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
第1章 龙公主 好大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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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龙公主 好大的火气! 免费阅读.[]
第2章 李轻怒 来去如风。
杀子之仇既报,忆情清醒了不少,忙飞身避开。
白观不作停顿,举剑又刺,忆情跃到一丈之外。追上,再刺,再避开……手中的剑紧追忆情,眼里除了恨意和杀意,再无分毫多余的情感。
修罗王姗姗来迟,对于眼前的景象满脸错愕。
众人想,闹成这样,最糟心的当属修罗王,毕竟这门亲事是他当年亲自领着白观去向龙王求来的。
白观追得紧,忆情逃得狼狈。一身白色中衣血迹斑斑,身体不知添了多少伤口。
她是天人,天人体弱,不善武,更不经打,若遇上能打善斗的地人,是扛不住其几下拳脚的。更何况是修罗这样的地人,地人中的佼佼者。又更何况是白观,修罗中的佼佼者。
疼吗?疼。身上疼,心更疼。
白观的耐心很快便在这种追逐中消耗殆尽,他忽然停下,二指运诀,奔雷剑气如一道长练朝忆情劈头轧下。煌煌剑气,映白了半边天。
穿云裂石的一响,震得一众细皮嫩肉的天人心膜几乎碎裂。皮糙肉厚的地人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屏住呼吸才顶住冲击。
大伙儿忙看向忆情——
并非预想中的情景。她并未被白观倾注全力的一击劈成渣。终天鞭盘踞在她周身,金钟罩似的将她团在中央,隔住了白观的剑气。
白观脸色愈发不好看。他招手,唤出百余修罗,命道,“围住她,不许放走。”
忆情被一群精勇无比的修罗团团围困,如羊入狼群,除了待宰别无出路。
天人养尊处优,鲜少见到这般血腥场面。许多天人在此之前不过只是听闻白观狠绝无情,不想真正见识他的狠,却是将剑指向自己的妻子,誓死不休。夫妻情分?哪还有什么情分。
忆情远远凝望白观,那张狰狞的面容如此陌生。她曾以为白观纵使厌恶她,对于自己的骨肉总还是有一份天性在。
身体刀割似的,却还能忍,忆情咬牙,将脊背挺得笔直。
天边白光闪现,继而是长长的一声龙啸,由远及近,一条白龙火急火燎飞腾而来,化了人形,从云头落下。
是龙王。
龙王与忆情长得并不十分相像,外形上要比她出色许多。匆匆走到忆情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柔声问道:“可是疼得很?”
忆情忽然就觉得身上的疼痛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她红了眼点点头。
龙王道:“你受委屈了。是为父来迟了。”转身,朝修罗王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贯得体的浅笑,和煦地对白观道:“行事不计后果,理应叫她受些教训。”
白观并不理睬。
龙王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恼,转而对修罗王道:“小女从小娇养,未吃过此等苦头,相信她已知错了。本王就这一个后代,还请二位给本王一分薄面,放她一马。”
修罗王忙还以一笑,正要张嘴,却听白观阴沉沉道:“杀人偿命。”
龙王锁眉想了想,“可本王只这一点骨血。你想要什么?除了她的命,本王都可应允你。”
白观冷冰冰道,“除了她的命,我什么都不要。”
“白观,她是你的妻子啊。”龙王偏头叹气,为难地看向修罗王。
修罗王再笑不出,几步迈到白观面前,一阵耳语。也不知与白观说了些什么,忆情便看到白观垂下头,久久不言语,良久,猛地抬头,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目光凶狠。
但这凶狠转瞬即逝,白观恢复平静,对龙王道:“一道命印。”
龙王垂下眼帘,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样。
一道命印就够?修罗王到底对白观说了什么?人群一阵哗然,刚才还咬牙切齿不死不休呢?
天人与地人不同,天人不止一条命。天人有命印,丧命之后,命印会指引他们带着记忆重生。一般的天人有一道命印,两条命,称作两命天人。极少数资质高的天人有两道命印,三条命,称作三命天人。
谢忆情是个资质平平的两命天人。
既然白观开口只要她一道命印,那便是不会赶尽杀绝的意思。杀她一次,她重生之后,他放过她。
地人可就没有命印这种东西了,地人只有一条命,白欢是再也不可能活过来的。
以一道命印的代价诛杀修罗公主,众人心道,谢忆情其实是赚了。
赚?白观这四个字对忆情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将她轰得七窍生烟。
人人都以为她是个普通天人,事实是她连普通都算不上。她先天残缺,生来不带命印,死一次便是永远的消失。
她当白观是可与之分享性命攸关私密的人,这秘密她藏在心底多年,只透露给他一人,连龙王都不曾说。
白观睨向她,目光相接之后忽而轻牵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意,忆情看得分明,是嘲谑,他在嘲讽她的愚蠢用情。
忆情大喊一声爹,正要说出实情,却听龙王道了声“好”,她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龙王封了她的全身,她不仅开不了口,连表情也做不出。
龙王长叹一声,谆谆道:“他若不肯善罢甘休,此事绝无转圜之地。此番又不同于你以往诸般率性胡为,已然触犯天法律例,若是闹到天王殿去,我也不好与往常一样闭眼护短,届时便不是一道命印能善了的了,或牵连修罗与龙神两族也不一定。”
“我子嗣艰难,到如今也只得你这一个孩儿,你放心,即使没了这道命印,日后爹爹也会保你护你,总归是留得住你的性命。”
每个字无不透着一位慈父的无奈与良苦用心。龙王生就一副俊美皮囊,消沉的模样万分令人伤感,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人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
忆情心中亦难过至极,稍稍乱了一阵便镇定下来。不论如何,她还有终天鞭会护她。
安抚完忆情,龙王对白观点头示意。
白观并未动作,却是手指终天鞭质问龙王,“龙君还是有些诚意吧。”
终天鞭拥有刀枪不入的外皮,若作防具,便是最坚韧的盾。被它挡着,白观想要忆情的命并不容易。
龙王致歉,“是我的疏忽。”抬手便将一道束灵符印拍入忆情灵台,封了她的本灵,也暂时斩断了她与终天鞭之间的契连。
白观捻指,一道结界突生,将他与忆情双双罩住,一跃而起,自背后的灵台抽出一丝本灵与一丝血灵,双灵捻成一股,逼入黑蟒,电光火石之间夺走了对终天鞭的掌控。
结界外的众人目瞪口呆。
“他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也能驭使终天鞭!”
“谢忆情让终天鞭认他为主了?”
“天哪,谢忆情是什么绝世大傻蛋!”
忆情万念俱灰。
她是为了救他,才让终天鞭将他认作主人。
可他现在要用终天鞭杀她,因为她用终天鞭杀了白欢。
他要羞辱她!
龙王和修罗王意识到不对,试图破开结界,哪里破得开一只如日中天的成年修罗有心织就的结界。
白观缓缓逼近,二指扼住忆情下巴,“我那样低声下气求你。我都求你了,为何不听?”
他居高临下,忽而嗤笑一声,“知道结界外他们在说什么吗?他们说,倒贴的,果然——贱。”嫌恶地松开手,“阿欢说得没错,你让我恶心。”
白观催动驭灵术,黑蟒开始痛苦地挣扎,悲伤地哀鸣。
灵器噬主,其自身会受到百倍于主人的痛苦,精神上备受摧残,是件分外残忍的事。
忆情想哭,眨眨眼,却只觉出些涩,原来人在极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黑蟒抗不住白观的灵压,像绞杀白欢那样,在她身上越缠越紧。
有什么啪啪落到她脸上,一滴,又一滴。下雨了么?可这是在白观的结界内,怎会有雨呢?
忆情想抬头看看,动不了。黑蟒的悲鸣回荡在耳畔,哦,是它在哭。呜呜咽咽做什么,不要哭啊,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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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印 跨物种重生
意识慢慢回笼,晨风徐徐扑面,晨光遍洒。
忆情睁开双目,桃尖儿似的白焰就定定悬在额首前一尺处。她甩甩尾巴,目瞪口呆看着它。
饶是从未有过,从未见过,似乎也不难猜出它是什么——
指引天人神格重生的命印。
原来天人命印竟长这样。可她明明是没有命印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忆情想明白,白焰忽而微微一荡,她也不由自主随之轻轻一晃。
这感觉分外奇妙,就好似她与那命印之间牵了条看不见的线,紧紧地将她扯着。
失而复得的生命,立时将她从万念俱灰的深渊拉出来。只是,像做了场噩梦,醒来依旧心有余悸。
不给她回想的时间,命印忽如箭离弦,往西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牢牢牵扯着她,追随命印前行。
它要将她带去哪里?重生么?可她的人格肉身已被绞碎,早不能用了。没有契合的肉身,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无法重生的。
莫非命印已为她找到契合的肉身?她的神格是龙,人格肉身也必得是龙身,竟正正好有条无主的龙身等着她?
命印带着她一路往西风驰电掣,耳畔风声如惊涛,山川河流如书页匆匆翻过。
越往西,日光越黯淡,空气也越污浊。
这是一个陌生的、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入目尽是焦土。
空中弥漫着厚稠的烟灰,命印领她在浓重的黑烟中穿行,直到看见一个巨大的结界。
结界本无色无形,却因四周烟尘弥漫而显形,似一口倒扣的锅,十分庞大,约莫十来丈见方。
命印在结界前徘徊,显是想进却进不去,焰尖儿微颤,委屈哒哒的。
忆情甩尾游向命印,伸出前爪欲行抚慰,它却如惊弓之鸟倏地窜往一旁。忆情爪子一沉,搭上结界,下一瞬,整条龙被吸了进去。
里面竟然是截然两样的一方天地,光照充足,空气纯净少杂尘,绿树成荫,花娇草翠。
命印随她一同钻进来,在她眼前打了个旋儿,朝里飞去。它为她找的无主龙身应当就在结界之内的某处,忆情忙跟上。
未过多久,它停了下来,焰尖儿欢快地左摇右摆。忆情看向它停住的地方,脑瓜子嗡一下懵了。
她从未见过长得如此怪异粗陋的野兽——
身上几乎没有肉,只剩下张皮包着骨头,瘦骨嶙峋。灰扑扑的皮,没有毛发,粗粝至极。肩生四臂,一颗倒三角的头,豹嘴,獠牙微露,两颊各生一根指长的尖刺,双耳似鱼鳍,背上也生鳍,自尾部一直绵延到头顶。
野兽背石而坐,气若游丝,肚子大得突兀,像个熟透的大西瓜。
命印见她不动,以为她嫌弃那兽体,急得团团转。
七部众界有族众七个,各族生来形体各异,却都会在一定年岁之后化人形生出人格,原来的肉身则虚化成神格。
忆情是龙神族,出生后便流落在外,在被龙王寻回之前已化人形,神格是一条白龙。
白观是天纵奇才,将近成年之时才化的人形,才色双绝,名动七部众界,叫她一见钟情,沉迷到死。
如有可能,忆情很想回到从前,对着那个沉迷美色的自己,狠狠一耳刮子下去。对这般无情无义的人,动刀动枪动手动脚动什么不好,偏要去动情,活该死无葬身之地!
一顿懊丧,视线转回野兽身上。七部众界没有这样的部众,至少她生前没见过。
不能化形的,便是兽,很低级,但这不是问题,“它是兽,我是龙,我跟它不合适。”
忆情倒真不是嫌弃它,天人地人或是蛮兽,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她都能接受。可一个萝卜一个坑,跨物种重生本来就是行不通的。
“龙兽殊途,便是我硬上,也进不了它的身体,不信你看——”那命印显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忆情见它着实焦急,便勉为其难将龙尾一甩,向着兽体一个猛子扎下去。
然后就……扎进去了。
一片乌黑的混沌。
忆情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只水囊,囊内空间极逼仄,仅能容下她蜷成一团的身体。囊壁柔软,水温适宜,温柔地将她包裹,像稀薄记忆中母亲的怀抱,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不不,她是来重生,不是来睡大觉的,要睡等下次死了睡个够。忆情猛然惊醒,手脚并用奋力挣扎,欲挣脱这狭小的水囊。
便在这时,水囊忽然开始收缩,一波又一波如浪涌,将忆情往外推。忆情顺势蹬腿,拼命向外挤。
哗——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顺着水流冲了出来。
睁开湿漉漉的眼,又见到了那只异兽。它双目紧闭。西瓜般的肚子瘪下去许多,只有先前一半大小。如果说它此前还剩一口气吊着的话,那么此刻应已气绝。
忆情举起臂膀——与那异兽如出一辙的四只臂膀,灰扑扑的颜色,细嫩短小,光洁的皮,连根细小的绒毛也没有。
她也曾是一个母亲,弹指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只身怀六甲的母兽。她并不是重生在这只母兽身上,而是重生在了它腹中的小兽身上。
那小小桃尖儿似的白焰已不见踪影,想是已功成身退。它来得古怪,忆情却没工夫去细想它的来历,眼下有件性命攸关的事——
初生的幼兽肢体无力,既无法靠自身站起来,也无法动弹。母兽已死,失去母兽的养育,羸弱的小兽活不过半日。
所以,上天赐她重生一回,仅仅只是想让她小小地过个瘾?她一时泄气,默默躺在地上,无语望天。
正感伤,眼前忽然金光大作,那光渐趋柔和,似春日的阳光将她与母兽笼罩。母兽尸骨寸寸消解,化为细碎金粉,金粉凝成细长的一条,游龙似的注入她的身体。
一股难以忍受的奇痒自骨骼中生出,关节处咔嚓作响。
忆情目瞪口呆,怔怔看着自己的手臂与双腿如雨后春笋节节伸展,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具身体便如揠苗助长一般被生生拔高三尺。
捏了捏拳,无力感荡然无存,九窍百骸焕然抖擞,轻盈盈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忆情从未经历过此等怪事,说是奇遇亦不为过。
母兽先前坐着的地方留下一个圆形的符阵。忆情走近符阵,阵中画了些符咒,复杂,神秘,不是她能看懂的。
但方才金光大作的,应当就是这个符阵。她虽看不懂符咒,却也隐约猜出它的用处——
将母兽一身瘦骨化作她身体的一部分,换她瞬间长大三尺。
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可这母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个结界?这个符阵又是谁所设?那命印是如何来的?为什么她龙神的神格能够为野兽的身体所容纳?
她想不通。
不论如何,是死去的母兽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它是这具身体的母亲。
忆情后退几步,面向符阵屈膝伏地,恭恭敬敬三跪九拜。
正要抬头起身,啪,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扑落眼前。
定睛看去,是团脏兮兮灰扑扑的布条,一圈绕一圈,卷成拳头大的一团。
忆情伸手,将将碰到时,那团布条却倏地撑开弹起,长长的一条自半空垂荡而下,簌簌几抖,细碎灰尘如雨下,落了她满头满脸。
布条扭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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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叉戟 垃圾
很好笑吗?忆情拳头攒得咔咔作响。
三叉戟十分得意,微微一抖,发出短促而畅快的嗡鸣,又写下个字——
「笨」。
忆情气得背鳍一挺,“好你个破烂铁棍!”长吸一口气,凌空一抓,手里多出一个雪团,扬手便掷了过去。雪团嘭的砸到三叉戟上,瞬间融成水,顺着戟杆流下。
忆情看着自己的兽掌,大感诧异,她不过习惯性地一抓,不料手上真的就变出了雪来。龙神能用控雪术不稀奇,可她已经不是龙神了。
三叉戟轻轻一抖,如同打了个冷颤,老实了。
忆情挠头。她进来的时候还是龙神的神格,现在却有了肉身……
难道只有神格才能出去?
可她重生成了野兽,龙神神格必不复存在。她如今既不是天人,也不是地人,野兽永远也不会有化人形、生神格的那一日。若这结界只允许神格出去,那么她将永远被困在此地。
忆情火冒三丈,一跃而起,凝神提踵,以猛虎下山之势往结界壁扑去。
刹那间,光明泯灭。眼前一片密密濛濛,遮天蔽日,是烟灰。
出来了!
忆情大喜,提足便往前冲,却一窒。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
她慌忙低头,下面竟是空空如也,不只腿,身体也没了!
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又死了?!再死就活不过来了。
好半晌回过神,视线中隐约两根细长的东西,一左一右,飘飘忽忽。凝目一看,似乎是……龙须?
她忙扭头,便见一条半透明的白龙龙尾浮于空中。原来只是神格出了窍。神格还在,她没死。
等等……神格?
异体重生,原本的神格自然会消失。为什么她的神格还在?
忆情熟稔地一甩龙尾,调转龙身,面向结界。果然,那异兽身体还留在结界内,保持着冲撞的姿势,双目无神,似一具雕塑。
它与那母兽生的几乎一样,只除了不似母兽那般形同枯槁。它蜂腰猿背,肌肉贲张线条流畅,一身灰色的皮健康饱满,荧荧发光。
但身量还不及母兽的一半,约莫处于少年。
忆情不得不承认,作为兽类,它并不丑陋,反而有一种强悍的美。
忆情游回结界,又钻入了异兽体内。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四只手臂和四只手。一只兽的身体内竟然蕴藏龙神的神格,说出去谁敢信?
而且,她现在到底是人还是兽?
忆情无奈望向结界外,咫尺之隔,却似天堑。如何才能带着这副身体出去?
耳边咻的一阵风过,却是那三叉戟又追了过来。
阴魂不散。忆情侧身,不理睬它。
三叉戟紧追不舍,颠颠绕着她转,像条狗。忆情万分嫌弃,“缠着我干什么?”
「洗」
三叉戟写。
“洗什么?”
「澡」
忆情:……
「洗」
「不、脏」
三叉戟靠近忆情,抖了抖。
忆情这才注意到,戟杆上被她用雪团砸过的地方不再漆黑如炭,而是隐隐泛黄。
破破烂烂、脏兮兮被扔在这结界不知多少年岁,也挺惨。
控水对龙神神格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忆情唤来水柱,哗啦啦自三叉戟头顶倾泻而下。厚厚的污垢被水流冲掉,三叉戟渐渐露出本色,欢快地一抖,溅了忆情满脸的水。
“满意了吧?”忆情抹了把脸。
三叉戟不动。
忆情打量它,比之前干净了许多,黑铁棍变成了黄铁棍,却是一种不太令人愉悦的黄,没什么光泽,戟杆上错落的伤痕也越发清晰,简直“体”无完肤。
若它是因此而遭遗弃,那么它原来的主人也太不够意思。
“只能这样了。”忆情转身要走,三叉戟却一倒,将她拦住。
忆情止步,“又怎么了?”
三叉戟飞快地写下两个字。
忆情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着那两个字,“你要跟我结契?”
三叉戟抖了抖表示肯定。
“不行!我已经和别的灵器结过了。”
三叉戟沉默,看上去有点可怜。
忆情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拒绝得太直接了,“它叫终天。”她委婉道,指望报出终天鞭的名号后,三叉戟能知难而退。
三叉戟笔走龙蛇两个字——
「垃、圾」
忆情脸色遽变,冷哼一声,抬臂将三叉戟掼开,大步离开。
三叉戟跟上前。
“滚!”忆情火了,“不准跟着我!”
三叉戟略一瑟缩,忆情便跑远了。
她仗着腿长,四处奔走,在结界内勘察了一番。这结界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等忆情将其中摸得七七八八,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真是除了她之外,再无半只活物,连只老鼠都没有。
她回到最初见到母兽的石壁处。
当时未曾留心,这石壁竟是由一块块巨大的墨色坚石错落垒成,绵延数丈之远,且每隔一丈立了一根石柱。石壁高处足有三四丈,矮处却不过半人高。
孤零零立在这片如茵绿地之中,说不出的突兀。
忆情沿着墙根慢步前行,及至墙缘之处,发现了玄机。
石墙有一处,约莫蒲扇大小,与周围的颜色截然不同。周围都是墨色,那蒲扇大的一块却是蓝中透白。
是块寒冰,冰上覆霜。
忆情凑上近前,冰下隐隐约约有字迹,写的什么却看不太清。再凑近些,一阵透骨的凉意拂面而来,浑身不由一哆嗦。
竟是混元朔冰!
龙神掌水系,可控水控雪控冰,混元朔冰是龙神的高阶控冰之术。
忆情先天残缺,天资有限,学什么都慢,又不愿苦学,加之龙王从来都是由着她的性子,不加丝毫逼迫,所以不论文武,她所学都是半吊子。
这冰,她破不了。不仅如此,就连覆在冰上的寒霜也抹不去。
她不转睛地盯着冰下模糊不清的字,什么稀罕东西,要用混元朔冰来封镇?
斜里暗光一闪,三叉戟冷不丁蹿出来,二话不说,戟尖往寒霜上面轻轻一点。
忆情正要呵斥,却不由一怔。便见以那一点为圆心,周围的寒霜迅速化开,露出晶莹透亮的蓝冰。
冰下那些字逐渐清楚地显露出来。是两列十二个字,竖向行文——
“风起青萍之末,过往皆为序章。”
忆情瞠目,叹了口气。
当年在书院学习,她最不耐烦的就是写字,十次课有九次是要设法偷溜出去的。
教写字的先生将她逮住,扭送到龙王面前,一番罪状痛陈。龙王先是笑着向先生赔不是,再问她为何如此。
她毫无惧意,“不喜欢!”龙王便又一脸无辜地对先生道,“您看,她不喜欢。”
父女俩一唱一和,总能将先生气得说不出话。如此几次之后,先生便再不管她了。
她原不当回事,直到后来被李轻怒当众嘲讽一笔字“不似人为”,深觉受辱,这才重回先生门下,却终归过了最适合习字的年纪,再耐下心来学写字已是不能,只学会了如何分辨字的好坏。
这十二个字,怎么说呢……
写字之人只怕是个手残。
“你是火系灵器?”忆情扭头问三叉戟,“这么说,你能破冰?”
「当、然」
“来,帮我把它破了。”
「不」
“我方才是不是帮过你?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
「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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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休与山 他克制,守礼,温和,无害
忆情将三叉戟抽出,脑袋凑到洞前。洞口只比她的头大一圈,洞内黑黢黢不知深浅,直往外冒寒气。
忆情犹豫一瞬,左上臂探进去,上下左右一阵摸索。洞内空间并不大,四四方方,一手便能摸到底。
摸索间,她的手忽然触碰到个长条样的物什,表面甚是光滑,将那东西抽出一看,却原来是一幅卷轴。
忆情将卷轴展开,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囫囵扫一眼,尽是两个一组,什么繁昴、繁至、繁崇、繁仲……繁情、繁昇、繁若……等等。
从右至左一列列排得整整齐齐,倒像是一卷名录。其上的姓名又皆以一个“繁”字开头,那么这卷名录便是某个姓“繁”的族谱。
七部众界七个部族,龙神族姓谢,天神族姓李,修罗族姓白……繁姓?从不曾听说过。是一群与她一样的野兽?
有的名字颜色深些,有的浅些,色浅的名字居多,色深的名字很少,零星夹在浅色名字中间。卷轴实在太长,忆情拉了半天却还不曾见底,便又将它往回卷,正要卷拢收好,目光一顿。
这些名字纷纷从卷轴脱离,蚊蝇似的黑压压涌向半空,一番目乱神迷的排列组合之后,竟垒成了一篇长文,洋洋洒洒铺陈在忆情面前。
忆情一字一句读下来:“至情至性乃我族。”很好,通俗简洁,她能看懂。
于是接着念:“至真至美亦我族。”
忆情:……
真敢说。
再往下的却渐渐深奥了。
“写的什么,你知道吗?”忆情肩膀碰碰三叉戟。
三叉戟飞起戟头。
「诀、要」
“是术法诀要?!”忆情震惊。
七部众界七个部众各有其看家术法,比如龙神族的看家术法便是水冰雪三术。眼前这门诀要上记载的,俨然是此繁姓部众的看家术法。
而这繁姓部众十之八九便是些与她一样的野兽。在这七部众界,不论天人抑或地人,首先得是人才能称作部众。一群野兽,生出意识、自成部众不说,还掌握了术法之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眼下它们又去了哪里?消息传回七部众界,该引起多大的震惊?
三叉戟铃铃一抖,将忆情的思绪拉回,草草疾书起来。
忆情见它写了个「要」字,不解道,“要什么?”
「学」
“学什么?”
「诀」
“术法诀?谁学?”
「你」
忆情顿时一个头变作两个大,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三叉戟嚯嚯嚯抖将起来,写出了相识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学、会、能、出、去」
******
“小家伙们就交给您啦!”衷容笑着对胡伯道,右手食指比了个手令,她身后二十只小猢狲便依次有序地走到胡伯身后。
小猢狲们都穿袄戴帽,规规矩矩,人模人样的。
胡伯点点头,“有劳。”又道,“贵族的猢狲训得很好,天君用得称心。”
衷容闻言,心下欢喜,“能为天君分忧,不胜荣幸。”
天神李轻怒是个怪人。他身上诸多奇怪之处,其中之一便是不用人侍。
他的侍者,除了总管事胡伯,其余的便都是猢狲了。
衷容觉得,这些猢狲,虽不如人聪明,却也不会自作聪明。
驯养猢狲原是修罗族的买卖,寻香族不过缀在其后捡些残羹剩饭。
早先,驯化的猢狲也只作杂耍娱人之用。因李轻怒的需要,才开始教它们司侍者之职。
多年前,也不知因为什么,修罗族开罪了李轻怒。他自此再未从修罗族买过一只猢狲,这块馅饼便掉落在寻香族面前。
猢狲寿命不长,只有短短十数载,刨除生老病死,一只猢狲所能堪用不过十年。是以,寻香族每十年便要派人上休与山,为李轻怒送新的猢狲来。
“我送香君。”交接妥当之后,胡伯做了个请的手势。
衷容却脚下踟蹰,“天君他……今日可在家?”
“天君外出,尚未回。”胡伯答道。
衷容难掩失望。
李轻怒常年独来独往,既不和天人相交,亦不与地人往来,是极难得在休与山外遇见的。
上次见他还是在东皇山呢。
记得那日,他的死对头谢忆情在东皇山大闹一场,被白观虐杀在修罗殿前,他当时也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头顶冒烟,浑身焦炭似的,来去如风,奇奇怪怪。
不经意之间,百年一晃而过。
衷容在休与山来去数回,却从未光明正大地与他见过。
又问:“怎不见小天君?”
胡伯脸上露出难得的和蔼微笑,“小天君啊,一大早便下了山,与另几位小天君和小地君约好的,一起抓捕灵兽去了。”
“抓灵兽?”
“是啊,这些孩子年纪虽小,雄心却是大,想抓了灵兽好除阍灭闇呢!”
阍闇是魔。七部众界没有人见过它长什么样。许多年前,它强占丑涂之水之后便盘踞在那,魔力所及之处,暗无天日,寸草不生,生生将丑涂之水魔染成不牧之地。魔气一直在扩增,不断蚕食周围的灵气,是七部众界第一大害。
衷容竖起大拇指,“有志气,不愧是天君的后代!”
胡伯的笑容便又加深了些。
“不知小天君去何处抓捕灵兽了?”
“西皇山。”
衷容大惊失色,“怎么去了西皇山?小天君不会是背着天君偷偷去的吧?”西皇山与西皇泽并称穷山恶水,出没的都是些凶残异兽,凶险异常。便是成年地人,也不会贸然进去。
胡伯笑着摇头,“小天君不需要背着天君做任何事。”
“可是,小天君尚且年幼,周围又都是一群孩子,西皇山如此凶险,万一遇到危险,”衷容担忧道,“天君就不怕……”心下纳闷,不是说他爱子如命,宠爱得不得了?
同样是出了名的爱子如命,别人都是小心翼翼,不像他这般。她自己的父母不是这样,乐神萧音不是这样,当年龙王谢青炽也不是这样。
胡伯不以为然地一笑,“小天君总要长大,不是吗?我们天君是个稳妥人。”
衷容不好再说什么,便和胡伯告辞,“那么,我回去了。”
胡伯唤来一只大猢狲,二指从袖中捏出一张符纸,交待那猢狲:“送香君下山。”
休与山与外界不通道路,进出都要由传送符迎送。
衷容告别胡伯,跟在猢狲后面,眼看就要走到桥的尽头。
衷容忽然伸手拍了拍猢狲的肩膀,就在猢狲扭头的刹那,将手中早就备好的符纸拍入它的脑门。
那猢狲便呆住了。
猢狲是一种颇为感性的物种,它们在驯养过程中会对驯养人产生依恋之情,而不愿与驯养人分离,如不加以处理,被卖出之后,随着它们对驯养人思念的与日俱增,它们会逐渐萎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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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蜡梅 他就这么喜欢听?
里面却全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不整洁,不雅致,更不温柔。
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
入目是满屋子的废纸,撕碎的,揉成一团的,散乱一地。
衷容随便捡起一张,轻声读出上面的字:“笑汝天真,恨汝无能。”
再捡起一张,念道:“闲人逢尽不逢君。”
她脸上希冀的神色变成惊讶。
她将两张纸放回原处,又捡起一个纸团,展开,迟疑着读道:“闲人……都该死……”
衷容只觉遍体生寒,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她从未见过这样情绪喷薄的字。
起笔怒蛟飞天,一点孤峰危石,一横黑云压顶,竖如绝壁枯松,撇似金刀饮血,捺来骇浪惊涛,回峰处烈马绝尘。
尤其那个“恨”字,幽悚尖锐,芒刺似的钻进她的肺腑。
低头环顾四周,满地的纸,满地的字,如一只只怨鬼在泣唳,整间书房就像一座怨怒丛生的鬼冢,叫她透不过气。
为什么会这样?
