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锦(重生)》 1. 重生 为您提供大神 昔在野 的《夺锦(重生)》最快更新 1. 重生 免费阅读.[] 2. 北归 一轮红日从山谷探出了头,春日的洛阳道上,几辆马车滚滚奔行。 车厢中的美妇人兴奋地掀开车帘,好奇地看着道上的风景。 车轮撵到路上的石头,车身颠簸了一下,妇人的身躯撞到了车厢上,身旁的两个小女郎也是身型一歪。 枕在妇人腿上休憩的少女,差点儿被颠落在地,妇人连忙托住了她的脸,歉疚道:“阿锦,磕到头了没?” 崔之锦睁开迷蒙的睡眼,朝阳洒在少女端丽明艳的面容上,眼中氤氲着初醒的晨光,注视着渐渐升起的红日。 又梦到前世了。 前世,皇帝驾崩后,太子登基。 生母崔氏得以被追封皇后,神主移入太庙,配飨先帝。 她看着她的儿子杀叔父,废大臣,亲政掌权,族灭陆氏,为她报仇。 她看着她的儿子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为她开造佛窟,积累功德,消除怨念,受万民香火供奉,终为她求来一个转世重生的机会。 最终,他却被视为暴君,被攻入京城的叛军推翻,成了亡国之君…… * 崔之锦揉了揉微涩的眼眶,依偎着大嫂袁氏的臂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摇了摇头,“阿嫂,我没事。” 袁氏含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睡醒后,崔之锦趴在窗边,和堂妹们一起好奇地打量着洛阳城。 前世,她的儿子被推翻后,魏国宗庙尽毁于叛军之手,她供养于太庙的神魂开始漂泊。 本以为魂魄无附后,她会就此灰飞烟灭,不想一睁眼,竟然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前世,她就是在十三岁那年举家北归后,被父兄送进了宫里,直到死去,都没能再跟家里有任何联系。 她轻信了皇帝说爱自己,可当陆兰汀端着鸩酒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 原来曾经的浓情蜜意,都不过是她的催命符。 元彻对她说的所有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为了哄骗她乖乖生下儿子。 这样,他就能安心接他的心上人入宫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为了他们的爱情,无辜付出了生命,成了他们那感天动地,生死不离爱情下的炮灰。 重来一世,她想开了。 既然元彻那么爱陆兰汀,那就让他们永生永世锁死在一起吧,别再来祸害她了。 这一世,她不想入宫了,在父兄商议举家北归时,她故意推迟了家人北归的脚步,错过了天子选妃的时间。 崔之锦把手伸向窗外,接着飘来的桃花,今年三月,她就满十四岁了。 她终于改变了命运,不用重蹈覆辙了。 * 马车停在了洛阳城西明门外的延贤里,长兄崔伯玉先行下车,和父亲崔协一同去检查祖宅的情况。 二兄崔季琰也跳下了马车,招呼女眷们下车。 “大嫂,阿锦,阿月下车了。” 闻声,堂妹崔月境率先掀开车帘,圆漉漉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崔小妹也从姐姐的胳膊下钻出了小脑袋。 二叔早逝,客死南朝,两个女儿遂由伯父崔协抚养,与崔之锦兄妹一起长大,亲若同生。 崔月境天性活泼,自己跳了下来,崔季琰又把崔小妹抱下了车,姐妹二人一落地,便蹦蹦跳跳的往祖宅跑去了。 随后,崔之锦和大嫂袁氏一起下了车。 三十年前,崔协受国史之狱牵连,不得不背井离乡,带着妻子和弟弟逃往南朝避难。 元配郭氏在南朝产下一女二子后去世,崔协又在南朝续娶陈氏生下崔之锦,故而崔氏兄妹均出生于南朝。 这是自出生后,他们第一次来到北方故乡。 崔季琰拉着妹妹的手,准备带她一起进祖宅去看一看。 二兄崔季琰姿容俊秀,品性温纯,崔之锦自幼便与他感情更好,虽不是一母所出,阿兄却一直都很疼爱她。 前世,崔之锦入宫多年,杳无音讯,崔季琰担忧妹妹,瞒着父兄,远赴京城寻妹,却处处碰壁,受人欺辱,还被京城的权贵打断了一条腿。 最终,在得知妹妹死讯后,号愤恸哭,呕血而亡。 想起阿兄前世的凄惨结局,崔之锦不由微微鼻酸,挽起崔季琰的胳膊,兄妹二人有说有笑的往祖宅走去。 * 洛阳是前朝旧都,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北方陷入混战,恢弘壮丽的洛阳宫也在战火中毁于一旦。 魏国龙兴于辽东,定都邺城后,洛阳宫就此废弃。 崔氏祖籍博陵,但祖上一直在洛阳为官,遂定居洛阳。 只是祖宅几十年不住人,如今杂草横生,四处坍塌,已然荒废了。 一家人在祖宅的废墟上巡视着,叹息不止。 “看来是不能住人了。” 崔伯玉随手拔除一片脚下的杂草,扔到了一旁,“得先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崔协想了想后,问道:“我们来洛阳的事,可支会你大姐了?” 一旁的崔之锦闻声,眼神一动。 崔家大姐嫁到中山刘氏后,就随丈夫去了北朝谋出路。 北朝用人不讲出身、不讲门第、惟才是举,姐夫这些年在北方发展的很不错,如今在洛阳担任河阴县令,便请岳父来奔魏国。 于是,崔协就变卖了南朝的田宅家产,带着全家上下返回了北方故土。 前世,他们北归后,是暂住在姐夫的县衙官舍。 姐夫一见之锦,惊为天人,恰逢陆太后命各州郡选良家女入宫,姐夫便建议父兄送女入宫为家族博前程,造成她前世的悲剧。 重来一世的机会难得,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被那群贱人欺辱利用,只想好好过些安生的日子。 她不想再跟大姐一家有任何牵连了。 “阿父,姐夫公务繁忙,大姐还要照顾孩子,我们一家七八口人,过去不是给人平添麻烦吗?” 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崔之锦又提议道:“来的路上,我看到路上有好多寺庙,我们何不寻个寺庙租借几间房,一来省事,二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3. 初见 阳光正盛,枝叶婆娑,石阶上的树影随风浮动。 一道高大清隽的身影逆光而来,从容拾阶而下,雪白的衣裾迎风微动,袍袖上洒满了斑驳陆离的树影。 崔之锦看着他,蓦地有些恍惚。 男子似乎注意到了不远处投来的灼灼视线,目光向那焦灼处淡淡扫了一眼。 一瞬接眸,崔之锦心中一动,恍然想起前世自己第一次见陆怿的时候。 时维九月,秋水盈池,芙蓉娇艳。 陆怿逆光而来,从容落座,风仪秀伟,姿容韶润,引来宫人们的一阵侧目赞叹。 她以陆太后宫人的身份,为他倒了一杯酒。 * 小沙弥恭敬施礼,“公子回来了。” 声音拉回了少女恍惚的思绪,崔之锦回神,看着陆怿。 他穿了一件雪白的缺胯袍,皂靴革带,并未辫发,微卷的长发只是用一支白玉簪随意挽起,半披于身后。 出尘绝世,飘逸若仙。 与他一瞬对视后,崔之锦平静收回了视线。 小沙弥向陆怿解释道:“他们是住持的故人,家中遭变,故来寺中暂住。” 陆怿面色无波,漠然扫了一眼搬来寺中借住的一家人。 崔协父子俯身作揖,女眷们亦福身施礼。 春日的风清和柔暖,空气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细碎之声。 陆怿没有无视他们,对崔父微微颔首致意后,抬步离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月境目光追随着陆怿的背影,拉着姐姐的胳膊,赞叹道:“阿姐,这北方的男子果然与南方不同,今至北方,才知天下竟有这般秀伟儿郎。” 崔之锦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陆怿有胡人血统,身形高大,皮肤白皙,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仪容都雅,轩轩韶举,是魏国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他虽是胡人,形貌却更接近汉人。 胡人须发皆黄,他却鬓眉如墨,瞳孔也不是胡人常见的碧色。 前世,崔之锦为他倒酒时,曾经偷偷抬头看过他,她记得他的眼睛,是浅棕色。 大约是因为他的生母兰陵长公主,是汉女嫔妃所生,陆怿本身还有汉人血统的缘故。 崔协看着陆怿远去的背影,询问道:“这般贵人,也需在此借住?” 小沙弥回道:“公子天性慈悲,崇信佛家,故而每至洛阳扫墓,都会借住在此,为亡妹诵经祈福。” “扫墓?亡妹?” 崔之锦不解,世家讲究落叶归根,陆怿这般家世,若有亲人离世,也该葬回邺城祖墓,怎会葬在洛阳? 小沙弥感叹道:“陆太师担任洛州刺史时,爱女不幸夭折,因未出嫁而横死的女子不得葬入祖墓,所以太师是在洛阳为爱女寻了一处风水宝地安葬,公子与胞妹感情深厚,故而每年都会自邺城前往洛阳祭拜。” 崔之锦愕然,她对陆怿的过往并不熟悉,也不曾听闻陆氏有嫡女,原来陆氏不是没有嫡女,而是幼时便夭折在了洛阳。 南朝不讳庶孽,北朝鄙于侧出。 陆怿生母兰陵长公主薨后,其父没有再娶,遂以侧室管家,故而只有陆怿一个嫡子,其余子女皆为庶出。 陆太后一心想让侄女儿做皇后,永固家族荣宠,可陆氏没有嫡女,只有庶女,因而遭到满朝世家反对。 陆氏庶女想做皇后,唯一的方法,就是得到皇帝支持。 元彻不点头,陆太后也不能违逆百官之意。 崔之锦心中不由冷笑,所以,前世看到那封册后诏书,她才会彻底心灰意冷。 若非真爱,怎会不顾满朝反对,也要把陆兰汀送上皇后之位? * 落日西垂。 古寺响起了钟声,袅袅余音送走了天边最后一道夕阳。 众人各自回房休憩。 月明星稀,乌鹊低鸣。 待小妹睡着后,崔之锦和崔月境就面对面躲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姐妹二人年纪只差一岁,都是生的天姿国色,美貌出众。 前世,姐夫提议崔氏送女入宫时,也曾建议崔协,若舍不得亲生女儿,可以送崔月境入宫。 只是崔协怜悯弟弟英年早逝,只有二女,不忍其血脉断绝,还是选择把崔之锦送到了宫里。 后来,崔季琰上京寻妹时,崔月境思念姐姐,也悄悄跟随兄长同去,却在京城惨遭权贵欺骗玩弄,屈辱而死。 “阿姐,你觉得陆公子怎么样啊?”崔月境突然问她。 崔之锦回神,神色一滞,陆怿? “你问他做什么?”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俊吗?”崔月境眼睛亮亮的,神情向往,“长得那么俊,家世又那么好。” 崔之锦淡淡笑了,的确,陆太后临朝称制,陆太师权倾天下,魏国找不到比陆怿更显赫的贵公子了,可是—— “这又跟我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崔月境摇着她的肩膀,提醒道:“阿姐,我们现在跟他住的这么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听着妹妹那一本正经的语气,崔之锦扑哧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让他把我的阿月拐走了。” 崔月境眨眨眼,认真道:“这样一个贵公子,如果能嫁给他,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阿姐,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努力,无论最后谁得手了,都是我们崔氏的胜利。” 崔之锦摇摇头,不以为意,“我可没兴趣。” 崔月境语重心长道:“别这样说,阿姐,我们初来乍到,没有根基,若能觅得好夫婿,就能迅速在北方站稳跟脚,这是为了家业的长远大计。” 崔之锦神色一滞,嘴角挂着微苦的淡笑。 家业家业,又是家业。 前世,她便是为了家业,被父兄送入宫中。她的儿子登基后,长兄也的确位极人臣,只是亡国之后,这一切也都成了泡影。 崔之锦怜爱地看着妹妹,她才只有十三岁,跟前世自己入宫的时候一样大,可她自幼就比自己成熟有主见,有着超乎年龄的心智。 崔月境自幼丧父,没有兄弟,虽说崔协对她一直视如己出,可终究是寄人篱下,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从小就知道,她没有什么依靠,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前世,她便是想要利用自己的美貌,攀个高枝,出人头地。 可世家都是人精,谁会看上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孤女?那些权贵,不过是看上她的美貌,和她玩玩儿罢了,没有人是真心想娶她。 崔之锦不由又想起元彻,他也是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归根结底,不过是想借她的肚子给陆氏代孕生子。 最后,他还是会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名门贵女。 陆怿是胡人勋贵,她们是汉人,他不可能娶一个卑贱汉女。 重来一世,崔之锦早已看破一切,不对这些权贵抱有任何幻想了。 她淡淡笑了,没有反驳崔月境,只是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这一世,她要保护她的妹妹,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了。 “睡吧,阿月,别想那么多了。” 崔月境乖乖闭上了眼,崔之锦看着妹妹的睡颜,也很快睡了过去…… * 翌日一早,崔协便带领家人来到了寺中地藏殿,将元配郭氏、继室陈氏,以及崔二叔夫妇的骨灰在佛前供奉了起来。 流亡南朝三十年,亲人客死异乡,崔协始终惦记回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4. 再会 小沙弥继续说着,“不能怪百姓都拍手叫好,实在是刺史作恶多端,朝廷又对其姑息纵容,若是朝廷真能秉公处理,百姓又怎会寄望于这些游侠义士?” 