番话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也不全是我说的。“ “二丫儿,她回来了,宁小姐回江南了。”陈氏焦躁,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不说她不会回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虽是没见过她,可我知道她娘是个很厉害很骄傲的女子,宁三元的夫人八面玲珑,她以前在江南很有名望的,都说子女像是父母,二丫儿,宁欣不好惹的,我们该怎么办?” 宁欢道:“我同小弟已经上了宁家族谱,娘还怕什么?宁欣就是再能耐,她又能拿我如何?这些年我在江南,有水患施粥,有人求到宁家,我没二话洒下银钱相帮。我如今是江南名媛,是最最文雅端庄的小姐,连江南总督夫人都认可了我,娘,我可不想再做乡下野丫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可是...可是万一走漏的消息,我们一家都是死啊。”陈氏心有余悸。 宁欢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单凭宁欣一个能将事情反转过来,陈年旧事谁还能想得起来,况且当年宁三元的母亲为了给儿子纳妾的事情闹过一场,这也是人尽皆知的,在老太太故去前不是给儿子硬是安排了女子?娘,你就是她,你有宁家老太太留给你的玉佩,用不着怕宁欣!王家被夺爵,你还以为王家会帮她?” “听说王家的儿子,也就是她表兄娶了昭容县主,她是被王家舍弃了!” 宁欢眼前出现凝心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似能看破旁人的心事,硬着头嘲讽宁欣: “别看她现在装得像模像样的,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弃子而已。没人帮她,没人相信她的话,即便她说我们是假冒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宁欢宽慰陈氏,也像是给自己鼓劲: “只等我嫁进总督府,小弟高中,咱们的地位就稳当了,到时即便宁欣想找我们的麻烦,也用不上我们出招,自有人代替我们教训她,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还能怎样? 她若是识趣,给你我磕头认错,咱们就赏她一口饭吃,如实不识趣,哼,谁是宁三元的女儿还不一定呢, 王家可是出了个偷人的女儿!能出一个,就能出第二个,谁知晓王氏同哪个野男人下溅痞子生的她? 今日她给我的侮辱,我定是要让她加倍偿还。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贱种自然有贱种的去处,别看她现在狂,将来有她哭得日子。” 陈氏心里有底气了很多,拉着宁欢的手欣慰的说道:“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二丫儿...” “娘,我是宁欢,不是二丫。”宁欢不是很高兴。 “娘说错了,娘的大姐儿。”陈氏沉稳了,抿了一下发鬓,“娘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娘都听。” 宁欢扶着陈氏坐下,自信的笑道:“您越是温婉不争,越是显出高洁来,越是显得嫡母不足,虽是死者为大,但娘就是最好的标杆儿,不懂诗词,只要性情好,父亲一样会在意娘,至于没随着父亲去了,延续宁家香火,教养儿女才是女子最好的品行。” 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宁欢后悔极了,方才在宁欣咄咄逼人之下,她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呢? 该死!一个柔弱的病秧子,她怕什么?宁欣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从小步步为营的她? 左右不过是一个关在深宅娇养的娇娇女!怕是从没经历过外面的风霜,她是暖棚里的花朵,而她宁欢是有品位,能让人细品的美人! 陈氏因为宁欢的话挺直了腰杆,她就是宁欢说得那样品行高洁且优秀的杰出的女子,慈爱的看着宁欢,“你懂得真多。” “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的。”宁欢笑了笑,“娘一定要记得,你是宁三元最爱的女人!你从没想过同太太争夺宁三元,因为给宁三元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太太生的女儿又病又弱,太太才百般的刁难你。” “嗯,娘记得。” “爹爹很疼我,很轻视病秧子且愚蠢的二妹妹,也觉得对不住咱们母女,爹爹尽力保护着咱们,最后怕太太伤了咱们才将咱们安置在庄子上去的。” 陈氏默念了一遍,假话说了三百遍,再是假得也是真的了。 “宁三元风流倜傥,衣冠磊磊,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天上的仙人,娘从没见过比他还英俊出色的男子,你是没见过他,他对夫人温柔体贴的不行,心里眼里只有夫人一个! 为了不让太夫人逼迫夫人,他竟然串通大夫说他不容易让女子有孕!可欢儿若是以为他对旁人这样就大错特错了。