衷容正茫然,那只大猢狲跑了进来,咿咿呀呀地告诉她李轻怒回来了。她急忙将纸又揉成一团扔回原地,和猢狲走出书房。
她将自己留在李轻怒书房内的痕迹和气味清除干净,重新拿出一张不留符种入了大猢狲的脑袋。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多出了一丝淡淡的香味,是李轻怒的天神香,他果然回来了。
天神的身体天生带有清淡的香味。而寻香族不食五谷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天地间的香味千万种,其中以天神族的体香最为滋养,因而寻香族天生就亲近天神族。
衷容心跳个不停,用隐身符隐去身形,循着那香味一路找了过去。
李轻怒在山上,准确地说是在山顶。
衷容飞快地爬上山顶,只觉得陡然陷入寒冷。眼前白茫茫一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下。
休与山又不是东皇山,这里明明应该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为何会下起雪来?
不过,她现在没空去想这个问题。李轻怒就在这里,他的香味很清晰,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的心跳越发快了。
雪越下越大,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地上便积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会发出轻响。
衷容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在树林中穿行。这些树并不太高,但栽种得有些密集,十分遮挡视线。
视线中忽然多出一个黄色的小点。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前面的一棵树开出了花。她还来不及仔细看这朵花,就发现周围的树上接二连三也都开了花。
饶是她再急着见李轻怒,也不得不为眼前的奇观停下了脚步。
太快了,哪有这样开花的。
不过一眨眼,一朵朵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淡黄色小花便缀满了这些树。走近些看,这些花精致小巧,像一个个用蜜蜡雕刻出的黄色小铃铛,晶莹剔透。
一阵风吹来,这些小铃铛微微摆动,有年轻女子的说话声从花蕊中吐出,此起彼伏:
“李轻怒你疼不疼?”
“你不疼吗?”
“李轻怒,怎么不说话?”
“真的不疼吗?”
“疼不疼?”
“疼吗?”
……
衷容站得离树很近,感觉就像有人故意在她耳边大声地说话,玩笑中带着一点点得意。虽然是问候的话语,却听不出一丝关怀,不仅如此,还有些幸灾乐祸。
风一停,那些声音就消散了。
形似蜜蜡、能发出人语,除了血蜡梅,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花。她知道这花,却并未亲眼见到过。
血蜡梅长于搏兽丘,由一公一母两只情兽守护。
闲远书院的结业试练中,有一道可选关卡,便是取血蜡梅。
血蜡梅的确玲珑别致,但要论绝色却也算不上,更何况它除了模仿人语之外再没有别的用处。情兽是高阶异兽,一只已经十分难缠了,更别说两只。
所以,没什么人会选这一关。
衷容看着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血蜡梅林,只觉得震撼极了。李轻怒这是去了多少次搏兽丘,才带回来这漫山遍野的血蜡梅?
他可是个天人啊。天人身娇命贵,从不涉险。
没过多久,林中又起了风,风中似乎夹着细雨,沾湿了她的脸,那些声音遇风便又响了起来。
“不疼吗?不疼吗?疼吗?……”
如此反复,一轮风雨,一轮人语,不知过去多久,风才终于彻底停歇,而她的脸也湿透了。
衷容呼出一口气,她只觉得吵。真的太吵了,就像有无数个人在同时说话,叽叽喳喳。
脸上湿漉漉的有些难受,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只觉得有些黏,她也没在意。
整个世界终于回归清净,就在这一片白茫茫的清净天地,忽然轻轻响起一道男声。
“嗯,疼的,我疼。”
声音极轻,轻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衷容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猛然扭头寻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个黑色的侧影。李轻怒一身黑衣立在一棵树旁,在一片白皑皑中醒目得过分。
他两手垂在身侧,右手的袖管中有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把他脚边的雪都染成了红色。
衷容不由得一怔,随即看向自己的手,便看到了满手的血,不仅是手,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她一身衣裙血迹斑斑。
原来她刚刚淋的竟是一场血雨。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朝她袭来,叫她透不过气。
她怎么忘了,血蜡梅之所以叫血蜡梅,是因为它嗜血。血蜡梅要饮血才会发出人语。
每一次细雨洒落,都是李轻怒在用他的血喂这些花。
衷容不解地看着李轻怒。这几句话究竟有什么魔力?他就这么喜欢听?听了一次又一次。
忽然,李轻怒毫无预兆地直直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衷容强忍着才没有扑过去。
他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睁着,好半天才眨一下。
过了许久,他闭上眼,左臂扬起搭在额头上,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
雪不知何时停了,四周很快恢复到休与山应有的如春温度,积雪化得飞快,那些铃铛似的小黄花忽然间都凭空消失,那些树又变回光秃秃的样子。
李轻怒还躺在地上,大袖盖脸。
他看上去那么脆弱,像一片薄雾,风轻轻一吹就散。
衷容还是没忍住,悄悄走到他身边,蹲下,想掀开他的衣袖看看。
手还没碰到他,面前忽然白影一闪,然后是一阵剧痛,紧接着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喉咙喷出。
隐藏的身体骤然显形。
她睁大双眼,不敢置信,死死地看着割开她喉管的东西——一支白玉管笔,软绵绵倒在地上。
她只知道,李轻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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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稀童 我叫李稀童
谢忆情终于冲出了结界。
结界之外仍旧充斥着乌朦朦的烟灰,遮天蔽日,仿佛永远不会消散。
她要回龙神宫,龙神宫在中皇山上,但这些烟灰让她无法辨清方向,只能凭着直觉往前飞。
这一片烟灰实在大的无边,她飞了许久也没飞出去。
结界中不知岁月,她只知道,外面一定过去了很久,久到或许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归心似箭。
她在结界中日日苦练,没有一时一刻敢松懈,没想到再回来却是这么久之后。
阿爹还好吗?还记得她这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儿吗?她如今这般模样,他还能认出她吗?
他那么疼爱她,曾在她身上倾注那么多心血,便是她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他也一定能一眼认出她的。
忆情这样想着,只觉浑身充满力气。
这异兽的身躯别的不说,用起来确实方便,跑跳灵便还能飞,一瞬百里不在话下。
七部众界的一众天人和地人中,能御风而飞的只有金翅一族。其余的部众,无不是靠坐骑或者法器才能飞行。
耳边忽然风声大作,有什么东西追上了忆情,跟在她右后方。她斜眼一乜,瞥见一抹土黄色的影子。
是三叉戟。
“不是说好了各走各的吗?你怎么回事?”她问,并未减速。
三叉戟默默跟着她,像个尾巴。
“还跟着我做什么?你帮我修习术法,我也差不多学成,也将你带出来了,咱们现在互不相欠。你走吧,反正我们也没有结契的,你也不受约束,去找你原来的主人也好,浪迹天涯也罢,爱去哪去哪,天高任你飞。”
三叉戟依旧跟着她,甚至还向她靠近了一些。
忆情心头忽然烦躁无比,猛的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三叉戟唰的冲出去很远,一下子便变成了远处的一个土黄色的小点。
过了一会儿,土黄色的小点又唰的飞了回来。
忆情将它推开一些,肃声说道:“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任何法器结契。”
三叉戟呆了一会儿,忽地变作一根土黄色的布条,倏地缠上忆情的腰。
忆情赶紧去扯,它缠得十分紧,根本扯不下来,“哎哎哎,脸皮怎么这么厚?怎么这么厚?松开,再不松开我发火了啊。”
它慢吞吞从忆情的腰上一圈圈松开,又变回三叉戟,飞到忆情面前,一笔一划连着写下两个字。
「莫」、「赶」
它略略停顿一下,又写了个字。这个字写得又快又潦草,忆情辨认许久,才认出是个「怕」字。
不要赶我走,我怕。
忆情沉默。
三叉戟微微一抖,迸出一声低而沉闷的“嗡”声,尾音一拖,带出几丝落寞。
烦躁直冲头顶。忆情盯着三叉戟斑驳的戟身看了半晌,残旧的颜色,没有一丝光泽,有的只是遍布全身的老旧伤痕。
“算了,”她忽然伸出一只手臂,“那就先跟着我吧。”
三叉戟欢快地“嗡”了一下,化作黄布条裹了上来。
忆情拍拍手臂上的黄布条,“不结契的那种啊。”
布条的尾端快速地甩动,竟然也能发出声音,“嗡嗡嗡。”
忆情忍不住笑起来,“这么会叫,你是狗吗?”
“嗡嗡嗡,嗡嗡嗡。”
“吵死了!你也太容易得意忘形了。不行,回去之后我得让你立个字据。就写,就写:终天不是垃圾,我才是。”
三叉戟不动了。
“怎么不叫了?继续叫啊。”
三叉戟:……
“就这么定了,回去就立字据,哈哈哈哈。”
忆情心情忽然好起来,飞得越发快了。
飞了不知多久,原本浑稠的烟灰逐渐变得稀薄起来,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见到了白日青天。
万丈阳光泼洒而下,身上一下变得暖融融的,忆情终于觉得自己是真的又活过来了,这奇遇重重的重生也才变得真实起来。
极目远眺,隐约可见天边有一圈圈五色光晕在熠熠闪耀,那是帝台发出的帝台之芒。
七部众界有七个部众,天神、龙神、金翅、乐神、地龙、修罗和寻香。七个部众各有首领,其中天神族的首领天王为七部众界之首,高居尊者之位,号令各部众。
帝台便位于天帝山,是天帝山最高的地方。天王在帝台召集各部众之王商议要事,也在此宴请地位尊崇的天人和地人。
忆情凝视帝台之芒,离帝台之芒不远的地方,就是中皇山,她的家。心在激烈地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膛自己飞回家。
中皇山位于天帝山下首,与天帝山相距不远,没有天帝山那么高,山势狭长弯曲,从舆图上看,它就像一弯新月,半拥着天帝山。
忆情实在太想家了。
她自出生便流落在外,很小便被恶蛟抓到蛟龙涧,过了二十几年饱受奴役虐待的日子。后来被龙王寻回,便一直住在中皇山,直到成为白观的妻子。
龙王只有她一个孩子,爱她如命,毫无底线的娇惯她。她在中皇山锦衣玉食地长大,骄纵恣肆,活得像个混世魔王,直到嫁到东皇山。在东皇山的十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看白观的眼色过日子,虽然他从未正眼看过她。
仔细算来,她生前最无拘无束、最欢快的时光都是在中皇山。
她要马上回家,马上见到父亲。这个念头像马鞭,狠狠地笞在她心上。她加快速度,全力向中皇山飞去。
下一刻,却陷入了一片金光乱芒之中。
四道红色光柱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凭空出现,将她的身体夹住,瞬间令她无法动弹。
忆情的内心还停留在生前战五渣天人的状态,对于危险的感知非常迟钝。陡然遇袭,她先是慌了一下。
但是不过须臾,后背上的鳍忽然挺立起来,身体也自发进入战斗状态。
体内的血液好像瞬间沸腾了起来,身体紧绷,又骤然松弛,一绷一驰之间,便将束缚她的光柱破开。
可是,紧接着又有一道金光朝她兜头压下,并迅速散成十二股,组成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将她罩了起来。
“哦嗬,我抓到了!”
她听见一个稚嫩的、得意的声音。
“哇,好漂亮的灵兽!”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兴奋地大叫。
四周金光灿灿,刹那间的强光几乎将忆情闪瞎。
她赶紧闭上眼,待要运用法术突破出去,却发现竟然使不出灵力。这鸟笼竟然是带灵力禁制的高阶缚器。
她无法,拍拍手臂上的布条,“起来,干活了!”
三叉戟无动于衷。
“它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唉。”
“它好像在想办法。”
“它有点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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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逢 李轻怒怎么会有孩子?
他刚刚甩到忆情眼睛上的,大概是明目避光的符纸。她的双目不再惧怕笼子的强光,外面的那群孩子也都被她一一看清。
一眼扫去,尽是些尚未化人形生人格的孩子,长翅膀的,长角的,长尾巴的,各种形态都有。她一个都不认识。
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孩子却不是,他看上去比外面所有孩子都要年幼,却是人形。
虽然化人形之后,身体的战斗力会达到最强,但却不是越早化人形越好。天人和地人自出生便会生出化形欲,这股欲望会随着身体的不断长大和思想的不断成熟而不断加深,这是本能,亦是天性,很难克制。
化形的极限在成年,越接近成年化形,战斗力越高。而能抵抗住化形欲,坚持到化形极限的,整个七部众界寥寥无几。忆情知道的,只有天王和白观。
如非不得已,没人愿意过早化形。
忆情先天有缺,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就化了人形。这小兔崽子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我叫李稀童,交个朋友吧。”李稀童见她久久不答,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边说还边向她走近。
忆情见他一副毫无惧意的模样,真不知道该叹他无知还是该夸他无畏。化形过早的孩子处于这个世界戮食链的最底端,便是最低级的虫兽都有可能要他们的命,何况她这么一个看上去凶猛异常的异兽。
她还小的时候,龙王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将她拴在裤腰带上,后来有了终天鞭才敢放她出门。这孩子的父母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心真大。
“你能听懂我的话,对吗?你很聪明,不像一般的异兽。这个笼子很厉害,你出不去了。”
李稀童圆圆的脑袋向后仰,一双手背在身后。
“萧京,就是用笼子抓你的那个,脾气很坏。他从前有过两只灵兽,都被他打死了。很惨。”他睁着两只眼睛,两颗眼珠熠熠发亮,“你愿不愿做我的朋友?”
“李稀童,你在挖我的墙角?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我把你关进去?”萧京后知后觉。
“嗯,如你所见。”李稀童点点头,“别打岔!”
萧京炸毛:“……老子剥了你的皮!”
忆情听到这句,目光转向萧京。他看上去像一匹小马,身体雪白且布满鹿斑,头顶两只鹿角,头部、四肢和尾巴红的像火。
这不是乐神族的本体肉身吗?真是被她打残过的那个萧京?他怎么变成孩子了?
“如何?你愿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不愿也没关系,这笼子困不住我。你听我的,我带你出去。”李稀童一只手伸向她,肉乎乎的,小小的一只手,像个白馒头。
“李稀童!”萧京气得尾巴上的毛根根竖起,“你敢!”
忆情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和孩子打交道,她觉得烦。
当年即使那样心仪白观,她也从未想过要和他生孩子。怀上那个孩子纯属意外。她爱那孩子也只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没有,不期待,有了,那就好好地爱。
她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更不会和孩子交什么朋友。
李稀童掏出一张符纸,将它拍入眉心,又掏出一模一样的另一张符纸,递给忆情。
“这是如影随形符,你把它拍入眉心。一个月之内,我到哪你就跟到哪。我出去,你自然也就跟着出去了。”
忆情恨铁不成钢地抚过手臂上的三叉戟,这厮还好意思看不起终天鞭,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条死鱼。不过,即便它变回原形,她也没有灵力操使它。
灵台被压制得死死的。
萧京是个坏胚子,这小兔崽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双眼珠子滑溜溜的,圆圆的脑袋里面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
“李稀童,整个七部众界还没有人敢跟我萧京抢东西。”萧京咬牙切齿,“你自己要找死,那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笼子里便被巨大的威压填满,头顶像是砸下来一座山,将忆情压得脊背一弯。紧接着,灵台被迫打开,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吞灵兽,不断地将她的双灵从灵台中抽出,吸食。
血灵倒也罢了,没了还可以再生,本灵若是被吸空,便活不成了。
李稀童直接被压趴了。
他这种过早化形的天人,陷入这样的险境,要么被压死,要么双灵干涸而死,可能都撑不住一刻钟。
“萧京,你疯啦!李稀童会死的!”一个孩子惊慌大叫,“你就不怕……”
“怕什么!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自己要和这野兽做朋友的,不同生共死,怎么算得上朋友?再说了,我萧京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让给他。我若得不到,那就谁都别想得到。”
忆情只觉得越来越吃力,力量渐渐离她而去,腰越弯越低。
她厌恶弯腰,厌恶极了。
李稀童趴在她面前,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不能抬头。一只手前伸,抓着那张如影随形符。
再撑下去必死无疑。他说这笼子困不住他,大概也是真的。但他没跑。
小坏蛋,目的还没达到呢。小小年纪,又坏又倔,也不知道是谁和谁生的。
“萧京,我害怕,你杀了李稀童,他阿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也害怕……”
“我也怕……”
萧京道:“一群孬种。我姨父是天王,姨母是天后,你们怕他阿爹做甚?到时候,我们就一口咬定,李稀童是被这野兽咬死的。”
“可他有命印,他重生之后会记得是你杀了他,他会告诉他阿爹是你杀了他。”
“有命印又如何,他活一次我杀一次,杀光他的命印。顺便连这野兽一起杀了,呵,到时候他阿爹还要感谢我们替他儿子报仇。”
“再说,他化人形这么早,比谢忆情那个贱人还早,说不定也是个先天残缺的贱货,低等玩意,有没有命印还难说……”
忆情双腿无法动弹,像被钉死在原地。这种禁锢与压制让她回忆起那次屈辱的死亡。
感觉很不愉快,想杀人。
手臂上的布条开始松动,三叉戟似是醒了,倏地从她的臂上滑落,倏地钻到李稀童身体下,飞快地将他一圈一圈包裹起来,最后只露出那只捏着如影随形符的小胖手。
李稀童像一只蚕茧,被三叉戟裹送到忆情面前。
忆情略一犹豫。管它呢!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抽出李稀童手中的符纸,往眉心一拍。
李稀童瞬间消失在她眼前。下一刻,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出去。
蚕茧状的李稀童就如同一块磁力强劲的磁石,将她从笼子里吸了出来。
忆情落到地面,伸掌接住下坠的李稀童,单手将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捏住布条的一端一抽,一抖,将李稀童抖了出来。
李稀童翻滚几圈,一个鲤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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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带走 我们带她回家
李轻怒从坐骑上下来,走到李稀童面前蹲下,“手伸出来。”
李稀童乖乖把手伸给他。
略一搭脉,李轻怒脸色陡然一沉,“双灵怎么丢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早些唤我?”边说边将灵气渡入李稀童体内。
李稀童小声道:“我想多坚持一下,我行的。”
李轻怒慢悠悠掀起眼皮,睇一眼忆情,“是它伤的你?”
忆情背脊刷地一挺,背鳍直屡屡地立了起来。不是我,别胡说!
李稀童摇头,道:“她和我闹着玩的。”
“抽了你这么多双灵,闹着玩?”他将李稀童脑袋上散乱的小髻解开,三两下便又重新挽了个。
“不是她,抽我双灵的是萧京,他方才想杀我。”
“打不过他?”
“其实也不是……”
“报仇了吗?”
“被他逃了……不过,他断了条腿,此刻一定躲在他阿娘怀里痛哭流涕呢。”李稀童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略去自己为引诱忆情使用如影随形符而以身犯险的部分。
忆情不错目地盯着李轻怒,就怕他突然发难。这厮最阴险了。他一张侧脸对着她,下颌线紧绷,刀锋一般。
“阿爹你太凶,吓着我的朋友了。”李稀童不满,“别又把她吓跑了。”
李轻怒摸出根小小的玉簪,插入李稀童的发髻中,“朋友?”
“是啊,我新交的朋友,萧京的腿就是她打断的。她方才已经被你吓跑过啦!”李稀童有些小小的得意,“要不是有如影随形符,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李轻怒插簪子的手忽地停住,“你对它用了如影随形符?”
李稀童方才是一时失口才说出如影随形符的事,他并不想阿爹深追,再挖出自己为了异兽以身做饵,便只嗯了声,没再说下去。
阿爹却比往日好糊弄许多,并未再追问下去,而是缓缓起身,转身面向异兽,审视地看着她。
很快,这种审视的目光消失,一再变换,似有许多种情绪在他眼底交错流转。
忆情防备地看着李轻怒,对他变来变去的情绪深感莫名。到底是种什么情绪,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复杂。
李轻怒忽然笑了,“看来,她就是你看上的灵兽了。”
“她还没答应做我的灵兽呢。”
“嗯,我们带她回家。”
话音还未落,李轻怒已瞬移到忆情身后,单腿跪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挥笔,在她脚下画了道圆形的符阵。
刹那之间,那符阵之上迸发出夺目的蓝色光芒,忆情如同堕入虚空一般,身体忽地一轻,眼前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忆情便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踏出符阵,眼前是一架木桥,木桥下有水潺潺流过,水面飘着点点落英,白的,紫的,纷纷扬扬从岸边那两棵参天藤树落下,藤树下十数间原色竹屋和木屋,一路排布到一挂磅礴的瀑布前,那瀑布飞一般从天而泻,流响满山谷地荡。
忆情:……
李轻怒竟然画了个传送阵,直接把她送到休与山来了。
如此远距离的传送阵,烧掉的灵石就不去说了,耗费的灵力怕是要修养一两日才回得来。他倒真舍得。
父子俩紧跟在她后头走出传送阵,最后走出来的是李轻怒那头叫白狮的坐骑,随后蓝光熄灭,传送阵消失。
休与山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进出只能依靠李轻怒的传送符。
她有多归心似箭,此刻就有多怒火中烧。
她答应来了吗?
她要回家,而不是在这里当这小变态的灵兽。
怒火焚灭了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理智。一腔破坏欲在胸中上下翻滚,她将手腕上的布条一甩,三叉戟现出原形。
要把她困在这里是吗?不让她回家,那就都别好过了。
李轻怒一向要紧他自己的所有物,便是一棵草一片树叶也不会容许别人染指。从前,她一条终天鞭曾将休与山掀了个底朝天,李轻怒气得眼珠子都绿了。今日她不介意再来一次。
她操起三叉戟,环视一周,寻找下手的对象。
前面那条浅河?不错,水流清清,水里的鱼儿游得多么欢快……
算了,换一个。
那两棵老藤树?
不好,老人家都活了这么多年了。
那就院子里的几只小猢狲吧!
它们在玩什么?打打闹闹,看上去多么天真烂漫……
算了,还是把这几座山移平吧。
山上好多树啊,那些树长得可真好,葱翠喜人。
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生命是那么可贵,而她失去过。此刻,不会有人比她更珍视生命。
三叉戟在手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掌心沁出密密的汗。
好难。无缘无故剥夺它们的生命,她做不到了。
思想斗争时,她听见李轻怒对李稀童道:“不必担心,你们身上有如影随形符,她不能伤你性命。这一个月,天上地下,你们如影随形。你若失去性命,她自然也要去阎王殿陪你。”
“她最多也就只能拿你撒气,欺负欺负小孩子。”
欺负小孩子?谁说她要欺负小孩子了。
李轻怒,你才该死!
她提起三叉戟,瞄准李轻怒胸膛便刺了过去。
这厮只能杀,不能伤,若是不能一击毙命,日后不尽的麻烦。她当年可是领教的够够的。
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外强中干仗鞭横行的龙公主,他却仍是娇弱不经打的天人身躯,这一刺,她势在必得。
“阿爹!不要伤我阿爹!”李稀童惊呼。
三叉戟的戟尖逼向李轻怒的胸膛,却在触到他身体的刹那噗地变回了布条,重新缠上忆情的手腕。
忆情手中没了兵器,空空一掌拍上李轻怒胸口,将他拍飞了出去。
李轻怒半跪在地,左手捂胸,缓缓吐出一口血。他抬头,血从嘴角蜿蜒淌下,摇头一笑。
这厮在嘲笑她?忆情懊恼不已,待要上前再补一掌,周围景物忽地一变,李轻怒已不在眼前。
原来是李稀童急用了一张瞬移符,把她也一道挪走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才能想出如影随形符这种下作的东西?简直是无耻之尤!
早知道这小孩是李轻怒的儿子,她就选择跟萧京死拼了。
“你竟然打伤了我爹。”
是啊,真遗憾,没能把他杀了。后面有的烦了。
“能把他打到吐血,你真是不一般。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了。”
李稀童双手反剪背后,十足十的一只小狐狸。
“他确实打不过你,但你也杀不掉他。他这个人又十分记仇,何必呢?你会后悔的。”小孩语重心长道。
那可不一定,忆情满脸不服气。再补一掌,看她杀不杀得掉他。
李稀童身后是一个大水池。他转身跳进水池,忆情被迫跟到池边。
水池中央有一个棋盘大小的石台,李稀童爬上去呈大字形趴下,八爪鱼一样扒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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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老实点 能屈能伸
“阿爹?”
李稀童从石头上爬起来,手背揉了揉眼睛。
李轻怒跨入水池,涉水来到李稀童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脸蛋。
“我都好啦。”李稀童歪头看着父亲,“阿爹把她交给我吧?她是我的朋友。”
李轻怒不置可否,将李稀童抱起往池水外走。
路过忆情时指尖微动,缚咒的四片薄光逐寸消融,化入她体内。他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便抱着李稀童走了。
忆情自发将那一眼解读为:老实点。
他一向折磨人花样多,手段了得,她吃不准他在自己身体内动了什么手脚,虽目前没觉出异样,却也不敢再擅自发力。
上辈子死在蛮干二字上,重活一次,好歹学学从长计议。她与那小变态之间有如影随形符,他暂且不会杀她。
姑且跟着他。
忆情随他来到一处,她猜这是李稀童的住处。小变态住的是木屋,李轻怒停在门口,门扉紧闭着。她几步越过李轻怒,上前将门拉开。
他扭头看她一眼,抱着李稀童走了进去。
看什么看,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忆情叉腰站在门口未进,她身躯高大,脑袋比门框还高,要进门就得弯腰,她不喜欢弯腰。
对面一行人沿着檐廊匆匆走来,领头的是个老头,后面跟着几个穿衣戴帽的猢狲。老头她认得,李轻怒的管家胡伯,当年对她十分友好。
猢狲是修罗族的产业,养成之后卖出,别人买猢狲都是为了杂耍取乐,只有李轻怒拿它们当侍者。修罗王靠这些猢狲赚了不少钱,当年负责猢狲豢养的是白欢白双姐妹。
胡伯路过杵在门口的忆情,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忆情心中生出一股亲切感,不由咧嘴一笑。
胡伯脚下陡然一个趔趄,忆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张牙舞爪,四条胳膊,蒲扇大一张兽脸生怼在胡伯眼前,两颗尖细獠牙在斜阳下锃锃发亮。胡伯差点没背过气去。
忆情有些尴尬,颇受打击。在他们禽兽界,她可是十分好看的。
真是物是人非,想当初这老头多么喜欢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喜欢她什么,但就是对她与李轻怒之间的恩怨视而不见,每回见到她都一副自己人的乐呵样。别人要么背后喊她“混世魔王”,“败类”,要么当面称呼她一声“龙公主”,只有这老头,总是毫不见外的一口一个“公主”地叫。
两只猢狲正要从忆情手里扶起胡伯,她忽然发现胡伯变大了,又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胡伯变大了,是她缩小了。她一点点矮下去,直到比门框还矮一头。
是缚咒,李轻怒干的。
身体内有点热,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样感觉。
“胡伯。”
李轻怒在里面唤。
胡伯赶紧领着猢狲们走了进去。既然不必弯腰,忆情便也跟了进去。
小变态已经躺在床上,李轻怒在给他盖被子。床还挺大。
“小天君这是怎么了?”胡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
“光笼。”李轻怒道。
“光笼是乐神族的缚器啊,是萧京?是谁给他胆子拿高阶缚器对付我们小天君!”
“胡伯,我没事了。”李稀童肩膀蠕了蠕要抬起头,“萧京比我惨十分,他丢了条腿,此刻一定扑在他阿娘怀里哭呢。”
胡伯忙抬手制止,“小祖宗,快躺好,快躺好。”又啐道,“该!不长记性!就剩这一条命了,还在不知死活。”
忆情恍然,原来萧京也死过了,怪不得现在看上去还那么小,是用命印重生了。
“胡伯,带她去洗洗。”李轻怒对胡伯道,眼皮微垂。
忆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一双沾满泥污的赤脚,以及一溜泥脚印,从她脚下一直铺到门口。
她终于想起来,李轻怒其实是个对整洁有着严苛要求的人,显然,这一串脚印已经令他十分不快了。
李轻怒不快活,她可就快活了。心情豁然开朗,她要在这间屋子里踱个遍,踏满脚印,还要跳上床滚几圈。
她动了动脚脖子,但也只是动了动脚脖子。这种刁蛮之事是从前中皇山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干的,她如今凭什么呢?
胡伯道了声是,便要领着忆情往外走,却听李轻怒道:“就在里间洗吧。”
“里间?”胡伯略佝的背猛地一直。
“里间。”
胡伯转向忆情,一双松垮的眼皮使力掀起,睁大了眼将她上下一番打量,眼神满是不解。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朵花来,要不是怕再惊吓到他,她就微笑了。
洗便洗吧,其实她也不喜欢脏兮兮的,有条件的话,谁不爱光鲜亮丽香喷喷的呢?
胡伯便指引忆情往里走,将要打帘时,听得李轻怒道了声“慢着”。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李轻怒走到位于屋子西南角的大橱前,拉开橱门取出一件白色的袍子。
李轻怒一手提起领子轻轻一抖,雪白的袍子如水流滑落,是件中单。他忽又捞起一侧衣袖,捏住臂膀处的接缝便是一扯,干脆的裂帛声中,整条袖子已被撕扯下来。
在胡伯的惊讶声中,李轻怒又将另一只袖子扯了下来。他将断口再撕得大些,重又叠齐交给胡伯,“身量上倒是差不多,长短大小应是相当的。今日先凑合着穿穿,明日叫裁衣的猢狲赶制几身合适的。”
四只袖子的。
老人家捧着中单怔了片刻,脸上还带着强风巨浪过后的余惊,“天君这……这身中单给……给它穿?”