崔之锦看着远处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魏国祖先本是北方草原上野蛮落后的游牧部落,靠武力建国后,早期一直依赖汉人治理国家。 北方汉人士族之首,清河崔氏的崔司徒,更是魏国统一战争的谋主,辅佐世祖皇帝灭北凉、平胡夏、退柔然,一统北方! 显贵无匹,权倾天下。 三十年前,国史狱案爆发,崔司徒被世祖皇帝夷灭五族,连坐无数,汉人世家遭受灭顶之灾,北方汉人地位日渐低下。 数年后,献明帝登基,大赦天下,为了缓和胡汉矛盾,再度重用汉人世家,引起胡人勋贵不满。 献明帝驾崩后,皇后陆氏因是在胡人勋贵的支持下临朝称制,故而对胡人勋贵多有纵容。 一些思想顽固的胡人老贵族,在陆太后的姑息纵容下,愈发仇视汉人,为所欲为。 对于这些为祸一方,朝廷又不愿管的胡人贵族,饱受苦难的百姓只能期望天降正义。 魏风存,就是天降的希望。 前世,魏风存暗杀过很多胡人勋贵,为胡人所嫉恨,是朝廷的重点缉拿对象,只是他来无影,去无踪,朝廷一直对他束手无策。 后来,他又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沙弥又提醒道:“因为此事,官府出动了很多官兵搜城,现在外边局势混乱,女郎近期还是不要出寺了。” 崔之锦点点头,向小沙弥致谢后,复来到石塔后,招呼妹妹们回去。 * 日头渐盛。 姐妹三人回到西苑,见阳光正好,崔之锦就把从南边带过来的五彩丝线拿出来晒了晒,好做绒花用。 崔月境和小妹则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翻花绳。 晾好丝线后,崔之锦又去看了看侄儿崔延龄。 延龄年少,初来北方,水土不服,这几日都有些恹恹的。 袁氏用酪浆泡着髓饼喂给儿子吃着,叹息道:“小孩子肠胃弱,延龄一时饮食不习惯,有些体燥。” 南人多食鱼脍饮茗茶,北人多食羊肉饮酪浆。 他们都是生于南方,早已习惯了清淡的饮食,小孩子乍然吃了这些温补之物,难免动风升阳,体热上火。 崔之锦坐在床边,温凉的手指摸了摸侄儿的额头,看着袁氏端的汤饼道:“这髓饼是牛骨髓和面做的,配上这酪浆,吃了还得上火,我们带来的不是有些茶叶吗?阿嫂可以暂时煮些清茶,还是不要给他喝酪了。” 袁氏点点头,“这几日怕他积食,都不敢让他吃肉,只是一时不知道还能给他吃些什么。” 崔之锦想了想,问侄儿道:“延龄,你想不想吃豆花,姑姑给你磨豆花好不好?” 小孩子心思单纯,闻此眼睛一亮,“好!” 袁氏忙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们初来乍到的,你往哪儿给他弄豆花?” 崔之锦神秘一笑,“我先前在寺里见到有石磨,待会儿我洗些豆子,泡上一夜,明日就能磨豆花了,豆腐性凉,刚好给延龄降降燥性。” 袁氏讶然一笑。 崔之锦接着道:“北人冬天都会腌制白菜、冬葵等蔬菜,白菜解热养胃,冬葵清热通淋,寺中僧人应该会有囤积,我们可以跟寺里买一些,暂时先让延龄吃些利口的蔬菜。” 袁氏半张着嘴,微微讶异道:“阿锦,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崔之锦一怔,前世,她入宫后也吃不习惯羊肉酪粥,这些都是一位一直关照她的汉人女官教她的。 随意糊弄过去道:“我从寺里的小沙弥处知道的。” 袁氏脸上挂着赞叹的笑,感慨道:“阿锦,自从去年你大病了一场后,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大不一样了。” 以前的崔之锦,就是个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郎。 一病醒来后,宛如脱胎换骨,聪慧明艳,落落大方,越来越有主见,还要跟着兄长一起读书写字。 崔伯玉问她女子何用知书时? 她还严辞反驳兄长,说北方的胡人才不读书,所以民智不开,野蛮难驯。他们是汉人,为何要被胡人同化,抛弃圣贤之经典? 崔伯玉哑口无言。 崔之锦淡淡笑了笑,平静道:“想来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以前被蒙蔽的心智就开窍了,对这世事也都释怀了。” 袁氏含笑点了点头。 * 崔之锦来到厨房,找出竹筐,准备淘洗豆子时,才发现水缸已经空了。 嘱咐了崔月境照顾小妹后,就提起木桶去池边打水,顺便端上了装豆子的竹筐。 宝光寺中用水皆取于咸池,僧人每日都要从咸池挑水。 咸池边上芦苇披岸,菱荷覆水,青松翠竹,景致优美。 前朝时,洛阳士子雅好清谈,每至休沐日,就会约上三五好友至宝光寺游览,于咸池赋诗饮酒。 只是胡人尚武,不尚风雅,前朝亡国后,这咸池便不闻雅音,如今不过是供人取水涤洗之用。 阳光正盛,微风动林。 静林深处,小女郎独自穿过竹林小道,提着水桶来到池边,恍惚看到流水边的石头上,坐着一道白色身影。 崔之锦眸光动了动。 陆怿一身雪白的宽敞僧袍,坐在一片斑驳的光影中,竹叶纷纷落在他的身上,姿态从容,落落穆穆。 他手执刻刀,不时探手入水清洗着什么。 崔之锦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看他雕琢着手中的玉石,以一种人畜无害的语气,轻轻问候了句。 “公子,你在做什么?” 这句简单的问候,崔之锦却故意对他说了句蹩脚的胡语。 前朝以河洛话为官话,衣冠南渡后,江左皇室依旧以河洛话为中原雅音。 崔之锦自幼长于南朝,既能说一口流利的吴侬软语,也会说一口标准的河洛官话,前世又死于魏宫,故而也会说一些胡语。 魏国权贵交流本是以胡语为主,献明帝登基后,推行胡汉一家,鼓励胡汉通婚,故而将河洛话也列为官话。 陆怿自幼便是同时接受胡汉两种文化教育,崔之锦知道他会说河洛话,但还是故意对他说了胡语。 不出所料,这句胡语,果然引起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5. 入梦 崔之锦一路沉默着回到厨房,将水倒入了缸中,听着哗啦啦的水声。 水声停后,她双手扶着水缸边缘,呆呆看着波动起伏的水面,思绪万千。 前世,她就是在这年春天被陆太后送给了皇帝。 重来一世,她本以为不住去姐夫官舍就能不再重蹈覆辙,可不想借住到宝光寺,竟也能遇上陆怿。 即便她不想再跟前世那些人有任何瓜葛,可命运的轨迹还是在冥冥中与前世重合。 一切似乎都无法避免。 她有一种预感,元彻、陆太后这些人,她早晚还是要遇见。 他们之间的恩怨,总要有个了断。 水面的波纹平息。 崔之锦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少女的容颜是那般鲜活,不愧是连见多识广的陆太后都要惊叹的美貌。 美貌,对于贵人来说,是锦上添花,可对于平民女子,却是一种致命的灾难。 前世,因为这份美貌,她死在了十六岁那年。 而今,不知还有多少如她一般可怜的女子,要步上她前世的后尘。 崔之锦看着水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水中人,也对她笑了一下。 * 千里之外的邺城。 洛州使者一路快马加鞭,从西南方向疾驰而来,洛阳的急风,很快吹入了邺城宫。 内监脚步匆匆,踏碎落花,带着洛州急报,快步前往陆太后宫中。 长春殿。 帘幔轻扬,炉香袅袅。 陆太后斜倚凭几,眼眸半阖,一手支头,一手持珠,姿态慵懒,虽已是不惑之年,依旧风采不减。 魏宫一品大内司王迎儿,朗声念着各地奏上的公文,声音回荡在殿中,清脆响亮。 内监脚步匆匆,穿过回廊,趋步至殿外,禀奏女官,女官接过急报,侍立殿外等候。 一炷香后,殿内的读奏声停下。 女官入内。 王迎儿接过急报,打开扫了一遍内容后,眉峰微蹙,看向榻上的陆太后,沉声道:“洛州刺史遇刺了。” 话音落,陆太后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怎么回事?” “是魏风存。” 陆太后面色一沉,佛珠自腕上被狠狠掷入殿中,珠串断裂,佛珠轱辘辘滚落一地。 “又是他!” 满殿宫人瞬间跪倒一片,个个面色煞白,抖若筛糠。 王迎儿合上急报,摆了摆手,内监和宫人们立刻惶恐匍匐着退离了长春殿。 众人都退去后,陆太后揉了揉眉心,刚刚还盛怒的模样,此刻却已恢复如常。 王迎儿目光看向陆太后,面无表情。 这个女人,有其让人如沐春风,和顺可亲的一面,亦有在朝堂玩弄权术,狠心毒辣的一面。 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王迎儿跟了她二十余年,陆太后之心性,唯她领之最深。 “洛州刺史死了,你该高兴不是吗?” 陆太后凤眸微抬,嘴角微扬,提醒道:“这可是令人震怒的大事。” 王迎儿心中翻了翻白眼,洛州刺史死了,本是能引起朝堂震动大事,可她们却莫名觉得轻松了几分。 陆太后临朝称制,这些勋贵老臣出了大力,可这些年他们仗势功劳,忝居高位,倚老卖老,却对朝政无所俾益。 即便朝廷有心提拔年轻士子上位,可这老人不退,新人如何出头? 陆太后早就对这群老东西不耐烦了,她不是不知道洛州刺史劣迹斑斑,可若处置了他,难免会被人诟病是鸟尽弓藏,寒了其他老臣的心。 如今人死了,刚好解决了她一个忧虑,她还可以顺势安排更听话的人去洛州重镇。 “这次,你想派谁去洛州?” 陆太后手指轻点额角,若有所思道:“汉人世家不能掌兵,胡人勋贵不好掌控,是得好好考虑一下人选。” 说完,又眉梢一挑,“还有,之前让你教规矩的宫人,准备送过来吧。” 王迎儿眼神一动。 * 翌日,陆太后请皇帝至长春殿用膳。 “洛州刺史遇刺,令人震怒,可洛州也不可无主,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元彻恭敬道:“儿臣都听母后的意思。” 陆太后淡笑道:“穆司空举荐太原王,太原王亲则君弟,身份尊贵,我有意派他出镇洛州,陛下觉得如何?” “二弟年长,是该放出去历练历练了,儿臣并无异议。” 陆太后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元彻道:“陛下长大了,也该早亲政务了。” 元彻知是试探,颔首婉拒道:“儿臣年少无知,不堪亲政,还请母后多多辛劳。” 陆太后笑了笑,心中很是满意,话锋一转道:“今日请陛下过来,除了洛州的事,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陛下。” 元彻神色平静,眸子却微动了一下。 陆太后含笑神秘道:“我给陛下准备了一个惊喜。” 话音落,帘幕轻卷,随着一阵清脆的环佩轻撞之声,一个头戴步摇金冠,身着锦绣华服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下拜。 女子色若朝霞映雪,灼若芙蕖出波,姝艳绝伦,不可迫视。 陆太后满意地看着眼前得体的美人儿,去年选入宫中的良家子,这是最出挑、最漂亮的那一个,调.教了几个月规矩,终于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虽是严正克己,可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着这么个美人儿,不信不为所动。 元彻面无表情,注视着那道缓缓而来的艳色身影,蓦地眼睛一疼。 一张若隐若现的脸,一道似有若无的记忆,随着眼前女子的款步靠近开始慢慢浮现,与眼前女子的身姿重叠在一起。 “奴婢徐氏,叩拜陛下。” 声若微风振箫,又如娇莺初啭。 元彻一阵晕眩。 陆太后得意询问天子,“陛下觉得如何?” 元彻视线愈发模糊,他集中心神,定睛看向女子,心口却升起一股难以言述的疼痛。 ——陛下。 脑中乍然传来一道空旷而熟悉的呼唤。 元彻心口狠狠一抽,定睛再看,眼前的女子却是如此陌生,那个声音…… “陛下?”陆太后见元彻脸色不对,蹙眉,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元彻却如失神般缓缓起身,脚步刚迈开,便骤然昏倒,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陛下!” * 夜色如墨,微风动帐。 元彻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陛下……” 女子悲戚而优美的呼唤在耳边不停萦绕—— “陛下,救我。” 大雨滂沱,宫门在他身后一重重关闭,他拼尽全力在无边雨幕中疯狂奔跑。 他从未如此绝望过,哪怕自幼被陆太后的阴影笼罩,日夜担惊受怕,几度折磨垂死,他也不曾这般绝望恐惧过。 “阿锦!” 女子乌发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6. 无视 夜色如墨,迅疾的黑色身影穿行于寺中,惊起林中一群飞鸟。 松林中。 一道白色的清隽俊朗身影站在无边夜色下,落落穆穆,高而徐引。 侍卫娄安在陆怿身后作揖。 “公子吩咐的事,已经查清楚了,那一家人原是北方士族,受国史狱牵连才逃去了南方。” “国史狱?”陆怿眼神一动,“清河崔氏?” 三十年前,国史狱案,清河崔司徒被夷灭五族,唯有一孙崔延逃至南朝避祸。 可二十多年前,献明帝登基,大赦天下时,崔延就已经返回魏国了,这又是哪儿来的清河崔氏人? “他们是博陵崔氏。”娄安解释道:“那老者的父亲,当年在崔司徒手下担任秘书郎,因参与了国史编纂,被牵连处死。两个儿子就逃去了南朝避祸,可惜在南朝几十年也没混出头,听说本朝厚待南来士子,就又北归谋出路了。” 陆怿若有所思。 “河阴县令刘肃是那老者的大女婿,刘肃原不知岳父一家在此借住,惶恐打扰了公子清修,说会亲自过来向公子赔礼。” 陆怿淡漠拒绝,“既知会扰人清修,便不必过来了。” 娄安颔首应是,又试探道:“还有一事,太后思念公子,来信探问公子何时归京?” 陆怿神色一滞,抬眸看着苍茫夜色,几只飞鸟从林中低地掠过,扑棱声后,松林逾静。 “刺史遇刺,洛州无主,我暂时脱不了身。” 娄安欲言又止,建议道:“公子既不愿回京,何不上书太后,自领洛州?若是新任洛州刺史……” 陆怿打断他的话,“洛州一事,朝廷自有安排。” 娄安只好作罢。 陆怿又将一个匣子递给他道:“把这个交给陛下。” 娄安将要接过时,陆怿又将匣子往回收了几分,特意提醒了一句—— “勿令太后得知。” 娄安眼神一动,“是。” *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寺中响起了晨钟之声,唤醒了沉睡的寺院,僧人陆续来到大殿做早课。 崔之锦起了个大早,端起泡好的豆子,准备去磨豆花。 