对朝政,对大事,他说一不二,做江南盐政的时候,他一个杀字,上百名贪污的盐道官员人头落地,大盐商不知别吓死了多少,任谁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三年中,再无一人敢贪墨盐政的银子!” “宁三元是世间所有女子最想得到的丈夫!我也想的,想他宠着我,疼着我,所以我才会...忘记夫人对我们的恩情!” 只要一想到宁三元的体贴给了自己,陈氏心底就热辣辣的,下身空虚得不行! 宁欢看得出她是动情了,想着若是这样能坚定母亲的信心再好不过了,自顾自的向下编故事: “爹爹舍不得你,经常披星戴月的去庄子上看你,这一点娘一定要记住,后来娘有了小弟,父亲兴奋极了,说娘是宁家的功臣,是他的最爱!也说过要娘永远的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虽然爹爹给不了你平妻的名分,但他心里只有你一个!想得念得都是娘,太太伤透了爹爹的心,爹爹早就将她当作陌生人了。” 陈氏像是被催眠一样的重复着这段话,“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虽比不得夫人的出身,比不得夫人的才学,比不得夫人漂亮,但他就是喜欢不争不抢的我,喜欢我的陪伴,喜欢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我温润的目光,喜欢我体贴入微的伺候他,你爹最喜欢我!” 宁欢满意的点头。 一处幽静的茶室,齐王将茶盏扔到回报的人脸上,怒道:“以后这种恶心的话,不用一字不漏的报上来!” ps这章把自己写恶心了,夜先自己吐一回去!RS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婚约 齐王被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恶心坏了,即便砸了仆从一身的茶水,肠胃不停的向上翻滚。 两世为人,他好歹曾经是天下藩王之首,见过不知多少的人,有过十几个女子,可齐王从未见过这样无耻的母女。 “正室只是体面,小妾才是真爱?这话敢同宁欣说?真是不知死活!” “主子,息怒。” 飞宇重新给齐王换了茶水,漂亮清澈的眸子谴责般的看了一眼垂头跪地的属下,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指微动,没有眼色的东西! 在齐王面前,飞宇是最忠诚最能干仆从,他可以为齐王舍弃性命,为齐王的大业牺牲一切。但在他掌握的秘探子面前,飞宇极为严厉,丝毫不容他们犯错,处置手下的手段也很残忍,只要发现有人完不成齐王交代的任务或是背叛齐王,飞宇会用雷霆手段处决他们。 密探敬畏齐王,但他们害怕飞宇。齐王掌握他们的生死,飞宇却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看齐王脸色不好,飞宇主动提起宁欣分散齐王对方才消息的注意力,在心里又给让齐王难受恶心的宁欢母女重重的记上一笔,任何让主子齐王不高兴的人都该死! “属下没想到绾月山庄是宁小姐的产业,绾月山庄修建在十几年前吧,记得还是韩王亲眷做江南总督的时候修建的。” 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齐王握紧茶盏,吹拂茶叶,意味深长的说道:“庄主并非是韩王亲眷。” “那是?”飞宇感兴趣的问道,“属下以为已故的韩王是当世的枭雄,唯一让人扼腕痛心得是...” “是什么?” “是碰到了妖孽一般的无双郡主!” 飞宇悄悄的瞄了一眼眼睑低垂看不清眸色的齐王,听见齐王嗯了一声后,飞宇诚心诚意的劝诫:“属下以为无双郡主就不应该是女子!哪个女人像她那样的?无情无义,冷心冷肺,她将韩王和鞑子汗王玩弄于股掌中,若是女子都如此非天下大乱不可!美色误国,美色坏事,圣人早有教训的。” “你是不是再加上一句,叫宁欣的女人都是祸水?” 宁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飞宇妖孽般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呆了呆,女魔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不是去了绾月山庄?门口守着的人都去哪了?飞宇面对宁欣即有防备,又是小心无奈。 如今很少有人敢欺负他,但绝不包括宁欣!方才他随着主子听密探的回报,宁欢母女虽是可恨恶心,但宁欣说得话句句带刺,可没给宁欢宁颌留一点的情面。 一路行来,飞宇算是认识到宁欣的厉害了,自己主子明显拿宁欣毫无办法,他身为属下自然有多远就躲多远。 齐王放下茶盏,“本王侍卫不会阻拦李冥锐!” 房门开了,宁欣,李冥锐,平王世子依次走进来。齐王指了指椅子,宁欣不客气的落座,扬眉问道:”还有呢?飞宇想得可不仅仅是这些吧,我想听听无双郡主到底有多罪大恶极,到底多不像个女子?” 宁欣话锋一转,眼角余光瞄到齐王,“历朝历代史册上,但凡亡国之君身边必然会有妖孽,而妖孽一般都是女子,是女子祸国才使得国亡,对于前朝来说,致使国亡的女子是祸水,但对新建立的朝代来说,她不是功臣么,怎么也没看过哪个开国皇帝祭奠功臣呢?” “飞宇,你觉得对红颜祸水公平吗?她们祸害了前朝,却兴盛了当朝。” 宁欣含笑问道:“难道红颜祸水祸害帝王还分人吗?大唐帝国的前朝为隋,当年因为隋的萧皇后乱政,大唐开国皇帝才夺得的天下!” 