“给她穿。快去吧。”李轻怒说。
忆情跟随胡伯撩帘走进里间,眼前不由一亮。
正中是个四方浴池,占据整间房大约四分之三的地方,池面上薄雾氤氲。
房间只设三面壁板,正对着忆情的那一面开放无遮挡。抬眼望去,远处的云海和群山林海仿佛就在眼前。天边落日熔金,细碎金沙嵌洒在暮云之中。山中层林尽染,好似天上的火星子泼落,将漫山枫海点燃。
忆情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是在做梦,这分明就是她梦中的场景。
嫁到东皇山的那两年,她是多么渴望能有这么一处温泉浴池啊,最好就建在她的寝宫内。东皇山真是世上最冷的地方,常年被雪覆盖,修罗们是不怕冷的。龙神本也应该不怕冷,可她是个先天残缺的龙神,寒冷能要她的命。整个东皇山,只有她一人裘衣貂帽的裹得像只粽子。
她要修地暖,造温水浴池,白观让她滚回中皇山。其实他每次叫她滚的时候,那个“滚”字说得都不是十分有气势,反而是没什么起伏的,就好像平平无常的一声“哦”。效果却很好,总能将她唬住。
以前倒是没看出来,李轻怒也是个耽于享受的人。
她泡在水中,脑袋仰靠在青玉石枕上,视线透过缭绕的轻烟飞向远处,画似的美景,只属于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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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优雅与粗鲁 她不在意
忆情从排山倒海的欲望中抽离,静静地凝视面前仅相隔半臂之遥的男人。
他似乎尚未发现她已经平静下来,神情专注、凝重、严肃。
忆情被他制在池壁,他的笔尖还点在她的眉心处。
一人一兽,这个姿势怪别扭的,但她暂时没有动。
一个被颠覆的认知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与李轻怒也算认识多年,算上她生前的百来年以及重生之后的若干年,彼此称一声“旧相识”亦不为过吧?
但她似乎从未留意过他的长相,也不屑,所以她对他相貌的全部印象就只是“一张死人脸”,眼下这张脸近在眉睫,与她面面相对,她终于不得不静看,细看。
这张脸……竟然挺标致?
就是白得有些过头,不见血色,看上去身体不大行的样子。
目光沿他秀挺的鼻梁向下,从喉结上约摸两三寸处开始,整个脖颈上包裹着一条二指宽的布条,一圈接着一圈,缠缠绕绕直绵延进中单交领以下。布条看上去质地轻柔细薄,半白半透明。
透湿的衣衫紧贴身躯,瘦削但是不过分瘦削,肩平背阔,板正匀停。
她回忆起来,这厮似乎从相识之初便是如此装扮。霜白交领中单,鸦青广袖罩袍,除头部和双手之外,但凡袒露在外的部位都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身体还是心里有什么隐疾。
“不难受了?”
忆情从李轻怒的询问中回过神,撞上他幽深的目光,心虚之下四掌齐出将他推开。考虑到他刚刚帮过自己,所以只用了二三成的力道,却不想人直接被她搡倒在池子的另一头。
果然不中用,她想。
他从水里站起来,满头的水顺着额头往下淌,发髻也散了,头发湿哒哒垂下来,粘了满脸。
活像出水的女鬼。
忆情乐了,忍不住就咧了嘴。忽又想到此人的脾气,不禁一凛,忙把嘴闭上。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轻怒将湿发往头顶一捋,抹了把脸,也学她靠在池壁上,远远地看着她。
他想干嘛?
忆情心里有些发毛,不动声色曲腿往水下沉,做好防御的准备。
“还有什么不舒服吗?”他问。
啊?
“可还有不适?”
这是在关心她?
她赶紧站直了腿,摆了摆脑袋,同时挺起背鳍,防备地看着他。以德报怨是不可能的,这厮一定又憋着什么坏。
“你这样多久了?”
她哪样?
他没等到回答,便又换了个问题,“你多大了?”
好问题。但关他什么事?
想套她的话,还是诈她开口?任凭他问什么,她只咬死了不开口。不开口,他就永远也无从得知她是谁。
李轻怒轻咳一声,向浴池一侧的石阶游去,爬上石阶走出浴池。
“我看你还未成年,应当还是个孩子。”
忆情:……
她差点没忍住回他一句“你才是孩子”。无语扭头,只看见他湿漉漉的背影伫在门帘前。
“不过,马上就要长大了。”说完就掀帘出去了。
忆情在温热的水中莫名打了个寒颤,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她却为什么听出了“猪已经很肥了马上就可以宰了吃了”的意思……啊,这人还是那么令人讨厌,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待她泡够了,四下里已是漆黑一片。她胡乱擦干身体,匆匆套上那件断袖中单,将洗干净的三叉戟甩干系在腰间,拐进卧室。
这里灯火通明。
她往地上看去,那些泥脚印已不知所踪。小变态还睡在大床上,轻微的呼声和煮粥似的。李轻怒低头坐在床边,半边脸隐在暗处,不知又在酝酿什么坏心思。
他头发已经干透,规规整整束在头顶。身上的衣服也是干的,虽仍是内白外黑的搭配,却看得出已经是换过了。
她走到卧室中间的小圆桌前,伸腿勾出把凳子,大马金刀坐上去,揽过茶壶,就着壶嘴一通海灌,把空茶壶往桌面上一跺,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惊动了李轻怒。
他抬头看向她,目光迷惘,像在看一样离得很远很远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从迷惘中脱离,起身走到忆情对面,呵腰搬出另一张凳子坐了上去。他将翻倒的茶壶扶起,二指捻起滚到桌边的壶盖,往壶口上轻轻一阖。
衬得忆情既粗鲁又野蛮。不过她才不在意,粗鲁野蛮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稀童已经睡下。”他取过一只茶杯,把在修长的指间徐徐转着,“他今日受了些伤,是我的错,我近日……我近日忽然记起了一些事,心绪不平,对他便有些疏忽了。幸好,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直都是极聪明的。”
“他长得很好,虽然体格弱了些,却从不曾受此困扰半分。学什么都快,一点就通,闲远书院的文课和术法课总是拿头名……”
李轻怒絮絮说着,忆情渐渐坐不住。对着一头兽吹自家的孩子,亏他想得出来。
他不会逢人就夸耀他家孩子吧?谁要听啊。
以为把他家孩子夸出花来,她就会答应做他的灵兽了?
李轻怒终于说完,定定看着她,似在等待反馈。
她要怎么做?不给反馈似乎也不大好。
与他对视片刻,她灵机一动,伸出四只手,四个大拇指齐刷刷竖在他面前。
李轻怒:……
他怔怔看她半晌,手里的杯子也忘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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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炽烈 既高兴又不高兴
晚上,忆情被安排与李稀童睡一张床。这是必然的,不止今晚,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要和小变态同吃同睡。
胡伯对此表示担忧,毕竟在他眼里,忆情还是一只未经驯化的蛮兽。虽有如影随形符牵制着,但谁能保证这头野兽不会兽性大发,干出点凶残的事呢?
“不必担心,她有分寸。”李轻怒对胡伯道。
忆情心里不爽他的笃定,像已将她看透了似的。哼,等他走了,先把小变态揍一顿。
李轻怒看着忆情上了床躺下才走,走前将角落里树枝形灯架上的灯灭去太半,最后留下两盏。
屋内一下子暗了很多,剩下的光柔和并带了些暖意,既能驱散黑暗带给人的不安,又能催人入睡。
她低头看着李稀童感叹,又是一个怕黑的孩子。
原来天底下的父亲都是大同小异的。
她小时候也怕黑,完全无法在黑暗中睡着,醒来没有光亮会怕的大哭,阿爹便命人在她床前常年放置一颗夜明珠。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她长大成婚。
白观以此为借口,不与她同房。她纠结过,动摇过,最终还是没有妥协。有些恐惧,哪怕是心底最狂热的痴迷也无法战胜。
她曾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戒掉这个毛病。却不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一场变故,一道劫难,便可以彻底将人改头换面,由内到外。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黑暗很多年了。
小变态睡姿很好,两只手规规矩矩搁在胸前,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就是这么个小毛孩,将她狠狠摆了一道,现在想起来还是好气。
她报复性地捏住他两边脸颊上的肉,扯出各种奇怪的表情,最后定格成微笑。小孩子还是应该天真烂漫一些,老一副死气沉沉的大人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阿娘——”李稀童忽然抱住她的手,大喊一声。
忆情吓一跳,要收手却收不回来,被他抱得死死的。
“松手,快松手!不然打你哦!”她恶狠狠低声喝道。
“阿娘,抱——”小变态仍闭着眼。
梦里撒娇?
“松手!我不是你阿娘,还不松,欠揍是不是?”
忆情扬起拳头。
小变态嘴角向下一弯,一副极委屈的样子。眼角一抹淡光闪过,仔细一看,却是一颗小小的泪珠。
“老子被人分尸了都没哭,做个梦而已,有什么好哭的?是不是男人?”
李稀童的嘴角抽了抽,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汩出,很快串连成两行长长的溪流。他将忆情的手紧紧抱在胸前,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一般蜷起。
忆情压下脖子觑他,眼泪还在无声无息地流。这得是多伤心啊……
行吧……今日被那群小王八蛋合起伙来欺负,确实挺伤自尊的。
“向你阿爹学学?他虽然人品恶劣,好歹骨头硬,当年被我整得那么惨,也没见他哭过呀。”
“再说了,就你爹这个小心眼子,不出一月,必定为你连本带利讨回来。你觉得自己惨?那些欺负你的人到时候会比你惨十分。”
手轻轻落在他头顶,狠狠揉了几把。
李稀童渐渐平息,身体松懈下来,双手又回到了胸上。
忆情也跟着放松下来,扫一眼整间屋子,室内陈设简单,除了床桌凳等必要用具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布置。
倒是这床上的铺陈,细腻精巧,华美绝伦,与这一室的清朴十分违和。
她从前惯会享乐,娇气又挑剔,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各色好物,只消一眼便可知价值几何。
床上这一套衾裯可谓价值不菲,但她隐约记得沐浴之前还不是这样铺陈的。
起初她以为这是小变态的卧房,后来发现不是,应该是李轻怒的。
说来,此人似乎比从前更为古怪。从前他方方面面、里里外外都低调简朴,现在却叫人摸不着头脑,好像这个人的生活乱了套,一时简约朴素,一时又繁复奢侈。真是既扭曲又撕裂。
不过,既然是李轻怒的卧房,那就好办了。说不定能找到传送符,找到传送符就把小变态打晕带走。
房内也没有多余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她盯上了那只原木大橱。
拉开橱门,清一色的男人衣裳,白的中衣,黑的外裳,叠放得十分整齐,她翻了一气,甚至一件件抖开,别说传送符,便是一根发丝都没有。
悻悻叉腰,环顾四周,床上还没搜过。
回到床边,四只手将小变态抄起,抱了起来,怕惊醒他,动作尽可能地放得很轻。正要将他放在地上,他却忽然一咂嘴,轻轻叫了声“阿娘”,整个脑袋埋进她怀中。
这孩子是有多缺娘……
她嘴里念道“真烦人”,改成两只手抱他。
另两只手在床褥和枕头间摸索一气,仍是一无所获。她干脆连褥带被地整个掀开,在床板下发现了玄机。
床板下有两只大樟木箱!
放得这么隐秘,必然是重要的东西。她喜形于色,兴冲冲打开其中一只箱子。
一箱衣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打开另一只,仍是一箱衣裳,女人的衣裳。不死心地伸手进去摸了又摸,除了布料还是布料。
随意拎起一件,如云似水的料子,精巧入微的做工,不落窠臼的式样,是晓云闲的手艺没错了。换做从前的龙公主,很难不会为这两箱衣物怦然心动。
她无甚留恋地将衣裙扔了回去,想的却是——
什么样的男人会在床底下藏两箱女人衣裳?李轻怒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脑中不由出现一些他着女装的浮想……
也不对。
复又捡起几件,目光丈量一番,在身上比了比,长度才到她膝下四五寸。她现下与李轻怒是一般长的,这些女装似乎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那就是为小变态的阿娘备下的了。能让李轻怒这只铁公鸡一掷千金,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衣裳的尺寸倒是与她从前的身形差不多,她从前身躯娇小,这般身量的女天人女地人虽不多,倒是也能数的出几个来。到底会是谁呢?
一边思索,一边将床重新铺好,才刚刚把李稀童放下,忽然有细微脚步声从外面传入耳中。她扭头看去,李轻怒的影子投在窗棂纸上。
他又来干什么?!
她急忙跳上床,顺势往李稀童身旁一倒。才躺下,李轻怒就推门进来了,她于是闭眼挺尸。
那人迈着轻缓的步伐走了过来,几乎没有声音,一般人不仔细是听不见的。但忆情现在的耳力不比寻常,极细微的声响都能捕捉到。
她听到他走到床边站定,然后便不动了。
大约只是临睡前过来看孩子一眼吧,看完便会离开,正如龙王从前常做的那般。
可她着实低估了这厮的变态。左等右等,他却是再也没有移动过半步,便那么直屡屡挺立在床边,和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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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罪囹 人犯
罪囹位于七部众界东南角,在休与山以南,离休与山并不远,李轻怒骑乘白狮,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罪者,恶极也;囹者,牢狱也。
纵目远望,这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平原之地,夜色之下,显得十分空旷。平原中间耸立着两块巨石。
白狮将李轻怒带到巨石前。这两块巨石形似纺梭,高约三丈,左右对称而立,相隔丈宽。
李轻怒跳下白狮,走近左侧梭石,将手中一块乌金令牌嵌入巨石中的凹槽,旋即,一扇石门出现在梭石之间,轰隆声中缓缓洞开。一条石阶出现在眼前,直绵延向地下深处,看不见尽头。
正要跨上石阶,旁边有人上前急道:“大人,且等等。”
他闻声转身。来人裹一件暗红色披风,脸藏在兜帽内,将兜帽一掀,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容。
李轻怒不动声色退后一步,问道:“这么晚了,二公主在这里做什么?”
女子行了个礼,道:“大人的休与山我进不去,只好在这里等着大人。”她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总算等到大人您了。”
他领廷尉一职多年,统管七部众界刑罚事宜,本应隔三差五来罪囹点卯,却因忙于解开身上那道不留符,已有数月不曾来此。
“有何事?”
女子忽然就地一跪,“求大人让我见兄长一面。”
他面无表情,打着宣科的声音道:“凡囚于罪囹之徒,不得见天日,不得见亲朋。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来求大人通融。”
“想叫本官为你徇私?断无可能。”他转身便走。
“大人!”女子匍匐追上前,扯住他衣袍下摆,“这么多年了,我连哥哥一面都不曾见过。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身体是否还受得住,大人?”
她苦苦哀求半晌不见回应,不由抬头,见李轻怒正低头看着被她揪紧的那片衣角,恍惚记起些关于他的传闻——他是极厌恶被人碰触的,懊悔不及,忙松开手,以头触地,“求大人怜悯,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我无能为力。”
“大人至少告知我兄长被关押在第几层,这总是行的吧?”
他牵了白狮踏上第一级石阶,“最底层。”
罪囹总共七层,越往下刑罚越严酷,所受的折磨越非人,活着捱到释放的机会越渺茫。
女子跌坐在地,“怎么会在最底层……怎么会?哥哥他罪不至此……”绝望地看着李轻怒离去的背影,“一百年了啊,便是再大的罪也赎清了。哥哥是杀了大嫂,可大嫂也杀害了小妹啊。”
她只觉心痛难抑,泪水奔涌而出,刹那间便模糊了视线。怎么办?起初明明说的是关十年,如今十年复十年,何时是个头?她求告无门,哥哥的一生难道就要断送在这暗无天日的炼狱了?
父亲根本不在乎他们兄妹的死活,如果她也不管他了,他还能活着出来么?
她心烦意乱,眼见李轻怒一人一兽便要消失在黑暗中,狠狠抹了把泪,祭出剑便朝他背影刺了过去。
李轻怒险险躲开,却在下一瞬被她一剑架在了脖子上。
地人对上天人,武力上是绝对碾压的。这些天人啊,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偏还傲慢无情。她将剑往前一送,他脖颈上缠绕的布条上被割出条口子,“刀剑无眼,大人莫动。我只要借大人令牌一用。”听说他睚眦必报,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轻怒果然纹丝不动,拿出那块乌金令牌,“罪囹是什么地方?你不怕进去就出不来了?”
她夺过令牌,“我们地人,从来不知怕为何物。”不像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天人。“得罪了。”她收回剑,手持令牌,朝黑暗中的石阶飞奔而去。
白狮扬蹄欲追,被李轻怒制止。藏匿多时的厌恶之情在面上显山露水,他翻手,袖中纳入一物,摸了摸白狮的脑袋,“走吧。”
径直来到最底层。最底层十分幽暗,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四周架放的火盆子。
中间一条十步宽的过道,过道两侧是污浊的水池,水中堆放着无数玄铁笼,环境湿热不堪,空气中弥散着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值守司狱见他到来,忙迎上前,立在三步开外向他弯腰礼道:“大人来了。”其余狱卒也纷纷见礼。
他应了声,忽然快步行到离得最近的一名狱卒面前,掣手便将那狱卒悬在腰间的佩剑抽出。
四下里齐声惊呼:大人!
他扬手挥剑,寒光一闪,将身上外袍一角下摆斩落下来。再以剑尖挑了那片衣摆,甩进火盆子里。火舌瞬间将那片布料吞噬。
见他将剑扔还给狱卒,司狱悄悄吁了口气,暗中察他脸色,这位廷尉大人满脸只写着两个字:不快。登时心领神会,循例吩咐左右,“大人要提审人犯,还不速去安排。”询问道,“可是要先用刑?”
见他点头,又问:“上何种刑具?”
他想了想,“刺吻吧。”
他报出刺吻的名字,司狱便明白了,上司今日的心情怕是十分糟糕。毕竟是连李轻怒自己都有几分受不住的刑具,何其难得的残酷。
“大人亲自动手,还是……”
李轻怒微微侧身,目光在一众狱卒身上扫视一圈,指着其中一名手臂最粗的道,“他来。”
刑房内点了四个火盆子,相较于外面更亮些,墙上挂满了形形色色令人闻之色变的刑具,房上没有顶,只有无数根臂粗的巨大铁链子纵横交错。
李轻怒走进角落的阴影中,白狮也颠颠跟了过来。它也会看脸色,知道他心情不好,这一路都夹着尾巴。
少顷,头顶响起阵阵铁链拉动的声音,如无数闷雷滚过。轰隆声中,一只玄铁囚笼从上空缓缓移来,垂直落在刑房正中的地面。
剧烈的腥湿味扑鼻而来。
囚笼上生满寸长的青苔,因是从浊水中提出,还在淅淅沥沥滴水。狱卒快步走过去,他生得十分高大,那囚笼的顶部高不过他的膝盖处,其内空间逼仄,人犯蜷跪在里头,佝腰垂头。
狱卒触动机关,囚笼的栅栏忽然散开,节节伸展,抽拉,连接,劈啪声中变作两根长铁链。如两尾长蛇分别向左右两侧平直游去,喀嚓两声,各自卡入墙壁内嵌的勾环之中。
两根铁链骤然绷紧,将中间跪着的人犯猛地扯提起来,两根铁链的另一头竟分别穿在他前胸左右肋骨上。他被迫站立,发出一声隐忍的、痛苦的低咽。
狱卒取下墙壁上挂着的一根长鞭,走到人犯面前,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男人,得到示下,扬起长鞭便朝人犯挥下。那长鞭柔韧材质,带有细密倒刺,如雨点落在人犯身上。
人犯长期浸泡在水中,皮肤本就破腐不堪,狱卒臂力惊人,一鞭下去便钉入血肉,再一抽扯,勾连着带起皮肉和着血沫四溅。数十鞭下去,已是白骨翻露。
阴影里的男人轻抚白狮的头顶,在鞭声与人犯粗重的喘息声中点着节拍,每落下一鞭,食指轻点一下,直到人犯的喘息声弱不可闻,方命道:“行了,你退下。”
狱卒将刺吻挂回墙上,退了出去。
他的手在白狮头上爱惜地抚着,表情放松,似得到极大的满足。
走到人犯面前,头微偏,审视地看向这具血肉模糊的身躯,目光厌憎。人犯已无力站立,完全靠着铁链的拉扯才未倒下,他一头长发枯草般荡下,沾了血水和汗水,黏糊在脸上。
进气多出气少。
李轻怒取出墨玉笔,开始为面前的人疗伤,神情专注,动作细致,如在修补一件珍贵瓷器,直到他呼吸声渐稳才收手。
也不急着走,就那么看着人犯。
人犯缓过气,昂着头,眯眼与他对视,“怎么,今日发泄的不够,还要再来一次么?”
李轻怒不答,一只手搭在白狮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
“无数次,我从濒死中醒来,身上的伤总是已经好了四成,不多不少,就只是四成。我起初想不明白,把这当成是你的慈悲。”他忽然笑了起来,牵动肋骨上的锁链,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我忘了你是李轻怒,睚眦必报的小人才是你。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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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神香 越生气,香味越浓
按说,落入死对头手中怎么着也得警醒些,甚或夜不成寐,忆情这一觉却睡得沉,直到天光大亮方才醒转。
一睁眼便看见一颗圆溜溜的歪脑袋,被一只小胖手支着,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肉乎乎的脸蛋显出一种与年龄十分不符的深沉,和夜里闭眼哭着喊娘的小娃相去甚远。
大眼对小眼一刻,小眼的主人开了口。“我翻了一早上典籍书册,也没找到哪本书有你这样异兽的记载。你究竟是个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忆情没好气答道。说完,忽地一哽。
李稀童也是一愣。
两人彼此对视,眼见李稀童的一张嘴和两只眼缓缓地越张越大,忆情彻底醒了,一个激灵翻身跳下床,一巴掌罩上他的嘴,将他未来得及出口的惊呼堵了回去。
“不许叫!”
“不许告诉你爹!”
“不然——”
忆情死死按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嗯?不想死就眨眨眼。”
李稀童眨了眨眼。忆情收回手。
李稀童面上已不见惊讶之色,看上去有些高兴,“可是,我们之间连了如影随形符,这时候杀我,你也会死。爹爹昨天说的,你也听到了吧?”眼见忆情一只大掌又要盖过来,忙道,“我爹不在家。”
“不在?”
“胡伯说他夜里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忆情一颗心放回肚子,一时觉得口干舌燥,一扭身往小圆桌走去,抓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嘴里灌,满满一壶茶水顷刻间全进了肚子,一滴不剩。牛饮完略作回味,觉出股久违的独特的甜醇。
李轻怒什么时候也喜欢甜茶了?他从前不是只喝苦茶么……
中衣下摆被扯了扯,忆情低头,李稀童怀里抱了双皂色短靴,“阿狲连夜为你做的,快穿上。”又从短靴内掏出一双簇新雪白的足袋递了过来。
她目光转向自己的双脚之上。这么多年,头一次有意打量自己的脚。
死的那日,她也是这般光着一双脚,踩在东皇山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白欢那日又来中皇山看她,带了她最爱的春霜茶。为了龙蛋,她从东皇山搬回中皇山,不眠不休地守了两年,再过几日,小家伙便要破壳而出。
白欢向来不喜她,素日在东皇山时常找她麻烦,有了龙蛋之后却忽然对她亲热起来,常常过来看望她,阿嫂长阿嫂短地叫她。她想得简单,把白欢态度的改变归于龙蛋,她以为白欢与她一样,把这孩子当作心肝宝贝,便不再防她。
她喝了白欢带来的春霜茶之后便沉沉睡去,等到夜里醒来,龙蛋已被白欢扔进炎火山。炎火山的火日夜燃烧,火中带雷,狂风暴雨也无法浇灭,能焚万物。她来不及穿衣穿鞋,赶到炎火山,龙蛋已经灰都不剩了。
龙蛋的壳先烧裂,那孩子被迫提前破壳而出,在这世间第一眼见到的却是炼狱。又被迫出生即化人形,这样的天人,是七部众界最孱弱的存在,烈火之中撑不过一息。
他若与他的母亲一样先天残缺,只有一条命,痛苦不过一息之间。若他是两命天人,这样的炼狱便要体验两回,若他是三命……
这百来年,她一双赤脚满地跑,不知不觉脚背脚底早已结满伤疤,布满又厚又坚硬的茧,冷热不侵,穿不穿鞋其实也无甚分别,只不过,穿了或许便有些做人的感觉了。
她接过足袋和短靴,拉出圆凳坐下,正要穿,李稀童指着足袋,十分贴心道,“要先穿这个哦。”
忆情:……
李稀童蹲下来,伸手在她脚背上轻轻地摸摸,“以后,不会再添新伤啦。”
忆情用脚背推开他的手。小坏胚,休想感化她。
猢狲的手艺不错,大小正合适。忆情站起来走了几步,有些不习惯,其实不如光脚时那般无拘无束,但往后踩砾石、踏荆棘时再无所顾忌。做人便是如此,要心安理得享受保护就要心甘情愿接受束缚。
李稀童抬手一指,“喏,还有新衣,你的。”
忆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床尾立着的衣冠架上挂了件暗灰织金的锦袍,她走过去,手背一拨,触了满手的柔滑,四只袖管如水波轻漾。
好贵的袍子,贵得大大出乎忆情的意料。
布料中织入的金丝是帝台之棋拉成的丝,帝台之棋产于天帝山,柔韧无匹,拉成丝编入织物之中,便是这世上最坚韧的布料。
她从前只见过用这种布料做成的高阶软甲,小小的一件马甲,售价高达上千灵石。至于眼前这样全身织金的衣裳,她从未见过,不会有人像李轻怒这样挥霍。
李轻怒这只铁公鸡,为了收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做他儿子的灵兽,竟不惜下这么大的血本。她要真是只自生自灭、头脑简单、没见过世面的野兽,不出几个回合定被他降服。
这阴险的,狡诈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让他知道她是只会说话的兽,更没可能放她走了,她得赶快跑。
说跑就跑,单手将李稀童后领一提,拎着人便往外冲,几步奔至紫藤树下,却忽然发现无路可逃,抬头茫然四顾,巍巍群山环绕。
她怎么忘了,这里是休与山,出入需要李轻怒的传送符。
汩汩的微响传来,忆情举目看去,几丈开外的桥头闪现一个蓝光传送阵,李轻怒踩着熠熠蓝光走了出来,白狮默默跟在后头。
手一松,李稀童啪嗒掉落下来。
李稀童猴子似的蹦起来,往李轻怒的方向急蹿而去,将要到身前时两臂一展,紧紧环抱住父亲的双腿。
与此同时,忆情感受到一股强大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她,犹如一支拉至满弓后射出的箭,以破空之速飞向李轻怒。
她一时不备,险些失去平衡摔倒,疾疾张开双臂,瞬间已至李轻怒身前,重重撞上他的身躯才止住。
李轻怒没能承受住冲击,身体踉跄后倾,三人齐齐倒下。她下意识将他搂住,两手扣住他的肩,两手环抱他的腰,左腿支出弓步,略一用力便扭转局势,将人拉了回来。
转眼懊悔不已,她这是在做什么!顺势压死他不就解脱了?压不死也给他压个半身不遂,拉他干什么呢!
耳边,李轻怒闷闷地抽了口气。
怀里这具身体忽然间绷紧,与她相贴的部分变得僵硬无比,同时一股浓郁的天神香充盈在四周的空气中。
李轻怒他,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身上会不断溢出天神香。越生气,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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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雪月鱼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轻怒面红耳赤,看上去十分不爽。忆情却觉得十分的爽,被他强行扣留的郁塞之气暂时稍微得到了发泄,正琢磨再继续对他做点什么,让他的不爽再多些,李稀童恰到好处地摸出一张瞬移符,将她一道带离了此地。
真是遗憾。
“他很生气,你死定了。”李稀童走到她身边,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揪成一条。
“气死他才好。”
李稀童叹口气,拍拍她的小腿肚子,“你不用怕,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救你的。”
“我谢谢你。”
“嗳,你可再不要去惹他了,不然我也没办法保你。”
忆情牙一龇,“我会怕?”
“我可不是在吓唬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李稀童招招手,示意她弯腰靠近些。
他的身长算上头顶那颗圆发髻,都还未超过她的膝盖,这样的身高差不适合说秘密。
但她不理,管它什么秘密,照旧挺身,抱肘,昂首。这世上没什么是值得她折节屈就的。何况她耳力好。
“萧京,就是昨日要抓你的那个人,后来你废了他一条腿的……”
李稀童仰着脑袋看她。
“……”
她等待片刻便失去耐心,长臂向下滑了半个圆,一把捞过小孩儿,直接往胳膊上一架。
现在一般高了。
也行吧。李稀童便接着说道:“那条腿再不能长出来啦,本来是能的。”
这个忆情自然知道,是乐神族不同于别人的能力——在化人形之前,肢体受到伤害能够自愈。
“你爹干的?”
李稀童点头,“所以,莫再去惹他,知道么?”
