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春风》
第1章 第 1 章 “因为我，亲手杀了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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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在我面前下毒，你们也配……
都说初春的夜里寒意料峭，可再冷也冷不过客店里面此刻的氛围，静寂的似乎掉根针都听得见。
店小二挤出一丝笑容，“女侠说笑呢。”
施年捡起花生米往嘴里丢，眼睛没离开过那对惊诧的父女，见他们父女这样，笑出了声，“你们早就知道我身份了吧？老头你别装了，你这漏洞百出的易容术太好笑了。”
“秀儿姐姐，你也别装柔弱不能自理的卖唱女了，你虎口的茧子硌得慌，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呐。”
店小二再次震惊地说不出话。
老人那和蔼慈祥地笑容戛然而止，他冷哼着起身揭开了那面皮，连同那花白的假发丢在了地上，挺直了背脊。
那分明是而立之年的精壮男子模样。
“你们这——”店小二惊得半张着嘴。
施年笑了声，“别怕，是来杀我的。”
那男子抽出二胡里面的短剑，“难怪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你，刺霄，你是真有几分本事，不过落在我们手里，算你倒霉了。”
施年笑了笑，她正要起身，面色陡然一变，嘴角沁出血水，她颤声道：“你们居然在茶杯里面下了毒？”
秀儿此刻早已没了那柔弱的模样，她阴冷笑着，“不止呢，刺霄你没想到吧，那大厨也是我们的人，你吃得那盘鱼肉里面也下了毒，就怕你不死呢，你这样怕是神仙难救咯。”
店小二麻木地看着眼前一切，半晌神思回归，想去扶一扶被毒侵蚀地冷汗直流的施年，没曾想却被那秀儿一掌打得跌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秀儿冷笑着讥讽道：“小二哥真是好心肠啊，不过刺霄你有这样的好心肠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你这些年接任务都是怎么活下来啊，这样的愚蠢天真，真是好笑啊......
“三哥——”
她的后半段嘲讽在见到精壮男子七窍流血后吞了回去。
“在我面前下毒，你们也配？”施年讥笑道。
她在秀儿震惊的目光中，随手擦了擦特意冒出的冷汗，平静地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下去。
“你的毒杀不了我，可你的三哥就未必了。”施年托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瞧着想爬起来杀了她，却又疼得五官扭曲的男子。
秀儿抱着中毒的三哥，尝试着给他解毒，没想到根本毫无作用，他们也算擅长用毒了，竟然毫无办法，她崩溃地失声道：“你怎么会没事！还有你到底给我三哥下了什么毒？”
施年右手手指敲着桌面轻笑道：“你们想用毒杀我，那怎么不去调查清楚，那样也就不会想到用毒这条蠢计了。”
“至于你三哥，下了什么毒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你这一问，可真是为难我啊。”施年起身走了过来。
秀儿像是见了鬼一般，抱着她的三哥后退着！
“啊——”
旁边的男子嚎叫了起来，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抓烂了血肉也不肯停手，有些部位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秀儿又惊又怕都忘了去阻止三哥，眼里都是惊恐。
施年笑得温和从容，“秀儿姐姐，你别怕，你的毒和他不一样的，死相不会这般难看的。”
秀儿恐惧到了极点，她哆嗦地捡起剑就要杀过来，剑锋刚到施年眉心，她腹内一阵绞痛传来，又不得不跪了下来。
“杀不了我，总得要付出代价，慢慢享受吧。”施年冲他们放完话，背着手地走向那店小二。
店小二心里有了惧怕，看她的眼神都畏缩了。
那边的那个男人都已经抓出了白骨还是不停手，旁边堆着他自己挖出的血肉，多看一眼他都要崩溃，那个秀儿更是惨不忍睹，她的肚子涨裂开，小肠顺着血水流了一地。
“小二哥别怕我啊，我只想问你个问题。”施年蹲在他的跟前，还和过去一般，温和地同他说话。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道：“什么......”
施年莞尔一笑，手指一指那边惨叫连连的男女，“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也是想杀我？”
店小二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我我不认识......别杀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施年没了笑意，这店小二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被蒙蔽的，她站起了身，走向自己的桌子，“你给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本想休息一晚，可这些人偏偏不肯答应，看样子只能连夜赶路，明早寻个好地方小憩一会儿了。
她的目光在那长条布包上流连了一会儿，还是重新将它背在了身后，又戴好斗笠，顺手压了压，这才不慌不忙地出了客店。
门口的骏马已经喂养好，看来这店小二是个好人。
好人在这个乱世可不好生存啊。
她牵过骏马，纵身一跃，扬起手里的马鞭扬长而去。
现在乱世动荡，各地割据，梁州在晋国的辖管下，终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折影响，城内熙熙攘攘，繁华如昨。
望云楼沿用旧唐长安的名号，到了这梁州地界，还是受到不少人的追捧，里面的说书人据说还和曾经的无不晓有关系，自个给自个封了个尽知晓的名头。
这集市开了没多时，人大半都往了望云楼去。
“话说那宁星楼楼主观容，那已经是堪堪知天境，这江湖人都知道，到了这地步那都是武道大成者了，谁知道，就在一个雨夜，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拂莲阁。”
尽知晓手里的止语一拍，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
下面的听众嘘声一片。
“这我们都知道了，我还知道，宁星楼的霜寒剑也丢了，咳，还以为你知道多少呢。”
“就是就是，这要是过去的无不晓先生，那肯定知道的多。”
尽知晓二旬多的年纪，他有些尴尬清清嗓子，“别急啊，我就马上就说到关键点了，这里面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情节，你们耐心一些，再说无不晓那是我师祖也没必要比啊！”
下面的听众很快又被吊起胃口，开始安静下来。
“那观楼主之死是和那云鹤都的刺客榜的刺霄有关系，宁星楼的人都通晓了江湖，见到刺霄活捉到宁星楼的尽管提要求！”
宁星楼的江湖地位基本等同于旧唐时期的金浮楼了，现在楼主遇害，江湖同道自然义愤填膺，别说提条件，就算没有，也要找到刺霄。现在有了宁星楼许诺，不少见不得光的江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可以说，江湖上现在最热闹的就是抓刺霄。
“这半月来，不知道出动了多少人，可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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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那样的人，其实过得太苦。……
云鹤都的存在是乱世衍生的结果，乱世征伐，秩序混乱，人命在这样的年岁里比草芥还不如，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客想要在乱世求生存，来钱最快的地方就是云鹤都。
这里每月都会发布价钱不等的任务，只要顺利地完成任务回来交差，就能获得相应的银钱。
前两月，云鹤都挂出了银牌的任务。
银牌的任务一年也难得出现几次，内容还是保密。
尽管是九死一生的地狱难度，但架不住价钱高啊，想去的人还是多，可除了常年来这里接任务等级高的赏金猎人，一般人想去送死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柯却便是负责这银牌任务发布的人。
她十三岁便入了这云鹤都，在探云楼见过太多亡命天涯的江湖人，那种在刀口舔血的人有着天然的野性，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将生死放在心上，除了那个人。
刺霄将命看得很珍贵。
一月前刺霄在她这里领走银牌，她还很惊讶，那样惜命的人，居然愿意接受这样的难度的任务。
谁知道一去至今也没回转来交任务，不过也是，现在她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来云鹤都。
今日的探云楼来的江湖客远远没有往日的热闹，楼内的弟子都闲散地开始吆五喝六摇骰子，想来江湖上大半的人都响应号召，去追杀刺霄了。
她随意地吩咐了几句，先行回了轻烟轩。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地方，幽静不受打扰，人在热闹的地方待久了，总是向往着宁静的去处。
推开半扇门后，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想要转身出去，刀已经贴近了她的脖子。
“一月未见，柯姐姐往哪里去啊？”施年右手捏着咬了大半的果子，左手的短刀闪着寒意抵住了柯却的脖颈。
柯却短暂的慌乱后冷静了下来笑道：“刺霄，交任务是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
施年出手极快喂着柯却吃下了配制的药丸，见到柯却那慌乱震惊的眼神，丢开了果核笑着坐到了桌前，又给自己斟了杯茶水，顺手将手里的短刀也放下了。
柯却想要逼出咽下去的药，干呕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她扶着门框，看向在桌前吃着点心的少女，心里一阵冷寒。
“柯姐姐别害怕啊，过来坐。”施年笑着招招手。
柯却暗自攥紧了手。
她头回见到刺霄，还以为是哪家不谙世事出门历练的女孩，遇事散漫洒脱，笑起来一派纯澈。
直到刺霄那夜提着带血的十几颗人头丢过来，眼眸里透出的寒意将往日里的散漫抖落的一干二净，那种对人命的无所在乎的态度，让人心生疏远。
看似人畜无害纯良的女孩，实则心思幽暗不可窥测。
柯却犹豫了一阵还是坐了过去。
施年喝了口茶笑道：“柯姐姐你这糕点味道还不如望云楼的，下次换个口味，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放心好了，你现在还是死不了的，但是什么时候会毒发，要看柯姐姐了。”
柯却再也忍不住，“你想做什么？”
施年解下背上的霜寒剑丢了过去，“我交任务啊，这把剑差点让我把命都丢在了升州，那些回报怕是不够呢，柯姐姐你说我要是再要点彩头不为过吧？”
柯却没有去拿那把现在已经是众矢之的的剑，“你想要什么彩头？钱还是别的？”
施年笑了，“让你们发布银牌任务的人是谁？”
“刺霄你是知道规矩的，云鹤都是不会透露交易双方信息的，何况是银牌的任务。”柯却一口否决。
施年微微颔首一笑道：“你还有小半个时辰。”
柯却压着怒气，“我的资历是没办法接触银牌任务的委托人的，我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景出遥不是回来了，你现在跑到落鹤堂，也还来得及，你可是他的左膀右臂，景出遥不会看着你死的，柯姐姐，时间不多了哦，我在这里等你消息。”施年笑得从容。
柯却知道刺霄说得出做得到，她深吸一口气还是起身往门口去，走到门口她顿了顿。
“刺霄，你非要查委托人，是想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以这柄剑为证，越过我们，直接求他们的庇护？”她问。
施年伸了伸腰走到柯却的床铺径直睡了下去，听到这话笑了笑，抬眸看向白衣绿裙的柯却，“原来你也不知道银牌的任务内容啊？看样子我给你下毒实在有些过分了，不过下都下了，你就自求多福好啦，快去吧。”
柯却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敢耽误，径直往落鹤堂。
躺在锦缎被褥上，施年感觉身子都陷进去了，实在太舒服了，这些天奔波逃命，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
落鹤堂离这里不远，柯却带着随身的侍从几乎是一刻不停跑到了那里，问过守门的弟子，又马不停蹄去了二楼。
“公子。”柯却推开门后俯身一拜。
在窗前站着的锦绣青衣的青年缓缓转身，他身材颀长清瘦，银纹半面面具遮住了他大半的容貌。
“刺霄给你下毒了？”景出遥落座到了太师椅内。
柯却有些讶然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
景出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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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柯姐姐，我生平不乱杀人……
轻烟轩的寂静被一群持剑弟子闯入而打乱。
紧闭的屋舍被人一脚踹开，走在最前面的是景出遥最看重的属下平宿，他跃跃欲试的神情在门开那瞬间一下碎开。
屋子中没有那个常年盘踞云鹤都榜首的刺霄。
有的只是被绑住丢在床上挣扎求助的沅儿。
“刺霄呢！”平宿拿开堵住沅儿嘴的布团。
沅儿红着眼泣然道：“她趁我不注意，将我打晕后不知去向了，姑娘呢，姑娘有没有事？”
平宿脸色阴沉得很，没去管一直叨叨不休的沅儿，带着人出了轻烟轩，往落鹤堂去了。
探云阁的东楼一向少人来，特别是禁地的藏烟海，几乎是不会有任何的弟子来这里。
施年顺利地接过离刃手里准备焚毁的匣子，手里的短刀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见他茫然又畏惧的眼神，微微抬手，敲向他的后颈，一脚踹出了藏烟海。
“刺霄你要做什么？”柯却又惊又怒。
藏烟海是在暗门深处，这里罗列着无数的情报匣子，由错综复杂的机关相连，想要的时候，扣动机关，情报便从玉蟾嘴里吐落下方的玉盘内。
施年手里不知哪顺来的火把，她笑了笑，“你说呢？景出遥想要拿我，那我只能回个礼了，不知道烧掉这藏烟海，他是何等表情？想想就觉得很好玩。”
柯却被点住几大主要穴道，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住手！”柯却急得脸色通红。
施年摇头笑道：“景出遥要你管理云鹤都，居然不教你武功，也不给你配个高手，是太自信了吗？”
柯却又急又气，谁能在云鹤都放肆啊？
且不说知天境的景出遥，就说他麾下由平宿率领鹤云十三列，也非一般人能抵挡，不是景出遥自信，而是没想到有人这么疯狂，竟然敢在云鹤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柯姐姐，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平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无法无天，你说景出遥是追我要紧，还是救火要紧呢？”施年笑了声，手里的火把一抛，从容地出了藏烟阁。
施年捡起地上的斗笠重新戴好。
“柯姐姐，我生平不乱杀人。”
施年对柯却笑了笑，几个起落，跃上了探云阁东楼的屋檐。
平宿还没赶到落鹤堂，就见到远处的探云阁东楼有了浓烟，那方向似乎是——
藏烟海！
落鹤堂内的景出遥气极而笑，捏碎了手里的信纸。
这是给他两个选择，是要她留下，还是要藏烟海留下，真不愧是常年盘踞猎榜的刺霄啊！
直到景出遥来到藏烟海，柯却终于是明白施年离开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没有中毒。
那些药毫无毒性，是吓她的。
“是属下失职。”柯却跪下请罪。
景出遥久久没有出声，良久道：“你一向管理云鹤都杂务，能在刺霄手里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起来。”
柯却轻咬着唇慢慢地起身。
“要不要属下带着鹤云十三列去追人？”平宿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现在就去抓刺霄。
景出遥冷笑了声，“不用了，想杀她的人多得是，我们只管把消息送出去就是。原以为是蝼蚁，没想到要咬了手，才知道这蝼蚁是有毒的。”
“毁去的让离刃重新补写。”景出遥对柯却道。
柯却这才知道，除了藏烟海这浩瀚如烟的匣子情报，还有离刃这非人的记忆里和容纳量，他就是一部活的藏烟海。
她目光越过重重叠叠的楼阁，不知往哪里去。
刺霄，还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自云鹤都出来后的几日，施年一路没歇息，策马出发往道州的弘道县去，临走前顺走了柯却的一包金叶子，这一路还不至于风餐露宿，靠着易容术日子过得还是滋润的。
梁州到道州一路山高水远的，现在又是群雄逐鹿的时代，想要顺利的通行，也不是那么好。
连着两三天的奔赴，总算到了楚国的地界。
现在的楚国愿意称臣后梁，这里和洛阳朝堂还算融洽，马家在这一带治理的还算不错，大力发展经济，现在的潭州市贸繁华，百姓在这里繁衍生息，也算是一方乐土。
到达潭州已经是午时，施年饿得很，反正手里还有这几日顺手牵羊的银两，便往潭州城最大的酒楼去了。
“这位客官里面请。”跑堂的店小二热情地过来招呼，并将马匹牵走去喂养饲料。
施年抬腿往里面去。
鉴于她最近名头太响亮，她选了雅间落座。
这几天听人骂自己的话都听得腻了，来来回回老几样，自己无聊还跟着骂了几句，被那群江湖愣头青连着夸有正义感。
天底下跟着别人怒骂自己不重样的也就她了。
雅间位置不错，临街而设，闲着没事还能见见这潭州的街景，还没人打扰，实在不要太好。
红烧肉被端上桌时，施年被下方街衢的热闹吸引了。
她不是个喜欢八卦热闹的人，实在是因为主角过分眼熟，那愣头青的模样，她是忘不了。
前两天在郊外茶铺骂她骂的嗓门最亮的人就是他了。
不但骂的嗓门大，而且很有文化，成语一个接一个不重样，对此她表示，能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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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还在百无聊赖的施年一下来……
街衢的热闹深处几个人跑向这里来。
最前面的白衣金纹玉带少年，尤为激动，后面的随从生怕他出了意外，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路上好些人都被撞了开，人群的嘟囔不满在见到那随从腰间的令牌都噤若寒蝉，自觉地避开了去，给他们腾出一条小道来。
“希升——这里这里——”
齐二愣跳起来挥手。
少年很快来到近处，大笑着一把抱住了齐二愣，“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啊，我好去接你啊，逐尘你怎么这幅模样啊？是被人欺负了？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齐二愣不好意思笑笑挠着头道：“初出江湖，不小心被毛贼顺走了银两，哎，这世道，人心不古啊！”
少年怔了会愤愤道：“这些毛贼，要是流窜到楚国，我非要大哥把他们抓起来狠狠的教训关押几天！”
施年本来想走，不经意瞧见候在少年身侧的侍卫腰间的令牌，眼神微变，又望向还在和齐二愣叙旧的富贵家少年。
难道这少年竟然是......
“对了希升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认识的朋友施姑娘，她身世不幸流落江湖，可心肠极好。”齐二愣给少年介绍着。
少年眼睛一亮笑道：“你是逐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遍交侠义江湖人是我平生最大的喜好！说了半天都忘了自报我姓名了，我姓马，马希升！施姑娘要是不忙的话，和逐尘一起去我那里住几天，你们和我说说江湖有趣的事情呗！”
还真是来头不小。
竟然是楚王的次子，还是受宠至极的次子。
施年心念活络起来当即笑着道：“相逢即是有缘，既然马公子盛意邀请，我也就不推辞了！”
马希升笑道：“那就说定了！马围，去驾车过来吧！”
沉默站在后方的青年没有动，半晌在马希升耳畔悄然说着什么，他还没说完，马希升先行不耐烦了起来，“逐尘和我自小认识的，他的朋友也是我马希升的朋友，哪里有危险！我现在说话，你们都可以不听命了？”
马围连忙抱剑垂首，然后转身去驾车了。
马希升歉意笑笑，“施姑娘你别放在心上，马围总是疑神疑鬼，不止是你，我大哥他也不放心，那天家宴上......”
后面的白面老者垂首不语，右手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袖子，马希升受到暗示，闷闷不乐地住了嘴。
好在马围驾着马车很快过来了。
马希升的情绪一下上来了，热情地招呼他们上马车。
沿着潭州平承大街下去直至东街右转开始，楼宇逐渐豪奢华美，主街基本没有普通的百姓，两侧街道还要重甲兵卒在巡视，一般的人是无法接近此地。
能在德凡街随意驾车而行，身份都不一般。
施年坐在马车的一侧，自顾挑选着上好的瓜果往嘴里送，那头齐二愣还在和马希升慷慨激昂地说着这一路的见闻。
“这刺霄这般厉害？”马希升有了好奇。
齐逐尘拍着桌道：“她不过是悟道初天境，真要交起手，我手里的齐家的剑法，未必不能打赢她！”
“这个悟道境又分了其他几重境界吗？”马希升对江湖和武学还是非常热忱的。
齐逐尘坐近了一些，“除了悟道境有详细区分的三重境界，其余的就没有这么划分了。因为识剑境是踏入江湖的人就有的，水平都一样；而知天是极少有人达到的境界，水平都很强。”
无非就是悟道境界中水平参差不齐的太多，又在其中划分出初天境，中天境，后天境三重境界。
齐二愣和她境界其实差不多。
“我虽然也是悟道初天境，可我背的这把剑可来历不凡！”齐二愣骄傲地给马希升说着。
施年瞧了眼他肩头背着的那柄剑，黝黑厚重，更像是未经煅炼出来的重铁，不过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悟道初境，真要是明着交手，怕是现在已经被羁押去了宁星楼问罪了。
“施姑娘你对我的炙炽剑感兴趣？”齐逐尘乐呵呵地将剑取下来放在了小桌上，给他们观看。
马希升惊讶笑道：“你信里面说锻造的剑就是这个？逐尘你莫不是被骗了，这剑像是没有锻炼的生铁啊。”
齐逐尘抱着双臂哼了声，“不识货了吧！这可是雷流玄铁，是我小叔叔给我的生辰礼物，在北辽境空山要来的！这铁配合我的心法剑法是最好不过的！别看它的样子其貌不扬，其实打起来完全力压那些悟道境的高手！”
“不管什么材料总要锻造冶炼，你不会就直接把材料拿过来当作你的剑使了吧。”马希升抱起沉重的炙炽剑左右看看。
齐逐尘咳嗽一声不好意思笑了，“我小叔叔和明山的锻剑大师越前辈认识，他本来想替我锻造来的，是我想自己亲手冶炼属于自己的第一把剑，然后要小叔叔带我去了明山。”
“你学了多久。”施年问他。
齐逐尘呵呵一笑，“半月，没想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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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吓我一跳里面怎么还有人……
道州隶属楚国，离潭州不远。
州府在这几年治下相安无事，山峦林海下的桃源人间，不料半月前州府下的营县流出了闹鬼的传言，一开始州府知州没有放在心上，派遣人前去查明原委，谁知道人一去不回。
知州等待了几日又派遣了一队人去，依然是杳无音讯，接连两次的异常，知州心里也没底了，现在战火频频，死的人太多了，常常有游魂作祟的传闻，现在营县出了这事，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他无奈下，只能往上呈报。
这等异常的情况，楚王自然不敢疏忽，当即派了嫡子马希镇带着人马去营县一探究竟，这一去又是好几日。
马希升早就听过那些传闻，他素来是敬爱这位大哥的，两日多没有消息传来，他心里有些发慌，少年人心性天高地阔的都不惧，当即就带着马围还有几个高手准备去道县，谁知道还没进入道州界内，就被人请了回来。
春雨绵绵无休止，半敞开的窗挤进来丝丝凉风。
施年这几日奔波劳累，骤然睡在这等上好被褥上，反而是有些睡不着，想着白天听到的事情，陷入了沉思。
她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道州那里怕是水深的紧。
想着又将从藏烟海取来的金笺纸仔细看了看。
要说景出遥是真的够谨慎的，这笺纸上就短短几个字。
道州营县近马庄。
没想到费那么大功夫得来的还是只言片语的信息，现在景出遥把消息一放，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要去道州营县，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被人试探出来，要知道江湖上人精可比二愣子多。
现在道州又是这样的情况，要是还有人不顾所有的往里面去，那实在是够引人注目的。
不过幸好在潭州遇到了马希升这座靠山，有楚王次子在，她想要安稳的进去营县那还是很容易的。
心绪起起伏伏几次，她也有些困意了。
梦里的雨夜伴随着雷电声展开。
她在拂莲阁中小心地藏匿着气息身影，熟门熟路地往要去的地方潜去，这地方她踩点过很多次，都可以背下来了。
不过反常的是今夜的弟子少了许多。
她迟疑了会还是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一道闪电劈开了浓稠的夜色，也映亮了屋内的情形。
她险些被盘坐在中央的蓝衣女子吓一跳。
走近一些后发现那人没有丝毫的反应，她胆子大了一些，绕过了那女子，将供奉在高处的那柄剑取来。
潜走前，她在那人跟前停了停。
好奇心果然是容易驱使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她蹲下身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想手腕骤然被扣住，那女子慢慢地抬起头。
苍白的脸颊上毫无血色，眼眸是冷凛地见不到底。
女子手里的剑骤然往她这里刺来。
梦境随着一剑结束。
施年自梦靥里醒来，一头的虚汗。
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她揉了揉眉心，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观楼主，我快到道州了。”
一夜春雨翌日又是好晴天。
她一起来就有人引着去了前堂，那里特意准备好了早点，齐二愣子一见她，乐得挥了挥手。
“你起来这么早？”她伸了伸腰坐下。
齐逐尘咧嘴笑道：“早起练剑啊，我都习惯了。”
早起练剑这种事她是做不到，别说二愣子还是有上进心的，天赋也还可以，说不定日后还真能踏入知天境。
“小王爷你是担心你兄长？”她喝着粥问道。
马希升撑着脑袋丧气道：“一直没消息我心里放不下，父王又下令不许我过去。”
施年放下手里的碗筷，“我能帮你。”
马希升眼眸一亮，“你怎么帮我？”
施年笑了笑，“我会易容术，既然马希升进不去，别人想要进去，知府大人那是不会留意。”
“真的！”马希升激动的不行。
施年笑道：“是啊，其实昨天听你们说完我就想去了，我素来是见不得哪里有不平事，现在营县这样的异常，里面的百姓肯定饱受折磨，我等侠义之辈岂能坐视不理！”
一番话给齐逐尘说的热血上扬，“施姑娘你说的太好了！江湖上要是都像你这样的侠义心肠，哪里还有不平事！算我一个，我也去，一定要让我去！”
“行啊，多个人多份力量。”她喝下肉粥爽快道。
马希升当即拍板，“那我们下午就出发！”
能快她自然愿意快一些。
午饭过后，马希升带着马围还有两个悟道初境的高手前来承平大街的茶馆会合，等待着施年帮忙易容。【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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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施年没想到身份被看穿了。……
酝酿多时的大雨倾斜而下，方圆几里，除了浓得像化开墨水的夜色，再无任何的光景。
施年很不喜欢下雨，雨夜总是让她想到半月前发生的事情，每次一到雨夜她的精神总是绷得很紧，对于任何有端倪的人都会万分防备，完全是到了宁杀错不放过的地步。
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原以为要冲进来动手，谁知道，动手是动手了，是齐二愣和人动手划拳喝酒，吵得她都睡不着了。
“五五六啊哥俩好啊——哈哈哈哈——”
“你小子学的快啊！我喝——”
施年实在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那个姓吴的身边放着的大刀，一看就不是凡品，这一身的内蕴怕是已经到了后天境的边缘。
“小姑娘你盯着我的刀做什么？”吴门瞪着大眼睛望了过来，顺手抄起地上的大刀一摇三晃走了过来。
施年下意识去摸刀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看吴大哥的刀非同一般我也是用刀的就多看了两眼。”
吴门像座小塔矗在她跟前，肩头的大刀迎面砸了下来。
施年惊得都要拔刀一把割喉了。
这距离她保证吴门杀她前肯定会先没命的！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丫头垂涎我的霸龙刀很久了！看吧看吧上手摸摸都成别客气！”吴门纵声大笑。
施年干笑了两声，暗骂有病。
不过碍于面子还是仔细看了看这刀，别说这锻造用的材质是不输给齐二愣的那把大刀的，就这名字取得实在是......
“刀名威武霸气！吴大哥果然是非凡之辈，这刀名晚辈听完心神大震，这江湖上有谁能有吴大哥这气魄。”施年夸叹道。
吴门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她肩头，“说得好，过来喝酒，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我还有齐兄弟一见如故，实在有缘！”
施年揉了揉肩膀坐了过去。
那边的马希升啃着干粮看直了眼。
前面施年还和他说这姓吴的不是好惹的，让他不要和齐逐尘这样的江湖小白为伍，实在是丢人。
“吴大哥是出自哪门哪派啊？”施年试探问道。
吴门浓眉拧在一起叹了口气仰头喝了口酒，“我是个弃徒没有颜面提起师门，你们又是哪家出来的小娃娃？”
“在下江南齐家火滔门齐逐尘，这位是我朋友，她流落江湖无门无派，那位是我兄弟不算江湖人！”齐逐尘酒喝上了头，抢在她前面说了出来。
吴门笑了笑，上下打量着齐逐尘，“原来是烈火惊雷齐延的徒弟，我瞧着你背后背着的那把剑不是凡品啊，你师父看起来对你小子不错啊。”
“那是我爹。”齐逐尘老实道。
施年原本还在默默地啃着吴门烤好的烧鸡，听到这里猛地抬头去看齐二愣，这小子竟然是烈火惊雷齐势的儿子！
现在江湖上知天境以剑称仙的拢共五位。
江南齐家就有两位。
其中的火滔门主齐势就是其中一位，听说近年来大有突破知天境一步入虚空，是不可小觑的高手。
吴门也愣了会才笑道：“小兄弟真是来头不小啊。”
齐逐尘一本正经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总有一天我齐逐尘的名字也会响彻江湖，我也要做我爹那样的剑仙！”
少年意气，不惧前路迢迢。
施年想了想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烧鸡上，她没有什么剑仙的梦，要是这趟顺利，解决了道州的事情，她就隐姓埋名几年，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刚啃完手里的烧鸡，外头雨也歇了。
寂静的夜色里几声古怪刺耳的叫声在这荒郊野外的，显得格外瘆人，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齐逐尘一下站了起来拔出了炽炙剑，神情紧张，“这鬼现在都从营县跑到这里来了啊？”
“不是鬼是人。”施年拍拍手起了身。
吴门也没了笑意扛起大刀神情凝重，“你们待着不要出去，是来找我的，这和你们没关系，不管听到外面什么动静都不要多管闲事，实在情况不妙你们就跑。”
听到是人，齐逐尘一下没了惧意热血上来，“我们喝了吴大哥你的酒肯定不会跑的！施年你说是不是！”
是你大爷！有大病了！
她准备开溜的动作骤然被叫破，堆起笑容慢慢地转身，“是啊，是啊，吴大哥，齐逐尘说的是。”
吴门豪气干云大笑道：“好啊！能有你们这样的少年，我吴门何惧杀一遭！小兄弟还是那句话情况不妙就跑听到没有！”
齐逐尘热血上脑拔剑往门口冲。
“哎——”施年都没拦住。
马希升也心情激动凑过来，“是要动手了？”
施年干笑了声，“小王爷你还是老实待着为好，马围看好你家小王爷，我们还得去道州。”
马围当即和其余两个人拉回了凑热闹的马希升。
施年拔出短刀贴着门缝往外看。
前院里，打得激烈。
其实那怪叫声响起她就猜到了是谁来了。
湘南四鬼，勾魂摄魄。
三男一女，高矮胖瘦齐活了，长得都还磕碜。
正道她或许不清楚，但这些个旁门左道没人比她懂。
这四个歪瓜裂枣是来自黔中道地区的，专门弄一些半死不活的下作手段，总而言之比她还要龌蹉的他们都有，论起实力里面最歪瓜裂枣的已经是悟道后天境，其余的三个悟道中天境。
这四个歪瓜裂枣平日都活跃在黔中道地区嚯嚯人，现在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来到了这里。【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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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那守门的都不是人你问什……
道州现在出了闹鬼的流言，哪怕是大白天，那宽阔的街道也没多少行人，往日都会出来的流动商贩现在也没了踪影。
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客店，过去来住店的人流让掌柜的忙得算盘拨不停，现在闲的都在打苍蝇。
打落十几只苍蝇后，来客了。
来的还不少，有男有女的。
“哎哟几位里面请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的殷勤热情地过来招呼，脸上堆着一贯的市侩笑容。
施年丢下银子，“先弄些酒菜饿了。”
掌柜的一见银子两眼放光立马下去安排了。
施年给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上茶，没喝两口，瞧见一个赛一个的神情低落，她也没心情了。
“行了我们能活着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道。
齐逐尘攥紧了拳硬声道：“这世上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我们活下来了，可吴大哥死了他死了！”
施年不以为意，“没什么比命重要。”
“有！那是生死相托和意气相投！是我爹教我的侠义心肠！而不是事事都想着自己！”齐逐尘寸步不让。
“你知道吴门的身份吗？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他？我知道吴门是个好人，但我不想牵扯到别人的恩怨中去，在江湖上你要是想活得久最要紧的是不要多管闲事！”施年很少发火。
马希升端在手里的茶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想插嘴，施年已经去了后厨，把上头的齐逐尘丢在了这里。
“其实吴大哥死了，施姑娘也很不好受，她昨天带着我们逃跑，一路上没说话，可我知道她独坐时候很难受，逐尘，你昨天腰上的伤也是施姑娘救你留下的。”马希升一口气说完。
齐逐尘摸摸腰上的淤青，疼得他呲牙。
昨天半夜他问起来，施年说是四个歪瓜裂枣踢的。
矮小的厨房烟熏火燎的。
施年啃着黄瓜一眼见到了低着头进来的齐逐尘。
现在一见他这样，就后悔踢那一脚。
不过他要是死了，自己可和齐家又说不清了。
“昨天谢谢你救我，是我说错了，你说得对活下来才可以变强以后保护想保护的人！”齐逐尘真诚的说道。
“哎哎辣子放多了。”施年喊住了要再放辣子的大厨。
大厨嘿嘿笑道：“你不是我们楚国的人吧。”
“还真不是，我北地的。”她道。
大厨转头笑道：“难怪了，不然我们这邻近的地方都吃辣，昨天来的那道长，哎人都不吃清淡的，指明要辣椒多。”
“道士？来这捉鬼？”施年抱着手臂问道。
大厨把锅内的辣子鸡滚了滚倒在了盘子里。
施年瞥了眼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的齐逐尘，“端菜啊，你不吃啊？你知道我救你就行，以后还我一命。”
齐逐尘反应过来乐呵呵地端着辣子鸡走了。
“是啊，那营县闹鬼闹得凶哦，知府老爷这几天都吃不下睡不好的，可没办法啊，去的人都有去无回，前些天潭州派来了人，哎，也是去了就没消息，昨晚那道士我瞧着仙风道骨，指不定有法子驱邪避凶。”大厨是个话唠一个劲唠嗑。
行走江湖这些年，仙风道骨的没见过，坑蒙拐骗的见过不少，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骗子。
在这啃黄瓜功夫，也算了解的差不多了。
“营县有个近马庄你知道吗？”施年问他。
大厨炒菜的手忽然一停，偏头去看她，压低声音问道：“小姑娘你问那地方做什么？那可是个不祥之地。”
施年笑了，“我就喜欢这不祥之地。”
在厨房又聊了两道菜功夫，她左右开弓端着菜来到了前堂，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桌的客人。
看样子都是江湖人，还是某个小门派的子弟。
统一的暗青色短打，衣襟上绣着独有的花纹。
她现在对任何宗门帮派都没好脸色，毕竟那几天追杀中，最恨她就是这些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妄想杀了她一举成名。
“我说齐少侠你一个辣子鸡就应付了？都不会来端菜？”她现在到了道州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完全能撇开这两货，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装模作样维持人设的必要。
齐逐尘不好意思接过两碟菜，坐在了她旁边压低声音道：“他们也是要去营县，你说我们是去救希镇大哥的，他们去做什么？那里又不是好地方。”
还能干什么，守着杀她呗。
还真是穷追不舍。
不过这群人看着陌生啊，不是以前追杀中见过的。
“你个老东西，快点上菜不要耽误我们的事情！”那边瘦高的弟子不耐烦地拍桌催促着掌柜的。
施年最烦的就是这种自诩名门正道，实则虚伪卑劣。
人一烦心手就痒痒。
他们饿久了吃得很快。
那边菜上齐后，他们也准备要走了。
那边却出现了骚乱惊呼。
“二哥你脸上怎么出现了红斑点啊？”
“啊好痒好痒——”
已经走远了的施年会心一笑。
齐逐尘好奇地问道：“施年你笑什么？”
施年笑道：“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你不要老是这么好奇。”
“为什么？”
“会死”
“真的？”
“......你还是去死为好。”
申时，终于是到了营县。
这还是下午，前面的界碑那里处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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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这群玩意竟然是要把她活生……
营县是道州的小县，守城门的往常也不过是三四个，现在城门口却是多了好些，兢兢业业地守着城门。
施年走了过去随手提起一个守门的军卒丢向了齐逐尘，齐逐尘脸色都白了几白，战战兢兢地低头看去。
“别看了是纸扎的军卒，装神弄鬼。”施年掏出手里的火折子，一把火全给它点了。
齐逐尘小心地退到了施年这里，明明高出她大半个脑袋，这会儿却像是大鸟依人，紧挨着她，眼睛还慌乱地左右张望。
施年不耐地把衣袖从他手里抽出，“我说，真有鬼，你最好是拔剑，有鬼斩鬼，有人杀人，找我没用。”
齐逐尘慌乱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我就是没见过，一下吓到了，我说施年，你眼力真好。”
施年难得笑了，“你去棺材铺子睡几年，眼力也好。”
齐逐尘啊了一声，见她走远了，连忙喊上马希升他们跟上。
县城里面荒凉得很，街面的店铺死死地关闭，门上还贴满了黄符，风一吹，那些黄纸符哗哗作响，说不出的阴冷。
施年要去近马庄，也不想带着这几个人，还在想怎么打发了，冷不防眼前跳出了个脸色苍白病痨鬼。
她差点就把手里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病痨鬼小眼珠子一转尖利的嗓门响起，“是你把我的纸人烧掉了？我告诉你你这是触犯了鬼老爷，命不过今晚！”
施年眼皮都没抬，“哦。”
“你要是想活命也不是没办法，我能帮你和鬼老爷聊聊，给你续命续命，你说呢？”病痨鬼追上她。
施年一脸冷漠，杀心渐起。
“怎么续命啊？”齐逐尘脑袋探了过来。
病痨鬼一笑，“先去我铺子里谈谈。”
齐逐尘作势要走，施年忍不住了，“你去干嘛？”
齐逐尘一本正经道：“他不说有办法帮你化灾，不管是不是真的，万一对你有害呢？试一试总是好的，你放心他要是要钱，我有钱，实在要的多，希升还有，走吧。”
施年此时此刻无语达到了巅峰。
“逐尘他对朋友很仗义的，施姑娘一起吧。”马希升招呼咬牙切齿的她，自己先跟着齐逐尘去了。
病痨鬼开的就是个白事铺子，里面堆满了纸扎的各种玩意，一根要死不活的蜡烛往桌上滴着蜡油。
病痨鬼咳作一团在那堆纸扎左右翻翻找找，手里扒拉着一堆黄符坐了下来，市侩笑道：“这些都是我祖上不外传的保命符，那姑娘烧了守门纸人，那鬼压不住都跑到了姑娘身上，现在她身上煞气你看不见，我却是瞧得清楚......”
这等神棍，要放在过去，她早就一脚过去了。
现在还要听他胡扯八扯，施年把手里的蛊玩了又玩，就等着他说完，送他一个大礼。
“要知道那近马庄的怨魂作祟百姓都跑到我这里来买符纸啊，只可惜那怨魂太强，我符纸压不住......”病痨鬼叨叨道。
她一下窜到跟前，“近马庄？”
病痨鬼就怕当事人不同意，不然俩冤大头出不了血，连忙附和说道：“那可不，近马庄那可是不祥之地，大约半月前突然起了大火，那一庄的人都没跑掉，然后就传出闹鬼的消息，你看，我们现在县里面，都被那怨鬼嚯嚯的不成样......”
“那前些天有没有潭州来的人马？”马希升追问他。
病痨鬼想了想道：“有啊，不过估计没了。”
马希升一下站起来神情激动，“你说什么？”
病痨鬼吓了一跳，“知府大人也派了人来，可没用啊，那些官老爷莫名其妙就没了，前几天来了一群军卒，说是潭州来的，可也失去了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马希升一下顿坐了下来神情萎靡。
施年心里也没底了，千里迢迢来到这地方，近马庄还没了，这事情够玄乎的，不管怎样她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现在入夜了，县城的客店也不开门。
他们给了钱给病痨鬼，将就在铺子里睡一晚。
施年反正是没有困意，瞧见睡得死沉的齐逐尘，放心地准备溜出去，他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吧。
一开门，吓了一跳，好家伙，马希升坐在门槛那。
“施姑娘你要出去？”马希升问道。
施年尴尬笑了声，“没有没有，我睡不着透透气。”
马希升托着下巴叹气道：“我也是，你说我大哥真的出事了吗？大哥待我很好，我不想他死。”
“明天起来多去问问，我先回去了。”施年不习惯安抚人，她悄摸着回来，退到了后院。
后院这里堆着纸钱元宝，她寻个好角度，纵身一跳，顺利地攀爬上了屋檐，绕过前堂，从后面踏着屋檐奔向近马庄。
她和他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最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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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她再仔细一看，不禁皱起……
病痨鬼还在做着坐拥万两黄金的美梦，眼见就要抱到金子，被人一喊，金子顷刻化作了泡影。
“我的金子喊什么......什么啊......”
在看清是到出手阔绰的蓝袍窄袖背剑少年后，病痨鬼那想要发火骂人的不堪言论一下咽下去。
齐逐尘急忙道：“你见到昨天和我们一起来的姑娘吗？她有没有和你说去哪里了？我今天一起来就没见到人了！”
病痨鬼想了想又摇摇头肯定道：“我没见过，她都不和你们说，和我说做什么，她可对我没好脸色。”
顿了顿，病痨鬼又道：“我说啊，她肯定是昨天不知天高地厚烧了军卒纸人被恶鬼缠上，我看八成和那些人一样丢了......”
病痨鬼没想到这个一直单纯憨直的少年，眼里迸出的怒气这样的吓人，他识相的闭了嘴。
“你个乌鸦嘴！施年她是悟道初境怎么会有事！施年说得对！就不该信你个神棍！要不是昨天夜宿在你这里，我想施年根本就不会出事，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齐逐尘越说越激动，右手已经准备拔剑了。
病痨鬼见到那厚重的黑铁剑都吓坏了。
“逐尘你做什么！”马希升及时赶来了。
齐逐尘哼了哼，坐下来不发一言。
马希升也是一脸懊恼，来这里没找到他大哥，反而丢了施年，两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模样。
“什么声音？”齐逐尘抬头茫然问。
病痨鬼小心说道：“是丧乐。”
马希升推开前面的窗户，在雾气下隐隐见到是有一队送葬的队伍，漫天洒下的纸钱铺满了街道，招魂幡在空气中飘飘荡荡，像极了游魂追随。
病痨鬼咳嗽着要过来关窗户，“别看了，不是好事，听说前几次莫名失踪都有送葬的队伍出现，这是不祥的征兆。”
齐逐尘和马希升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走——”
马围见到马希升要出门，连忙放下手里的热面，喊上其余两个悟道初境的随从，一起护着马希升走出了这间白事铺子。
丧葬队伍走得缓慢。
他们五个悄然地跟随在后面。
“都要出城了？这是去哪里？”马希升小声地问道。
齐逐尘哪里晓得。
不过既然失踪和丧葬有关系，那就追上去瞧瞧。
一出城，那雾气越来越浓，半米内都快见不到人影了，耳边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哀怨凄然的哭声。
没想到那丧葬队伍就这样消失在他跟前了。
“希升我们——”
齐逐尘一惊。
原本紧紧跟着他的马希升四人不见了！
他想也没想拔出了肩头的炙炽剑，“别装了！出来！有本事就和我比一比，躲在暗地里算什么——”
一剑劈下，烈焰轰然掠开雾气。
他见到了雾气后的景象，手都有些抖了。
那是丧葬队伍里面的几个人，披麻戴孝地站在前面，手里还拿着招魂幡，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都快到跟前了。
他见到那些人都没有眼珠子！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惊悚的一幕。
他想要后退，右肩突然一沉，身后一只手搭了上来。
齐逐尘觉着他要窒息了。
唢呐声吹着最让人悲戚的曲子，回荡在寂静的山岭，哭坟的人哀哀戚戚，买路钱洒了一路又一路。
“落棺呐——”
抬棺的人将棺木慢慢地落在指定的地方。
送葬的人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哭声，木然地围在棺木前，听从着青石台上的人的指挥，盘膝落座，开始诵念着咒语。
“送棺呐——”
那些人俯身一拜又起身，开始准备抬棺。
“送你大爷——”
棺木的棺盖被大力掀开，施年踏着棺盖而落。
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又抻了抻腰。
“你们这棺材板实在不好睡。”施年点评道。
她的突然出现，不止是送葬的人惊慌，那青石台上站着的黑色斗篷中年男人也有些惊讶。
施年笑了笑，“你好奇我怎么会没事？毕竟棺木里面是放了毒蛇的，还把棺木都钉死了，正常来说，我现在该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等着你们把我推进下面这个坑洞的。”
黑色斗篷男人沉声笑道：“能孤身来近马庄夜探的，果然是有些本事，不过也就一些，悟道初境，不堪一击。”
施年哦了一声，又转头去看那些诵年的送葬人。
果不其然在里面见到了惊慌的老婆婆。
她笑了声抱着手臂道：“我说你们这都不给你好好教教吗？你那装疯卖傻手段我十三岁就不用了，不过要不是跟着你，我也不能来这里啊，老婆子，以后去进修再来骗人。”
黑色斗篷男人颇感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现在什么情况，你们埋伏在近马庄做什么？和近马庄的火海灭门有什么关系？”施年追问道。
黑色斗篷男人笑了，“一个快死的人问这么些做什么？你还是说说你有什么遗言为好。”
施年也不慌笑道：“我很惜命的，我能孤身跟你们一路，自然是有本钱，我早知道我武功不行，都是悟道境，一个初天境和中天境是很大的鸿沟，但不代表我没办法。”
黑衣人也笑了，“是什么......”【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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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手里的短匕还没来得及拔……
堂口开凿的空间很大，足以容纳几千人。
煌煌灯火下，站在第十把交椅后的人，她有些眼熟。
“范老弟，你这个弟子是怎么了？”
发问的人是坐在首把交椅的独眼老头。
第十把交椅上坐着的是个肃冷的青年，他手掌一拍在扶手椅上，沉声道：“几个没用的废物遭人算计了。”
“肯定是那一桌的人干的，敢暗算老子，要是下回见了他们，非要扒了他们的皮不可！”脸红肿的像个馒头的青衣弟子咬牙切齿地说着，一瞧见坐着的青年人登时慌忙闭嘴了。
青年人哼了声，“劈琅门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废物，还是跟在阮平渡那里养出了这样没用的性子！”
“范老弟，阮平渡都死了提他做什么，现在劈琅门都是你说了算，日后好好规训就是。”独眼老头笑道。
范冲肃冷的神色缓了缓道：“葛老，听说昨夜有人闯了近马庄，人是被你们抓了？”
葛丹笑了笑捋捋花白的胡须，“五弟亲自去办的，估摸着这会儿已经丢下蛇坑去喂养了吞蟒。”
“还真有人追查到了这里？还好你我出手的快。”范冲舒了口气，紧绷的后背也松弛了下来。
葛丹笑意一淡，“可惜跑了几个。”
“什么？”范冲脸色一变。
葛丹笑道：“不必惊慌，已经抓了一个回来，你我好好审问便是，说来人应该是快到了才是。”
说话间，东侧入口那里走来了人。
施年呼吸一滞。
好家伙，今晚还真是收获不小。
来的竟然是湘南四鬼。
“矮老四你这只眼怎么回事？”葛丹诧异道。
矮老四捂着缠着白纱的右眼咬碎了牙，“是个臭丫头下得手！那死丫头别让我撞见，不然我非要亲手挖掉她的眼珠子！”
“这位前辈，敢问你说的丫头是不是个背着布包穿红黑短打的姑娘？”红肿馒头激动地走了过来。
矮老四疑惑地道：“难道你也是......”