崔月境带着小妹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做绒花。 南方多花木,百姓女子流行簪花,她们姐妹自小就要学习养蚕缫丝,然后将丝线染成五彩之色,做成绒花,一年四季都能有花戴。 崔之锦端着豆子走出来,看着妹妹们做的绒花,由衷赞叹了一句,“好漂亮的花啊!” 小妹把一朵嫣粉的芙蓉花戴到她的发髻上,甜甜道:“阿姐,这一朵做好的花先给你戴。” 崔之锦讶异一笑,摸了摸头上的芙蓉花,嘱咐道:“你们先做着,等我磨完豆子,就跟你们一起做。” “好!” 姐妹二人齐声应道。 崔之锦来到磨房,清洗了磨子后,一手持勺将水和豆子灌入磨孔,一手推动着磨盘研磨,白色的豆浆缓缓从两片圆磨石中溢出,沿着漏斗流入地上的桶中。 崔协是避难去的南朝,他们一家在南朝时的生活并不富足,虽是士族小姐,可自幼还是要跟丫鬟婆子们一起做活儿,帮家里分担各种家务。 如今父兄终日奔波于祖宅修缮之事,大嫂要照顾侄儿,家务也就都落在了崔之锦姐妹身上。 这磨豆腐的活儿看着简单,却极是费力,磨一会儿,那肩膀胳膊就全都累的难受。 片刻后,崔之锦抹了抹头上的汗,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 前世,父兄送她入宫时,只哄她说是去做宫女,到了年纪就能出宫回家。 她天真的以为做宫女,跟她在家里做家务孝敬父母是一样的,就那样傻傻的入了宫。 可入宫后,才知道做宫女比做家务难多了,她不懂规矩,笨手笨脚,陆太后又喜怒无常,对她动辄打骂责罚。 那时候,她全身都没一处好皮,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好似被折断的柳条。 她被打怕了,每天都在恐惧中度日,曾经天真活泼的小女郎,也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不会笑了。 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许是觉得她被打的足够温顺听话了,陆太后又开始吩咐人好吃好喝的养着她。 把她精养了一段时间,养的细皮嫩肉的,才为她换上锦衣华服,当作礼物送到了天子跟前。 她不知道服侍天子的下场,只庆幸于自己终于不用挨打了,所以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元彻,想要留在他身边。 刚去服侍元彻的时候,他总骂她蠢,让她滚。 她不得天子欢心,害怕被赶回陆太后宫里,只能想尽办法学习,读书认字。 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卑贱的出身,只能努力学习让自己不再蠢笨。 每天夜里,在元彻就寝后,她就去偷偷翻看他书案上的书,把不认识的字依葫芦画瓢的描下来,向宫里认字的内监女官请教,日积月累,也认得了很多字。 字认识了,可书中的道理太难懂了,她看不懂,也不知道还能跟谁请教。 有天夜里,她偷偷看书的时候,被元彻发现了,她吓得全身发抖,以为要被赶走了,若是被天子赶走,陆太后一定会打死她的。 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不该妄想以此取悦天子,北人尚武,不重书学,男人都不读书,何况女人? 她一个宫人,一个汉女,怎能妄想通过读书来改变天子对自己的看法? 可那一次,元彻却一反常态的,没有骂她,而是问她,“你想读书吗?” 崔之锦呆怔无言。 然后,元彻领她坐在书案边,握着她的手,教她写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字。 天地一以贯之,是为彻。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脸颊落在石磨上,打断了回忆,崔之锦手上停了一下,不知道刚刚落下的是自己的汗,还是泪。 她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继续若无其事的磨豆子。 她唯一感激元彻的,是他教她读书写字,可也恨他教她懂得了这么多道理。 如果她一直都是那个蠢笨无用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7. 解围 回去后,崔之锦才发现早间妹妹给自己戴上的簪花不见了,折回沿路找了一遍后,却始终一无所获。 只是后来因为崔大姐的来访,她便又很快忘了簪花的事儿。 这一日,崔大姐来了一趟宝光寺。 一家人南北分隔,已有近十年不见了,此时再聚,互诉思念。 崔大姐一来就埋怨父亲来了也不先知会她,借住在此,显得是她这女儿不孝一般。 可等到崔之锦姐妹过来见人后,大姐便不再埋怨了。 少女向大姐问好,光艳之姿,如月盈室,葳蕤生光。 崔大姐半张着嘴,拉着妹妹的手,上下打量,暗暗吃惊。暗叹借住在此更好,此间有贵人,焉知非福呢? “当初我离家的时候,妹妹才这么一点儿大,如今竟出落的这般人物,何愁找不到好夫家?” 崔大姐连连赞叹,夸耀不绝于耳。 崔协只笑道:“我们初来北方,人事不熟,以后你妹妹们的婚事,还是要你多留心些。” “阿父放心,俗话说,长姐为母,女儿一定为妹妹找个好夫家。” 崔协哈哈大笑。 吃饭时,崔大姐说朝廷今年对南来士子的政策更加优厚,可惜崔协来的不巧,来附客卿名单,刺史上个月才刚上报朝廷,如今刺史遇刺,只能等新刺史到任,再给他们上报了。 崔协蹙眉,“新刺史?” “听说朝廷准备派太原王出镇洛州了。”崔大姐解释道:“新官上任,定要查检各郡县的公务,夫君近来都在河阴县衙忙活,这才不能亲自来跟阿父请安。” 崔协点点头。 交谈之际,崔大姐还不时谈起太原王是宗室亲王,身份如何尊贵,母族如何显赫,又如何得太后宠爱,唬的全家上下一惊一叹的。 崔之锦上菜时,听到大姐的话,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太原王元衡,天子二弟,恣意张狂,贪婪好色。 前世,元彻驾崩后,元衡以叔父之尊,辅政新帝。 元衡贪鄙不法,不敬于上,意图谋反,被新帝诛杀后,查抄家产无数,还在后院挖出几十具美人枯骨,天下哗然。 崔之锦至今不忘,前世宫宴上,他如毒蛇一般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元衡,不是善类。 * 天色渐晚后,大姐带着孩子们回家。 崔之锦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厅堂后,照旧泡了热茶,端去给父亲尽孝。 刚欲敲门时,就听见屋内传出父子三人的争执之声。 “不行,大舅给的那笔钱,是留给阿锦做嫁妆的,若是动了,以后阿锦怎么办?” 听到崔季琰抱不平的声音,崔之锦眼神一动,停下了脚步。 “我们舅舅早死绝了,他是你哪门子舅舅?” 崔伯玉的声音随即传出。 “大姐的话你也听到了,刺史遇刺,我们暂时领不到朝廷的赏赐,可祖宅翻修,迁葬祖墓的事等不得,这桩桩件件,哪里不需要用钱?” 崔季琰本性软弱,被长兄一顿训斥后,闷着头不吱声。 崔伯玉接着道:“再说,我们生活的困苦,却给阿锦那么丰厚的嫁妆,旁人问起,不就所有人都知道父亲在南朝续娶了庶族之女,那是她舅舅给的吗?” 崔季琰愕然,“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伯玉正色道:“自前朝起便是士庶不婚,我们初来北方,没有根基,若让人得知父亲在南朝续娶庶族,恐怕要被扣上婚宦失类之名,若因此被士族排挤,我们在北朝的前程就全完了。” 崔季琰难以置信,“继母在父亲最潦倒的时候来归,为这个家操持了一辈子,如今为了我们的前程,就要不认其身份,岂不是忘恩负义?” 崔伯玉自知理亏,无视了弟弟的质问,直接问崔协的意思,“阿父,你看呢?” 继室的名分,儿子的前程,孰轻孰重? 崔协没有吱声,屋中陷入了沉默。 可门外的崔之锦,却早已知道了父亲的打算。 一阵晚风呼啸而过,似要卷走少女单薄的身躯。 崔之锦端着茶的手开始颤抖,这一世,父兄还是要如此对待她们母女吗? 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夜色苍茫,晚风悲凉。 少女心凉如水,一路踽踽独行。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供奉着亲人骨灰的地藏殿。 崔之锦的视线落在那庄严肃穆的宝殿上,感觉整个佛殿都在以沉重压抑的气势向她倒来,有点儿让人窒息。 殿门前的小鬼面目狰狞恐怖,殿内静悄悄的,一排昏暗的油灯摇曳着,阴气森森。 崔之锦走入殿中,仰头看着地藏菩萨威严而悲悯的面容,双手合十,跪倒在地。 三十年前,崔协逃至南朝后,生活一度陷入困窘,原配郭氏去世后,为了能在当地站稳跟脚,才续娶了陈氏为妻。 崔之锦生母陈氏,虽是南朝庶族之女,却是一方豪强富族。 陈氏图崔氏的士族名望,崔氏图陈氏的家资富足,两家人一拍即合。 可惜陈氏早逝,没有儿子,与崔协的联姻并不牢靠。 北归前,陈舅父心知崔协一家此去北方,便是永别,担忧崔协父子到了北方后翻脸不认人,便给了崔协一大笔金银财物。 名义上说是给外甥女准备的嫁妆,实际就是白送崔协父子,让他们别卖女儿就行,只要把她好好养大,嫁一户好人家就够了。 可前世,举家北归后,崔协为了不被北朝士族讥讽婚宦失类,不仅隐瞒了在南朝续弦之事,还狠心把女儿送进宫里,为家族博前程,榨干了她们母女身上最后一滴血。 直到她的儿子登基,追崇母族,生母陈氏才得以被承认身份。 如今,她有了重来一世的机会,若还不能为母亲讨个公道,她枉为人女。 “菩萨既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就请也为我指引前路吧。” 她心中默祷着,对着佛像深深磕了一个头。 就在崔之锦正对着佛像暗自神伤时,殿外传来一阵声响,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细密的交谈声渐渐向殿中走近。 崔之锦以为是僧人来巡夜了,怕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再传到父兄耳朵里,便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躲到了殿中的大柱后。 脚步声渐渐靠近,先进来的是一道雪白的高大身影,清隽挺拔,姿态从容。 随后走进一个身着交领胡袍,广鼻深目,须髯满脸的魁梧大汉,二人用胡语交谈着,一同往殿中走来。 “可恨那魏风存,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须髯大汉边走边道:“朝廷安排太原王为新任洛州刺史,可太原王生母是贺昭仪,如此岂不助长了贺氏的势力?公子应该立刻回京,向太后奏明情况,自领洛州。” 崔之锦听懂了一部分胡语,心中一动,公子?陆怿? 陆怿不为所动,自顾自走到案前,一如既往地取了一炷香,默默点燃,于佛前敬拜。 大汉不依不饶,苦口婆心劝说着,“中京洛阳,位置关键,他日若要兴兵南讨,一统天下,洛阳是必争之地。” 藏在柱后的崔之锦一怔,身子不由蜷缩了起来,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崔之锦闭上眼,紧抿着唇,暗暗懊恼刚刚没有离去。 就在她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的时候,陆怿突然抬手制止了大汉的话音,目光斜睨着柱前石板上那缩成一团的单薄影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8. 道谢 崔之锦一路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后,便立刻关紧了门,背靠着门框,缓缓瘫倒在地。 月光沿着门缝淌入屋中,她坐在一片月华的清辉里,心口狂跳如鼓。 脑中乍然迸出一句话—— 你不知道宫里的花都是不能随便摘的吗? 崔之锦呆呆看着手中的簪花。 她知道。 崔之锦把花握在掌心,闭上了眼,双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自己躁动的心跳,慢慢平静。 妹妹们已经睡了,崔之锦摸黑来到梳妆台前,将那朵芙蓉花放到了妆盒之中,然后轻手轻脚上榻,闭上了眼。 夜色渐浓,崔之锦睡了过去。 * 翌日,崔之锦照旧早早起身,挑水,劈柴,洗衣,做饭,把家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然后就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和妹妹们一起做绒花。 与此同时,已然下定决心的崔协拿着钥匙,带着崔伯玉前去库房。 父子二人路过院子,又看见姐妹三人在院中做花。 崔协忍不住走过去,询问女儿道:“你已经连着做了好多日花了,你一个人能用多少?做这么多簪花,戴的完吗?” 崔之锦放下手中的绒条,起身盈盈一拜,回道:“父兄日夜奔波于祖宅翻修之事,女儿无用,不能为父兄分忧,只是想着修缮之事,必然花费众多,便想做些小物贩卖,贴补家用,为父兄分忧。” 崔协闻言大惊,不想曾经柔顺软弱的女儿,竟能有如此主意,心中称奇,不由对这女儿高看了几分。 一旁的崔伯玉微不自在,板着脸以长兄的身份教育了她几句,“阿锦,簪花做的够你们姐妹用就行了,家里虽有难处,可还有父亲和我呢,哪里就沦落到需要你养家的地步了?士族之女,上街卖花像什么样子,不必再做了。” 少女低下头,没有应声。 崔协却陷入了沉思。 连年幼柔弱的女儿,都知道自食其力,而他作为人父,却和儿子在算计其舅给她的嫁妆,实在令人羞愧汗颜。 崔协叹了口气,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崔伯玉蹙眉,不是说好了来取李大舅给的钱吗?怎么转头走了,连忙朝父亲追了过去。 看父兄的背影远去后,崔之锦放下了手中的绒条,嘱咐崔月境道:“你先带小妹继续做,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崔月境面有犹豫,“可是阿姐,兄长不让我们做了。” 他们虽比不上那些当权的世家显赫,可终究是士族,士女像庶民一样抛头露面,在父兄眼里,应该是很丢人的事。 崔之锦宽慰道:“没关系,我们做我们的,不用管父兄的意思。” 