原来李轻怒出门是干这事去了,他在报仇方面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意料之中,她并不惊讶,只是奇怪。
未化人形的乐神族,其肢体自愈能力堪称一绝。失去一肢,不用多久便会长出新的,断一次,长一次,源源不绝。
他是如何让萧京的腿再不能长出的?有些意思啊。
“呵呵呵,还是那样调皮!”胡伯喘着气跟进来,边笑边擦汗。
说归说,这老头总盯着她看做什么?好像调皮的是她似的。
猢狲们手捧菜肴鱼贯而入,整间屋子霎时香气扑鼻。
“快快,快过来!”胡伯冲她招手。
忆情扫一眼,满桌皆为珍馐美味,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也不客气,几步上了桌,只管大快朵颐。
没吃几口,便听到一连串脚步声,急匆匆逼近她。她轻轻哼了声,李轻怒这厮终于还是忍不了,来找她算账了。
不自量力,她想。
让他不痛快的方法,她有一麻袋。
她扫一眼满桌的菜肴,在李轻怒踏进门的刹那,夹起一片鱼。她坐在面朝门的位置,看着李轻怒疾步向她走来,举筷将鱼片一点点往嘴里送。
雪月鱼就得细品。
这种鱼肉质细腻嫩滑,鲜中带甜,世间极品。但捕捞极为不易,因为它们游长在昆仑渊,昆仑渊中全是弱水,连最轻的鸿毛都会沉下去。
七部众界之中,无人不爱雪月鱼,李轻怒是个例外。他见不得这道菜,也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吃这道菜。
天王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极为疼爱,天后设宴,必有雪月鱼,但只要李轻怒也在宴上,这道菜便不会在菜单上出现。
“我……”他走近她,踟躇着开口。
胡伯先急了,下意识上前几步隔在二人之间,挡住李轻怒的视线。几乎同时,李稀童从凳子上蹦起,飞也似的奔向李轻怒,一把抱住他的腿。
“不必如此,我没事。”李轻怒对胡伯道。
胡伯犹豫片刻,缓慢移动双脚,站到一边,李轻怒又出现在忆情的视野中。
他像是将将从水里爬出来,衣裳穿得并不十分齐整,里面大概还是湿的,水不住地洇到外袍上。发髻也是随意挽的,不仅凌乱还在滴水,发簪倒还是原来那根。在他脸上,方才因发怒而生出的红润还没有完全消失。
“阿爹身上好多水啊!”话虽如此,李稀童仍紧紧抱住李轻怒的腿。
李轻怒任由他抱着,“你不要闹,我有一些话要和她说。”
“等会儿再说也行的,阿爹不如先把水擦干。”
“等不了。”
“……”
下一瞬,李稀童手脚并用,挂在了李轻怒腿上。
胡伯忙道:“小天君莫怕,天君是不会伤害她的。胡伯可以保证!”
“只是说几句话?”李稀童将信将疑。
李轻怒点头,“只是说几句话。”
“那你说吧。”李稀童熊猫抱树似的。
忆情当着李轻怒的面又夹起一片鱼,面上虽不改色,心里却有些后悔了。
这小心眼儿果真水蛭一般,委实难缠。
冷静下来一想,她其实犯不着发那通火的。就她刚刚对他做的那些事,够他将她挫骨扬灰几次的了。既然知道他心眼小,何必又去惹他。
管他呢!他若纠缠不休,她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就是可惜了这盘鱼……
迎着她挑衅的目光,李轻怒却和和气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你。”
“昨夜去了不干净的地方,见到了不干净的人,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会浑身难受。”
“不是因为你才洗的。”
他微微弯腰,食指点点李稀童的头,“我说完了,你下来。”
他脸上的红润彻底消失,唇角隐隐现出一丝笑意。
“啊哟,天大的误会。小天君快下来,快下来!”胡伯堆了满脸的笑,将一脸懵逼的李稀童从李轻怒腿上摘下来,放在了同样一脸懵逼的谢忆情旁边,“快,趁热吃,凉了可就没这么好吃啦!”
李轻怒离去许久,忆情还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这种冲击不亚于她刚知道李轻怒有了一个能打酱油的孩子。
还是李稀童先回过神,他拍拍胸,“看来,阿爹今天心情很好,这笔仇他是不准备向你讨回来了。不过,还是不可造次,他并不总是有今天这样的好心情。”
搞了半天,竟是错怪他了。洗澡洗到一半匆忙赶来向她解释,仪态也顾不得,这忽如其来的尊重让忆情倍感受用。
他要收她做灵兽,也真是诚意十足……
芥蒂一除,便似雨歇天霁,忽然间天高地阔,胃口更好了,一顿风卷残云。
她吃得如此有滋有味,以至于李稀童产生了一种错觉,今日的饭菜似乎比平日的更香,一时食欲大增,也跟着海吃起来。
胡伯远远看着,过了一会儿,转过身去抹了抹了眼。
等李轻怒收拾整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回来,桌上的吃食已经所剩无几了。
李稀童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邀请李轻怒一道用餐。
“哦,我方才已另吃了。”李轻怒道。
那么大盘雪月鱼大喇喇摆在桌面上,他会回来和他们一起吃才怪!
“哦——”李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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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完美化形 完美化形,想不想要?……
忆情承认,李轻怒没错。
天资差的人,是没有资格娇生惯养的。
她如果不是那么不学无术,当年也不会毫无招架之力,惨死在白观手下。
但她从来不曾怪过龙王,这世上唯一一个倾其所有爱她的人。
或许,阿爹后来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以他的脾气,甚至可能此后的日日夜夜悔恨难眠。这世上,她最不想的便是让他难过,她要尽快回到他身边。
画符的过程十分无趣,她看了两眼便意兴阑珊。
以掺入灵石粉的墨在藏经纸上画符文,符文末尾再加上画符之人的血灵印记,就成了。
符文纷繁芜杂,不仅考验记忆力也考验判断力,是以,优秀的画符师必须足够聪明。符文画好之后,符纸的效力如何便取决于画符师的血灵印记,而血灵却是由画符师的天资决定的。
三命天人在天资上得天独厚,李轻怒是七部众界最优秀的画符师。
她百无聊赖,随手抽出粗陶缸中一幅字,展开,扫两眼,卷好放回去,又抽出一个展开。
李轻怒正教导李稀童符诀,话音忽然戛然而止。她扭头看他一眼,却发现他双眼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卷轴,脸色极不自然。
下一瞬,他忽然起身向她走过来,几步之间疾行而至,伸手欲夺她手里的字幅。
忆情的身体条件反射比脑子反应更快,她身体一侧,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五指。然而,李轻怒不过一愣,返身又抢,但忆情旋身绕到他身后,让他扑了个空。
他无奈转身,气息微急道:“没什么好看的,还给我吧。”
她哪里见过李轻怒这幅样子,便是从前与他作对捉弄他,也从不见他这张死人脸有过任何波动。
几个回合下来,他垂手认输:“还给我吧。”如果不是忆情主动还给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凭武力从她手里抢走任何东西。
求她?
可他已经激起她的好奇心了。
她也求他放她走,他答应了吗?
她本不过随意翻翻,他如此紧张,她倒非要细看看不可了。到底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兴致盎然将卷轴拎起,展开,一怔。
字真好看。
直如竹,曲似梅,点若桃,撇去风拂兰叶,捺来高柳垂烟。
字字柔肠百转,宛若三春桃花。
她定定看着这些字——
「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难得之货令人行妨,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
她看不懂字的意思,但她想,他写这幅字的时候,定有万般柔情自心底喷涌而出,炽热、浓烈到穿透纸端,扑面而来。
好香!
又闻到了他的天神香。
她看向李轻怒,遇上他的视线。他目光飘向一边,错开她惊讶、迷惑的目光。他耳畔染了一层薄薄的怒色,颜色逐渐加深,红艳欲滴,整个人如一株开满春花的树,连绵不断地逸出香味。馥郁的香味浪潮般涌向她,淹没了她。
这么浓,他一定气坏了。
难怪的,偷偷藏起来的感情,被窥视了。
可是——
谁能想到,这副死寂的躯壳,竟然包裹着如此真挚、生动、深厚的情感。
任何情感,只要是真挚的,都值得尊重,不该被取笑,被轻贱。她带着悔意,将字幅卷好,插回缸中。
李稀童一脸无奈,心里默默地对着那只不听话的野兽叹息。这糟心的、累教不改的野兽,他实在要不起也护不动了。那就随她去吧,这么不听话的灵兽,不要也罢,哼。
趁李轻怒心神不定,他不动声色地挪着脚步,慢慢挨近他刚刚画好的瞬移符,动作极缓慢,生怕惊动李轻怒。
他的双眼始终未离开李轻怒,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在李轻怒的脸上,他却看到了那种熟悉的表情。
阿爹每年都要外出一段时日,胡伯说他是去找一样十分要紧的东西。每次阿爹回来,他便总会这副表情,一个人待在血腊梅林,几日几夜不出来。
他很想去找阿爹,但胡伯总拦着他,“让你阿爹自己待会儿吧!”他以为阿爹生他的气才不出来,胡伯叹着气说不是,“他只是太失望了。”他这才知道,阿爹那副表情叫做失望。
好像哪里不对。
失望?为什么?
李稀童圆圆的脑袋缓缓打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你不记得了。”李轻怒的声音也是失望的。
李稀童和忆情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看向李轻怒。
“阿爹在说我吗?”李稀童小心地问。
李轻怒脸上挤出个笑,淡淡的,“方才教你瞬移符的画法,你记住了吗?”
李稀童沉默了一会儿,低下了头。
他只记住一半,阿爹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失望。他很难过。
李轻怒坐回圈椅中,“抬起头,到我身边来。”
他拍拍李稀童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稀童头埋得更深了。
突然间,忆情对李稀童产生了一种同情。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生来便有缺陷,即使比别人付出十倍的努力,也还是比不上别人。龙王不愿她辛苦,所以从不勉强她。
“我并非在安慰你。我这瞬移符本就不是普通的瞬移符,我用了两年才研制出来,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学会的。”他将李稀童的肩膀扳正,“它合瞬移与召唤于一体,复杂程度也因此翻倍。”
李稀童抬起头,琥珀色的瞳仁闪着怀疑的光芒。
“别人或许要学个七八遍,但以你的能力,再教你两次应该就会了。”
李稀童的眼睛亮得像夜晚的星星,“嗯!”
李轻怒便又再教他。受了鼓励,两遍之后,他竟然真的记下来了。
李稀童高兴极了。忆情被他的笑容感染,竟一时觉得他有些可爱。他脸上的老成之态如细尘遇风而散,露出这个年纪所应该呈现的天真、得意和自豪。李轻怒或许不是个好人,但他确实是个好父亲。忆情暗想。
“你现今的本灵还不够强大,无法支撑符纸,本灵印记便先用我的。”李轻怒道,从灵台抽出本灵,引入符纸。
李稀童又郑重起来,“阿爹,我会勤勉修本灵的。”
“我可以送一张给她吗?”他指着忆情问道。
李轻怒回他:“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决定,无需问我。不过——”他瞟忆情一眼,“这既是瞬移符也是召唤符,既能瞬移,也能召唤画符之人。用的时候,切记不可焚错方向。焚左边为瞬移,焚右边则为召唤。”
“这是我画的第一张瞬移符,送给你啦!”李稀童几乎是跑到忆情面前,双手高举符纸,“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肯答应做我的灵兽,因为我太弱,配不上你。所以,我决定放你走了。这张符纸,权当临别赠礼。”
忆情一愣,没想到他突然便要放她走。
“以后若遇见危险,千万记住要用这张符纸,远远逃开,保住性命。”他睁着圆圆的眼睛,谆谆叮嘱。
虽然她从不屑逃跑,也不认为自己会落到使用这张符纸的境地,却也不禁为小孩的话所感动。
只是,动容不过须臾。
刚接过符纸,便又听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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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龟背橱 他简直凉透了
“半年,只要再坚持半年就行了。”李轻怒道,“你的身体,最多只需半年便到成年之期。”
他这张嘴,尖酸刻薄,在谢忆情面前说过狠话、毒话、轻蔑的话,惟独不曾说过空话、假话。他既然如此说,想必是有把握的。
完美化形,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若是能完美化形,她将拥有足以与白观相抗衡的实力。她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想亲手送他去见她那可怜的孩子,连噩梦中亦是如此。
但李轻怒绝算不上好人,眼里从来只有自己,也从不会平白无故对他人施以援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他存的什么心。
何况,她对自己身体的认知远不如李轻怒那么深刻,太被动,容易吃亏。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兽而是人,但她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副身体如此强悍,必定不是天人。
她是地人!
一个很能打的地人!
想到这里,身体里忽似有一把火呼哧呼哧的烧起来,血液瞬间沸腾,鱼鳍似的双耳笔直竖起,背上的鳍不可抑制地轻颤。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汹涌的化形欲。
她的身体又一次冲破李轻怒的缚咒,以疾如风的速度长高,眨眼间便接近了房顶。
“李轻怒!”
情急之下,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李轻怒的身体微微一僵,正待迈出的双脚被她的声音牵住。但他只愣了一瞬间,马上叫她坐下。
她赶紧盘腿坐在地上。李轻怒快步上前,微微弯腰,一张脸庞凑近她,“没事的,我在这里。看着我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靠谱。她有上次的经验,顺从地凝视他的眼睛。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似一池清凉的水,很快地,她体内的火海就被平息了,翻滚的血液也逐渐平缓下来,只是仍仿佛身处烈日之下的沙漠。
就这样,化形欲被抑制,缚咒重新掌控了她的身体,将她的身形缩小回先前的大小。
李轻怒屈膝,单腿跪地,左手掌住她一侧脸颊,右手拿着墨玉笔,先是在她的眉心处点了一下,然后开始一笔一笔地画符文。
他的手凉极了,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贴在她烫乎乎的脸上。她心中一片燥热,忍不住向这块冰贴去。
他仿佛受了惊,手里的笔险些没拿稳,“不要动。”说着,将左手从她脸上移到了她的肩膀。
她猛然惊醒,吓了一跳。拿脸贴他,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举动?
他傲慢,看不起人,在他眼里,别人仿佛都是臭水沟里爬出的蛆虫,光是靠近就让他无法忍受。
她怎么会自己贴上去?
眼前浮现出白观那张讥诮的脸:“倒贴的,就是贱。”
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紧接着,心跳也快了。
她咬牙想忍,试图将起伏的情绪踢出脑海。可是,忍却将这种欲望刺激得更猛烈了。
好不容易才灭的火又烧了起来,又燥又热,她拼尽全力,身体还是一点点的大了。
这化形欲要控制住真是太难了。不能喜,不能怒,就是隐忍都不能。
李轻怒猛地站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毅然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她长得更高一些之后,他干脆环住她的脖颈,吊在她身上,与她头脸相贴。
他简直凉透了,冰凉的身体,冰凉的脸和额头,就连他的天神香也是冷的,凉幽幽钻入她的鼻子。
她逐渐清醒平静,脑中空空一片,身体也矮下来。
他这样紧紧环住她,像是在拥抱着她一样。
李稀童深蹙着一双小粗眉毛。“爹爹?”
没人理会他。
李轻怒没动,她也没去推开他。她不喜欢他,但她好像喜欢与他贴近。
他那么凉,真是舒服。
而且,他似乎对贴近她并不反感。那么自然,就好像贴近她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离的这么近,她都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吞咽口水的动作。
李轻怒终于放开了她,她的视线落到他的颈部,他的脖子被布条缠绕,因而咽口水的动作看起来非常明显。
他抬起右手继续画没画完的符。他今天穿一件鸦色竹节布的宽松袍子,手举起来的时候,袖子就滑落至肘关节处。她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也缠着一圈一圈白色的布条。
他不会整个人都裹在这玩意里面吧?这是什么怪癖,或是有什么隐疾?
“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你想原地化形么?”李稀童问道。
李轻怒画完最后一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疑惑地看着她。他也不明白,好好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竟然一而再的把变形欲激出来。
“没想什么。是不是想什么都不行?”
李轻怒点头说是,“但凡能引起情绪波动的想法都不可以。要避免一切情绪起伏。越接近成年,越要控制情绪,一点小小的波动便会生出化形欲。”
“我又不是圣人,如何做得到?”她沮丧道。
李轻怒收起笔,“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还有我在。”
“难道你能一直在我身边?随叫随到?”
他想都没想就说能。
她顿了顿,用了然于胸的目光看着他。
“说吧,你想要什么回报?”
李轻怒低头笑了笑。
“你这么帮我,总不会是做善事吧?说吧,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李轻怒笑着摇头。
“我要的,太多。”
“贵吗?”
“……很贵。”
果然,他还是太穷。不要紧,她家里有的是钱财。
“那是什么?说出来,我买给你。”
“买不到。”
“我给你抢!”
他不禁一愣,但终究还是笑了起来。
忆情不由一愣。像是,像是枯木一夜之间回春,血腊梅一息之间绽放,李轻怒这张万年死人脸忽然风姿绰绰地活了。
“不急,等你化形之后,再说与你知。”
奸猾。
“我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世间已有天神族、龙神族、乐神族、金翅族、地龙族、修罗族、寻香族,她可有部族?又是哪个部族?而那个被锅形结界盖住的,是什么地方?
李轻怒正要张嘴,胡伯急匆匆赶来,“天君,不好。”
“何事?”
“我派出去采买的那十几个猢狲,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乐君萧音。她怒气冲天,猢狲们全都被她打成了重伤。”胡伯气得不轻。
“混蛋!”李稀童捏紧拳头。
“垃圾!”忆情忍不住骂道。猢狲这么可爱。
她冷不丁冒出来几个字,把胡伯吓一跳,又惊又喜看着她,“您您……您竟然会说话?”
她冲老头咧嘴一笑。笑完才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是不是又会把他给吓到?谁知老头这回竟然很淡定,还给她一个慈爱的微笑。
“他们在哪里?”李轻怒问。
“已叫其余的猢狲将它们抬回屋内去了。”
“我去看看。”李轻怒提脚便往外走,又回头吩咐李稀童,“你去,从我的龟背橱内取些灵石来。”
“哎!好!”李稀童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书柜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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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宫使 天王传召
忆情将李稀童夹在腋下,正待踏入传送阵,突然,东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爆响。
她举目望去,那处是猢狲的房舍。一大群浑身伤痕累累的猢狲嘶叫着狂奔而出,宛如失控的狂潮,四处乱窜。
接着,胡伯也从居所内跑出,他急促地向其余的猢狲下令,“快,快将他们追回来!”
但,哪里追得回来。
猢狲们一部分逃向了山上,一部分则在山谷中如无头苍蝇般乱窜,慌乱中撞出一片混乱。它们边逃边发出凄厉、惶恐的尖叫,尖锐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使得原本宁静的休与山顷刻间变得混乱不堪。
忆情对于猢狲的习性略有了解,它们情感丰富,感性至极,一旦受到伤害,精神便容易陷入错乱。这次被萧音残忍虐杀,受到极大的惊吓和刺激,以至于陷入了疯癫。
在精神错乱的状态下,猢狲的动作越发灵活,几乎无法捕捉。
就在这时,她看到李轻怒也追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笔。他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切,似乎一筹莫展。
他忽然僵住不动。
他的目光穿过一片狼藉,穿过猢狲,穿过空中掉落的紫藤花瓣,落在她身上,又落在她脚边的传送阵上。
他手中的笔掉落。
胡伯焦急的呼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傻孩子们,别乱跑啊,快回来!天君是在给你们治伤,不治伤会死的呀!”
忆情看了一眼正在转动的传送阵,将李稀童放在地上,抽下绑在他身上的三叉戟,矮身蹲下,宽大的袍袖扬起,“上来!”
李稀童活动了一下被束缚的手腕和脚腕,一时有些迟疑。
“我跑起来可能会很快,你不紧挨着我,我怕你到时追得累断腿。”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李稀童却听懂了,他双眼一亮,果断跳上她的肩背。下一刻,他只觉得视线一花,周围的景象如流星般掠过。他仿佛变成了一支离弦之箭,向前疾驰。他紧紧抱住忆情的脖子,跟随她上山,又跟着她下山。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迅猛的速度,从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休与山的角角落落跑一遍。
忆情不停地追逐狂奔的猢狲,将它们一个个捉回来,用三叉戟捆在一起,然后统统送到紫藤树下。
猢狲们仍在不停地挣扎、喊叫,试图挣脱束缚。
李轻怒瞬息移动至紫藤树下,命猢狲将灵石铺洒在地。他垂首,单腿跪地,一手拄地,另一手持着黑玉管笔,笔尖轻触地面。随着笔尖的飞舞游动,一个三丈见方的卍字光阵从地上升腾而起。
金色的光阵如同神的庇护,它的光芒柔和且神圣,将所有被伤痛和恐惧折磨的猢狲温柔地笼罩其中。它们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挣扎和喊叫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陷入梦境般的平静。
李稀童悄悄暼一眼传送阵,光芒已经减弱,很快便要消失了。谢忆情凝视着李轻怒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忘了不远处还有个传送阵在等着她进去。他咬咬唇,静静地趴在忆情背上,一动不动。
三丈治愈阵,对于忆情来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她曾经见过一次一丈治愈阵,也就那一次。在七部众界,有资格享受治愈阵的人实在太少太少。许多年前,天王曾命一位天神为战损的高阶天人疗伤,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到治愈阵。
半缸蓝灵石堆出的治愈阵,不过持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熄灭。却也够了,足够猢狲们的身体恢复如初。这就是治愈阵的威力。
李轻怒从地上站起,向猢狲走去,脚下却一虚,身体晃了一晃。李稀童从忆情背上跳下来,飞快扑过去抱住李轻怒的腿,“阿爹!”
胡伯也忙走过去,扶住他,“天君?”
忆情见他脸色惨白,一身的血灵好似被抽干,只剩下薄薄的一片空壳。治愈阵对于施阵之人的血灵消耗极大,这也是它不常使用的原因之一。
李轻怒以手掌撑额,闭眼站立片刻,睁眼对胡伯道:“没事了。”他轻轻抚着李稀童的头顶,示意他松开双手。然后,走到那些猢狲面前。
它们还被三叉戟绑着,互相靠坐在地上,双眼闭合,仿佛陷入沉睡,看上去平静而乖顺。
李轻怒对胡伯道:“速去依帝山,找衷莲取一些不留符。”
虽然这些猢狲的□□伤痛已经治愈,但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轻易抚平。此时便需要使用寻香族的不留符,将这些猢狲痛苦的记忆消除。
胡伯飞快应了声“是”,便挑了两名强壮的大猢狲匆匆离去。
李轻怒俯腰,探手,试图将捆绑猢狲的三叉戟解下,将将触碰到它时,它却忽如长蛇急颤,倏地飞回了忆情腰间。
李轻怒只觉霎时间灵台一阵剧痛,强撑的一口气再留不住,整个人如枯竹倒落。
随后,他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中。
忆情将他抱起,尽量将他托高一些,避免他接触腰间的三叉戟。三叉戟屡屡避开他,让人费解。
她低头看着他,他的面庞依旧苍白如纸,而他右侧眉尾下方的那颗痣在这张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
“你的腰带把我阿爹怎么了?”李稀童问。
三叉戟从忆情腰间飞出,扭动几下,现出原形,正对着李稀童的脸,写下:「哼」。
忆情道:“不要叫它腰带,它不高兴。不知道。”
李稀童仰头看着三叉戟,脑袋点点,“好的。”然后又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阿三?阿叉?还是阿戟?”
「戟」
李稀童说:“好的,阿戟!阿戟,你把我阿爹怎么了?”
三叉戟浮在空中,呆呆的。
忆情解释道:“你爹就是方才累着了,没什么大碍。”
李稀童放下心来,遂命周围的猢狲抬起地上的猢狲,将它们带回房舍,又吩咐了一些善后之事,桩桩件件安排得十分妥帖。
小小年纪,倒也行事稳妥,遇事不慌。忆情不由想起她刚来那晚,李轻怒向她夸赞李稀童的情形。他虽人品不行,养孩子却还行。
三叉戟既然不在她身上,她的双手于是放松了些,更加靠近身体。李轻怒头一歪,贴在她的胸膛上。
她终于想起传送阵,转身一看,果然,桥那边一点蓝光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她看着这张紧贴自己的脸,一时又生出些恨,伸出第三只手,野蛮地把他的头拨开。
李轻怒在她的粗蛮动作中缓缓睁开眼,目光一瞬间茫然,忽而抓住她的衣襟,“别走。”
她一懵。
他指节紧绷,似要将全身仅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五根手指上,口中却低声哀求,“不要离开,不要让我再找不到你。”
忆情根本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李轻怒,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是不是有病。
手里像抱着个烫手山芋,想把他扔掉,却不经意看到他微红的眼眶,包裹着剔透的水色,摇摇欲滴。
她别过脸,将他轻放到地面,粗声道:“醒醒!犯什么魔怔?还不快松手。”
他的目光渐渐清明,缓缓松手,往桥边的方向看一眼,转过身,头微仰,深吸一口气,再转回来时,眸中的水色已消失不见。
“方才,多谢你。”他道。
忆情双手抱臂,“你确实应该谢我。你拿什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不语。
她讥讽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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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衷莲 眼神如被春日的细雨浸润过……
三叉戟变作布条重又缠回忆情腰间。忆情低头,满腹心事随着李轻怒与李稀童往回走。
没想到阿爹竟然在天帝山。天帝山禁制重重,她如今的身份,是无论如何进不去的。天帝山的禁制如铁壁铜墙,即便硬闯,怕是连阿爹的面都无法见到。
相比之下,中皇山便没有这些顾虑,中皇山虽也设有禁制,却只对她一人网开一面。这是阿爹为她设下的特殊规则,“中皇山的大门永远只为我的女儿敞开。”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阿爹柔和的话语。
李轻怒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忆情道:“我去歇息一下。你可——”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面色比方才更加苍白,不知是因为刚刚施过三丈治愈阵,还是因为被三叉戟冲撞的缘故。
“你随意吧。我跑不了。”她抚着腰间的三叉戟道。以他的奸猾,必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拿到传送符的机会。
他转向李稀童,“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醒之前,家中事务你自行处理便是。照顾好猢狲们。”李稀童郑重点头。他又道:“胡伯回来之后,你让他准备准备,待我醒来,我们便去天帝山。”
忆情猛地将三叉戟一扯,又慢慢松开,装作漫不经心道:“你……要睡到几时?”
李轻怒看向她,看了一会儿才道:“最短三日,最多不超过五日。我尽快。”
休养生息哪有尽快不尽快的,当然得是身体完全恢复才行。她再如何急切去见龙王,也不至于如此没有人性。
“你只管睡,睡饱,睡好,也没人着急,反正我是不急的。”
李轻怒惨白的面上浮现出几分笑意,眼神如被春日的细雨浸润过,“我尽快。”
他回的是忆情和李稀童睡的那间屋。那本就是他的卧房。他脚步虚软奔向床边,一下跌坐在床沿。
李稀童忙对左右的猢狲道:“给爹爹把床上的东西换了。”猢狲正要行动,却听李轻怒道:“不必。”他脱了鞋,侧身倒在枕头上,随手拉过一条被子往身上一搭,嘱了句“控制好化形欲”便闭了眼。
李稀童愣了愣,忙上前将被子掖好。
忆情有些吃惊,被子和枕头都是她用过的……看来,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第二日一大早,胡伯便回了休与山。随同他一道回来的,除了那几只猢狲,还有两个外人。
胡伯带着猢狲先行过桥,那两人则候在桥头。
忆情站在窗边,远远望去,看到两名女子,其中一位年纪较长,另一个是个少女。
年长的那位忆情还有些印象,是寻香族的长老之一,名叫衷莲。衷莲是位极厉害的画符师,尤为擅长不留符与无障符。据说,她画的不留符无人能解,她却几乎能解所有其他画符师的不留符。
与衷莲并肩而立的,是一位穿着黄衫的少女。她似乎是第一次踏足休与山,满脸的好奇与期待,四处张望。
急促的脚步声在静谧中逼近,忆情微微探出头,遥见胡伯正从长廊的尽头疾步而来。
看见忆情,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走到窗前停下,笑道:“您起得真早。”
“还行。”主要是心里记挂龙王,睡不太着。
“天君还未起?”胡伯的视线越过她,向屋内瞄了一眼。
“嗯,还在睡。应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胡伯的笑意加深了些,“小天君也在屋内吧?”
这不废话么?她和李稀童之间有如影随形符连着,他又不是不知道。
“也还在睡。”李稀童担心他爹,不肯回自己的卧房。她想,若是龙王病了,她也是要陪着的,便叫猢狲从别处搬了张榻过来,她和李稀童同榻而眠。李稀童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常常起身去查看李轻怒的状况,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你找他们有事?”
胡伯笑眯眯道:“跟您说也是一样的。”
还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前几日,香君衷莲的姑娘,喏,便是穿黄衣的那位。”胡伯朝桥的方向遥遥一指。忆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那姑娘也向他们看过来。她被她的母亲扯了下衣袖,训斥了一句,忙低下头。“年轻姑娘不懂事,惹了天君不高兴。香君今日特地与我一道过来,想向天君赔不是。既然天君未醒,由您来做主也是一样的。”
忆情忍不住对那少女刮目相看,这年轻人真是勇气可嘉。
胡伯三番四次不跟她见外,她也懒得推辞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见她同意了,胡伯非常高兴,马上吩咐猢狲去请衷莲过来。
在李轻怒的卧房里见衷莲显然不合适,于是她走到榻边,将熟睡的李稀童捞起,竖抱在胸前。
“去猢狲的屋子。”她对胡伯道,大步流星往门外走。赔不是什么的是小事,先解决那些神智受损的猢狲才是最重要的。
胡伯暗暗点头,小跑着追随她的步伐,然而,他的步伐逐渐变得滞重,最终停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前方。
忆情四只手很自然地将李稀童搂在胸前,李稀童的头舒适地歪靠在忆情肩头,嘴唇微张,酣睡的脸庞天真、稚嫩。清晨的阳光斜斜倾洒,落在他们的侧脸,他们的轮廓在金色的光晕中融为一体。
胡伯带着柔和的笑容,眼眶渐渐湿润。他继续小跑上前,追赶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人影。
“您可知,我们的小天君,他有一句口头禅,从小到大,他都喜欢说。”
忆情对于小孩的口头禅兴趣寥寥,仍是问道:“是什么?”