红肿馒头都要哭了咬牙道：“果然是她！”
一墙之隔的施年在心里啧了一声。
没想到一晚上遇到了两个不对付的，还都要找她麻烦。
还一个赛一个手段毒辣。
那边两个备受摧残的人还没来得及抱团取暖，就被各自的老大喊了回去，两个主事人眼里都是嫌弃。
葛丹出来打圆场，“几位受累了，那个人抓到了没？”
铁杖大是这几个人的老大，听了这话，一脚将后面拖着的人踢了过来，“人是找到了，只是我兄弟眼珠子都赔了一只，葛老你先前答应的怕是不够了。”
葛丹笑了笑，“那几位还想要什么？”
“你们青木宗不是豢养了一只白玉蟾，我二妹也是炼毒高手，不如把那只白玉蟾给了她如何？”铁杖大说道。
葛丹眼里的笑容一下淡了。
这变化铁杖大也尽收眼底，他握住了手里的铁杖，眸子一沉，“怎么？不愿意？那这交易我看也不必了。”
葛丹堆起假笑道：“哪儿的话，不就是一只白玉蟾，给了毒二娘就是，你们兄弟这番受累应该的。”
铁杖大笑了声，“葛老果然是明事理的，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兄妹就不参与了，其实话说回来，范冲你也得谢谢我，不过既然葛老给了白玉蟾，我也不稀罕了，就当是送个礼。”
范冲一直没出声这会儿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是谁带着这几个漏网之鱼跑的？是你劈琅门的大师兄啊，不过没关系，我兄弟已经替你除掉了，范冲你这门主的位置可是高枕无忧，你说该不该谢我？”铁杖大摸了把大胡子笑道。
范冲有些恍惚，“真的？”
“还有假？我就是在那里被刺瞎了眼！”矮老四愤愤道。
墙后的施年沉默了。
原来吴门就是吴千。
吴门，无门。
吴千被赶出师门后必然是很痛苦的吧。
她是听过这劈琅帮的，他们的门主阮平渡差一步就是知天境，在营县的名声斐然，是大众眼里侠胆义胆的名门正派。
没想到现任的门主却是这么个货色，和见不得光的都勾连在了一起，也不知那位门主九泉下作何感想。
范冲又问道：“吴师兄的尸体呢？”
湘南四鬼里面最像鬼的鬼老三笑出了声，“你要尸体做什么？给他风光大葬？当初可是你联合你们劈琅门的人把吴千赶出了师门，还给人泼了个背师弃徒的名头，怎么还要做个戏给你们劈琅门的人看，放心我已经——”
“我再问一遍尸体呢？”范冲咬牙道。
铁杖大脸色一冷，“范冲把你手里的剑放下来！”
“我劈琅门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说话！”范冲厉声道。
鬼老三有些慌了赔笑道：“别冲动，范老弟，你出去后，往右走就见到了，我们都是合作关系，何必呢。”
范冲放下剑带着那几个劈琅门弟子匆匆走了。
“什么玩意，又当又立。”鬼老三呸了声。
葛丹微微皱眉有些不满这鬼老三的态度，“我和吴千立场不同，却也敬佩他的侠义，他入门最早，对待门内的师弟们都是极为照顾，声望极高，要不是如此，我们也不可能想办法赶他出去，范冲也一直没想过要他师兄的命。”
“哼，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兄妹几人不对了？不折磨杀了他，那这个人下落可找不到，我们也带不回，他和我们合作那天就知道了结果。”二娘嫌弃地说道。
葛丹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他蹲下身来，检查带回来的这个人的伤势，看来湘南四鬼的事情还是办得不错，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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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小道士，我想以你的本事……
在这九死一生的蜂窝岔路口见到齐逐尘，施年比见了鬼还要吃惊慌乱，脑子里极速地掠过这一路相见的种种。
难不成他早就察觉她的身份一路上一直装傻充愣，她昨晚一出去，他就跟来了？想着手慢慢地摸向腰间的短刀，眼眸也由最初一见的惊慌转为了冷凛。
好在岔路口光线暗，齐逐尘完全没发现她的异常，强按着激动心情，压低了嗓门和她说着话，“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施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张道长说这里也许有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真的在！你要查闹鬼的事情怎么不喊上我？”
不是？哪里又来了个张道长？
不过看情况，齐逐尘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傻，不是装的。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哪个张道长，前面的堂口有了响动，短暂的动乱后又恢复了平静。
“张道长不愧是悟道后天境，我想他该是救出了那个人，哎，来了，我去接应他。”齐逐尘跑了出去。
她一头雾水的贴着石壁小心地张望。
没多时，齐逐尘已经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被葛丹抓回来的近马庄的人。
再往后看，齐逐尘后面还站着个人。
那人青色长袍，清瘦高挑的个子，头上戴着白玉莲花冠，冠上竖插子午簪，右手提着一柄长剑，这模样是道士的打扮没错。
“你哪里认识的神......那个道长啊？”她问道。
齐逐尘还没开口，后面的道长笑着说话了，“施姑娘，我拜师乱穹山，是有正经宗门传承的。”
她一向对道士都没好感，这不脱口就来。
不过居然是乱穹山的道长，那确实可信度高。
天下道门最负盛名的必然是有乱穹山。
开山立宗已百年之久。
“我和希升出来找你，跟踪到送葬的队伍，差点被那群装神弄鬼的人胡弄，幸好张道长及时出手，我们一起杀了出来，嘿嘿，没想到那些人除了装神弄鬼其实不堪一击，我们盘问后就来到了这里，能见到你太好了！”齐逐尘背着人边走边说着。
施年有些不自在看了眼闷头赶来的少年，他虽然傻一点，心底还是好的，是真的那她当朋友了。
“那马希升呢？”她问道。
齐逐尘失落道：“我和他追到一片林子里，失去了联系，之前盘问的那些人也说不知道将希升掳到哪里去了，我想着会不会掳到了青木宗这里，可一路过来也没见到人。”
“崖上不是有个人在等着，问问就知道了。”张道长道。
齐逐尘心情缓和了一些，“对啊我都忘记了崖上那个黑斗篷的人，他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见到我们过来他原本想动手的，张道长过去就是一剑，他措手不及就被放倒了！”
“道长道长的叫怪不顺口的，叫我张亦怀便是了。”张亦怀轻声笑着道：“那人的武道境和我一般，要不是被人下蛊了，我们俩联手怕也难以留住他。”
他说着不经意地往施年这里一瞧。
施年别过脸去。
没想到那个倒霉催的遇到了他们，不过也不错，兴许能从他嘴里问到不少有关的消息，就是这两个人不好支开。
“刺霄还会下蛊啊？”齐逐尘大声道。
她一个激灵，怎么说到她了！
张亦怀笑道：“何止，能成为云鹤都的猎手榜首人物，会的自然多些，除了下蛊，也许还会易容，施姑娘你说呢？”
来者不善，句句带锋芒。
这个乱穹山的道长果然不是好惹的。
“是吧我不清楚。”她胡乱应付道。
齐逐尘惊讶道：“她要是会易容，那不是很容易瞒天过海，难怪这么久还抓不到她！”
“说不定，就在你我身旁。”张亦怀温和道。
她简直忍不住了！
张亦怀这阴阳怪气的夹枪带棒，很明显是针对她！
怕是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
已经快到出口了！
要是顺利，她也不要这近马庄的人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守株待兔还是有用的。”
黑暗中，一人提剑走出。
施年一眼认出那就是在堂口要尸体的范冲。
他的武道境界是中天境。
他身后来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一般身手。
张亦怀走到她身旁轻笑道：“施姑娘，想出去，可别留后手，不然你我可要命丧在这里了。”
“道长，你这话......”
她还没说完，怀里被推了个半死不活的人，齐逐尘已经挥着他的重剑冲了过去。
齐逐尘的剑法霸道刚烈，剑锋燃起炽烈的火焰。
一剑又一剑，将逼仄幽暗的空间带出熠熠火光。
岩壁已经被重剑砍了好几处，掉落的碎石满地都是。
她将半死不活的人重新背上，手里握住短刀，提步一跃来到了齐逐尘的身侧，和他配合起来对付那些人。
她现在背着人，短刀根本没办法发挥多大的作用，要是用蛊......她想着还是作罢了。
那位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张道长，怕是就等着她出手。
范冲一直没拔剑，这会儿见到他们都要冲出去，终于是出剑阻拦住了要跑的施年。
他的剑法一出，满室一颤。
剑光掠出，直压齐逐尘的烈焰。
“去——”长剑剑光破出。
施年急忙往前把齐逐尘往后拉，她肩头避之不及，剑气穿肩一过，鲜血入注，剑气凝滞在伤口那里，时不时折磨一下，疼得她直吸冷气，单膝跪了下来。【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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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想替人要个真相。”……
入夜后，下起了大雨。
山洞中，燃起的篝火拉扯着几道身影来回摇曳。
“我都说了很多次，是张道长舍命要我们跑的，这等济世为怀舍己为人的好品德，我怎么能辜负呢，你放心他会来找我们的，现在你不要烦我，我要逼供了，你要是不想见到马希升的尸体，就给我滚远点。”施年极度不耐烦轰走了齐逐尘。
齐逐尘像蔫了的茄子，失落地坐到洞口的篝火边，抱住了那把重剑，闷闷不乐地往火堆里添加柴禾。
施年没有了叨叨不休的声音，开始专心对付被五花大绑还点住了几处大穴的黑衣人。
她慢条斯理地自随身的小布包中挑选出好些个小巧玲珑的瓶瓶罐罐。
“要杀便杀。”黑衣人冷漠道。
施年眉头一挑邪气笑道：“我不喜欢直接杀人没意思，我喜欢折磨人，看着别人在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好玩，上一个在我手里挣扎过一炷香的还是上一次。”
黑衣人冷漠地合上眼。
“长夜漫漫，我们慢慢玩。”
“现在第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杀近马庄的人？”
施年问完，黑衣人毫无动静。
她表示很理解这种心情，然后撬开了他的嘴，将一只通体赤红的蛊虫给他喂了下去。
“这蛊虫呢，很不好控，一炷香后，我就是想救你也救不了，这蛊虫得在你肚子里孵化十几只蛊虫才肯破肚而出的。”施年抱着手臂挑着下巴笑着道。
黑衣人脸色开始苍白，死死地咬牙不肯出声。
没多时，他已经痛得趴在地上来回滚动。
“不着急，它会有半个时辰的休息，等会我再给你试试别的，你放心还有十几种，总有一种适合你。”施年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洞口拨弄篝火的齐逐尘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叫，提剑就要往里面冲，走到一半被施年骂了回来。
“灭口......”黑衣人痛得颤声道。
施年哦了一声又问道：“说明白一些。”
她打了个响指，黑衣人终于是缓过劲来了。
黑衣人像是游魂一般道：“半月多前，近马庄的人去了趟金陵，他们去做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回来后不愿再效命平栩司，平栩司于是派我们前来灭口。”
“平栩司是什么？”她问道。
黑衣人有气无力道：“平栩司麾下吸纳了很多个不入流的宗门，我们也是其中一员，但具体的交接事宜，我无权过问。青木宗上下也就大哥知道，你再折磨我也没用。”
施年点了点头坐到了对面的青石上，“你们杀了人就行了，又在这里制造闹鬼的事情做什么？”
“那条巨蟒你见到了？那条黑蟒生性暴戾嗜杀，要是养成了，足以抵抗知天境以下的高手，饲养过程需要大量的人祭。”黑衣人毫不避讳地讲了出来。
施年厌恶地啧声道：“要说你们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你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惊动了楚王，你们效命的平栩司不管？就任由你们瞎搞？”
“平栩司默许的，但里面的曲折我还是不晓得。平栩司势力不可估量，他们行事谨慎，除了各宗门的主事人，基本无从得知具体的事情，可能也是怕今天这场面。”黑衣人黯然道。
他已经将知道都说出来了，哪怕是没有涉及到关键的，青木宗怕是也不会容他了。
施年很满意他的回答，“很好，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黑衣人惊讶道。
施年笑道：“是啊，前面是延伸。”
黑衣人差点吐血。
施年问道：“你们除了山洞还有哪里有你们的人？”
黑衣人不开口。
“时间到了，来来来，还有一只，张嘴。”施年笑得纯良，手里提溜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花蜘蛛凑近。
黑衣人脸都白了咬牙道：“云离山。”
施年把玩着花蜘蛛，“前面失踪的人都死了？”
黑衣人垂着脑袋丧气道：“是。”
施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劈琅门吴千为什么要救近马庄的人？还要保护他？”
“他查到了害死他师父的线索，又见到我们青木宗和近马庄的关系，因此千辛万苦带着那个活口出来，是想要逼问出结果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我们自然不能让他逼问下去，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黑衣人说到后面因着疼痛又停了下来。
施年想到那个黑夜里有过一叙的汉子，那样的人，当真是担得起一个侠的名号。
她该问的都问了，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黑衣人不甘地叫住了她。
“你想活，去问问蛇坑那些冤魂肯不肯。”
“这世道人命再草芥，也不该受这无妄之灾。”
施年头也没回的离开。
齐逐尘还在烤红薯，一见到施年出来了，连忙站起来，“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施年接过他递来的水袋，“云离山。”
“那个人醒了没有？”她问道。
齐逐尘摇头道：“伤得很重，还没醒。”
“啊————”
痛苦哀嚎声冲破山洞最后归于寂静。
齐逐尘微张着嘴，“是他死了？”
施年走到那近马庄的弟子旁边，仔细地替他看了看，他的伤确实很重，吃了她的药不发烧了，命是保住了。
齐逐尘见这里没他事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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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施姑娘，我罪不至死啊。……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是放晴了。
施年想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也没必要再待下去，趁着齐二愣还没回来，她还是走为上计。
她抓起短刀重新挂在腰上，从容地往洞外走去。
“施年，施年你去哪里？”熟悉的叫喊声传来。
她很不情愿地转过身，待见到齐逐尘身后的人，眼里都是惊讶，不过她反应很快，立马换上了激动的神情，“张道长你这是脱险了？齐逐尘我就说，道长是惊道后天境，肯定没事。”
张亦怀现在很是狼狈，白玉莲花冠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青衣道袍上涂抹着干涸了血迹，饶是这样，也还是自带出尘的气质，主要还是归功他那副好相貌。
“施姑娘，你这是往哪里去啊？”张亦怀问她。
施年知道，别看张亦怀现在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怕是早就恨不得拔剑了，要真的动手，她可打不过的。
她笑着道：“我准备出去找齐逐尘。
“我出去摘果子了，昨晚我们就没吃东西，本来还想捕猎的，那兔子太狡猾了，然后就碰见了亦怀！喏，你要不要拿一些去吃，给那个昏迷的人也喂一些吧。”齐逐尘热情地招呼着她。
施年接过果子随口道：“那个人没熬过去死了。”
齐逐尘呆了会，“可昨晚他没发热了。”
“他伤的那样重，不发热也有别的症状，行了，你和他很熟吗？这么关心他！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去云离山的好。”施年说着就要往前走去，没想到被张亦怀拦下了。
张亦怀笑得很友善，“施姑娘，你和我进去瞧瞧，我素来通晓医术，说不准能救活呢？毕竟一条人命。”
“是啊，施年，亦怀他说的对，我去给你们再摘些果子，吃饱了我们再去云离山。”齐逐尘热呵呵地跑远了。
张亦怀笑道：“施姑娘，你这般紧张做什么？难不成里面的人不是病死的？”
“小道士，你明知故问。”施年冷声地笑着。
张亦怀笑了笑走近了一些，“那施姑娘，和我去一趟宁星楼？不管是不是你亲手杀了观楼主，总要有个说法。”
“我要是不愿意呢？”施年也笑了，眼里淬着冰。
张亦怀叹了口气笑道：“那只能得罪了，你的蛊毒双绝，可于我怕是无用，没了蛊毒加持，你的武道境界，你以为能和我问上一剑？施姑娘，你说呢？”
施年慢慢地放下了短刀。
悟道后天境一剑之下，她无从抵挡。
这般年纪就是悟道后天境，是足以自信的。
“施姑娘，你的武道境界是杀不了观楼主的，要是你愿意说明原委，我和宁星楼有交情，愿意保你一命。”张亦怀走过去一些，没有了那琢磨不透的笑容，言语不似有假。
她笑了，“你为什么保我一命？”
张亦怀也笑了，“我心善。”
齐逐尘满头大汗地抱着一兜子果子跑回来，原地的两人竟然不见了，他连忙跑进山洞。
可山洞除了已经没了气的近马庄弟子，空无一人
不是，他就跑去摘了个果子，两人就失踪了？
他急得又是一头的汗水。
最后一拍掌，他们绝对先去了云离山。
云离山在营县的东南，是一座秀美的山峦，往常都有百姓来游玩踏青，自从闹了鬼，来云离山的人寥寥无几。
沿路热闹的茶铺现在就只有一家还在苦苦支撑。
“先去喝一碗茶，我渴了，最好再吃一些饭菜，我现在饿的头晕眼花的。”施年说完打了下响指。
张亦怀想要站在原地，可强烈的念头却催促着他不由自主地跟在施年的后面，亦步亦趋的去了茶铺。
施年见到张亦怀那沉默的嘴脸，大为快意，“小道士，我给你种下的是蝶音蛊，无毒的，你那样自信，要是有毒的蛊，肯定察觉的很快，拔剑杀了我，可这是无毒的。”
“这蝶音蛊你可以这么理解，就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要是往西就会抓心扰肝似的折磨你。”
“小道士，这蝶音蛊我养了很多年，原来是想有大用处的，没想到给你了，真是浪费。”
施年心情很好，一口气说了很多。
张亦怀喝了口茶，竟然是冷的，他放下来。
想要去吃菜，施年给他丢过来一盘馒头咸菜。
她自己在那里大快朵颐。
“施姑娘，我的钱，总不至于这般对我吧。”
张亦怀放下了筷子笑着问道。
施年夹了块红烧肉含糊不清道：“要是换作过去半月，你这样纠缠不休，别说上桌了，这会儿都要给你上坟了，我说你最好别挑食，快点吃，我等会还有事要办。”
张亦怀拿起馒头夹着咸菜慢条斯理地吃着，“施姑娘是想去找那几个近马庄的弟子？你亲手杀了那个垂危的弟子，可见你是恨他们的，那你和他们不是一路的，相反还有仇。”
“是利益冲突？瞧着不像；是内部矛盾？你素来独来独往，也瞧着不是。他们的目标是观楼主，这霜寒剑虽好，可也不是世间不可得，他们要这剑没必要，我想这剑是你要的。”
“那这就很好理解了，你要剑，他们要观楼主的命，你们的目的是不同的，那自然谈不上合作，你又这么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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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施年被这一嗓子吼得瞪大……
堂屋里采光不好，别说快入夜，就是大白天这里也是要点烛，一进来，那四面开裂的墙体往里面挤进来凉飕飕的风。
施年取出火折子，隐隐绰绰见到了堂屋里头坐着的几个人影，她下意识地摸上了短刀，慢慢地凑近。
她手一搭过去，那坐在椅内的人应声而倒，再看那旁边坐着的人，基本上都是没气了。
原本还想亲自动手的，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
瞧着这几人的惨烈死法，是青木宗的手笔没错了。
既然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要离开了。
天高路远，自有去处。
走出里屋时，施年还沉浸在怎么处理小道士的事情上，冷不防半路来了一剑，还好这些年不是白混的，连忙避开了去，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那人的剑法极好，瞅着这空隙又是一剑。
施年短刀还没拔出，致命的一剑先被人化下了。
张亦怀青衣持剑，站在了她的跟前。
要杀她的人也是个女子，瞧着还比她大几岁，那一手的剑法和修为怕不是惊道中天境了，差几个境界，那根本就是毫无反手之力，但凡反应慢一些，现在张亦怀都要笑出声了。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那女子冷声发问。
施年握住了手里的短刀笑了声，“这又不是什么禁地，我们想来就来，你不也来了？我说你来这里截杀我，是奉了青木宗的命？先杀了这几个人再杀我们？”
“胡说八道，我来时这几人已然丧命，反而是你们鬼鬼祟祟的，怕是和杀几人的幕后凶手有干系。”女子有了怒气。
“原来你不是青木宗的人，那好说，我呢是过来找我朋友的，我朋友几天前在营县失踪了，我抓了青木宗的弟子问过后，说在云离山，我就和这位道长一起来了，我俩是准备进来借宿一晚，明天早上再进山救人的，张道长你说呢？”施年推了一把在前面沉默地听着她胡诌的张亦怀。
张亦怀是个不太能扯谎的人，于是他选择沉默。
沉默不代表承认，也不代表否认。
那女子稍稍放下了戒备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原来这样，这些天是有不少的人失踪，我也是一路追查，最近有了些眉目，如此说来，确实是误会，姑娘，对不住了。”
施年悬着的心放下了，在江湖上能不打就不打，这是她一贯的生存原则，毕竟她这等修为也打不过几个人。
残破的蜡烛被重新点燃，屋子里有了光。
施年也看清了那姑娘的样貌，生得很是貌美，其实不开口就是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一握剑，平添了些清冷疏离的气质。
“姑娘瞧着我作甚？”女子问道。
施年开口就来，“瞧着姐姐好看，而且姐姐好生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张亦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不至于，真不至于这样拉关系。
女子被她一说不好意思地笑了，幸好对方也是个女子，要是男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孟浪小子。
“在下吴琅，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吴琅自报了家门。
施年也大方了做了介绍然后问道：“吴姐姐也是有朋友失踪在了云离山？”
吴琅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失踪，我来云离山，是想追查出这营县闹鬼的始末，你们前面说的青木宗，难不成是和这里的异常有关系，说来惭愧我追查这般久，能查到的消息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查到的湘南四鬼还莫名失踪了。”
施年有些意外，吴琅竟然也在查湘南四鬼。
说实话道州闹鬼的事情还没发酵开，江湖上知道的人少，能一路追查这么多，那肯定不是道州以外的宗门弟子了，她还在揣摩间，一直没出声的张亦怀开口了。
“吴姑娘可是劈琅门的弟子？”张亦怀道。
这小道士，脑瓜仁转得真快。
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也不敢把他留在身边。
张亦怀察觉到视线的凝聚，微微侧过脸，见到施年那肃然的神情，他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这施姑娘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如何知道？”吴琅呼吸一急。
张亦怀轻笑道：“猜的，看来我猜的不错，吴姑娘你隐去身份来追查，想来是劈琅门的人都不愿意参与进来，听说近来老门主阮平渡过世了，现在门内是小弟子范冲在主事。”
吴琅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张道长，你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我们劈琅门是个小宗门，在江湖上极不起眼，能了解的这样详细，实在让我有些意外。”
张亦怀笑了笑，“吴姑娘莫要紧张，我来营县肯定要了解当地的宗门，你这样反应未免有些过激了。”
吴琅自觉有些失态，“这些天追查是让我有些草木皆兵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偏房休息。”
“小道士，这吴姑娘有些不寻常，万一动起手，你可得拔剑，不然蝶音蛊失去了我这下蛊人，你这宿主也得下来陪我。”施年特意提醒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张亦怀。
张亦怀会意一笑，“自然，施姑娘放心，没有蝶音蛊我也得保你的命，毕竟你还要和我去金陵。”
“你还做梦呢？后半夜我们就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给你解蛊下毒，然后我俩再也不见。”施年嗤笑道。
张亦怀叹气笑道：“施姑娘我俩没深仇大恨，你给我解蛊又下毒？非要我死不成，施姑娘，我可以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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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舍……
凌厉的剑气携着烈焰自高处劈下。
一剑掀翻红肿馒头脸。
红肿馒头脸狼狈地被同门搀扶起来，咬牙切齿恨声道：“是你小子！那个臭丫头呢？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蓝衣的少年肩头扛着重剑挑眉一笑，“原来你的脸是施年做的，施年就是主意多！你还想教训施年？先过我手里的炙炽剑！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吴大哥唯一的妹妹！”
吴琅惊讶地打量着少年郎，“你说什么？”
“我和吴大哥是朋友！你是他的妹妹，我一定会管到底！绝不让吴大哥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齐逐尘说到一半，看到吴琅那震惊悲恸的眼神，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
吴琅抓着他的衣袖追问道：“你说清楚！”
齐逐尘低落道：“几天前，在道州的破庙，吴大哥被湘南四鬼杀了，这事范冲也知道！他不是好人，吴姐姐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回去，我一定带你安全离开！”
吴琅心神涣散一阵眼里蓦地聚起恨意，她拔剑就冲向红肿馒头脸，旁边的弟子都拦不住。
“周意！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吴琅长剑抵着他的颈，神情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死死地咬着牙追问。
周意都快吓死了，早就没了前面跋扈的气质，前面他还没发现这位师姐有这样的杀气，现在怕是他乱说一句，就横尸当场，他结结巴巴道：“师姐，师姐，你节哀......”
“节哀？我哥哥你们的大师兄，他是怎样的人，你们再清楚不过的，他如何会背师做下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吴琅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手里的剑几次要割了周意的脖子。
“师妹，住手吧。”
别院骤然一剑袭来，伤了吴琅的手腕。
周意连滚带爬地跑向走进来的范冲身旁。
吴琅没去管手腕上的血水，她直直地盯着走近的范冲，“这位少年郎说的可有误？你怎么会和湘南四鬼勾连在一起？你和劈琅门的几位长老可是说是我哥和湘南四鬼不清不楚，还以此为由头，将我哥赶出劈琅门！”
范冲瞥了眼站在后面扛着剑的齐逐尘，眼眸一暗止不住的杀意，再看向吴琅，眼神又温柔下来，“师妹，这里面是有误会，你和我回劈琅门我们......”
一剑刺来，范冲连忙闪开反手夺了吴琅的剑。
齐逐尘连忙上前一剑砸过去，“你别碰吴姐姐！有我在，你今天休想得逞！还误会！我在那山洞可是亲眼见到你和青木宗的人还有湘南四鬼称兄道弟......”
范冲忍无可忍提着吴琅的剑就杀过去，同时不忘对周意道：“要是留不住师妹，你们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此刻缩在堂屋的两人坐不住了。
施年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齐逐尘，就他那惊道初天境，在范冲后天境下怕是过不了十几剑。
“小道士，你不也是惊道后天境，你出手肯定没问题。”施年手肘推了推张亦怀。
张亦怀没有出剑反问道：“施姑娘，你蛊毒一绝，你要是救人也没问题，是怕惹得齐少侠怀疑？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后天境足以碾压我，我没必要冒险，至于我告不告诉齐二愣我的身份，关你屁事，去不去？你这次别想作壁上观了！”施年不耐烦了。
张亦怀微微起身往窗口看了眼。
齐逐尘已经处于劣势，全凭着一腔热血在硬抗。
范冲一剑掠去，荡平齐逐尘的剑气带出的烈焰，剑气未消又抵着齐逐尘的重剑，迫使他连连后撤。
“齐少侠你逃吧！不要枉送了性命！”吴琅那边被围杀也是处于下风，一分神险些被周意偷袭了。
齐逐尘咬牙握住剑柄始终不肯停手，“我救不了吴大哥，跑掉了，现在救不了又跑，我一辈子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九重斩——”
齐逐尘怒吼着跃起，双手握住剑柄，一剑劈落。
涌起的烈焰逼得周围的弟子连连后退。
范冲看也没看随手一剑，破了他的剑气。
又是一剑追着他而去。
齐逐尘被那压迫的剑气压得摔下来，手里的剑也丢开老远，眼见着范冲那一剑即将落下，他不甘地想要爬起又摔下，后天境下，他简直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齐少侠，躲开一些。”
“止尘剑——出——”
齐逐尘眼里全是星星，惊喜地滚了滚，生怕不远又滚了几次，把自己丢开的剑牢牢抱在怀里。
一柄薄剑自张亦怀手里跃出，一剑斩散范冲那凌厉的剑气，一剑再次追着范冲出剑。
青衣飘然向前，右手抓住剑柄，连连出剑。
施年绕到还在看热闹的齐逐尘身旁，“还看热闹啊？快跑！这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青木宗和葛丹！”
“施年你真的和亦怀在一起！你们救人怎么不带我啊！我一路过来，都差点迷路了！”齐逐尘激动地抓着她的手腕说道。
施年敷衍道：“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走吧！”
齐逐尘爬起来，“不行啊还没救出吴姐姐。”
施年头大了，再看张亦怀那里，范冲和他境界差不多，两人的剑法上也是平分秋色，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一分神，齐逐尘已经过去帮吴琅了。
她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想着就准备开溜。
好话劝不住寻死的人，她可不要陪着死。
“范老弟我们来帮你！”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真的要炸了！
葛丹带着青木宗的弟子自庭院后面过来，一下堵住了她的退路，她只好退到了张亦怀这边。
“小道士，两个后天境你打得过吗？”
“你说呢。”
“那完了。”
张亦怀瞧见她一脸心塞不由得笑了轻声道：“你和我去金陵，我就能保你性命，施姑娘怎么样？”
“我可是有蝶音蛊。”施年哼了声道。
张亦怀想了想又道：“此法子须得我心甘情愿，你的蛊没用的，施姑娘，你说呢？”
施年有些好笑，“我答应你又怎样？我这人毫无诚信，你救了我，我立马就反悔。”
张亦怀轻笑道：“你答应就是。”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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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张亦怀笑了笑想要开口，……
施年在见到鬼老三身后的人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准备拔刀，这歪瓜裂枣真是把事情做绝了。
“莫要冲动。”张亦怀轻轻地扯住她的衣袖。
施年退了回来，然后左手一把拖住要跑出去宰人的齐逐尘，她的左手都差点被齐逐尘拉扯得要扭伤，才把他勉强拽回来，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迫使齐逐尘红着眼压着怒火停在了原地。
“你做了什么？”吴琅抢过范冲手里自己的剑，愤怒地跑向前，一剑遥指鬼老三。
鬼老三拍拍身旁听话的大高个，“你哥哥死了也是白死，不如给我炼制成傀儡，这才不枉费他的这身修为啊。”
吴琅再也听不下去挥剑就杀过去。
鬼老三嘿嘿一笑指挥着吴千上前，“让你哥哥陪你玩好了，葛老，这里面的都别放过，特别是那个弄瞎我四弟眼睛的臭丫头，我要把他们的尸体都拿去炼制成傀儡！”
范冲沉声道：“鬼老三你未免太过火了！我和你说过，尸体给我，你带着尸体过来做什么！”
鬼老三冷哼着，“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早说了别和这废物合作，早晚耽误我们的事情。”
“啊——”吴琅捂着流血的手臂退到了一侧。
她哪怕知道这已经不是过去疼爱她如兄如父的哥哥，还是没办法下手，一低头，流出的血已经成了黑色。
“鬼老三！解药！”范冲失控地吼道。
鬼老三怪笑道：“我没带解药，这丫头活不过一炷香了，范老弟，劈琅门都是你的，我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
范冲一剑挥去，剑气险些要了他的命。
鬼老三气急败坏道：“葛老，看到没有，范冲这小子疯了！我看连他一起杀了算了。”
葛丹半眯着眼不满地道：“范冲，都到了这地步，你还有回头路吗？你真要为了你师妹和我们决裂？那江湖上可真的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孰轻孰重你掂量清楚。”
范冲手里的剑逐渐不稳，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
吴琅讥讽地笑笑，慢慢起身，右手利落地撕下布条，用嘴帮着绑住中毒的左臂，使毒慢一些蔓延到心肺的位置。又重新捡起地上的剑，她环顾了一圈劈琅门的弟子，高声道：“范冲构陷大师兄，致使大师兄死不瞑目！他是劈琅门的罪人！你们要是还有良知还有血性，就随我杀敌，替师父替大师兄雪恨！”
范冲惊诧地看向吴琅，再看向那些跟来的弟子，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迷途知返，为时未晚！你们还要一错再错？你们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位祖师！”吴琅厉声道。
先前跪下的弟子突然爬起来，一剑斩杀了范冲的心腹，“师姐，我们愿意追随你替师父替大师兄雪恨！”
那些还在犹豫的弟子纷纷倒戈站在了吴琅这头。
范冲脸色极为难看。
他现在身边除了周意几乎都没有人愿意效命。
鬼老三嘲讽笑道：“范老弟你现在可是成了个空壳子掌门，你念旧情，你师妹可不念，我说你赶紧把她杀了。”
吴琅冷冷地盯着范冲，见他竟然真的要和自己为敌，心里还是狠狠一撞，那个木讷真挚的小师哥是真的死了，她冷声道：“范冲，别犹豫了，出剑吧。”
葛丹见情势不妙，也下令青木宗的弟子动手。
混战一起，齐逐尘再也忍不住，扛着重剑就扑向鬼老三，奈何有吴千在前面拦着，他处处受到掣肘。
施年杀了几个青木宗弟子，一回头，张亦怀还没动，好几次险些被青木宗弟子一剑杀了。
“小道士你找死啊！”施年气急道。
张亦怀轻声道：“施姑娘你先替我护法，我还需半刻。”
说完，他立即盘膝坐下。
还护法，以为做法呢！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守在了他身旁。
施年挥着短刀斩杀着上前的青木宗弟子，不多时她的周围已经堆了二十几具尸体，白皙的脖颈上都染了血，她杀得兴起，眼里都是嗜血的渴望，吓得那些弟子不敢贸然上前。
“姑娘好刀法，老夫来会会！”
葛丹半空掠来，手里的长剑挥出一道剑气。
施年连忙避开了去，又一把拖开还在盘膝的张亦怀。
葛丹落定站好右手握剑沉声笑道：“姑娘原来是初天境，不知道你能抵我几剑呢？”
说话间，又是一剑到。
施年躲不开硬生生地一接，那泰山般的压迫感让她刀柄都险些握不住，胸口一阵热血滚涌，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吐出。
她踉跄不稳单膝跪下，右手吃力地撑着地面。
葛丹轻蔑地冷笑道：“小丫头，你就这武道境界，还敢多管闲事，有几条命啊？”
施年又吐出一口血沫笑道：“我说我其实不想多管闲事的，你信不信，能不能放我走？”
葛丹被她一说都逗笑了，手里的剑挑起她的下颌，“现在说晚了，你今天就得丧命——”
葛丹反应极快将那只不知死活的蛊虫狠狠摔死，手里的长剑再次挥去，却被施年滚落着避开了。
施年疼得呲牙，一抬头见到张亦怀还是没动静，都要气坏了，想要催发蝶音蛊，念咒到一半，又滚落着避开葛丹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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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小道士，我就知道你不老……
一夜的厮杀恶战，在晨光微起时落下了惨淡的帷幕。
吴琅听到施年他们的呼喊，想要过去看看情况，没料走了几步毒发了，那毒走得极快，她连迈腿的力气都没了，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意识涣散地往后栽去。
施年顾完这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小道士，又要去顾毒发的吴琅，见到范冲过去，不等她说，齐逐尘已经冲了过去。
范冲脸色很难看，他一剑击溃了要过来的齐逐尘，横抱起吴琅，无视那些和他为敌的劈琅门弟子，独自抱着吴琅往庭院门口去，其间想要阻拦的弟子都被他掀飞了。
“把吴姐姐放下来！”齐逐尘爬起来又要去追。
范冲没有回头还是往门口走去，“没有人比我在乎她的生死，你们要是阻拦，别怪我大开杀戒！我自知恶果种下无可挽回，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别逼我再造杀孽！”
齐逐尘不甘心还要去追，被后面的施年喊住了。
“先把小道士带走，他的伤不轻，至于吴琅，我相信范冲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让劈琅门的弟子去追。”施年开口道。
其实不要她开口，劈琅门的弟子已经出门去追了，余下的一部分弟子押着效忠范冲的叛徒准备回去师门。
“在下周浮，你们是师姐朋友，也是我们劈琅门的朋友，要是愿意，先去劈琅门，我们那里有专门的医师，或许能救你们的朋友。”说话的弟子是先前头一个出来说出真相的。
施年现在也没好的去处，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周浮又叫来几个弟子，指着其中一个高个道：“这是我师弟周海，就让他带着你们去劈琅门。”
“你不去吗？”齐逐尘纳闷道。
周浮苦笑一声，“我要去把师姐追回来，我已经无颜再回劈琅门，要是死在范冲剑下，也是应得的，诸位保重。”
周海目送着同门师兄弟离开，回过神来对着三人道：“我让弟子过来帮忙背起这位小道长吧，一路上路程也不近的。”
“我来就可以！”齐逐尘二话不说背起张亦怀就往门口走，走到一半，还不忘招呼施年跟上来。
施年本来是想走的，眼下这场面她想要离开，实在是很方便，从此两不相干，江湖不见。
可念头闪了又闪，还是被齐逐尘喊着跟了上去。
“施年你也受了伤，等会也让他们的医师给你瞧瞧。”
“施年你说亦怀没事吧，我爹说过强入知天是会受到反噬的，要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也不会这样，我真没用，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根本保护不了你们。”
齐逐尘背着张亦怀愧疚地自我叨叨不休。
施年沉闷地埋头赶路，她确实没想到小道士口中的办法就是强入知天境，自己也算是欠他半条命，她这人最怕的就是欠下不该欠的人情，想来就烦闷。
耳畔齐逐尘的叨叨声越来越小，他神情也越发低落。
“我没大事，至于小道士他福泽深厚也不会怎样的，齐逐尘，光说没用是最没用的，你要是想变强就要想办法。”施年见不得话唠齐二愣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齐逐尘心情好了一些，也加快了脚步。
走了小半时辰，终于是到了劈琅门。
这座小宗门坐落在山谷中，宗门说不上多恢弘大气，也看得出是经历了多年的沧桑，有着年岁沉淀。
“施姑娘，你们就住这别院，等会我会带着医师过来，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门内的弟子说。”周意说完就离开了。
齐逐尘背着张亦怀先去了中间的屋子，出来一看，施年已经进屋去休息了，他现在也是又累又困，想去左边的屋子休息，又怕医师大夫来了他不在，只能强睁大了眼坐在石桌前。
别院幽静采光没有那般强烈，现在又是阴雨天。
屋子里要是没有燃灯，几乎和夜里差不多。
施年独坐在床前，给自己的肩头先换下药，又在小布包里面摸索一阵，抓出一个小纸包，迟疑了会，还是小心地抖落开纸包，一仰头将纸包里面的药粉吞下。
还没来得及去拿茶水，她先疼得出了汗，又怕被人听见了去，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发出声，抓着桌布的右手手背青筋暴突。
也不知过了多久，施年像是虚脱了一般，虚浮地来到床边，仰面躺下去，手边已经揉碎了的纸顺着手掌滑落下去。
她又捱过去了一次，接下来的半年是没事了。
这一阵煎熬，她再也撑不住迷迷沉沉的睡下了。
这一睡就是睡到了傍晚，被敲门声吵醒了。
“施年施年你没事吧？你都睡了一天，要不要让这里的医师给你瞧瞧啊？你不说话我可进来了。”齐逐尘的声音响起。
她一骨碌爬起来，顺带着抻了抻腰。
在齐二愣要闯进来前及时出了声，然后抄起地上的纸片握在手心，在点灯时，给它一把火烧了。
“我说你也是被鬼老三暴揍了的，你怎么还这么有活力......你特意给我来送饭的？”施年开门后准备来一顿数落的，看见齐逐尘手里的托盘，一下说不下去了。
齐逐尘笑呵呵地挤进来，把手边的托盘放下来，“我看你一天都没吃饭，特意让厨房给你还有亦怀都留着的，亦怀醒来了我就去厨房给他端来，你的先吃了吧。”
施年简单地漱了漱口重新坐了下来。
饭菜的味道不错，就都是清淡的。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你以后别随便对人掏心掏肺，万一被人骗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有你们两个好朋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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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她想，小道士有时候也蛮……
“厨房里没想到还有鱼汤，我顺带给我们也要了几碗！”
齐逐尘欢快地笑声自庭院门口传来，已经隐隐可见那少年端着托盘雀跃跑来的身影。
张亦怀目光沉沉地掠向庭院。
施年心里咯噔，这小道士脸色不太好啊，难不成是不愿意和她联手？还是要一根死脑筋走到底？
那他这眼神就是想......
想着想着，她率先站在了门口，一把接过了齐逐尘手里的托盘放在了屋子里的茶桌上，伸手拦住了他。
“这鱼汤熬的很好，走啊进去喝汤啊！”齐逐尘乐呵呵地笑着，他想要进去，又被施年一把拦下来。
齐逐尘疑惑地笑着，“怎么了？不愿意让我一起喝汤吗？施年，你和亦怀也喝不完的，大晚上的喝多了鱼汤睡不着的！”
施年偏过头，恰好和张亦怀那双看不透的双眸对上，在他欲言又止前，先开了口，“齐逐尘，你不是一直在找刺霄？”
齐逐尘纳闷地点头，“是啊。”
“我就是刺霄。”施年抱手斜依着门框随意说着，“我曾救过你一命，你也说欠我一条命，我呢也不要你还我命了。要是小道士要你出手抓我，你给我到一边去就行。”
齐逐尘完全呆在了原地，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勉强笑笑，“施年你和我开玩笑的吧，你不是和我说刺霄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你还说要找她......”
“假的都是假的，明白了没有？要不要我把背后的霜寒剑给你看看真伪？听明白了现在就给我回房去休息！你要是记得欠我命最好就不要出来，也不要想着告诉劈琅门的人！”施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须臾又背过身去不去看他。
张亦怀适时地插着嘴，“那个我其实——”
“小道士你没想到吧？他是不会帮你的！你那点小心思都给我灭了！”施年白了张亦怀一眼。
短暂的一瞬，施年却感觉过了几个时辰。
她都要回头去看看齐逐尘什么神情，他说话了。
“施年我拿你当至交好友的！你竟然骗我！”齐逐尘委屈地大吼起来，眼圈霎时就红了。
施年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去回答他。
齐逐尘握紧了拳来回地看着两人，委屈又愤怒，在张亦怀要开口前，猛地转身跑了，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施年叹了口气，她是真伤了齐二傻的心了。
她生平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类心思单纯情谊真挚的人了，要不是张亦怀逼得紧，她也不会这么直接的告诉他。
“你的提议我是愿意的，在你开口前，我是没有任何想要揭露你身份的想法。”张亦怀在施年眼神杀过来前连忙说道。
施年又惊又怒气极而笑，手指点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一巴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张亦怀一脸无辜叹了口气笑道：“我承认我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在刚刚见到逐尘后，这念头彻底打消了，他赤子之心待我，我也不愿意为了带你回金陵，这般对他。”
“那你现在去把人给追回来。”施年拍着桌子哼哼道。
张亦怀摊摊手无奈道：“他临走前那一眼，把我也恨进去了，现在我俩谁去他都不信了。”
“其实告诉他了也好，我也不想瞒下去了，恨就恨吧，等他把刺霄和乱穹山的张道长混在一起的消息传遍江湖，这也蛮好的，小道士，你师父会不会把你踢出去啊？”施年这会儿已经没有那么气了，幸灾乐祸地看着张亦怀。
张亦怀自顾地扒拉过鱼汤，“施姑娘你要失望了，我这个徒弟是我师叔祖亲自算的，我师父也不敢踢我出去。”
“哟喲哟了不得哦。”施年嘁了一声。
张亦怀喝了口汤笑了笑道：“我师叔祖是多年前剑入虚空的剑仙张问境，他的卦象一向准，你说我师父信不信？”
施年怔了会，小道士师叔祖竟然是剑仙张问境！
那可是据说剑入虚空的境界啊。
连她背后这把霜寒剑剑主也赶不上的存在啊。
她心里是这样想嘴上还是说道：“那就看你师父信卦象还是要乱穹山百年盛名咯。”
“那恐怕是卦象。”张亦怀放下手里的碗筷笑着道。
施年哼了声不去理会他，转身往外走去。
夜已深，劈琅门已没有了白日的喧吵。
施年走了一段路也没见到齐逐尘，心里有些烦躁，远远地瞧见几个弟子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齐少侠？没有见到？”
“我们要赶着去前门迎回师姐，施姑娘我们就不奉陪了。”那弟子匆匆说完跑向了前门。
师姐？吴琅找到了？
施年好奇地也跟着一起去了前门。
前门那里挤满了弟子，人声喧哗。
“吴琅的毒解了。”张亦怀冷不防的开口险些吓到了她。
她眼里都是惊讶，“你不是喝汤吗？怎么神出鬼没的到了这里啊？你是不是跟踪我？”
“你想找逐尘怕他冲动，我亦然，至于跟踪谈不上，这劈琅门蛮大的，我走的是条近路，施姑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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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你想看？小道士，我还真……
施年来东苑时，恰好遇见吴琅在院中闲坐。
“吴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你昨夜可是被人抬回来？不要多休息休息吗？”施年说着走过去自然地落座下来。
吴琅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一阵，勉强是认出了她，“我睡了两天多，已经没有那么严重，我实在是不想躺下去就出来透透气，施姑娘你来我是有事吗？”
施年走神了会然后笑着送出自己带来的小木匣子，“我特意过来给你送药的，这可是玉虚丹，对你这种清毒后的人大有好处，你们的人帮我去云离山探听消息，应该的。”
反正不是她的玉虚丹，做个人情探听探听消息也好。
“云离山......探听消息.....施姑娘抱歉，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要是你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去找周浮或者周海都可，他们说你对我们劈琅门有恩，那该帮忙的我们都会去，这玉虚丹就不必了，太过贵重了。”吴琅推了回去。
果然是不记得了一些关键的事情。
“别啊，我都送来了，你就拿着，你养好伤也好尽快接管劈琅门，你们劈琅门现在可是很需要你。”施年不肯拿回来。
吴琅拗不过她，谢过后收了下来。
她右手拂过放在桌上的剑轻叹一声，“过去师父在，哥哥在，我是无论也想不到劈琅门的担子要压在我一人肩头。哪怕是师父离世，哥哥失踪，我身边也曾有小师哥在......”