她们总要有个谋生的本事,不用事事依附家里,只有自己坚强独立,才不会任人摆布。 崔月境点点头。 * 陆怿每日晨间都会来大殿诵经,为亡妹祈福。 寺里的小沙弥说,他每年二月底来洛阳,做满七七四十九天佛事,才会返回邺城。 崔之锦想起前世,他每年春夏之际都会消失几个月,想来就是去洛阳扫墓祈福了。 这个妹妹,应该对他很重要。 崔之锦悄悄等候在他诵经结束后返回的路上,准备跟他解释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 虽说昨夜陆怿没有让人杀了她,可在那种情况下,自己鬼鬼祟祟的行为,难保不会让他怀疑自己一家是南朝来的细作。 他们初来北方,没有根基,她不能得罪这些权贵,让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阳光渐盛,少女等候已久,雪白的脸颊被晒出一层晶莹的汗珠。 二人在松林中再遇。 陆怿依然是一身雪白的僧袍,姿形从容,一尘不染,日光穿过层层松枝,洒落在他身上,一片斑驳陆离。 崔之锦远远看着他,张了张嘴。 陆怿也看到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目不斜视,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崔之锦脸色白了白,想起那一日自己无视他而过的情景,心中微微惭愧,主动开口唤他。 “公子。” 陆怿停下脚步,漠然看着她。 崔之锦盈盈一拜,致谢道:“公子,昨天晚上,多谢你帮我解围。” 陆怿面无表情道:“我在此为妹祈福,不想妄造杀孽。” 崔之锦抿抿唇,陆怿自幼和令,恭孝长辈,友爱弟妹,替她解围,也是为了他的妹妹,她不会自作多情。 她解释道:“昨晚,我是去祭拜母亲,以为僧人来巡夜,不想让人看到我哭泣的模样才会躲了起来,不是故意偷听公子谈话,那些话我都听不懂,我会忘得一干二净。” 陆怿语气平淡,不以为意,“听懂了又如何?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崔之锦愕然看着他。 陆怿神情无异,目光冰冷,语气带着几分漠然的嘲讽,“南北分裂以来,北朝想南征,南朝想北伐,都想由自己国家的一统天下。” 崔之锦睁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头皮发麻,陆怿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陆怿话音一顿,锐利的目光扫过小女郎,发出灵魂一问,“你是汉女,可以接受最终由北人一统天下吗?” 崔之锦怔在原地。 陆怿见她不言,收回了视线,不再理会她,踩在一片柔软的松针上,抬脚离去。 二人擦肩而过时,崔之锦却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公子,你挨过饿吗?” 陆怿一怔。 松针无声掉落。 崔之锦眼眸微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像您这样出身的贵公子,自幼金尊玉贵,享尽荣宠,又怎会了解普通百姓的生存艰辛呢?” 陆怿转身,无声看着她。 “我以前也挨过饿、受过冻,又冷又饿的滋味很不好受。” 前世在宫里,被幽禁、被排挤的时候,她缺衣少食,一度饥饿垂死。 “尤其是饿的快死的时候,人就没有任何廉耻自尊了。” 崔之锦抬起头,对上他投来的视线,语调优美而清朗—— “其实,百姓根本不在乎皇帝是汉人还是北人,也不在乎是男人还是女人,朝堂上的血雨腥风离我们很远,每日的衣食却与我们息息相关。我们想要的很简单,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能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女郎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眼神饱含着热切的动容。 她本就生的美,那样凄婉的眼神,又为她增添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动人。 陆怿心中微动。 他看不懂,他们素不相识,她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崔之锦低下头,眨了眨眼,请求道:“公子,我斗胆请您驻足,听我说几句话。” 陆怿看着她,表情严肃了几分,“你说。” 小女郎不卑不亢,语调诚恳,“魏国官吏没有俸禄,以前有战争的时候,勋贵们能靠打仗掠夺财物,如今没有战事,他们就去掠夺百姓。打仗的时候,百姓朝不保夕,不打仗的时候,百姓依旧担惊受怕。” 陆怿神情微动,二人在林中相对而立,松风吹拂在他们之间。 她说的不错。 北朝官员,没有俸禄。 南朝一直是汉人天下,有完整而成熟的政治体系,但是北朝不同。 魏国祖先本是野蛮的游牧部落,没有一统北方的时候,需要随时四方征战,故而生产方式依旧以游牧为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9. 打架 邺城。 昨夜下了一场雨,晨间依旧雨雾蒙蒙。 黄昏时,雨过天晴,晚霞灿绽,恢弘壮丽的邺城宫,笼罩在一层残阳余金中。 长春殿。 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斜倚凭几,一串佛珠在掌心轻转。 洛阳来使跪在殿中,回复着千里之外的消息。 帘幕后,陆太后慵懒的声音传来,“世子在洛阳还好吗?” 娄安回道:“世子一切安好。” “我的信他看了吗?可说了几时会回来?” 娄安忐忑道:“突然出了洛州刺史的事,世子恐怕要晚些才能回京了。” “这孩子……” 陆太后暗叹了口气,轻转佛珠的手指一滞。 王迎儿看看陆太后的脸色,打圆场道:“算算时间,太原王也该到洛阳了,世子留在洛阳也好,刚好有人能压压太原王殿下那轻狂的性子。” 陆太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单手支头,眼眸微阖,“寺庙岁月清苦,他倒是耐得住寂寞。” 王迎儿跟娄安摆摆手,示意太后要休息了。 娄安隔着帘幕,偷偷瞄了一眼陆太后神色,迟疑道:“微臣……还有一事要奏。” “说。” 娄安忐忑着,从怀中取出一匣,“世子命微臣将此物带回邺城献与陛下,世子还说,此事千万不要令太后得知。” 王迎儿眼神一动,目光看向陆太后。 陆太后面色不改,眉梢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 王迎儿掀帘而出,表情冷漠,冷冷盯了娄安一眼。 娄安身子一抖,匍匐在地,将匣子举过头顶,王迎儿接过匣子,捧到陆太后跟前。 陆太后面无表情地打开,查看后,却是轻笑出声。 她拿出那块雕工精致的玉锦鲤,在王迎儿眼前晃了晃,摇头笑道:“瞧瞧这贪玩的孩子,生怕我看到了,再训斥他和陛下玩物丧志、不学无术,都学会瞒着我了。” 王迎儿松了口气,笑道:“怕是世子担心太后看到他给陛下送,却不给您送,回头又要责怪他不懂事呢。” 陆太后笑了笑,把玉又装回匣中,嘱咐道:“给陛下送去吧。” 末了,又加了一句,“别让陛下知道我看过。” * 太和殿。 娄安恭敬将玉献与天子。 元彻拿起那块玉锦鲤,瞳孔微微动了动。 “陆侍中可曾说过几时回来?” “陆侍中未言归期。” 元彻陷入了沉默,将玉攥入了掌心,负手而立。 “退下吧。” 娄安长舒了一口气,俯身告退。 天色渐晚,没有掌灯,元彻在满殿黑暗中静静站着,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将他挟裹。 这时,寂静昏暗的殿中,传出一道女子怯生生的甜润声音。 “陛下,夜深了。” 元彻眸色一沉,斜睨着角落里那道娇小的艳色身影,脱口斥道:“滚出去。” 女子吓得匍匐跪倒,随后,便发出断断续续的娇泣。 元彻斥完,心口却又是猛地一阵绞痛,破碎的画面闪电般在脑海轮流浮现,他以手支头,身子晃了一晃。 那些记忆又来了。 夜风灌入,宛如女子的呜咽悲鸣,心口的抽疼平复后,元彻睁了开眼,眸色沉沉。 片刻后,他暗叹了口气。 她又做错了什么? 生下儿子是死,完不成太后的吩咐也是死,她也身不由己。 元彻软下语气,“退下吧,今夜不用你侍奉。” 女子抽泣着,缓缓消失于一片黑暗中。 元彻独自走到寝殿。 殿中置有一个三尺见方的水缸,四角雕刻以盘龙为饰,数条游鱼在其中追逐嬉闹,缸底铺满了一层栩栩如生的玉雕小玩意儿。 元彻探手入水,将那一块玉锦鲤,静静沉入了水中。 * 洛阳城。 一场雨后,寺院笼在一片雨雾朦胧中,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 院中葡萄架上的小青果,含着雨露,翠色.欲流。 一大早,崔之锦和崔月境就换上了从小僧弥处借来的僧袍,扮作沙弥尼。 今日,她们准备去市集卖花,自力更生。 灰白宽敞的僧袍,掩盖了女子曼妙的身姿,即便一头乌发都被包起,也掩不住初绽的国色芳姿。 崔月境收拾好后,好奇问道:“阿姐,你跟陆公子是什么情况啊?” 崔之锦一怔,边挽着头发,边敷衍道:“我跟他没关系。” “阿姐,别哄我了。”崔月境神秘兮兮道:“我听小沙弥说,看见那天你和陆公子在松林里谈了好久的话。” 崔之锦愣了一下,否认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出家人不会撒谎的。”崔月境眼睛亮亮的,“你还让小沙弥给他送豆花,他还吃了。” 崔之锦一怔。 “阿姐,你也太厉害了吧,那样的贵公子,这么快就得手了。” 崔之锦摇摇头,正色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那样的出身,看不上我们这种寒微人家的。” 崔月境讨了个没趣,耸了耸肩,嘟囔道:“阿姐,你这么美,如果他愿意娶你呢?” 崔之锦面色淡然,对妹妹的话,不过置之一笑。 京城美人如云,陆怿那样的人,早已见惯了美色,若是美色有用,他前世也不会遁入空门,终身未娶了。 “我们这样的汉女,是不可能嫁给他那种权贵做妻的,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败坏我们姐妹的名声,连累我们嫁不得好人家?” 崔月境沉默了,虽然朝廷鼓励胡汉通婚,可汉人重视血脉,北方四姓崔、卢、郑、王,依旧是保持几大家族内部通婚,来维护血脉纯正。 她们是士族出身,虽不显赫,可若是给权贵做妾,也是会连累姐妹们都被视作姬妾之流,再难嫁到汉人世家做妻的。 二人将要出门时,袁氏不放心,又过来了一趟,担忧道:“先前杀刺史的贼子至今都没落网,外边局势混乱,你们两个年轻小女郎孤身出门,多不安全,还是等你兄长回来再说吧。” 崔之锦宽慰道:“阿嫂不用担心,我们扮作沙弥尼,不会有事的。听说洛阳大市有鱼卖,我们就是去买一些鲫鱼做羹,很快就会回来。” “这些托寺里的僧人帮忙买就行,何须你们亲自出门?” 崔之锦拉着大嫂的手撒娇道:“我们在寺里憋的久了,想出门看一看嘛,阿嫂,你就让我们去吧。” 袁氏眉色担忧,暗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你们得快些回来,不能让你兄长知道了。” 崔之锦展颜一笑,“好。” * 洛阳大市周围有八里之广,市东有通商里和达货里,里内居民都以工巧、屠贩为生。 姐妹二人来到了通商里,连连问了几家铺子,都屡屡碰壁。 胡人民风尚武,北朝女子淳朴豪迈。 百姓多保留游牧遗风,喜欢以兽骨、绿松石、贝壳等制作饰品。贵女则多以珍珠、玛瑙、金银、碧玺等珍宝打制首饰,并不时兴簪花。 加之南北两朝互相鄙视,北朝女子看不上南朝女子那种娇柔小女儿装扮。 北朝汉女又多受胡女装扮影响,所以也不喜欢簪花之类的首饰,因此没有铺子愿意收她们的花。 连连被拒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0. 示好 前世。 恢弘壮丽的太和殿,觥筹交错,歌舞翩翩。 太原王元衡平乱有功,自洛州归京述职,今日天子开宴,为其庆功接风。 天子与诸弟谈笑风生,崔之锦作为太和殿女官,侍奉左右。 为天子倒酒时,她总能感受到一道锐如鹰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宛如毒蛇缠身,令人不寒而栗。 金乌西坠,天色渐暗,宫人开始掌灯。 崔之锦不安于殿,出去透气。 一道高大阴沉的身影,混合着浓重的酒气缓缓接近她的身后。 崔之锦心口砰砰狂跳,不敢回头,拔腿就跑。 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却瞬间把她拉到了怀里,拖着她往假山狭窄的间隙走去。 崔之锦看着那锋利如鹰隼的眼睛,脸上血色褪尽。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来太和殿侍奉了这么久,皇兄还没碰过你吧?不如我先替他要了你,再跟太后讨你做王妃如何?” 崔之锦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摇头,奋力挣扎。 男子把她压在假山的石头上,酒气喷洒在她脸上。 她愈发绝望恐惧,小腿胡乱弹踢着,却怎么都挣不开男人的钳制,还被他用膝盖压住分开了腿。 “最强壮的勇士,就该拥有最美丽的女人。” 崔之锦挣扎着,泪水滚落,她不要,她不能。 元衡是当朝亲王,天子亲弟,即便事泄,也是她勾引元衡,元衡不会有任何事,但陆太后一定会杀了她! 就在这时,内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殿下,陆侍中请您过去。” 元衡手上一顿,语气不耐烦,“什么事?” “太后来了。” 元衡眼神一动,手臂松开,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少女,拂袖而去。 崔之锦瘫倒在地,泪流满面。 * 街上的人群开始往两边散开。 崔之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一股深沉的压迫感向她倾袭,前世的记忆纷涌而来,她惶恐后退着。 元衡越过人群,径直向她走来,目光惊艳,由衷赞叹—— “洛阳宝地,果然人杰地灵。” 这一趟,来值了。 崔之锦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元衡驻步,让随侍常吉询问是出了什么事? 