胡伯上前一些,“他一定正在他阿娘怀里哭吧?他一定正在他阿娘怀里笑吧?”他捏着嗓子,模仿李稀童的语气,听上去滑稽得很。
然而,忆情并没有笑。她将李稀童拢紧,步伐慢了些,也更稳了些。
除了那两箱衣裳,休与山并没有任何女子的痕迹。这孩子,或许是真缺娘。为什么?是被李轻怒气跑了么?必然是的。他那么乖张孤僻,哪个正常女子能受得了。
这两句话,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并无特别之处,也难以理解,她却深有感触。因为,幼时,她也时常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见到书院的同窗拿了头名后高高兴兴回家,晚上躺在床上,她会在心里想:他现在一定在他阿娘怀里笑吧?嘲笑她的孩子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哭哭啼啼回家告状,她会想:他现在一定在他阿娘怀里哭吧?这两句话,不过是一个从未见过母亲的孩子对于母亲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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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阍闇 用他最在意的折磨他,他最不屑的……
忆情从衷莲手中接过不留符,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没有半分想要使用它的欲望。
她的记忆,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的,都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不想忘却。对于他人,她更想不出使用不留符的理由。
于是,她将不留符扔进识海深处。
衷莲母女离开之后,忆情开始了短暂的带孩子的生活。在等待李轻怒醒转的日子里,她和李稀童相处逐渐融洽。
李稀童是个十分省心的孩子,学习上尤为勤勉,每天除去必要的休息和用餐时间,他几乎都呆在书房里,练习着各种复杂的符咒,忆情便也只好在书房陪他。
李稀童见她无所事事,提出也教她一些简单的画符术,她连连摆手。李稀童便会摇头,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简直与当年书院的夫子如出一辙。
真是个小老头。
忆情在学习上的怠惰,是刻在了骨子里的。那本术法诀要能被她习到六七成,已是痛定思痛的结果。
不过,她倒确有一事要请教这个小老头的。
便是那日被她顺走的那副字。
本来没什么,但李轻怒的反应太可疑了。她默默记下那几句,询问李稀童那是什么意思。
“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难得之货令人行妨,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李稀童的下巴微微扬起,这是他思考之时不自觉的动作,“缤纷的色彩,使人眼花缭乱;美味的食物,使人口舌发麻;稀有之物,使人行为不轨;不管不顾的驰骋狩猎,使人放荡发狂。”
忆情有所了悟地点点头,李稀童深感欣慰,再接再厉,“这几句话,是要告诫我们应该追求内心的平和,而不是外在的享受,比如……”
他喋喋不休,忆情却再听不进去一个字。她托腮,翻来覆去地品味这几句话,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它们怎么能让李轻怒反应那么大。
李轻怒在第四日黄昏时分醒来。胡伯将忆情代他接待衷莲的事告诉了他,谢忆情将衷莲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李轻怒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第五日,他们启程前往天帝山。
动身前,胡伯为李轻怒更衣。他是官员,上天帝山面见天王是要换上官服的。天人的官服穿起来十分麻烦,浅金夹白的颜色,宽舒而奢华,衣襟、裙裾层层叠叠,而冠带和衣带更是飘逸而繁琐。
胡伯一边一丝不苟地为他整理着官服,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一边说道:“白观逃出,天王碍于龙王的面子,或许会在殿前当众责难于天君。”
李轻怒道:“人犯逃离,的确是我的失职,他若降罪便降罪,我没有异议。”
胡伯无奈叹息道:“罪囹壁垒森严,固若金汤,白观是如何遁出的呢?莫非……是下面有人收了好处,暗中协助?”
“哪个有这个胆子?”李轻怒反问,矮身坐下,好方便胡伯为他戴冠。
也是。天君领受廷尉一职以来,治下严格,无人有胆子阳奉阴违,更不敢监守自盗。
“天君是因为公主归来,决定宽恕他?”
“宽恕?”李轻怒的声音陡然加重,仿佛听到笑话一般。
“不然,白观在罪囹之中关了百年,一直老老实实,何以忽然就忍受不住了呢?”
李轻怒不语,待发冠戴好,起身才道:“因为,令他老老实实认罚的条件,不存在了。”
胡伯还在揣测他这句话的意思,他已走到了门边。
“皮肉之苦,对他来说已经不能算作惩罚。既如此,我只能用他最在意的折磨他,他最不屑的去击溃他。”
忆情和李稀童早早地就在桥头候着了。忽见一个白影从屋舍出来,一路经过瀑布,到了紫藤树下,轻烟似的飘至近前。
她注目看去,猛地被晃了眼。
李轻怒牵着白狮,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整个人白的发光。
一身浅淡装束,头戴发冠,浓密的长发流云般倾洒至腰间,微风吹来,那些青丝随着发带、衣袍、衣带猎猎飞舞,在风的描绘下,勾勒出宽而正的肩、薄而挺的背、细而窄的腰以及长而直的腿。
淡色本是最低调素雅的颜色,但这官服上偏偏钩织着最为奢华的帝台之棋与雍容华贵的图纹,两种矛盾的极致在他身上彼此冲撞,相互降服、糅合,生出夺目、耀眼的,扰乱圣人道心的美。
她脑中不由浮现两个字:男色。
旋即,又浮现两个字:极品。
她抿了抿唇,目光暗暗移向别处,故作镇定,不让他察觉她的惊艳。
李轻怒对忆情的心理一无所知,走近她,递过来一张符纸。
“这是假面符。三日之内,别人看不出你的真实样貌。这三日,你在别人眼里会是个……别的模样。”
她的目光生疑,审视地看着他。
“只是权宜之计。外面……可能不安全。”
“小题大做,我不需要!”她冷冷侧身。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我最大的危胁不就是你吗?
李稀童拉拉她的手,“阿爹不是小题大做之人,他认为有必要,一定是有必要的。”
“你信我,我何时害过你?”李轻怒轻声说道,嗓音绵绵,听上去竟有些委屈的意味。
忆情心道,他以前害她还少么?
他若强势逼迫她,她必反骨加身。但他偏生这般低声下气,她反倒动摇了。罢了,他现在确实未做过伤害她的事。
她转回身,不耐烦地冲他点点头,“行了行了,来吧!”
李轻怒唇角扬起,“把手伸出来。”
她递出一只手,被李轻怒轻轻捉住,冰凉、细腻的触感霎时由他的指尖传来。
他的另一只手点燃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纸体燃尽,最后剩下一枚暗红色的花瓣形符文。
他二指指向符文,将它引入忆情掌中。“好了。”
李稀童稀奇地看着她,感叹道:“真像啊!”
她问道:“像什么?”
李轻怒自识海之中取出一面长方水镜,竖在她面前。
她往镜中看去,看到一个身穿暗灰织金锦袍的……猢狲……
就这样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当禽兽了。
李轻怒收回水镜,又取出一件紫色的纱袍,“穿上,遮一遮你身上这件袍子。”
她这件织金锦袍,帝台之棋纵横交错,阳光下金光闪闪,确实太过招摇,也招恨。
她听话的穿上紫纱袍,一身金光立时被遮蔽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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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后 极易不高兴的女人
休与山是七部众界中距离天帝山第二远的地方,而离天帝山最遥远的是罪囹。
从休与山出发去天帝山,先要绕过修罗族的东皇山,接着穿过金翅族的金刚轮山,再绕过龙神族的中皇山,然后在中皇山与寻香族的依帝山之间穿行,最后才能到达天帝山脚下的帝门。
长途跋涉。
白狮约莫飞了三个时辰才到达帝门之前。帝门巍峨,犹如岁月长河中的一扇窗,透过它,可以看到久远的天地岁月。
天帝山守卫森严,八方遍布天神的禁制。空中与地面都有金翅与修罗巡逻,此二部众的战斗力,分别被誉为天人和地人、空中和地面的最强。
距离帝门三丈远处,有一道无法逾越的禁制。无论何人,若要进得帝门,必须亮明身份或者出示通行令,得到守卫的认可,方能穿过禁制,踏进帝门。
白狮载着三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毫无阻碍地穿越了帝门的禁制,轻盈地降落在地面上。
一群守门的修罗立即迎上前来,对着李轻怒深深一礼,恭恭敬敬道了声“大人”,随后也对李稀童行了礼,称呼他为“小天君”。
他领受廷尉一职,又身穿朝服,便不能再将他称作“天君”。
忆情深吸一口气,天帝山的灵气浓郁充沛,让人心舒体畅。她从前跟随龙王前来天帝山,也是不需要通行令的。
举眸望去,帝台映入眼帘。帝台坐落于天帝山最高处,常年光芒万丈。天王在帝台处理政务,召见七个部众的天人与地人。
帝台的光芒源自于帝台之棋。帝台之棋是一种稀有且特殊的灵石,它们在发光时犹如星辰坠地,灵气四溢。待到光芒渐渐黯淡、消失之时,便化为最坚韧的矿材,是七部众界最值钱的东西。
很快,一群女宫使走了过来。她们行礼之后,领头的女宫使开口说道:“王后已在厥中殿等候多时,请天君随我们前去。”
竟然是天后先派人来见他,而不是天王。忆情略感奇怪,不过并未深究,她此刻满腹心思都被即将见到龙王的念头所占据。但因为化形欲的缘故,她不敢太过兴奋,不断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李轻怒将白狮交给帝门守卫照看。
领头的女宫使轻轻一挥手,一张符纸便飘浮在空中,紧接着一个传送阵被召唤出来。
开启传送阵的方式有两种,一为画符师绘制,一为焚催传送符。由于天帝山灵气充盈富足,所有符纸,只要用出即可生效,甚至无需使用灵石。
“请随我来。”领头的女宫使微微一笑,踏入了传送阵中。
随后,三人紧随其后,最后才是其余的女宫使们。眨眼之间,厥中殿便到了。
天后萧翎在正殿召见他们。
印象里,她是个极易不高兴的女人,自然,也是顶顶美丽的女人。她总是不高兴,因而脸上不太能见到笑容,即便如此,天王对她的爱意却从未改变。
忆情并不喜欢她,但这并不是忆情不喜欢她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她是七部众界中唯一一个时常与忆情争夺心头好,却又让忆情抢不过的人。
她与忆情身高相仿,品味相当,两人常常同时看中晓云闲新出的服饰。然而晓云闲有一条规矩,任何款式只做一件,一人要了,别人便没了。
彼时,忆情已很有些不可一世的狂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想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绝不肯退让半分。
天王大概因龙王的原因,对忆情格外宽容。
天后若是心情尚可,在天王的劝说之下,多半是会割爱,将衣裳让与忆情的。但她大部分时间,心情似乎都处于极其糟糕的状态。她心情糟糕之时,天王便什么都让着她。
她是天后,忆情抢不过她。
天后坐在上首的位置,穿一身淡藕色夹浅紫的常服,并非召见臣下时所应穿的礼服。
一百年不见,她的美貌依然如初,衣品也一如既往。
她一只手撑头,拇指缓缓按压着太阳穴处,懒懒地看着他们。忆情便知道,她今日心情算不上好,甚至可能有些糟糕。
天后与萧音为一母同胞姐妹,皆出自青要山亦安峰萧家。两百年来,亦安峰萧家总共只出生了龙凤胎这么两个孩子,还是两个天分不错的孩子。
萧京如今变成这样,一条腿残疾,天后心情能好才怪。
李轻怒道:“拜见王后。”
天后揉压太阳穴的手一顿,看向他。
李稀童规规矩矩行礼,大声道:“拜见王后。”忆情随他一道拜见天后,行礼。
天后“嗯”了声,目光流过李稀童,落在忆情身上。她对忆情上下扫视一番,微微坐直,问李轻怒道:“你的那些猢狲,如何了?”
李轻怒答道:“已经治好了。”
“这里呢?”天后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也好了。”
天后又问:“能不能给阿京也治治?”
“不能。”
天后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李轻怒。殿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至极,落针可闻。殿内的宫使们人人低头,只敢看着自己的双脚。
针尖对麦芒。这两个人,寻常若只是其中的一个表现出心情不佳,就已经令人如坐针毡了。
李稀童就站在李轻怒身边,他暗暗拉了拉父亲的袖子,或许是希望他能收敛些。然而,李轻怒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忆情侧目看向他,小小的脸上写了个大大的愁。
好半天过去,天后忽然轻轻地“哦”了一声。她的头微微转向一侧,似对什么人说话。
“听见了吧?早说了他不会卖我面子,你偏不信。”
随后,从内堂走出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人忆情识得,是亦安峰萧家的家主萧免。另一人看上去和胡伯差不多年纪,穿着侍从的衣服,他先向天后躬身行礼,然后再向李轻怒和李稀童行礼。
萧免带着微笑,对天后道:“既然连王后都劝不动,这世上还有谁能劝得动呢?还请王后再劝劝天君吧。”
天后回答:“你们理亏在先。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萧免又笑笑,道:“理亏不亏得另论,王上那里尚未有定论呢。现如今,受伤的可是我们的阿京。”他在说“我们”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的猢狲不也受伤了?”天后反问。
“猢狲?那算什么东……二妹妹已经十分克制了,不过伤了几只猢狲而已……”
天后打断他的话,“若她不克制呢?她想对谁下手?就这样吧,你回去,叫她想别的办法。会治愈术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我们已经请了好些医师看过,都说没办法,那条腿是再长不出来了,这才求到你这里来……”
忆情回想起李稀童曾对她提及的“秘密”,心中暗忖,果然长不出来了,果然还是儿子更了解老子。
天后懒懒垂下眼皮,“他又不听我的。”
天后的态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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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云开九面 稀童他,是我的孩子
天后又对李稀童道:“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想必你已经乏了。你父亲与我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今晚,王上在万缕浮香设宴,我特意叮嘱他们,要多做些你爱吃的。你先去歇息,睡饱了才有好胃口。”
她说话时,嗓音温柔,看向李稀童的目光可亲。
“胃口好,才能多多吃饭,多多吃饭才能长高。”她伸出一指,指着忆情,“要长得比它高才行。”
忆情有缚咒在体内,现在与李轻怒是一般高的。比她高,就意味着比李轻怒高。她却觉得李稀童没必要高过他阿爹,李轻怒这般高正正好,瘦瘦长长,穿衣好看。这身天人朝服就被他穿得很好看。
李轻怒搭着忆情的手站直,转身对她说:“去吧,你也歇歇。我等会儿过来。若是不累,就让稀童带你去云开九面看看。”
云开九面是天后的私人花园,以奇诡闻名。天后没什么别的爱好,毕生大部分精力都投在了这个园子里面,人称“天地第一园”。
天人地人们都慕名想要一窥它的风采,其中也包括忆情。然而,并不是想了,就能进去的。要进云开九面,先得是有资格进入天帝山的人,其次要天后点头。
天后对于别人大多慷慨,别的人,只需以一丝血灵作为交换,便可入园,对于忆情却是一口回绝。
龙王曾向天王提过一次,被天后拒绝了。此后,忆情便未再提起过此事。或许,在她不喜欢天后的同时,天后也不喜欢她吧。
她没有想到,李轻怒会在此时突然提及云开九面。
他大概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让她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土豹子见见世面。
其实,她那样惊天动地地死过一次,又被关在结界中与世隔绝多年,吃了不少苦头,许多当年热衷的事早就已经兴致不再了。比起云开九面,她更关心阿爹此刻在天帝山的何处,她何时才能见到他。
再说,李轻怒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天后就一定会同意么?
不想,出乎她的意料,天后竟然爽快答应了,她吩咐身边的大宫使带他们去云开九面。
大宫使清川领命,将忆情和李稀童带了出去。其余宫使也都纷纷退了出来,殿内只留下天后与李轻怒二人。
忆情一步步走出殿外,约莫走了十几步,忽听得一把如丝般轻柔的声音,飘入她的一双尖耳中。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是天后的声音,带了些埋怨。
“王后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要拐弯抹角。”李轻怒却语气生硬、冷淡。
天后沉默片刻,“你……不要这么叫我。”
“不这么叫?那你说要怎么叫?还是你想听我叫你阿嫂?”
殿内一时没了声响。忽然,天后急促的气喘声传入耳中,似急气攻心之下呼吸阻塞。
接着,便是李轻怒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是他责备的话语。
“既然身体不好,为何偏找气受?”
字字责怪,却又字字关切。
忆情腿肚子一紧,脚步骤停。李稀童一个不留神撞上她的腿,揉揉被撞疼的鼻子,“怎么突然停下?”
他疑惑地看着忆情,而清川也同样是一脸不解。忆情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她从未见过李轻怒对人有过如此的在意,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耳力实在太好,尽管她已经越走越远,那两人的说话声却还依旧不断飘入耳中。
李轻怒接下来的语气,比之方才缓和了许多。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忙着解开身上的不留符。”他在解释。
天后很惊讶:“什么不留符?你竟也解不开?谁有这个本事给你下不留符?”
李轻怒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却道:“解开之后,我才记起一些事,也明白了一些事。记起这些之后,我……我实在……”
他的话语中断了许久,似在斟酌什么。
终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反反复复,没日没夜地回想,白日睡不着,夜里亦是。忘了是过了多久,直到……”
忆情越走越远,厥中殿的声音也渐渐轻了。
依稀听天后问道:“你记起了什么?又明白了什么?”
李轻怒道:“稀童他,是我的孩子。”
“我将他视为己出二十年,不想他竟真是我的亲生骨肉。”
忆情低头看看身边这个小不点,不禁觉得好笑。
还以为他想明白了什么。李稀童是他李轻怒亲生的,这是什么需要思索才能明白的事么?
她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确信不疑了,这父子二人的眼珠子简直是完美复刻,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瞳仁。
他自己做过些什么,有没有和人做些生孩子的事,他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么?
再往前走,便超出了她耳力的范围,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李轻怒对天后的态度奇奇怪怪,他对她不恭亦不敬,甚至几次三番罔顾臣礼,却又愿意和她谈及这样私密之事。
这叔嫂二人委实奇怪。
她浅浅思索一番,一时又觉此事分明与己无关。李轻怒和天后的闲事,她管那么多做什么。甩甩头,一笑了之,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再走了一段,云开九面便到了。
它的布局有些类似于八卦图,外围八个方形花圃,中间一个圆形的水池。每个花圃中都种有不同的、稀有的花卉。
从灿烂到淡然,从神秘到霸气,各种花卉形态各异,有的花朵大如车轮,有的小如樱桃,有的形如钟鼓,有的弯如月牙,集齐了世间所有缤纷。
而花间的草木,有的细长如柳絮,有的圆润如荷叶,还有的婉约如发丝,集齐了世间所有简约。
园中此时已有一些其他天人和地人,或独自游赏或结伴而行。
忆情觉得此处的布局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正想着,忽听李稀童唤她。他站在池边,不停地朝她招手。
她快步走过去,李稀童指着水中摆尾游动的鱼:“你快看这鱼,长得真奇怪!”
清川笑着提醒道:“小天君可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掉下去可就爬不起来了。”
忆情看着这些鱼,它们手掌大小,身体几乎透明,根根鱼骨清晰可见。乍一看,好似无数根鱼骨在水中游动。
李稀童问清川:“这是什么鱼?”
清川道:“这是雪月鱼。”
“这就是雪月鱼?”
“这就是雪月鱼!”
李稀童和忆情异口同声。没想到它们活的时候长这样。
既然这些鱼是雪月鱼,那么这池中的水必定是弱水。难怪清川要叫李稀童小心,弱水之中,可是一根鸿毛掉进去都浮不起来的。
李稀童道:“我吃过这鱼,很好吃。王后她也喜欢吃雪月鱼吗?”
“回小天君,王后不喜欢吃呢。”
“那她为什么要养鱼呢?还养这么多。”
清川笑着摇头:“小人不知。雪月鱼原本生长在昆仑渊的弱水中,因为王后要养,王上便命人移了些过来。”
雪月鱼只要离开弱水便会立即死去,所以,要移就得连同弱水一起移。
而离开昆仑渊的弱水便不再是弱水,水性不再。水性不再的弱水是养不了雪月鱼的,因此需要靠人力维持它的水性。
运送时,一路上须得靠法力维持它的水性。但等送到这个池子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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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母子 一时只觉眼前之人可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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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简介:
简介:谢忆情死了,被她的夫婿白观诛杀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日,大雪纷飞,冷得彻骨。她失去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孩子死在妹妹手里,而妹妹死在她手里。
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恨透了她,恨她逼他成婚,恨她怀了他的孩子,更恨她杀了他的妹妹。杀她之前,他还要诛她的心。他捏住她的下巴,满是厌恶地对她说:“倒贴的,果然贱。”
她带着不甘和遗憾死去,却不想在另一具身体里重生。
重生回来的第一日,她不慎落入从前的死对头李轻怒手中。此人孤僻,冷血,记仇,是她从前最不愿招惹的一条疯狗。
就在她琢磨怎么弄死他时,他却巴巴奉上她从前 ……
第24章 万缕浮香 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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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恨透了她,恨她逼他成婚,恨她怀了他的孩子,更恨她杀了他的妹妹。杀她之前,他还要诛她的心。他捏住她的下巴,满是厌恶地对她说:“倒贴的,果然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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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琢磨怎么弄死他时,他却巴巴奉上她从前 ……
第25章 万缕浮香 不要再叫那贱人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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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恨透了她,恨她逼他成婚,恨她怀了他的孩子,更恨她杀了他的妹妹。杀她之前,他还要诛她的心。他捏住她的下巴,满是厌恶地对她说:“倒贴的,果然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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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万缕浮香 不必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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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谢忆情死了,被她的夫婿白观诛杀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日,大雪纷飞,冷得彻骨。她失去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孩子死在妹妹手里,而妹妹死在她手里。
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恨透了她,恨她逼他成婚,恨她怀了他的孩子,更恨她杀了他的妹妹。杀她之前,他还要诛她的心。他捏住她的下巴,满是厌恶地对她说:“倒贴的,果然贱。”
她带着不甘和遗憾死去,却不想在另一具身体里重生。
重生回来的第一日,她不慎落入从前的死对头李轻怒手中。此人孤僻,冷血,记仇,是她从前最不愿招惹的一条疯狗。
就在她琢磨怎么弄死他时,他却巴巴奉上她从前 ……
第27章 万缕浮香 你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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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万缕浮香 你真是个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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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父亲 但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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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净火 哑着嗓子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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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意 多抱会儿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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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龙王 不如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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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化形 李轻怒,我可能要化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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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失控 舍不得移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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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两个神格 将唇上的血渍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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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晓云闲 我与她,配是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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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祭司 摸不透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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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丑涂之水 余温似乎还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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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丑涂之水
“喂——”
她那修长,白皙到甚至有些苍白的纤手,越过衬衫的下摆,穿过他的腰间,向宽阔的胸膛上探去,轻轻拨动少年那黑色项圈上的梨子吊坠。
女人总是执着于第一次,比如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人,比如,第一眼就喜欢的东西,一点也不复杂的感性,就是如此简单…
“嗯?”
“阿尼,没什么…”
骑着小摩的,笑容放荡又不羁,姜司机扯扯嘴角,不以为意。
但下一秒,女人俏皮,略带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喂。”
“干嘛?”
“阿尼,我忘了…”
“西…嘶——”
冷静,冷静点,姜司机!素质决定我的下限。
不要让一个糟糕时刻,毁掉一连串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
在女人忍俊不禁的眼神里,阿姆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着,试图安慰自己。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崔真理不由得轻声笑出声。
月色朦胧,美好,身边的一切皆由变得浪漫而美丽。
他好不容易,才将要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
仅是过了一会,少年的后座上,五官略显苍白却精致不已的漂亮女人,又缓缓地轻声呢喃道:
“喂。”
“阿西,你到底要干嘛?!“
“唔…”崔真理笑着摇摇头,她就是单纯觉得小交警的声音很好听。
凉风习习,虽然是晚上,但她抱着一个像太阳一样的人呢…
帮自己晒晒所有不值一提的迷茫,痛苦。
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中悄然相遇。
在盛夏的夜晚,崔真理任由发丝凌乱飞舞,两人离得很近。
暧昧的那几秒,上头得似毒药。
姑娘的眼神有着病态的迷离,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贪恋,少年的侧脸渐行渐近。
眼睛真好看呐,没有烟火,没有杂尘,干干净净,纯粹得如宝石般一样。
她怕吗?不怕。
当年如此,如今也如此。
不怕那点心绪,疯长似路边的野草。
不怕孤注一掷,错负又如何?
崔真理赌运不好,恰好赌品极佳。
他可是“梨子“呐,在那座车来车往的冷漠大桥上,以为自己要自杀,死死抱住自己,傻里傻气的小交警耶…
我能有什么办法…
“梨子呐…”崔真理悄悄松开手,眼里闪过一丝腐烂的疯狂。
阿姆一阵毛骨悚然,对她人“找死”,顺带坑害自己的应对经验极为丰富的他,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死死往后反抱住她。
“呀,你想干嘛?阿尼,哈几嘛,别那样叫我!”
“为什么?听起来就很可口,不是吗?梨子xi。”
“想死?我就是因为这个不详的名字,生活变得一片乱七八糟。”一提到这个,阿姆的脸色一黑。
“想。”
“哈?!呀——想都别想!阿嘎西,我们一起活着好不好?”愣了半天,阿姆才反应过来,她回答的是自己的前半句,于是十分生气道。
“不好…”
“阿西吧!”
想起近段发生的一切事儿,姜司机郁闷得不行,有种差点松开车握把的冲动,想来个同归于尽的危险想法。
崩溃情绪一下子上来了。
但残余的理智好不容易才制止了他,因为好在家里有个邻居姑娘在等他,包里还有一瓶剩余不多的伏特加,所以只想早点回家。
阿姆下辈子想成为小巷里的一只流浪猫,不高兴,被人嫌脏就躲着人,互不打扰,互相安好,高兴时就努力追着小摩的跑。
崔真理也看见了,侧头望去,一道小身影不断翻越瓦墙,跟着的车印,路过了青色的枝丫,她抬了抬眼,用力扯着少年的衣角,低喃道:
“慢点。”
阿姆没听,只想快点下班的他,已经严重超速,让后面的车流们,目瞪口呆,只能看到西林洞车神那模糊惊艳的后尾灯。
心情不好的姜司机,瞥了一眼脏兮兮的喵星人,嘴里却幼稚的损道:
“追追追,追个鬼,四条腿还想追得上大爷的两个轮?女神也是你能招惹的?小家伙爬得再快,快得老司机的车速?”
“扑哧。”性感迷人的御姐,觉得好玩极了,于是仰头大笑。
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都说做一个正直的人有多辛苦。
但阿姆的背上,肩负着身为摩的小哥的重任,以及女人沉甸甸的“重担”。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了,在拼命刹车车就要坏了…
但还是忍不住猛转油门,再一刹车,直到身后一遍遍传来一声声羞恼不已的娇呼:
“啊~”
“嘶——“某人发出了罪恶的吸气声。
姜司机差点握不住车把。
但凡灵魂相似的人,有幸相逢,就是永恒。
不经意间一场偶遇,没有预兆,就这么撞见,一见惊心,惊艳,这就是缘。
玲珑有致,胸颜双绝,眸子里带着轻熟少女的青涩和性感。
皮肤雪白,像刚剥开的熟鸡蛋,透明无暇,胶原蛋白库存十足。
聪明的姑娘,轻咬红唇,眼里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死死抵住少年的后背,不再让他得逞。
“呀!梨子xi——”
“你勾引我?”
“才没有啊!”
“喔嚯?!”
“我只说了我没穿而已,就像银行的钱摆在那里,只有龌蹉的人,才会有坏的想法,并付诸于行,你这是在犯错。”
美丽的躯壳,自我的灵魂,苍白的脸孔,说出最露骨的话,如同一颗甜中带涩,腐坏的水蜜桃,釜山少年一瞬间就被她惊艳到。
最具有魅力的不是那些立刻,就允许你靠近我,用坚硬的后背,狠狠挤压那柔软的棉团,或者也永远不是,那不让你碰我丝毫的那个人儿。
而是那些忸怩地,牵引着我们在这两极间期待的精灵。
哔——
刺耳,兴奋的口哨声响彻夜晚的半岛街道。
拌嘴的两人,以及看两人拌嘴的一猫,同时望去,眉头几乎是同时皱起。
“呀,时生!真的是你啊?”