“周浮和我说他做的事情，我却是统统不记得了，我想要是自己亲身经历，怕是很难走出来吧。我醒来后一直不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可再也没办法知道了......”吴琅越说声音越低落，最后紧紧握住剑。
施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她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别人，要是要她开口怼人骂人，那她很在行。
尴尬了会，她想到了那一夜破庙吴门和她说的话，当下都告诉吴琅了，吴琅眼里的哀色更重。
这氛围越发沉闷了。
好在周浮跑来了，打破了这胶着的氛围。
周浮先向吴琅单手行礼，又看向施年，“施姑娘，你前面让门内弟子替你追查云离山的情况，现在已经传来了飞鸽。”
“云离山那里有青木宗的弟子在活动，据那些弟子私下闲聊，那山里确实关押着不少的人，他们过一段时间是准备把那些人再送往另一座山头去，那里好像是他们的总坛。”
“我们的人还想进去云离山里面查查，没想到那山里不知有什么古怪，我们的人碰到了鬼打墙，几番折腾差点被青木宗弟子发现，只能先行撤出来，也不知打草惊蛇没有，希望没有误了施姑娘你的事情。”
周浮说到后面，神色有几分愧色。
施年也不好去责怪他们，毕竟别人已经尽力了还差点把命丢在那里，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赶去云离山。
“周姑娘麻烦你给我准备好两匹能跑的骏马，我即刻就和小道士出发，顺带着也准备一些干粮。”施年冲吴琅抱了抱拳。
吴琅微微点头，“要不要我们的人同去？”
“说到这个我们还真要一个你们的人。”施年道。
吴琅疑惑，“就一个人？”
施年笑了声，竖起食指，“就一个。”
周浮目送着施年潇洒离开摸着头笑道：“也不知道施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对了，师姐，这个我想了想还是给你拿来了，你要是不要了我就让人熔了。”
吴琅视线落在周浮右手提着的那个黑布长条，黑布散开刹那，她呼吸微滞。
——那竟然是范冲的剑。
“先留着，你去找施姑娘吧，问问她还需要什么，凡是我们劈琅门能帮的都帮一些。”吴琅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剑，还是她央求师父给他挑选的。
君正，望君行止端正有方。
“小师哥，你以后别说师父不待见你了，你瞧，这剑名取得多好，小师哥你可莫要辜负师父心意了。”
“也不会辜负师妹替我求剑的心意。”
多年前的梨花树下的一幕幕蓦然间清晰。
以至于她现在还记得少年眼眸中真挚滚烫的情意。
她微微低头，右手死死地握着君正剑，泪水砸落在上面雕刻的梨花上，砸碎过往种种。
或许，这剑回炉重造是最好的结果。
故人不可追，剑却可重来。
自劈琅门骑马不歇，傍晚时分总算是到了云离山。
张亦怀下了马顺带着将一路带着的麻袋丢在了凉亭中，“施姑娘，你带着他过来做什么？”
施年松开捆绑麻袋的绳子，“也不知道憋没憋死，带着他肯定有用处，他跟在范冲身边，多少知道点事情，我们想要顺藤摸瓜查平栩司，那摸葛丹这个瓜就得要他帮忙。”
被冷水泼醒的周意懵圈地看着抱着手臂的两人，好会儿反应过来吓得大叫，想要逃又被施年抓回来。
“你再鬼叫一声，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阎王。”施年不耐烦地威胁还在叫喊的周意。
周意在小镇见过施年，他相信她做的出的，迟疑了会，又开始连连告饶，要不是手被反扣他高低磕一个。
施年单膝蹲下来，把玩着手里的短刀，“你是范冲的心腹，跟着他灭了近马庄，又在小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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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他醒来时朦胧的眼眸恰好……
破破烂烂的凉亭恰好能遮住连绵的雨丝。
燃起的火堆驱散了晚间的凉意。
施年熟练地烤着手里的肉干和馒头，不经意地侧头，瞥见了盘坐在那头的张亦怀，他的脸色不太好。
想来是那次强行入知天落下的伤还没完全好。
她提着手里的肉干和馒头走过去，“烤多了要不要？”
张亦怀睁开眼眸轻声笑了笑，“施姑娘我能理解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毕竟都没问我要一些丹药作为补偿。”
施年不自然地咳嗽道：“你想多了，我都给你下了蛊还能关心你，我是怕你上山拖我后腿。吃不吃，不吃我喂狗了。”
“哪里有狗？”周意警觉地坐了起来。
张亦怀笑了笑接过她给来的肉干和馒头。
施年重新坐回火堆旁给自己再烤一些。
“施姑娘能给我一些吗？”周意舔着嘴唇问道。
施年给肉干翻了个面，“小道士不吃就给你，可他要了，等着吧，有剩下的就给你。”
周意道谢过后越想越不对劲。
半夜的凉亭没有了火堆，一下冷了不少。
施年很是怕冷半醒半间蜷缩成一团，梦里面的雨夜像是落在了现实中，冷得她骨子里面发颤。
迷糊间，她似乎见到了火光，身上的寒意也一轻。
她实在太困，察觉到没有危险又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不踏实，她六更天就醒来了。
习惯性地一伸腰，身上的青色道袍滑落在地。
前面的火堆余温未散，隐隐还能见点点红光。
左手边，张亦怀穿着青色窄袖单衣盘膝而坐。
看样子还没醒来。
她拿起地上的道袍准备悄然送过去，正要搭在张亦怀肩头，他醒来时朦胧的眼眸恰好和她做贼心虚的眼对上。
“你身上还落着伤，就敢把外袍给我？”施年故作大声地数落着，放下道袍就要跑。
张亦怀抖落道袍给自己重新披上，“昨夜你梦话说很冷，我便替你重生了火，至于我，我自小修炼的吐纳法子，是不惧冷的，何况还有火堆离我不远，施姑娘，我无恙的。”
施年强装平静地转过身，“我要是冻死了，你不就能带着我的尸体去金陵交差了，做这么多做什么？”
张亦怀疑惑地笑了，“我们都约定好了，一起查下去的，再说了，你死了，我的蛊也没办法解开啊。”
原来是怕蛊没法子解开，也是，她的蛊一般人解不开的，不知道为何，听完后有一丝的怅然，她肯定是昨晚没睡好！
“那就走。”
施年把心里不快发泄在还在酣睡的周意身上，一脚把他踹醒了过来，催促着他上路。
雨雾蒙蒙的天气，想要看清云离山内里的情况都不能。
施年指挥着周意往山里面走去，“我说你别动歪脑筋啊，昨晚我闲着没事给你那份肉干弄了些毒粉，你要想活着下山，就老实一些，听见没有？”
周意震惊地转头，见施年说的不似有假，认命地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一路上破开四方冥离阵桎梏，顺利地来到了云离山的山腹，远远地就见到青木宗弟子徘徊。
“我说他们是老鼠吗？到哪里都要打洞见不得光啊？”施年小声地和张亦怀吐槽。
张亦怀笑着压低声音道：“青木宗这类邪门歪道修炼的功法就是需要这类阴凉的地方，说是老鼠确实贴合。”
周意挤到施年旁边赔笑道：“施姑娘都到了我能走了吧？还望施姑娘给我解药.......”
“做梦呢你？去和那个几个弟子聊聊，能问出里面的情况就问，问不出就把那几个弟子杀了。”施年说完不容他拒绝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出去。
那几个弟子乍然间发现一个人冒出来，都纷纷拔出了剑，把周意团团包围住。
施年依着石壁优哉游哉地看着热闹。
周意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边的弟子都把剑收了起来，看起来他们有些不耐烦要把周意赶出去。
周意不经意往她这里瞥来求救的目光。
她不以为意和他的目光避开了去。
“施姑娘我问到了，那些人都关在里面，不过昨天已经押走了一批人，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还在不在。”周意悄摸摸地溜回来，把经过说了一遭。
施年当即拔出短刀往后瞧了眼张亦怀笑道：“小道士，还能出剑吗？我们要进去看看了。”
张亦怀想了会抬手出剑，“自然能。”
剑光撕开林间遮天蔽日的昏沉，一剑掀了那几个守在洞口的弟子，他从容地过去在一个弟子尸体上拔出剑。
施年把短刀又按进去一分。
小道士也太能打了，要不是吃了她的蛊，恐怕现在她就要跟着他去金陵了，幸好啊幸好。
周意都吓坏了，畏畏缩缩地跟在两人后头。
山洞没有总坛那样错综复杂的岔道，里面的弟子留守的不多，施年和张亦怀联手，一路杀到了山洞尽头。
那宽广的场地中堆着十来个铁笼。
不过现在就留下三个铁笼里面还有人。
施年挨个查过去，没有马希升。
“救救我救救我——”
“女侠——大侠——”
这些被关押的人衣衫褴褛大都都是寻常百姓，不过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一些衙役，看来就是那些离弃失踪的人了。
施年利落地将背上的霜寒剑解下来。
银蓝色的剑鞘在山洞穹顶漏下的零星光下流转着好看的微光，她稍稍迟疑拔出了那剑，剑身极薄凛然寒气迎面而来。
“剑仙魏清宁的霜寒剑果然不凡。”张亦怀赞叹道。。
施年握住剑柄来到铁笼前，出剑一一砍下，将那些枷锁斩断，里面受困的人群一下涌了出来。
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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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那是，本姑娘的相貌那也……
都县的临街烤肉铺子往外扑着浓烈的香气，坐在门口的蓝衣少年郎泄愤似的大快朵颐，他的桌前已经堆起了一叠的的碗碟。
“老板还要两盘牛肉！哦，还要梅子果酒！”少年郎头也没回地喊着话，手里极快地夹起肉片塞入鼓囊囊的嘴里。
后厨的厨师擦着汗走出来，“少侠，你都吃了这么些，还要吗？可别撑到了，那小店负责不起。”
少年笑起来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我都饿了一天了，现在就七成饱吧，掌柜的你尽管去烤，我有钱，还有啊梅子果酒不要太烈的，我还有事不能喝醉了。”
厨师摇头笑笑擦了擦手走向了后厨。
“哎哟哎哟——”
齐逐尘夹肉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偏过头去，瞧见了摔在他跟前不远的一个高个的姑娘。
齐逐尘左右看了看，街上人流不多，也没人去搀扶一把，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即放下了筷子小跑了过去，“这位姑娘你要不要紧啊？我扶你起来吧！”
那姑娘抽抽噎噎地不敢抬头，手里的手帕半遮着脸，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哑声道：“男女有别我自己起来就是......”
“姑娘你的声音怎么有些像我一个朋友的声线，而且侧脸也有些相似，还真是有点巧......”齐逐尘好奇地摸头笑道
他还想问几句，一个驼背的老妇不知道哪里冲了过来，一把抱着高个的姑娘哭嚎起来，“哎哟我苦命的儿媳啊——”
齐逐尘纳闷地挠挠头，“大娘您这又是怎么了？”
老妇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我婆媳二人现在都沦为了寡妇，我们原本是想到县衙告状的，谁知道钱袋还被偷走了，一天多没吃饭了，我是不要紧我儿媳肚子里还有孩子啊！”
儿媳悄然地瞪了眼老妇又被按下了头。
齐逐尘也没察觉到这点异常，他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你们要去告状，那是谁害得你们成这样的？算了你们还是先过来吃饭吧，边吃边说，我要是能帮忙的我就去帮忙！”
老妇人拉扯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媳妇来到了桌前，毫不客气地端起一盘牛肉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道：“好心人啊好心人啊，儿媳妇咱俩可遇到好心人了。”
齐逐尘在他们对面坐下，由最开始的怜悯到后面的惊讶，这婆媳二人也太能吃了，特别是那个婆婆，风卷残云般的干饭速度比他饿了一天还可怕，他现在是相信了这两人是好几天没吃饭了，想着他取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银两，拿出一些给了两人。
老妇干饭的速度缓了缓然后挤出两行泪，“少侠真是绝世好人，要是早些遇到少侠，我那苦命的女儿也不会被贼人掳走了，我丈夫和儿子也不会被杀了......”
“是谁做的！”齐逐尘一巴掌拍在桌上气愤道。
老妇不忘往牛肉里面加点辣子，吃了两口接着哭着道：“是一群穿青色衣衫的江湖人，他们把我丈夫和儿子杀了，我婆媳两人逃出来准备去报官的，晚了我女儿就要被杀了......”
齐逐尘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原来是青木宗的人，你们去了官府也没多大用的，这里的官府已经是和他们狼狈为奸了，我和你们去救人！”
“哎呀哎呀我女儿有救了！”老妇人感动地往嘴里塞了一团的牛肉，顺手拿起梅子果酒喝了几口。
齐逐尘丝毫没注意这些小细节，“就是，青木宗行踪诡秘，实在不好找，要是去的晚了那大娘你女儿就危险了——”
“啊——”老妇人手里的肉掉下她又要哭。
“娘，您忘了，那群人临走前说要去滇湖呆几天，要是去的及时，吉妹还有救呢。”高个姑娘哑声地提醒着老妇。
齐逐尘激动地一拍手，“滇湖不远，我们现在就去，这位姑娘有身孕就留在这里，大娘您也留下照顾，我都付了钱的，您想吃多少就吩咐厨房的做就是了，我这就去救人！”
他跑了出去没多远，又跑回来。
“您的女儿是叫什么啊？”他问道。
老妇哦了一声道：“黄吉。”
齐逐尘若有所思地点头笑道：“知道了，大娘你照顾您儿媳，我救了人就过来找你！”
眼瞅着人跑远了，老妇再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施姑娘，何必要我扮作女子，还是身怀有孕的女子？”身着女装柔弱不能自理身怀有孕的张亦怀叹了口气苦笑道。
施年一把扯掉老妇的假发坐在了张亦怀对面，一个没忍住又是笑得前俯后仰，“小道士你这样还真蛮好看的！”
张亦怀摇着头无奈地把假发取下又把女装脱了，没有了那一身的束缚，他轻松了许多，瞧着施年还在笑个不停，他也笑了，“施姑娘，先前说好的，我做到了你呢？”
施年眼里还盛着笑意，“行了我这就揭开。”
她左手一扯将那伪装的半边脸皮扯落，又摸了摸遮盖在人皮下多日的皮肤，顺带着揉了揉脸颊。
“小道士你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落了疤？”施年惊得要去找个镜子来，难不成自己的技术退步了。
张亦怀轻声一笑，“没有疤，是很好看的一张脸，秀美中带着一丝英气，这才是符合施姑娘的性子的长相。”
施年笑了她乐滋滋地托着下颌道：“那是，本姑娘的相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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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人在江湖能有一群志同道……
溶溶月色下的滇池幽美至极，柳絮温柔地轻抚过堤岸。
隔着不远的空旷地面架起了火堆，火焰窜动着舔舐着架子上冒着金黄油光的烤鸡，香味慢慢地溢出来。
“小道士多放点孜然辣子，加了辣子好吃一些。”施年兴致盎然地指导着在烤鸡的张亦怀。
齐逐尘盘腿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
施年撕下烤好的鸡腿走过来，眼里都是戏谑，她半弯下腰拿着手里的鸡腿在齐逐尘跟前晃悠，“要不要尝尝黄吉姑娘的腿？别说处理它的尸体还要多亏了小道士帮忙。”
“你又骗我！”齐逐尘愤愤地抢过鸡腿大咬一口。
施年单膝蹲下来托着下颌笑道：“要不这样你看见我们就要跑了，再说了也没骗你啊，这是“大黄母吉”啊，老婆婆的女儿就不能是她养了很多年的母鸡吗？是你理解错了我没办法啊。”
齐逐尘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咀嚼着鸡腿。
“行了既然没有厌恶我，就过来一起吃，那里还有打包的肉干和果子酒。”施年起身招呼着齐逐尘。
齐逐尘闷闷地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我不是生气你是刺霄，是生气你骗我！还有亦怀，我们是朋友，你知道施年身份也不告诉我，一个个都瞒着我！”
还在专心烤肉的张亦怀突然被点名顿时哑然失笑，他把手边烤好的肉干油纸袋给了过去，“是，隐瞒你确实是我不对，不过那会儿贸然告知你，不是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齐逐尘喝了口酒不服气问道。
施年笑了，“他要是告诉你我是刺霄，要你帮忙抓我，你是抓还是不抓？你犹豫间反而会容易被我利用，让我得以逃脱，小道士可不会让计划出现纰漏的。”
齐逐尘认真地设想了一番，好像真的很难做出抉择，他饮了口酒又问道：“那现在亦怀不想抓你回去了？”
“我都没做过的事情，小道士他自然不会抓我。”施年看了眼还在专心致志地烤肉的张亦怀。
“那施年你是真的没有参与杀观楼主？”齐逐尘追问道。
施年懒懒地瞧了眼张亦怀，“乱穹山和尘真人入室弟子都相信我没做过，你相信不相信？”
“我信我信啊，就算没有亦怀我也信，这几天我想了好多，越想越觉得江湖上的传言不可信。”齐逐尘眼眸里面亮晶晶的。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去拿手边的肉干，突然手一顿，讶然地抬头去看张亦怀，“你是和尘真人那个最得宠的小弟子，那个江湖上人人都说将来会是最年轻天师的小弟子？”
张亦怀笑了声，“江湖传言嘛，也不能尽信，比如我师父最宠溺我这个事，好像也就江湖人在说，乱穹山没人说。”
“哦？你师父对你不好？”施年好奇心大起。
“师父老人家对我很严苛，我又是个天性散漫无拘无束的人，常常和山门的清规戒律犯冲，一来二去，受罚是家常便饭，最折磨我的莫过于禁足于我那小小庭院，每天悟剑实在无聊。”张亦怀转动着手里最后一份烤肉慢悠悠地说道。
张亦怀这种性格要是被羁在庭院里。
每天抱着手里的剑，那确实会无聊死。
“啊还要关在院子里不出去？那多无聊啊。”齐逐尘嘴里塞着肉含糊地问道。
张亦怀见肉都被烤完，寻个好地方将双臂枕在脑后舒服地躺了下去，“春数花，夏看蝉，秋观云，冬踏雪，说无聊也不是那么无聊，有时候出剑剑气收不住，也会有弟子来找我聊天。”
“你确定是聊天。”施年很怀疑。
“不过是语气重了些，还有的会和我问剑，你看我那些师兄们还是关心我的精神生活的，这样多来几回，师父也会让我出去，亲自来教导我。”张亦怀慢条斯理地道。
齐逐尘喝着酒，醉笑道：“你师兄们对你真好。”
“你是不是喝多了？哪里好？分明是他仗着悟道后天境故意出剑惹怒他的师兄们，这叫故意找茬，然后顺利地被他师父赶出去，我说你别喝了。”施年要去抢他的酒。
齐逐尘连忙护着手里的梅子果酒，“这是我买的！你们都把我点的菜都吃了，我现在肚子还饿着，不给！”
“你家饿肚子喝酒啊？我说你把肉都吃了？我还没吃饱呢！你是饕餮啊！你家没点钱还真养不起你！”
“那是我买的！”
“我拿来的就是我的！”
施年气得一屁股爬起来追着抱着酒壶瞎跑的齐逐尘。
齐逐尘边跑还不忘往嘴里倒着果子酒。
张亦怀瞧着两人抢夺酒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还是山下好啊，春花秋月也别有意思。
“我说——”张亦怀扒拉下脸上的肉，“你们干架能不能小心一些，都说没肉了，能不能小心——”
话没说完，齐逐尘手里的小半壶酒洒在了他的脸上。
“齐逐尘——”
“施年——”
施年和齐逐尘见势不妙相继逃跑，临走前，施年还不忘把齐逐尘推向了一脸不爽的张亦怀，自己乐不可支地往前跑。
人都是得意忘形时容易栽跟头。
她一个踉跄平地摔了个狗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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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好看也不许多看，把眼睛……
东街人流如织，沿街挂起的灯笼五彩纷繁。
三人肩并肩地站在大街，动作一致地抬头看向热闹的流香楼，那二楼红袖招展的姑娘正往他们这抛洒着热情。
“你说的就是这里？”施年偏头去问齐逐尘。
齐逐尘肯定道：“没错就是这里，那赵县令每晚都来，而且一待就是一晚上，白天他也没去哪里啊，这里就是很可疑啊，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来这里就是玩的。”施年揉了揉眉心，“不过你说的也不一定就不对，万一他们喜欢在这里聊天呢，先进去吧，这里人多耳杂，逮人也方便。”
齐逐尘一马当先先往里面走，然后果不其然被一群巧笑倩兮的姑娘团团围住了，他非常不自然地往他们这里投来求助的目光，又尴尬地冲那些姑娘笑笑。
“姐姐们不要摸我了，那是我的剑我的剑。”
“姐姐你别别靠我太近了！”
施年和张亦怀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奸诈。
两人悄然地后退到旁边去。
“我们先去楼上，你们好好招待我这位小兄弟，他初来宝地，还很不习惯。”施年抹了把贴好的山羊胡子。
张亦怀顶着疤痕错杂的脸跟在施年后面从容地进去了，留在后面的齐逐尘进退不能，声音很快淹没在那些姑娘的笑声里。
二楼的最里头的雅间走廊还有人来回巡视。
施年往嘴里丢着花生，“要是来花楼喝酒玩乐也不至于要衙役乔装站岗，我想这雅间里面大有文章啊，进去瞧瞧。”
“做什么的！”游廊巡查的衙役很快注意到过来的杂役。
杂役赔着笑道：“是有人想来找赵大人，在那里不依不挠，赵大人在忙的话，您和我去一趟成不。”
那衙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架不住衙役的纠缠，只能和旁边的三个衙役聊了几句，跟着杂役离开了。
杂役带着他离开热闹的前楼拐到了后楼的一个杂院里。
“人呢？”衙役不耐道。
他左右没见到人以为被捉弄准备拔刀，脖子上却倏然一冷，他冷汗一下出来了，“好汉好汉别贴近了，会出人命的。”
施年手里的短刀拍拍他的脖子，“我问你，你们赵大人在见谁啊？老实说，不然我让你尸骨无存，消失的一干二净。”
衙役吓得冷汗直冒，“我不认识他是谁，他是前几天来找赵大人的，要赵大人去杀一个人。”
“杀谁啊？”施年懒懒地问道。
衙役吞咽着口水，“那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大人只给我们画像，我们昨晚暗地里就去了九南渡，谁知道关押在那里的人跑了，看守的人也都被杀了，我们回来后大人就一直心神不宁，今晚就早早过来见那人了，我能说的都说了。”
张亦怀在他身上找了找，找出了一卷皱巴巴的人像画纸，他捋了捋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
“是马希升。”张亦怀给了她看。
施年当即一掌敲晕了衙役，顺带着扒下了他的衣服。
“马希升应该是和马围关在一起，不然他不可能逃得了，你说他们抓了马希升不杀，要给赵絮杀为什么？”施年捡起地上的衣裳准备拿去换下。
张亦怀也没想明白，“问了赵絮才知道，你是要混进去偷听？里面估计是三堂主，他是悟道中天境，你要是气息不对容易被发现，还是我去好了。”
施年也不客气把衣服给了他，“小道士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啊？难不成是关心我？”
“不能关心吗？”张亦怀轻声笑道。
施年哦了一声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换好衣裳出来的张亦怀又坐下让施年给他易容，近距离地注视着专注给他易容的施年，张亦怀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偏头，又被施年一把按住了脑袋。
“我说你别乱动，我本来就是临时抱佛脚的作品，万一被识破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打架......小道士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施年纳闷地住了手，也盯回去。
张亦怀和她大眼瞪小眼一下笑出了声，“你易容不让我乱动，我不看你看哪里，何况你还很好看。”
施年哼了哼贴人皮的手险些有些不稳，故作镇定道：“好看也不许多看，把眼睛闭着！”
张亦怀嘴角衔着笑意听话地合上了眼。
她要把人皮完全覆上去刹那，在张亦怀的脸上流连了一会，小道士平日里没发现，这样貌真是清俊至极，好看得很。
“好了！”施年拍拍手。
张亦怀摸了摸脸捡起地上的刀就要出去。
“小道士你也受了伤，可小心点可别死了。你要是出了事，我可不会出手救你，我会第一个跑得远远的。最多回来给你收个尸，那都算我好心了。”施年冲走到院门的张亦怀说道。
张亦怀不以为意笑笑，一把掀开门帘往前走去。
游廊那里，衙役还等在那里。
“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
“闹肚子。”
那几个也没怀疑开始巡查起来。
张亦怀特意站的近了些，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三天之内要是找不到人，你也不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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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施年也从半空落下来，跌……
还在花楼中刀青木宗弟子的施年，被突如其来的剑气颤动波及到，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到对面同样懵的青木宗弟子身上。
她抬腿就是一脚踢飞堵在前面的青木宗弟子，自己几个跳跃离开了花楼往剑气出现的地方跑过去。
葛宾压着气血翻涌的胸口，又瞧了瞧被剑气崩了几道口子的刀，眼里流过一丝阴鸷得意，“你现在怕也没能力出剑了，那也该轮到我了，受死吧！”
张亦怀在心里叹了口气苦涩地笑笑，果然啊，师父还是没说错，一步之遥也是天壤之别，强行破境，不死已是万幸，想要恢复到过去的水平实在太难。
他还在估摸着怎样避让出剑，眼前一花，一道红衣已经站在了他跟前，手里的短刀死死地抵住葛宾的气势汹汹的一剑。
“不是说会跑得远远的？”
张亦怀右手出剑，自右侧破葛宾的防护。
施年双手慢慢地发了抖，手里的短刀被压得陷入了自己的肩头，鲜血自肩上溢出来，她疼得抽了口冷气，“不想跑了。”
张亦怀眼角余光瞥到那血，眼皮一掀，杀气一现。
葛宾右肋一凉，他吃痛地抽了手，连连出剑招呼张亦怀，一掌把他拍的飞了出去，还没回过神身后的施年又扑上来，手里的短刀狠戾地劈向他。
“初天境，找死！”葛宾一剑斩去。
施年手里的短刀随着飞出去的身子掉落下去，摔在地上那瞬间，她痛得半天没缓过来。
“施年！亦怀——”
齐逐尘已经杀了出来，见状大怒，双手握住手里的炙炽剑，踏步而起凌空一剑斩落下来，“九重烈焰斩——”
葛宾连忙回身出剑，却还是慢了，那烈焰灼热的气息迷了眼，紧接着又是一剑重重地压上来，压得他不由得单膝跪了下来。
“小道士出剑——”施年一咬牙爬起来。
那边的张亦怀也捡起止尘剑，率先跑向葛宾的右侧，抬手就是一剑刺下去，一剑未成，又是一剑而至。
施年手里的短刀趁着葛宾分神刹那，一刀插/入他的后背，怕他不死，又狠狠地往里面推了一些。
葛宾疯狂地挣脱齐逐尘的桎梏，右手抓起施年举起来，双目暴怒地就要把她丢出去，举到头顶前胸又被张亦怀一剑洞穿，再也没了力气，往后栽去。
施年也从半空落下来，跌入张亦怀的怀中。
“死了吧。”施年嘶哑着声音问道。
张亦怀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水，“活不了的，我们先走，等下青木宗的人来了就跑不了。”
“小道士你也受了伤背不动我的。”施年呢喃道。
张亦怀咳嗽了几声还是没放下她，“你很轻，背的动。”
后头的齐逐尘扛起早就吓蒙的赵絮，也追了上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闹了一场，杀了青木宗两个堂主，我们怕是在都县都没容身之地了。”施年有气无力地道。
张亦怀强咽下喉间的腥甜，“天无绝人之路的，我早上给我们卜了一挂，是大吉，逢凶化吉。”
施年想要嘲笑一下可现在浑身都疼，“准不准啊。”
“准的。”张亦怀往前走。
他们逃了没多远，后面已经隐隐听到了嘶喊声，而且越来越近，就向着他们这条巷子过来了。
“齐二傻问问那个赵大人知不知道哪里能躲一躲。”施年现在受了伤一下子把往日里对齐逐尘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齐逐尘愣了会心里都是抗议，可瞧了眼受伤的施年，他也不好反驳，把抗议不满都撒在了肩头扛着的赵絮身上，把他一把丢在了巷子里的麻袋堆里。
“赵大人你也不想死吧，说说哪里能躲。”施年道。
赵絮慢慢地回过了神叹气道：“现在都县都是司主的掌控，我知道的地方怕都安插了他的人。”
张亦怀问他，“你口里的平栩司是什么？”
赵絮这会儿也没必要隐瞒了，“是效忠大梁的江湖暗流，他们隐藏的很深，是大梁建国开始就组织的江湖力量。”
“他们为什么要你杀马希升。”施年追问道。
赵絮心惊肉跳地听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声音，“楚王现在有不愿意臣服大梁的心思，梁帝想要重新扶持信任的人上位，那小公子就是碍脚石，杀了他大公子才能上位。”
齐逐尘惊得叫了起来，“不可能！马希升和他哥哥感情很好，他还特意来这里找他，他兄长怎么会想杀他！”
“就是大公子还念在骨肉至亲份上迟迟不动手，司主才要我来动手，各位快想想办法吧，那些人要来了！”赵絮着急道。
施年拍了拍张亦怀肩膀，“让我下来吧。”
张亦怀依然不肯，“先往里面再走走。”
这巷子的尽头也似乎听见了兵戈声。
几人的心慢慢落下去。
“跟我来。”
巷子的右侧一扇门开了。
几人都是一惊地看向站在门槛后的人。
居然是马围。
齐逐尘最激动喊着他们赶紧藏进来，“希升呢？”
马围领着他们进去了屋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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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你看和我们在一起久了，……
施年是在风铃声中醒来的，她环顾着陌生的屋子，想去摸自己的刀和剑，一下摸了个空。
“醒来的正好，给你熬了药粥。”张亦怀掀开竹帘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上面的热粥冒着热气。
施年吃力地坐了起来，“我的刀和剑呢？”
张亦怀把药粥放下，“放心给你都放在那里，我们现在在马围住过的幽谷涧，很安全，不会有人闯进来，先把粥喝了。”
施年顺着张亦怀说的果真见到了放在一旁的刀剑，心里舒了口气，接过张亦怀的粥，刚用勺子舀粥喝，左臂疼得险些拿不住勺子，她看了眼左肩，已经给她草草地处理好伤口了。
“还是我来吧。”张亦怀接过粥慢慢地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饿了一天一夜不想吃吗？”
施年张开口慢吞吞地咽下去，“我睡了这么久？”
“你伤的有些重，是需要时间恢复，很正常。”张亦怀轻轻地笑着，又给她喂了一口。
施年长这么大还从没人给她喂过东西，虽然很不习惯，可现在手都抬不起来只能让小道士一口一口的喂了，吃到后面眉头都皱了起来，“这粥味道一点也不好，越吃越苦。”
“放了些药材，良药苦口利于病，越苦说明你的内伤也痊愈的很快，受了这样的伤，恢复速度还很快，施年你的资质是真不错。”张亦怀放下手里的碗。
施年笑了声藏下眼里的落寞，“是啊，我呢唯一的好处就是打架好得快，羡慕吧小道士。”
张亦怀笑了笑配合说道：“羡慕。”
“小道士你呢？你也被葛宾揍了没事吗？”施年问他，“要不要也给你自己来一碗药材粥？”
张亦怀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道：“我的体质也不差，还能糟蹋几次，实在不行了就回去山门，师父能救我。”
“你在山下胡作非为到这地步才回去，你师父看见了不会先把你揍一顿吗？说不定还要把你关在小院子里让你一辈子下不了山。”施年哼哼地说道。
张亦怀想了想笑着道：“说不定真的会，我师父一直不太想让我下山，他总说要我参悟了知天境，那时候再去下山也不迟，或许如你所说，我再回去便再无下山的机会了。”
不知为什么，小道士这样轻飘飘地笑着说完，她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失落，她被这样奇怪的情绪吓了一跳。
小道士要是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她可太高兴了。
可事实上也没那样开心。
两人还在聊着，齐逐尘跑了进来。
“施年你醒来了？太好了！亦怀这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一直在给你熬药。”齐逐尘兴奋地道。
张亦怀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左右睡不着，再说了，逐尘也冒死出去了好几次给你采药和买药。”
齐逐尘乐呵呵地笑着，“只要施年没事就好。”
施年匆匆瞥了眼张亦怀，难怪黑眼圈那么重，原来都去熬药了，别说小道士顶着两个黑眼圈怪滑稽的。
她能压住嘴角的笑意，可压不住心底深处的暖意。
还有齐二傻平时傻憨憨的，可对她这朋友也是肝胆相照。
江湖上冷风冷雨走了这么些年，还是头回这样温暖。
“施年都忘了和你说，马围找到了希升在哪里了。”齐逐尘想到了正事一拍脑袋连忙说道。
施年看着他问道：“在哪里？”
旁边的张亦怀接过话头道：“在都县的一座荒弃了的别院，马希镇也在，还有好些悟道中天境高手在，但没有青木宗和湘南四鬼，看那情况马希镇像是不希望被平栩司的人发现。”
“难不成马希镇还念着手足之情？今晚潜进去看看？”施年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张亦怀表示同意，“我们能去看看，但仅仅是看看，施年你和我都有伤在身，逐尘又是初天境，打不过啊。”
“那怎么救人！万一马希镇要杀希升呢！他可是我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管......”齐逐尘在施年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施年要不是有伤直接就上手拍脑袋了，“我们是去侦查，然后找合适的机会，要不然我们去送死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吧？”
齐逐尘挠挠头坐了下来，很快又笑道：“施年，你说的让我想到了一个事，我们结拜也可以——”
张亦怀率先丢来了托盘砸过去。
齐逐尘一把接住托盘，小心地把脑袋自托盘后面探出来，瞧见两人都没兴致的样子，也兴致阑珊了。
夜色如水漫上，荒弃的别院四周寂静无声。
“一起约莫有十五六个后天境，还有七八个中天境，马希镇手底下的高手真不少啊，我说马围你可千万别冲动去送死啊。”施年冲旁边的马围说道。
马围一声不吭，稍稍一动，身下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们已经在这屋顶上待了小半个时辰了。
张亦怀单手枕在脑后屈膝躺着，丝毫没有来刺探消息的紧张感，“今夜的月色是真好啊，过去在乱穹山被禁足，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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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以命为贺的声音响彻在旷……
别院杂草荒芜，夜风拉扯着破烂的窗纸，桌上的烛火摇曳拉扯着人影憧憧，萧瑟下是暗流流淌不止不休。
马希升双手被绑在椅子后，他耷拉着脑袋，胸腔因为气愤上下起伏不定，地上是打翻的饭菜，砸碎的瓷碗碎裂的到处都是。
破烂的木门被推开，马希镇走了进来，他随手抽过一把结实的椅子坐到了马希升对面，“听说你要见我。”
“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他们是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在残害我们楚国百姓！”马希升情绪激动地喊着。
马希镇眸子一暗，“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什么是非常之时！你到底要做什么！”马希升彻底没了理智，想要起来没走多远被马希镇用剑压住了靠背。
马希镇死死地压制着想要暴起的马希升，也没了之前的好耐心，他沉声道：“我要做什么？你当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母妃受到父王的宠爱，父王早就想要立你为世子，我是嫡长子又如何？我文治武功都胜过你又如何？我还是得不到父王的垂青！”
“大哥我没有想过做世子，你想要做世子做楚国下一任王，我可以和父王说的，大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一直没有和你争抢的心思的，你一直是我心里最好的大哥！”马希升说到后面也哽咽了起来，眼圈一下红了。
马希镇眼里的愤愤不平也消去了一些，他收起了剑背过身去，“我就是知道才会把你从葛丹手里救出来。你不想，不代表你母妃和你母妃后面的人不想，阿升，你这些年被保护的太好了。”
马希升喉头一咽，“大哥，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葛丹他们合作啊，他们残害无辜百姓手段毒辣，那些可是我们的子民！”
“葛丹，青木宗，他们算什么。”马希镇冷哼一声。
马希镇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我会把你安排到合适的地方，放心，大哥不会杀你，哪怕我成了楚王，将来逐鹿中原横扫群雄称了帝，那也不会，你我兄弟不会出现自相残杀的事情！”
“大哥你要起兵？”马希升明白了一些颤声问道。
马希镇也没否认，“父王有不肯臣服朱梁的心思，他们想要扶持我上位，我自然愿意顺水推舟，你放心，我成了楚王，第一件事就是要灭了青木宗，给楚国子民报仇的。”
马希升还待说什么，马希镇脸色一变提着剑匆匆出了门，破烂的木门经不起大力摔打一下扑了在了地上，外面的喧嚣厮杀声一下灌了进来，火把晃花了他的眼。
马希镇冷眼地瞧着杀进来的葛丹和他后面的青木宗弟子，他身后的护卫也排成了一排，随时准备拔剑。
葛丹皮笑肉不笑道：“大公子你还真是顾念兄弟之情，你不杀了马希升，他迟早是个祸害！成大事者岂可妇人之仁！哪个登大位者不是踩踏着无数尸山血海上位！”
“你要是交出来马希升，我可以既往不咎，不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给司主，否则——”葛丹还没说完差点被马希镇一剑砍了指指点点的手指，一时间又惊又怒。
马希镇长剑指着他轻蔑地笑道：“你也配威胁我！不入流的败类，和你联手真是我马希镇一生之耻！平栩司知道又如何，你看他们是想失去和我联手的机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葛丹彻底怒了，“你是不肯交人了！”
马希镇一抖剑锋再次递剑上前，“我说了，你不配，既然撕破了脸皮，那今日就请你一死，祭那些死去的楚国子民！”
院落中霎时杀成一片，火把纷纷飞落开，燃起荒芜的干草，火光一下窜了起来，燃开沉沉夜色。
马希升想要出去看看，蹦跶了好几下差点摔在地上，幸好旁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地帮他扶了起来。
“逐尘！”马希升又惊又喜。
齐逐尘食指竖在唇边，又蹑手蹑脚地替他松开绳索，压低了声音道：“我带你出去，趁着他们动手我们赶快离开。”
两人自后院围墙缺口小心地跑了出来。
一眼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马围还有施年几人。
马围连忙跑了过去上上下下地确认马希升的安全，半晌撩开衣摆单膝要下跪，“属下无能，害得小主人深陷险地......”
“你们为了救我已经尽力了，何况我也没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和逐尘他们离开。”马希升一把扶住马围。
施年生怕夜长梦多，带着这几人就要原路返回。
可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面的山丘后面走出三道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待到人走近了一些，施年定睛一看，是湘南四鬼，不，严格来说现在是湘南三歪瓜裂枣了。
毒二娘把玩着手里的红色小蛇阴恻恻笑着，“司主猜的果然不错，你们玩的还真是螳螂捕雀黄蝉在后的把戏，早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呢，我这宝贝小蛇都等得不耐烦了呢。”
施年讥笑道：“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不知道，回去多读几年书吧，养一群毒蛇，把脑子都毒坏了。”
“逞口舌之快有何用，我那三弟的死也有你们一份，今日就拿你们几人来祭奠我三弟在天之灵。”铁杖大说完，手里的铁杖已经照着施年砸了过来。
施年连忙闪避开退到了张亦怀身旁，“他是悟道后天境，我们现在这群人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找机会跑吧”
张亦怀出剑劈下毒二娘手里的毒蛇，“那也得有机会。”
矮老四恨透了她专门出手对付施年，手里的铁链像阴冷的毒蛇游走在她的下盘，好几次差点勾住她的脚踝。
“九重烈焰斩——”齐逐尘挥着手里的重剑死死地护着马希升，一剑斩去，把过来的铁杖大都逼退了一些。
铁杖大笑了声，“小子你这剑不错啊，可也仅仅是不错，现在该轮到我了，看你能接我几招——”
齐逐尘眼见着铁杖大一杖压下来，连忙拔剑抵挡，可那铁杖像是千钧之重，压得他胸内热血激荡涌上了喉咙，手也颤抖了起来，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剑。
“小道士机会来了！”
施年甩出随身的毒蛊，先解决了穷追不舍的毒二娘，然后纵身一跃来到了铁杖大后面，右手一转手里的短刀刺出。
张亦怀独身一人横挡住想要追来的毒二娘和矮老四，强压着那股躁乱的气息和针刺般的经脉逆行，抬手出剑，一剑将两人逼得连连后撤，又是一剑，把矮老四手里的铁链击碎一节。
“找死！”铁杖大怒不可谒。
他徒手抓住施年的短刀，狠狠地提起她，把她摔了出去，他还想追过去一铁杖击毙施年，身后的齐逐尘又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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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小道士，你还贼心不死啊……
幽谷涧的雨下了半夜，屋檐下的风铃来回撞响。
廊下悬着的灯笼在微风中左右摇晃，里面的烛火也燃尽了。
马希升枯坐在廊下一言不发，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走来了。
“希升，我在厨房煮了面你要不吃一些，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说不定马希镇他们就在到处找我们的下落。”齐逐尘把托盘放在了马希升旁边，陪着他坐下。
马希升眼神黯然木然地拿起筷子，大把地夹起热腾腾的白面往嘴里送，咽下几口面条后眼圈却红了，接下来是再也没办法吞咽下去，只好把碗里的面条放下，含糊不清道：“我等会吃。”
齐逐尘心里也不好受丧气地低下了头。
“马围是十七岁来到潭州的，他在潭州替一对父女出头，和军使李潮之子起了冲突。李潮是父王最宠信的武将，听说独子被打得爬不起来后，当即带着十几个悟道中天境高手，连夜羁押了马围，审都没审，就把他投入了死牢。”马希升消化了一下情绪，开始和他聊起马围的过去。
齐逐尘握紧了拳恨声道：“这些权贵真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看！要是我遇到了，非要一起收拾了！”
马希升叹了口气，“我那日恰好出去，遇到了要被押去斩首的马围，旁边还有个姑娘追着喊冤，我就拦住了行刑的监斩官，他对我的质问一问三不知，我大怒之下就命他押人回去。”
“经过我的强烈要求，案件被重审。原来是李潮之子瞧上了和父亲相依为命卖吃食的王姑娘，想要霸占她为妾，王姑娘自然不肯，老父也出面来阻拦，谁知竟被那李潮之子当街活活殴打致死，我大怒之下让人放了马围，又让人去羁押李潮之子。”
“两天后李潮亲自来见我了，他说他儿子前几天不小心死于火海中，给了我一具辩驳不清面貌的尸体。我自然不会相信，还想追查下去时，父王却不让了。他说李潮是辅佐他成大业的功臣，这些年立下赫赫战功，这件事情李潮会负责到底，他会赔偿那位姑娘的，会给她父亲好好的安葬。”
齐逐尘越听越是火大，“那可是一条人命，是钱能衡量的吗！简直可恶！他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马希升叹了口气，“马围也是这样说的，后来他暗地里还在追查，一个月后的雨夜，他在青楼杀了李潮之子。”
“干得好！”齐逐尘拍掌道。
马希升也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我很佩服他，于是想办法替他善后，又和父王举荐他去了楚国的右厢军做了指挥使。”
“也难怪他一直说你对他有大恩，小公子你确实对他很好啊，在这样的乱世，你这样的上位者还能看见民生不易，实在难得，我想他是想亲眼见到你成为世子，成为楚王。”施年依着廊柱冷不防地开口说道，把两人都惊了一下。
马希升喉头哽了一下强笑道：“我从来没想过成为世子，成为楚王，我心里面我大哥才是楚王，我一直相信大哥能让楚国在这样的乱世里面越来越好的......”