新官上任,他要当街亲审此案立威,为民做主。 “这是新任洛州刺史太原王殿下,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直说不讳。” 胡女一听来者身份,立刻开始叽叽喳喳地说是崔氏姐妹先动的手,把责任都推卸给了她们,嚷嚷着要刺史给她们做主。 元衡揉揉眉心,根本懒得搭理她们,听到小女郎是在卖花后,才眉梢一挑。 “卖花儿啊——”这几个字,元衡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看向低着头的小女郎,“花美,人更美。” 崔之锦心中一颤。 随即,元衡话锋一转,冷面训斥胡女们道:“看你们那粗咧咧的模样,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郎,打得过你们吗?定是你们无理取闹!” 街上的百姓也纷纷附和,赞叹刺史英明,崔月境也拍手叫好。 几个胡女被骂的脖子一缩,委屈巴巴的刚想狡辩,常吉便厉声斥道:“还不快走,等着被抓到官府挨打吗?” 胡女大惊,匆匆逃去。 崔之锦忐忑施礼,向元衡致谢后,拾捡簪花,准备离去。 元衡蹲下身子,帮她捡着散落一地的簪花,“为官一任,就要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女郎可以继续在此卖花儿。” 崔之锦躲开他的视线,头深深埋下,“多谢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元衡按住了她的手,“别急,生意还是要做的。” 崔之锦面色惨白,立刻抽回手,指尖犹在发抖。 元衡轻笑,回味着小女郎柔荑的滑腻,对身后抬抬手,常吉会意,立刻把钱袋递了过来。 一大把金锞子,哗啦啦洒在了少女面前,璀璨夺目的黄金在阳光下翻滚。 崔月境张大了嘴。 “这些,我全要了。” 崔之锦心中一震,连连后退。 元衡不依不饶,“女郎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民女多谢殿下,惶恐不敢受。” “什么敢不敢的。”元衡随手拈起一朵花,簪到她的发间,“给你,就受着。” 崔之锦大惊失色,拉着妹妹落荒而逃。 元衡玩味地看着小女郎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仿若女子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常吉试探道:“殿下,要不要把人给您抓回来?” 元衡敲了一下常吉的头,故作嗔怒道:“朝廷三令五申,禁止抢掠良民,我来之前,太后和陛下对我殷殷嘱咐,寄予厚望,我岂能辜负母后与皇兄的信任?我作为当朝亲王,是那种知法犯法的人吗?我能干这种当街强抢民女的事儿吗?”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小的糊涂了。” 元衡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女郎远去的背影,嘱咐道:“天黑之前,我要知道她的名字、年龄、住址,以及家中的全部情况。” “是,小的这就去办。” * 崔之锦拉着妹妹,一路落荒而逃,忐忑不安。 元衡,宗室亲王,天子二弟,母族显赫,故为陆太后所宠。 魏国开国之初,穆、陆、贺、楼、于、嵇、刘、尉,八大部落立下赫赫战功,是为勋臣八姓。 元衡生母贺昭仪,便是出身勋臣八姓的贺氏。 魏国子贵母死的祖制,从杀太子生母变成杀长子生母,就是因为魏国史上一位很传奇的贺夫人。 贺夫人家世显赫,貌美而丽,深得皇帝宠爱,皇帝爱屋及乌,故而想立贺夫人之子为太子。 可迫于祖制,贺夫人之子一旦成了太子,贺夫人就要被赐死。 皇帝舍不得贺夫人,只好将其幽禁别宫,想通过分离来冲淡自己对贺夫人的感情,好狠下心将其赐死。 哪知这贺夫人也是个狠角色,被幽禁后才看清皇帝的真面目,彻底心灰意冷。 皇帝无情,也莫怪她不义。 贺夫人自知必死,不愿坐以待毙,于是传密信给儿子和弟弟来救自己。 贺夫人之子得信后,救母心切,联手舅舅发动政变,带兵杀入皇宫。 皇帝以父子情分劝说儿子,许诺他只要贺夫人死了,他们依然是父子,他还是会立他为太子。 这一切,恰好让被弟弟解救出来的贺夫人听到。 贺夫人大怒,拔刀向皇帝骂道:“老狗,今日你死,我儿便可为帝,何须做太子?” 手刃皇帝。 皇帝驾崩后,贺夫人之子自立为帝,尊贺夫人为太后。 可惜好景不长,贺夫人母子很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1. 求婚 洛州治所位于洛阳城西北隅的金墉城,前任刺史遇刺后,州府事务是由洛州长史暂管。 元衡到任后,洛州长史便交接了府务。 晚间,常吉不仅查清了小女郎的全部情况,还带来了姐夫刘肃,亲自禀报元衡。 刘肃来时还十分惶恐,等听到元衡的用意后,才大松了一口气,将崔家的情况一一汇报。 “崔之锦。” 元衡翘着腿,嗤笑一声,果然是南人,南朝信五斗米道的,名中多爱用“之”字。 刘肃恭谨回道:“岳父一家本是祖籍博陵,前不久才刚从南朝北归洛阳,妻妹年十四,尚未许人,如今是借住在宝光寺。” “博陵崔氏?”元衡眼神微动了一下,若有所思。 “对,不过不是出身大房,而且他们这一支,早在三十年前国史狱的时候就死绝了,如今只剩我岳父一家尚存。” 元衡恍然大悟,随即又啧啧叹道:“可惜了,家世差也就罢了,还是个没背景,没根基的……” 刘肃奉承道:“若能侍奉殿下,她不就有背景了吗?” 元衡咧嘴一笑,对刘肃的奉承讨好很是受用,心里一高兴,随口允诺道:“河阴县衙的公务,就不做查检了。” 刘肃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元衡眉梢一扬,继续道:“郡守之位,也是你的了。” 刘肃大喜过望,连连谢恩,“下官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元衡眼中精光闪烁,嘱咐左右道:“备上礼物,明日我亲自登门求婚。” * 宝光寺。 夜色深后,阵阵困意袭来,崔之锦跪在蒲团上,头一栽一栽的,眼看就要磕到地板上,一道身影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脸。 崔之锦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的男子,惊讶道:“阿兄。” 崔季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从怀里掏出几块芙蓉糕给她,“快吃吧,你最喜欢的。” 早就饿坏的小女郎欣喜地接过糕点,展颜一笑,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 崔季琰看着她,担忧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搞得这样狼狈而回?” 崔之锦吃着糕点,她一时摸不清元衡的打算,又不想让兄长担心,只说是被几个胡女为难了一番,没什么大不了的。 崔季琰脸色无奈,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吃饱喝足后,崔之锦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催促兄长快回去,别让父亲发现。 崔季琰摇摇头,柔声道:“没事,阿父已经睡下了,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地藏殿阴气森森,夜里会吓坏妹妹的。 崔之锦嗯了一声,打个哈欠,靠在兄长肩上,沉沉睡去。 * 北苑。 离开地藏殿后,陆怿照常坐在窗前的榻上抄写佛经,为妹祈福。 夜深后,陆怿吹熄灯火,上榻安寝。 梦中。 野外荒芜的山谷,流民暴.乱,刺客围堵,刀剑声、厮杀声充斥在耳膜,嗡嗡一片。 少年陆怿拼命驱马奔跑,红缨银枪上鲜血淋漓,风声在耳边呼啸。 暗箭射穿马背,他从马上滚落,倒在一片血泊中。 小女郎满身是血的对他伸出手。 ——哥哥。 ——哥哥,救我。 陆怿心口一阵绞痛,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他猛然坐起身,刚准备下榻,却毫无预兆的重重倒了下去。 屋里的声响,惊醒了外间侍奉的人,小沙弥飞快进入,把他扶到榻上。 “公子,心疾又犯了吗?” 陆怿手指捂上阵阵抽疼的胸口,脸色苍白,神色痛苦,清冷的棕眸暗沉一片。 是,他有心疾。 从芝芝死的那一年就有了。 忧思过度,恚愤积郁,遂成心疾。 是他害死了芝芝。 小沙弥刚想出声提醒他多休息,陆怿却突然起身往地藏殿走去。 * 地藏殿漆黑一片。 地板上,小女郎缩成一团,趴在蒲团上沉沉睡去。 崔之锦做了一个梦,梦中,云雾迷蒙。 一道温润醇和的声音不停在她耳边回荡,轻声呼唤着她—— “芝芝。” “芝芝。” …… 与此同时,陆怿来到地藏殿。 他看着地板上那团人影,眼睛蓦地一疼,失神般扑了过去,手臂穿过小女郎的脊背,娇小的身躯瞬间被一抱而起。 “妹妹,是你回来了吗?别怕,哥哥会救你,会保护你。” 崔之锦被惊醒,发现自己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后,头顶宛有惊雷炸开,立刻用力挣脱! 陆怿被推倒在地。 崔之锦“啊”地尖叫一声,毛骨悚然,愕然看着眼前的男子。 陆,陆怿? 曾经一尘不染的清冷贵公子,此刻却如同被恶鬼附身一般疯魔。 陆怿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状如癫狂,他呆呆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女郎。 不是她。 他的妹妹不见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小女郎面前。 一片巨大的阴影压了过来。 崔之锦头皮发麻,全身颤抖,第一次在陆怿的脸上看到如此癫狂的神态。 陆怿双目通红,修长冰凉的手指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四目相对。 “你是谁?” 这一刻,崔之锦觉得他疯了。 “我——”崔之锦神情动容,看着那双血红的眸子,随着梦中蛊惑的声音,鬼使神差道:“我是芝芝。” 陆怿心下轰然一声,神情大恸,无边寂灭翻涌而来,将他淹没。 芝芝…… 拿了毯子返回的崔季琰,看到这一幕后,大惊失色,立刻分开二人,把妹妹拉到身边,愤怒地看着陆怿。 “陆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呵斥声唤醒了陆怿的心神,他神色茫然,扶着额头,闭了闭眼,渐渐回神。 她不是芝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2. 转机 话音落,崔协父子一怔。 元衡锋利的目光扫向父子二人,提醒着他们往事。 “三十年前,国史狱案,故清河崔司徒,主持撰写国史,无所避讳,宣扬国恶,触怒世祖,清河崔氏被世祖皇帝夷灭五族,与其有姻亲的几大汉人士族均遭连坐族灭。” 崔协瞳孔骤然一紧,紧攥的手掌指尖发白。 元衡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提醒崔协道:“你的父亲,时任秘书郎,因参与了国史编纂,亦被牵连处死。你的妻子,出身太原郭氏,因与清河崔氏有姻亲,亦举族覆灭,你便带着弟弟和妻子逃至南朝避祸。” 崔协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良久无语。 随即,元衡话锋一转,道:“不过,崔氏虽是世祖罪臣,可自皇考献明帝登基后,大赦天下,过去的事儿,也就既往不咎了。早年,崔司徒之孙崔延也从南朝返回魏国了。” 崔协父子低下头,愈发忐忑不安。 “即便显赫如清河崔氏,崔延北归后,想在朝廷得到重用,也是献妹入宫,为皇考献明帝夫人,才有了今日地位。” 元衡讥笑着,“你们博陵崔氏,本就世号东崔,地寒望劣。你的父辈又死于世祖皇帝,不与皇室联姻投诚,朝廷如何相信你们的忠心?怎么会重用你们呢?” 崔协父子脸色惨白,这哪里是求婚,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元衡表面是以正妃之礼相迎,实则不得朝廷认可,仍是姬妾之流。 即便是向皇室献女表忠心,可帝妾与王妾也是天差地别,女儿给亲王做妾,恐会致使他们被北方士族轻视排挤。 元衡继续冷嘲道:“就你们这样的人家,流亡南朝三十年,表面是士族,实际早已婚宦失类,坠入寒门之流。你们在北方没有亲族、没有根基,北方士族根本不会接纳你们。你家的女儿根本嫁不到汉人高门,不把女儿嫁给我,难道让她去侍奉卑贱的次等人家吗?” 元衡言辞刻薄,直接戳穿了崔氏的尴尬处境,撕碎了崔氏最后一块遮羞布。 崔协被猜中心思,脸色苍白,哑口无言。 常吉见父子二人动摇,紧跟着劝说,“丈人一家初来北方,苦于没有门路报效朝廷,若与殿下结为姻戚,日后拜官封爵,大有好处。” 崔伯玉心里一咯噔,心知元衡这是要拿他们的前程威胁他们献女了。 元衡是宗室亲王,他若要强娶,他们根本拒绝不了。 何况女儿长大了,早晚要嫁人。 他们一家初来乍到,没有根基,若是搭上太原王的关系,就能迅速在北方站稳跟脚,为了家业的长远大计,何需怜惜一个女儿? 和父亲交换了眼神后,崔伯玉勉强道:“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可也要听舍妹之意。” 一听要征求女郎意见,元衡笑逐颜开,更是迫不及待。 “那便快让女郎出来相见吧。” * 另一边,兄妹二人一大早就离开了地藏殿。 路上,崔季琰还在为昨夜的事愤愤不平。 “太欺负人了,不能因为身份高贵,就这样为所欲为吧?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崔之锦沉默着,她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陆怿,记忆中,他一直都是一副温润有礼,宽雅纯和的模样,从未如此失态过。 “陆公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崔季琰面露鄙夷道:“真是想不到,表面那样温雅有礼的贵公子,私下竟是这副模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崔之锦没有吱声。 