一道颇为磁性的嗓音响起,擦肩而过的同时,林瑛岷兴奋地拍了拍阿姆的肩膀,嘴里下意识地道出了釜山方言。
“喔?釜山亲故?!”阿姆挑挑眉,及时收回了差点要踹出去的大长腿。
两人是在一档关于“练习生养成游戏”,选拔idol,同样也是成就他“国民少年”称号的综艺节目上认识的。
关系还行,毕竟阿姆对釜山友人,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老父亲之感。
也许是失了志,林瑛岷身后,那些荷尔蒙无处释放,夜晚的组暴青年们,骑着改装的轻骑,不时嬉笑怒骂,甚至双手离开把手。
“不像话,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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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七情六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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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最新章节、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许摇金、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全文阅读、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免费阅读、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 许摇金
《被前夫噶后重生成他的白月光》简介:
简介:谢忆情死了,被她的夫婿白观诛杀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日,大雪纷飞,冷得彻骨。她失去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孩子死在妹妹手里,而妹妹死在她手里。
他早已心有所属,他恨透了她,恨她逼他成婚,恨她怀了他的孩子,更恨她杀了他的妹妹。杀她之前,他还要诛她的心。他捏住她的下巴,满是厌恶地对她说:“倒贴的,果然贱。”
她带着不甘和遗憾死去,却不想在另一具身体里重生。
重生回来的第一日,她不慎落入从前的死对头李轻怒手中。此人孤僻,冷血,记仇,是她从前最不愿招惹的一条疯狗。
就在她琢磨怎么弄死他时,他却巴巴奉上她从前 ……
第41章 恶蛟涧
有些人渴望笑有一些人渴望哭,在这个纷纷扰扰的食物链顶端与狂风作对。
夜间雾色渐渐浓重以缓慢的速度聚拢在一起叠加夜的黑暗,一个身穿彩色夹克的男人左右摇摆的踏着凌乱的步伐,他对着夜晚高挂孤空的弦月裂开邪魅如鲜血欲滴的笑。寒风刺骨穿过小丑先生的胸膛一个激灵溜进一家商店。
夜晚一个神奇的存在,白日的另一端肆意生长着秘密匣子中有一朵蓝色的花在慢慢展开忧郁的花瓣。
在空阔阔的商店铃铛叮铃一声响起,没耳悠悠转头轻轻浅笑留下夜晚最柔美一笑。没耳瞧着身后散发着淡蓝色雾气的小丑先生的装扮古怪又很精致的美。没耳低下眉眼带笑抬头说,“先生,是走错地方了吗?”
小丑先生踏着奇怪凌乱的步伐向前走两步缩着身体笑嘻嘻道,“好像是,打扰了。”
没耳对这个奇怪的人点头,小丑先生转身走出商店忽然定定站在门口回头瞥一眼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丢失商店四个大字,小丑先生模仿着没耳温柔的微微一笑一股狂风小丑先生转身被卷进丢失商店,没耳向后跳了一格抬头惊讶地看着稳稳站在商店门口的小丑先生。
只听小丑先生说,“嗨!鸣梵。”
时间静止在心脏下一次跳动的间隙,看见小丑先生的笑没耳不由自主地咽一下喉咙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起来。没耳冷静下来音色依然温柔地说,“我不是鸣梵,你认错人了。”
“你的胸前。”小丑先生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没耳一副委屈的表情,没耳道,“怎么?”
小丑先生走进一步道,“这枚胸针只有鸣梵拥有它,你就是鸣梵对不对?”
没耳回答道,“可能我认识鸣梵,可能这枚胸针是鸣梵给我的,但我不是鸣梵。”
小丑先生又走进一步,“那你觉得你是谁?”
没耳拿起一个彩色的杯子仔仔细细地擦起杯子上难以擦到的图案纹路,杯身通透纹路奇特这又是一个没耳从来没有拿出来过的杯子。小西宁已经在二楼熟睡,病人顽皮的一格一格跳着下来跳到半路时只听二人在对话。没耳面对这个一口咬定他就是鸣梵的怪人十分镇定,没耳坐下道,“我就是我,你认错人了。”
小丑先生近乎走到没耳跟前哈着阴冷的蓝色气息小声道,,“这是一枚认主的胸针。”小丑先生说完对没耳向上轻挑眉毛意味深长的一笑。没耳向左移动一步避开小丑先生的视线说,“你在撒谎。”
小丑先生扭着手指成花一样不回
答没耳的话,他和没耳静静的站在丢失商店冷凝的空气中似瞬间爆炸的冰凌,病人靠在楼梯拐角处的墙壁双手背过去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安静的听来者与没耳的谈话。病人轻蔑一眼看去,小丑先生玩着手指接近没耳近乎挨住脸颊的距离,小丑先生摇着脑袋张狂的眼神观察没耳的面部表情变化,没耳镇定自若的站在吧台里小丑趴在吧台上吹入一口痒痒的气息低语,“你根本听不出真话和假话,对吗曾经的鸣梵如今的没耳。”小丑甩开手臂抹一把嘴巴后微微一笑,病人站在楼梯夹脚处握紧了拳头左看看右看看一脸不耐烦。
夜下的秘密,你和我与他无休止的重新开始,一切再次回到从前。
没耳向后退一步道,“这不是一个秘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无法确定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可能就是鸣梵。你现在一定这么想,我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对吗?可是没耳我从来不会骗你,你就是鸣梵。”小丑先生坐下来严肃的结束他要说的话突然变得十分乖巧。
没耳走到他的对面重新拿起那个杯子倒上一杯颜色鲜艳的红酒推到小丑先生面前,又配上一朵红色的玫瑰放在盘子上,小丑先生看一眼红玫瑰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耳道,“刚巧看见还有一朵剩下的红玫瑰,觉得和红酒很相配。”
小丑先生道,“我是你的客人。”
没耳点头轻轻一笑,小丑先生问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没耳说,“我叫没耳,曾经是现在也是一直都是。”
小丑先生笑嘻嘻说,“嘿嘿嘿嘿!这么严肃做什么?我们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
没耳完全不意外小丑先生会说这样的话,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看得出这是一个麻烦家伙,没耳说,“我不认识你。”
小丑先生托着腮说,“叫我小丑先生,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从前你就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就会忏悔忘记了我这么重要的朋友,这么棒的朋友。哈哈哈哈,这么棒的朋友,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配得上做我的朋友。哈哈哈哈!”小丑忽然癫狂的大笑,拍着吧台表面拍着大腿举起红酒杯从上倒下顺着嘴巴流到衣服上一片血红的污渍,没耳眼睁睁看着他疯狂的举动,一个自称是没耳朋友的小丑。
没耳深邃的眼睛看着他温柔地说,“还需要一杯吗?”
小丑慢悠悠地扭动柔软的身体缓缓旋转降落又起身站直娘跄几步一动不动说,“再来一杯。”没耳接过酒杯触碰住小丑冰凉的手一瞬间冻结
的触感,这种感觉让没耳觉得是那么的熟悉,这个人好像会激起没耳潜在内心深处那生长着蓝色花朵的秘密匣子打开没耳的故事谜底。可是又感觉是那么的厌恶,就像脚底踩扁的臭虫扒在鞋底粘稠又恶心丝丝相连。
小丑先生抬起眼睛道,“怎么了?没耳。”
没耳礼帽地回答,“没事。”
小丑先生可爱的点点头,“嗯。”
没耳又为小丑先生倒了一杯红酒放到他面前,“如果只是喝酒请尽快回吧!本店要关门了。”
小丑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说,“我是来买回我哭泣的眼睛。”
没耳有些疑惑道,“回哭泣的眼睛?”
“一双不会笑只会哭泣的眼睛,不停的哭只会哭一直哭泪滴就像泉水源源不断,哈哈哈哈哈哈!”小丑微笑着说他想要一双会哭泣的眼睛没耳听后露出奇怪的表情道,“这是你曾丢失的吗?眼泪。你用什么代替了眼泪?”
小丑先生说,“我丢失的只有你,我最棒的朋友。”
没耳伸手请道,“本店要关门了,请离开吧。”
小丑先生无奈地耸耸肩膀表示,“我开玩笑。”他悄悄看看没耳又嘟嘟嘴说,“我用了灿烂的笑容。”
没耳道,“为什么?”
小丑先生殷勤地说,“因为所有人都渴望快乐,可是我只想沉浸在无止境的悲伤中,你明白吗?悲伤带给我无穷无尽的力量与想法。没耳,你知道这种感受吗?黑暗中我一步一步踏进去用我的全身去感受痛苦了解痛苦沉浸痛苦,你知道这种感受。”小丑轻轻挑眉在手指上旋转着红酒杯,摇晃的红酒却没有洒出一滴。
没耳直直站在小丑先生的面前,他的话很恐怖这是一个已经发疯的小丑在作态表演。没耳抓紧手上的布子冰冷的眼神看向小丑先生,小丑先生轻松的趴在吧台上说,“我真想把你的胸针染成红色。”
没耳说,“小丑先生,你要的眼泪本店没有,胸针是蓝色的。”
小丑开始耍无赖来回扭动说,“我知道,我知道胸针是蓝色的。可是没耳你开的不是丢失商店吗?我的确丢失了眼泪啊!怎么可能没有呢?你找找。”
没耳道,“小丑先生,你为了微笑丢弃了眼泪可真荒唐。”
“嗯,我用讨厌的笑容代替美好的眼泪。是你让我笑的你还记得吗?那次风筝比赛。”小丑先生激动的亮起眼睛的漩涡闪光点点,没耳正视他的双眼没有一丝畏惧即使眼前是一个冰凉满嘴胡话的可怖小丑。在他的手接近
没耳胸针的一瞬间一股火光燎过睫毛吓得小丑秒数向后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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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反杀
秦一一并没有和文志斌一块过去。
她回了趟宿舍,然后再出了校门,杨怀军已经开着车子赶了过来。
看到她出现。
他赶紧下车打开车门,
“秦小姐……”
秦一一有些好笑,“我就是想让个人过来帮我开下车,你忙你的,做什么非得跑这一趟?”
明明自己忙的脚不沾地的。
非得过来给她当这一趟的司机……
杨怀军不以为意,“再忙也不急于这一会儿,而且……”
在他也好杜五娘也好,生意永远都不如眼前秦小姐的安危重要!
“文志斌那个人有些背景,我和杜小姐查过,他早年有点涉黑,要是秦小姐治好了人还好,治不好……”
就怕姓文的到时侯翻脸不认人!
有他跟着,总是好的!
秦一一莞尔,“你觉得,有我打不过的人?”
杨怀军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怕是还真的没有!
哪怕是商先生呢,估摸着吧,不能说打不过秦小姐。
两人平手?
但是商先生怎么可能会和秦小姐动手?
秦一一看他一眼,“行了,你要是没事儿就一起去看看吧。”
刚好她说不定到时侯还得用的上人!
车子停在医院。
秦一一自己打开车门,“我先上去看看,要是时间很久的话我给你发信息,你先回。”
对此杨怀军虽然点头应下。
但却并没在意,
他送的秦小姐,自然要安全完好的把人再送回学校!
医院六楼。
特护病房外。
几个人正对着文志斌发难,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妹妹怎么就不能看了,你想要作什么?”
“对啊姓文的,她可是我们杨家的女儿,是我们的亲妹妹,我们为什么不能看?”
“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看,你想要做什么,还是说,你已经做了些什么?”
“我告诉你文志斌,你要是真的为我妹妹好为你自己好,赶紧把路让开。”
文志斌脸色铁青,
“大哥二哥五弟,不是我不让你们看,而是医生现在说了,病人现在谁也不能见。”
为了缓和杨家几兄弟的怒意。
他只能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我现在也不能进的,
宝珠她现在太过虚弱,咱们谁进去都能给她带来二次的传染……几位大哥也不想宝珠才从加急抢救室出来又被推进去吧?”
宝珠是文志斌的太太,杨宝珠。
此刻已经晕迷了好几个月。
也就是偶尔醒过来那么一两阵儿,睁上一会儿眼就再次晕睡过去。
杨家的人都觉得是文志斌害了杨宝珠——
只要杨宝珠出事儿。
她名下的所有股份以及动产不动产的,不全都落到了姓文的手里?
可文志斌却也觉得挺冤枉的,
他什么都没做啊。
到现在,他还怀疑是杨家的人想要针对他,所以才用杨宝珠做笩呢。
双方来来往往的不知争了多少回。
好几次都差点动起手来!
也就是杨宝珠还留着一口气,不然,怕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此刻杨家兄弟几个正一脸怒气的指责文志斌,突然的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警报声响。
杨家兄弟几人微怔,
这是?
文志斌却是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扭头朝着病房里面跑。
已经有几个护士跑了过来,
“让让让让……”
“你们都让开……”
杨宝珠再次被推进抢救室。
文志斌死死的盯着抢救室的门,要是可以,他怕是所有的诸天神佛都给念叨祈祷个遍!
一定让杨宝珠撑过这一关!
同时,文志斌又时不时的朝着不远处的电梯出口那边看上一眼,
怎么还不来?
难道说,那死丫头知道自己没真本事,不敢过来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竟然真的听了那臭丫头的话,先打了二百万的定金!
也是自己太心急了,那么个丫头能会什么?
想白白拿他二百万?
文志斌眼底闪过一抹阴戾,她也不怕没命花!
吱哑一声。
抢救室的门被人自里面打开。
医生一脸沉重的走出来,“你们都是病人的家属吧,很抱歉……”
“病人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你们现在进去看一眼·
对方这话一出口。
抢救室门外的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一个个的各怀心思!
文志斌最快反应过来,想也不想的就往里头冲,
“宝珠,宝珠你怎么能
这样抛下我就走了?”
“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宝珠你一定能好的……”
杨家的几个人眼睁睁的被文志斌给抢走,各自生恼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互相看了两眼后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儿。
就准备扯开了嗓子嚎,“妹……”
“喊什么喊,痌人还没死呢,你们是想把病人吓死吗?”
医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家子,不禁心里头复杂极了,
看看,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
一条人命抵不过那些死物!
算了算了,他一个拿死工资的竟然还同情起人家亿万富翁起来……
“医生不好了,病人的心速加快,撑不住了……”
文志斌心都凉了,完了!
“吵什么呢,不是说有病人吗,怎么着,病人是好了还是全死了?”
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响起来。
伴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小姑娘慢吞吞赖洋洋的自电梯口那边走了过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
明明眉眼淡淡神色平静,可那一身的气势,如同巡场的女王!
文志斌双眼死死的盯着她,
“你真的能治好?”
“让我看看吧。”
秦一一弯眉笑了笑,“左右都这个情况了嘛,说不定能治好呢?”
听着这话,文志斌差点没气炸了肺。
他盯着秦一一,“你最好给我把人治好,不然……”
眼底阴霾一片。
盯着秦一一的视线如同淬了毒,阴冷冰寒。
秦一一似是没看到,抬脚朝着抢救室内走了过去。
擦身而过。
杨家的那几兄弟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伸手去拽秦一一,
“哎哎,你谁啊,你想要做什么?”
结果……
秦一一就那么轻轻一划拉。
人直接被这一股子力道带的咚咚倒退了好几步。
差点跌到地下。
他瞪圆了双眼,“你……”
秦一一回头,冲着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抢救室。
咣当。
门关上。
外面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有想去拍门的,但是,手碰到门上又收了回去。
最后。
杨家的几兄弟齐齐围在了文志斌的身前,
“刚才那丫头是做什么的,你从哪弄来的?”
“她进去抢救室要作啥?”
“说,你和她什么关系,是不是你新找的狐狸精?”
这话一出口,杨老五猛不丁的脸色一变,
“姓文的,你是不是看着我妹妹还有气儿,所以让那个狐狸精进去故意气她,想要把人给气死?”
“肯定是这样的!”
“好啊姓文的,我和你拼了!”
文志斌还没开口说什么呢,直接被杨老五揍了一拳在脸上。
文志斌,“……”
他自然要还手,两人直接就扭打到了一起。
最后还是医生和几个护士把人给分开,
“这里是医院,你们要是再胡来,我们可是要叫保安了啊,要打你们出去打。”
“别在医院影响到病人和我们医院的运转!”
杨老五气呼呼的被两个兄弟给拉开,瞪着文志斌,
“我告诉你,要是我小妹有点什么事情,我弄死你。”
文志斌打不过杨家的几个人。
而且他自恃身份,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场合和人动手?
冷哼了两声,他故意矜持而傲娇的看向抢救室内,
“你们知道骆老爷子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好吧,如今整个人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儿……”
“那又如何?”
“那你们可知道谁治好了骆老爷子?”
谁治好了骆老爷子?
杨老大几个都不是蠢的,一个个瞬间的想通,齐齐瞪圆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治好骆老爷子的就是刚才那丫头?”
“开什么玩笑,那丫头才多大,成年了吗?”
文志斌不想理他们几个,
“开没开玩笑的,咱们再等等不就知道了?”
“我告诉你姓文的,我妹妹要是有点什么事情,我们杨家和你没完!”
对于这话文志斌根本没当回事儿,
他们杨家现在也和自己没完,甚至是一直都没完!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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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长发
叶浩然把羊皮卷放在身上,他眯了下眼睛,全身处于戒备的状态,心中冷笑一声,看來还有人要黄雀在后,把自己给吃了,抢夺羊皮卷啊。
这么想着,叶浩然的身形“嗖”的一下就平地拔高,落在了教学楼的楼顶之上,他放眼看去,只见黑暗中有几十道身影朝着自己这边围过來。
“咦。”叶浩然奇怪了一下,这些人的脚步浮虚,一看就是普通的武者而已,就这种水平,还想抢夺这不死丹方不成,不过很快叶浩然就明白了原因,原來是自己多心了,这些人不过是凑巧知道自己这里,想要抓住自己而已,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不死丹方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浩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也太可笑了,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不过,这些家伙是谁,怎么会跟踪自己來这里的。
叶浩然双腿一蹬,“嗖”的一声,他已经朝着那为首的一人直飞而去,接着瞬间就站在了那个人的身前。
“你想吓死我啊,混蛋。”那个人正事赤木雄二的哥哥,赤木正熊,赤木正熊很愤怒,伸手就朝着叶浩然的头上拍去,他还以为叶浩然是自己人,他当然不会料到叶浩然会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
叶浩然一伸手,挡住了赤木正熊的手,接着呱唧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赤木正熊的脸上,直接把赤木正熊给抽的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落在了地上。
“你……你是……你是谁。”赤木正熊躺在地上,他惊恐的看着叶浩然,他突然发现自己从來都沒见过这个人。
叶浩然走过去,一脚踩在赤木正熊的手腕上,“说,來这里干什么的。”
“我……我们來这里……你……你是那个华夏人。”赤木正熊大叫起來。
这一声叫喊,接着周围的其他人都朝着赤木正熊跑了过來,他们围着叶浩然,说道:“老大,这人是谁。”
“他就是那个华夏人,打了二少爷的那一个。”
“打死他。”
周围的人朝着叶浩然冲了上去。
叶浩然冷笑一下,他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看來对方是那个什么赤木雄二的帮手啊,正好,自己顺便把这些人全部给解决了,也算是替晴子扫清了以后的危险,这么想着,叶浩然一脚就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其中一人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远处的大树上,晃悠悠的挂在了上面。
接着叶浩然再次出脚,他的速度很快,“砰砰砰砰砰”顷刻间,几十脚飞了出去,接着那几十名日本忍者全都飞了出去
,而且全都挂在了那颗大树上,传说大学里有一个很高的树,叫高数,有很多的学生都挂在了高数上,但是,这里是小学,也有一个很危险的树,至少此刻,这棵身上挂满了忍者。
地上的赤木正熊盯着叶浩然,他很惊恐,要知道,他的属下那可都是忍者啊,虽然都是下忍,但是在R本,想要成为忍者,那是必须得经过严格考试的,每一个忍者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武士,可是现在,这么多的忍者竟然在几秒钟的时间都挂在了树上,这……华夏国的武术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了吗。
赤木正熊看着叶浩然,他不敢说什么,他往后退着,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一边磕着头一边后退。
叶浩然冷笑了一下,问道:“你就是那个什么赤木的哥哥,对吧。”
赤木正熊点着头,然后又摇着头。
叶浩然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他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其实,是一种悲哀,你可知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的弟弟在你的这般自作孽的保护下,肯定是活不成了,而你,也活不成了。”
说着,叶浩然一脚踏出,踩在了赤木正熊的心口窝处,把他的心脏生生的踩裂了。
叶浩然杀了赤木正熊之后,再次身形一闪,朝着來时的路快速奔去,叶浩然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赤木正熊能够找到这里來,那么,他的小弟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晴子的住处,这么看來,晴子就有危险了。
叶浩然朝着晴子所住的宾馆快速飞奔而去,到了晴子所在的宾馆,叶浩然眼睛眯了一下,只见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而且,这一带连警察都沒有。
叶浩然朝着宾馆的楼上走去,在路过宾馆的大厅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双眼呆滞的看着自己,那服务员只是坐在地上发抖,显然她已经吓傻了,她完全沒有了意识,只是坐在那里。
叶浩然皱了下眉头,他并沒有说什么,也沒有做什么,他朝着二楼走去,到了二楼晴子的房间里,叶浩然走了进去,房间里只有赤木雄二的尸体,至于晴子、木子等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叶浩然知道,这肯定是木子的父亲來了,既然木子是三剑帮帮主的女儿,很显然三剑帮是不好惹的,看來这些人都是三剑帮做的了。
叶浩然踢了一脚赤木雄二的尸体,然后往下走來,他有种惊骇的感觉,直到身处这个国家,叶浩然才能真切的感觉到黑邦所带给民众的危害和灾难,在电影中所演的那些,绝对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叶浩然走了出去,他到了大厅下,想了想
,这个时间点,他也沒法回M国,不如就去那个东京大学的实验室去看一看,看一看这血色十字会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为什么想要控制东京大学的生化实验室呢。
对于血色十字会,叶浩然已经越來越有兴趣了,因为,从根本上來说,血色十字会的圣主,与自己,都是同一类人,是同一类不休真气的武者,血色十字会的圣主修炼的是太阳之力,而自己所修炼的则是宇宙本源之力。
叶浩然走到那大厅处,到了服务员身前,说道:“嘿,请问东京大学在什么方向。”
女子慢慢的抬起脸,她痴痴的看着叶浩然,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沒有说出话來,看來这女人实在是被惊吓坏了,叶浩然拿出银针,在女子的胆经之上的穴道扎了一下,像这种被惊吓的病人,一般都是胆气虚了,胆经受扰所致。
果然,叶浩然拔下针灸之后,那女人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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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泪
80年代出生的中国人,对日式建筑的最初印象大都源于一部名叫《聪明的一休》的动画片,在动画中,一休每天撅着屁股擦拭的走廊,就是缘侧。
此时此刻,垂垂老矣的黑泽明正盘坐在缘侧,低头欣赏一幅画。
黑泽久雄说道:“父亲,我把人请来了。”
黑泽明抬头说了句“请坐”,接着向儿子挥手:“你去忙吧。”
缘侧只有一个坐垫,是为陈楷歌准备的。
脱了鞋,上了缘侧,陈楷歌盘坐在坐垫上,林海则跪坐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
选择跪坐没有特殊含义,只是为了方便探身耳语。
黑泽明没有寒暄,上来就抛出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林海将问题翻译给陈楷歌,而后一同观看那幅画。
画中是一场洋装舞会,采用俯瞰的视角,女人们旋起的裙摆看上去就像一朵朵色彩缤纷的花,而男人们舒展的肢体,则像是交错的枝蔓。
画作整体饱和艳丽,画风略潦草,但是辨识度很高。
乍一看,这是一幅充满欢快的画作,然而注意看,就会发现在画作一角,有个佩刀的武士,正踟蹰着准备踏入舞池。
……
画作没有署名,但是从风格来看,分明出自黑泽明之手。
很多人也许不知道,黑泽明除了是电影大师,还是一位杰出的绘画艺术家。他年少时曾梦想成为画家,受到梵高的极大影响。如果不是他的画中浓浓的和风,外行很容易把他和梵高的作品搞混。
黑泽明在电影领域的成功,和他的美术功底有很大关系,他在电影拍摄过程中画的大量分镜图,展现出了他不同寻常的绘画才华,这些画后来大多成为艺术界的珍品。
既然画是黑泽明自己画的,那么他的问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
陈楷歌想了想,说道:“我从这幅画中看到了孤独。”
黑泽明听完林海的转述,问道:“只是这样?”
用孤独来解释这幅画并没有问题,但这并不是他想表达的。
陈楷歌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时代的变迁。”
陈楷歌的回答,是基于黑泽明近年来的遭遇。
黑泽明是电影皇帝不假,但他在日本一直被人非议,这和他那喜欢跟人对着干的暴脾气有很大关系。
媒体不喜欢他,在著名导演沟口健二去世时,报纸上就说过
:沟口健二死了,我们再也出不了一个沟口健二,而黑泽明若是死了,我们还有很多黑泽明。
电影人也不喜欢他,嫌他挑剔、固执,所以在1970年遭遇票房惨败后,整整十年都没有人愿意给他投资。(75年的《德尔苏·乌扎拉》不算,那只是一场交易)
前面说过,日本电影现在施行的是制作人中心制,除了黑泽明的儿子,没有谁愿意做他的傀儡,因此,在1993年的《袅袅夕阳情》之后,他再也没有新作问世。
……
陈楷歌根据黑泽明近年来的遭遇,给出了“孤独”的答案。在他看来,一个被电影界排挤的、束之高阁的导演,无疑是孤独的。
至于“时代的变迁”,是相当委婉的说法。陈楷歌自己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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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黑泽明过时了,认为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黑泽明听完,继续问:“还有吗?”
陈楷歌想了想,摇了摇头。
林海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国内导演中不乏美术造诣高的,往上有画功精湛的徐客、冯、张,垫底有泥石流派的姜纹,陈楷歌夹在中间,水平不上不下,对美术品的鉴赏能力,自然也不上不下。
就拿黑泽明这幅画来说,显然是在表达某种情绪,但绝对和“孤独”无关。
……
黑泽明注意到林海摇头,于是问道:“你有不同看法?”
林海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的。我认为这幅画表现的不是孤独,而是愤怒。”
“哦?”黑泽明生满老年斑的脸上神采浮现,问道:“怎么讲?”
林海向前挪动,盘坐下来,指着画作说道——
“这场舞会,指的应该是前年上映的电影《我们跳舞好吗?》,而这名武士,显然是导演你。”
林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无需多说,意思已经点透了。
看到黑泽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林海腹诽道:只是不喜欢人家的电影,就恨不得拔刀把人都砍死,老爷子你要不要这么暴躁?
……
林海将两人的对话解释给陈楷歌,陈楷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时,黑泽明又发问了。
“你再说说,我为什么愤怒?”
这个问题同样难不住林海,但他不想喧宾夺主,将问题丢给了陈楷歌。
陈楷歌把准了脉,当然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却把机会推了
回来。
“这个问题是问你的,你来回答。”
……
答案很简单,问题是如何回答。
《我们跳舞好吗?》,在国内被翻译成《谈谈情,跳跳舞》,是一部温情的喜剧电影,故事讲述了主人公通过学习社交舞,改变人生态度,走出中年危机的故事。
如果你去网络搜索,会发现有两部叫这个名字的影片,一部是1996年上映的日本影片,由周防正行执导;另一部是美国影片,上映于2004年。
后者正是对前者的翻拍。
什么样的影片会被好莱坞翻拍?答曰:赚钱的。
和《无间道》一样,日版的《谈谈情,跳跳舞》,同样是一部上映后票房出色的作品。不仅在日本本土如此,这部片子也是在美国上映的票房最高的亚洲电影。
不仅票房很高,口碑也很不错。
在后世的蒜瓣网上,82的评分和一面倒的称赞,充分体现了观众对这部影片的认可。
当然,抛开酸葡萄心理,站在电影人的立场上,这部片子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媚俗。
媚俗也叫讨好观众。
影片讨好观众有错吗?没有。问题是,讨好哪些观众?
《谈谈情,跳跳舞》虽然是一部日本影片,但是由内而外都在讨好美国观众。这部片子以“中年危机”这个美国电影非常偏爱的话题展开,从叙事风格、人物设定、歌舞编排直至演员的情感互动,都带着浓浓的好莱坞味道。
这份媚俗,恐怕就是黑泽明恨不得砍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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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血红结界
陆白看了一会她,对,我刚才就是说你不如这个罗丹小姐的头衔,她毕竟已经是个国际有名的科学家,你才刚毕竟。
安夏儿脸色一瞬就垮了。
陆白看着妻子的脸色,想着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打击她,又补上一句,是说你不如她声名远播。
安夏儿明白,她确实不如这个瑞丹的女科学家,这要按以前或者是由别人提与,她会毫不在意地说一句,‘我哪能跟人家比啊,看看人家那些奖项和成就说是我偶像才是!’
但这话由陆白说出来。
由她老公说出来了,她心里极不是滋味了。
最后她握紧手,脸上透露出一股决然,哼,陆白,你给我等着,等这一趟回去我就准备去考研,以后我成为一名让你刮目相看的人!
陆白微怔,看着安夏儿不服输的小脸,淡淡地又笑了,成为比这个罗丹小姐还了不起的科学家?别误会,我可没有想过要让我的妻子去成为什么专家。
不行,现在这就是我的梦想了!安夏儿咬着牙。
你的梦想?你的梦想不是让唯丽成为国际化妆品品牌?陆白完全不知她的想法变那么快,难道就因为他一句话说她不如某个人?
那只是我的梦想之一!安夏儿毫不退步,现在我有另一个更远大的梦想了!你就给我等着吧,我会让你有夸我的那天!
安夏儿紧握着手决然地走出了房间!
陆大总裁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纳闷,他难道平时夸她的还少?