“可他不能。”张亦怀不知何时也出现了。
施年斜了他一眼，“小道士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药，你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受伤，不用丹药堆起养伤，怕是活不长啊。”张亦怀把手里的丹药抛了过去。
施年伸手接住揭开瓶塞眉头登时拧做一处，“小道士，你就不能把这药的味道给我弄下去一些吗？”
张亦怀摊摊手一脸无辜，“这些药材要是压下去一分，那药效可就大打折扣了，良药苦口利于病。”
“真是太苦了——”施年咽下去后差点没呕出来。
这两天，她就各种换着法子喝药吞药，不过效果还是有的，那些刺痛灼烧感很快就压了下去，到现在为止只要不是强行出刀动手，基本就是没问题。要不是因为这个，就小道士这药，她是绝对不会乖乖的吞咽下去的。
“你自己没事了？你这两天常常盘膝静坐，是不是伤到了真元？要是伤到了真元，不能调理，那就回乱穹山吧。”她是真的想要关心小道士，可小道士不这样想。
张亦怀笑了笑在廊柱旁坐下，“那你给我先解了蛊，我的伤那或许会好的快一些，也就不用回去了。”
“小道士，你还贼心不死啊？”施年手臂靠着廊柱，居高临下笑眯眯地注视着张亦怀。
张亦怀也笑着迎上她的视线，“是啊，贼心还在。”
施年哼了哼把他推开一些，“那你可死心了，我是不会给你解蛊的，但凡你要有一点坏心思，你可就完了。”
齐逐尘还在开导着马希升，听到两人在小声地絮絮叨叨，不禁好奇地偏了头过去，“施年你们说什么蛊虫啊？是不是要给马希镇下蛊啊？”
施年屁股挪过去一些给他脑袋上来了一栗子，“都说了，做人不要好奇，还要问！问！问！”
齐逐尘摸着脑袋委屈嘟囔道：“都是朋友，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啊？你们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
施年见状又要敲一栗子，齐逐尘连忙闪到了张亦怀后面。
三人顿时又要闹成鸡飞狗跳的场面。
“我不想和大哥为敌。”马希升没去管他们打闹，注意力全放在了齐逐尘说的给他大哥下蛊事情上。
施年一下拉回了思绪，她坐过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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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小道士，你这会儿怎么变……
都县的县衙灯火通明，门口的护卫来回巡查。
一匹枣红色的快马在县衙门口停下，马上的县尉一跃下了马，右手举着腰牌一路小跑着往府衙中去。
府衙的偏厅气氛胶凝成一团。
马希镇右手压着檀木椅的扶手，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坐着的葛丹。
“司主，要不是马希镇执意要救出他那个好弟弟，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他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啊，要不是司主你来了，我那夜怕就是死在了那别院内。”葛丹脸色更难看。
坐在右上的青衣男子放下了手边的茶盏，挑了一眼马希镇开口道：“我知道你与葛老有不和的地方，可既然愿意和我平栩司联手，那些过往龃龉还是放下的好，不然再有这般局面，你我之间的联手怕是要作罢，马希镇——”
“你在道州安插了不少的暗线，我便没有？你要明白，你们平栩司需要我，不是要挟我。你们要是想要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也可以奉陪到底。”马希镇打断了杨昆的话。
杨昆脸色一变，还想发问，一个县尉跑了进来。
县尉向着马希镇单膝下跪，双手奉上文书，“道州兵马悉数清点完毕在册，各地驻军随时待命。”
马希镇提起放在一旁的长剑走向葛丹，气势的压迫感让葛丹十分不自在，他又转过身迎上杨昆那惊讶的眼，“要是没有后手，怎敢和你们平栩司玩！你说的不错，像别院那夜的局面我也不想再看见！现在尘埃落定，都县的一应事务，都不劳诸位插手了！我马家的基业还是要姓马的好，你说呢，杨司主。”
杨昆没想到马希镇竟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安排，现在要是他翻脸，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场面，还会让楚王顺势查下去，一举清剿了这些年安插在楚国的内线。
“你不需要平栩司介入，那马希升你怎么处理？他要是跑出了都县，通晓相邻州府，我们可就被动了。”杨昆气势弱了下来。
马希镇握紧了手里的剑视线落在杨昆身上，“箭在弦上没有回头的道理，我会下令封锁都县，只要见到马希升即刻捉拿，这一点上，杨司主不需担心。”
杨昆态度缓和了不少，“那便好，无论如何你我的目的还是殊途同归的，接下来，还望你我再无嫌隙通力合作。”
马希镇接过还单膝跪着的县尉手里的文书，挥了挥手让县尉先行离开，“没有嫌隙？在我没有拿稳兵权前，杨司主纵容青木宗杀我楚国百姓，囚我胞弟，可丝毫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这会儿要想完全没有嫌隙怕是不能，你说呢。”
杨昆压着火气，“那你想如何？”
马希镇眼里掠过一丝冷意，嘴角一勾，“很简单，葛丹的一条手臂即可——”
剑光乍现，鲜血迸溅开来。
一条手臂滚落在地。
“你——”
“马希镇——”
杨昆拍桌而起，怒不可遏。
葛丹哪里想到马希镇这样的疯狂，丝毫没有戒备，在同样的境界下，他根本没有反应的能力，现在疼得脸色煞白。
马希镇收刀入鞘，“好了，现在才是坦诚以待。”
杨昆又惊又怒当即让人搀扶着葛丹现行下去包扎，又让平栩司的弟子先行封锁了消息。
“马希镇，你可真敢啊。”杨昆怒极而笑。
马希镇眼皮也没抬撩袍坐下来，“我说过，马家的基业还是要姓马，我能履行先前的诺言，和梁国结盟，但仅仅是结盟，不是做梁国的傀儡，慢慢地被蚕食殆尽。”
杨昆现在才知道，挑选的这位公子实在是大错特错，他比想象中还要有野心有手段。
“梁国现在根基不稳，各地讨伐之声不绝，要是楚王再叛离为敌，他怕是分身乏术。是杀了我拼个两败俱伤，还是推我上去结盟，梁帝心里怕是有答案。”马希镇慢声道。
杨昆没有再说话，最终拂袖而去。
离开县衙的县尉策马来到了一间破落的茶点铺子。
“鲁方，没人发现吧。”赵絮紧张地左右张望。
鲁方一拱手，“我一路都很小心，大人，先进去说话吧。”
茶点铺子里面燃起的油灯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来回摇曳，拖着几人的影子凌乱在了一处。
鲁方一掀开油渍斑斑的棉布帘子，见到里面还有好几个人，不禁吓了一跳，扭头去看赵絮，“大人，这是......”
赵絮引着他见了几人，“这都是我朋友，都是自己人。”
“这就是你说的有过命交情的属下同僚？可不可靠啊？”施年屈膝而坐在最后方，眼睛上下打量着鲁方，手里还把玩着自己那把亮晃晃的匕首。
鲁方有些怕她的匕首忙道：“赵大人对我恩同再造，我自然不会出卖大人的。早些时候听说大人被青木宗的人追杀，我一直暗中打听大人的消息，生怕大人有个好歹，现在见到大人无恙，属下真是喜极而泣啊。”
赵絮也是百感交集，“现在我能信任的就是你了，也不枉我过去栽培你一番，可有帮我们出城的法子？”
鲁方叹气道：“马希镇现在全面封锁了都县，严控出入，想要出去实在太难，这样，明日午后你们来应陨谷那里，我想办法支开那里的守卫，你们尽快离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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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我要活着离开——
应陨谷是都县一条狭长的山谷地带，两侧都是绝壁陡峭，崖壁上生长的树木茂密苍绿，蜿蜒而过的浅溪缓缓淌过。
往常这里也没人来监管，毕竟都是道州的地界，除非是遇到了需要缉拿的大盗才会设立关卡，派遣驻军前来阻拦搜查。
“连拒马都设了，对我等很是看重啊。”张亦怀远眺着不远来回徘徊的重甲步兵，同身旁的齐逐尘说着话。
齐逐尘没他这般悠闲紧张地握住背后的炙炽剑，右手一把拉住藏在后面的赵絮，把他拖到了前面来，“你不是说那位鲁大人会帮我们支开这些个重甲步兵？怎么还没反应啊？”
赵絮也很焦灼，“快了吧，应该没问题的。”
齐逐尘都要着急死了一颗心上下漂浮不定，再看在前面和张亦怀并肩站立的施年，她今天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连赵絮都没开口怼过，一副淡漠事不关己的模样。
反正几个人里面就他和赵絮两个人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连马希升都很镇定的坐在一旁青石上等待消息。
“出了道州我便去联系几位和我关系尚好的叔伯，先行借兵在路上先行阻拦大哥入潭州，再通知父王......”马希升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最终还是到了这一步。
齐逐尘走了过来单膝蹲在了他旁边，“希升，我爹常说，事情到了无法回转的地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绝境中更好的走下去，没有道州和平栩司，这一天也要来的。”
马希升抬起头勉强地笑笑，不再说话。
“人来了。”张亦会开口道。
齐逐尘一下来了精神几乎是小跑扑过去，右手一把搭在张亦怀的肩头，凑过去一瞧，果然是见到了鲁方的身影出现。
鲁方还真是不辜负赵絮的信任，他先是出示了令牌又同重甲兵的头目聊了几句，那头目犹豫了会还是一挥手带着手底下十几个重甲兵先行奔向了他处。
应陨谷瞬时成了无人看守之地。
张亦怀率先走了出去，身后的几人也紧随而上。
鲁方客气地迎了上来，“几位，前面就是峡谷出口，往前走不多远，那就是离开了都县地界，你们就安全了。”
齐逐尘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他兴奋地一把揽住马希升的肩头，“希升，我们就要出去了！”
赵絮尤为激动他和鲁方寒暄了几句，就大咧咧地往前冲，快到峡谷那一人出口刹那，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木然地呆立在原地，不由得慢慢地往后退。
“阿升，你这是想逃往何处？是衡州？还是郴州？那里该是有你母妃家族的人在，要是你去，他们大抵是愿意追随你的，阿升啊，你果然也不是那般纯粹的少年了。”马希镇带着身后几十名重甲步兵自峡谷入口依次出现在众人跟前。
马希升没有躲藏在后面，他慢慢地走出来，“大哥。”
马希镇阴沉地笑了声，“这声大哥可担不起，我千辛万苦在青木宗那里救你出来，是顾念你我兄弟之情，可现在是你先不肯顾念了，你也想要争一争那王位了。”
马希升面色涨得通红，“我从来就没有争夺王位之心！”
“可笑！你要是没有，那就乖乖的留下来，我夺下潭州成了楚王后绝不会杀了你！”马希镇怒笑道。
马希升平复了下心情，“现在乱世百姓流离失所，我楚国好不容易给他们一方庇护之地，现在你要起兵又将掀起战火，又有多少的人流离失所惨死在战祸下！你说青木宗的人不择手段残杀我楚国百姓，你和他们何尝不是一丘之貉！”
“住嘴！无知小儿！我走得是王道，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是死的有价值的，绝非青木宗那些不入流的邪门歪道可比！马希升你别这幅道貌盎然的样子，你真的为那些百姓着想，那就自戕在此！”马希镇怒极而笑，阴冷地注视着马希升。
马希升眼里有过震惊不敢置信地盯着马希镇，难以言喻的难受一下上了心，揪着他半天没说出话。
“你死了，你母妃和你母妃那些外戚家族也就没了期盼，我不用起兵这楚国也是我的！”马希镇沉声道。
马希升眼圈一下红了，喉咙一哽，“那次家宴，内侍说你想要给我下毒，也是真的？大哥......”
马希镇阴鸷冷戾的神情缓了缓。
“大哥——”马希升质问他。
马希镇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别问了，他有过毒杀你的想法，最终没有下手也是出于很多的考虑，你千里迢迢来寻他，这份亲情让他想保下你，可现在你想要出去坏他计划，他怕是不会念及亲情了。”张亦怀替沉默冷戾的马希镇回答了一直追问不休的马希升。
马希镇也开口了，“帝王之家没有兄弟亲情可言，马希升，你今日要么自戕于此，要么束手待擒，我还可念及手足之情留你一命，将来让你平安度过余生。”
“那我母妃他们呢......”马希升问他。
马希镇没有说话眼里的神情不言而喻。
马希升握紧了拳，他终于知道了，张亦怀那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意思，他们背后的势力最终决定了他们没得选择。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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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好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
峡谷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冷却下来。
马希镇脸色冷到了极点偏生不敢乱动分毫，挟持他的那位假鲁方境界不过初天，可他现在不知怎么了，一时半刻体内的真元无法调动半分，只能僵持在原地。
“施年——”齐逐尘激动地叫起来。
施年右手撕下假面皮又顺手揉了揉僵硬了的脸蛋，瞧见马希镇那怒火压不住的样子，她心情大好，“大公子，很吃惊？这也不怪你，我这手易容术江湖上能识破的人实在不多。我呢，生性多疑，昨晚就和鲁大人换了下身份。”
站在张亦怀身旁的鲁方也慢慢地揭开了脸皮，着急忙慌地去搀扶起摔在地上没爬起来的赵絮，“大人，鲁方不敢叛变。”
赵絮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头。
“我昨晚一夜未眠，做了一系列的铺陈，现在你的弓弩手还有援兵都不会来了，他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驻防，大公子，有劳你再送我们出峡谷。”施年刀锋往马希镇脖子那里抵了抵。
马希镇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
“施年你什么时候换的啊？怎么都不和我说啊？”齐逐尘乐呵呵地绕在她的身旁，不停地追问。
施年斜了他一眼，“要是告诉你，你能沉得住气？不过，你那副着急忙慌跳脚的样子还是可以的，你看把大公子得意的忘乎所以了，我的计划才得以好好的进行啊。”
马希镇压着怒火道：“你都胜券在握，还要我带路做什么？这条路出去你们就自由了！”
“大公子心思深沉，这不是怕你还有我不知道的安排嘛，你放心，我还不想杀你，我这人能不树敌就不树敌。”施年笑得温和善良，手里的刀锋却不离开分毫。
走过一人宽的峡谷，瞬时豁然开朗，穿过前面茂盛苍绿的树林，再往前就是官道，那真是大道通坦来去自由了。
“看来你真的没有留有后手。”施年挑眉一笑。
马希镇冷着脸，“能放了我吗？”
“施姑娘，放了他吧。”马希升开口了。
马希镇被施年一把推开跌跌撞撞地扑向了一棵大树，他现在体内的真元正在慢慢地回转，他不敢大意当即盘膝落坐。
“我们也走吧，他体内的蛊只能阻拦一时，等到大公子恢复了真元，那我们可就真的走不成了。”施年收起短刀
施年特意落在了后面一些和张亦怀并肩而行悄声道：“小道士，事情都办妥了，把手拿过来，我给你解蛊。”
她左右张望半天回过神发现张亦怀已经往前走了，她两步并作一步上去，拉扯他的衣袖道：“你不解蛊了？”
张亦怀沉默了瞬轻笑道：“出了这地方再说不迟，施年，你就这般着急和我分道扬镳了？”
“小道士你不想？”施年故作不在意问他。
张亦怀笑意渐深，“不想。”
施年呼吸霎时凝滞，她偏过头不去看他了，自顾地往前走，“我看你八成是被蛊虫滋养出了怪毛病。”
张亦怀抄起手嘴角挂着笑意慢悠悠地跟在施年后头。
走了一阵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地带，隔着稀疏的枝干已经能瞧见那官道在即，几人心情都轻松起来。
“小心——”
齐逐尘反应很快，一拔刀，斩断了破空而来的箭矢，一把将马希升护在了身后，环顾四周。
施年也迅速地拔出自己的短刀握在手心。
“要马希镇杀个人都磨磨蹭蹭，还是要我亲自来啊。”杨昆自林间深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葛丹以及青木宗的弟子。
施年心里一凉，杨昆是后天境，还有葛丹这位中天境和后面一群的识剑境青木宗弟子，他们现在这几人想要活着出去怕是不易，要是自己丢下他们跑，那几率或许大些。
她想着回头看了眼张亦怀和齐逐尘，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她强压在恐惧之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
“葛老，你这手臂怎么回事啊？谁给你废了？这回你要是想炼制什么毒药的，那就费劲了。”施年当然知道其中的曲折，现在故意嘲讽地笑着说了出来。
葛丹当即怒不可谒提着手里的青蛇獠牙杖砸了过来，他现在独臂，完全没有之前那样的强势，落在施年跟前，却不见了施年的踪影，背后骤然一凉，他连忙回身一杖打过去，堪堪和施年的短匕撞在了一起，两人都连着后撤几步。
杨昆脸一拉，“葛丹，你手臂断了智商也没了？她是故意激怒你，差点就上了这丫头的当了！”
施年扬起嘴角，“这位杨司主果然眼光非凡啊。”
杨昆冷笑一声右手一扬剑，欺身而来。
张亦怀速度更快一剑挡在了施年跟前，“他是后天境，你可对付不了，葛丹就交给你了，我们尽量速战速决。”
施年想说你现在也是个半拉子的后天境，可话到嘴边，她已经被排挤到了外围，迎上了葛丹的青蛇獠牙杖。
齐逐尘要护着马希升，一人挥着手里的重剑，和那群青木宗弟子厮杀在了一起，他的实力远高于那些识剑境弟子，一番打下来，还是勉强站了上风。
赵絮和鲁方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不行，两人互搀着着急忙慌地往树林边缘处跑去。
“葛老，一条手臂不好打啊。”施年讥讽笑道。
葛丹脸色愈加难看，自从断了手臂还不能报仇，他的一腔怒火就没办法释放，现在被施年一激，怒火完全抛洒了出来，不管不顾地下死招，迫使施年连连后退躲闪。
“啊——”葛丹捂着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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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原来是延凛宗首席大弟子……
山林间杳杳无声，山涧倾下的溪水淌过乱石，浸透两侧碧绿青翠的野草，不远处就是一座搭建多时饱经风霜的木屋，炊烟一起，将落在屋檐上的几只雀鸟惊得扑着翅膀远去了。
在雨夜中穿行的施年，一路跌跌撞撞，茫然地不知去向，手里的短刀不知去了哪里，现在怀里就一把剑。
她不会用剑，一抹脸上的雨水，她决绝地转身迎上那群追杀的人，一咬牙冲了过去。
预料中的死亡痛感没有传来。
她自梦靥中醒来，想要睁眼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眼皮却沉重地抬不起来，几次上下眼皮打架还是没法看清屋子的全貌。
没想到葛丹那条巨蟒的绞杀力度这样强，在身上还有前几次遗留的旧伤情况下，她能活下来，真是不易啊。
“前辈，她还没醒。”清冽疏冷的嗓音响起。
她现在完全不能动弹，也没办法去看说话的人是谁，她慢慢地回忆那日的场景，昏死前她依稀记得那把霜寒剑自己出了剑鞘来着，一剑把她彻底震晕了过去。
小道士肯定是没法子能催动这样的一剑，至于齐逐尘那个二傻子那想都不用想，那就是另有其人救了她。
而且很有可能，她是单独被带走了。
床前的脚步声慢慢接近，紧接着她的手腕蓦地传来温暖的触感，是有人在给她搭脉问诊。
“恢复的还不错，大概再过两天就能苏醒，我们也能出发去潭州了，有劳你再去熬一熬汤药。”说话的是个年迈的老妇，嗓音苍老嘶哑低沉偏偏又给人沉稳可靠的感觉。
先前嗓音清冽的少女开了口，“前辈不必这般客气，家师来之前就曾一再嘱咐过，但凡前辈有所要求，在下必不可推辞。”
老妇和蔼地笑笑，“你师父的性子还是和过去一般啊，你让我不要客气，你也别太拘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别太听你师父的话了，他那个人就是太讲规则了。”
躺着只能听不能动的施年越发的好奇这两人的身份了，一个没注意，全身的真气开始流转经脉中。
老妇小小地诧异了一下笑道：“这小丫头恢复的比我预想的要好，说不准她现在能听见你我的谈话呢。”
施年连忙让自己的真气缓和下来，万一被察觉她真能听到两人的谈话，两人心生疑窦对她不利那就不好了。
再者，假装一下，或许还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前辈，既然事情已然明朗，为何还要单独带走她？”那少女向老妇发问。
听到这里，施年连忙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了一点，她果然是没猜错，自己是被单独带走了。
等了半天，那位老妇却没有说明缘由的打算，绕了半天圈子又让那少女先行去屋子外面煎药去了。
过了没多时，老妇也离开了。
她像是一下子又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无聊胡思乱想，她开始推测两人的身份和目的，就他们那短短几句的对话来看，两人先前是不认识的，这位老妇的身份地位还很德高望重。
这样一来的话，救人的主张恐怕就是老妇提出的，真正去救人的就是那位清冷的少女了，毕竟江湖上也没听说有那位年迈武功境界超绝的老妇人。
能一人击溃葛丹他们，还能隔空使剑出鞘，这等境界怕是知天境了，那少女年轻也轻，说不准就比她大几岁，居然到了这等境界，江湖上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她却不知道？
那位少女说事情已经明朗没必要带走她。
和她有关的事情，又能让这等境界的人出手，怕和宁星楼脱不了干系了。
至于说没必要带走她，那大概就是查到了隐情，她这个突破口是不需要了。
那干嘛还要带走她啊？
这一点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越钻牛角尖，她越来越困了，脑子里浆糊一团，慢慢地陷入了真正的意识虚无。
再次真正醒来是在两天后的清晨。
淅淅沥沥的雨声把她吵醒了过来。
她呼吸着那混杂着泥土青草的自然香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来之不易，再环顾这栖身的地方，和她先前模糊一眼见到的差不多，她掀开被褥，虚弱的来到桌前，晃了晃手里的茶壶。
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斟茶，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她几乎是想也没想跑了回去开始装睡。
“前辈，还没醒？”少女先进屋了疑惑地问道。
老妇没有说话缓步来到了床前给她搭脉，“脉象平稳，受伤的经脉也不再阻塞，丹田皲裂的地方也修补完善，大抵是不会这般沉睡下去的啊。”
“前辈，时间紧迫，我们今日必须启程前往潭州了。”少女提醒着守着施年的老妇。
施年心思活跃，她们着急去潭州，八成不会为了她耽搁下去，要是能把她就留在这里就好了，她就能趁机溜走。
还在盘算着，那位说话清清冷冷的少女开了口，替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让她险些压不住心里的激动。
“就此将她留下来不太妥，我先修书一封给都县相熟的人过来照顾，你先随我来。”老妇迟疑了好一会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停留了好一阵，半刻钟后终于是真正的离开了。
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装睡装的辛苦的施年小心地半睁开左眼，悄然地撇了撇屋子，确认没了人，一骨碌爬了起来，口渴的要死的她着急忙慌地提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水。
“大病初愈，不宜多饮冷水。”
清清冷冷的嗓音在窗户那里炸开，惊得施年手里的茶壶都要掉落下去，她抱着茶壶尴尬地笑了笑。
好家伙，原来是联手坑她啊。
特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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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要去的地方怕是要远离中……
通往潭州必经落雁镇，这是座人烟尚可的镇子，因为临近潭州，镇上相较一般的县镇要繁华热闹一些。
“......再来个水晶龙凤糕、花折鹅糕......哎这个奶酪樱桃也来一份，你们要不要？”施年放下手里的食谱热络地问着。
宋寂眉先看了眼气定神闲坐着的乔谧，在确认乔谧没有要求后，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施姑娘，你先前已经点了好几道荤菜，加上这些糕点，是否有些多了？”
“哪儿的话，我都好几天没吃好喝好了，放心放心不会浪费的，这要是我那个朋友来了，那这点都不够他塞牙缝的，我说你们延凛宗吃得都这么少啊？”施年笑着问道。
乔谧替宋寂眉开了口温和笑道：“延凛宗的心法偏道家清修，在饮食上也是有一定要求的，讲究清淡少食。”
施年眼巴巴地盯着跑堂送上来的肘子，一端到桌上，她就迫不及待上手撕下来大咬了一口，听见乔谧这话不禁笑了，“偏道家清修？我和你们说，我认识的一个道士，正儿八经的乱穹山和尘真人入室弟子，他就荤素不忌的，来嘛，宋师姐尝一尝。”
宋寂眉猝不及防被她塞了个油乎乎的肘子在碗里，她微微蹙着眉没有动筷子，“施姑娘好意我心领了......”
“小施说的也不错，你的心法境界已达后天巅峰境，饮食上也不需那样多的要求了，尝一尝也无不可。”乔谧笑着道。
施年笑得开怀，“宋师姐你就尝尝呗！”
宋寂眉拗不过两人的轮番劝说，小小地尝了口，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犹豫了会还是接着吃下去了。
施年见状笑得更欢了，“我就说吧，这肘子味道是非常好！宋师姐，人活一辈子，要是吃喝玩乐都不自由，就是天下第一也没什么好的，我就没那么多讲究。”
“这话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味道，小施这性子极为对我胃口，宋师侄啊，你就是太过一板一眼了。”乔谧瞧着大快朵颐的施年，眼里流出的都是欣赏欢喜。
施年放下了手里的鸡腿喝了口茶水笑着问道：“乔前辈，你先前那个问题还没回答我呢，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要特意救我？这理由我自己都不信。”
乔谧笑意淡了一些，“刺霄接云鹤都任务，千里赶赴金陵盗剑，事后牵扯上楼主命案，不躲避反而一路探查又是为何？”
施年也没了笑意她眼神黯然转着手里温热的茶杯，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观楼主于我，有救命之恩。”
那一夜她潜入拂莲阁顺利地窃了供奉的霜寒剑。
她怀着好奇心蹲在了盘坐在中央低垂着脑袋的观楼主跟前。
没想到还有人藏在暗处，那人境界是后天境以上。
他的一剑来势又快又急。
要是没有观楼主抬手一剑替她破开那凛然不可敌的剑气。
她怕就死在了拂莲阁，也没后来的事情了。
“我想问她为什么救我，我是个不入流的盗贼啊，可她说不了话，只是望着我，慢慢咽了气”
施年说完又撇了眼没说话认真在听的乔谧。
酒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喧嚣声却传不到酒楼这雅座来，寂静的宛若不是一个凡世。
乔谧眼里有过一抹伤怀，“阿容是个好孩子，说起来，她也算我的徒儿，我相信阿容选人的眼光。”
“我想你前几次踩点是被她发现了，她认得你。”乔谧伤怀了会同她说道。
施年面色一惊，“那她怎么不抓我？”
乔谧想了会道：“我猜阿容是想等你盗剑时再来见你，至于为何要这般，或许是想劝你收手，亦或是让你.......”
说到后面，乔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有再开口。
施年心里沉甸甸的故作不在意笑笑，“收手怕是不行吧，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就拿不到报酬。”
“施姑娘，你很缺银钱？”宋寂眉问她。
“是啊，我很缺钱非常缺钱。”施年笑眯眯道。
宋寂眉纳闷道：“行走江湖，需要这般大的开销？”
施年还是笑着满不在乎地点头，暗自藏下心里那涌起的失落和落寞，开着玩笑道：“要是观楼主愿意给出同等的价钱，我也可能考虑收手，就是以后不好在云鹤都接任务了。不过现在也是，景出遥都恨透我了，我以后也没钱了。”
“对了，你们救下我后，我那两个朋友呢？”施年问。
乔谧道：“他们没有危险。”
“前辈一剑斩了那巨蛇又重伤了那御蛇之人，林间危险已除，若非要急着带施姑娘回去，平栩司的杨昆也难逃一死。”宋寂眉说着一瞬不瞬盯着乔谧，眼里都是崇拜敬佩。
施年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来。
葛丹好歹也是中天境，那条巨蟒知天之下尽无敌，居然就被一剑破了，还有那杨昆后天境啊，想到他连滚带爬的跑走，施年就觉得解气，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施姑娘，你笑为何？”宋寂眉纳闷问道。
施年夹起鱼肉送入嘴里笑道：“我想到开心的事情。”
宋寂眉还想问，乔谧先开口了，“所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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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月色衣裙，凛然而来，拔……
破落的屋子坍塌的横梁下藏着一个受伤的人。
那人受的伤很重，看装束还是武官，他想要爬起来，挣扎了几下还是摔在了地上，惊慌地盯着走近的少女。
施年抄着手单膝蹲在了他的跟前，“别这样瞧着我，我和你无仇无怨，没空杀一个要死的人。”
那人神情放松了一些慢慢地挪回去一些，“姑娘，我是峦县的司兵，我们的县令昨夜遭到暗杀，这里有一封信劳烦你替我带到......带到潭州交给陆非陆大人......”
施年拍了拍衣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漠然道：“我没空，也不想和这些是非扯上关系，你还是少说两句，省点力气自个儿去送。”
那人颤抖着血手摸出了怀里包得严实的布包叹了口气，“我走到这里已经是不行了......事关楚国百姓安危......姑娘，我见你也是江湖人，也没坏心思......还望......”
“不是我都说了我——”施年说到一半耳朵一动。
是有人要来了。
不止是她，那武官也察觉到了。
他神情惊慌艰难地把手里的布包往她怀里一塞，“姑娘，楚国百姓能否渡过这一难全靠你了！”
她也来不及再丢回去，抓着那布包，想也没想踏着断了的横梁跃上了旁边完好的横梁上。
上去后恰好能见到在还有一口气的武官。
他或许是因为给出了那布包已没了前面的愁绪，下意识地看了过来，眼里都是感激，而后又极快地转过了眼神去。
残破的门被大力掀开，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二姐有人！”说话的人声音又尖又细。
施年心想，今天出门果然是没有看黄历，竟然在这破地方遇到了湘南二鬼，想到这里她更小心地潜藏身形，又想到地上还有那见过自己的武官，她心里一凉。
毒二娘绕着那武官走了一圈，右手往左手手心敲打着随身带着的蛇鞭，半晌挑眉笑道：“四弟，这是不是峦县那衙门里面的人啊？昨夜他们可是追了一宿啊。”
矮老四凑近一瞧大笑道：“二姐就是啊，这衣裳还是那县衙的，怎样？二姐要不要带回去？”
毒二娘随手给了他脑袋一鞭子，“你蠢了？我们现在可是和他们闹开了，等大哥回来，咱们就回瑶寨去，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什么平栩司都是后话。”
矮老四吃了痛却不恼高兴道：“是我蠢了是我蠢了，二姐那这人怎么办？杀了还是给他放这里？”
“放这里也是浪费，不如喂给我的白玉蟾好了，这一趟出来好处没捞到，还赔了老三，想想就气。”毒二娘说话间已经在腰上系着的小背篓里面取出了一只硕大通体雪白的蟾。
施年有些看不下去了，湘南四鬼这几个人真是无底线的恶，现在她还受着伤，要她下去救人那也不实际。
那武官脸色都白了，不住地破口大骂。
毒二娘也怒了，“老四按住他不知好歹的东西！”
矮老四笑嘻嘻地过去反手就擒住了乱动的武官，“给我二姐的白玉蟾喂养了那是你福气，二姐动手吧。”
毒二娘右手轻抚着那白玉蟾的脑袋慢慢地凑近那武官，即将到达他嘴边，一道寒光先到险些把她的白玉蟾劈成两截。
“二位，这人我还有用。”说话的人声音阴恻恻的。
毒二娘捡起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的白玉蟾心疼不已，扭头就怒气冲冲骂道：“苏云庐你发什么疯！”
施年忙看过去，那门口缓缓走进一青衣男子。
男子脸色是病态般的苍白无血色，右手提着一柄短剑，他咧嘴一笑，给那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分阴冷，“这人是我地网在追的，你们要是杀了，我怎么问话？”
矮老四有些不想和他打交道劝着毒二娘走到了一旁。
地网？施年一脸懵，这还真没听过。
毒二娘愤愤了好一会儿才在矮老四的哄着下准备离开。
“站住。”苏云庐声音冷冽。
毒二娘不满地扭头，“做什么？”
苏云庐指着地上已经咽了气的武官，“他身上该有一个布包的，里面有重要的信笺，你们看见没有！”
这么不客气的说话，毒二娘一下也火大了，“你眼瞎啊，没在他身上就没有咯，问我们，你以为我拿的？”
剑气快的让人根本没反应，毒二娘身后的木桌四分五裂碎成齑粉，她耳畔垂落的一缕头发也落在地上。
苏云庐阴着脸走来，“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我们真没拿，我们一进来他就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再说了我们要他东西有什么用呢，苏公子，你这不能冤枉人啊。”矮老四苦着脸道。
苏云庐还是不信，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这说不准，那里面的东西是足够你们跑路投诚的，平栩司还真是荤素不忌，什么臭鱼烂虾都往里面吸纳。”苏云庐一脸的不屑讥讽笑道。
矮老四再也没法忍，“苏云庐我们好声好气，你不要欺人太甚！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苏云庐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一下笑了起来，“你们也配，说实话，昨夜你们偷摸着逃走我就想杀了你们，只是时间上来不及罢了，今天撞见了那你们就留下好了。”
毒二娘一把甩出了自己的蛇鞭，照着苏云庐的命门打去，她早就听不下去了，现在怒火烧没了脑子。
苏云庐看也没看这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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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延凛宗宋寂眉，前来问剑……
破烂的屋宇因着剑气处处坍塌陷落。
泼天的大雨霎时灌进来，流水漫了一地。
宋寂眉右手持剑横在身前，左臂抬手轻拭去嘴角的血渍，冷眼相视站在断裂横梁前的苏平庐。
苏平庐低头瞧了眼被剑气划破的衣襟笑了声道：“小小年纪，竟然是近乎知天境的剑道，中原江湖还真是卧龙藏虎。”
“宋师姐，你要不要紧？”施年想要去看看她伤势。
宋寂眉长剑一横将她拦了回去，“退后，这人是知天境，不可小觑，我暂时无虞，还可问上几剑。”
苏平庐挑着阴鸷的眼笑道：“小姑娘，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来，将来我若是心情好，也可通知你家里大人来给你收尸，免得做了那无主的孤魂。”
“延凛宗宋寂眉，前来问剑——”
月白清影惊鸿一现，长剑游龙一般掠去。
施年抱着不稳的圆柱惊叹地看着宋寂眉那超凡离俗的剑法，这一路而来遇到的基本都是惊道后天境以下的，连中天境都没遇见几个人，哪能见到这等境界高手问剑。
“噗——”宋寂眉单膝跪地，右手扶剑，一口鲜血喷出。
苏平庐也没好到哪里，他的衣襟外袍碎了大半，那头上的发带也散了，披散的青丝遮住了他的一脸怨憎。
“原来是来极的好徒儿，这一手剑法果真不俗，要是给你时间，将来必成大患，今日便让你命丧于此吧。”苏平庐提着剑缓缓走来，嘴角泛着阴冷的笑意。
他的一剑行至半途强迫性的撤了手，怨毒地盯着那旁边的施年，右手捏住想要穿透他血肉的蛊虫，稍稍用力，那蛊虫登时化作血水流了他一手。
施年没想到这人这般强，也终于晓得，知天之上她的这蛊毒之术实在是不能看，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架起宋寂眉就要跑。
“想走——”苏平庐身影一现，闪到了两个人跟前。
宋寂眉轻轻推开了她，右手剑锋一抖迎了上去。
“前辈若是顺利就要来了，你往前走，路上定能相逢。”宋寂眉再次跃向了苏平庐。
施年跑到门槛那里始终狠不下心跑，她微微侧过脸，宋寂眉已经是强弩之末，好几次险些被伤到了要害处。
“苏平庐你可知睨凡剑仙！她就在附近，你最好是不要伤及了她的人，否则你难逃一死！”施年没奈何了开始放狠话。
苏平庐一剑劈开宋寂眉全力一击，笑出了声，“黄口小儿，江湖上谁人不知睨凡剑仙早已陨落多年，你还想拿她出来吓唬我，既然不走，那就一起留下来！”
施年感觉身子一轻，再一回神，已经重重砸在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五脏六腑都积压在了一处，一口血冒了出来。
宋寂眉勉强来到了她身前将她扶起，“为何要回来？”
“我......不想欠人......你要是跑了，那我肯定也义无反顾的跑，说不定还要卖一卖你.......”施年依在宋寂眉臂弯中有气无力道。
宋寂眉沉默了一瞬，无言以对。
“还要遗言吗？”苏平庐也没了耐心。
施年示意他停一下，歇了口气道：“我把布包给你，能换我们两个活着离开吗？”
“晚了。”苏平庐一剑袭来。
不是吧，还是难逃一死？
施年真不想再经历这一遭折磨了。
剑气在她眉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施年小心地偏过头，一眼见到了在门口的乔谧。
她激动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前辈？！”宋寂眉也是又惊又喜。
乔谧提着霜寒剑走来，看也没看苏平庐，径直走到两人跟前，温和地笑笑，“路上耽搁了一些，寂眉，扶着小施起来吧。”
“你是何人——”苏平庐又惊又怒。
乔谧平静地看过去，“江湖传言是假的，我并未陨落。你是北辽的武道者？我不愿同后辈动手，但我提的问题，你最好是老实一些回答。”
苏平庐惊骇地连连后退，“你——睨凡剑仙！”
“人老没耐心，回答我。”乔谧开口道。
苏平庐剑险些握不住颤声道：“在下北辽上品十三都麾下地网小宗者苏平庐，见过前辈。”
乔谧嗯了声又问道：“你们来中原为何事？”
“晚辈是奉命办事，其中细节不得而知。”苏平庐小心道。
施年不干了，“他肯定知道其中关键，不然也不会杀了峦县的县令又追杀那司兵，还有这布包，他可是要得紧。”
苏平庐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乔谧接过施年给来的布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往来信件，信都是写给一个人的，除了那些信笺，还有一些扇形的羊皮鼓，上用朱砂绘了阴气森森的图案，内缀着骷髅铃铛。
“施姑娘小心——”宋寂眉反应极快。
她一剑护住了完全没防备的施年，还想出剑，谁料那苏平庐不过虚晃一下，等他们注意力都在施年这里，趁势跑得无影无踪，消失在大雨旷野中。
“先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这不要脸逃命的架势，前后一比，真是让人发笑。”施年又气又恼出言讥讽道。
“前辈，这些是何物？”宋寂眉开口问道。
乔谧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这些是北辽巫术必须的青骨皮鼓，用来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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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江湖大浪淘沙，少年人总……
下过雨的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城内的定更鼓声缓缓敲响。
三匹骏马踏着泥水飞奔而来，赶在关门前顺利入了城。
“哎，这潭州城怎么那么冷清了？”施年伸手抬了抬斗笠，讶然地同旁边的两人说道。
乔谧策马徐徐走近，她环顾了一圈偌大宽阔的街衢，确实萧条，沿街的那些店铺也纷纷闭门了，街上几乎是见不到有行人。
潭州是楚国的国都，自李唐后期，夜禁制度就不那么严苛，到了现在，几乎是形同虚设，往常的潭州哪怕是到了半夜都是笙歌未歇，还常常能在街头遇到酩酊大醉的酒鬼。
“跑了一路，身上又冷又湿的，想喝口热汤都不成，对了，还没问你们要着急来潭州做什么呢？”施年牵着马偏头问道。
乔谧温和笑笑，“来这里见一位故人。”
“谁啊？”施年好奇问道。
乔谧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冒着热气的馄钝铺子笑道：“小施啊，这下有热汤能喝了。”
那铺子开在不起眼的角落，门口的幌子在风中飘飘摇摇，幌子旁的火炉子正烧得旺，上面一架铁锅中的热水沸腾不休。
听见有响动，蓝色门帘被掀开，一个缠着头巾的年轻姑娘带着歉意笑着迎了出来，“几位要点什么？”
施年大咧咧坐下来，挨着那火炉她那衣裳也没那么湿冷了，“三碗馄炖就成，这条街就你还开着啊？”
那姑娘笑着抓起案板上做好的馄炖下了锅，手脚麻利地摆好碗筷下好手边的调料，“是啊，我一般关门都挺晚的，习惯了，几位客人是外地来的？”
施年喝了口热茶，又替乔谧和宋寂眉倒上，“是啊，来潭州办点事，我记得一个月前这潭州蛮热闹的，大晚上的还有好多人出来玩耍，那一条街都是开着的铺子。”
姑娘舀起锅内漂浮着的馄炖一一放入三只碗中，手脚麻利地给三人依次端上来，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坐在了旁边笑道：“可不是，那时候，潭州人多，我这小铺子生意也还不错，就是这十来天传出了鬼魅杀人的消息，好多人都不敢出门了。”
“鬼魅杀人？荒唐。”宋寂眉蹙眉道。
女店家嘴角一贯的笑意压下去了一些，“我也不信，可也是真真传出了几桩人命的，连好几位官老爷都丧了命，昨个儿来的那黄掌柜还言辞凿凿说夜里瞧见过脸色苍白飘忽不定的鬼。”
要是没有道州营县的事情，施年或许还会被唬住，可这会儿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八成就是平栩司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在搞事情，这套流程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过说实话，能在潭州楚王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平栩司和马希镇是真的丧心病狂孤注一掷了。
“小施，吃完后，和我去一趟平承大街见见我一位故人。”乔谧和蔼地和埋头苦吃的施年说话。
施年胡乱地点头然后重重放下碗筷眼里流出一丝讶然，“平承大街？那不都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前辈，您的故人也是这楚国的高官不成？”
乔谧瞧见她这模样笑了笑，“算吧。”
施年脑子里思路活跃起来，要知道马希升就住在那里，他们要真的在潭州，说不定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店家，不管有无鬼魅，还是早些打烊为好，赚取银钱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何况此夜大抵是不会有人来了。”宋寂眉起身给了馄炖钱，又劝说了几句。
女店家接过银钱轻笑道：“谢谢这位女侠告知，不过我不是急着赚钱，是习惯了等一位朋友下值后吃完馄炖再关门，他现在不在潭州，可他回来了总要来我这里的。”
宋寂眉没想到事情原委是这般。
她要走前，那女店家已经在着手准备关门了，看来她那位朋友今夜也不会来了。
“看来那位朋友对她很重要，说不定是心上人，好了，宋师姐我们走了！”施年招呼着宋寂眉。
平承大街不似那些街衢黑暗无光，这里一路都点燃着灯笼，映着下过雨的大街泛着点点橘光，闪闪烁烁恍若碎金。
二人跟着乔谧在一处宅邸前停下。
“听说楚王曾经又是重金又是礼贤下士，将隐居多年的旧唐故臣袁东如请出了山，可那袁东如心系旧唐始终不肯为官，只做了一介幕僚，是也不是？”施年抄着手打量着眼前的袁宅。
乔谧回以一笑，“小施你是了解的不少。”
“哪里哪里，我行走江湖，还有个啥都要打听的朋友，知道的事情多了一点而已。”施年挑眉笑道。
乔谧提剑缓缓上前向门口的护卫递上了拜贴。
那护卫一见拜贴连忙开门跑了进去。
“他是我师父至交之子，和我也有交情，他父亲有从龙之功，权势煊赫一时。等到他入朝为官，家族已经大不如前，他的性子又是刚正不阿，在朝得罪了佞臣贬谪苦寒之地。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他一直想要挽大厦倾颓之势，可朝代更迭自有气数，非人力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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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施年一回头，在人群里一……
竹帘外的雨声连绵不歇，凉风慢慢地渗入。
施年缓缓睁眼，这一晚睡得是真好啊。
她简单地洗漱完毕打开了房门，一问洒扫的丫鬟，原来一大早乔谧和宋寂眉已经先行出去探知消息了。
昨夜聊到有北辽的宗师也参与进来，袁东如和乔谧都是愁眉不展，考虑到她的伤势，乔谧特意和她说了，让她在袁府休养，等到有眉目了，再和她说说。
她在袁府待不住，很快就瞒住跟着的丫鬟，几个纵跃出了院墙，顺利地落在了大街上，一路循着记忆去往马希升的宅邸。
“原来是施姑娘啊。”
来见她的是马希升宅邸那位胖胖的管家。
马管家堆笑着眼圈还有些湿润，“您还活着可太好了，我们家小主人回来后常常念叨，还说连您尸体都没得来......哦，您问小主人啊？他去王宫了......哦，齐少侠啊，他这几天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施年不想听他絮絮叨叨下去，敷衍着离开了宅邸。
齐二憨和小道士都不在马府，那能去哪里啊？
实在不行就晚上来，见了马希升再说。
在大街上游荡了会，施年实在是无聊得很。
不得不说这青天白日的大街上还是热闹一些。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这早上光顾着要去见小道士他们，都没好好吃完袁家准备的清粥小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信步去了昨天的馄炖摊子。
馄炖摊子木门紧闭。
门口的冷锅冷灶都表明今早就没开过火。
“哦，你问王丫头啊，她或许是有事，你要是想见她就去离巷最里面的屋子找找。”卖菜的大娘和她说着。
她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想抓抓不住。
“施姑娘，你怎么来这了？”宋寂眉声音响起。
施年一回头，在人群里一眼瞧见了月白衣裙。
她笑了笑，“待不住出来走一走，想吃馄炖就绕到这里了，哎，乔前辈呢？你们有没有线索？”
宋寂眉轻声道：“前辈去追北辽的中宗师了，要我到城西的云来客店看看有没有平栩司的人在。”
“那还等什么？走吧。”施年抬腿就要走。
宋寂眉眼光落在那冷锅上，停了片刻追上前面的施年，“你伤未曾痊愈，先行返回袁府，我去便是。”
施年来了个急停眉头一挑，“我是受了伤，动不了真气，可我的蛊术和毒术还是有用的，宋师姐放心，我有自保能力，我可是最惜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你们了。”
宋寂眉说不过她，只能和她同去城西云来客栈。
“宋师姐，你说北辽大宗师，难不成他们那里不和我们以境界划分武者实力？”施年走了一段路找了个由头和一贯沉默，能不开口就不说话的宋寂眉聊着。
宋寂眉轻点了下头，“北辽是以境界来分，只不过知天境有小中大宗师之分，前辈去追的便是知天境的中宗师。”
“我只知道悟道境有三等之分，每个等级差别很大，怎么，知天境不是一样强？”施年很是惊讶。
宋寂眉嘴角微微一动，“是，知天也有境界之分，差别若鸿沟，这番北辽竟然出动了中宗师级别的武者，实在匪夷所思。”
“那乔前辈什么境界？大宗师？”施年追问道。
宋寂眉眼里都是向往，“前辈是虚空境。”
“什么？虚空？那不是脱凡入仙了？”施年震惊道。
“虚空也有等级差别的，你说的那种至今无人能到，天下间，能到前辈这等境界者不出五个。”宋寂眉感慨道。
施年头回感知到天外有天，她这等境界就是池塘之水，和那浩瀚无垠的大海根本没法比肩。
云来客栈是潭州久负盛名的客店，一般来此都是非富即贵，客栈楼宇雕梁画栋的一看就是豪奢的地方。
客店门口停了好些价值不菲的马车。
来往的百姓路过都会投以艳羡的眼神。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施年纳闷道。
宋寂眉道：“是见一位朝堂的重臣，这潭州的乱象，那位重臣也有参与，可惜那位中宗师察觉的很快，后面的没有听得很仔细，前辈故而要我来这里瞧瞧究竟。”
“看来，要归附梁帝的臣子不少啊，也是，现在就梁帝的势力最强，和他做对没必要。”施年若有所思道。
“肆意屠戮前朝皇族官员，又不得民心，再强不过一时，等下跟紧我，不要......”宋寂眉说到一半看见施年伸出了右手。
“进这地方难不成你要用剑？”施年笑道。
宋寂眉默然地将一袋子银两都给了她。
云来客楼的排场果然是远胜于一般的客栈，两人一走近，立马有几个高壮的护院抱着手臂围了过来，神情倨傲地打量着两人的身份，一瞧两人的衣着不过普通料子，态度愈加不好了。
“可有预订？”
“没有。”
“那有相熟的朋友的在？”
“也没有。”
施年在那鼻孔朝天的护院即将气势汹汹前，不慌不忙将掌心的几片金叶子一推。
“两位里面请——”那护院接过金叶子态度转变的很快。
先前的跋扈一下化作了点头哈腰，要是身后插着尾巴，那神态更像路边摇尾乞怜的狗了。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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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这等心狠的畜生，我还真……
茶室燃起的沉香，丝丝缕缕散了又聚。
茶桌上的风炉内灶放着银炭，炉上的茶釜正在煎茶，茶香四溢开来，杨昆端坐在茶桌前，视线落在正在调茶的李潮身上，他精通茶道，这一套煮茶点茶的手艺行云流水。
“杨司主尝尝。”李潮微笑着递过来一杯点好的茶。
杨昆没有雅兴也品不出好赖，要他来说，何必这么麻烦都是喝茶，搞的这样复杂半天喝不上一口水，不过表面上还是赞叹笑道：“李大人这茶点的很好，这味道也是极好。”
李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手艺还是生疏了好些，我儿死后，已经没有点茶的兴致了，这次再点茶，味道是差了些。”
“李大人节哀，现在那马围已经丧命，算是告慰了令郎在天之灵，余下的不过是那包庇马围的马希升罢了，早晚都会要他的人头来祭奠令郎的。”杨昆开导道。
李潮眼眸低垂，“楚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也发誓要效忠，可我姬妾成群，儿子就那一人！马希升咄咄逼人，不依不挠，那马围更是可恨，我儿死的那天，我便不再效忠他马家了，杨司主，你接下来还有何想法，尽可说来，我能做的都会做到。”
杨昆笑道：“李大人，先前你做的安排已经差不多了，我这次约见你，是想再放一把火，把城内的干柴尽早烧起来。”
李潮眼里闪烁着疯狂他嘿嘿一笑，“我明白了，我稍后回去便让手底下的人去布置，我要他马家给我儿偿命！”
“杨大人，说来还有一事需要你的人搭个手。”李潮道。
杨昆得到了李潮的肯定答复此番心情大好当即热忱道：“李大人尽管说，你我已经结盟，我平栩司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李潮眼里淬着怨毒他阴冷笑着，“我儿之死和那前街卖馄炖的王杳也脱不了干系，我儿先前那么喜欢她，可那不识抬举的贱人非要闹那一出！我儿下了九泉后，她却在马希升的庇护下活了那般长，现在时候到了，我要她下去陪我儿！”
“这个好办，我稍后就去。”杨昆爽快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阵，杨昆送着李潮出门。
杨昆踱步走到旁边的茶室，面色一冷，一掌劈去，两扇门应声破裂，两道身影窜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跟前。
“说你们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还言之凿凿说要人姑娘去陪你家败家子，你脸真大。”施年嗤笑道。
李潮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怒气压都压不住，“你们是什么人！怎会知晓其中隐情！”
施年绕过杨昆直扑他来，手里的短刀顺势甩出。
李潮惊得脸色发白，楼梯那里极快窜上一道黑影，一把夺下她的短刀丢了回去，簇拥着惊慌的李潮往下去。
“施！年！”杨昆认出了那短刀咬牙切齿道。
施年没有追上逃走的李潮把玩着手里的短刀，扬眉一笑，“喊你姑奶奶做什么？宋师姐你能拦住吗？我想去追追那位李大人，这等心狠的畜生，我还真不想放过。”
“我能拦下，你千万小心，探知消息即可，不可妄动——”宋寂眉还没说完，施年已经跑没影了，她一剑拦下要去追的杨昆，长剑将杨昆逼了回来。
她是后天巅峰境，一步入知天。
杨昆显然不是对手，他没过几剑，已经是狼狈不堪，但他的援手很快也来到了这里。
几个平栩司的援手都是中天境，加起来想要和她勉强打个平手也不是不行，宋寂眉剑锋一抖，身影快如疾电，一剑剑气直取想走的杨昆，转瞬间已经到了杨昆身前。
“玄雷引剑——破——”
长剑剑气恍若雷霆压来，剑光璀璨若紫电横行，杨昆手里的剑在剑气下碎成几节，月白身影似云飘渺不定，紫电绕其而上，一霎那已经近在眼前，再想动，那剑已经压住他的咽喉。
“不想死，回答我，你和李潮在聊什么？”宋寂眉长剑抵住他的咽喉，冷眼相视跃跃欲试的几位平栩司武者。
杨昆还想逞能，转眼间他的咽喉皮肤已经被割开一些，那种死亡的阴影一下笼住了他，他伸手拦住要过来的同伴，“不要冲动，我是司主，你们都得听我的令。”
“这位姑娘，我是让李潮在城内给守军下药，这次约见也是想要他给朝堂的六军统帅想办法下药。”杨昆小心地说着。
宋寂眉冷着脸追问道：“何药？”
“让他们化作活死人的药，能供我驱策的药。”阴冷至极的嗓音自楼梯口那里传来。
宋寂眉反应极快丢开手里的杨昆，自己纵身一避。
杨昆半空避之不及，哪怕自己人收手了，他还是受了一半的重击，猛地喷出一口血摔在了地上。
“莫昆恶你疯了！”杨昆气急败坏。
莫昆恶揭开头上的斗篷笑了笑，“我已经很克制了，说实话没想到杨司主骨头这样软，你们平栩司要都是你这样的，结盟实在是没必要了。”
“你！”杨昆气得说不出话。
身后的那几个平栩司见状纷纷过来搀扶起他。
“小姑娘，你剑法不错，后天境，可惜了，要丧命在此了。”莫昆恶摸了摸蓬松的花白胡须笑得和蔼。
宋寂眉心里大惊，这位境界已经达到了知天中宗师的境界，那样的鸿沟，她怕是出不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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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两人相视而笑，又沉默了……
浓稠的乌云像是化不开的墨，慢慢地晕染开来，潭州城内霎时阴沉起来，飒飒冷风穿行在潭州城的大街小巷中。
施年紧追不舍，手里的各类暗器不住地甩出，几个腾跃抄近路顺利地在巷子口拦截住了带着李潮要走的黑衣人。
“你到底是谁？”李潮又惊又怒。
黑衣人穿戴着斗篷，他右手往怀里一探取出一柄双刃短剑，眼里寒光一沉，“要你谨慎，非是不听，现在趁着事情还没完全败露，交代你的事情尽快去做，计划能提前就提前。”
李潮巴不得离开这里，连连作揖踉跄着往巷子深处跑去。
“小姑娘我不想在潭州城杀人，是你非要找死，那怪不得我了，区区初天境，就敢这般不知死活！”黑衣人话音一落，手里的短剑瞬时压了上来，剑气充盈着小巷。
施年自然不敢接招，她闪开后利用轻盈的身法绕到了黑衣人身后，又丢下好几个蛊虫作为障碍，自己提气去追李潮。
巷子不是一条到底，仿若迷宫一般的岔路口，谁也不知道往下去能走到哪里去，天边的惊雷声声炸开，狂劲的风卷起一地的落叶，拍打着逃命追人的施年。
身后的剑气像是催命符一般，咬着她不放。
跑过几个岔路口，施年根据放在李潮身上的追踪蛊，总算是找到了还在没命跑的李潮，她想也没想扔出手刺，一把中在李潮的腿弯处，疼得他一个前摔，拖着身子往前爬。
“废物，跑都跑不了！”黑衣人转瞬也来了。
李潮叫苦不迭，好在巷子的出口就在前方，接应他的人也在赶赴而来，他稍稍抬头，已经能见到自己的人来了，顿时大喜过望，一扭头瞧着施年咬牙切齿道：“巴单，给我把这个死丫头带回来，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他的骂骂咧咧终止在施年投来的梅花镖下，那梅花镖在巴单干预下，偏了一些，把他的一只眼穿了，疼得他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的惨叫声让接应的手下急急忙忙跑来。
“好了，他八成是活不了了，杀了个纵子行凶祸国殃民的渣滓，也是给自己功德簿上添了一笔，不然杀孽太重，下了地府也没办□□回呢，你说是吗？”施年心情大好，她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剑气随即而至，将她鬓边的青丝削落。
施年能来追还是有把握的，巴单境界不过是中天境，想要杀了她，还是不容易。
或许是太飘了，施年有些得意忘形，这是江湖大忌，很快黑衣斗篷人就使出了全力，一剑断了她的去路，回身又是一剑，生生迫使她以伤了左臂为代价，逃过了一劫。
“可恨！”巴单被戏弄的火气大了。
他手中的短剑飘忽不定，杀意四现，巷口宽度又窄，恰好够他的短剑施展，一旦施年想跑，他也能及时截住。
“都说了，杀孽太重，下地府魂飞魄散的！你怎么不信呢！”施年左右腾挪，换着法子防御。
她现在伤还没痊愈，根本没办法突破现在困境。
巴单怒火正盛，万万是不能放过她的。
是她太过自信了，要是不杀李潮，前面想脱身还是容易的，一抬眼，巴单右手出剑，剑气磅礴的连风都止住了一般，四面八方都是分不清的剑影，想要突破根本无法。
施年一咬牙，大不了同归于尽，她要死也要拖着巴单和她一起下地狱，手里的短刀一定要插/在他的心口！
一剑凌空而至，恍若云开雾散。
重重剑影，无尽剑气，霎时消弭。
“小道士？”施年不敢置信地盯着前面的紫衣。
张亦怀反手挽剑看向了她，眼里轻起的薄雾很快又散了去，双眸相对了好会儿，他轻轻笑了，“我就知道，施年，你没那么容易死，你总有办法死里逃生的，活着来见我。”
“还活着见你，见你做什么？给你解蛊？上次拒绝了，本姑娘可不会轻易出手第二回的。”施年哼了声，眉眼却都是笑意。
两人相视而笑，又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旁边的被忽视的巴单再次出剑，打破了这胶着的气氛。
张亦怀身姿一闪，手里的止尘剑反手一剑，挑破了巴单的斗篷，剑气未曾收下，又顺势而下，把他的半边髡发斩落了一大半，大团黑发掉落在了巴单跟前。
巴单眼里恨意一现，怒而出剑，又被施年在旁牵制住，张亦怀默契地配合在巴单身前出剑，一剑去，接连破开巴单的防护，他手里的短剑也被击落在地。
“契丹人？看来这城里契丹人真不少。”施年抄手道。
张亦怀剑抵着巴单的咽喉，“你们还有多少人？”
巴单盘坐在地一声不吭。
“我来，盘问人我最拿手了。”施年蹲了下来。
张亦怀眼里的冷凛一下消散他笑道：“那交给你了。”
巴单气极，“你们中原人卑鄙，以多胜少！要是我尊师来了，你们，都要死。”
施年笑了声，“你先别放狠话，现在你可是逃不了了。”
“那可说不好啊，小姑娘——”
强烈的压迫凌空压来，迫使施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些。
“尊师！”巴单眼里都是崇敬。
胡须花白的老者面容慈祥，他的右手还拄着一根拐杖，拐杖头雕刻的是一只翱翔的雄鹰，凶猛的眼神随时准备捕捉猎物一般。
“小心，是知天中宗师。”张亦怀一把拉过施年。
施年眼睛猛地瞪大，手心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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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可要我对你……
巷中压迫感尽销一剑下，漫天阴云似也因一剑化开。
天光乍现，遗漏一线。
素白布袍临风而立，手中长剑浮于身前。
“莫昆恶，你也是知天境中宗师境界，竟然这般恬不知耻追着几个小辈不放，那也别怪我不留情了。”乔谧剑指一抬，长剑追着要跑的莫昆恶师徒去，一剑断了两人逃命的生机。
莫昆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苦苦哀求，“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剑仙前辈饶我一命。”
旁边的巴单也很识相的跪了下来不敢抬头。
乔谧背着手走近居高临下问道：“你的一身功法不似北辽上品十三都，你是何人？你们又和上品十三都有何干系？”
“老朽是北辽鼎盛台的紫莲长老，我们和上品十三都一直都不对付，没关系的。”莫昆恶老老实实跪着回话。
乔谧眉头微蹙，“那为何又有上品十三都麾下的人在？你们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和平栩司有何交易？”
莫昆恶擦了擦冒出的汗水，“老朽是碰巧遇到了上品十三都麾下地网那群乌合之众，他们不服上品十三都都主的裁决，特意带着上品十三都不传的心法来见我，至于和平栩司那交易，是鼎盛台的极元长老们的主意，他们要地网那群乌合之众配合我给城内守军下药，怕计划有变，今天又特意召来李潮，要他给禁中统帅也下那制衡乱魂药......”