记忆中,她不记得陆怿有什么病,前世每次见他,他都是一副温雅矜贵的模样。 陆怿自幼被陆太后养在宫里,和皇帝一起长大,二人关系亲密,形影不离。 她只记得有一次,陆怿跟元彻在太和殿似乎起了什么矛盾,争执激烈,她本想跑过去关心,却被元彻厉声喝斥了出去。 她被骂的两腿一软,手脚并用地滚了出去,隐约看到被元彻挡在身后,陆怿颓然的背影。 就在崔之锦出神时,崔季琰忽又发问,拉回了她的思绪。 “阿锦,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芝芝?” 崔之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芝芝不就是我的小字吗?” 崔季琰楞了一下,以为妹妹发烧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解道:“阿锦,你哪儿有什么小字?” 一阵阴风吹过。 经兄长提醒,崔之锦才真正如梦初醒,脑中霎时清明。 是啊,她没有小字。 崔之锦毛骨悚然。 昨夜梦中的声音呼唤的芝芝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样叫她? 崔季琰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语气凝重道:“地藏殿供奉的都是往生者,别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 就在这时,崔延龄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而来,拦下往回走的兄妹二人。 “姑姑,姑姑你快跑吧,阿父和阿翁商议着要把你卖了,我见有人拿了好多礼物,要买姑姑去呢!” “什么?”崔之锦吃了一惊。 一大早,崔延龄看到寺里来了很多人,好奇地跑出来看热闹,无意中听到元衡和崔协父子的对话,大惊失色,立刻跑来通知姑姑。 崔延龄心急火燎,“那人看着不像好人,姑姑,你快跑吧。” 崔季琰沉声道:“是什么人?” “好像是什么什么王,阿父和阿翁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我们肯定惹不起。” 太原王! 崔之锦心里凉了半截。 元衡来了。 前世在天子殿,他就敢那般明目张胆的侵犯自己,如今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住他,自己再落到他的手里,就是羊入虎口。 崔之锦全身颤抖,难道,她死活就是逃不出这家人的手掌心吗? 她不甘心! 崔季琰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你现在立刻离开,我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崔之锦点点头,拔腿就往寺外跑去。 刚跑到寺门前,就见道上已经停了大队大队的士兵,将门口围堵的水泄不通。 崔之锦心中一紧,脚步一缩,又掉头往回跑去,只是寺中几处进出的门都被把守住了,她无论从哪里逃,都会被元衡的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3. 抢掠 话音落,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崔协和崔伯玉惊讶地看向陆怿,他与阿锦素无交集,为何会制止太原王娶她? 崔季琰脸色阴沉,想起昨夜之事,愈发肯定陆怿是对妹妹见色起意,图谋不轨。 崔之锦却是莫名大松了一口气。 元衡笑意僵在脸上,一脸茫然:“大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怿眸色沉沉,“你这才刚上任,就要当着我的面强抢民女吗?” “我不是说了来提亲吗?明媒正娶,怎么是抢呢?”元衡狡辩着,指着一旁的崔协父子道:“她父兄都在这儿,已经答应婚事了。” 陆怿锐利的目光扫过崔协父子,父子二人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回应。 “明媒正娶?”陆怿语气淡漠讽刺,“你什么德行,我不清楚吗?” 元衡眼角抽了抽,脸色也冷了下来,“大表哥,不至于为个女人跟我翻脸吧?” 陆怿不为所动,漠然道:“你还不走,是在等我亲自请你出去吗?” 元衡目光冰冷,心有不甘。 这小女郎明摆着不肯跟自己走,他也不是不能来硬的,可若陆怿回京跟太后告状的话,他也得脱层皮。 他看了看陆怿。 陆怿面无表情,小女郎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元衡看着这一幕,恍然大悟。 陆怿那般淡漠性子,不会无缘无故帮人出头,他跟这女郎住在一个寺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八成是他自己看上,已经先一步得手了。 元衡不甘的目光又瞟了一眼陆怿身后的小女郎,语气掩不住的冷嘲热讽。 “难得有你看得上的女人,不然,我还真当你是圣人呢。” 陆怿神色淡然,不予回应。 崔之锦攥着陆怿袖口的手指又紧了紧。 元衡转身,脸色阴沉,拂袖而去。 陆怿,你也不过如此。 * 元衡走远后,崔之锦才松了口气。 “他走了。” 陆怿缓缓抽回了自己被小女郎紧紧攥住的袖口。 崔之锦立刻松开手,看着陆怿袖子上被自己攥出的抓痕,脸色尴尬。 “抱歉,公子,我一时情急,不是存心冒犯。” “无妨。”陆怿眸色沉静,不以为意,顿了片刻后,又道:“昨夜是我失礼,让你受了惊吓,此番算是给你赔礼。” 崔之锦心中一动,看着他那温雅有礼的模样,与昨夜的疯魔完全判若两人。 陆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道:“我妹妹叫芝芝,你也叫芝芝,想来也是一种缘分。” 芝芝? 崔之锦恍然想起那个梦,原来这是他妹妹的小字。 她摇了摇头,不想骗他,坦诚道:“公子,我不叫芝芝。” 陆怿神色微动,眼神陡然冷了几分,“那你为什么要说你是芝芝?” 崔之锦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解释道:“是梦里有人喊我芝芝,我突然被你惊醒,还没回神,你问我是谁,我就把梦里的话当真,脱口而出了。” “我不叫芝芝。” 陆怿面色白了一白,半晌无言。 崔季琰走过来,警惕的把妹妹护在身后,“陆公子,她真的不叫芝芝。” 崔之锦点点头,眼神黯然,“可是,我也真的不想嫁给太原王。” 陆怿看了一眼崔家众人。 崔协父子低下了头,无声叹气,元衡要娶,他们又有什么能力拒绝? 陆怿看着低落无言的一家人,眸色微黯,她不是芝芝,可她梦到了芝芝的名字,引来自己为她解围,想来也是天意。 “既是如此,我会提醒元衡,让他不再纠缠你。” 崔之锦讶异抬头,难以置信在得知自己不叫芝芝后,他还会愿意帮自己说情。 陆怿面无表情的离去,转身时,淡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吃人嘴软。” * 回去后,元衡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 他看上的人,凭什么要让给陆怿? 元衡目光阴鸷,面颊抽搐,案上的文书被他哗啦啦掀落一地,那般绝色美人,拱手让人,实在不舍。 “到底谁才是这洛州刺史?”元衡不服,“仗着有太后撑腰,连我的私事都要管?” 常吉劝道:“殿下莫心急,陆侍中呆不久,等他回京了,那小女郎还不是您的掌中之物?” “就怕陆怿真纳了那女郎,走的时候再把她带回京。” 元衡浓眉微蹙,走到案边坐下,伸脚翘在了案上。 “不值得为个女人跟陆怿翻脸。” 常吉提醒道:“殿下,您是宗室亲王,论身份、论地位,您都在陆侍中之上,何必忌惮他呢?” 元衡面有顾虑,“话是如此,可太后一向护短,陆怿手里又有我想要的东西,明面上不能得罪他。” 可转念一想,他初来乍到,若处处受陆怿制约,不能立威,难免让洛州文武看轻了去。 常吉眼神一动,静候吩咐。 元衡脸上挂着阴瘆的冷笑,“想法子把人给我弄过来。” * 中原气候四季分明,时近四月,南方已然渐热,洛阳却依旧清爽宜人。 昨日下了一场雨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一早,崔之锦就提着水桶来池边打水,丝丝清风吹起她腰间的绦带,竹叶飘流在水面。 因元衡强娶,陆怿解围之事,父兄才得知那一夜陆怿发病,闯入地藏殿,险些轻薄了她。 父兄大惊失色,心中虽耻恨,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让她勿再声张。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陆怿和元衡这样的权贵,本质都没有区别,不过是豺狼与虎豹之分。 即便女儿吃了亏,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息事宁人。 崔之锦苦笑着,提起装满水的水桶,准备往回走去。 刚走几步,道上便窜出几个蒙面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崔之锦一惊,手中水桶“哐噔”落地。 与此同时,等水做饭的袁氏,左等右等不见崔之锦回来,就让崔月境去池边寻人。 崔月境跑去咸池边,左右不见人,只见水桶翻滚在地,落了一大片水迹后,大惊失色,慌忙回去喊人。 禅房里,崔协正与惠显住持讨论佛法,听到消息后,二人迅速来到了水边。 不多时,崔季琰兄弟和一群僧人也急匆匆聚了过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警告 北苑。 阳光倾泄而下,洒满院落,院墙下的桃花已经开始凋落。 陆怿趺坐于榻,面色无波,看着邺城来信。 修竹斑驳的光影从窗牖映在他的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娄安在一旁回话,“太后说,太原王第一次外任,她放心不下,洛阳的情况,公子要随时向京城汇报。” 陆怿看着信,眉目沉静。 娄安试探道:“马上就是太后四十寿诞,公子也该早些回京了,整寿可是大寿。” 陆怿眼神一动,没有吱声。 就在这时,满脸泪痕的少女,不管不顾地闯入,扑通跪在了陆怿面前。 娄安吃了一惊,单手按刀,立刻挡在了陆怿身前。 崔月境语调凄婉,卑微恳求。 “公子,我求求你,你救救我阿姐吧。” 陆怿眸色一动,将信合上,不动声色拢入袖中。 小沙弥紧随而入,边把小女郎往外拉着,边惶恐道:“公子,我拦不住她,我现在立刻带她出去。” 陆怿神色平静,示意小沙弥放开她,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女郎,从容道:“怎么了?” 崔月境哭道:“我阿姐失踪了,寺里到处都找不到人,怀疑被人掳走了,可我们初来乍到,除了太原王,想不到还得罪过什么人了。” 陆怿眉峰微蹙。 “可若真是太原王掳走我阿姐,我们报官也是求告无门。” 崔月境泣不成声。 陆怿沉默着,那一日,元衡来提亲,因自己的阻止才饮恨离去,莫不真是他恼羞成怒,暗中掳走崔氏女郎跟自己较劲? “公子,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我求求你,你帮帮我阿姐吧,你救救她吧,我求你了。” 崔月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磕头。 陆怿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小女郎,忽然想起那一日撞进自己怀中的少女,惶恐无措,泪眼婆娑,拉着他的袖子,求他救自己,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袖口。 “公子,你发发慈悲,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娄安疑惑地看了看痛哭流涕的小女郎,又看了看陆怿,他不在这段时日,公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陆怿微微抬手,示意小僧弥扶她起来。 崔月境不肯起身,抬起泪眼,期盼地看着榻上那白衣公子。 陆怿从容开口,声线清冷,“你们有证据是太原王掳走的人吗?” 崔月境一怔,他们连阿姐是不是被掳走都不确定,脸色复杂,摇了摇头。 陆怿漠然自榻上起身,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窗外倾泻的阳光,落落穆穆。 崔月境只觉一片阴影,沉沉压在她的头顶。 陆怿抬步往屋外走去—— “那我为何要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去得罪当朝亲王?” 崔月境如坠冰窟。 * 洛州府内。 崔之锦被带到一处陌生的房间。 掳她来的人在巾帕上放了迷药,她现在全身虚软,有气无力,只能用力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冷静。 几个仆妇为她清洗梳妆,换上了华丽的胡人贵女服饰,崔之锦听到了她们的调笑议论。 “可真是个美人儿,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人物。” “孩子,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能被殿下看上,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崔之锦心下一沉,果然是元衡。 胡人勋贵野蛮无知,皇室更是飞扬跋扈。 不少胡人还保留着游牧时掠夺婚、收继婚的陋习,看上的女人直接抢回家同住,即便朝廷下达了严苛的惩治律法,依旧是屡禁不止。 元衡这样的宗室亲王,一贯是横行霸道,朝廷律法在他面前就是一纸空文,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就只能任他鱼肉。 崔之锦全身都在发抖,前世被皇帝杀母夺子,如今又要被他的弟弟欺辱。 