飞宇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平王世子感同身受,但也忍不住偷笑,他来这里之前,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宁欣用话语堵得胃疼,如今看飞宇被宁欣责难,他高兴!他愉悦,经过为难飞宇,宁欣会消气了吧,不会再折腾了吧。 还是大个子李冥锐聪明,自从离开宁府,他就没说一句话,宁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冥锐没有被迁怒啊。 眼睑彻底挡住眸子,齐王淡淡的说道:“若韩王不是心悦宁欣,他也不会由此惨败,若术赤不是相信她,也不至于骑兵精锐毁于一旦。” “心悦?我可从没听过为野心杀人全家,剐了父亲叫做心悦的,我也没听说大唐的女子会不顾国仇同鞑子汗王倾心相许的。” 宁欣扬起脸庞,“若你所言的这些是喜欢的话,那同他们两情相悦的女子确实不是女人,是——贱人!数典忘祖,不忠不孝的贱人!” 国仇家恨才是重中之重,上辈子宁欣为这个活着的,国仇家恨决定了宁欣的人生轨迹! 因为韩王对她的喜欢,就忘记父亲的大仇,那是不孝,为了术赤的专宠,就忘记大唐,那为不忠。 齐王道:“我是说如果....” “无双郡主同他们没有如果,韩王不是倒在无双郡主手中,而是他太骄傲了,太相信手中掌握的实力。”宁欣笑容微苦,“女子....如同无双郡主也无法决定大事,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庸,执掌权柄得是男子,女子最冤枉的怕就是红颜祸水之名了。” 李冥锐看到宁欣和齐王对视,站起身主动为齐王续上了茶水,身体挡在了他们中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随宁欣来此,不是同王爷讨论红颜祸水的。” “飞宇,你若是再说无双郡主一句坏话,咱们两个练练?” 李冥锐眸光如电,飞宇退让开一步,“我记得了。” 李冥锐在主子的心里比他重要,无双郡主在主子心里仿佛也很重要,难道因为无双郡主也叫宁欣? 宁欣直接问道;“他们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三人?” “还用我明说?” 宁欣想快速的明白真相才会直接找齐王,平王世子在江南的隐藏势力不小,但大多集中在鱼市和漕帮,打探隐私的事情没有人比齐王更擅长,平王府应该不会有暗卫密探,应该说如今京城的王爷除了齐王之外,谁都不会有完善的间谍网,毕竟坐在皇位上的大唐皇帝对秘谍防范很严。 齐王现在拥有的间谍大多是韩王以前的隐藏势力,宁欣抿了一口茶水,“我怕麻烦。“ 今生齐王看人准了一些,飞宇虽是长相妖孽,性情傲娇,但他该狠的时候下得了手,以齐王为命,飞宇的忠诚毋庸置疑。 齐王问道:“若我说宁三元钟爱且真爱宁欢生母,你待如何?” “迁出我母亲的坟茔,让宁三元同真爱且真爱的姨娘埋葬在一起,我还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宁三元有多‘宠爱’‘真爱’姨娘小妾!既是对母亲假情假意,料想宁三元也不怕人议论他虚伪至极!母亲白白承担了专宠且丈夫深情的名儿,这让那个真爱得多委屈,多痛苦?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她也不至于总是说母亲欺负她,宁三元辜负她,让天下人的看看宁三元有多缺爱,挚爱着大字不识,诗词不懂,温婉且永远用水润目光注视他的姨娘。” 在场的人统一一个动作擦额头的汗水,并且吞咽了口水,就连飞宇都不例外。 李冥锐比他们多了一个动作,摸了自己的脑袋,迎娶宁欣最需要得是一个强悍的心,对父母尚且如此,他真若犯什么错的话,恐怕会被宁欣弄得身败名裂并且生不如死。 他不是不出冷汗,可即便头上永远悬着一柄宝剑,他也甘之若饴。 齐王道:“宁三元没有背叛对妻子诺言!” 宁欣慢慢的呼出压在胸腔的闷气,那副被原主藏在最宝贝地方的全家福是完美的,儒雅的宁三元不是两面三刀不敢承认到底喜欢谁的男人。 “飞宇将大体的事情将给宁欣听。” .... 飞宇硬着头皮开始讲诉密探窥听来的消息,虽是他只说了大概,但宁欢母女的奇葩话语让平王世子听得目瞪口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这也太无耻了。我娘若是听到这话,非扇死她们不可,她是妾,是妾,正妻怎能对她不行?既是做妾了还不争?还真爱?呸,没皮没脸的贱人,最可恶得还鸠占鹊巢并败坏宁三元的名声,她们连鸠都算不上,麻雀...麻雀都不如。” 李冥锐紧皱着眉头,“飞宇,宁欢同总督府公子齐霖的婚事是怎样的?” 齐王愣住了,所有人对无耻的母女义愤填膺,只有李冥锐率先想到了宁欢的婚事。 江南总督府掌控江南有六七年了,他是当今最为宠爱并信任的臣子,本身又是儒学大家,他竟然会同意唯一嫡子同庶女的婚约,其中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宁三元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他,他同宁三元是生死之交! 齐王微微一笑,“李冥锐刚解决同王家的婚约,如今轮到宁欣了,你们两个想要花好月圆看来不是很容易。江南总督可不是破落户,他信守承诺,若宁三元有嘱托的话,他不会违背誓言,至于江南总督的独子齐霖,听说才貌双全,风流倜傥,有齐家玉树之称,同江南第一名媛姜小姐合称芝兰玉树。” ps明天双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