他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何处传来了几声爆破声，紧接着乌云隐晦的云团上炸开了几朵妖异的青色莲花图腾。
由远及近的骚乱声像潮水开了闸爆开。
莫昆恶脸色突变，狠狠推了一把跪在身前的徒儿，自己抓起拐杖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巴单回过神来已经是跑不得，被乔谧手里的剑死死压制住。
“这烟火何意？”乔谧神情凝重。
巴单吞咽着口水，“是青莲长老提前了计划。”
乔谧也没了去追莫昆恶的想法，先行控住巴单，再去查看几位小辈的伤势。
“前辈，幸亏您来得及时，不然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施年心有余悸说道。
乔谧笑着摇摇头，“你不是最惜命，怎么还来多管闲事，你现在伤还没完全痊愈，但凡和莫昆恶交手，那我先前的心血都要白费了，你这条命我也救不回了。”
施年心里一凉，刚才自己是在阎王殿走了一趟啊。
“张师侄，你这伤也不轻啊，你师父要是见了，那可要心疼，他对你期望颇重啊。”乔谧落坐在张亦怀身前，右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替他缓一缓沉疴旧疾。
张亦怀顿感体内堵塞的奇经八脉像是有潮水冲刷而来，强烈的真气流窜于经脉中，又不激烈伤及丹田。
“晚辈谢过乔师叔。”张亦怀感激不已。
乔谧笑笑撑地而起，又取出自制的丹药给了宋寂眉和齐逐尘，目光落在一口吞咽下丹药笑得澄澈齐逐尘身上时，不禁笑了笑道：“这相貌果然和齐势很相似啊，你父亲可还好？”
“前辈认得我爹？我爹很好，谢谢前辈记挂！”齐逐尘眼睛一亮，双手抱拳，爽朗笑着。
乔谧微微颔首，“多年前曾有过几面之交，你爹近来怕是要突破知天境了，这江湖上又将多一位虚空境。”
一说到这些武道境界，齐逐尘就很是兴奋，特别是关于他爹的事情，他还想和乔谧多聊几句，那一声闷雷滚落下来，青色的莲花再次炸开，人群沸腾声愈加躁动。
“我们也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了。”乔谧提着霜寒剑往前走去。
潭州城中火光四起，不受控制的城内守军在大肆屠杀着无辜百姓，还有些目光血红呆滞的百姓也加入其中，霎时间，潭州成了修罗地狱一般，混乱中，一部分骁勇的守军带着彪悍杀出来的百姓齐齐往禁中去，一路上又是一番厮杀。
长极大街两侧的重甲兵遇上这群疯狂的人潮，也木然地举起长戟给他们开路，关卡一开再开。
厮杀声，哭喊声，火光血海混作一起。
施年他们阻拦了好几场屠杀，被他们斩杀的守军尸体很快又僵硬爬起来，再次杀来。
“是杀阵，震离兑坎四个方位各有人在布阵控制，须得拔掉他们的阵旗，毁去他们手里的青骨皮鼓，不然再下去，这些人药入骨髓彻底陷落杀阵，即便杀了他们，也是无法恢复过来，我去震离两方位，你们几个去兑方位，余下的......”乔谧犹豫起来，还有一个重要的方位，没有办法去干涉。
一匹白马踏石而来，银色铠甲手持银枪纵身下马。
“我来！”马希升提着银枪走来。
齐逐尘急了，“你不过是识剑境......”
马希升瞧了眼街衢上哭喊奔走厮杀的人群，握紧了手里的银枪，“我马家受楚国百姓民脂民膏供养，要是现在不能护佑他们，那我马家何谈为王！怎配万民依靠！”
“右龙卫，随我去——”
马希升飞身上马，一勒马缰拨马回首，反手挽枪神情凛然，“哪怕是我死，我也会拔掉阵旗！”
银枪白马带着一骑黑甲重兵奔向坎位去。
“兑方位气场最弱，我猜想是那位苏平洛在，他是知天小宗师境界，那日让他逃了果然还是后患无穷，你们千万要小心。”乔谧一再嘱咐，又看了眼施年，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了。
四人目送着乔谧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了远处，也齐齐动身往那兑方位跑去，一路上顺手解决了几个杀红了眼的守军。
“施年，我们能打得过吗？知天境哎。”齐逐尘边跑边避开杀红了眼的守军，提起无辜的百姓送到了安全的庇护处。
施年手里的短刀不住地出手，“反正不好惹，我们几个人就宋师姐还可和他一战，但事在人为，知天境界又如何，天道不愿意站在这样的人身后，那也是我们赢！”
“天道下，还有人心，施姑娘，此言有理。”宋寂眉侧身一剑，制住疯癫的壮汉，将他扔在了一旁去。
施年见到这一幕，手里的短刀也不再肆意挥洒，能伤及的就不下死手，毕竟他们要是没有被控制也是无辜之人。
跑了一阵，在兑方位的尽头小山丘上见到了搭台而坐的苏平洛，他身旁立着一柄玄色小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又是你们，哦，还有两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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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少年不惧生……
祭台罡风猎猎，半截旗帜在风中破败拉扯着。
月白衣裙仿若皎皎月色破云而出，在烈火之下，是一泓秋水踏着乱石欺身而上，手里的长剑携万千玄雷凌空压来。
“一剑平，诸恶消——”
听泠剑冲开苏平洛的桎梏，一剑剑气斩落那半拉子玄色旗帜，连着那旗杆一并化作了齑粉，霎时，祭坛上的青骨皮鼓也破裂开，苏平洛受到阵法反噬，一口浊血喷出来。
宋寂眉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右手手腕那里冒出了血水，一双冷眸始终没有离开苏平洛身上，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可恨！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苏平洛怒吼起来，剑指一起，长剑毫不犹豫就刺向前面的宋寂眉。
这一剑来势汹汹，宋寂眉勉力一抵，身子连连后退，转眼已经到了小山丘的边缘，被剑气一激，跌落了下去，砸在了地面疼得她秀眉紧紧蹙着，死死咬着下唇。
苏平洛纵身跃下来，又是一剑。
“给我停下——”
他身后的齐逐尘举着重剑压了上来，苏平洛看也没看反手一剑，化去了齐逐尘的重剑烈焰，又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一把提起来，左手持剑和过来救人的宋寂眉对敌。
“无知小辈，就让我送你们上路。”
苏平洛眼里是疯狂，是病态般的执念，他重重丢开齐逐尘，右手持剑，剑气在他四周浮了起来，像是有形的剑，重重无数，困住想要跑的几人，他自己嘴角也慢慢沁出血水。
“我以我血祭命剑——给我死——”
伴着苏平洛的怒喝，他手里的长剑蓦地迸发出耀眼的血色，那些虚浮半空的剑影也染成了赤色，一齐扑向几人。
施年率先被那赤色剑影伤及，手里失而复得的短刃摔在远处，她也像个断了线的风筝飘到了远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躺在冰冷的地面，她能看见张亦怀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月白的衣裙及时而来，一剑劈了要置她于死地的一道血色剑影，她自己却再也捱不住，被一道剑影横贯了肩头，宋寂眉死死咬着牙，还是单膝跪在她身前，抬手替她挡剑。
“噗！”
齐逐尘手里的炙炽剑震飞了出去，他也摔在了离施年不远的地方，一身的血水将他那湛蓝色的衣袍都染红了，他想要爬起来，试了好几次还是摔趴在了地上。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施年嘶哑着声问，她稍稍偏头，眼里映出还在苦苦支撑的张亦怀的身影，鼻头忽然一酸。
宋寂眉月白衣裙已经是赤色了，她狼狈地扶着剑，半跪在两人中间，一咬牙慢慢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上前。
“我死前，总不能要你们先赴黄泉路。”
张亦怀头上的子午冠被一剑劈了，一头的青丝披散开，他早已是强弩之末，麻木的出剑，麻木地挨着血色剑影的穿刺，恍惚间，见到了拖着身子上前的宋寂眉，不禁在心里苦笑一声。
他们这样，又能撑多长时间。
远处的嘶喊慌乱声还能隐隐听见，乔前辈怕是赶不及了。
“还能出剑？都给我去死——”
疯癫状态的苏平洛眼中血红一片，见到两人还有余力抵抗，气极之下再次催动精血祭祀手里的命剑。
一声怒喝，淡了的血色剑影再次清晰起来。
被斩去的剑影很快又补上来。
漫天血色剑影往并肩出剑的张亦怀和宋寂眉而来。
血光映出两人坚毅的神情。
地上躺着的施年想要喊出的话止于那爆裂声下。
她心里像是突然塌陷了小片，窒息感轰然而至。
“谁敢杀我小师弟？”
紫衣踏风而来，手里长剑先声而至。
一剑起，满目清明，荡开那血色剑影。
一剑落，剑影消散于长剑下。
苏平洛见状不禁后退了一些，瞪大着眼注视着挽剑走来的紫衣道士，在他身后还有个小道童。
“小师叔！”
小道士带着哭腔跑向了仰面倒下的张亦怀，手忙脚乱地要给他喂药下去。
“涵松......先给施年......和齐逐尘......”
“小师叔我不管，我先给你吞药，你哪里受过这样重的伤，你放心三师叔他一定给你报仇！”
“我吞下了，去......”
涵松撇着嘴拗不过张亦怀的催促，还是抱着自己的小布包跑到了两人身旁，逐个地喂药。
宋寂眉是这里面伤势最轻的了，至少还能扶着剑说话，“敢问，前辈可是乱穹山的亦冲师叔？”
反手挽剑的中年男子温和地点着头，“听泠剑，是来极师兄的弟子啊，你先不要着急说话，盘膝坐下调养。”
“布此邪杀之阵殃国祸民，又以精血祭命剑诛杀小辈，我手里的剑纵然是多年不曾染血，今日也要破戒了。”
张亦冲眉目一凛，手里的长剑一起，衣袍猎猎而响。
苏平洛生出了惧意，张亦冲是知天大宗师境界，不是他这样的小宗师能抵挡的，他没命地往宽阔的地方跑。
“去——”张亦怀剑指一动轻喝道。
长剑若云破月出，一路斩落苏平洛的防御，一剑穿了他的胸膛而出，带出一道血水后再次回转到了张亦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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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我在想，三……
七日后，潭州城的祸乱终于是彻底平息。
楚王马尹经过这等血战，养伤其间和梁国决裂，不再臣服,肃清朝野同时，秣马厉兵，静待梁国发兵来犯。
施年趴在窗台百无聊赖地数着院子里的花又落了几朵，昨夜风大雨大的，落了一院子的花瓣，也不知道宋师姐看见了，是不是又要心疼了，想到这里，她顿时来了兴致，穿上鞋就要出门。
宋寂眉的屋子就在她的隔壁，她兴冲冲地推门进去，一下意兴阑珊了，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该拿走的都拿走了。
她还没缓过劲，齐逐尘“噔噔噔”跑来了，一脸的失望，在他后面进来的是张亦怀。
张亦怀轻声道：“宋师姐天还未亮便收到师门传信，来不及告别就离去了，我是左右睡不下，恰好遇见她了，她要我同你们道一句，山高水长江湖远，终有再次相逢时。”
“我还没好好谢过她那夜相救的恩情，她就走了，江湖很大，山高水长，或许一转眼就是再也不遇了。”施年有些怅然。
齐逐尘也失落地坐下来，“毕竟我们也是有过过命的交情，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有，施年，你别这样说，只要想见，我们总会遇到的，就像你也可以去江南齐家找我的！”
施年斜了他一眼，“你也要回家了？”
“是啊，我爹都给我写了好几封信，就是我都偷偷压下去，这回我爹又发了信，我要是再不回去，要被打断腿咯。”齐逐尘想到回去的种种，一下子生无可恋。
施年过去在江湖来来往往的，极少有牵挂不舍，这回江湖里面走了一趟，热热闹闹一程，突然间都要离开，她那份惆怅茫然再次占满心间，她呢，都不知道何处可去。
她故作不在意坐下来给自己倒上茶水，刚要喝被张亦怀拿走了，她心情本来就低落不开心道：“怎么了？”
“你大病初愈，不能喝冷茶，要喝，等下烧了再喝。”张亦怀也坐下来，恰好和她相对。
施年听着这话太耳熟，仔细一想，宋师姐也说过。
可小道士不是宋师姐那样冷情下的和善，这样的话说来，她听得有些不大习惯，不过还是顺手放下了茶杯。
“你呢？你那位师兄都还没走，是要把你接回去吗？你这一回去，我猜啊，八成是不能下山了。”施年明明是开着玩笑的口吻，可心里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张亦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眸低垂，“是啊，想要下山，怕是不易了，这回我师父非要亲眼见我入了知天才可以。”
悟道境后天到知天境，看似就一重相隔，实际上很多武者一辈子也突破不了，而一旦破境，接下来大道通途了。
施年伸出右手掩下心情笑道：“那起码要三年五载了，把手给我，我给你解蛊，不然可没机会了。”
“三年后，再相见日，你给我解。”张亦怀道。
施年怔怔好会儿，抬眸轻笑道：“好啊。”
“什么蛊虫？亦怀，你被种下了蛊虫？为什么不要施年给你解开啊，那多难受。”不明就里的齐逐尘着急插/嘴道。
不待施年给出一个爆炒栗子，张亦怀已经先动手了。
“亦怀！你下手太黑了！痛啊！”
“都说了万事不要好奇多嘴！”
“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们！！！过分！！”
斜对面的院子里，正在清修盘坐的张亦冲缓缓睁开了眼。
这群少年笑声实在太大，都传到这里来了。
涵松把手里的行囊堆放一起抬头问道：“三师叔，东西我都收好了，我们今天就走吗？”
张亦冲微微笑道：“不急，明日再走，你小师叔这一走，没有三五载是下不了乱穹山的，总要给他留一些时间告别。”
“和施姑娘告别吗？小师叔第一眼见到人姑娘就说好看，糟了，小师叔该不会真的动凡心了？那可不行啊，他可是师祖点名要他继承道统的，可不能入红尘。”涵松开始纠结起来。
张亦冲哑然失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小年纪，说起话，老气横秋的，是要道统剑道，还是要这入红尘不休，都是小师弟的选择，师父是个通情理的人，不会强迫小师弟的。”
“真的？我看师祖平日里对小师叔好凶的。”涵松托着小脸一脸的不太相信。
张亦冲笑道：“我们乱穹山曾有一位师叔祖，他便是在此事抉择上没有理顺，到最后道心坍塌，早早殒命。师父曾亲身经历过，对这类事情不会多加干涉。”
“我知道我知道，小师叔还是他老人家给卜出来的，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涵松一副恍然模样。
张亦冲笑笑不再说话。
斜对面那里，几个少年已经结伴出去了。
潭州城的大街小巷又恢复了一些生机，只是偶尔的裂缝能见干涸了的血迹残存，劫后余生的楚国子民脸上都是后怕，能开设的店铺也没多少家，几人逛了有逛都没找到合适的。
“我说，我们就去王家馄炖铺子，她家的馄炖味道是真不错，先说好，我没钱，你们谁请客？”施年视线来回打量。
齐逐尘乐了，“我请客，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施年，你要是没地方去，就来江南找我，我包你食宿！”
“行吧我看看，有你这么个财大气粗的，我不去都可惜。”施年也笑了，先行走在了前面。
张亦怀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前面的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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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只管乐自逍……
在应陨谷被救起后，施年想过很多种乔谧救她的理由。
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
乔谧反而是很平静她手掌拂过桌上放着的霜寒剑，缓缓开口道：“你不是想不通阿容为何要救你吗？”
怎么又牵扯到了观楼主，施年越发糊涂了。
“阿容仁善识才，那日你潜入宁星楼，她暗中观察便有了那样的心思，只是后来突发了状况，一切都已来不及，先前你问我，你要是想达到宋师侄那样的境界需要多少年，我也回答了你。”乔谧定定地看着怔住没有回神的施年慢慢地说来。
原来，竟然是那样吗？
想到那一夜的相遇，施年心里浮出一抹怅然来。
乔谧顿了顿又温和笑笑，“是未曾听明白？那我再问一遍，施年，你可愿拜入我宁星楼门下，做我徒弟？”
施年仓皇间不知所措地看向乔谧，见她完全不似有假，忙开口道：“晚辈听懂了，就是就是您真的要收我为徒？”
“现在江湖上到处都是传着我害死了观楼主的流言，其实说来这里面也确实有我一份在的，要不是我贪图那银牌任务，被人当作了吸引视线的挡箭牌，也许观楼主能躲过......”
她说着不自觉将潜藏心底多日的困扰说了出来，这些天，反反复复常是梦到那一夜，往往醒来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他们决意向我宁星楼下手，无论是不是你卷入其中，大抵都不会有改变，相信她在天之灵见到你为她这般奔忙，也能安息的。”乔谧轻叹了口气。
施年心里堵得慌，她走到床前在自己的小布包中一顿翻找，很快找到了那本小金册子，这是那一夜她潜入都县县衙在平栩司那里偷来的，原本是想让小道士带去金陵的。
小金册子里面还夹着一枚雕镂精巧的金令。
“这些是我能找到的关于平栩司的一切，观楼主于我有恩，我那会儿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施年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乔谧。
乔谧极快地过了几眼又合上，“是平栩司在这里的联络名单，这金刻是凭证，将这些交给楚王，这些平栩司弟子都逃不脱。”
听到有作用，施年也开怀不少。
能帮到宁星楼就行。
“我和你说的，你好好考虑，你的资质不习剑太过可惜，江湖之大，世道之乱，你也亲身经历了，若想走下去，变强是必须的，明日巳时我在城门口等你，无论你做出何等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想法。”乔谧带上这本小金册子，温和地同施年告别。
屋子一下空了下来，施年也茫然落坐下来。
夜色很快漫上来，城内为庆祝灾劫重生，举行了热闹的灯火节，烟火璀璨，流光华美，一下散了不少的阴霾。
“施年听说乔前辈要收你做徒弟啊？我天真的假的！”齐逐尘激动地撞开门来到了她的跟前。
屋内没有点灯，施年差点没被齐逐尘吓到，气得一起身就是一个爆炒栗子，让兴奋过度的齐逐尘一下冷却下来。
后跟过来的张亦怀替她燃了烛火，“要不是我拦着，这二憨子下午就想过来，他可比你这位睨凡剑仙未来的徒儿要激动的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收徒的人是他。”
“我也想啊！那可是睨凡剑仙！虚空境界的剑仙啊，虚空之下尽无敌，施年你还犹豫什么啊！要是换做是我，我......先回去和我爹说说，大概是能的吧......”齐逐尘兴奋的憧憬在说到后半句一下卡壳了，兴致阑珊地坐下来。
张亦怀笑了，“就算前辈能收你，你那爹和小叔也不肯啊，你齐家的剑法和前辈的完全是不同，要拜师，你那些年都白学了，你爹和小叔答应，族人也不肯呐。”
齐逐尘认命地叹了口气，又眼睛一亮跑到施年旁边笑呵呵道：“施年，你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前辈！”
施年没去搭理激动的好像自己要拜师的齐逐尘，她的视线眺向窗外的夜色，今夜的烟火还真的是流光溢彩啊。
沉寂了多日的潭州城，有了浓浓的烟火气。
城内守军来回巡视，确保街衢的安全。
宽阔的街道两侧都悬着各色的灯笼，上面的图案近乎一致的都是祈求岁岁平安，逝去的家人魂归有处。
这场盛大的焰火下，是万户的庆祝，也是对逝去的死者的怀念和祝祷，祈愿这样的惨景不要再发生了。
施年在一方闲了的空铺子前坐下，静静地看着不知忧愁的孩童，他们提着大人做好的小灯笼来回嬉戏，那边还有深受孩童喜爱的齐逐尘，被拉着去和一群半大孩童蹴鞠了。
“我过去在黑夜里走了数年，也习惯了不择手段的生活，宁星楼的光突然来到了我这里，还真不适应啊。”施年背靠破旧的木桌悠然地坐着，和旁边的张亦怀聊着。
张亦怀侧过脸去看她，流光下的施年随性悠然，那层之下的怅然又是怎样的过去呢，她的过去数年，到底是如何？
“有些阴暗是足以消弭在青天白日下的，爬出深渊的人，走在阳光下，乍然间会有不适，可茫茫暗夜中保持的那份善良底线，恍若荧荧灯盏，你也是见过光的，何须畏惧。”张亦怀轻声道。
施年静静听完，了然笑笑。
小道士不愧是常年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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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什么！师伯……
升州距道州路途遥遥，一路马不停蹄也费了好些时日。
继金浮楼后的宁星楼便是坐落在升州的天裂霄，远离人声喧嚣繁华笙歌的幽僻群峰中，地势险要陡崖入云寒气绕着森然的林木，一抬眼隐约能见那云峰处有着楼阁矗立。
施年没想到半年前离开这里，还能再次回来，过去诸般浮上心间来，竟然有些恍惚，再看看那阴云拢聚的天色，和那夜有着几分的相似，那日忙着逃命都没来得及欣赏这里的景色。
天裂霄是这群峰中最险峻的一峰，那日她去踩点差点没累死在半山腰，半夜逃命好几次要滚落下万丈深渊来。
“走不动了？那就歇一歇。”乔谧温和笑笑。
施年有些惭愧，明明自己年纪这般轻，身体体能还不如面色不改的乔前辈，这入了虚空境就是不一般，哪怕是这般年纪，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肩的。
“乔前辈，虚空境往上，真能入仙吗？”施年好奇问道。
乔谧将手里的水袋给了她笑道：“先前在城门，你可是喊了师父的，这回儿要反悔不成？”
施年不好意思笑了，“哪敢，我是一会儿没改过来......”
“武道境界到了极致，再往上，一剑问天道，只身入仙，说都是这般说，可也没人真的能做到。”乔谧道。
施年顺势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水又问道：“那您能做到吗？”
乔谧笑了笑道：“人的寿元有限，而剑道无穷，我怕是不能，我的师父曾经达到了那边缘，后来因为师公的事情，剑心崩塌，再也没能前行一步，这人间想要脱凡入仙实在不易。”
山风穿行于山林，落叶因风乱起，散去了不少登山带来的闷热，再往上，已经能见到那山门。
一道剑光自山门高处跃来，霎时化作无尽剑气，恍若潮水来潮时的磅礴气势，扑压而来。
乔谧抬手间化下了剑气，带着施年往山门去。
“敢问是何人——”
山门口正要咄咄逼问的水色衣裙的女子一下住了口，惊疑不定地瞧着慢慢走来的两人，在见到后面的施年后，怒气再次涌上，手里的长剑再度欲要出鞘，“刺霄！你还敢来我宁星楼！还不将那夜的实情从实说来——”
“三师妹，莫要冲动，还不见过师伯。”山门中再次出来一名窄袖短装持剑的女子，看样貌是要比先前的女子大上几岁，她拦住要出剑的水色衣裙女子。
水色衣裙的女子震惊了半天不敢相信道：“师姐，她是师伯？师伯不是多年前陨落在烟溟山了？”
“华韶，这些年辛苦你和阿容了。”乔谧走上前慨叹道。
华韶压着激动心情单膝下跪右手扶剑，“弟子华韶见过师伯，师伯前些天的来信，弟子都收到了，本想亲自下山相迎，没想到师伯来的这般快。”
乔谧单手扶起还跪着的华韶，“来的是快了一些，你掌管宁星楼一概杂务，本就不用这般大费周章来见我，何须自责。”
“这.....真是师伯？”水色衣裙的女子还是不敢相信。
华韶拉过水色衣裙的女子给乔谧引见，“离尘，这位就是师伯，师伯，这位是我小师妹，您离开时，我师父还未曾收徒，这些天师妹在外，我还未曾告知她信中内容。”
“师伯.....睨凡剑仙——”离尘激动不已。
被遗忘在后面的施年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数着蚂蚁，不由得想起了张亦怀，现在的他在乱穹山，怕是也要天天数着蚂蚁了，想到那一幕，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什么！师伯，你要收刺霄为徒？”离尘率先惊讶道。
施年一抬头和惊讶的离尘对上了眼，尴尬地笑了笑。
这位水色衣裙手持银剑的离尘，她很是熟悉，那一夜前来捉拿她的就是这位，茫茫夜色下，离尘的长剑如附骨之疽穷追不舍，不过离尘没想要她的命，不然她绝对活着出不去。
“师伯，收徒一事还是需要慎重，不急于一时，您一路辛苦，先行进去休息。”华韶开了口。
乔谧也不再坚持喊过后面的施年跟了上来。
山门进来后就是偌大的一片演武地，还在练剑的那些弟子纷纷住了手往这里看来，华韶向前给众位弟子引见了乔谧，沉默了片刻后，乌泱泱一群弟子齐齐单膝下跪。
“弟子见过师伯！！！”
齐声高喊下，飞鸟惊得纷纷逃离。
跟在后面的施年万万不敢跟在乔谧后面承受这一拜，连忙闪到了一旁，前排的那些弟子基本都是悟道境，那一夜追得她慌不择路就有他们，现在看了还是心里发怵。
这般气势，也不知道平栩司是怎么混进来，避开了这些弟子，直接入了拂莲阁杀了观楼主。
“阿年，走吧。”乔谧拍拍她的脑袋。
施年激灵了一下连忙低着头跟了上去。
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些弟子投来的探视的目光，要不是有乔谧在，她是万万不敢来这里。
走过演武地，就是鼎云楼。
楼阁高耸入云，复道相连巍峨不可观
施年下意识地往鼎云楼旁边的那座绿竹相掩的小楼看去，那里就是拂莲阁，想着眼神黯然了下来。
鼎云楼大殿内，装饰雅致，古朴大气。
“林漫漫，你带着这位客人先行去客舍休息。”
要进去鼎云楼前，华韶先行唤来了一名年纪稍小的弟子过来，带着施年就要离开。
见到乔谧也首肯，施年这才跟着离开。
一离开鼎云楼的范围，那位先前乖巧的小弟子一下释放了天性一般，叽叽喳喳起来，“哎，她们都说你是刺霄？你怎么会和师伯在一起？你是被师伯擒上山的？看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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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施年，师父……
寅时一过，宁星楼的四象铃响彻每个角落。
还在睡梦中的施年想也没想就捂住耳朵，躲得了催命似的铃铛声，躲不过林慢慢风风火火推门的声音。
“施年快走快走，我们要是迟到了，今天中午饭都吃不上了，别睡了赶紧的！”林漫漫一把拉起还在和周公畅谈的施年，把床铺上的一堆弟子服饰塞到她手里。
施年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穿好衣裳，“怎么回事啊。”
林漫漫见她穿戴好又把一把佩剑塞到她怀里，“大师姐回来了！今天是月初，按照惯例楼内一概弟子都要去寻寒峰登山！要是迟到了，我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施年的脑子被早上的凉风一吹，一下清醒了过来。
前面几天在这里日子过得很是悠闲，乔谧常常不在山门，要林漫漫陪着她熟悉山门规则和一些基本心法。
林漫漫那是一个能不练剑就不练剑的主，丢给她一本基本心法就忙着看话本去了，偶尔还会拉着她去别的峰偷酒抓鸡开小灶，在山门上，两个最不受待见的成了最过命的交情。
寻寒峰是天裂霄最高峰，哪怕是炎炎夏日，那里也是寒气逼人，何况现在是一大清早的状态，冷得要命。
两人鬼鬼祟祟地藏在后面。
施年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突然进了江湖大宗门，受了这些规则，真是十分的不自在。
“你哪里来的馒头？”施年惊讶地瞪大了眼。
林漫漫给了她一个小声道：“厨房拿的，快吃，不然等下登山，一路上都没得吃没得喝，要饿死的......”
“宗门有训，登山前不得进食。”一道身影抢过了馒头。
施年吞咽下去嘴里的馒头小心地抬头，陪着笑脸看向面前持剑的女子，“大师姐说的是......”
女子水色衣裙手持长剑，样貌清丽，气质沉稳。
要说延凛宗的首席大弟子是宋寂眉，这里的就是平素月，天赋不在宋寂眉之下的年轻一辈弟子。
平素月先让其余的弟子依次去登山，没多时，这里就留下了她们三人，一阵风吹来，林漫漫和施年都是暗道不好。
“林漫漫，我历练归来，你境界竟然还未突破，三月后的试剑，要是再落败，休怪我无情，你先去登山。”平素月训斥完委委屈屈的林漫漫，又将她支开了去。
现在这里就余下了她们两人。
“我的师父是观容。”平素月道。
施年猛地抬头半天没有说话，那一夜的场景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不由得握紧了手。
平素月没有去看她转头看向那群峰林立，“师父知天入虚空，是最不能受到干扰的，偏偏出了乱子，殒命当场。我们追过去，只见到你滞留，还带着霜寒剑，才会下令捉拿于你，其实宗门上下都明白，你不是凶手，我们只想要个答案。”
“是平栩司。”施年平静道。
平素月微微点头，“我回来后，师伯都和我说了，施年，师父没有看错你，也没救错你。”
“你也知道，观楼主发现我的事情？”施年讶然。
平素月嘴角微微上扬，“你不过悟道初天境，这般境界潜入进来，我们怎能不察，要是没有那一夜的事情，你现在或许是我的师妹了，其中曲折一言难尽。”
施年心情好了一些，开起了玩笑，“现在虽然不是师妹，也是同门，还可能是小师姑......”