房间外面,斯蒂芬管家过来了,刚好碰到出来的安夏儿,陆少夫人,午餐准备好了,请陆少夫人和陆先生过来用午餐吧。
好的,现在我们就过去。安夏儿微笑着,先大步走去。
后面秦修舛阿瑞斯祈雷愣了愣。
该不会吵架了?
祈雷赶紧带着保镖跟上去。
陆白出来后,斯蒂芬管家又再次邀请,陆先生,午餐准备好了。
好。陆白点头。
在斯蒂芬管家的迎领下,一行人前往主堡。
途中,秦修桀压低声音问陆白,陆总,少夫人不高兴了?
陆白也沉思着什么,刚才那句话吧?
是陆少夫人不如秦修桀看了眼在前面领路的斯蒂芬管家,没有说下去。
陆白没说话。
陆总,我以为你会跟少夫人解释,或者另找一理由改变这句话。秦修桀说,少夫人那么敏感,在她面前说别的女
人,她肯定会生气。
阿瑞斯看着他们两个,皱了皱眉,陆总,秦特助,你们在讨论什么?遇到什么难题了?
秦修桀马上咳了两声,故作平静,不,没有,我跟陆总在说少夫人会不会习惯瑞丹的料理。
————
主堡,金色餐厅,这是只有顶级的贵宾上门才会启动的珀切福斯家族最大的餐厅。
这是陆白来到珀切福斯家族的第一次,午餐非常隆重。但说是午餐,其实说是午宴更加楔合,因为虽然珀切福公爵还远在德国还没赶回来,但以示家族对于陆白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家主艾尔不但召回了二少爷西蒙三小姐罗丹,甚至连旁系的一些地位比
较重的族人都叫过来了。
淡金与淡蓝色的灯下,长形的餐布上铺着昂贵的丝绸桌布,流银般的灯色下,桌布上隐约见到金丝在泛光,洁净的纯银餐器上,都镶有几颗钻石,一派贵族的奢华铺张!
艾尔坐在主座上,一米其色的西装,雪白的脸庞上带着热情的微笑:
很抱歉,陆白,我父亲他们还在德国慕尼黑,原计划是要等西比拉公主与西蒙订婚的前昔才会回来,所以得知陆白你大驾光临珀切福斯家族,我父亲已经在赶飞机了。
不必客气。陆白坐在长餐桌的另一边,与艾尔分别坐在餐桌两头,他语气淡淡,我这一次过来并不在行程之中,帝晟集团这段时间会议很多,所以才没有回应瑞丹王室的邀请。
又看了一眼安夏儿道,这次还是感谢艾尔你将我妻子从大使接过来。
他拿起酒杯,对艾尔和长餐桌两边的珀切福斯族人示意了一下,也感谢在座的各位盛情款待。
呵呵,陆白,你这么说可就让我们如座针毡了。艾尔笑道,既然在瑞丹的贵族圈,也无不以认识你为荣,所以我族人得知陆白你过来了,都第一时间推掉了手上的事情与工作,赶过来用午餐。
餐桌两边衣着华贵的人都纷纷发言:
陆先生,见到您实属三生有幸!
一定是神的指引,所以您和陆少夫人这次才会有机会来到瑞丹,我们代表整个瑞丹欢迎你们!
如果知道陆先生的飞机是几点,我们当一定会亲自去机场接机,陆先生,请接受我们诚挚的欢迎!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士站起来向陆白那边礼了一下,我是珀切福斯候爵的弟弟,艾尔的叔叔约克。
约克先生好。陆白点点头,听过你的名字,珀切福斯能源公司的高管,与珀切福斯候爵一起创
下了当今称霸北欧这个能源公司的人之一。
陆先生知道我,这使我无比荣幸。约克先生有些激动,看来一定是艾尔跟您提过我。
陆白看了一眼艾尔,确实,艾尔对他这个叔叔评价挺高。陆先生,我代表候爵和候爵夫人欢迎您和陆少夫人的到来。又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四五十的男人站了起来,目光是暗青色的,我是候爵夫人的哥哥,雷姆,也是家族公司的高管之一,珀切福斯家族从一个
金融贵族,如今开发了能源行业,并做到了界内的巨头企业,绝对整个家族的努力,所以陆先生到来,我们理应整个家族出面欢迎您!
一派祥和的贵族午宴,慢慢出现了一些针锋相对的苗头。
这让陆白轻易可以看出,平时,珀切福斯家族内部绝不会和平,毕竟当着自己这个客人的面,这些人都能暗下较劲——
对,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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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谢青炽
徐友阳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是金大洲副县长,立即客气的点头哈腰把金大洲迎了进来。看起来,郝竹仁刚才正和徐友阳坐在沙发上聊着什么,见到金大洲进来,郝竹仁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金县长来了,快请坐。
金大洲却不愿意跟这两人一道坐在沙发上,左右看了看,这屋子里也没什么其他可以落坐的地方,只好往里走,绕过郝竹仁的办公桌,直接坐到了郝竹仁的办公座椅上。
一般来说,客人来了,都是坐在客人该坐的位置上,一进门不经过客人的邀请就坐上主位是很不礼貌的一种行为,好在郝竹仁这人大大咧咧惯了,再加上,他心里认为,金大洲毕竟是自己人,跟自己不拘节也是正常的,因此心里倒也没怎么在意。
郝竹仁见金大洲来了,赶紧对金大洲说,金县长,你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我跟徐局长正在谈论开发区那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你也过来评评理,这秦书凯太不是东西了,徐局长明明是招商局长,这招商局的事情竟然全都交到伍英的手里,底下两个副局长也是各自忙自己的,徐友阳对开发区招商局的工作根本就『插』不上手。
金大洲心想,一个只会到领导面前诉苦抱屈的下属,算什么好下属,领导需要的是能帮领导分忧解难的下属,这个徐友阳倒好,闯祸在先,告状在后,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上了郝竹仁的当,推荐了这种没用的脓包货『色』,现在害的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徐友阳见金县长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有些愧疚的神情说,金县长,真是不好意思,县招商局第一次布置下来的任务,我就没有处理好,真是有负领导的厚望了。
徐友阳也不傻,他当然知道,金大洲之所以推荐自己到开发区招商局当局长,一部分是看在郝竹仁跟他的交情上,很重要的一部分自然是为了在开发区招商局安『插』上一个得力的自己人,至于说那个礼物,推荐谁,谁都要给的,只可惜,自己一心想要以实际行动报答金县长和郝县长的知遇之恩的,一时情急之下,竟然『乱』了手脚,被秦书凯给抓住了把柄。
徐友阳解释说,金县长,其实,我也只是想要尽快完成县招商局文件要求的任务,于是找了两位副局长布置工作,没想到,这开发区招商局从上到下,简直把我这个局长当透明,我一时也是气糊涂了,竟然忘了公文程序这一层,现在秦书凯让开发区纪委给我处分,这件事,还请两位领导能尽量帮我一把。
金大洲听了徐友阳的话,心里更是烦躁,什么事情都没干成,又想要领导出手帮
忙,这种下属,提拔上来,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增添麻烦吗?金大洲冷冷的对徐友阳说,这件事不是一句气糊涂了就能解释得了的,你在办公室工作多年,按理说,这点规矩你是应该明白的,现在既然错误已经犯了,说什么也是白说,开发区要是真的追究你的责任,你也自认倒霉。
郝竹仁听了这话,赶紧帮腔说,金县长,这件事怎么能怪徐局长呢,这件事本来是开发区那边题大做吗,秦书凯这样对待徐友阳,徐友阳只是想要行使一个招商局长的职权而已,他有什么错,就算是有错,也是被秦书凯那个狗日的被硬『逼』的。
金大洲一听这话,更是来火,这个郝竹仁除了头脑糊涂,根本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护着下属,什么重要的问题都不往脑子里头放,和这样的人长期在一起,不受到牵连那也是不现实的。
金大洲伸手重重的敲了一下办公桌的桌面说,郝县长,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好不好,一个干部,尤其是办公室出身的干部,竟然连这点公文流转的常识都不记住,不管你徐局长私拿文件的动机是什么,现在只要确定你是没有按照正常程序走,错就在你,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也必须由你自己承担,这件事是明摆着的,哪里还需要费唇舌争辩,说的越多,只怕越是让人笑话而已。
金大洲继续说,一个干部,如果政治上不过硬,看问题不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而是想办法推卸,那么这样的干部有那个领导会重用?
郝竹仁这才注意到金大洲今天心情似乎极其恶劣,他看了徐友阳一眼,徐友阳也正好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都有些会意,觉察出金大洲今天的情绪有些波动,对徐友阳的事情很是不满意。
郝竹仁赶紧换了口气说,金县长,这犯了错,责任自然是要负的,只不过现在徐局长到任后,在开发区根本就被架空了职权,这样下去,就算是县招商局布置再多的任务,徐局长也是有心无力,我看这件事还是要好好的想办法应付才行,争取让徐友阳能够行使职权。
金大洲听郝竹仁这么说,心里想到,狗日的,这个时侯不想到保护自己,还是想到争权夺利,简直是一群猪,于是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郝县长,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你有办法让秦书凯把职权还给徐友阳?
郝竹仁被金大洲这么一堵,坐在旁边,半天没吭一声,郝竹仁遇到事情,除了激动之外,从没拿出过什么好主意,尤其是跟金大洲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切都听金大洲的,毕竟金大洲跟他多年相交,他心里清楚,
无论是论官场经验,还是论心计,他都远远不及金大洲的深度,现在徐友阳的事情,更是如此。
徐友阳见大家都不说话,心翼翼的低声说,金县长,郝县长,我知道两位极力帮我推到开发区招商局长的位置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然我到了这个局长的位置,自然就想要多做事,把工作干好来回报两位领导的知遇之恩,可是现在局面的确不是我这个人物能控制的,除了秦书凯不待见我,分管主任伍英也从不拿正眼瞧我一眼,底下的两个副局长都是马屁精,根据领导的眼神见风使舵,我说什么话,他们都不放在心上,眼下我在开发区招商局的地位,也就类似于一个办事员,有时候,甚至连办事员都不如,最起码办事员还没有领导带着偏见的眼光看他,我现在是做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好,所以,这局长的位置,也实在是很难做的。
徐友阳这么掏心掏肺的说出上面一番话后,首先打动了郝竹仁的心,他带着些悲悯的情绪说,徐局长说的话,我能理解,我估着伍英之所以不待见你,主要是因为你把她的招商局长位置,硬生生的给抢了过来,这样的事情,换了谁,都得在心里记恨一阵子,暂时情况下,你也只能先忍着。
金大洲见郝竹仁和徐友阳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自己关心的重点,于是有些没好气的说,你们也是干部,也全局看待问题,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总想着把在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就算是秦书凯不待见你,伍英也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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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搏兽丘
看着守卫队长的样子,很明显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黎南也没有跟对方废话,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弟子腰牌来。
那守卫队长看到黎南真的有神武剑宗的弟子腰牌,也是一愣。
不过随即,这守卫队长的脸上,便又露出了一抹不屑之色。
神武剑宗的弟子腰牌,一共是分为四种的,真传弟子的玉石腰牌,内门弟子的纯金腰牌,外门弟子的纯银腰牌,除此之外,还有新入门的弟子,连外门都算不上的新弟子的纯铜腰牌!
而黎南,因为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年时间,错过了之前变换腰牌的机会,再加上离开神武剑宗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此事,所以,他现在手里拿着的,还是刚刚拜入宗门时的那种最为普通的纯铜腰牌。
这也是整个神武剑宗之中,等级最低的腰牌了。
在宗门之中,腰牌也便是身份的象征。
面对着黎南这种身份等级最低的弟子,这守卫队长自然是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
“草,我还当你有多厉害呢,就他妈区区一个新人弟子而已,说话也敢这么嚣张,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守卫队长毫不客气地骂道。
身后其他的那些守卫,也都是附和着大笑了起来。
刚才他们也是被黎南的口气给吓了一跳,结果现在,黎南就只是一个最低等级的铜牌而已,他们自然就显得十分不屑。
看着这些守卫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黎南也懒得跟他们浪费口舌。
以黎南如今的修为,眼前这些人,根本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腰牌你们已经看过了,我可以进去了吧。”
说话间,黎南便要直接往大厦里走去。
只是,他这边才刚走出一步,那守卫队长却是忽然伸出手来,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老子说让你进去了吗你就进去,你是当老子不存在是吧?!”
守卫队长扬着下巴,一脸傲慢地说道。
这守卫对方刚才本来是打算要好好训斥对方一番的,可黎南却是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茬,这就让这守卫队长,感觉受到了无视,心中十分地不爽!
黎南眉头微皱,冷声说道:“哦,那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
守卫队长冷哼。
“不怎么样,我现在怀疑你这腰牌有伪造的嫌疑,你不是想进去吗,那你就回去找宗门给你开个证明再说吧!”
守卫队长一脸玩味地说道。
此话一出,身后那些守卫也都是跟着嗤笑了起来。
黎南听到他这样一说,嘴角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
“看来,你是故意要为难我了是吗?”
腰牌本来就是个人身份信息的象征,可这个守卫队长却还要让黎南开具身份证明,这不是为难是什么?!
“哼,老子就只是秉公执法而已。不过,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呢,倒也没错!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你又能把老子怎么着?!”
这守卫队长一脸挑衅地看着黎南。
在这守卫队长的眼中,眼前这个家伙,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倚仗的新弟子而已,要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外门都混不上。
所以,这守卫队长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然而,这守卫队长一句话才刚说完。
“啪!”
一声脆响。
黎南却已经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下,那守卫队长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身后那些守卫,也都是一脸的懵逼,只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你……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守卫队长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南。
“是啊,你不是说看我不顺眼吗,我也看你不顺眼,所以就打你了!”
黎南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
守卫队长气得不行。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仅仅拥有铜牌的新弟子,竟然敢如此嚣张!
这时,只听黎南又接着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给我让开,要不然,我保证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这一下,那守卫队长彻底被激怒了。
“我草泥马的,我看你是活腻了!老子今天倒是要看看,谁的下场会更惨!”
说话间,这守卫队长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废话,挥起拳头,直接便朝着黎南的面门打了过来。
“队长,打死他!”
“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身后那些守卫都是叫嚣着。
这位守卫队长虽然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可修为也已经到了神境巅峰,即便是在外门弟子之中,实力也算是不弱的。
在这些守卫看来,他们的队长想要将眼前这个铜牌的新弟子击败,简直是易如反掌!
然而,下一刻。
“嘭!”
一声闷响传来。
不等众人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只见那名守卫队长,已然是直接向后倒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十几米外的墙壁之上!
“卧槽……”
那些守卫顿时全都傻了眼。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新弟子,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那守卫队长此刻被打得浑身骨头几乎散架,站都快要站不起来。
事实上,这还是黎南看在是同门的份儿上,手下留情,要不然,以轮如今的修为,全力之下,这守卫队长哪里还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你……你们他妈的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那守卫队长冲着那些手下恶狠狠地喊道。
只不过,那些守卫却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
毕竟,他们刚才可都是亲眼看到了对方的手段的。
连他们的队长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呢?
更何况,说到底,这件事情完全是他们队长自己在装逼,结果逼没有装成,反倒是被打了,他们这些人在道理上,也不占上风啊!
“你们……”
那守卫队长看到自己的这些手下竟然没人动手,顿时气得不行。
而就在这时。
“管师兄,您能莅临我们白云堂,真乃是我们白云堂莫大的荣幸啊,您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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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情兽
后面出现的这些人,明显是李承锋的手下,没有多少的利用价值,也就没必要大费周章的留下了。
一时之间,打斗声四起。
周围的百姓见状,连忙远远地躲开了,生怕不小心央及到了自己。
战斗没有进行多久,凤尘这一边是有备而来,李承锋这边却是被动迎战,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再加上有凤尘兰青言两大高手坐镇,更加的没有悬念了。
当凤尘的剑落到李承锋的脖子上时,李承锋缓缓地抬起了头:“落到了你手上,我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我没什么话想要对你说!”李承锋的态度很坚决。
“不,我想你会改变主意的!”凤尘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是正人君子,可是对于敌人也不会仁慈。
对于让敌人开口,凤尘有的是办法,就算是李承锋天生的硬骨头,他也有办法慢慢地将这硬骨头给揉碎了。
“哼!”李承锋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来人,带走!”凤尘下令到。
闻言,立刻有人上来将李承锋押了下去。
“你留下来善后,务必不要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我亲自押解李承锋回去!”凤尘冲着兰青言说道。
“你去吧,我办事你放心!”
凤尘押解着李承锋去了一个他秘密关押人的地方,而兰青言则趁着独自善后的时候,将李承锋被抓的消息散步了出去。
凤尘将李承锋押解回去之后,试图和李承锋谈话,可是李承锋一律闭口不言,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打算。
凤尘知道李承锋刚刚被抓,心中有气,这个时候想要问出什么来,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只能先缓一缓了。
李权收到李承锋被抓的消息相当的震惊,立刻找来李尚武来书房密议。
“王爷,这消息可靠吗?”李尚武首先对消息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我们的人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我相信他有分寸,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把握,绝对不会乱说!”李权虽然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安排人手将人劫出来吧!”李尚武提议道。
“此计不可,这个办法我们能想到,凤尘也一定能想到,他一定早就加强了防范,甚至有可能派人盯住了我们的人马,如果我们调动人马,凤尘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那用我们隐藏的人马!”
“不行,那是我们最后的保命筹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凭着
那点人马,想要从凤尘的手中劫人,有些不现实!”李权对此不报太大的希望。
凤家的实力本就雄厚,再加上这里是皇城,对于凤家而言更是如虎添翼。
而且此事他们这边不占理,不敢将事情闹大了,否则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毕竟李承锋现在还是待罪之身,本应该发配在边疆,却出现在了京城,这一点是怎么也糊弄不过去的。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尚武有些着急。
他一直清楚,对于李承峰这个独自,李权虽然恨其不争,但是心中却还是难以割舍的,虽然李承峰之前的所作所为与李权背道而驰,不管是李权还是自己都无法接受,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承峰出事。
所以,在流放的过程中,才会千般安排,让他得以逃脱,没成想,他竟然贼心不死,又跑了回来,还闯下大祸,落在了凤尘的手中。
“此事得换个方式来办,既要救锋儿,还要尽量将理占在我们这一边!”李权思量着。
“王爷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李尚武追问。
“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凤尘那边有兰青言,锋儿暂时不会有危险,可以容我们好好地想办法,你派人去查一下,看锋儿被关押在了哪里,顺便探查一下那里的守卫如何。”
“是,我这就去办!”李尚武领命离开了。
李尚武离开之后,李权敲了敲书房的墙壁,又移动了一下摆在桌案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摆件。
顿时,书房一旁的书架朝旁边移开,一个隐藏的暗门打开了。
李权进入了这个暗门之后,暗门又关上了,书房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暗门的影子。
李权进入暗门之后,通过了一个常常的甬道,进入了一个密室。
密室之中,一个黑衣人早就等候在了那里。
黑衣人一见到李权,立刻跪地行礼:“奴才拜见主子!”
“你可知我今日突然传召你所谓何事?”原来,李权在得知李承锋被抓的消息之后,不
仅通知了李尚武,也通知了他自己的心腹,这个心腹的存在,是李尚武也不知道的。
平日里,李权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个棋子,也是这一次事关李承锋的生死之际,李权这才不得不动用了。
“奴才不知,还请主子明示!”
“不知,你身为公主陛下的暗卫,岂会不知凤尘正在四处寻找我儿的消息!”李权怒道,原来此人是李权安插在李汐的暗卫队伍之中的棋子。
要知道李汐当初组建暗卫的时候,不仅仅挑选这些人的身手,已经可培养的能力,而且还要挑选这些人的身家,能够被选入暗卫队伍中的人,全都是来历清白的。
在这样严格的要求下,想要混入棋子真是难上加难,更别提李汐最初在组建暗卫的时候,完全是秘密进行的,当时,要得到这个消息都相当的不容易。
李权能够得到消息,并且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依旧安插进去了一个棋子,可谓是十分的不容易。
正是因为不容易,李权对于这一枚棋子相当的看重,自从安插了之后,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这枚棋子,也吩咐过如非遇到特殊情况,不需要定期给他汇报情报,因为李汐相当的精明,如果经常用这枚棋子,难保不会暴露。
“奴才的确知道公主正在寻找公子,可是公主并没有找到公子的行踪,所以奴才才没有传消息给主子,还请主子恕罪!”暗卫认为公主陛下和驸马寻找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确实算不上特别紧急地消息,所以并没有上报。
“你难道还没接到消息,我的锋儿被凤尘那臭小子抓了!”李权怒道。
李汐和凤尘同气连枝,既然是凤尘出手抓得李承锋,那么李汐肯定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身为李汐身边的暗卫,居然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实在是无用之极。
“属下确实不知!”黑衣人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这件事情大条了。
虽然黑衣人并不觉得此事是自己的错,可是难保主子盛怒之下拿自己出气。
“我那么辛苦才将你塞进暗卫的队伍,没想到你如此的无用,身为李汐身边最信任的一只队伍,居然连这点消息都收不到,我要你来有何用处!”李权怒急,直接一觉踹在了暗卫的身上。
暗卫不敢反抗,被踹倒在地。
暗卫连忙爬起来,跪地求饶:“请主子饶命!”
暗卫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早就见惯了生死,自然是不怕死的,可是他表面的身份是一个孤儿,其实他是有家人的,而且他的家人全在李权的手里,如果他死了,那么他的家人肯定也活不下去,暗卫这情,其实是为了他在乎的家人所求的。
“既然你想求我饶命,那你给我一个饶了你的理由
!”
“主子,奴才猜测,李汐公主其实也不知道凤尘抓住了公子这件事情!”暗卫想了想,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本是不想说的,以免多说多错,可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何出此言!”果然,李权闻言,神色一震。
“因为今日一早公主还传下命令,命令我们加快速度,寻找公子的消息,务必要尽快找到公子,而且暗卫首领午时刚刚向公主汇报了最新的进展,并且带回来了继续寻找的命令!”
“此话当真!”李权心中一喜。
“奴才之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难道凤尘抓锋儿是瞒着李汐进行的,这不太可能啊,凤尘这臭小子一项看重李汐,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李汐啊!”李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回禀主子,奴才还有一事要说!”
“快说!”
暗卫闻言,将那日在寒露殿中李汐和凤尘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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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强吻
我们是
林云神色平静,心中稍安,可也泛起一丝涟漪,心境略有波动。
没记错的话,剑帝御青峰说过。
瑶光前辈如果五年内,没法晋升突破的话,可能会就此陨落。
因为他的寿元大限将至!
这个世界很残酷,圣者很强,强到让常人仰望,犹如传说中的神祗般拥有无法想象的恐怖手段。
可即便是圣者,也有着寿元的限制。
想要活下去,就得在武道之路上,继续不停的走下去。
可一旦突破,按照御青峰的说法,瑶光前辈将有可能与帝争锋。
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直接晋升为武帝,从此成为神话传说,如九帝一般至今为止都让人吟诵不止。
还有一个意思,没有成帝,可却拥有与帝争锋的实力。
当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一旦突破,瑶光前辈都不会再有寿元之忧,实力也会强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将会问鼎荒古,无人能及。
所以瑶光前辈肯定在闭关,他的时间也必然相当宝贵,林云甚至做好了一段时间见不到这位前辈的心里准备。
没想到入宗仪式结束后,就能立刻见到。
一时间,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还有些许忐忑。
此次剑宗开山大典,层层筛选之后,一共收取了接近七千名弟子。
入宗仪式,比林云想象中的要繁琐许多。
先有绝尘长老讲解剑宗门规,之后是沐浴更衣,每人领取两套剑宗的宗门服饰。
每套宗门服饰,都蕴含简单的阵法,拥有一定的防御程度。
宗门不强求弟子穿戴,日后有了足够的贡献,可以直接兑换媲美圣器的圣衣。
之后又是一整套颇为繁琐的流程,最后众人集结,一起祭拜剑宗先祖。
那是一块耸立在天地间的剑碑,石碑上刻着许多名字,都是剑宗战死的先辈。
礼毕之后,在绝尘长老的带领下,众人在剑碑面前立誓。
“吾辈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使剑宗重回圣地……八千年功名尘土,九万里剑光纵横,皓月长存,剑宗不朽!”
“皓月长存,剑宗不朽!”
新入宗的弟子,在绝尘长老带领下,对剑宗功德碑同时发下立誓,许下庄重的诺言。
林云身处其中,当说出皓月长存剑宗不朽时,体内明显有热血涌动。
曾经,剑宗
就是圣地!
他们是东荒第一剑宗,而不是荒古域第一剑宗。
在旁人看来,荒古域第一剑宗是赞美是称颂,可在剑宗人眼中这是耻辱,无法接受的耻辱。
为有朝一日让剑宗重新成为圣地,三千年来剑宗前辈抛头颅撒热血,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依旧在所不惜。
林云发现,在众人立誓之时,不仅仅是新入宗的弟子。
就连其他执事,长老,甚至六位圣君,都将目光落在了剑宗功德碑上,神情凝重,眸光中光芒闪烁。
这等前所未有的凝聚力,给林云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等到入宗仪式结束后,各峰来人,率领众人进入剑宗内门。
其他人先后离去,很快偌大的剑宗功德碑前,只剩下林云一人还在。
“跟我来。”
绝尘长老朝林云走来,面露笑意。
他在第二关就注意到林云,对林云可是寄予厚望,没想到他是瑶光前辈收的弟子。
如此一来,似乎能理解他为何修炼天水剑法,能有如此强大的天赋。
绝尘长老带着林云,来到了剑宗内门,腹地中腹地。
那里有一座剑意弥漫的圣山,远远望去,圣山像是一条神圣巨龙盘踞在地面之上。笔直的山体,高达万仞,直入云霄,像是一柄耸立在天地间可以劈开日月混沌的神剑,浩瀚磅礴,恢弘大气。
还没有进入其中,林云就感受到了一股铺面而来的剑气,以及……无法想象的星元之气。
林云抬头看去,隐约间发现,这圣山之上似有磅礴剑意,将三十六层天全都给捅破了。
可各种重重灵雾,无法见到星光照耀,他也没法确定。
“前面就是剑宗圣山,只有生死境的长老,才有资格在此修炼。不过真正的剑圣峰,只有圣者才能上去,在其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洞府。”
绝尘长老向林云讲解道:“除此之外,在这圣山的底部,还沉淀着一条从远古时代就存在的灵脉,或者称之为圣脉也不为过。圣脉,可以释放出极为纯净的圣灵之气。这条圣脉所连接的七道主峰,也都有一处圣池,可以释放稀薄的圣气。”
“神丹境的武者在其中修炼,可以一日千里,达到平时修炼的十倍,甚至数十倍。”
林云闻言有些咋舌,这太夸张了吧。
是平时修炼的十倍甚至数十倍?
“你觉得很夸张吗?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各家都有类似的
修炼宝地。甚至有的圣地,还拥有改变时间的修炼神器,在里面修炼一年,外界也许才过了十天……”绝尘长老平静的说道。
九天玄黄七宝玲珑塔!
林云立刻就想到了七宝玲珑塔,这塔最后被剑帝收走了,应该会带回天绝城吧。
绝尘长老看了林云一眼,道:“你现在虽然已经是大神丹之境了,不过修为还是太低了,剑宗各峰有许多早就到了天神丹之境。开辟出两个星辰,甚至三颗星辰的都大有人在。你既入了剑宗,可以趁此机会,将修为好好沉淀提升一番。”
“待会见完瑶光前辈,应该会有神霄峰的弟子接你过去,你以后就是剑宗神霄一脉的弟子了。”
林云道:“剑宗七峰,有强弱之分吗?”
“肯定有的,不过玄霄和碧霄,一个炼器,一个炼丹,基本不会参与比拼。神霄一脉则较为特殊,真正拿来比较的,还是赤霄,金霄,青霄和紫宵四脉,宗门内部若没有竞争,早晚都会衰落。”
绝尘长老对此没有避讳,平静的说道。
“神霄峰如何特殊?”林云继续问道。
“会有人与你说的。”
绝尘长老没有多言,继续朝前走去。
在对方的带领下,林云进入剑宗圣山,最终来到了一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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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二泪
多日来顾西凉一直躲避尧哥,如今尧哥已经恢复很好可以自行走动,外出回来的顾西凉见尧哥在自己房门口便知道有些事情早晚是要面对的,对于冰女的死顾西凉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自己紧逼,冰女也不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凉儿姑娘……冰女她……”顾西凉在心中挣扎很久该如何解释,顾西凉不想说谎,可是如今他的状况……。
“冰女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说待你功成名就便同你坐拥天下。”顾西凉说着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话。
“很远的地方?”很显然尧哥并没有理解这很远的地方是多远。
“是,很远的地方,她怕她会影响你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她选择暂时离开,不想成为你的负担。”顾西凉从怀里拿出冰女留下的玉佩,玉佩顾西凉已经清洗干净。
尧哥默默的接过玉佩,顾西凉清洗的时候看过玉佩上的雕饰,玉佩上是龙凤呈祥的图案,顾西凉能想象得出尧哥送给冰女玉佩时,冰女的心情,尧哥拿着玉佩在手中反复摸着,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凉儿姑娘,这是禹尧欠你的,这块玉佩你拿着。”顾西凉正犹豫要不要接,禹尧一把抓过顾西凉的手,将玉佩放在了顾西凉手中,顾西凉清晰的感觉到了玉佩上温热的潮湿,那是禹尧的寄托和坚定。
“谢谢,希望我这辈子都用不上。”顾西凉小心翼翼将玉佩收进怀里。
顾西凉此话是有一定的原因的,他是一国之王,若是有一天到了有求于他的时候,那得是多大的一件事?事情的局面得多么难控制?