仅仅因为她家世寒微,没背景、没依靠,就要任由这些权贵欺凌吗? 凭什么? 为她梳洗后,仆妇把她带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屋里光线暗淡,四处门窗都被封死,两个仆妇把她扔到床上,转头走了出去,把门死死锁住。 崔之锦从床上爬滚下来,往门口爬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 “开门,放我出去。” 崔之锦趴在门上,用力拍着,仆妇守着门,没人理会她。 绝望将她包裹。 * 金墉城。 崔季琰来到洛州府外,求见太原王。 府兵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崔季琰,拦下了他,“殿下不见人,快走。” 崔季琰却不顾府兵的阻拦,大声自报,“博陵崔季琰,求见太原王。” 门前吵吵嚷嚷一片,外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里边。 不一会儿,常吉从府内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崔季琰,不耐烦道:“快走,殿下不见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求见殿下。” “请你转告殿下,我们身份卑贱,不敢高攀贵人。” 崔季琰跪倒在地,折尽自尊和骄傲,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只求换回他的妹妹。 “我妹妹自幼长于乡野,举止粗鄙,不懂规矩,不是故意冒犯殿下,求殿下放了我妹妹吧。” 常吉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个小小刁民,是要污蔑殿下强抢民女了?快走快走,人不在这儿。” 将人训斥一番后,常吉背过身去,又往府内走去。 崔季琰站起身,追了上去,拉住常吉的衣摆,大声呼喊,“求你转告殿下,求殿下高抬贵手,放了我妹妹,放了我妹妹吧。” 常吉大惊失色,一脚踹开崔季琰,示意府兵堵住他的嘴。 几个府兵立刻按倒崔季琰,把他摔到在泥土里,拳脚如雨落下。 与此同时,陆怿和娄安也来到金镛城。 随着一阵尘土飞扬,两匹矫健的黑色骏马在洛州府前勒马。 娄安看到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崔季琰,立刻出声喝止府兵,蹙眉道:“这是做什么?竟敢在州府门前打人!” 府兵看到马上那道清隽人影,停止了殴打。 常吉心中一紧,立刻示意府兵把崔季琰拖下去,赔笑道:“一个不知好歹的刁民,在府衙前大放厥词,污蔑殿下清名,小小教训一下。” 陆怿居高临下,漠然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崔季琰,给娄安递了个眼色后,独自驱马入内。 常吉松了口气,立刻上前亲自给陆怿牵马。 * 洛州府内。 元衡对陆怿的到来分外惊讶。 “大表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稀客啊。” 陆怿面色从容,“京城来信,让我将洛州兵符交给你。” 元衡眼睛一亮,前任刺史遇刺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救赎 崔之锦背靠着墙壁,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元衡淫.邪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她。 汉女果然与胡女不同,南人与北人也不同,他自认阅女无数,可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绝色。 华容婀娜,玉体逶迤。 换上胡人贵女装束后,更是别有一番风情,既有北方女子的玲珑曼妙,又有南方女子的娇柔温婉,难怪连陆怿那样的圣人都把持不住。 元衡兴奋起来,伸手就要把人揽入怀中。 崔之锦躲开他的手,惶恐不安,“你别碰我!” “怎么?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元衡戏谑笑着,“你和陆怿做过没?要是个雏儿的话,可能要吃点儿苦头。” “不过你这么漂亮,只要肯听话,我肯定会温柔待你的,美人儿。” 崔之锦身上寒毛直竖,胃里一阵恶心,索性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道:“我,我是陆怿的人,你敢动我,他不会饶了你的!” 元衡不以为意,伸手去抓小女郎,“我们胡人一贯不在乎贞洁,最强壮的勇士,就该拥有最美丽的女人,他想要你,就自己从我手里抢回去。” 崔之锦四下闪躲,胡乱掀翻着屋中的摆设,阻挡他的脚步,“陆怿已经答应娶我为妻,我们已经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你敢动我,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娶你为妻?”元衡笑了,根本不信,“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跟你玩玩儿罢了,你还当真了?连陆怿这样的圣人都能动心,我可愈发想尝尝你是什么滋味了。” “你别过来。” 崔之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花瓶、桌椅、笔墨,能拿动的东西,通通被她砸向了元衡。 屋中凌乱一片,元衡从容穿梭在一片狼藉之中,目光如鹰隼,死死盯着她的猎物。 “美人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元衡取下腰间的鞭子,恐吓似的,一鞭子抽到了地上。 崔之锦双手挡住脸,吓得“啊”了一声。 元衡愈发兴奋,他不仅要听到她惨叫的声音,还要听到她在他胯.下求饶的声音。 崔之锦被鞭子带起的风掀翻在地,手脚并用地爬着躲避,元衡却一把捏住了她的脚踝,把人拉到了自己胯.下,开始撕她的衣服。 她拼命挣扎着,绝望之际,灵光一闪,“陆怿生母兰陵长公主,你的姑姑,小字银环,是也不是?!” 元衡手上动作一顿,身上惊起一层冷汗。 妇人内讳不外传,小字更是只有至亲知晓,这女郎竟知姑母小字,莫不真是陆怿告诉她,已经与她私定终身,互避家讳了? 崔之锦继续威胁他道:“陆怿已经把我们的婚事奏明太后,你敢碰我,太后不会饶了你!” 太后? 元衡犹豫了。 不过片刻后,他便又捉住她的双臂道:“京城那么多贵女巴巴等着嫁他,他会娶你?就算他想,太后也不会答应他娶个卑贱吴女的,不如我先替他要了你,提前拆了你们这桩婚,免得日后再被棒打鸳鸯。” 崔之锦眼前一黑,瞬间绝望。 元衡单手将她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开始扯她的腰带。 崔之锦恍然想起了前世,昏暗的宫殿,狭窄的假山,被强迫的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淹没,令人窒息。 她要崩溃了…… 上辈子,她被皇帝玩弄,骗身骗心,死于非命,而今重来一世,还要被他的弟弟玩弄。 身似蒲柳,命如浮萍。 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就是死活都逃不出这家人的手掌心? 她不甘心,她不认命! 崔之锦大叫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腿向元衡踢去,却被他一手扣住脚踝。 胳膊被松开后,她立刻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刺下去。 这些伤害她的人,以后还会伤害其他弱小无辜的人,只有把他们全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即便受辱,她也要拉他一起陪葬! 元衡却轻易躲开,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腕子,指间稍稍一用力,簪子便从手中脱落。 崔之锦趁势挣开他的束缚,拿起地上的鞭子,毫不犹豫的向他抽去。 元衡在地上打了个滚,鞭子末梢挨着他的脸,蹭了过去。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阴瘆一笑,全身血液都兴奋的沸腾了。 “原来你喜欢这么玩儿啊?美人儿,来,抽我,用力抽过来,我陪你玩儿。” 崔之锦颤抖着,脸上血色全无,跌跌撞撞站起身子,鞭子胡乱挥舞着,书架哗啦啦倒塌,漫天飞舞的书卷中,小女郎一身狼狈,双目通红。 “你别过来,别过来!” 元衡看戏般看着她,看准时机,一把拽住了鞭子的另一头。 崔之锦用力拽着鞭子,可男女力气差距悬殊,她如何抢的动? 心急如焚,泪水盈盈。 元衡却又如戏弄她一般故意松开了手。 惯力使她跌跌撞撞往后倒去,脚跟撞到倒落的椅子,身子瞬间一歪,脑袋向地上那青铜灯架上磕去。 崔之锦万念俱灭,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突然破窗而入,长腿踢开灯架,强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腰肢,将小女郎箍入怀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 “鞭子,这样用才对。”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崔之锦恍然看到自己拿鞭子的手上,又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将她的手整个握住,高高扬起。 “啪”的一声—— 长鞭落在身上,皮开肉绽,元衡惨叫一声,翻滚在地。 夜色肃杀,阴风阵阵,溶溶月色透过破裂的窗棂,照进光线幽微的室内,一地清冷。 高大挺拔的男人,玄衣飞扬,腰悬长剑,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罗刹鬼面,如同阴司来索命罪人的恶鬼。 崔之锦怔怔看着他,如见救赎。 元衡勃然大怒。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州府?!” 男人鼻腔冷嗤一声,把小女郎从怀里放下。 崔之锦双脚落地,惊魂未定,腿上尤在发软,她下意识扶着男人的胳膊,靠着他勉强站稳。【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脱险 “去死吧!” 一声怒吼,元衡再度扬刀,招数携带雷霆万钧之势劈来。 魏风存凝神,左手勾住小女郎的肩,把她转至身后,右手中的剑锋已出鞘三分,轻灵的剑意如春风化雨,从容化解了这雷霆一击。 兵刃相接,火花四溅,崔之锦被那寒光刺得闭上了眼。 魏风存手中长剑顺势翻转,转瞬就卸了元衡手中的刀。 元衡捂着隐疼的手腕,下一刻,掌心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闪现,身型敏捷,再度攻来。 魏风存侧身,躲开匕首的偷袭,长腿勾起地上的鞭子入手,一扬鞭,缠裹上元衡手臂,匕首哐当落地,元衡亦被掀倒在地。 “这一鞭,打你为官无道。” 元衡惨叫一声。 崔之锦心惊胆战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搏斗,躲避时还不忘将元衡的刀踢远了几分,脚趾被沉重的刀身震的又疼又麻。 元衡愤恨地剜了她一眼,躲避着接连不断的鞭击。 “这一鞭,打你仗势欺人。” 鞭子还在持续落下。 “这一鞭,打你贪色败官。” …… 元衡一连挨了十几鞭子,直被打的皮开肉绽,呲牙咧嘴。 他驯服女人时,一贯不喜有人打扰,侍卫离得远,听不到里边的动静。 眼见性命垂危,元衡急中生智,引燃了刚刚散落一地的书册,放火为信。 火光顿时冲天,引亮一室。 魏风存无意引火上身,不再恋战,手臂再度将小女郎揽腰抱起,飞身而出。 远处候命的常吉发现异常,立刻前来救火,却看到满身鞭伤的元衡,大惊失色! “来人,有刺客。” 府兵闻声而至,快速将院落重重包围,追捕刺客。 元衡挣扎着爬了起来,充血的眸子瘆着嗜血的寒芒。 他一把抢过府兵手里的弓箭,亲自追了出去,挽弓搭箭,凝聚全力,对准了在墙檐间穿梭的玄色身影。 “倏”的一声—— 暗箭破空而至,划破夜色,箭锋在月光下闪着冷辉。 “小心!” 崔之锦心惊肉跳,看着飞来的箭矢,瞳孔一紧。 魏风存横剑劈开飞来的箭矢,把她护在怀里,动作敏捷利落,在州府的重重屋顶墙垣间穿梭,跳下院墙后,迅速逃离州府。 夜风在耳边呼啸,道旁房屋树木的轮廓暗影快速往后移动。 崔之锦不由自主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男人的胸膛肌肉紧实,英武有力,让人安心。 * 夜风呼啸,月色如冰。 一路疾行,男人的呼吸也微微急促。 出了金镛城,甩开府兵的追杀后,魏风存才停下脚步,怀在小女郎腰上的手臂松开,崔之锦双脚落地。 “出了金镛城,你就能回家了。” 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崔之锦腿上还在发抖,她跌跌撞撞追了上去,问他,“你不送我回去吗?” “你要靠自己。” 魏风存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去。 小女郎不依不饶,撒丫子跟上,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我,我害怕。” 魏风存脚步一顿,低眼看了看她拉住自己袖口的手,目光又转向她的脸。 月光下,小女郎鬓发凌乱,雪肤莹润,娇艳的脸上脂粉斑驳,身上的胡裙多处破损,狼狈不堪。 她还这么小,刚刚又经历了生死时刻,害怕,才是人之常情。 魏风存莫名心中一动,突然问她—— “挡刀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崔之锦看着他,眼池闪烁着月色,坦诚道:“挡刀的时候也害怕,可更怕你死了,那样我们两个谁都逃不了。” 