见到平素月那冷了的脸色，施年连忙笑道：“师姐，我开个玩笑，乔前辈也说了，我虽拜师于她，其实也算是观楼主的徒弟，辈分这一点，我明白的。”
平素月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先去登山，要是完不成，去问林漫漫，她知道怎么做。”
寻寒峰的登山说是锤炼弟子的体质，但那陡峭的崖壁和悬挂下来的铁链，看得施年腿肚子发软。
林漫漫抱着粗铁链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
施年和她选了同一条铁链，在下面慢腾腾的爬着。
“宁星楼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规矩？”施年纳闷道。
林漫漫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谁知道呢？你不是师祖的徒弟，去问问师祖呗，能不能取消了！”
“哪怕是不能，你说完不成要怎样？”施年转眼间已经到了林漫漫的后头，一腾跃，上到了她的前面。
林漫漫瞪大了眼气愤道：“施年！说好的同甘共苦！你怎么可以先走！等下又是我一个人在山顶饿肚子抄写心法！”
施年差点笑出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没心情在寒风中抄写，“漫漫，我回去后有空给你带饭菜，你慢慢来，我先走了！”
到达山顶后，再去负责考察的弟子那里签到。
下山时，无意地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她回头去寻找，那熙熙攘攘的弟子中，也没见到可疑的人。
她呆了一会儿还是走山道下了山。
宁星楼的人在华韶说了始末后，那些弟子基本上对她没有了敌意，说实话江湖大宗门的人还是很和善的，但也不保证完全没有，反正她没做过的事情，也不怕别人上门挑衅。
下了山，天终于是亮堂了。
她跑去食堂大快朵颐了一番，银钱不够，当即记账给了林漫漫，又顺带打包了林漫漫喜欢的饭菜，提着食盒就出了门。
没走多远，遇到了乔谧。
“乔......师父......”施年不好意思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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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林漫漫你可……
寻寒峰变故一起，四象铃响彻了天裂霄。
平素月接到消息后，带着弟子匆匆赶来。
见到那乱草堆中弟子令牌，平素月脸色一下冷下来，她环顾身后的弟子沉声道：“今日陪护林漫漫的弟子是谁？”
“......是我，可我是亲眼见到林师妹登上崖顶，又嘱咐她抄写完心法就自行离去，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曾出现过意外。”一名瘦削的弟子焦急地解释着。
平素月盯着她，“你离去时，林漫漫还在？”
那弟子连忙道：“确实是在的，她就在那凉月亭中抄写。”
施年望了眼那远处的一座凉亭，三面漏风，依照林漫漫的性子怕是恨不得长出八只手赶紧抄完下山去，怎么还会腾出心思慢悠悠跑到这荒芜的崖边闲逛？
“你们与我绕路下去查一查。”平素月也没更好的法子，现下只能带着门中弟子去崖底搜查一番。
寻寒峰下寒雾缠绕，深不见底，要真的掉下去，能找回来的也是一具尸体，绝无生还可能性。
那些弟子一走，崖上瞬时冷清了下来。
施年默默地摸出早上还没来得及啃完的馒头，心里像是有东西压住，憋闷得紧，顺手将带来的食盒丢在了一旁，坐了下来。
她来到宁星楼时间不长，能交好的也就林漫漫一个，转眼间，鲜活的一个人就成了血淋淋的尸体，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接受的，压抑的情绪一起，过往的黑暗岁月像是厉鬼游魂一般爬了出来，她难受地抬不起头，死死地攥紧了手。
山风一起，冷得她身子微微发颤，稍稍清醒过来。
寂静的环境下，除了虫鸣鸟叫，还有一丝奇怪的声响，时不时地回荡在施年的耳畔中。
几次过后，施年猛地站起来，跑到崖边蹲下身来。
这次她听清楚了，那是——
铁链晃动的声音！
顺着铁链下去一段距离后，施年见到了抱着铁链陷入昏迷的林漫漫，在她要气力不支的情况下，纵身一跃死死地抱住了她，单手缠住铁链艰难地往上攀爬。
“林漫漫你可别死了！”施年咬牙地拖着她吃力地攀爬。
在离崖上半尺时，施年一个没抓稳，身子一轻，抱着生死不知的林漫漫往崖下跌去。
半空中，一道绳索套来，恰好捆住了她们两人，稍稍一带，两人顺势往那崖上飞去，落在了平地上。
施年挣脱捆住自己的索套，首先去看了看昏死的林漫漫，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后，再去看救下她们的那位月白窄袖的少年。
少年长袍窄袖，衣上绣着星纹，腰上垂着一枚银色星令，神情倨傲地来回打量两人，“要不是我听到动静及时赶来，你们怕就要下去见阎王了，你就是施年？我爹说你被师祖收为了徒弟，我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人，原来也和林漫漫这个小废物差不多，师祖她老人家怕是年纪大了，收个丫鬟用用！”
施年想要道谢的话生生吞咽下去，瞧着少年的装束和那枚独特的星弟子令，此人八成是那位执道长老独子方无了，早就听林漫漫说起这个方无了仗着身份特殊，资质中上，性子极其傲慢，经常性的找茬问剑，趁机殴打那些不服他的弟子。
“哦，原来是方师兄，方师兄要是怀疑师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大可直接当面去问。”施年背起林漫漫冷哼着离开。
方无了气道：“我哪有这样说！”
施年理也不理在后面喋喋不休的方无了，直至一道剑气自身后袭来，她反应极快纵身避开了来。
“我都没说完话，施年，你就敢走？”方无了揉着手腕慢悠悠地走下来，挑眉冷眼瞧着施年。
施年要不是还背着林漫漫，非得出剑。
方无了走近后道：“施年，我救下了你，你道谢也不说，还阴阳怪气曲解我的话，师祖来不及教训你，我来！”
看来这不打也得打了，施年正要放下林漫漫，一道身影极快掠来，一剑击溃迎面劈来的剑气。
施年又惊又怒，这个方无了竟然偷袭！
要不是平素月及时来，她非得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混帐！”挡在她身前的平素月怒骂道。
方无了气焰压下去了一些哼道：“原来是大师姐，我替大师姐和师祖教训新来的弟子而已，大师姐何必动气！”
平素月冷着脸，“你平常的所作所为真当我不知？此番我历练回来，你要再故技重施，我不管你背后是谁，我必然禀告执法长老，按照门规进行处罚！”
“平师侄好大的火气，不知我儿做了何事要动用门规？”低沉喑哑的嗓音自几人身后传来。
吃了瘪的方无了眼睛一亮小跑了过去笑道：“爹，你来了，儿子哪里有做错事，儿子还做了好事，要不是儿子来得及时，施年她们可就去下黄泉了。”
方褚笑了起来，“平师侄，你可听见了，我儿可是做了好事，至于这出剑，也是一场误会，无了平日里喜欢练剑，这门中弟子少有能及上他的，有个磕磕碰碰的难免，你这动辄请用门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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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假以时日，……
因着寻寒峰的事情，施年被平素月安排照看林漫漫，免去了一大早起来去演武场盘坐练习心法的苦兮兮日子。
稀疏的天光透进纱窗，褪去最后一丝黑夜的残留。
施年还想眯一会儿，就被急促敲门声吵醒。
“谁啊？”施年带着起床气不满地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方无了怒气冲冲，他的左边脸颊上一夜之间冒出了不少的红疙瘩，说话间还在不住地抓挠。
“方师弟，莫要再抓了。”林无了身后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及时出现，一把握住了方无了的手臂。
方无了又气又怒，一把地甩开男子的手，又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慵懒无聊打哈欠的施年，“给我解药听到没有！”
施年像是游魂回来一脸的惊讶，“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哪里有解药，你问我不如去问吕师姐，我哪里懂。”
“施师妹，我师弟性子是急躁了一些，冒冒失失的出了剑险些伤到两位师妹，可方师弟昨日也是确确实实救下了你们性命，又遭受了一夜的蛊毒折磨，两相抵消，师妹也该消气了。”说话的男子态度谦和有礼又不过分处于下风。
施年斜睨了他一眼，这人应该就是方褚的大弟子赵明苍了，是方褚那一峰中的唯一清流，待人接物就不像是方褚教出来的，这一通话说下来，她听着很是受用。
方无了还待怒骂几句，一旁的赵明苍再次把他拽回来，语气也加重了一些，“师弟，你忘了师父来时如何说的！”
施年懒得去管后面的两人争争吵吵，转身回到屋子里摸出了解药，出门丢给了方无了。
方无了接住解药仰头吞下，味道怪得他五官都扭曲了，他抠着嗓子眼就要作呕，可效果是极好的，那半边脸的红疙瘩肉眼可见的消除，脸上留下的是抓挠的血痕。
“其实，外敷也行。”施年慢悠悠道。
还在呕吐的方无了脸色极其难看地抬起头，眼睛都要瞪出来，咬牙切齿道：“施年，我记住你了。”
“哦，记住我的人江湖上数不胜数，被你记住很光荣吗？要不要我感恩戴德啊？”施年抄手倚着门框，冷笑了一声。
赵明苍及时拦下要拔剑的方无了，“方师弟，解毒后还要再清一清余毒，你先去药堂找找吕师妹。”
“赵明苍！你还是我爹的弟子吗？畏畏缩缩，没用的家伙！滚开，别挡住我的路！”方无了重重推开赵明苍，头也不回地朝着药堂的方向走去。
施年啧啧一声，“有这么个小祖宗，赵师兄你也不容易啊，我说，要不要我和师父说一声，把你换一换？”
赵明苍闻言笑了，“多谢师妹好意了，说来也是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追捕的刺霄成了我的师妹，不过我是知道其中隐情，绝不会因此对师妹另眼相待的。”
施年对这位赵师兄的好感一下上来了，待在那样乌烟瘴气的一脉，还能保持这样的品性属实不易。
“不知林师妹的伤势如何了？”赵明苍问道。
施年把他让进了屋内，“吕师姐说就这两天能醒来。”
赵明苍来到床前探了探林漫漫的伤势，“看气色确实恢复的不错，就是不知林师妹怎么会坠落下寻寒峰的？”
“还能怎么？她就是贪玩，一个没注意跌落的。”施年给自己倒上茶水一饮而尽。
“竟然是这样？”平素月恰好听到了这一句。
施年是很畏惧这位大师姐的，余下的茶水险些没掉落下去，连忙站了起来，“师姐也来了？”
平素月见她这样有些好笑，“漫漫也是我师妹，我自然要来的，没想到的是，赵师弟也在。”
赵明苍回过身来眼神由怜悯转为了温柔，“我是过来替师弟问解药，顺带着来探望师妹的伤情。”
平素月走到了他身旁先看了看还在昏睡的林漫漫，又看了眼他，“你那位师弟你也真该好好管一管。”
赵明苍苦笑道：“师姐，我哪里能拘束方师弟，再说我昨日才回来山门，还未来得及做其余的事情，师姐便要给我下任务，师姐当真是全身心在山门事务上，半分念不得其他。”
施年眼睛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心下了然，捧着茶杯四处乱看，死命压着要上扬的嘴角。
那里两人不知说了一些什么，赵明苍笑着摇摇头，另一侧的不苟言笑极其沉稳的平素月也难得地轻声笑了笑。
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万分的般配。
“施年，好好照看漫漫，她要是醒来了，你就要跟着我练剑了，你可是被师祖寄予厚望，不得懈怠。”平素月临走还不忘敲打敲打偷懒的施年。
施年连连说好，送走了两人，转身就去睡回笼觉。
在过了两天舒心日子后，林漫漫醒来了。
“我摔下去了？”林漫漫后知后觉地问她。
好家伙，原先是想要问出林漫漫摔落的原因，结果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施年无奈地咬着买来的鸡腿，摇了摇头。
林漫漫视线被桌上的菜肴吸引过去，吞咽了口水，“施年，你怎么买这么多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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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天地广阔江……
回到长林院，灯火已经次第亮了起来。
薄薄的细雪揉碎在了凛冽的寒风，落了她一肩头。
施年一关上门就急忙点燃了炭火，谁知道这宁星楼入了冬这般的冷，炉火一旺，屋子里的寒气慢慢下去了。
给她寄信的有三个，最让她诧异的还有宋寂眉的来信。
宋寂眉的信和她本人一样的简短，似乎透着信笺能瞧见她端坐在桌前，提笔蘸墨给她写信的场景。
“潭州一别，已有数月，不知施师妹剑道进境如何？拜师一途，贵在勤勉不息，下次一见，再来问剑。”
施年笑出了声，宋师姐也是个剑道的痴儿，也不问候问候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张口就不离剑道，不过字里行间的鼓励和关心她还是能感受到，嗯，很符合宋师姐的一封信。
她扒拉扒拉抽出了让林漫漫激动地两眼冒星的信，一个空信封专门用来装金叶子也就齐二憨能这么干了，里面的金叶子还被林漫漫以还钱的理由顺走了一些。
“施年，你在宁星楼呆的怎么样？缺不缺钱？我和你说，宁星楼在弟子俸禄这方面是出了名的抠搜！你要是缺钱尽管找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最缺的就是自由！”
施年都能想到齐二憨在写信时候的控诉，他这一回去，齐家的人肯定是拘了他在家，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突破初天境。不过有了这么一个钱袋子的朋友，那日子还是过得舒心。
最后的一封信就是小道士的了。
施年漫不经心地打开，几朵半干枯的红梅顺势落在她手心，红梅虽然已经是干枯了的样子，但还保持着原有的鲜艳。
“近来乱穹山的红梅开了，闲来无事挑了几朵顺眼的，用法子制成了干花，独自观花不如邀人一起，要是来得及，明年暮春，乱穹山中红梅依然。”
嚯！用几朵干花骗她千里迢迢过去赏花？
小道士在山上的日子怕是真的无聊到了极点。
不过，手里的红梅殷红地晃住了她的眼，竟然生出了想要去乱穹山的想法，去见一见梅花也好。
晚些时候，林漫漫提着食盒美滋滋地走了进来。
施年手里还捏着那几朵红梅在细看，完全没去管忙来忙去的林漫漫，直到手里的红梅被抢去了一朵。
“哪来的红梅啊？还保存的这样好？好漂亮！要是我们山上再冷一些，估计也有红梅吧！”林漫漫好奇地左右看着，没等看完，手里的红梅又被施年拿了回去。
“还冷？我可受不了。真是有钱了，伙食都好了啊。”施年把红梅放在了小布包中，绕到桌前啧啧称道。
林漫漫坐了下来托着下颌笑嘻嘻道：“多亏了你那个出手大方的朋友！我还是喜欢金叶子，红梅好看是好看不能吃。”
施年在心里笑了，要是小道士听了去不知作何感想。
托着金叶子的福，两人在长林院过了一段非常舒心的日子，一转眼已经是年关了，山上不少的弟子都准备回去过年了，连林漫漫也在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去她大姨家里过年去。
“施年我走了，你一个人不会无聊吧？”林漫漫穿戴整齐，皱起了细细的眉，关心地看着抄手送她的施年。
施年佯作不耐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多带些好吃的回来，我在长林院，没有你叨叨叨不知道多舒心。”
林漫漫撇了撇嘴，把披风的帽兜戴好，慢腾腾地跟着前来接她的一群仆从离开。
风雪一起，山里冷得很了。
施年眼神微黯地转过了身，独自往长林院的方向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结伴回家的弟子，那份孤独感一下上来了。
院子里的灯火都熄灭了好些，倍添一丝萧然。
她落寞地推开门，一下呆住了。
“我说吧是闻着味来的，饺子刚下的。”乔谧温和地同旁边还在包饺子的平素月说着话。
平素月也招呼着她笑道：“师妹过来坐啊。”
“你们没走啊？”施年坐了下来。
平素月笑了笑，“我家里也就我一人了，往年都在山上和师父......今年不一样，今年和你还有师祖一起过。”
原来竟然是这样，也和她一般是个天生天养的孩子，可瞧着平师姐那温和从容的模样，这些年她在宁星楼是过得很好的，那位有过几面的观楼主想来也是个心善的。
热气冒出，锅中的饺子也慢慢浮了起来。
平素月还在厨房寻来了一坛果酒和别的吃食。
“过去山门不让喝酒，今日是除夕不同，来，我给师祖满上，师妹你也喝点。”平素月给两人倒上酒。
施年端起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这酒的味道是真的不错，她一口喝完，又给自己满上，顺带着捞起饺子分给了两人，自己也插起一个放入嘴里，温热的饺子下了肚，那些孤独和落寞一下化作了无影无踪，留下的是遍布四肢百骸的温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了一些醉意的平素月拉起施年跑到了屋外，给她指了指买来的烟花。
烟火被升上夜空那一刻，施年眼睛微微湿润。
过去很多年，她都是冷眼瞧着万家灯火的熙熙攘攘，那些烟火也好，笑声也好，都不属于她这样匆匆赶路的人。
“阿年，往后你就有个家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有了家，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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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我不会让你……
来的人是赵明苍。
他手里还提着几个药包，“看来平师姐料事如神，林师妹是真的回来了，恰好，这配好的药也给你带来了。”
林漫漫苦着脸，“我都好了，不喝了。”
“这都些滋阴补气的药，吕师妹特意嘱咐的要你按时喝下，林师妹这药可不苦，你那回可是险些丧了命，还断了记忆。”赵明苍把手里的药包放在了桌上笑着道。
林漫漫拨弄着手里的药包，“说来也是怪，都这么久了，那日我怎么掉下去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施年你说我是脑子坏了吗？我竟然跑到悬崖边上去玩？”
施年禁不住笑了，“还没见过给自己这么评价的。”
“既然药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你们先聊。”赵明苍笑道。
林漫漫眼珠一转笑眯眯道：“赵师兄你不是专门给我送药的吧？你是不是在吕师姐那里听到说大师姐在这里，特意过来的？大师姐现在大概在鼎云楼，你去吧！”
赵明苍无奈笑笑，“你啊，这份心思在剑上多好。”
林漫漫见到赵明苍走了，开始说起他和大师姐的过往。
“赵师兄要是和大师姐是一个师父就好了，执道长老可不喜欢大师姐了，特别是那个方无了非常讨厌！”
“不过赵师兄对大师姐可好了，有次大师姐受了重伤需要一味长在绝壁上的药，那里地势极其陡峭据说还有恶蟒盘踞，山门的掌门和长老都说再想别的办法。赵师兄二话没说瞒着所有人，连夜出门，两天后带着一身血爬回了山门，给大师姐救了回来，他自己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养伤。”
说着说着，林漫漫眼里都是向往，“我看的话本里面的主角都没有几个能像赵师兄这样的。”
施年没那么的沉浸，不过这般听起来，这位赵师兄对大师姐确实情根深种。
年关一过，余下最要紧的事情莫过于试剑会。
为了不给师父丢人，施年空暇时间几乎是把自己关在了后山，早上去演武场接受平素月的教导吞纳心法后，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后山不知疲倦地练剑，连饭菜都是林漫漫来送的。
时光一晃，就来到了季春时间点，试剑会也拉开了序幕。
后山竹林嫩绿的晃人眼
施年盘坐在地，慢慢地吞吐气息，感受那股真气在奇经八脉中的流淌，将它引入到丹田中，试着去突破那瓶颈。
几次过后，施年还是放弃了，看来师父说的不错，她还真需要两年时间才能达到后天境。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的领悟能力也是极高了，弃刀用剑，不到一年能到这地步着实是不易。
“施年，施年，问剑的名单出来了！你都不去看看啊？”林漫漫踩着一地碎叶跑了过来。
施年曲指弹了弹剑身，“有什么好看的。”
“这比剑一共是三轮，你前面的人我替你打听过了，基本上都不如你，你能顺利地冲到第一轮去！”林漫漫比她还激动。
施年眼皮也没抬，“哦，那你呢。”
林漫漫笑容一下没了，“我啊？哎，偏偏遇到了那个新来的弟子金禄，据说早就被方师叔看中了，那个金禄长得又高又大，手里拎着一把大铁锤，我怎么打得过啊！”
“不想成亲，就要打得过，你都是第二回和新来弟子问剑了，要是再输，你还是回去吧。”施年把手里的剑丢给她。
林漫漫接过剑慢慢地拔出，“施年我真的能赢吗？”
“你的底子不差，这段时间精进也有，就差实战！铁锤又怎么样？武器越唬人越是容易找出破绽，来，和我对剑，你就当我手里的粗竹子是铁锤！”施年挑选了不要的粗竹子劈了过来。
林漫漫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后面越交手越进入状态，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坚定，出剑越来越快，直至后面瞧准破绽一剑破了那竹子，剑锋掠过施年刺向了乱石。
乱石应声碎开，剑气未曾完全消散。
施年眼里都是赞许笑道：“你看，这不是能行，武道境界不是唯一的，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遇到很多高手，能活下来靠的可不是我那不入流的初天境。”
林漫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了起来，“施年，谢谢你，我会赢的，一定会的，我不会让你失望。”
两日后，试剑开始。
演武场早就围满了弟子，人声鼎沸。
施年抱着剑不急不慢地来到，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着。
这一场是林漫漫先上场，和她对剑的是金禄。
就如林漫漫说的那样，金禄是个魁梧的汉子，一身的肌肉虬结，手里还提着个大铁锤，再看那边坐着的方褚笑得得意，仿佛金禄已经是这场胜出者了。
“请了，林师姐，林师姐等会我会手下留情的，不会让你接连两年都输的很难看。”金禄哈哈哈大笑着丝毫不将眼前矮他一个头的林漫漫放在眼里。
林漫漫深呼吸一口气，一扬剑，欺身而来。
金禄的大铁锤砸在地面溅起一地的灰尘，偏偏拿捏不住飘若鬼影的林漫漫，一来二去急躁了一些，见到林漫漫就是一锤子，可惜砸过去都是虚无，接着又是不知道哪里的剑锋袭来。
施年看得暗自点头，这几天看来不是白费心思。
金禄这类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急躁，林漫漫的基础底子好身法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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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赵师兄，我还……
演武场的碎叶被风掠起，飘飘然然旋转着落地。
施年没想到这一轮的问剑对手是方无了。
方无了虽然是方褚的独子，但这些年一直潜心练剑从没参与过试剑，恰好这回时候差不多，于是特意方无了参与进来，想让前来观试剑大会的同道见识见识方无了的剑法。
“施年，没想到安排的这么好，上次想要和你比一比还没机会，这回可巧了，我告诉你我的剑从不会留情，你要是现在想认输还来得及。”方无了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轻蔑笑道。
上一回这般嚣张的还是金禄，没想到方无了比他还要嚣张，这是多么迫不及待想要年少扬名啊。
施年弹剑出鞘笑着道：“我这人从不喜欢一开局就认栽，还有，我的剑也是不会留情的。”
被施年这一挑衅，方无了登时怒了，抬手出剑。
他的剑法师承方褚，这些年方褚为了培养这位独子，那都是一对一传承，生怕独子遗落了不会的，因此，方无了在宗门中的剑法还是鲜有敌手的。
施年不着急出剑，故意隐藏着实力，四处躲藏着方无了那凌厉的剑气，几次特意营造的败像让方无了兴奋地眼睛都冒了红，出剑更加的肆无忌惮，完全是不顾自身的防御。
她论起武道境界实力稍稍逊色方无了，这宁星楼的剑招也是不如他精学数年，可她会玩弄人心啊。
“施年，给我出局——”
方无了满怀信心地使出最得意的一剑，剑气轰然而至，直压对面连连后撤的施年，势必是要她不死也要半条命的。
观剑台前的数位江湖同道都已经开始向方褚道贺了。
方褚满面春风地笑着，不时瞥向后座气定神闲的乔谧，这回，可要让这位师祖钦点的弟子出一出丑，也可杀一杀这位久未回山门的师祖的锐气。
他还在畅想着日后的种种，场上却倏然死寂一片。
“无了——”
方褚又惊又怒不顾仪态地跑向演武场。
施年毫不留情地抽出刺在方无了肩头的剑，脸色微白地笑了笑，“方无了，你可大意了。”
她故意留下这么多败像，引方无了空门大开地使出致命一剑，在承受了一部分剑气后，她也顺利地一剑刺中了方无了。
“施年！你竟敢伤及同门师兄！”方褚怒不可谒。
施年笑了笑，“师兄？真要论起来我也是方无了的小师姑，长辈教训小辈，没有什么不行吧？方师兄，你说呢？”
方褚脸色极其难看，“施年，你放肆！”
“阿年说的也不错，师侄何必动怒。再说方无了可是想下死手的，要是阿年差了一点，这会儿躺下的就是她了，方褚，惯子如杀子，这回也就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望你回去好好管教。”乔谧也起身过来了。
方褚还要再说话，一见乔谧那投来的责备目光，再多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中，再也说不出来。
他暗恨地扶着伤了的方无了慢慢地下了场。
施年也收剑入鞘轻笑着走向乔谧，“师父，还以为您会责怪我出手太重，没想到师父是站在我这里的。”
“为师不会站在谁那里，我站的是公道，我看中的徒儿也不是个无故行凶的人。”乔谧轻轻地拍着她肩头笑道。
过去在江湖上，多的是有人误解她，现在骤然听到这样的话，施年鼻尖微酸，她故作轻松笑着，“师父，还有一场，我先去做准备，下午再来问剑。”
乔谧微微颔首，挥手让她先走。
紧张等待着的林漫漫一见施年过来，激动地扑了过去，“施年，你太棒了！我早就看那个方无了不习惯了，看你揍他别提多高兴了，走走走，我们今天中午去食堂多吃一些！”
能给眼高于顶的方无了一个教训，她也心情极好。
不过她的心思现在不在庆祝上，而是想法子把体内残留的那道剑气化下去，不然下午再强行催动真气出剑，势必遭到反噬，让林漫漫先去食堂后，她着急忙慌地先回去了长林院。
一推门进去，已经有人在了。
“吕师姐你怎么来了？”施年有些好奇。
吕流之微笑地指了指桌上的药汤，“这是大师姐让我给你熬制的，说你在演武场那里受到了剑气侵袭，需尽快服用这药汤，免得你耽误了下午的试剑。”
施年很是感动道谢后将那药汤一饮而尽。
“这个是化清丹，你饭后服用后再进行调养一番，大概是不会影响你下午的试剑，好了，我也要离开了，那位方师叔可是催我催的很急了。”吕流之给她留下丹药笑着离开了。
施年送到院门后又返回来，开始盘坐调养。
没多时，林漫漫带着两个食盒乐颠颠地回来了。
“施年，好重的药味啊，你喝药了？是不是在场上受了伤？可恶，那个方师叔只管自己儿子受伤，都没见到你也受伤了！”林漫漫放下食盒奔到她跟前坐着连连说道。
施年笑了声，“我的伤和方无了比起来，那还是方无了吃了亏的，哎，你这回可是下血本了。”
“我很自私，反正你受伤一点都不行！”林漫漫撇着嘴坐下。
施年心里一暖笑道：“这么仗义啊，真不枉费我这些天的教导，好了，好了，别多想了，吃吧，别浪费这么多菜。”
被施年一说，林漫漫很快又开心起来，开始大快朵颐。
用完饭后，施年依照吕流之的吩咐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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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赵师兄，最后……
演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弟子似乎都被掐住了咽喉，不能说一字，数道目光悉数落在了场中央的施年身上。
施年单膝跪地双手扶着剑柄，肩头新添的伤口冒着殷红的血，血水顺着水色的衣裳缓缓流下。
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右手发抖地几乎握不住那被血涂得腻糊的剑柄，哪怕是这般狼狈，她还是从容地笑着道：“赵师兄，最后一剑我破了，这一局我赢了。”
赵明苍的左肩至左胸前的衣裳都被剑气划开了，隐隐可见里面受了伤的皮肉，他也笑了丢开了手里的剑，“我输了。”
“赵师兄输了！！！！”
“施年！！！！”
沉寂多时的人群爆发出如雷的呐喊声，那些弟子眼里都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连着看施年的眼神都变了，过去那些时候的轻视和排挤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敬佩。
平素月怕这些弟子一激动冲过去耽误了救治施年，连忙下了场宣告了结果后，唤来吕流之帮着林漫漫扶施年去药堂。
“......师父......”
路过乔谧跟前时，施年忽然说不出想说的话。
乔谧缓缓走来眼里掠过一丝心疼，“何必如此。”
“我想要宁星楼的人都知道，您没有看错人，要做您的徒弟，没有点真本事，哪能服众。”施年笑了笑道。
乔谧内心的万言千语都化作了对施年肩头的轻抚，“是我一眼相中的好徒儿，先去治伤吧。”
送走施年后，平素月逆着人流走向赵明苍，“你呢？有没有事？施师妹方才那一剑可不容小觑。”
赵明苍轻轻笑着，“确实啊，江湖上真是人才辈出，师祖挑选的这位徒弟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或许又是一位剑入虚空的剑仙，她这一剑，我，确实伤得不轻。”
“我看看。”平素月伸手想要去检查伤势，一抬眼见到赵明苍那微微戏谑的眼神，一下松开了手。
赵明苍轻声笑道：“有阿月的关心，我的伤好得快。”
“几时变得这般油嘴了？连师姐也不叫了？”
平素月作势要走，听见后面的哀叹声，还是折回来搀扶着赵明苍一起往药堂的方向去。
药堂接近后山的位置，绿竹环绕清幽至极。
施年躺在榻上接受针灸，旁边的林漫漫偷抹着泪，这幅场景看得她都笑了，一动那针灸差点歪了，见吕师姐责怪的眼神，施年登时不敢说话了，乖乖地躺好。
“施年，你都不疼的吗？”林漫漫红着眼问道。
施年笑容淡了一些，“疼，不过熬过去就行。”
林漫漫急了，“熬过去？多疼啊？我过去练剑伤了自己都要疼好几天，央求大师姐不让我去练剑。”
“所以啊，你都几年了，今年还在参加试剑。”施年笑了笑又接着说，“江湖上，可不比宗门点到为止，那是生死一线。”
“你还说想要和我去江湖上，怕疼可不行啊。”施年调笑着撇着嘴坐在一边的林漫漫。
还在施针的吕流之开了口，“接下来几天你就在药堂待着，恰好你要的那几味药材这几日也会到了。”
“施年，你要什么药材啊？”林漫漫好奇心上来了。
施年单手枕在脑后偏头去瞧她，“炼蛊的，要不要给你见见我近些天培养的蛊虫？”
“不要！别给我！”林漫漫如临大敌闪到了旁边去。
还在捣药的吕流之见了摇头轻轻地笑着，这位林师妹可是出了名的怕那些蠕动的虫子之类的。
“大师姐，你送赵师兄过来看伤啊？”林漫漫见到院中出现的两人，高兴地迎了上去。
赵明苍越过她去看堂屋中躺着的施年，见她那一身的伤，微微皱起了眉，神情流出一丝愧疚。
“赵师兄，比试的时候我就说了，但求一战，你尽力出剑，我反而很欣喜，我这伤和你无关。”施年笑道。
赵明苍眉头舒展了一些和平素月一起进去。
施年随手剥开一个香蕉慢慢地吃着，视线在平素月和赵明苍身上来回横跳，半晌轻笑道：“我这一剑，师姐可别见怪。”
平素月回过味来上前轻轻地拎起她的耳朵笑骂道：“好个牙尖的丫头，现在好一些就调侃你师姐了？”
“师姐，疼。”施年委屈地举着香蕉求饶。
赵明苍见状笑道：“一路上，你师姐可是怪了我好些，她对你可是比我上心，你可不能没良心。”
施年揉搓着红了的耳朵啃完剩下的香蕉笑着挑眉，“我自然有良心，绝对不让大师姐受委屈，哪怕是你也不行。”
平素月又要上来捉人，半路被林漫漫截胡。
“论起来，我可算你长辈，你可不能动——”
“哦——”
还在清理药材的吕流之见到被平素月一把提起的施年，还有大气不敢出的林漫漫，一时之间笑出了声。
自从掌门离世，已经许久没见到山门这般热闹了。
连不苟言笑的大师姐也慢慢在走出来。
在山门养伤的这几天，是施年过的最惬意的日子。
每天按时吃药休息，到点还有林漫漫跑来送饭聊天。【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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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只听说有弟子……
施年跟着吕流之来到鼎云楼，那里已经齐聚了人。
大殿中央放着几个盖了白布的担架，殿内气氛胶凝到了极点，处处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气息。
施年一眼见到了偷摸着眼泪的林漫漫，小心翼翼地挤了过去，轻轻地拉拽着林漫漫的袖子，压低嗓门问道：“怎么回事？我只听说有弟子出了事，没想到这么严重。”
林漫漫哽咽地想要说话，大殿之上的人已经先发话了。
“不管是不是平栩司麾下的人，过两日我亲自带着弟子去那信幽城中一探究竟就是，师伯，您意下如何？”华韶去问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乔谧的意见。
乔谧微微颔首，“这般也好，阿韶啊，你安排就是。”
华韶得到首肯当即下了台阶走到那担架前，压着怒火悲恸高声道：“昨晚，我门中弟子在信幽城中莫名遇害，尸体被丢弃在山门下，实在是欺辱我宁星楼至极，我身为楼内的执法长老，势必替几位弟子雪恨，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人群激愤，恨不能现在就去信幽城。
施年没有像旁边的林漫漫那样激动愤慨，她注意力都在那信幽城上，那可不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这几个弟子到底是有什么任务在身，竟然闯了进去。
人群散去时，施年也准备离开。
“还有我们，我们也去，大师姐给我们也写上！”林漫漫挽住她的胳膊挤到平素月跟前。
平素月轻声笑了笑，“那儿可不是好玩的，你们还是新弟子，不用跟过去冒险，漫漫，你可想好了？”
施年还没来得及附和，林漫漫已经率先签了名拍拍手道：“我和施年肯定要去的，大师姐我们可都是这次试剑大会的前几名，特别是施年，她可是赢过了赵师兄，反正以后都要历练，我看这次就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平素月哑然失笑，“这般说也没问题，施师妹去不去？”
眼看笔都被塞到了手里，施年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怎么开溜既不失风度，又不破坏两人心目中的形象，这可太难了。
“这群人太可恶了，你看钱师弟身上这一枚枚铜钱血印，哎......血印子还在动......”
“哎，还真是，我来看看......”
“住手！”施年一把打开蹲下来的弟子的手。
那弟子有些不满，“施年，你做什么？”
施年单膝蹲下，在怀里取出一只色彩斑斓的小花蜘蛛，将它轻轻放在了那弟子血印子上，那花蜘蛛一接触皮肤上的血印子，登时咬了下去，没多时，那花蜘蛛已经吞吃了好几条粉红蠕动的虫子，与此同时那些血印子也在慢慢消退。
“这是火烈蛊，你要是用手去碰，很快就寄生在你身体中，很快啊，你的身体就成了火烈蛊的巢穴，五脏六腑都被溶解成了它的养料，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施年提起吃饱了的花蜘蛛放回了腰间的小布包中，对着吓傻了的弟子说道。
那弟子结结巴巴道了谢，带着同伴吓得出了门。
没想到，那信幽城还有故人啊，去见一见也行。
这些年，她可是想念极了呢。
“林漫漫给我签上。”施年潇洒地回身。
林漫漫笑着应了声提笔就给她写上名了。
接下来的两天，施年该吃吃该喝喝，养精蓄锐同时还不忘豢养好那几只宝贝蜘蛛和蛊虫，要见老朋友了，自家的这些宝贝可得养的好好的，才不会让对方失望啊。
长林院给她和林漫漫分到的这个小院落，恰好就她们俩居住，这会儿林漫漫去买晚饭了，院子里安静得很。
施年百无聊赖地玩着花蜘蛛，看着它爬来爬去。
“阿年，信幽城中有你的同道中人吗？”乔谧不知何时来了，突然的出声，吓得施年手里的蜘蛛差点掉下去。
施年不敢隐瞒，“是一位老朋友。”
乔谧温和笑笑，“原来是这样，信幽城我猜你肯定是听说过的，那里凶险非常，你想去，是为了见老朋友？”
这都被猜到了，施年不好意思笑了。
“你极为惜命，信幽城那样的地方，光凭热血，你肯定不愿意去的，能去，自然有目的，这个师父不多过问，只是有一点，千万量力而为，现在你背后有师父有宁星楼，万事不可惧，万事不可勉强。”乔谧同她慢慢地说道。
施年心里暖洋洋的她笑着应允后，忽然想到了白日里的鼎云楼的事情，忍不住问道：“师父，那几个弟子是去做什么任务？要知道江湖上庙堂中，信幽城都是棘手的地方，除了亡命之徒和邪佞之辈谁去那里啊。”
乔谧道：“前几日有山门脚下的镇子前来求助，说有几个村名路过那里莫名失踪，阿韶这才派着弟子前去，谁知道又是这般情况，如此这般，是不得不去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宁星楼作为一方大宗门，是该庇佑这方圆的百姓，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信幽城里面的人也不会主动去攻击人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施年......师祖！”林漫漫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乔谧笑道：“既然要用饭了，为师也不多说了，总而言之，明日一去，千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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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毕竟是生死之……
木楼破烂，灯火稀疏，窗户上糊上的纸张在风中拉扯作响，屋子里燃起的火盆，不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带着他们来这里落脚的是华长老的故交许暮晚，一位和气艳丽女子，瞧着样貌年岁比她们这些小辈弟子是大不了多少的。
“你们先坐，后厨的老张很快就做好了菜，来，先喝茶，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可也生长得出好茶叶的，特别啊，对你们这些小姑娘的皮肤很好，小妹妹，来。”许暮晚给好奇张望的林漫漫斟上一杯热茶，送到她手里。
林漫漫捧起茶笑得开心，“谢谢许姐姐，颜色很好看呢。”
施年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茶是好茶，可她喝不惯了。
“施年你做什么抢我的茶？”林漫漫一下没了笑意。
华韶也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好茶是好茶，这些后辈喝不惯，暮晚，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也明白，我就不绕弯子了，你有眉目吗？这里的规矩我大概了解一些，但我门中弟子不明不白丧命，我肯定也是要追究到底的。”
许暮晚轻轻地扫了一眼后头坐着不敢喝茶的弟子，笑了笑道：“华姐姐，多年不见，你早已不是那个小姑娘了，这一发话，后面的弟子都听话的很呢，哎，还想和你叙叙旧，你这性子还是很急躁，也罢，就聊聊吧。”
“信幽城一月前来了一路古怪的人马，可你知道，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怪人怪事，我也懒得去搭理。没曾想，就在他们来了后，城中人命案接二连三的，要是寻常死法也没什么，这里抢夺地盘杀人死人的太常见了，怪就怪在，死的很离奇。”许暮晚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娓娓道来，吊足在场人的胃口。
“怎么个离奇法？”
“是啊，许姐姐你就说给我们听吧。”
在场的那十来个弟子的好奇心被拉起来，都在催促，连那位一路上自持身份高傲地不行的方无了都加入了进来。
与此同时，后厨的老张也端着一大锅煮好的烩菜上了桌。
许暮晚轻笑道：“菜都上来了，先用饭，不急。”
这是哪门子事，说到关键点，又轻轻揭过，在场的人都意兴阑珊，没胃口吃饭。
这位许姑娘怕是不愿意白说啊。
果然，华韶沉默了会取出携带的一只小布袋给了过去，“这些足够你将知道的说个明白了。”
许暮晚随意地看了几眼笑得更温柔了，“华姐姐真是客气，都是多年的朋友了，这么客气，来来，我们边吃边说，这桌烩菜都是我这信幽城最好的食材了，保证你们是吃的惯的。”
烩菜的样子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味道勉勉强强，这些人都还下得了口，方无了皱着眉头吃了两口又放下来，转头去啃自己带来的风干的牛肉条。
许暮晚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温和笑道：“要说离奇的地方啊，那就是那些死了的人，内脏都被掏空，开膛破肚的制成了肉干悬挂在了木架上，我们都猜，难不成是那新来的朋友有这癖好，喜欢吃人肉干，那真是有趣。”
“呕——”方无了丢开手里的肉干吐了起来。
“你个女人，你故意的！”缓过来的方无了怒指着桌上的许暮晚，怒气冲冲地就要拔剑。
赵明苍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劝说道：“许前辈特意准备的饭菜不管味道如何总归是一番心意，师弟，莫要冲动。”
方无了还要推开赵明苍，那里的华韶已经一掌拍在了桌上，“再闹下去，明早你便回去山门，想来你爹也不会有二话！”
面对山门的执法长老，方无了还是有些怯意的，他压了压情绪低头过去，“弟子知错了，弟子有些不适，先行去休息了。”
施年风卷云残般吃完了手里边的烩菜，见到灰溜溜到楼上去的方无了，她心里很是舒适，这位二代少侠就该呆在山门，好端端地要下来历练，这江湖风雨他可承受不住。
“施年，你吃的这么快？”林漫漫面露难色地问她。
施年嗯了一声压低声音笑着道：“不然可咽不下去。”
华韶面色平静听完接着道：“信幽城也有信幽城的规则，既然进来了，那便不该乱动普通人，擅杀路过的无辜百姓，按照你们城中规则，那本就是大罪。”
许暮晚优雅地擦了擦嘴笑道：“华姐姐啊，你说的不错，早些年城主在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可现在城主死了，一切都变了，不过啊，杀城外的人确实有些过分了。”
“离莫光死了？”华韶有些惊讶。
许暮晚道：“是啊，我也很意外，一个知天小宗师的人，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尸体都不知道下落，他一死，那些个妖魔鬼怪谁还压得住啊，连着我们日子都不好过了......”
“你口中那些古怪的人，你知道下落吗？”华韶不想去听许暮晚那些感叹日子不易的话，直接问道。
许暮晚笑道：“华姐姐，这信幽城可是很大，很多地方我都没涉足过，那些个古怪的人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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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能见到你走上……
在这座残破的小楼百无聊赖地等了一天后，许暮晚手下的人还真的打听到了那群古怪人的下落。
“在无方境台，那地方可不是个好去处，聚集的人可不像我们这样和善。”许暮晚笑眯眯地同华韶说道。
跟在施年后面的林漫漫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这样的人要是都和善，那什么无方境台都是些什么人啊？她现在看许暮晚的眼神都变了，再也没了最初相见的随意。
华韶接过许暮晚给来的地图，“我知道了，这便启程。”
屋外春雨不歇，雾蒙蒙的天气笼着一座死气沉沉又危机四伏的城池，前方，是望不穿的目的地。
“华韶，非去不可吗？”许暮晚倚着门框问她。
华韶招呼前面的弟子先去前面等她，她自己折过身来，放下了手里的油纸伞，“你知道我的，我一向是这样的人，将人命看得很重要，这也是你我分歧的原因。”
许暮晚也没了笑容她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把伞，又提着一个小竹篮走了出去，“送你一程，顺便带你去见见阿崖。”
华韶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伤色默默地跟了上去。
下过雨的道路很是泥泞，一个不小心就把泥水弄到身上。
林漫漫走得很慢一回头见到和华长老并肩走着的许暮晚，惊讶地拉过前面的施年的袖子，“许姐姐也要去啊？”
施年也纳闷了，这两日许暮晚表示的态度就是千万不要拉她下水，她还想安度余生，这般看来是两人是另有去处。
经过一处破烂的凉亭，华韶让众人先行歇一歇，她独自跟着许暮晚往左边的岔路走了，那岔路弯弯绕绕也不知道延伸到了哪个地方去，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华长老这是去做什么？”林漫漫好奇地问着。
施年右手搭在护栏上，拍了拍衣裳上的雨丝，瞧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漫不经心道：“我看见许暮晚篮子里有纸折的金银元宝，还有些香烛，大概是去祭奠死去的共同好友了。”
林漫漫想了想道：“共同的好友？谁啊？”
施年手指敲打着护栏，“这谁知道？我又不是专门打听这些的，或许是两人早年间结识的好友。”
林漫漫来了兴趣，“你和大师姐昨晚都没有说完呢，华长老和许姐姐到底是怎么结识的？为什么说她们是生死之交？还有许姐姐又为什么要屠灭一族啊？”
平素月轻笑道：“你这小妮子好奇心很重啊，左右也是歇息，聊聊就无不可，但我知道的很少。”
“华长老在没有入门前，是个游侠，她和许暮晚的结识或许就是游侠的路上，两人曾经还一起去灭过祸害一时的重西窟，把那些欺辱无辜女子的恶贼都杀了，成了一时的佳话。”平素月说着眼里都是向往钦佩。
林漫漫迫不及待追问，“那后面许姐姐怎么成了那样？”
施年懒洋洋地接过话头，“重西窟事情后咱们华长老被宁星楼的莫紫穹看中收了徒，不做那游侠了。一起的许暮晚则选择了再回到江湖过自由的日子，两人啊就此分了别。谁知道几年后，许暮晚做出了屠灭江北殷氏一族的疯狂行为，惹得江湖上大肆追杀，华长老也被派遣下山去追捕许暮晚。”
“江北殷氏，是那个表面是大善人实际无恶不作暗自修炼邪功的江北殷氏？”林漫漫问道。
施年点了点头，“许暮晚灭族后逃的无影无踪，这些不堪的内幕是后面华长老坚持查出来的。”
“可即便是如此，江湖上的人多是认为杀了那殷家家主便是，牵连到那一百多族人实在是矫枉过正，有些滥杀了，甚至于江湖上的人还传言，许暮晚这般凶残是因为和殷家家主有情感纠葛，爱而不得之下，因爱生恨.......”说到后面，平素月都觉着有些太离谱，不再往下说了。
施年嗤笑道：“主要是殷家家主的头没有被悬挂，尸体也找不见了，而许暮晚逃命路上还带着个人不离不弃的。早些年许暮晚还和殷家家主交好，交情匪浅那种。然后一来二去，江湖上的说书馆都开始流传这话本流言。”
林漫漫托着下巴想了会道：“逃命这么要紧，她还带着个人。悬挂了那么多人头，偏偏没有殷家家主的，难不成真的是带着心上人殷家家主跑了？这会儿去祭奠的也是他？”
“那就不得而知了。何况世人眼里都认为女子多是耽于情爱，能为爱痴狂入魔也不是不可能。”平素月摇头道。
凉亭外的雨水渐渐小了，施年出神地望向泥泞小路的尽头，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祭奠完。
在她看来，许暮晚看似温婉实则坚韧果决，完全不像是传言中为了个男人就发颠到这个地步的女人。
真相到底如何，也就华长老和许暮晚知道了。
香烛轻燃，墓前灰烬被风一吹飘零在风雨中。
许暮晚将竹篮中的盆碟都取出来，“阿崖，这些都是我特意去外面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我这次还特意买了桂花酒。还有，你看，华姐姐来了。”
华韶轻叹了口气，也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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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 55 章 池曳姐姐，我……
暗沉沉的夜，白晃晃的灯笼，风干的人肉。
无方境台处处透着说不出的阴气森森。
灯笼亮起后，两侧街道的屋面出来了二十几号人，前前后后地将她们围住了，领头缠着头巾的男子手里盘玩着花蛇拖着瘸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视线在她们中来回打量。
“你们是外来客，到我们这无方境台有何指教啊？”头巾男子笑眯眯地抚摸着蛇头问道。
华韶右手压着剑柄问道：“前几日我宗门有弟子为探查失踪的村民来了信幽城，结果死在了信幽城，尸体还被丢弃在了山门脚下，问了这里的一位朋友，那些村民大抵是死在了你们手里，那我们那两位弟子和诸位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男子怪笑了声，“和这里的人是朋友，那该知晓我们信幽城的规则，那就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啊，你说的那两个年轻人我有印象，老五是你杀的吧？”
后面的粗壮汉子扛着铁锤走了出来大笑道：“是啊，那两个悟道初天境谁知道这么不经打，三两下就被我锤死了，怎么？找上门来，是要报仇不成？”
“你可知你杀的是谁？那是宁星楼的弟子！你，你还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简直可杀！”
“就是，华长老下令吧让我们杀了他们报仇！”
华韶压住了后面要冲上去报仇的弟子，原先是想要探查一番再作打算，现在这伙人一口应承，那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她带的这群人修为也不低，就此除掉这群人也不是不行。
“离莫光死了，不代表这里就没了法则，我们宁星楼殒命的两个弟子，必须要一个公道。”华韶出剑迎了上去，后面的弟子也一拥而上，和那群人战到了一起。
施年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她没有跟着冲过去，而是找了个地方慢慢地坐下来，冷眼地瞧着那些人你死我活，血肉飞溅。
眼见林漫漫也按捺不住要冲过去，施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拉扯她逃离了混乱的现场，找到了个空屋子藏了进去。
“施年！华长老和同门还有大师姐在门外给死去的师兄们报仇！我们怎么可以偷生！”林漫漫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施年缓了缓气息道：“漫漫，你冷静一些，我们陷入了幻境，这些都是假的，要是再待下去，我们就会彻底迷失在这构织的一场大梦里面，那时，就真的死了。”
“假的......”林漫漫眼泪也止住了。
施年揉了揉额角呢喃道：“好强的幻术，连我都中招了，要不是你抓着我不放，这会儿你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那我们怎么出去？我扇耳光醒来成不成？”林漫漫作势就要给自己一耳光，没想到施年笑出了声。
她脸一下红了羞恼道：“做梦想要醒来都是这样啊。”
施年没有笑了，“这可不是你平常做的梦，走吧，我们去找找这里面的玄机，把困住我们的命门破了，就能出去了。”
“那大师姐还有华长老她们呢？会不会也在幻境？我们出去后是不是去救她们？”林漫漫六神无主地呢喃着。
施年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幻术很强，但悟道境以上无效，华长老就更加不要说，至于其他弟子估计和我们一样，哎，多想无益，先找这幻术的命门给它破了再说。”
一出屋子，就是浓重的血腥味飘来。
林漫漫眼泪再次不争气地落下来，她颤声道：“施年，华长老她死了......还有大师姐......”