“想必冰女告诉了你我的身份,等我平定内乱,欢迎你来朱国。”禹尧一脸诚恳,顾西凉点了点头,身体恢复了的禹尧不在是一脸死气,虽然脸色还是惨白确是透露着无比的王室风范,无论是言还是行都是有很深的底蕴。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顾西凉想起一早起来的时候章献芝已经离开,想必他的伤已经无大碍,自己也在这耽误了很久了。
“回国定乱。”禹尧的四个字简单明了,顾西凉知道王室内乱一般都不会牵扯太多,也许只要禹尧出现就会夺回王位。
“那祝你顺利。”禹尧点了点头,眼神深邃欲言又止。
禹尧知道顾西凉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定国皇帝,一个是寻国储君人选,而这两个人都对眼前这个女人百依百顺。
“禹尧告辞了。”禹尧行礼眼睛看到顾西凉身后的方向飞出的利箭,禹尧一把拉过顾西凉,顾西凉吓了一跳
,飞来的箭划过顾西凉的手臂伤了顾西凉的手背,接着两只箭又飞了过来,顾西凉的叫声叫来了白旋翼鸟,白旋翼鸟在箭射出来的地方上空盘旋。
四人听到白旋翼鸟的叫声赶来,顾西凉被禹尧护在怀里,白旋翼鸟不停的发出怒吼。
“凉儿……”龙言冰看到了顾西凉受伤的手,一把拉过顾西凉护在怀里,拿出身上顾西凉给自己的手帕给顾西凉包扎上。
“龙七,留活口。”邱云和龙七二人在白旋翼鸟的帮助下活捉了两个杀手。
“谁派你们来的?”龙言冰冰冷的声音让顾西凉有了一丝寒意。
两个杀手互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一定的协议便不在作声,龙言冰抬睦抽过龙七的剑,说实在的顾西凉根本就没有看见剑动,然而对面跪着的两个杀手就倒下了一个,顾西凉惊呼一声,司陌川在顾西凉身后蒙上了顾西凉的眼睛,顾西凉还是听到了尸体倒地的声音。
司陌川蒙上顾西凉眼睛那一瞬间看了一眼龙言冰娴熟的手法,他不仅会武功,而且功夫一定在自己之上。
“谁派你来的?”龙言冰的声音依旧凉入骨髓,顾西凉还在那一瞬间没有回过神。
跪着的杀手有些惊慌,跪立不安,顾西凉听到那杀手咕噜咕噜咽口水的声音,顾西凉拿开司陌川的手,走到龙言冰身后缓缓从龙言冰手中拿过剑,那剑很重,重的顾西凉拿着有些吃力。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想杀我的人太多,我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不过你可有妻儿父母?我这个人不在乎过程,只看结果,你包括他你们家人甚至族人一个也别想活。”顾西凉吃力的拿着剑挑起杀手的头。
杀手随着顾西凉的剑抬起头,顾西凉是为了救眼前这个愚蠢的男人,这是一条人命,顾西凉没有资格生气去埋怨龙言冰,他的激动是因为自己受伤,他看见自己受伤之时眼睛里的猩红,顾西凉看在眼里。
“各为其主,我身后这两位主子你可知道是谁?不知道也没关系……”顾西凉的话还没有说完跪地的人就缓缓开口。
“你会放了我家人么?”顾西凉将剑差在地上。
“也会放了你。”男人眼神中透露着惊讶。
“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是个女的,她手受了伤,她只让我杀了你,这个……”顾西凉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画像,顾西凉看着画中的自己真的是惟妙惟肖。
除了禹尧在场的五个人都知道这个手受伤的女人是谁,顾西凉看着画像出了神,回过神看着杀手。
“走吧!越远越好……改名换姓,不要在回来。”龙七和邱云放开了跪地的男人,男人很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谢……谢谢。”顾西凉没在理会,只是看到龙言冰的身上再次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龙七,笛子。”顾西凉还没有明白是何意,司陌川一步上前。
“姑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可不要胡来。”顾西凉看到递到龙言冰手中的笛子结合起来司陌川的话才恍然大悟。
“鬼迷心窍?本王也是鬼迷心窍。”说着龙言冰就将笛子送到了嘴边,顾西凉感紧上前夺过笛子。
“冰雕你不还说要教我如何引蝶么?快教我嘛!”顾西凉手里拿着笛子拉着龙言冰离开。
禹尧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说龙言冰是定国质子,如今看来并不是像传说中的一样,为何感觉这定国小皇帝似乎很怕龙言冰?
龙言冰暗中给龙七下令杀了那唯一的活口,在龙言冰眼中不忠者终身不忠,没有活着的理由。
“人活一世不易,就算犯了错,也有天在看,我们不该利用自身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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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破界
“加油!老夫看好你,你是可以的!”石中仙在一旁打气加油。
叶谦狐疑的看向他,问道:“老石头,我发现你似乎是在鼓动我进入万宝阁啊,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哪有!”石中仙慌忙否认道:“这万宝阁,的的确确是存放归仙阁整个门派的宝物的。你进去之后,绝对不会后悔!老夫又有什么好骗你的?”
可叶谦却十分的怀疑,因为石中仙似乎在尽力的让叶谦进入万宝阁,虽然他看似一直在拆叶谦的台,可是当叶谦表现好很好,在石碑上打出六百多万斤的力道时,石中仙虽然表面一副很不爽的模样,可是却一直在推动叶谦去进行试炼。
不过,石中仙倒也说的没有错,进入万宝阁是叶谦自己想要的目的。那里面的宝物,是叶谦不想错过的。
他耸了耸肩,不再去想石中仙的事情,转眼专注的盯着那黑袍护卫。
在这段时间,由于叶谦没有上前,黑袍护卫居然也没有主动的攻击。看样子,这个试炼也是有一定规则的,叶谦不主动出手,黑袍护卫也没有紧追不放的连下杀手。
“尽力而为就行了,如果万一不行,放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元潇潇在一旁说道。对于她来说,能否得到宝物并不重要,叶谦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
叶谦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从你认识我的那天起,你看我傻吗,真打不过的话,我肯定跑的比兔子都快!”
元潇潇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但是还是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叶茜看在眼中,忍不住心底微微的发酸。果然啊,元潇潇是最先和叶谦认识的,他们俩的关系,尽管没有到情侣的那种地步,但是显然也不是其他人能够比的。这个其他人,就包括她叶茜。
自从在黑水山脉见识到叶谦可怕的实力和惊人的天赋之后,这个可以在窥道境六重,就参与懂啊窥道境七重的战斗里去的男人,就让叶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哪怕她本身的性格和气质略显的冰冷,可是在叶谦面前,她也丝毫不在意这些,会露出灿烂的笑颜。只不过,相对于元潇潇来说,的确是迟了一步……
作为多宝商号的传人,叶茜的眼界自然不低,之前对她苦苦追求的宋家嫡子宋冰轲,不管是身份还是修为还是天赋还是长相,都算得上是出内拔萃。
那个时候,叶茜虽然对宋冰轲谈不上什么动心,但也是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宋冰轲其实也算可以的了。
然而,当叶谦出现之后,以
前看起来风度翩翩,天资纵横的宋冰轲,实在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不仅实力修为被碾压,做人的品性上也是惨败,而且,最终如果不是宋冰轲很识时务的给叶谦道歉,或许以叶谦的性格,真的会在黑水山脉把宋冰轲给杀掉!
别看叶谦平时笑嘻嘻很不正经的模样,可是,绝对是一个说得出,做的到的男人!
不知不自觉,叶茜对叶谦这个名字读音很相像的男人,已经开始产生兴趣,开始去试图接近,或者已然悄悄动心。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晚了一步。
如果是换成别人,叶茜可能会不怎么在意。可是元潇潇这里,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说,她也不认为自己比元潇潇强……
叶茜微微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看向叶谦的时候,却是心中一紧,因为叶谦在这一刻,再度提刀冲向了黑袍守卫!
战斗是一触即发,叶谦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放弃,哪怕这黑袍护卫是窥道境七重级别的,可是……想一想那万宝阁里的宝物,叶谦就狠不下心来放弃啊!
一咬牙,他就这么冲了上去,而黑袍护卫也没有客气手软,手中的短刀挥舞的好似一片雪亮的光幕,叶谦的攻势完全被抵挡住了。
偶尔抽空一刀斩来,叶谦便手忙脚乱,很是狼狈。
“妈蛋,这不下狠手是完全没法打了!”叶谦再度翻飞出去,好歹是有所准备,没有被砍翻的倒飞出去,而是他自己撤退的。
落地之后,叶谦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声大吼,手中古刀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斩了出去,赫然是空幻九连斩的第一斩!
这一刀下去,效果自然不一样,那黑袍护卫尽管是窥道境七重的实力,可毕竟不是真正的人,他并不能分辨出叶谦这一招有什么神奇在其中,依然还是以之前的招数去抵挡。
“噗!”一声轻响,空幻九连斩发威,当那黑袍护卫接住一刀后,结果这一刀内,居然蕴含了一重叠劲。这是黑袍护卫没有想到的,措手不及之下,这一刀劈砍在了他胸前,刺啦一声,胸前的黑袍被割裂开来。
让叶谦吃惊的是,这黑袍人的衣服下面,并不是血肉,而是一种金属的光泽。
“果然是傀儡么?”叶谦心下暗道,但也是有些欣喜,毕竟空幻九连斩奏效了。
他也不客气,眼看有效,马上就是一招第二斩,朝着黑袍人斩去。但是,窥道境七重的黑袍护卫的可怕之处体现了出来,已经有过一次尝试的空幻九连斩,这一次没有能够起到想要的作用,第一重叠劲,被黑袍挡住
,哪怕是第二重叠劲,黑袍护卫依然是避开了。
并且避开之后,黑袍护卫也是毫不迟疑,手中短刀一闪,顿时一道刀光便出现在了叶谦眼前。这一下,让叶谦非常的震惊,因为空幻九连斩是有一个附加的属性的,那就是可以影响人的精神!
可是,这一点在黑袍会面前,根本就没有体现出来。
“是了,这是傀儡,根本就没有精神力……”叶谦有些无语,空幻九连斩最强大的地方有两点,一个是可以突破空间瞬间抵达对手身前,第二个就是可以稍微影响对手的精神力,别看只是稍微的影响一下,可能仅仅只是让对手瞬间的失神,但这就已经十分的可怕了,更何况,还配合了空幻九连斩瞬间突破空间到达,简直是无往不利。
可惜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卵用,那黑袍护卫,根本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影响。
“这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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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修罗
陨风崖崖底,早在出尔反尔的叶超,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将叶逸一拳击飞之后,原本密切关注两人对决的陆柳芸,便早已拔剑挡在了叶逸的身前。
荒野草原,微风轻拂,青衫飞舞;旭日当空,长剑斜指,气势凛然!
只见人群注视下,陆柳芸长剑出鞘,神色冰冷,一派决心保护叶逸的模样。
执剑而立,清冷的眼帘中,悄然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情,陆柳芸不由微微一叹,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
旋即冰冷的眼神之中,又被坚定的目光所取代。不管如何,叶逸始终帮助她顺利抵达陨风崖,眼下其遭遇危险,她不能继续坐视不理!
糟糕!
长剑紧握之间,陆柳芸很快便见到背信弃义的叶超,居然再次向落败负伤的叶逸,进攻袭来。感受到叶超拳掌之间,散发而出的强大气势,陆柳芸清冷的眼帘之间,一抹凝重悄然浮现。
然而就在她准备挥剑阻拦叶超的时候,在场观战的人群里面,却有两名叶家凝决期弟子同时跳出,两人手中兵刃劈砍之间,顿时便将欲图阻拦叶超的陆柳芸,给径直拦截了下来。
前路受阻,阻拦叶超不成,陆柳芸清寒的眼底之间,一丝愤怒的神情悄然浮现,手中长剑挥舞之间,她便向这两名拦路的叶家凝决期弟子,全力进攻而去!
只可惜,尽管陆柳芸的剑势凌厉无比,但相比那两名叶家凝决期弟子而言,她的实力也仅仅只是强得有限,因此一时半会之间,她根本无法击败对手,前往救援叶逸。
这一次我非要让你颜面尽失不可!
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衣少年,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陆柳芸依然全力保护叶逸的模样,叶超本就怒火难息的瞳孔里面,仿若焰火剧烈喷薄一般。这一次,他要让叶逸,彻底输在他的手中!
眼神冷厉,心中怒火彻底爆发!叶超相距叶逸的距离,终于不足三尺!
然而就在叶超欲图朝叶逸击出一拳的时候,场中一道破风之音骤然响起,响声中,似乎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一般,威力无匹!
感受到音爆声中急剧逼来的凌厉气息,叶超心间胆寒之下,只得放弃进攻,退步闪避了起来。叶超刚刚躲避开来,他便察觉到有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从他的身前蛮横掠过。
破风声中,只见一柄寒芒逼人的精铁斧钺,夹杂着一股强横无边的力量,划破他与叶逸身前的范围,最终将一块从荒野草原里面,显露而出的半丈砂质岩石,击得粉碎!
看到击毁岩石的寒芒斧钺,一想到先前极度危险的场面,叶超本就布满怒火的神情之间,顿时怒不可遏了起来。
转身之间,他便朝迎面走来的锐利男子,厉声喝骂了起来,“叶雄,你什么意思?你莫非是想要多管闲事!“
与此同时,在叶雄出面阻拦叶超的时候,叶云燕飘然也来到了叶逸的身旁,随手扶起叶逸的手臂,并且将他带到一旁安全的位置之后。
温婉娴静的容颜之间,一脸温柔了起来,“族弟,你没事吧?”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阵阵香风,知道逃过一劫之后,叶逸煞白的面庞之上,不由浮现一抹感激的神情,“多谢云燕姐出手搭救,我的伤势并无大碍。”
“你且待在这里,好好调息一番,等可以自由行动之后,你便趁早离开吧。你放心,有我们在这里,不会放任叶超继续伤害你的。”
然而面对叶逸眼中透露而出的感激之情,叶云燕只是用心叮嘱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去。很快,她便站在了叶雄的身旁,与叶雄一起,共同阻拦叶超前进的步伐。
看着叶云燕和叶雄两人的动作,叶逸知道暂时安全之后,便将之前来不及收入储物袋中的青翠玉瓶,从怀中取了出来。
随手从中倒出一枚翠绿的丹药之后,叶逸终于一口吞下,随即功法运转之间,便从近乎枯竭的丹田里面,调出一丝仅存的半缕真气,配合吞服入口的三品丹药复息丹,进行周天运转之间,开始治疗伤势。
“什么意思?”
然而面对叶超饱含怒火的质问,叶雄却是仰天大笑了起来,旋即沉声掷地之间,已是朝叶超一脸斥责了起来,“叶超,我之前见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些长进,原来你依然华为不实,品格如此低劣不堪,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怎么,你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还有理了?居然责骂我多管闲事,你私自打伤了叶逸不说,还对其不依不饶,你莫非还想继续动手,将他置于死地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错,叶超,你私自打伤叶逸在先,而后又对叶逸穷追猛打,你如此背弃诺言,进行这等残害同族的不法行径,早已严重触犯族规,怨不得他人插手其中。”
在叶雄谴责叶超的时候,叶云燕也出声附和了起来。
虽然之前作壁上观,但叶雄和叶云燕两人,只是难以插手叶超与叶逸两人间的利益冲突罢了。此刻形势早已发生恶化,却不容他二人继续置身事外!
要知道,在叶逸接连硬接了叶超两拳之后,叶逸此刻的状况明显已经油尽灯枯,如果他们两人再不出面的话,恐怕无力反抗的叶逸,就会被失去理智的叶超,当场斩杀在这里吧?
开玩笑,虽然他们两人,可以纵容叶超公然掠夺叶逸机缘的无理行为;甚至他们两人,也能对叶超当众打伤叶逸的狂妄行径熟视无睹;但他们两人,却绝对不会对叶超残害同族的不法罪行置之不理!
两人阻拦叶超之间,皆不禁低声一叹,他们倒是没想有到,叶超居然会被愤怒给彻底冲昏头脑。堂堂一介叶家凝决期天才,竟然连叶逸油尽灯枯的状态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他们两人配合默契,分别及时插手阻拦叶超,并且救援叶逸的话,恐怕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叶超,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残害同族的罪恶行径!
到时候,不仅叶超罪无可赦,便是他们两人,都难辞其咎。
两人虽然同时谴责叶超,但相比叶云燕而言,叶雄的心间,却是对叶超更加不屑!在刚刚看清叶超用于打伤叶逸的未完,请翻页)
而去。
“你没事吧?”
在叶雄和叶云燕两人同时离开之后,原本守在一旁的陆柳芸,也率众来到了叶逸的身前,清冷的容颜之间,一丝关心的神情,跃然浮现。
“多谢陆小姐的关心,在下已然无碍。”叶逸答复询问过后,又对后者再次抱拳感谢了起来,“多谢陆小姐在叶逸危机关头,多次出手相救,陆小姐的恩情,叶逸没齿难忘,又朝一日,我定会报答小姐。”
“陨风崖之间,机缘颇多,夜间之时,应该会有红袖粉蝶出没,但愿陆小姐此行,能够得偿所愿。叶逸还有要事,就不耽误陆小姐进发陨风崖了,先告辞了。”
叶逸话音落下,又朝向他打招呼的陆祁叶望等人,一一道别之后,便转身离去,遁入荒野森林之后,终于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消失不见。
“小姐,叶逸现在身负重伤,贸然离去,只怕会遭遇危险,你先前为了救他,既然都公然对抗叶超了,此刻为什么不出面挽留他呢?”
看着叶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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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慕少艾
穿过一段无人的走廊,邵家轩来到了中间的楼梯,登上了三楼。
刚走过最后一阶台阶,两名背着步枪执勤的鬼子哨兵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稍稍迟疑了片刻,邵家轩从衣兜里拿出了听诊器戴在脖子上,然后径直走向了封闭的大楼东侧。
很快,在穿过四名士兵组成的岗哨后,一张横亘在走廊中间的办公桌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我是本院的外科医生邵家轩,是奉佐藤院长的命令前来给308病房的人检查身体的,请帮我通告一下。”
“吆西……请您稍等。”
由于邵家轩说的是日语,因此执勤的军曹态度也很好,直接起身微微一鞠躬离开了岗位。
短短几秒钟后,随着旁边的病房门被再次推开,一身戎装的小泽笑嘻嘻的走了出来。
“邵医生,您要来的事情上面已经跟我说了,请随我来吧。”
“嗨……。”
沉稳的点了点头,邵家轩绕过办公桌,不紧不慢的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308病房的位置,是在这段走廊的最里面。
杜宾被救回来后,就一直被安排在这里居住至今。自从抢救室一别后,邵家轩还从未见过对方。
不多时,在来到病房门前后,小泽用日语跟门口的两名哨兵说了一句。
“邵医生,就是这里了。我想里面的人您应该是认识的,就不用多介绍了吧。”
话闭,小泽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木门,示意邵家轩可以进去了。
闻言没有多说什么,邵家轩只是下意识的弯腰微微一礼,便带上口罩走了进去。
嘭……
下一秒,站在门外的小泽迅速关上了房门。
对于他的这个“意外”举动,邵家轩几乎是本能是愣了一下。
不过,就在他下意识的将手身上白大褂的里侧时,却发现屋里面出了他和病床上的杜宾外,并无其他人……。
见状,邵家轩顿时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是怕外来的细菌进入病房,让本就重伤的杜宾发生不必要的感染。
“奶奶的……看来是我多虑了。”
深吸一口气,望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杜宾,邵家轩隐约的意识到对方应该还处在昏迷中。也就是说,日本人派自己来这里,确实是为他检查身体的。
想到这,情绪渐渐稳定的邵家轩慢慢的走了过去。
来到床头,他看了一眼床上呼
吸稳定绵长的杜宾,目光渐渐的落在了他下半身盖着的被子上。
犹豫了一下,邵家轩弯腰小心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一瞬间,杜宾缠满绷带的残缺下肢,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
下一秒,本着作为医生的天性,邵家轩伸手轻轻在对方的断肢附近摸了摸。
察觉出纱布下的伤口已经全部消肿,邵家轩眉头轻轻一皱。
显然,在他看来对方身体恢复的状况确实很好,甚至远大于自己的预期。
看得出,日本人为了抢救杜宾还是下了些血本的。
伸手将床头的体温和用药登记表拿了起来看了一眼,果然也印证了邵家轩的猜测。
……
“奇怪……难不成他还有别的伤?”
将表格放回原位,邵家轩慢慢的走回到床头,又检查了一下对方受过重伤的胳膊以及上身部位。
最终,越看越疑惑的邵家轩将听诊器抽了起来,拿出听筒放在了对方的心肺位置,认真的听了起来。
冬冬……冬冬……
眯眼估算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次数,邵家轩脸上的疑惑之色也越来越深。
显然,对方的心跳和呼吸虽然微弱,但却绝不是昏迷病人应该有的频率……。
几分钟后,总感觉一切正常的邵家轩索性放下了听诊器,直接按住了对方的上眼皮,打算翻开看看。
刷……
忽然间,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杜宾眼皮的时候,对方却先一步睁开了双眼!
“嗯……?”
惊呼之中,邵家轩的脸色顿时大变。
而就在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之时,原本躺在床上的杜宾竟然猛的伸出唯一完好的左手,一把揪住了邵家轩的手腕。
“信天翁……你竟敢来这里!”
杜宾的话音未落,邵家轩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浓郁的杀气。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接上前一步,伸手紧紧的捏住了杜宾的脖子。
杜宾的意外醒来,在加上对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代号,让邵家轩在惊骇之余,已经彻底动了杀心,甚至不惜拼个鱼死网破。
“咱们……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被邵家轩突然死命的掐住脖子,让杜宾瞬间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而由于他另外一只手已经残废,所以在几下挣扎无果后,索性直接用尽全力嘟囔出了几句话。
不过,面对杜宾临死前的哀嚎,邵家轩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见状,杜宾赶忙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阴……阴阳……计划……。”
闻言全身一震,邵家轩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对方微微一愣,手中的力道也稍稍松了一些。
借着这个机会,好不容易喘上半口气的杜宾赶紧继续说道:
“你们的分区里有内奸,就是……就是他在帮助日本人在执行阴阳计划。”
“那个人……是不是代号樱花……!”
听到这,内心震惊无比的邵家轩也终于忍不住,反问了对方一句。
“不……樱花只是一个小棋子而已……。那个真正的负责计划实施的人,代号叫富士山……。”
“什么……还有一个富士山?!”
这一下,绕是邵家轩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仍然被惊的张大了嘴巴。
“千真万确……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没必要骗你的……。”
……
闻言凝视了对方几秒钟,邵家轩忽然再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告诉我……富士山的真实身份是谁?”
然而,尽管邵家轩已经将杜宾的脸色掐成了酱紫色,但对方似乎是铁了心一般,只是瞪着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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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中皇山顶
“金泰花——”
一道身影,一个回头,一声呼唤,一次别离。
于高高的石阶处,皆述着浓浓的深意。
窗台未关实,晚风吹过,撩起帘子,也掀起了桌上那本淡紫色的崭新笔记本。
一字一句,用心珍藏的笔记,记录的,不仅是名字,还有其主人才知道的故事。
微风化作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刮起,于是翻起第一页,写着两个字——妍泰,紧随其后的七个字:我好想你,怎么办?
字迹过于用力,甚至第二页也印上了淡淡的痕迹。
字如其人,心绪皆在字中,像是笔记本的主人一样,渴望人生的翻转。
重新再来。
当有新的名字,取代了旧的名字时,并不意味着忘记。
可她知道、哪有这么简单,就像“忘”字,上亡下心,是只有死了这条心,才能忘得了。
只是努力控制自己的笔触,希望挣扎,脱离,寻找到另一方净土。
愁丝难解,化作文字,相伴枕眠。
有一种人,最擅长的保护方式,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只刺猬,对方一旦亲近,她会当成警惕。
可是一旦对方的态度变得冰冷疏远,她又会自觉退避三舍,就像渴望被人爱,又害怕被伤害。
床边的手机亮起了微光,一条kakao talk信息于一声清脆的“叮”中,由另一头传到了这一边,不停地闪烁着。
“嗯,嗯”
睡梦中的漂亮女人,紧蹙眉头,紧闭双眼轻声低呢,嘴唇倔强的抿着,睫毛微微颤了颤,在第九声中,缓缓地睁开眼睛。
大梦初醒,眼眸迷惘,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充满了淡淡的忧伤。
金泰妍眨了眨眼睛,等视线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才从被褥中伸出手,寻找那一束亮起的微光。
手越过床边,越过小巧文艺的台灯中,在粉白色围巾边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拿过旁边的手机,却并未直接点开,而是颇为疑惑地轻声“嗯”了一声。
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手机。
“2008
我觉得我会和这些少女堕入爱河
我保证就算我眼瞎了,我也能看见少女们的美丽
我看见我所能看见的
泰古,允儿
你们就是个尤物
视线根本无法从姜混蛋身上离开
我知道你渴望爱,你的微笑是那么
讨打
我知道你渴望被人揍,你的眼神是那么的欠揍”
身处高级公寓,身边的一切都过于安静,于是金泰妍侧耳倾听,能够听到沐浴间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轻声哼唱的声音。
听着改编的歌词,金泰妍眼神格外温柔,脸上却忍不住浮起点点笑意,散去了些许悲伤的感性。
原来是允儿啊——
卸下了心中的防备后,她才侧着娇小的身子,把手机靠近了些,看到上面提示来信者,她眼神中讶异一闪而过,然后手指轻轻划过,解开了密码。
[在吗?!!]
[大发事件!允儿呀,欧尼现在在‘roduce 101’的拍摄地,你完全想象不到,太好玩了!]
[哎一古,真的搞笑啊,人贱自有天收,简直群体而攻之,想象不到——贱人姜被人‘围殴’了,哈哈,他也有今天啊!]
金泰妍一条一条地翻着。
明明是甜美的五官,双眸却黯淡而忧伤,于是给人的感觉,变得抑郁而复杂。
原本提不起精神的她,再看到‘d101’时,瞬间一亮,一晃而过的开朗。
脸上淡淡的笑意愈来愈浓,直到捕捉到了‘贱人姜’三字时,她竟然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姜宝?”
这两字似乎就是佛教的真言,念出了,心气就有了。
金泰妍终究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好奇怪啊我!!
如雾般朦胧难清的眼神恢复了灵动,换了一个更好的姿势,好似允儿唱的那样,回到了那个少女的花季年龄。
她想了想,手指也动了动。
[欧尼,我是泰妍呐,能不能视频连接?]
[啊!kkk,嗯嗯嗯,我就知道你也会这样,太精彩了!没有分享者怎么行?wuli泰妍不说欧尼也想做的!]
金泰妍虽然很想很想,但一向为人着想的她,还是纠结一会,然后眼神担忧,还是发了一段话。
[要不算了?制作组知道的话]
[欧尼是帕布吗?我偷偷不让制作组看到就行了,就算看到了,能拿我怎样?!拜利(快点),接了!]
好似一个喜爱吃软糖的孩子,被人满足了一般。
金泰妍无比开心的笑了。
把允儿的手机轻轻靠放在枕边,手垫在脸颊下,点开了邀请。
同座星空之下,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就这样,
以这种并不浪漫的方式得以相见。
白昼睡不着,夜晚不愿醒,不是金泰妍不想,而是明白日夜颠倒,只是自己想暂时忘掉。
灯光略显模糊,星星点点,打在了阿姆的身上。
如笼罩着一层迷雾,给人一种梦幻的感官享受。
“l don''tke i don''t nt to slee
(我不想醒来,也不想沉睡)
i don''t nt to suffocate idon''t nt to
eathe
(我不想窒息,也不想呼吸)
i don''t nt to drotnt to sk
(我不想沉沦,也不想沉没,)
dee dee dothe bottohe sea
(不断下沉,一点一点沉到海底,)”
半夜朦朦胧胧的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就如自己被扔进了那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海,心里害怕,恐惧,克制自己。
可这一切的强装倔强,都在姜时生的嗓音中,支离破碎。
低沉沙哑的ra,让金泰妍的呼吸渐渐变得压抑,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心悸感。
辗转反侧,难以闭上眼。
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不是因为歌词,而是因为姜时生在歌词流露出的绝望。
“the of the a snothe eak
(山顶上覆盖着层层积雪)
bitch l''he creak the floor cree
(我在地上爬行的时候,地板会吱吱作响)”
cheetah摸着手臂,呆呆地看着阿姆,觉得难以置信。
这个孩子的flow又发生了极端的变化,不再是似是而非的流氓感。
像是失明后的珍惜。
浪子回头的真诚。
仿佛是一个玩弄音乐的顽童,她竟然在说唱韵脚中,感觉到了一股空灵感,油然而生的凉气,从心底最深处涌出。
充满了难以言表的质感,仿佛夜深人静,独处之时,地板“吱呀作响”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teenage need a bitch
(你是乳臭未干的巫女,我不需要女人陪在我的身边,)
i don''t i don''t need a whi
(我不要铁链,也不要皮鞭)
still gettg c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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