“都是假的，走不走，不走我可不管你了。”施年无奈地拉着暗自神伤的林漫漫往街道的深处走去。
这街道像是走不到头，两侧的白灯笼一直延伸下去。
施年眉头微皱停了下来，“林漫漫你有笔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别说，我真的带了。”林漫漫在自己的白色布包里面找了找，翻出一支笔来给了施年。
施年接过笔笑了声，“我就随口一问，你怎么真的有？”
林漫漫苦着脸，“头回出门也不知道带什么，就胡乱抓了一通，你要做什么？！”
剑锋划破手指，殷红的血滴落在毛笔上。
施年提起笔在沿路的灯笼上开始涂画，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鼻翼下散开，她朝后面的林漫漫道：“闭着眼，拉着我的剑，跟紧我，不要睁眼，听到没有。”
林漫漫茫然地听着然后乖乖地闭上了眼，右手握住她的剑身，施年庆幸这些破灯笼都挂得低，要再高点，她怕是也没办法了。
画完第一个灯笼后，她开始摸索着往下一个去。
好在最开始没有入幻境见到这条街灯笼不过十三个，不然她真的放血都放死在这里。
画到十二个时，林漫漫惊叫出了声。
施年不敢睁眼，一咬牙还是接着往下面走，摸到灯笼的边缘，准备涂画时，一道剑气袭来。
她想也没想拔剑就迎面斩去，同时手里的蛊和毒也一起招呼了过去，听到对面传来的闷哼声，她缓缓睁开了眼。
守在幻境命门的男子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在原地刚歇息了会，远处又隐隐约约传来声响。
“前面有动静，跟着我。”施年叫着后面受惊的林漫漫。
转过街角，就见到了另一条街道上被困住的几名弟子，还有那些摇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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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 56 章 池曳姐姐，你舍不得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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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晦涩的吟唱声像是荒野中不散的孤魂缠绕在她的神经末梢上，那乐器的拍子声一下一下击打在她的胸腔前，祭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模糊了她的眼，匍匐前进诵咒的人群，还有流出的血泪的圣女，刺痛着人群外的她。
像是经年不醒的梦靥被一声笛音唤起，再见人间。
“池曳姐姐，大梦浮生，你见到了什么？”窗台上坐着的红衣少年弯嘴一笑，一跃而下，他身上的银饰随着走动相护碰撞，在空寂的屋子里琅琅作响。
施年给他来了个白眼，来了个亲切的问候，“关你屁事。”
柳羽黎有些伤心地半蹲下来，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委屈，“池曳姐姐，我们都这么久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凶我？”
施年要不是现在受制于他非得抄起手里的剑给他来个透明窟窿，这幅好相貌长在他身上还真是浪费了。
“话说回来，池曳姐姐你是怎么发现幻境的破绽的？为了对付你，我可是想了很长时间，炼制了很多次啊。”少年笑眯眯地望着她，满是期待地等她回答。
施年都要气笑了，“我离开那鬼地方就和你说过，我俩这辈子最好到了地府都不要见，你倒好，千里迢迢跑来中原找我不说，还想尽法子对付我，我说，那两个弟子身上的火烈蛊印记是不是你故意留下的？就为了见我？”
柳羽黎转了转手里的骨笛粲然一笑，“池曳姐姐还是这般聪明，为了见你，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你看，你也是想见我的，不然也不会明知是我，还来这里。”
“见我做什么？”施年没好气道。
柳羽黎手握骨笛敲打手心笑道：“池曳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样好了，你回答我，我也告诉你我的来意。”
施年寻了个好位置靠着用着半死不活的语气道：“林漫漫是个贪吃偷懒的主，可她不会拖后腿，不会在那样的险境还处处拖累我，还有，我想要毛笔是临时起意，林漫漫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带笔，唯一可能就是她才是那幻境的命门。”
“原来如此，还是我疏忽了啊，早知道就再审审她好啦。”柳羽黎深陷在自己幻境的破绽中。
施年猛地坐直了正色问道：“你抓了林漫漫？”
“对啊，她还刺了我手臂一剑呢？池曳姐姐，你看还流血呢！”柳羽黎将受伤的左臂给她看。
施年冷笑道：“怎么不刺死你！人呢？”
柳羽黎摊摊手，“给花道人了，那个丫头又凶又爱哭，我肯定不会留在我身边，吵得我头大。”
施年眼皮都一跳，再看笑兮兮的柳羽黎，眼里都淬着火。
原来那个玩花蛇的就是臭名昭著的花道人，他出身苗疆百灵巫门，却因性子过于歹毒被打断了腿赶出了百灵巫门，再后来，施年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花道人这货最喜欢豢养毒蛇，他还最喜欢挑选未出阁的姑娘去做那毒蛇的温床，替他孵化那蛇卵，成了空壳子的姑娘还要被他炼制成傀儡，供他驱策把玩。
“给我去把林漫漫找回来！去！”施年咬牙怒道。
柳羽黎右手的骨笛抵着下颌思考道：“我和花道人都说好了，我在中原人生地不熟的，没必要得罪他——”
施年手里的短刀抵着他的脖子冷声道：“去不去？”
柳羽黎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池曳姐姐你没事啊？原来你在骗我啊？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我抓住哈哈哈哈，咳咳咳......池曳姐姐你知道我的，你逼我没用哈哈哈......”
他的脖子被施年死死地掐着，脸色涨得通红，可眼神里全是兴奋疯狂，丝毫不惧死亡的结局。
“你要我回去是吗？”施年问他。
柳羽黎右手捂着脖子单膝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好会儿才缓过来，他缓缓地抬头笑的纯善，“池曳姐姐，你舍不得杀我。”
施年握紧了手里的刀，深呼吸了几次，才放弃了杀人的冲动，毕竟要找林漫漫还是要他带路去的。
“不管你现在是宁星楼施年，还是江湖赏金猎人，你都是我的池曳姐姐，都要和我永远地沉沦下去，永世不得朝阳而去。”柳羽黎爬了起来，笑得眼里都是说不出的邪气。
施年想要是能回到十三年前，她一定一刀宰了那小崽子。
无方境台现在都是柳羽黎布下的幻境，除了少数的弟子不受诱惑入局，其余基本深陷幻境被花道人他们抓住了。
“你这手幻术和谁学的？”施年边走边问道。
跟在后面的红衣少年跑了上来笑道：“池曳姐姐你知道离山的瑶寨吗？他们大巫师最擅长幻术。”
“大巫师不收外人为徒，幻术一道的书籍典册又非常晦涩，你怎么学的？”施年问他。
柳羽黎想了想有些苦恼道：“确实有些难学，要不是他死了，我也能问问不懂的地方。”
“死了？”施年转头去看他。
柳羽黎点头道：“是啊，他一开始不愿意，我就提出和他斗法，要是我赢了，那些书籍典册都归我。”
“你这点修为，还和大巫师斗法？”施年讥笑道。
柳羽黎也不生气笑道：“大巫师是个好人，他见我斗法受到反噬痛不欲生，心软了，就在这一霎那，我驱策百蛊给他来了个穿心而过，让他七窍流血死在我跟前！”
57. 第 57 章 漫漫，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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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风掠过庭院，悬挂在廊下的残破灯笼终于是摇晃着滚落到了血泊中，和那些尸体挨在了一起。
施年没想到柳羽黎隐瞒了实力，现在她受了伤，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身上还被种下了柳羽黎追踪蛊，别说带着林漫漫跑出这无方境台，就是自个儿跑路都不成了。
“池曳姐姐，我去生火，天亮后能看清路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柳羽黎笑眯眯地走了一段路又折回身来，“池曳姐姐，你要是再想跑，我抓到你后一定先杀了那爱哭鬼。”
林漫漫顿时一阵冷寒上来，眼前的少年分明是笑着说的，可她却是说不出的害怕，不由得往施年这里挨近了一些。
施年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你放心，不去刺激这个疯子，他还是不会乱杀人的，我在这里你就没事。”
“那你真的要和他离开宗门啊？不行！我不要你为了我委屈自己和他回去！”林漫漫更加挽紧了施年的手臂。
施年斜她一眼好笑道：“那不然让他杀了你？”
林漫漫又惊又急，“不是还有华长老吗？还有大师姐她们，他们肯定能破了这幻境，来救我们的！”
说到这里，施年也沉默了。
这等幻境巫术虽然强大，但别说困住华韶那样的知天境，就是平素月都是困不住的，但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任何的弟子，连声响都没听到，实在有些不寻常。
无方境台的名字在尘封的记忆中开始慢慢地破土而出，那些年特意遗忘的过去开始在她的心底复苏。
“华长老，她们大概是找不到我们的。”施年低声道。
林漫漫一头雾水，“怎么会呢？无方境台也就那么大，左右不过一个镇子的大小，华长老她们想要找我们肯定能找到的！”
施年抬头环视紫雾深深的夜色，这夜色属实是黑得太不寻常了，她无奈道：“要是我们在地下呢？”
林漫漫惊诧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先是看了看天色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不信道：“这里......怎么会是地下呢？”
“爱哭鬼，你怎么不信池曳姐姐？她可是很聪明的。”柳羽黎抱着一堆柴禾回来，笑得灿烂。
林漫漫一见他就莫名地生出害怕，连连后退。
柳羽黎环抱着手臂半眯着眼，“爱哭鬼，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和池曳姐姐有话说，你去生火，不然下半夜要冻死你。”
“池曳姐姐，你怎么猜到这是地下？”柳羽黎好奇问她。
施年白了他一眼，“早些年来过，知道这无方境台修建的不同信幽城其他地方，它是有地上地下两座一样的城镇，你利用巫术幻境更好迷惑人群，连华长老那样的境界，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都被你哄骗过去了，现在这地下城镇就我们几个吧。”
柳羽黎眼里都是笑意，“池曳姐姐果然聪明......咳咳咳咳......爱哭鬼你——哈哈哈哈！”
他起身走到火堆旁居高临下地瞧着一脸黑灰的林漫漫，眼里全是戏谑嘲弄，“宁星楼不是大宗门，门中弟子连生火都不会？难不成就只会哭——啊——”
柳羽黎脸色骤变一把推开咬住他手腕的林漫漫，眼里的嘲弄戏谑一下转为了戾气，在他出手前，施年及时挡在了林漫漫前面，手里的长剑横在两人前面。
“池曳你走开！”柳羽黎怒喝道。
施年也动了气，“你要敢动她，我保证我俩死之前，你也绝对活不了，你不信可以试一试。”
“我不是只会哭！要是逼急了，我不但会咬人我还会豁出一条命来！”林漫漫不知是气还是害怕颤声地说完。
柳羽黎眼里的阴戾化开了不少，他桀然一笑，“想不到你还有这心思，这宁星楼果然有意思，难怪池曳姐姐都不愿意回去了，好了，我就当被野猫咬了口，坐下吧。”
林漫漫现在对他又恨又怕完全不去搭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施年的旁边，想到天亮后的分离，她越发难受了。
火堆很快燃烧了起来，寒意很快消散在火光中。
“先前我问你来见我做什么，你还没说呢。”施年背靠着一棵枯树，“柳羽黎，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柳羽黎眼里闪着笑意他坐过来了一些，“我原本是要说的，是池曳姐姐你在意那爱哭鬼，一听到她受了伤都没听完就逼着我出来救人了，既然你要问，我就说。”
“是大祭司要见你。”柳羽黎笑道。
施年脸色微变讥笑道：“你什么时候和那老东西关系好了？浪荡了几年，谁给根骨头就跟谁了？”
林漫漫听了心里都是一惊生怕柳羽黎又发怒，她手都摸向了腰间暗藏的软剑了。
“大祭司给的肉骨头香啊，我就是个野狗，他们眼里的野种妖孽，跪着吃到大祭司的丢过来的肉骨头，也很好。”柳羽黎没有林漫漫想象中的暴怒反而笑着在说。
施年眼眸掠过一丝讥讽，“你还真是下贱。”
柳羽黎大笑起来，“是啊，我一直都是。”
林漫漫看着大笑的柳羽黎，莫名的感受到了彻骨的悲凉。
下半夜的时候，就如柳羽黎说的那样，特别的冷，几乎都赶上了宁星楼的大雪季节。
林漫漫冻得根本睡不着，一睁眼发现施年也没睡。
她左右张
58. 第 58 章 时不我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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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方境台的地下城镇建造的几乎和地面没有差别，现在经过战祸，原来的那群人早就不知所踪，这地下城镇几乎就是一座空城，相较于地上的荒芜，地下更像是九幽之地。
爆鸣般的声响过后，地下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三人却是没办法平静下来。
柳羽黎笑了声右手骨笛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手心，“池曳，你不要想着有机会跑，这里的混乱不一定是好事。”
施年不想去搭理他走了段路发现柳羽黎还在原地，她极度不耐地折返回去抄手道：“你又在想什么祸害人的主意？”
柳羽黎轻笑着，“我在想，池曳你肚子里又在酿造什么坏水？你是真心和我回去？遇到这样异常的情况，你这么平静？”
“说和你回去的也是你，说不走的也是你，柳羽黎，你现在是越来越发癫了。你好歹也是知天境的水准，还怕我区区一个悟道中天境对你做什么？”施年讥笑道。
柳羽黎自顾地点着头笑道：“谁让你过去给我留下那么不可磨灭的印象，池曳，你是不是后悔那一次没杀了我？”
“没杀就没杀，后悔有用？”施年不在乎道。
柳羽黎笑容淡了下来骤然间抓过林漫漫的手腕去，又咬破中指在她的手腕上画了一道血符。
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到施年一脚踹进柳羽黎心窝，把他踹得飞了出去，那血符已经生了效，林漫漫又惊又怕地搓着小臂上的血符，明明是血水，却怎么也擦不掉。
施年阴沉着脸走过去，抬手就给了还在地上笑得灿烂的柳羽黎两耳光，扇得他脸颊顿时肿胀了起来。
柳羽黎笑得疯癫嘴里的血水吐了一地，他也不还手就任由施年连打带踹，直到最后疼痛地弓着腰趴在地上，仍是笑个不停，他用手背涂抹掉一嘴的血沫，仰起头来，“池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哪怕我现在那样强了，我还是怕你，可现在好了，她中了我的本命血符，你解不开的，我想要她死她就要死。”
“施年我要死了吗？”林漫漫红着眼哽咽问道。
施年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地上的柳羽黎，“不会的，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柳羽黎，带路！”
柳羽黎眼睛一亮粲然一笑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往前面的小路上走去，不时地还要往后面瞧上一瞧。
这地下无方境台雾气弥漫，又常年不见阳光，走在这里，要是没有人带路，几乎是很难找到回到地上的方法。
“怎么不走了？”林漫漫问道。
施年和柳羽黎都是统一的动作，退到了一堵矮墙后面去，施年本能地将林漫漫护住，又厌恶嫌弃地瞥了眼旁边的柳羽黎。
“我早说了，不要杀那两个弟子，免得惹来麻烦，现在好了，计划都被搁置下来，还要被宁星楼的人死咬不放。”说话的人听嗓音年纪约莫三旬左右，武道修为还不低。
接话的是个年轻人嗓音像是被火烧一样，嘶哑难听，“杀便杀了，反正早晚都要杀的，早一刻晚一刻不都一样。”
年长的那个笑了起来冷声道：“要是让司主知道了你肆意妄为，你怕是也活不成。”
矮墙后的施年眼皮一跳，不是吧，又是司主，又是平栩司！那个平栩司还真是势力广啊，专门吸纳各种不入流的妖魔鬼怪，连旁边的这狗杂碎都是一起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杀意怒火，柳羽黎有意撇清关系，用两人看得懂的手势比划着，特意表明他就是和花道人联手的，这几个人他也不认识，要是不信，他可以杀一个给她看。
既然都这样了，施年再说不行太不给他面子了。
直接比划着要他赶紧滚出去。
“谁？！”
还没等到柳羽黎出去，他们已经先被发现了。
柳羽黎率先起了身，跨过了那矮墙来到两人跟前，手里的骨笛转动着劈向两人中的戴着黑色斗篷的那位，“池曳姐姐，很长时间没有和你联手了，既然来人了，一起上。”
施年就知道柳羽黎这种人心眼很多，眼见那褐色衣裳的男子挥着铁杖砸来，根本来不及开骂先行拔出了剑，和那男子厮杀到了一起，她现在受了伤，远没有之前那样从容。
林漫漫想要上前，没走多远，一阵疼痛自心口蔓延开来，疼得她额头冒出了冷汗，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拖着身子走向施年，死死地握住自腰上抽出的软剑。
“宁星楼的平星剑法，你也是宁星楼弟子？”
褐色衣裳男子眉头越皱越深，手里的铁杖挥舞得也越来越快，压得施年根本来不及喘息，找准薄弱，他举起手里的铁杖照着施年的命门处狠狠劈下来。
“漫漫——”施年左手扶住替她挡下一击受伤的林漫漫，右手利落的出剑，带着两人退到安全的地方。
那人是个知天境，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反观那边，柳羽黎像是戏耍那斗篷人一样，非要挑起他的斗篷见见真模样，完全不在乎她们这里的生死。
“柳羽黎，我死了，一具尸体可帮不了你。”施年喊道。
柳羽黎眉眼一动，也不再迟疑下去，掌心蛊毒齐发，右手骨笛直指斗篷男子心口去。
黑色斗篷男化下柳羽黎的骨笛保住了心口，右臂来不及闪避被那蛊毒伤了个正着，手臂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手里的剑也掉落在地，疼得出了声。
“见见你的真面目——”
柳羽黎趁此机会骨笛挑开了那男子的斗篷。
斗篷顺势滑落下来，男子着急忙慌地要去戴起来，没曾想那斗篷已经被骨笛撕裂的四分五裂，完全没法用了。
柳羽黎怔了会笑出了声讥讽道：“原来是个极丑的，我说呢，要用斗篷挡住，原来是见不得人啊。”
男子那疤痕交错的干巴巴面皮，就像被人紧贴在他的脸上一样，挤在一起的
59. 第 59 章 不经意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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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里遇到许暮晚，真是意外之极。
施年缓了口气，瘫软在地上掀眸去看许暮晚，“许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儿现在可不是好地方。”
许暮晚神色平静，“我是接到华姐姐的旗花来的，她说需要我帮忙找一找失踪了的弟子，她现在带着几个弟子先去追人去了，我路过这里发现了蹊跷，顺带着救了你。”
“华长老没事的情况下，给你发旗花，我想不止是要你帮忙找失踪的弟子，怕是还有别的事情，当然了，这我不管，我现在只想要救人，耽误一刻，漫漫就危险一分。”施年勉力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那斜下破的入口去。
许暮晚叫住了她，“你现在这样能去救人？”
“我素来不喜欢欠人命，再说了，下面还有个知天境，也不是完全没把握，许姑娘劳烦你尽快通知我师姐他们过来接应。”施年捡起地上的剑，就要只身下去。
那斜下破的入口隐蔽在杂草中，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施年还没走近，那斜下坡的入口骤然传出巨大的爆裂声，挨着入口的地面也开始出现坍塌的情况，她也险些跟着那些崩塌的乱石陷落下去，危急时刻，还是许暮晚伸手把她拉了上来。
连续的轰鸣声后，半个无方境台都已经坍塌陷落，举目望去，给这座苍凉破败的又是一重击
“别去了，这地下城已经埋葬在这废墟中，要是还有人在地下，也是活不成了。”许暮晚平淡地叫住了要冲下去的施年。
施年眼圈倏然一红，她固执地走下去，开始艰难地在乱石中找记忆里的位置，见到那一抹杂草标记后，她眼睛一亮，连滚带爬地过去，开始徒手搬开那废墟中的巨石。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里的巨石何止千百，你仅凭肉掌就想夷为平地？”许暮晚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她身边。
施年充耳不听，跪在那乱石中，双手血肉模糊的开始拖拽那些沉重异常的大石，她想要搬开这些覆灭地下城的乱石，又怕在废墟下见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起来！”许暮晚一把拽起还要挖开石头浑浑噩噩的施年。
施年强压着悲伤颤抖着手指着那些废墟，“要不是她，埋在这里该是我，我不要她替我死啊！！！！”
许暮晚双手压着施年因悲伤颤抖的肩头，冷静道：“她想要你活下去，那就带着她的这份期许活下去，你要学会变强，强到这世间都畏惧你手里的剑，不敢再折辱半分你看重的人，要让这一幕永远不再出现。”
满目苍夷废墟中，隐隐约约走来一行人。
水色衣裳，是这里唯一鲜活的颜色。
施年见到跑在最前面的平素月，想要张嘴，一口腥甜的血水先涌了出来，眼前的大师姐也越来越模糊。
嘈杂的人声混着雨声，敲碎了虚无缥缈的梦境。
“醒了！阿年醒来了！”平素月欢喜地朝门外喊着。
施年嘶哑着喉咙道：“大师姐，漫漫她......”
“林师侄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不必过于自责。这两日，那些弟子到处查找，都没见到尸体，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华韶掀开破烂的门帘走了进来。
听到这里，施年燃起了希望，激动地自顾道：“没有尸体，对啊，狗东西那种祸害，心眼多的，哪能那么容易死，他不死，林漫漫就还有机会活下去！”
平素月担心地握住了施年冰冷的手，“阿年，你要不再休息一会儿，你受的伤也不轻，不要太过悲伤了。”
知道被误会了的施年哑然失笑，“大师姐，我没悲伤到心智失常，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时半会说不清，先说说你们吧？那天我们分开后，你们那里出什么事了？”
确定施年没有出现悲伤过度神思恍惚的情况后，平素月总算是放心下来，和她说起三天前的事情。
那天傍晚，无方境台的巫术幻境之阵开启后，她们很快识破了其中的关窍，在华韶的指点下，逐个击破了巫旗。
“那些幻境滋生出的迷雾消失后，我和华长老很快发现有好几个弟子失踪了。清点完余下的弟子后，我们决定先去追四下溃散不知所踪的那些人，从他们嘴里问出下落。”平素月娓娓道来。
施年认真地听着，“然后呢？”
平素月眼神一黯，“那无方境台不过就一寻常小镇的大小，我们一路过去逐个查访一无所获，可那些人就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华长老让我带着余下的弟子不要再深入进去，她独自一人前往了那无方境台的最里面。”
“那几个失踪的弟子并未在其中，沿途都是被挂起来的风干的尸体，尸体上还悬着涂满血符的铃铛。我只能退出来先行，想到这里的情况，暮晚或许知道，便以旗花通知她来。”华韶将接下来的的事情说了出来。
施年听完两人说的情况，越想越觉着那些场景，她曾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完全没注意两人的谈话。
“素月，你就在这里照顾施年，余下的弟子也留下，我和暮晚去探听消息便是，这里的情况已经远超我们的预料，我不想再有弟子出事失踪。”华韶说完便要离开。
“华长老，这里的事情还有平栩司的人参与，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但出现在宗门不远的信幽城，
60. 第 60 章 眼见又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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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幽城的荒凉在一轮孤月映照下，越发苍凉寥廓。
“狗东西你还真是命大，漫漫呢？”施年冷声道。
柳羽黎笑了声眼眸一沉，“她死了。”
施年眼神微变冷笑道：“要真的死了，你就不会想着法子来见我了，说吧，她现在在哪里？”
柳羽黎眼底的阴鸷褪去了一些偏头笑道：“池曳，你果然还是过去的池曳，跟我来。”
荒芜的村舍在夜色下寂静非常，残破的屋舍在风中静默。
柳羽黎带着她越过一堵矮墙，手一指前面门板遮拦的屋子，“在里面，为了救她，我连金丝蛊都给出去了，池曳，要你和我回苗疆的代价真大啊。”
施年来不及听完连忙上前搬开了那门板，月色掩映的角落中，林漫漫面色苍白地依着墙斜坐，肩头还有被柳羽黎草草包扎好的伤口，隐约可见那血渍已经渗透了那白布。
柳羽黎也抬腿进了屋子，“她被那丑八怪伤得极重，要不是我的金丝蛊，那就真的见阎王去了。好了，人也见到了，池曳，和我回苗疆去，不然都不用我催动本命血符，我只要召唤出金丝蛊，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施年半边脸藏在阴影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变化，听见柳羽黎的催促，她开口了，“我要检查一下她的伤，你先出去。”
柳羽黎也没反驳，反正他现在捏住了她的软肋，也不怕她带着人跑走，临走时还很贴心地合上了门板。
屋内的唯一光源霎时被掐断，施年恍若置身无尽黑暗中，她眼眸低垂走到林漫漫的身侧，小心地揭开她肩头的衣裳。
庭院中的杂草荒芜疯乱生长，风一过，碎了一地的月色。
柳羽黎屈膝坐在台阶上，手里转着那根染了血的骨笛，他左手手指轻抚过那一点干涸了血迹，嘴角微微一动。
“带着我，你也走不了，你放下我，出去后你不要再逼施年和你回去好不好？她，这些年过得很难的......”
地下城的无尽黑暗，处处坍塌的乱石声响中，怀里的水色衣裙女孩的轻声话语，竟然盖住了那些轰鸣声。
他抱紧她纵身一跃，再次发足狂奔朝着那出口去。
他说，“爱哭鬼，我过得也很难。”
“如果这世上的温暖欢愉能给出去，我想给你......那样......你是不是就不会那样作恶了......”
怀里的人失血过多已经是无意识的呢喃，那些细碎的言语像是春日的雨水汇成涓涓小溪冲入他那泥沼的心底深处。
他感应到身后的杀意，本能地就要丢开怀里的累赘，要抛出去的刹那，硬生生的克制住了，用自己的肩膀承受住了那一道剑气，喷出的一口血水染红了手里的骨笛。
他死死地咬住牙狠狠地凶着怀里意识迷糊的人，“我救你是为了要挟池曳，你最好给我活下去，听到没有！！！”
身后的乱石坍塌，剑气纵横夹击。
红衣少年没命地狂奔，玄色金纹发带高高扬起又飘落。
虫鸣声将少年的思绪拉扯回现实中。
他视线落在那前面的门板，要是池曳反悔了，那他就要将金丝蛊收回，那样爱哭鬼就要死。
死便死了，和他有什么干系！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把火气撒在了那些乱草中。
门板砸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他掩下情绪走向出来的施年，想要说的话再见到施年刹那，尽数卡在了喉咙中，呼吸急促了几下后他失控地吼着，“池曳！你竟然敢引本命血符！”
“论起蛊术我比你只强不弱，现在你的本命血符在我身体中，你的金丝蛊也拿不出了，你要么现在催动本命血符要我命，要么再等我半年，我自行回到苗疆去。”施年平静道。
柳羽黎怒极而笑，“好，好，好，池曳你够狠！你可知引渡他人体内的本命血符是要付出代价的。”
施年抄手笑了声，“你说的那种反噬排他代价，于我无用，柳羽黎，我说到便会做到，你是要等半年，还是一具尸体，你自己想清楚，我想你是个聪明的人。”
柳羽黎脸色难看了好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过来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池曳......你还活着就是个怪事。”
“答应不答应？除了本命血符，你怕是找不出第二种能控制漫漫的符蛊了。”施年有种拿捏住柳羽黎的快感。
柳羽黎背过身去不想再理会施年。
“柳羽黎，金丝蛊那样珍贵的蛊虫，你都舍得喂给漫漫，我该说你是抓我回去心切，还是想要重新做个人呢？”施年说完，又转身回到了那屋中去。
柳羽黎脸色已经冷得能结冰了。
还要再等上半年，他还要想尽办法拖一拖。
好在也不算完全失败的一行。
半年，就半年。
半年池曳要是不回来，他就要她一起赴黄泉。
“阿年......”
林漫漫睁开眼，见到蹲在身前的施年，还以为是做梦，仔仔细细捏了捏施年的脸，好会儿确定是真实的触感，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柳羽黎依着门嫌弃道：“哭得烦死了。”
“柳羽黎，你没事吧。”林漫漫真情实感问他。
施年替她说了，“他这种人，死不了的。”
林漫漫又道：“那你还要和他回去吗？我不要紧的......”
“漫漫，我最不喜欢欠人人命，你
61. 第 61 章 一个人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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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年以为的提前去阎王殿报到的情况没有到来。
凌空而来的浩然剑气将途明手里的长剑折断，又击溃后面扑杀的简应，顺利救出深陷剑阵中的施年。
见到水色衣裳持剑自屋顶飞下来的华韶，施年激动地跑了过去，“华长老，你要是来慢一点，我就没命了。”
华韶摇头不满道：“不是要你在楼中养病，来这里做什么？我接到素月的消息，急忙和暮晚分头出来找人，回到宗门再来责罚你。”
施年还没说林漫漫的事情，华韶已经越过她走向了前方。
“阁下好剑法，就让我来领教一二。”华韶剑指一动，剑鞘里的长剑应声而出，划出一道剑气落回她手中。
简应低声笑了笑抬手就是一剑迎了上去。
施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边的途明恶狠狠地又挥着剑追过来，行到半途，紫衣翩然而至横在了她的前面，一剑阻了途明。
“许姑娘！”施年惊喜道。
许暮晚知天境，手里的长剑利落地连出十几剑，封住了途明的出剑，手腕一翻，又扬起几道剑气杀得途明毫无招架之力，身上接二连三的挂了彩，血水顺着他的后退淌落了一地。
“撤！”元安逼退和他交手的柳羽黎冲两人喊道。
途明悻悻地住了手，退到了元安身侧，两人也顾不得还在和华韶交手的简应，两人极快且狼狈地撤离了这里。
简应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就真的先走，完全没将他算在其中，当即也不再恋战下去。手里的长剑架住华韶一剑后，找准机会转身就跑，路过许暮晚身侧，他停了一瞬，两人四目相对的片刻，许暮晚竟然没有及时出剑，让简应得以脱逃远去了。
施年见到危及解除下意识就去找柳羽黎，没想到那狗东西溜得比简应还快，早就不知所踪了。
“那位苗疆少年似乎和你认识。”华韶走过来问道。
施年知道华韶心思玲珑，除了将引渡血符的事情隐瞒了，其余的尽数和盘托出，尽数告知了华韶。
听到林漫漫还活着，华韶来不及细问其余的，先跟着施年进去了身后的屋内，在里面找到了被施年藏住的林漫漫。
“华长老......”林漫漫像见到了亲人又哭了起来。
华韶单手虚抱着林漫漫对旁边的施年道：“我给漫漫传一些真气稳住她的心脉，你先去门口等着。”
施年自然明白这弦外之音，她应了声转身离开。
她的话，华韶没有完全相信。
这里出现了苗疆的巫术，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苗疆少年和她相识，还有宗门里发生的事情，华长老怀疑她再合理不过了，要换作是她，她也是会那样想。
月色泠泠无言，独照她一人。
“华姐姐心思一贯重，她肩负宗门法度，考量的要多一些。”许暮晚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道。
施年笑了声，“我明白的，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许暮晚温和笑道：“你问。”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简应？”施年问。
许暮晚笑意淡了，“我也不知道。”
施年见她不愿意谈下去，也不多问。
后面的门板声响，华韶也出来了。
“阿年，阿年！”林漫漫趴在华韶背后朝她摇手。
华韶眼里的冷凛也在此刻淡下去，“一起回去吧。”
施年笑着点头，紧跟上去。
回到楼内已经是寅时，焦急等待的平素月见人回来，立马迎了上来，特别是见到还活着的林漫漫，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漫漫身上带着伤，素月你带着她去内屋休息。”华韶将背着的林漫漫交给了平素月照料。
平素月接过受伤的林漫漫，却没有着急离开，一旁的赵明苍上前拱手道：“我和师姐白日里追查到了那些弟子的下落。”
这话一出，累得慌要去睡觉的施年都来了精神。
“在哪里？”华韶追问道。
赵明苍道：“就在无方境台不远的埋骨地，据传那里曾经是个万人坑，死过不少的人，埋骨累累，他们选在那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和师姐不敢贸然行动，特意回来告知长老。”
华韶揉了揉额，“你们做得很好，明苍你行事有度我是放心的，既然有了下落，明日我们便去，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早些歇息，明日怕是还有恶战。”
赵明苍点头陪着平素月送林漫漫回去了。
“施年，你怎么还在？”华韶纳闷道。
施年在她对面落座下来，“华长老，你有心事吗？”
华韶诧异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猜的，其实宗门的事情，师父也和我说过一点，方才你带着漫漫出来，眼里有杀意。”施年直说道。
华韶扫了眼冷清的大堂，连许暮晚都已经去休息了。
华韶淡笑了两声，“师叔收你果然是有道理的，施年，你很聪明，难怪能是那云鹤都榜上有名的猎手。”
“不聪明的，都死了。”施年也笑了。
华韶自怀里摸出一小瓶丹药来，“这是吕师侄临行前给我炼制的，你的伤还需要巩固，明日还需要你。”
施年接过丹药，“乐意之至。”
连着几日的雨水后，天色始终都是烟雾寥寥，像是化不开
62. 第 62 章 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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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总在不经意间飘来，迷迷蒙蒙间起了一副水墨画卷，行走在画卷中的人，行色匆匆，没有半分的闲适。
“过了前面的榕林就是埋骨地，昨日傍晚我和赵师弟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师弟，夜色遮掩，我们又不敢跟得太紧，稍一转眼，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平素月同华韶说道。
华韶微微点头，“想来是那埋骨之地有蹊跷，一路走来都不曾歇息，前面恰好有个避雨的去处，先去躲躲。”
几人都没意见，一同往那破烂的木棚走去。
“春意寒，我去找些柴禾生些火，白日里也不怕被人发现。”赵明苍放下手里的剑，走向雨中。
平素月追上去将带来的油纸伞给了过去，目送着赵明苍的身影远去在苍翠榕林中。
“这里是整座信幽城中最有生机的地方了，城中的人都说那是因为有死人的血肉滋养，方有这等好土地。这里生机无限，和其余地方格格不入，反而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许暮晚闲着没事，和旁边静坐的华韶聊着榕林。
华韶反而是不以为然，“或是埋骨之地吓退了很多人，没有遭到灾祸的地方，自然自由蔓延生长。”
“华姐姐，要是阿崖，肯定会附和我聊一些奇门遁甲的怪闻，说到这个，我想起了那年在南岭出现的闹鬼传闻......”许暮晚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没有说下去了。
像是被勾起多年前的少年游侠年岁，华韶也轻轻笑了，“不过是个游方术士做的局，被你识破后，反而做了个局中局，吓得那术士连连告饶，丑相百出。”
“谁让他先欺瞒作恶，我没要他一条命算好了，那天晚上的南村酒宴我永远忘不了，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了。”许暮晚说到后面有些伤感起来。
平素月默默地听着，大抵猜到那个阿崖大概就是那日她们去祭奠的好友，物是人非，故人不在，伤怀不过如此了。
许暮晚笑着笑着眼底的落寞渐深，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剑，“后来，我喝过很多地方的酒，再也没那个滋味了，好喝的终归不是酒，而是和谁喝酒，在哪里喝酒。”
华韶偏过头去看落寞神伤的许暮晚，想说的话被抱着柴禾匆匆赶来的赵明苍打断了。
赵明苍放下手里的柴禾，开始蹲下来生火，窜起的火苗很快燃了起来，那一丝的寒意也消散在篝火中。
原以为歇息一阵就停的雨水反而越下越大，雨声混杂着时不时的滚雷声，消弭了其余细微的声音。
“这雨也不知何时停。”赵明苍忧心道。
华韶反而没有那般焦急，“赵师侄，你来宗门几年了？”
“我来宗门恰好十年了。”赵明苍如实道。
华韶手里的枯枝被一折而断，“那你是何时效命平栩司？是十年前，还是进入宗门后？”
一言落，赵明苍神色猛地一变。
平素月震惊地盯着华韶，“长老，您说什么？”
华韶环顾榕林缓缓拔出了剑，“那日，在寻寒峰，林漫漫是因为撞见了你和平栩司的人的谈话，被你一掌打落下山崖的。我原以为是身份存疑的施年，对她一直有戒备之心。这次下山，我特意要你和施年一起来，一来探查，而来查你们。”
平素月已经完全不能用震惊慌乱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想要质问，可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昨晚在那荒村，我见到了林漫漫，她想起了那日的事情，说有人将她打落下山，而那隐约的谈话声嗓音是男子的。再听完施年和林漫漫的地下城一行，我完全就确定宗门的内贼就是你！掌门那样的要紧闭关时节，要不是你透露出去，又作内应，掌门哪能那么轻易就身死！”华韶越说怒火越是压不住。
赵明苍的伪装也不再继续下去，“我是平栩司的三十三司主，华长老，你果然是聪慧至极，心思缜密非常。”
平素月喉咙一哽，“为什么？”
“立场不同，无论对错。”赵明苍不敢去看她的眼。
华韶剑指赵明苍，“你身后的人呢？叫出来。”
不等赵明苍说话，榕林中已经冲出了好几人来。
“华长老，榕林和埋骨地已经布下了离巽大阵，你们今日是跑不出这里的，平栩司的令就是要你们的命，连着那楼中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走。”赵明苍平静地像是在说最平常的事情。
平素月失控地道：“他们也曾是你的师弟师妹啊！”
赵明苍没有回应她的质问。
“你们为何非要掌门的命！你真以为你们平栩司实力大的我们宁星楼不敢为敌？”华韶追问道。
赵明苍道：“观楼主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平栩司明面上未曾说是替大梁效命，但实际就是大梁的刀，替大梁斩除江湖中的不服者，宁星楼再强，也是脱逃不了天下大势。”
华韶冷笑着不再和他说下去，手里的剑开始刺向赵明苍。
赵明苍自知不是对手，退到了木棚外。
不等华韶去追，平素月已经提着剑匆匆追上去。
许暮晚率先出剑迎上了那个穿着斗篷的男子。
“昨夜未曾见
63. 第 63 章 是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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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地的白骨尸气，榕树林的林木地形。
是绝佳的离巽大阵布置地。
一旦启动，在场的人无一幸免。
“赵师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来自苗疆，对于这类巫术阵法也是了解一二的，找出端倪也不难，何况还有人帮我。”施年笑得灿烂，眼里都是轻蔑。
赵明苍一抹脸上的雨水笑道：“是谁呢？”
“赵明苍，是你爷爷我！”方无了一身的泥水窜了出来，手里的剑光跃出好看的弧度，直刺而来。
赵明苍连忙避开诧异道：“你还活着？”
施年抓住头上的斗笠丢向了赵明苍，“不止他，还有被你们杀了准备制成傀儡的离莫光都还有一口气，方无了这小子运气是真的好，一行人都死在了那血池下，就他侥幸被离莫光救起，还告知他这离巽阵的破绽，送他出了埋骨地。”
“途明，要不是你贪图离莫光那一身的内力，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大势已去，那就拼死一搏！”赵明苍眼露凶光，抬手出剑，招呼侧面袭来的方无了。
途明也豁了出去，扬起手里的剑刺向前面的施年。
施年自知不是敌手，不敢正面交手，只凭着好的身法游走在他的身旁，扰乱他的心境，准备找好时机出剑。
可她实在是低估了悟道后天境的实力，这种障眼法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毫无作用，反而被途明出剑伤了腰腹，雨水一浇，那伤口疼得非常厉害。
“出剑要快，气息要稳，往左跑，扬剑。”
苍老的嗓音不知何地传到了施年的耳中，字字清晰至极。
她依言出剑催行真气，手里的长剑蕴起的剑气远超之前，往左跑了一段，右手扬起一道剑花，剑气凛然地连那连绵的雨水都劈了开，去势未减，一剑划破了途明身前的衣襟。
施年大喜过望，猜到是谁在帮她了。
“格住他的剑，左穿右出，往他的腰下三寸去！”
她不敢迟疑，完全依照那人的指点出剑。
途明又惊又怒，不明白方才还处于下风的施年，怎么骤然间像是和自己是一个境界了一般，手里的剑像是幽灵一般出没不定，如影随形的剑气稍稍不注意就要了他的命。
施年已经不要那人指点都瞧见了途明心境的崩塌，他现在的剑法落在她眼里就是破绽百出。
她凝神提气，手中的长剑一翻。
一剑起，万物止，剑光纵横交错，碎裂出途明惊慌的眉眼，剑气破开禁锢，紫电一掠，剑气顺势而去，血水喷洒落在长剑上，和地上的泥水混作一起。
施年见到地上咽喉还在冒血的途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剑斩了一位后天境的高手。
恍惚间，听到后面方无了的呼声，连忙奔了过去。
赵明苍已经杀红了眼，一剑伤了方无了后，又和过来的平素月交手在了一起。
“施年，我是不是要死了。”方无了躺在水坑中，疼得哼哼唧唧，他肩上的血水还在往外冒。
施年见平素月暂时也不需要她，一把搀扶起方无了，给他喂下了丹药，又封住了他几个重要的穴位，免得流血而死。
“你现在死不了，再喊下去，就要死了。”施年恐吓他。
果然，方无了死死咬着牙不敢再喊下去了。
施年没有了噪音干扰，心思开始都放在平素月那里，万一大师姐需要增援，她也可以及时上去。
“和我回去受罚。”平素月扬剑欺身而去。
赵明苍笑了笑眼里都是落寞，“阿月，我说了，立场不同，无论对错，我不会和你回去，今日要么我死，要么你......”
平素月眼一红咬牙笑道：“要么我死？好，那就让我今日来领教平栩司赵司主的剑法——”
平素月手腕一转，手里的长剑掀起一剑，凛冽剑光映出她决绝的眸子，挥向前方的赵明苍。
这一剑，气势浩然，已经是平星剑法的大成。
一剑最快能刺出三十七剑，每一剑，剑气绝无差别。
剑气乍现瞬息，施年觉着昏沉沉的林子都一亮。
施年还在猜想赵明苍如何应付这惊艳的一剑，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始料不及。
剑气行至半途，三十七剑分刺而至。
还在仗剑防御的赵明苍，忽地笑着扔开了手里的剑。
三十七剑，尽数穿心而过。
剑气消弭刹那，赵明苍跪在了血水中，艰难地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惊愕悲恸的平素月，“阿月，我说过，要么我死，要么你活，谢谢你杀了我，没有让我死在他人手里......”
他要栽下去瞬间，平素月再也忍不住跑过去，单膝跪下接住了他，感受到怀中人气息的渐渐散去，平素月哽咽地说不出话。
“立场不同，无论对错，可对你，我还是错了......阿月......阿月......对不起......”赵明苍想要抱住她，双臂缓缓地抬起，终究是无力地垂落下去。
平素月悲恸地搂住怀中没有了气息的人，压抑地哭泣着。
施年心头也不好受，想要出言安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连着最厌恶赵明苍的方无了都自觉地闭起了嘴。
“啊————”
刺耳的尖叫声一下把施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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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惊破一片死寂，孤楼中毫无动静。
施年一跃下了马提着剑冲向孤楼，单脚一踹，将那两片门板踹开，门板应声而落，她见到了楼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地面一地的血水，尸体中有两三个宗门的弟子。
她提着剑环顾楼阁，心一下提起来，“林漫漫！”
等不到回应的施年着急忙慌地就往楼上去，刚踏上去，险些被一道剑光伤到了眼睛，她想也没想出手反击，剑气将偷袭她的那个人从高处逼落下来。
“是你？林漫漫呢？”施年认出了偷袭她的是门中的弟子，一把拉起他焦急地问道。
那弟子神色黯然，“林师妹受了伤，我们便让她先走，林师妹不肯苟且离开，竟然还引走了部分杀手，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林师妹往哪里去了，是否还活着......”
施年不待听完提着剑又出了楼，纵身上马后，策马沿着路上的血迹找过去，心里乱作一团。
林漫漫看似散漫惫懒，实则骨子里刚直最重情谊。
都这样了，还不愿意做拖后腿的。
越想施年心里越烦躁。
策马上一个土坡时，半空袭来一刀片。
施年想也没想伸手截住。
“三个时辰了。”柳羽黎自坡后走出来。
他现在身上的红衣已经是破破烂烂，额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右手手腕还受了伤，血水隐隐从白布中透出来，连着绑住白布的发带上都染了血。
一见那发带系的样式，就知道林漫漫大抵是没事了。
“不然我那蛊虫可给亏了。”施年下了马往前走去。
等来到坡后，见到那满地的尸体，她小小地吃了一惊。
坐在那堆尸体后面握剑的林漫漫一眼见到了她，欢喜地丢开剑艰难地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都以为见不到你了，柳羽黎说追杀我们的人这么多，你肯定也活不成了，我就说他在骗我，你看果然是的。”
施年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早和你说了，他的话不能信，赵明苍他们这是把悟道后天境以下的人都派到这里来了，但凡留一些在榕树林，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赵师兄怎么了？”林漫漫茫然地看着她。
施年不知道怎么开口，“先回去再说。”
两人走了一会儿，发现柳羽黎没跟上来。
林漫漫摇着手喊道：“柳羽黎你和我回去，我给你看看伤，你那伤口不及时处理会发炎的。”
“管好你自己，别那样好心，我救你是因为池曳求我的，不然你死和我有关系？”柳羽黎抱着手冷哼道。
林漫漫撇了撇嘴，失落地朝前走去。
施年往上走了几步，“是不是你心里有数，你这嘴就不能说几句人说的话？”
“我本来就不会说人话，池曳，半年为期，我在南疆等你，你可千万莫要失约，否则我死你也要陪我下黄泉。”柳羽黎眼眸一沉阴冷地笑着。
施年也笑了，“我说话一向作数。”
施年要下去时，林漫漫上来了，她赌气一般往柳羽黎手里塞个小瓷瓶，然后拉着施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柳羽黎冷眼地瞧着手里的瓷瓶，想也不想就要丢掉，举手到半空还是重新放回了怀里。
渐行渐远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柳羽黎眼眸一低。
“我说，你别对那个狗东西好，他没心的。”施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林漫漫轻声道：“我知道，可他救过我两次，无论他出自什么目的，我都不能忽视相救之恩，这药也算是谢过他了。”
施年也不好再说下去，和她往孤楼走去。
一路上，施年把该说的都和林漫漫说了。
林漫漫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伤怀，久久没有说话。
施年回到楼中，见到方无了和离莫光都回来了，唯独没见到平素月，不禁开口问道：“方无了，大师姐呢？”
方无了没心没肺地还在吃馒头，“大师姐说要独自呆一会，我也不好催她，就和前辈先回来了，你吃不吃馒头？”
“都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吃？”施年嫌弃道。
方无了梗着脖子吞咽下馒头赶忙喝了一大杯冷茶，“没办法啊，我在那地方饿了好几天，我都快死了，我这不是没良心，我是要保命了，将来给师兄们报仇！”
“那华长老呢？你有没有见到她去哪里了？”施年又问。
一直没说话的离莫光开口了，“她带着许暮晚去了坟地，曾经的重西三侠，现在死的死，疯的疯，真让人唏嘘啊。”
“当年殷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施年追问着。
离莫光推拒了方无了给过来的冷茶，“这要和重西三侠中的方灵崖有关系，现在江湖上的后辈说起诛灭重西窟都只想到游侠华韶和快剑许暮晚，极少有人知道其实还有一位灵剑方灵崖。”
“方灵崖年纪最小性子心善天真，她和许暮晚自小结识，关系极好情同亲姐妹，两人一起闯荡江湖，在重西窟结识了华韶，三人联手覆灭了祸害一时的魔窟，自此名声大噪。”
“后来，华韶被宁星楼的莫紫穹收徒，三人也就暂时分别。许暮晚一心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带着方灵崖来到了江南，在挑战殷家剑法时，和殷鉴一见如故结为好友。”
这些事情，施年或多或少在尽知晓那里都听过，不过这位方灵崖还是头回知道，这样说来，许暮晚和殷鉴关系曾经还很好，想到江湖上曾经流言她不禁笑了，“那江湖上就把这种交情理解成了男女之情，还说许姑娘带着爱而不得的殷鉴逃命。”
离莫光哑然失笑，“真是荒唐，可许暮晚是个剑痴，根本无意男女之情，她带着逃命的也非殷鉴，而是方灵崖。”
施年能想象到，当年的许暮晚心情一定是非常恶心。
离莫光歇了会继续说道。
“他们结交后，许暮晚无意和殷鉴透露过她在重西窟得到的一本邪术典籍，还给殷鉴说了其中的一些功法。殷鉴也是个野心极大的，一心想要突破悟道境，听到说其中的功法能大幅提升武道境界，不由得动了心思。”
“趁着许暮晚要独自去和州挑战，他主动提出替她照顾方灵崖，许暮晚自然没有起疑。而后，殷鉴利用手段哄骗方灵崖给他看了那典籍，在方灵崖要收回时，他出手了。”
施年没想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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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残阳落下时，夜色也顺势蔓了上来。
山峦下的小村落火影憧憧，载歌载舞的笑声冲破山坳，开封的酒坛摆满了村落的空地，溢出来的酒水散着浓重的香气。
华韶眼角湿润地站在村口，迟迟不敢进去。
“你可来迟了，要罚上三大碗酒，阿崖你别拉我，你华姐姐剑法胜过我，这喝酒嘛自是不如我的，我可要找回场子。”紫衣的飒然少女端着酒水甩着马尾恣意地笑着。
一旁的绿色衣裙女孩温柔可人见状忙劝道：“哎呀，晚姐姐，你不是不知道华姐姐在重西窟受了伤的，那大夫都说了不能喝酒，你让华姐姐小抿一口就好了。”
许暮晚自然不肯掰着歪理道：“胡说，我告诉你，这烈酒啊最能治那刀伤剑伤的，你年纪小，自然不清楚。”
华韶闻言笑了笑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许暮晚一掌拍在她肩头笑着道：“还是你爽快，走，我们去那里喝。”
篝火熊熊燃烧着堆起的木柴，上面还架着一只烤鸡。
村长带着村民轮着过来敬酒感谢，华韶喝到第三碗，被许暮晚一把抢过来，替她喝完了剩下的。
“你啊，不会喝酒，还不如给我喝了。”许暮晚带着醉意斜靠在她的肩头上，手指在半空中胡乱地比划着。
方灵崖轻轻地笑着，“晚姐姐还是心疼华姐姐你的，哎，那里他们在做什么啊？对着火在祈祷吗？”
华韶顺着方灵崖所指看了过去，那边的篝火围着一圈人，他们双手合十，像是在进行某种特殊的村落仪式。
稍稍清醒了一点的许暮晚，拉着两人就过去凑热闹了。
“这儿啊，是我们的习俗，对着火神许愿很灵的。”村长热情地给她们三个说着这里的风俗。
方灵崖年纪小好奇心重轻笑着道：“这样啊，那我们也许一个，晚姐姐，你的愿望呢？”
“我要做天下第一！剑道魁首！我要扬名立万！”醉醺醺的许暮晚突然激昂起来，意气风发地喊着。
“还好村民都许完愿了，否则，都要被晚姐姐吓到了。”方灵崖抿嘴偷笑着，还不忘贴心地给许暮晚捋了皱巴巴的衣裳。
“华姐姐你呢？”方灵崖去问她。
华韶想了想道：“我希望将来很多年我们还如今日。”
方灵崖眉眼一弯，“那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两位姐姐心愿都能实现，你们开心，阿崖也开心。”
华韶心头蓦地一酸眼圈倏然红了，她想要劝说方灵崖换一个心愿，可眼前的篝火越来越模糊，那些欢笑声也慢慢散去，耳旁没有人唤她华姐姐，有的是那尊敬疏远的华长老。
梦里不知日月春秋，再醒，人间已恍惚。
眼前是被风雨催打的孤坟，是在烟雨中疯癫痴笑的紫衣披散头发的女子，是她枯坐坟前的心如死灰。
“你怎么来了？”华韶问她。
施年进来宗门也半年多了，她眼里的华长老从来都是那个淡漠克制不苟言笑的模样，现在这般颓然悲伤绝望，还是头回见到，她这人又极其不擅长安抚人，见到华韶偏头看了过来，她连忙道：“我看天色都晚了，长老还没回，就特意出来找一找，现在见到长老没事，我也不敢打扰，我这就回去和弟子们说一说。”
“我无妨，明日去了埋骨地找回那些弟子遗骸，我便带着你们返回宗门。”华韶哑声道。
施年迟疑了会问道：“那许姑娘呢？”
华韶眼神凄然叹道：“她的那几个手下都很忠心，让她先呆在这里，宗门......她是不喜欢的。”
“华姐姐，华姐姐，你看呐，阿崖的剑使的真好，那可是我教给她的。”瞎眼了的许暮晚欢喜地拉着华韶的袖子，指着那座孤坟骄傲地说着。
“嗯，我见到了。”华韶揽住她的肩头哄着她往回走。
许暮晚一路上还在欢笑地念着过往。
每一句每一字都像是往华韶心窝子插着刀。
饶是施年见惯了这人间的悲欢离散，这一幕出现在她眼前，她也是有些承受不住，何况是默默无言的华韶。
“那个，华长老，我们自己也能回去山门复命的。”施年一路上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干巴巴的几个字。
华韶眼眸一暗，“事关平栩司，还折损了好些弟子，我须得回去，你不必担心我因为阿晚的事情做出偏激之举。”
“十七年前没能带着阿晚重回江湖，我已经偏激过了一回，年少轻狂已经是过往云烟，现在我的责任更重，已经不能如你这般年少无所顾忌了，走吧。”华韶沉声地说着。
听到这里施年也放下心了，跟在后头跑向了孤楼。
回到楼中，方无了那个吃饱喝饱没良心的早就滚去睡了，林漫漫还守着烛台打着瞌睡在等她。
“你回来了......华长老......”林漫漫的雀跃在见到后面的华韶一下闭了嘴，小心翼翼地让开了路。
华韶要上楼前瞥到在灯下坐着的离莫光稍稍停了会，“这些年谢过你照顾阿晚，要是伤病需要药材，尽管提。”
离莫光放下手里的手卷捋捋胡须笑道：“我以为你会恨我呢？毕竟是我带着许暮晚来到这个地方的，彻底让她再也不能重回正道了，这些年照顾谈不上，恶行我教了不少。”
“十七年前有过恨，现在烟消云散了。接下来的日子，还望你多多看顾，不要让这里的恶人欺辱了阿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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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楼在漫天风雨下像极了一叶小舟浪荡。
摇摇晃晃地的门板承受不住重力一推，彻底散开。
平素月脸色微白地提剑进来，她的月白衣裙染着深浅不一的血迹，见到众人惊诧的神色，她哑着嗓道：“我将门中几位师弟的骸骨找了回来，都在那板车上。”
门口的瘦马轻轻地甩着落了水的马尾，板车上堆放着用蓝布裹住的遗骸，一股悲凉之感在众人中蔓延开。
“昨日，我准备将赵......明苍就地掩埋后，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卷地图，我循着地图下去了埋骨地，杀了好些阻拦的人，见到的，却是已经被摧残致死的师弟们......”平素月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说到后头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华韶轻轻地按住她的肩头，“这笔血债，宁星楼不会遗忘，素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须再自责。”
平素月眼眸中升起薄薄的水雾，想说的话噎在咽喉中，环顾着那些沉默伤怀的弟子，越发揪心起来，一夜的奔忙打击再也承受不住，晕在了地上。
施年反应极快，连忙跑过去给平素月喂了一颗带来的清心丹，“漫漫，和我搭把手送大师姐回楼上去休息！”
不要她说，林漫漫已经先着急忙慌地过来了。
即使知道那几个失踪的弟子生还可能性不大，可亲眼见到一路同行高歌的同门就这样成了白骨，幸存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连最没良心的方无了也沉默了一上午。
午时一过，雨又下大了。
荒凉的信幽城在阴雨下，像极了那不见人间的黄泉之地。
“大师姐，你醒了？我让漫漫去给你厨房熬点粥。”施年又惊又喜想要出门去找漫漫，平素月喊住了她。
平素月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一副病态模样，“我没胃口，阿年，别去麻烦漫漫了，你给我倒一杯茶就行。”
施年拗不过她还好杯中的茶还没冷却，她捧着温热的茶水来到床前，“大师姐，你这是郁积于心悲愤难抒，你要是有不痛快的和我说，说出来就好了。”
“看不出你还懂医术？”平素月双手捧着茶杯好奇问道。
施年见她心情好了一丝接着道：“我行走江湖的，受伤是家常便饭，要是不懂一些医术，我可活不成。大师姐，我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不是生死，其余都是不值一提，捱过去，又是一条崭新通途。”
平素月死灰般的眼眸燃起一丝光，“阿年，你活得比很多人都通透，你的提点，大师姐记住了。”
施年轻笑道：“没办法不通透，这世道太沉，不学会应付，不死在刀剑血杀下，也会死在人心狡诈中。”
“我熬了姜汤，你看大师姐——大师姐！”林漫漫放下手里的托盘，飞一般地扑入平素月怀里，闷声道：“我都吓死了，我好怕大师姐你出事，还好，还好你没事！”
平素月先是一怔而后微笑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过去我常常逼迫你练剑，对你那样严苛，你不怪我吗？”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想好了，回去后我要努力练剑，我要更强，强到能保护你们！”林漫漫红着眼仰头去看她。
施年笑了声一把扯住林漫漫的领子，把她自平素月怀里拽出来，“大师姐还要好好休养，你就别折腾她了。”
平素月被两人一闹，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一些。
施年和林漫漫待了一阵，怕影响平素月静养，见她脸色好了一些，两人轻轻地掩门离开了。
一下楼，就见到了楼下坐着的方无了和离莫光。
“施年，大师姐怎么样了？”方无了冲她喊道。
施年下了楼顺势坐在了他对面，一把抄起他跟前的瓜子放在了她和林漫漫跟前，“大师姐是后天境，埋骨地那地下的歪瓜裂枣能是她的对手？你以为是你啊。”
方无了眉头一挑不满道：“施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的，我现在不想和你计较。”
施年哦了声斜了他一眼，懒得再搭话。
“要是你呢？小姑娘。”离莫光笑着凑近。
施年拍拍手道：“我？能活着出来。”
离莫光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眼珠一转笑道：“我在榕树林教你的那几剑如何？”
“很好。”施年如实道。
离莫光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拜我为师，那不止是能像你大师姐那样从容来去埋骨地，假以时日定然威名响彻江湖，江湖的众人莫不闻风丧胆。”
“前辈，我是不是没和你说我师父是谁啊？”施年也笑了，拦住要替她说话的林漫漫。
离莫光疑惑地笑了，“你唤平素月为大师姐，难道不是那观容的弟子？难不成是那凶悍的离尘的弟子？那女人可不妙，脾气很大，你做她弟子不如做我徒弟，我定然倾囊相授。”
“她是我师伯的入室弟子。”华韶不知何时回来了。
她的身旁还跟着紫衣痴痴的许暮晚，看样子，华长老是又带着许暮晚，去那坟前祭拜了。
离莫光捻了捻胡须想了想忽然惊讶出声道：“睨凡剑仙！”
“不错，我的师父正是睨凡剑仙，你要收我为徒，得问过我师父手里的霜寒剑愿意不愿意了。”施年像是得到了乐子一般，笑得颇有意味。
离莫光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转而问道：“不是说睨凡剑仙多年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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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蒙蒙轻笼千山万峦，静默的山水迎着归来的人。
往天裂霄上延伸而去的石灯笼都挂上了白布条，明明灭灭的烛火映射下，风中来回飘荡的白布像极了招魂幡，招回那些游荡在他处的弟子回归宗门。
鼎云楼中一片肃穆，众人神情尽数黯然。
“我身为执法长老，未能尽心尽责，致使同去的数名弟子折损信幽城，只得骸骨回，请师伯罢了我这执法长老。”华韶率先走到大殿中央，扶剑单膝下跪。
乔谧离开太师椅来到华韶跟前，伸手扶起了她叹道：“阿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于情于理都无错，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接下来，我还要离开宗门，宗门大小事务还是离不开你。”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纷纷看过来。
离尘当即坐不住着急道：“师伯，现在宗门正是需要您主持大局时候，您若是离开宗门，那平栩司以为我宁星楼惧怕了，怕是更肆无忌惮，不把我宁星楼放在眼里。”
华韶微微抬头给了直肠子的离尘一记眼神。
离尘也自知失言忙不迭拱手告罪。
“我这回离开宗门，便是要去洛阳，与其坐等，不如亲自一会那藏头露尾的平栩司。”乔谧的话掷地有声。
华韶拱手道：“是否需要师侄同行？西京现在是龙潭虎穴，您要是只身前去，师侄实在不放心。”
乔谧轻拍她的肩头眼里流出一丝赞许，“放眼这中原，能胜过我手中剑的人极少，你且放宽心，留在宗门主持大局即可。”
这话也不假，世上武者能达到知天大宗师境界都是少之又少，何况是那遥不可及的虚空境，要不然乔谧也不能得到一个睨凡剑仙的名号，睨凡剑仙，一人一剑，睥睨众生。
鼎云楼的事情议完后，这些弟子便也纷纷离场了。
“阿年，你且留下。”乔谧喊住了要和林漫漫出去的施年。
施年让林漫漫先行离开，转身走到了乔谧跟前，“师父。”
乔谧抚了抚她的头温和道：“我曾说过，试剑后便让你随我下山，不知你可愿和为师走一趟那西京。”
施年眼睛蓦地一亮而后又犹豫道：“我武道境界不过悟道中天，要是师父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完成，我去怕是帮不了师父，宗门中华长老也好，大师姐也好，都比我合适。”
“剑修一途，最重要是一颗剑心。境界的突破往往是一念之间，在宗门闭门造车反而是对你的羁绊。师父是有事要去做，但这万千事情中也包括替你立剑心，开剑道，明剑意。”乔谧轻按着她的肩头娓娓道来又字字落响。
施年觉着一身的血液都滚热了起来，不敢再拒绝，退后一些单膝下跪，一字一句道：“弟子绝不辜负师父期望！”
大殿中烛火煌煌，风一过，影碎凌乱。
乔谧目送着施年的背影远去，视线转而落在了那太师椅旁的那柄霜寒剑上，过往岁月再度浮上心间。
但愿，她替师父找到了一位很好的传人。
这剑，不需再等很多年。
回到长林院，已有不少的烛火熄了，唯有尽头的那间屋子里的烛火还是亮堂堂的，温暖橘光柔柔地打在金黄的迎春花上。
施年心情也轻快起来，她随意地推开门，果然，林漫漫立马迎上来了，掩不住的好奇追着问道：“师祖喊你做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在孤楼擅自出去，师祖要罚你啊？那你也是为了救我，我去和师祖说说情。”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回来多少事，华长老哪里还记得要责罚我，何况我在埋骨地是立功了的。”施年自顾地给自己倒上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林漫漫更好奇了坐在她对面托着下巴道：“那是什么？”
“我要和师父下山一趟，去西京。”施年道。
林漫漫认真地想了想道：“师祖要去西京，带上你，肯定有她老人家的想法在的，说不准就是为了历练你！”
这还真让她猜中了，施年笑笑不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在山上无聊得很的，你走了，我都没人陪我练剑，陪我玩了。”林漫漫顺势挽住她的手臂。
施年握住手里的茶杯下意识地往手腕那里瞥了眼，要是顺利的话，她自西京出来，就要去苗疆了，到了那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了。
“师父回来，我就回来了，很快的，我回来可是要见到你突破初天境的。”施年故作轻松笑着道。
林漫漫依着她的肩头也笑了，“你别小看我，等你回来，我不仅要突破初天境，我还要突破中天境，不信啊？”
“信啊，行了行了，你不累我可困了。”施年摇摇手，伸了伸腰，把自己埋进温暖的被窝中，心思也泛活起来。
趁着离下山还有一日，她还要去药堂做些准备。
宗门的药堂那些难逢的药材对她可是有大作用的。
一觉无梦睡到天亮。
跟着林漫漫去演武地练剑后，她独自去了药堂。
药堂屋檐下的铃铛被她一拍，发出空灵的声响。
院中碾药的吕流之放下碾盘起身往门口看去，见到晃着短马尾进来的施年也笑了，“那日试剑后，你可是怕了我这药堂，今日前来，怕是为了那些药材。”
“吕师姐果真是聪慧至极，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师姐，那些药材还有吗？我需要炼药。”施年在药架那里随手拿起甘草塞入嘴里，倚着药架笑眯眯地问道。
吕流之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可悠着点，我这药堂弟子采药可是辛苦。”
“当然当然。”施年答应得很好。
等到见到那些药草实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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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悬冷月，长街空寂。
唯一敞开门迎客的酒肆，门口两盏破灯笼在风中来回摇晃，几乎是要摧折在了这漫漫夜色春风中。
“哟客官，一位呐？”守在门口的酒保笑眯眯地接过金叶子，殷勤地招呼着走进来的少女。
少女一身红黑短打，头上戴着斗笠，肩头还背着一柄剑，这模样一瞧就是走江湖的，那一身的肃冷气息让酒保也不敢贴的太近，一路上给她引到了左侧临窗的位置闲坐。
“一盘现切牛肉，一壶醉云春。”少女嗓音像极了春日里还淌着泠泠雪水的清溪，没来由地给人疏冷的感觉。
饶是这般，酒保还是尽责维持着笑容，“姑娘真是行家，这潞州城里面大大小小的酒坊无数，就数我们家的醉云春独占鳌头，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落魄小民，都要来上一壶......”
“一壶醉云春一两银，落魄小民也能喝？”少女给出了银两，漫不经心地问道。
酒保眼里泛着光笑道：“要不说我家醉云春出名，那是攒钱也要来喝的，连那老酒鬼......”
嘈杂的声响一下让酒保住了嘴，收起眼里的市侩笑意，不耐烦地往门口走去。
酒肆临近这潞州最负盛名的章湖，月色落在湖面上，泛着粼粼银光，像极了碎银揉碎洒了出去。
想到了碎银，施年就有些后悔。
给出的银子多了，这装阔绰的把戏还得是齐逐尘这等人来，她这般一直挨着穷的人非常不合适，给的大方，事后后悔。
“臭酒鬼，给你脸了！哥几个给我丢出去，别碍了我们七爷的眼，我们醉春坊也是这等穷酸酒鬼能来的！”酒保趾高气扬地捋起袖子，招呼着后面的打手就来拖地上的酒鬼。
施年是个喜欢乐子的人，她斜坐在长条椅上，往嘴里丢着花生，饶有兴趣地瞧着这场闹剧。
“丢不动啊。”
“哎，还不起来了！”
“都是饭桶！吃饭都是饿死鬼投胎，这会儿连个老酒鬼都拖不动，滚滚滚，看我！”
酒保伸手去拽地上的老酒鬼，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奈何地上砸吧着嘴的老酒鬼就是纹丝不动，旁边通身富贵的中年人神情也肃然起来，悄然站在了护卫身后。
施年看得分明，那几个护卫的武道境界和她不相上下。
那人的身份果真是显贵啊。
“阁下，想要什么？”中年豪强拦下了还要动粗的酒保，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老酒鬼本事不一般而且冲他来的。
老酒鬼手臂枕在脑后长笑道：“想要我的酒葫芦。”
七爷瞥了眼石阶下碎裂的酒葫芦不动声色道：“是我手下不长眼了，来人，奉银。”
身后的护卫当即取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酒保眼都直了着急道：“七爷，就是一个老酒鬼的破葫芦，这西街平来巷十几文好几个，您何必破费。”
七爷有些不悦冷眼斜了过来，吓得酒保不敢吱声。
“我的葫芦，不是凡品，人间不可寻，是十几文能得，也是几百金不可得也，今日碰了你，是千金不可得。”老酒鬼一张嘴，酒气熏人，说笑着都被人当成了疯子。
来这醉云坊的身份多数不低，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唯独那七爷不笑。
“是葫芦不可寻吗？你究竟想要什么？”七爷愠怒道。
老酒鬼爬了起来半晌又醉醺醺地依着门口坐下，抄着手半眯眼笑道：“我说了，我要葫芦，既然没有，那就命来抵。”
七爷急忙后撤，身后的护卫一拥向前。
瞬息间，几人已经出了醉云坊去打架。
“我的酒肉呢？”施年没了乐子问酒保。
酒保叫苦不迭，“小姑娘，都这般了，我们哪里还有心情做饭，这银子退还给了你，你啊也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施年不干了，“他们打他们的，我吃我的喝我的，这银子给出去我就不收回来了，你要是不干，我手里的剑可不干。”
酒保欲哭无泪跑去后厨招呼去了。
没多时，牛肉和醉云春都来了。
施年特意挑选了个好位置坐下，身后的酒保和掌柜的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街道那里已经躺下了三个悟道中天境的护卫。
老酒鬼须发灰白，脏兮兮的藏蓝色袍子涂满了污渍，脚步也踉踉跄跄地站不稳，饶是这样，那仅剩下的护卫也已经吓破了胆，要不是七爷一再催促，他肯定就落荒而逃了。
“小姑娘，借我一剑使使。”
施年根本没法拒绝与否，那手里的剑已经脱鞘往老酒鬼手里去，老酒鬼剑指轻擦拭剑身纵声大笑着，“多年没用剑了，这剑品相着实不怎样，罢了，杀人而已。”
施年想要反驳的话在老酒鬼一人一剑冲杀完护卫后咽下去了，一剑杀悟道后天境，这是何等人物？
“前辈尽管用，就是别折损了，回头我师父要说的。”施年连忙说道。
老酒鬼大笑着挽就了剑花，“你师父也舍不得给个好的，折损了，我赔你便是了，哎，那醉云春给我留着。”
施年想要斟酒的手一顿，放下了酒壶。
七爷此刻已经面无人色，“前辈，我和前辈无冤无仇，不知为何前辈苦苦追着不放。”
“多日前，受人一酒之恩，救我老酒鬼一命，自然要回报一二，想来想去，我除了喝酒，就是杀人，没法子，只能借你人头一用。”老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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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街衢因出现的这重甲骑兵一下陷入了肃然寂静，行人纷纷自觉地退避开，好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搂紧受了惊吓的孩子，小心地张望着徐徐过去的重甲骑兵。
施年微微掀起斗笠，等到那重甲骑兵走过，她握剑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是不愿意和这些久经疆场装备精良的骑兵有冲突，听着那些看客的小声议论，这几百骑兵该是从潞州前线抽调回来的玄龙破天军，一支所向披靡的大梁军队。
现在潞州战局是胶着的状态，梁帝竟然会在这会儿抽调几百精锐回到晋州，看起来，这晋州也不太平。
她牵过骏马往相反的方向去。
晋州是座古城，由来已久的历史给这座城池添了些许风霜，南城的绕水郊远离城池中心，少了喧嚣烟火，多了远离人间的清幽山水无限，一般的隐士大多居住在这山水中。
施年策马来到山峦前，提剑往狭窄山道走去。
山道蜿蜒往上去，延伸到竹海前为止。
施年一进去，险些被横空劈来的几根竹子穿了个透心凉，她半空来了个鹞子翻身，手里的长剑出鞘斩了那几根竹子，干净利落地几个腾跃翻转落在了青石板上。
“陆前辈，每次来都要被您老人家的竹子吓得魂不附体啊。”施年心有余悸地笑了笑，提剑走向篱笆遮掩的院子。
院落中栽种着十几种花卉，各种颜色交汇一起煞是好看，蹲在土壤前小心浇花的老者闻言一笑，将手里的木瓢放回了木桶中，“你这身法比前几日好多了，稍稍点拨便能融会贯通，这犹如洪炉点雪的天赋领悟能力，难怪你师父要你来见我，我说，你不老老实实陪我这老头子种花，跑出去做什么了？”
施年将手里的剑随意一放，慵懒地往那摇椅上一躺，“我出去找那王齐了，原本想要问出有关这城中平栩司南司的下落，谁知道，去晚了，他被人一剑割喉死得透透的。”
陆是空直起身来，他一身洗得泛白的白袍麻绳束腰，样貌比乔谧只多不少，唯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让他和寻常的古稀老者不同起来，他背着手沉吟后道：“那王齐也是知天境，怎么会被人一剑封喉，毫无还手能力？小年，可有看清是谁干的？”
“一个老酒鬼，他借我的剑杀的。”施年不客气地抓起旁边桌上的雪梨啃咬，边吃边道。
陆是空更疑惑了他慢慢地拔出施年的剑，“这是阿谧随意铸造的剑，要杀知天境，用的还是这等寻常的剑，那人难不成是虚空境了？这江湖上竟然又有了我不知道的人物？”
“那老酒鬼也是这样说的，嫌我的剑不好来着。”施年笑着道，转眼间那梨子已经见核了。
陆是空没好气地挥着剑鞘赶开了她，自己顺势躺下去，“这晋州虽小也是藏龙卧虎的，你师父要你来，主要还是要锻炼你的剑心，南司的事情你别管了，这会儿是那高人无意伤你，要是他有心害你，你有九条命也不够人杀的。”
“师父不要我去西京，又不许我查南司，就要我陪着您在这里饲弄花草，我这性子真不行。”施年抱手倚着篱笆站着。
陆是空也笑了摸了摸花白的胡须道：“阿谧说了，你要胜出我三剑，便放过你，你现在这样最需要磨磨性子，这回你可是出不去的，安心留下来陪我种花。”
“陆前辈，我要是养死了会怎样？”
“折一腿。”
施年单手拍额仰天长叹，接过陆是空的勺子，认命地替那些开得正盛的花卉浇水。
原以为就院子中的花卉而已，没想到屋后还有一大片的花田，她从早忙活到晚，浇水施肥养护，累得腰酸背痛。
要不是知道陆是空是知天境，她真的以为师父派她来照顾孤寡老人，发扬宁星楼侠义精神来着。
晚饭是粗粮和咸菜，再配一碗粥。
“练剑心是条长路，你的心思浮躁沉重，饮食上也要注意，这红薯还是给我为好。”陆是空一本正经从她碗里扒拉走红薯。
施年一拍筷子，“你就说你是不是没钱！没钱你直说！”
“你瞧瞧，还是吃多了。”陆是空作势要去抢白粥。
施年一把护住赔笑道：“前辈放我一条生路吧。”
晚饭就在这样的凄凉氛围中结束。
施年屈膝坐在屋顶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地上的躺椅上，陆是空舒服地躺着，晃了几晃，他开口了，“你想知道平栩司和南司的事情吗？”
“想，聊吧。”施年右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
陆是空被她这态度逗笑了，“平栩司辖下有南北二司，分管各地司主，这南司就在晋州城，而那北司在西京洛阳。他们喜欢招纳江湖上邪魔外道为伍，可这南北二司中全是个中翘楚，境界最低的也是知天小宗师级别，往常隐蔽的非常好，寻常的人若是想要追查，反而会被先下手。”
“南司这样强？那位都统岂不是虚空境？”施年问道。
陆是空道：“大抵是的，怕是和阿谧的境界无差别。”
“那师父会不会有危险？”施年自屋顶落下。
陆是空摇头笑道：“你师父也是睨凡剑仙，哪能那么容易出事，何况西京也有她的不少朋友在，你放心和我种花就是。”
说到种花，施年有些兴致阑珊了。
白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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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市是东城最热闹至极的地方，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都聚集在这里，往往都是通宵达旦，笙歌曼舞不歇，转鹭灯流光一夜至天明，各色美酒的香气混杂着香料，在这梁市传开来。
施年跟着那群兴致高涨的人群涌入了宝珠阁，那扑面而来的香料混着暖气甜的发腻，她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这胡姬的胡旋舞舞蹈那可是绝了。”
“那双眼波流转的绿眼真是勾魂摄魄，比我家那糟糠不知好多少倍，要不是忌惮她娘家，早晚休了她。”
“要是娶上这么一个尤物那可是夜夜/销魂......哎哟，谁打我脑袋，哎哟，哎哟......”
说话的男子抱头鼠窜，那滑稽的模样引得观看胡姬的人群哄堂大笑，丝毫没人在意是谁下的手。
施年将手里的花生往嘴里一抛，手里的花生壳再次一弹，送走了那位老兄，她行走江湖最厌烦这类下流的人群，实在是在宁星楼待的脾性好了，否则蛊毒招呼过去了。
鼓点一响，在场的都自觉地安静下来，开始找自己提前预定的座位落座，那些没来得及或者囊中羞涩的只能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听着里面的喝彩惊叹心痒痒地垫脚张望了。
“罗兄今日没来？”穿着华贵的男子坐在了施年身旁，好奇地问道：“他昨日可是给了我好些银两要我占个好的座位。”
施年端起泡好的热茶，“病了，给我了。”
男子也没再起疑转而笑道：“没想到小女侠也喜欢这类胡旋舞，在这宝珠阁在下还是头回见到有小姑娘，要说，小姑娘的样貌也是——”
长剑出鞘，剑光映出男子惊慌的双眸。
施年没事一般重新收剑入鞘，“我这剑能感应我的脾性，万一要了你的命，九泉之下还望海涵。”
男子一噎再也不敢出声默默地拉开了距离。
施年右手抱着剑，左手抓起桌上的瓜子随意地磕着。
前方的舞台上，鼓点一止，那位千呼万唤的胡姬也自后面跃了出来，身姿果然是非常的曼妙，轻纱遮掩着样貌，唯有一双碧色的眼眸魅惑至极。
胡旋舞的节拍鲜明奔腾欢快，胡姬的五彩裙裾在多旋转间翻飞如彩蝶，快速的节奏感和胡姬那有力度的舞蹈，确实是独有的西域风格，给这些身在中原腹地的人耳目一新感觉。
施年没想到下山一遭还有这等待遇，心情颇好。
一舞毕，在场的人纷纷打赏。
“右五座施姑娘，十七金！”
一语出，众人惊。
那胡姬也望了过来眼波流转小小惊讶了会，不过很快还是朝她微微施礼致谢了。
反正不是她的钱，她乐得给。
要走的时候，被那胡姬喊住了。
“施姑娘，按这宝珠阁的规矩我该要答谢你的，请上台。”胡姬眼里盛满了笑意，伸手邀请。
施年也笑了，左右还早她提着剑一跃上了台，见到台上出现的雕漆绣纹朱色柜，她心里多少明白了些，这些把戏她在江湖上见得多了，没想到这西域胡姬也玩这一套。
胡姬先行走入了那柜中去，眉眼带笑，“传言这朱雀纹能送凡人入极乐世界去，不知施姑娘可愿和我共赴一程？”
此言一出，台下的男人顿时沸腾起来。
施年好奇心也被勾起，瞥了眼台下咬牙眼热的人，她不知为何心情大好，当即左手剑换到右手，往那柜中去，望见胡姬那魅惑的眼眸，她竟然痴怔了会。
柜门合上刹那，胡姬手腕上的手链晃过她的眼。
施年困倦感一下上来，头一歪，栽在了胡姬怀里。
柜门再次开合，里面已然是空空如也。
胡商上前单手按肩弯腰笑道：“既然胡姬已经带着贵客去了他处，今日的表演到底结束，要想再次观看，改日请早。”
台下的人意兴阑珊，拂袖而去。
在场的几位胡人堆起的职业笑容再也挂不住，招呼着鼓乐的同伴往后台去，喧哗的宝珠阁一下冷清下来。
香得发腻的香料熏得一醒来的施年又要晕过去了。
她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发现手脚竟然没有丝毫的力气，看样子这屋子里面的熏香是放了软骨散的，她还不知道吸入了多少，听到门口传来声响，她识相地闭上了眼。
“小妹妹还没醒呢，阿勒你的软骨散放的未免多了些，万一给她留下了后遗症，那可要不得。”说话的是那位胡姬。
阿勒粗声粗气道：“现在我们是宁杀错不放过，这晋州城想要抓我们的人可不少，说不定她就是的，你瞧这剑不是寻常铁匠铺子打的，虽然比不得上品，那也了不得了。”
施年哭笑不得，这些人一会儿嫌弃她手里的剑不上档次，一会儿说她的剑不是寻常品质，给她乱扣帽子。
“我也是识人无数，她没有恶意，将那熏香停了，等她醒来问过就送走便是了。”胡姬嗓音柔媚婉转很是好听。
熏香一撤，屋子里味道一下好闻多了。
胡姬拨弄着银炭道：“滚驴儿那里如何了？”
“没有信，可滚驴儿在晋州蛰伏多年，是韩公都称赞的，该是没事的，等到把那些腌臜杀了，我们也可退出去了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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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走向的突变不仅是让胡姬始料未及，更是让想要出去的施年叫苦不迭，两人被迫联手。
弓弩箭后，是出现的一群黑衣持剑，脸覆鬼面的人。
阿勒挥着狼牙棒杀向攻进院子的鬼面人，他是知天境力气又比寻常的人都要强，一番厮杀下来，硬是杀出来一条血路。
“垣娘，走啊！”阿勒一狼牙棒横扫开想要堵住缺口的鬼面人，“我们的兄弟怕是都死了，你要是不出去，那些兄弟就白死了，垣娘，走啊！”
垣娘美目薄怒手里的弯刀杀了几个鬼面人后，提着裙摆就往那条血路豁口冲去，其间一道冷箭放来，险些将她心脏洞穿，幸好跑在后头的施年，长剑斩落，救了她一命。
“多谢。”垣娘低声道谢。
施年也来不及多说，跟着她杀出去。
路过阿勒身侧，垣娘的眼里闪过泪光，两人相视一眼后，垣娘挥着弯刀杀了阻拦的鬼面人，往院落的出口冲去。
出了院落是一条土路，要出了土路过了这郊野才是东市，现在这里僻静远离人烟，她们要是死在这里，那真是悄无声息。
身后的鬼面人穷追不舍，施年见到前面的草棚里面拴住的马，眼睛一亮，几个起落跑进了草棚，手里长剑收起剑落，绳索掉落，她利落地上了马，一扬鞭，两匹骏马冲破围栏。
她半弯腰单手抓住还在和鬼面人厮杀的垣娘，手臂用力一扯，将她甩向了旁边的一匹骏马上，两人登时一勒缰绳，狂奔而逃。
“那些鬼面人可都是悟道后天境，南司出动这么些高手围追堵截，你们到底什么人？”施年策马狂奔侧过脸问道。
垣娘回头去看，那些鬼面人暂时是被甩开了，她长舒一口气，勒住缰绳让奔跑的马停住，“你都知道了南司在追杀我，那最好是不要和我惹上关系，我们就在此作别好了。”
前方两道岔路口，垣娘手里的长刀一拍马身，骏马四蹄撒开风一般疾驰着往左边的岔路跑去。
“小妹妹，救命之恩，倘若有机会，我会回报的。”
婉转的嗓音自风中送来，飘入她的耳中。
这位垣娘的武道境界看起来也不是太低，可要在南司的围捕中脱身，怕是也不容易。
日头西斜，竟然快要酉时了。
折腾了一天，有惊无险，可是醉云春是没法子打了。
施年扬鞭策马，往右边的岔路口跑去。
到了那绕水郊，已经是能见月上柳梢头了。
施年怕极了陆明空唠叨，提着剑就往山道上跑去，一口气不敢歇地跑到了竹林那里，意外的没遇到拦路的竹干，不禁心生疑窦，放慢了脚步悄然地走进去。
泠泠月色下，竹屋静谧。
施年推开篱笆，环顾了几圈，确定了陆明空不在。
她走进堂屋，在桌上发现了陆明空遗留的纸条。
“老友相邀，先行失约，还有一剑，他日再教。”
原来是叙旧去了，施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没有了陆明空的监督养花，她可不会乖乖地等在这里。
在屋子里找出几条风干的牛肉和好酒后，施年真的服气了，这老头子是真能藏啊，既然找到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在院子里架起篝火堆后，她串起牛肉干放在架子上烘烤，又揭开深埋在地上的几坛酒的酒封，闻着那浓郁香甜的酒气，施年都要醉了，这可是好酒啊，怕是那醉云春都比不上。
有这样的好酒，老头子竟然还惦念着醉云春。
没喝两口，前面的竹林有了声响。
施年放下酒坛，右手扣剑，半眯着眼注视那竹林的动静，半天没有等到回应，她小心地推开篱笆，弓着腰挨近竹林。
“啊——”施年脑袋上被掉落的山鸡砸个正着。
她气急了提起山鸡就怒道：“谁啊，有本事出来！”
“喝酒怎么能没有烧鸡呢，嗯，这酒味道不错，小姑娘你是个懂酒的人啊哈哈哈哈。”豪爽的笑声自后面的篱笆院落中传来。
施年惊讶地转过身，一眼见到了坐在院子中大口喝酒的蓝衣散发的男子，多日前的记忆一下回来，她质问的底气一下没了，“前辈，您怎么会来这里？”
抱着酒坛喝酒的男子醉眼一斜，“自然是被这酒香吸引来的，过来，一起坐，这酒啊要人一起喝才有味。”
施年不敢不听，过去后，又被吩咐处理好手里的山鸡，她边烤着山鸡边试探问道：“您是不是认识陆前辈啊？这地要不是熟悉的人，哪里能找到？可陆前辈他现在不在。”
老酒鬼大笑几声，“都说了我是被酒吸引来的，这天下能引得我前来的唯有酒，我愿做那酒中仙不问愁。”
得，是个不愿意说实话的酒蒙子。
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个虚空境，她压根不敢吭声。
酒过三巡，老酒鬼心情很好。
“小姑娘，这酒呢，我没钱付啊，就送你四剑酬谢了，说来你我也是有缘分，我只练一次，能领悟多少在你了。”老酒鬼笑完，手指一动，她身侧的长剑即刻出鞘飞入老酒鬼手里。
老酒鬼醉眼看剑恣意笑道：“这第一剑，我叫它，醉里
72.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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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水郊往日的宁静被一地的血水和尸体打破。
章水侧畔，单膝跪地握剑的男子狼狈地盯着她。
施年没想到就一晚，事情就突变到了这地步，那些没了命的鬼面人很明显就是眼前衣衫残破的男子杀的，看样子，鬼面人不是冲她来的，他们的目标是这男子来着。
“我对你没有恶意，咱们就当没见过。”施年已经见到了向她撒着欢跑来的骏马，没想到这匹骏马竟然灵性至此老马识途，跑到了这里来等她，这真是打瞌睡遇到了枕头。
她牵过和她亲昵的枣红色小马就要走，感受到一股凛寒气息的迫近，想也没想拔剑迎面斩去，将那半空飞来的冷箭一斩为二。
马蹄声动，踏破一地清静。
黑衣鬼面疾驰而来，冷箭破空齐发。
施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昨夜老酒鬼传授的四剑，试着融合了平星剑法，重重剑影霎时间现于掀开的眼皮，右手横剑身前，左手剑指拂过剑身，剑气瞬时拔地而起，阻那箭矢于寸步外，剑气磅礴一出，袭来的箭矢尽数折裂落地。
“斩——”施年一声清喝。
长剑追云逐月，破空凛然而去，剑挑天地浮云万重，一剑至于鬼面人身前，剑斩无可避开！
避之不及的前列鬼面人尽数摔下马来，好些人重伤在地。
“好剑法，好剑法啊，我竟然不知江湖上有这等惊艳的剑法。”身后的男子扶着剑身摇晃站起来，眼里都是惊叹。
施年压住要炸裂开的心脏，太阳穴也在狂跳。
她现在的内功真气还是驾驭不住这等剑意。
要不是前些时候在山上休养生息，静养悟道，怕是现在心浮气躁早就气血反噬，重伤了自己。
“别说场面话了，去夺马匹走啊。”施年压着不适道。
那男子恍然过来拖着身体跑近那群鬼面人，顺利地牵回来一匹壮硕的骏马，“小姑娘多谢救命大恩，我滚驴儿感激不尽。”
施年诧异地偏过头去，“你就是滚驴儿？”
男子也是一惊笑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不是在梁市见过我的表演？是看过吞剑，还是喷火？还是胸碎大石？待我出去了，我再给你好好演一演。”
“你还是伤得太轻。”施年斜了他一眼。
滚驴儿登时不再说话了，他回头看了看人仰马翻的十几骑鬼面人道：“我们还是赶紧走，不然四使但凡来一位，我们就要送命在这里了，哎，那是不是又有人来了？”
施年真想封住滚驴儿的那张破嘴，她想也没想就跑着要去上马，然而还是迟了，几支箭矢破空袭来，她仗剑想要斩断，不曾想仅仅是劈开了一些，那箭矢震得她手发麻。
来者不善，怕是让滚驴儿这个乌鸦嘴应验了。
“昨日在东市市郊也是你吧，小姑娘你的剑法着实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还不能自我手里逃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黑衣金纹，身披暗紫色大氅，一开口便是压迫感袭来。
滚驴儿吞咽了下口水，“他是南司里面的四使之一的贪狼，他的武道境界已经是知天小宗师级别。”
施年心想你可闭嘴了吧，她还不知道对方何等境界啊。
她现在不过是悟道中天境，压根就不是贪狼的对手，想到这里，她堆起笑容识时务道：“那是，那是，我肯定逃不走的，我想说，这里有误会，我和昨天的事情没关系，和我后面的人更没关系，不信，我把他推过来。”
“哎哎哎，小姑娘你怎么这样啊？你都不坚持坚持吗？我好兄弟就要来了，他也是悟道中天境，你们联手肯定是——”滚驴儿还没说完，就被施年一脚踹了过去。
马上的贪狼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小姑娘你很有趣，但是我不——”
近在咫尺的一剑来势又快又急，贪狼根本来不及反应，让左脸脸颊受伤已经是最快的应变，转眼间，施年已经带着滚驴儿策马跑了，他眼里积着怒火，扬鞭带人追上去。
滚驴儿都不敢回头弯腰左右躲避身后的箭矢，“小姑娘你也太大胆了！那可是知天小宗师，万一不慎你就没命了。”
“总要搏一搏，不然等你那口里没影子的兄弟？那还是给我们收尸为好。”施年不时地出剑斩落那身后的箭矢。
几次下来，真气早已衰竭的她渐渐地砍不动那些箭矢。
跑了一段路后，她手腕一抖，那箭矢直接刺入她的后背，让她自马上滚落下来，疼痛感蔓延四肢百骸，好在身上还有个保命的软甲，那箭矢没有刺中。
“还以为你有多少本事不过如此，还有遗言吗？”贪狼徐徐策马走近，居高临下地剑指她。
施年艰难地爬起来握住手里的长剑，缓了缓那痛楚仰头笑道：“有啊怎么没有！我要你死——”
剑光自剑身上迸出万千光华，剑气震乱苍云，万物沉寂一剑，熠熠剑光映出施年决绝的眸子，她长笑道：“这一剑，叫做，我是人间第一流——
贪狼不敢小觑，自高马上纵身一起，手里的长剑剑花一挽，一剑列出十几剑，尽数扑向施年袭来的剑气。
施年能感受到贪狼对她使出的剑气的瓦解，境界之别，犹如云泥，她咽喉中呕出一大口血来，手里的长剑也不稳。
眼见到贪狼举手间挥来的一剑，她竟然异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