魏风存眼神微动。 “你怕刺史,可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你就不怕吗?” 崔之锦摇摇头,复述着他的话,“巨鹿剑下无冤魂,你杀的不都是该死之人吗?你不是救了我吗?” 魏风存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语气淡漠,“我此行非是为你而来。” “我知道,你是来检查新刺史品行。” 崔之锦继续跟着他,这个前世只闻其名的汉人英雄,现在就在她的面前,他还救了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身上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男人身姿挺拔,个高腿长,他走的很快,她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别再跟着我了!” 男人止步,语带警告。 崔之锦被斥的心中一颤,脚步停了下来,孤零零站在夜色中,如同月光在她脚下洒下的那一片清冷银辉般,落寞而怅然。 二人隔着丈远,魏风存背对着她,猎猎玄袍似要和这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崔之锦看着他的背影,试探道:“魏公子,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你救了我,我只是想报答你。” “我无需你报答。” 魏风存语气冰冷,周身一片沉寂,随后,他转过了身。 崔之锦看着他,黑夜中,看着那冰冷狰狞的鬼面,却并不让人觉得恐惧凶恶。 男人浅淡的棕眸冷冽如冰,寂如深水,二人视线交织在一起,他提醒她—— “不要试图接近黑暗,你要向着光明去。” 崔之锦心底一阵动容。 魏风存再度转身,孤绝的背影,向着一片漆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这一片夜色中。 崔之锦没有再跟上去。 此刻,夜色苍茫,万般怅然。 * 夜色渐深。 崔之锦沿着月光的痕迹,独自往宝光寺走去。 一阵脚步纷沓之声传来,耳边传来了小沙弥清脆的音调,崔之锦抬眸,看着那一片光明的方向。 “是崔氏女郎!” 火把映亮了少女的容颜,崔之锦看着蜂拥而至的小沙弥,心中巨石落地。 小沙弥们把她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关切询问着她。 “女郎,有没有受伤?” “女郎,是谁救了你呢?” 崔之锦转头看着男人早已消失的方向,目光如炬,“是魏风存。” 小沙弥中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 ——那个传说中的救赎! 崔之锦仰起头,闭了闭眼。 哪怕她只是想和家人在一起过普通的日子,可麻烦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 平静的生活一次又一次被打破,上位者对她的压迫,不在于她做错了什么。 他们欺她、辱她,视她如玩物,不解决了这些麻烦,她永无宁日。 以前,她空有美貌,手中无剑,无力复仇,只能消极面对,压抑仇恨,谨慎度日。 可仇恨压抑的久了,总要宣泄出去。 崔之锦睁开了眼。 如今,有一把剑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指引她向着光明,让她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仇恨的火苗,一点即燃,在心中熊熊燃烧。 原来,她从未忘记。 她望着男人早已消失的身影,一个大胆的念头浮起—— 她可以联手魏风存。 她有美貌,而他,有世上最快的剑。 昔有貂蝉周旋于吕布与董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对质 北苑。 天上一弯弦月,在院中洒下一地寒霜。 陆怿站在桃花树下,伸手接着纷纷而落的桃花。 娄安从外归来,坐在院墙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人,没想到真是被太原王掳走了。” 陆怿翻过手掌,掌心的桃花纷纷而落,语调低沉,“元衡可真行,越是不让他纠缠,他倒是把人掳走给我较上劲了。” “太原王性情逆反,公子又不是不清楚,可此番是魏风存出手救人,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陆怿沉默,在树下静静站着,仰望着天上一弯明月,夜风将落花吹了满身。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院门外传来一声娇柔的凄凉呼唤—— “公子。” 娄安从墙上跳下,看着来客,眼神不解,怎么又来了? 陆怿闻声转身,身上的桃花随着动作,纷纷落在脚下。 夜色下,小女郎已经褪去胡裙,洗去脂粉,穿着一条简洁的月黄色襦裙,身姿单薄,云鬓如墨,面庞如玉,只是那艳丽的面孔上却是眼眶红润,泪痕斑驳。 陆怿心中一动,从贼窝里脱身没哭,这会儿子倒是哭上了。 崔之锦倔强的目光看着他,突然双手贴额,缓缓对他跪了下去,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地,低入尘埃。 一阵风过,卷起落花,堆积在她的身边。 陆怿心中震了一瞬,脚步微动,不明所以。 “公子,请原谅我的无礼,请救救我的兄长。” 崔之锦掌心触地,弯下了腰,如果她一回来就知道兄长被抓进牢狱,她刚刚不会用那样冷淡的态度对陆怿。 阿月说他铁石心肠,她来求陆怿救自己的时候,他根本不肯帮忙。 她也不想求他,不想向仇人之子低头,可她没有办法了,她的兄长被太原王关进了牢里,危在旦夕。 权贵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面对权贵的欺压,他们就是这么软弱无力。 兄长为了救她,折尽尊严,跪在州府门前,被人打的遍体鳞伤,关进了大牢。现在,她也可以为了兄长,放下自尊,跪在陆怿面前求他救救兄长。 一次不行,就两次,只要他愿意帮忙。 “我兄长被太原王以诬告亲王之名关进了大牢,如果太原王拒不承认掳走了我,让我兄长坐实诬告之名,他就死定了。” 陆怿呆呆看着她,心口蓦地被刺痛了一下。 那一瞬,脑中轰然惊闪过几道熟悉的呼唤。 ——哥哥,快跑。 ——求你们不要杀我哥哥。 崔之锦微直起腰背,哽咽道:“可我确实是被太原王掳走,我兄长也不算诬告。公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求您救救我的兄长。” 陆怿神思恍惚,胸口隐隐抽痛。 他走近她,仿佛又看到了他的妹妹,她还那么小,遍体鳞伤,蜷缩在地,求刺客不要杀他。 她抬起了脸,泪流满面。 那滴泪,划过她的面庞,流进了他的心底。 芝芝…… 一片阴影笼罩在小女郎头顶,陆怿伸出手,想拂去她头顶的落花。 崔之锦同时抬头,朦胧的泪眼对上了陆怿微动的棕眸。 陆怿看到了她的脸,手掌蓦地停在了半空,缓缓收回。 “起来,回去,你哥哥会平安回来的。” * 魏风存再度出现在洛阳,引起官府警惕,洛州长史连夜调兵,将州府重重保护了起来。 翌日一早,陆怿亲自来了一趟洛州府。 房间里,元衡趴在榻上,腰背裸袒,身上几道鞭痕纵横交错,美艳的胡姬们小心侍奉着。 常吉入内,“殿下,陆侍中来了。” 元衡眼皮一抬,摆手让胡姬们都退下,随手拿了件胡袍披上,遮住了身上的伤痕。 片刻后,陆怿走进,抬手掩了掩鼻子,驱散着满室的靡香之味。 元衡斜睨了他一眼,道:“大表哥,你消息可真快,这就来看我了。” “你我兄弟,血脉至亲,听闻你受了伤,我怎会不关心?” 陆怿语调客气,从容坐在他身边,伸出一只手,修长的五指按上了他的臂膀,“是伤在了哪里?” 元衡倒吸了一口气,脸色一白,咬牙道:“大表哥,你先放手。” “抱歉。”陆怿面色坦然,收回了手,“不小心碰到你的伤了。” 元衡疼的呲牙咧嘴,脸色黑一阵白一阵,恨声描述着昨夜的战况,那贼子虽然猖狂,可他也痛揍了那贼子一番,没让他讨到便宜。 陆怿静静听着,不时点头附和,认可他的勇武。 “那贼子是要抓,不过——” 陆怿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冰冷,“要追查贼子的踪迹,就得传崔氏女郎问话,她要是供出是你抢掠民女才遭此难,又要如何发落你?” “知法犯法的事,不是绝不会做吗?” 元衡眼神一动,陆怿此行,果然是为那小女郎而来,能劳动陆怿亲自出面,看来昨夜那小女郎说的话,也未必全然是假。 他理直气壮道:“我又不缺女人,我抢她干嘛?我就是请她来做客,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过。” 陆怿给他投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元衡被刀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试探道:“大表哥,难不成你还真想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 陆怿脸色茫然。 元衡有声有色的转述着,“昨夜她亲口跟我说的,你答应娶她为妻,跟她海誓山盟,私定终生,还把你们的婚事禀奏太后了。” 陆怿脸色一黑,眉峰抽了一抽。 “你连姑母的小字都跟她说了,不会是动真格吧?” 陆怿不解,“小字?” 元衡眉梢一扬,“她知道姑母小字银环,不是你告诉她,与她互避家讳的话,她怎么会知道?” 陆怿眼神一动。 “大表哥,你想清楚了,太后是绝不会答应你娶个卑贱吴女的。” 元衡半撑起身子,故意调侃道:“穆娑罗为你蹉跎了这么多年,你要是娶个公主也就罢了,可最后却要娶个汉女,还是个南朝来的落魄吴女,你这不是打她的脸,骂她连个吴女都不如吗?” 陆怿眸色一沉,正色打断他,“你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银环(前世) 崔之锦静静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前世,他亲口告诉她的。 她不慌不乱,对上陆怿的视线,面色不改,谎称道:“梦里的人告诉我的。” 陆怿眼神一动。 暖风吹过,小女郎腰间丝绦飞扬,裙摆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少女还略显稚嫩单薄的起伏身姿。 她一字一句,语气天真,眼神无邪,像一个不会撒谎的单纯孩子。 “他喊我芝芝,还告诉了我大长公主的小字。” 陆怿看着眼前年少天真的小女郎,他们家的底细他早已调查清楚,她从未来过北方,并不熟悉这里的人情世故。 元衡强娶那一日,她还是在最需要他庇护的时候,对他坦诚她骗了他,她不叫芝芝。 她不是个会撒谎的女孩子。 陆怿心中微动,突然问她,“梦里的人,还有跟你说什么吗?” 崔之锦眼神无辜,假借着陆沅芷的语气,淡定道:“那一夜在地藏殿,她说她和母亲都很冷、很害怕,让我救救她。” 陆怿微微震愕,芝芝年少夭折,祖宗不收,孤单困苦,难入轮回。 莫不真是她的神魂归来,选了这个女孩子吗? 陆怿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作为一个有着良好家世教养的贵公子,他不该直接向年轻的未婚小女郎问名。 而对着失礼的行为,崔之锦却没有半分羞赧,而是大大方方告诉他,“之锦,崔之锦。” 简单的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缠绵。 陆怿心下轰然一声,之锦,芝芝,莫不真是天意吗? * 天色渐晚。 崔之锦低着头,沉默着返回了西苑。 崔伯玉焦急地询问着她,“陆公子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娶你?” 崔之锦脸色一变,正色打断兄长,“兄长莫要胡说,我跟陆公子没关系,他只是询问那一夜我被掳之事。” 得知陆怿没有娶妹妹的意思,崔伯玉面有不乐,“女儿家长大了,早晚要嫁人,我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嫁个好夫家。” 陆怿是什么是什么身份?嫁了他,他们全家都能一步登天! 袁氏觉得丈夫太急功近利了,制止道:“妹妹年纪还小,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何况这种事也不能强求。” 崔伯玉蹙眉道:“我们一家在北方没有根基,没有背景,阿锦若不嫁个好夫婿,找个好靠山,太原王这种事,以后还是会层出不穷。” 崔之锦冷着脸,抿唇不语。 “他在洛阳留不久,你得尽快抓住这高枝儿。” 眼见丈夫越说越过分,袁氏脸色难堪,拉着他的胳膊厉声制止了他,柔声安抚妹妹,让她先回去。 崔之锦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屋里。 梳妆台前,小女郎坐在胡凳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闭了闭眼。 忽而,她想到什么,无声打开了妆盒,默默看着盒中那朵嫣粉的木芙蓉。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崔之锦合上了妆盒。 崔月境跑进屋里来找她,“阿姐,陆公子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你看,我去求他,他就对我爱答不理,你去求他,他就亲自去州府把兄长带了回来。” 差别对待,这么明显,不是另有图谋才怪。 崔之锦摇摇头,自嘲笑道:“不可能,你当时可是求他去救我,他若是喜欢我,怎会见死不救?此番答应救兄长,不过是为了包庇太原王强抢民女之事,息事宁人罢了。” 崔月境想了想,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 因为陆怿说了会向朝廷举荐父兄,父兄顾忌阿姐名声,便当没有发生过被掳之事。 权贵,随便从指缝漏点好处,就能堵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的嘴,还能让父兄对他感恩戴德。 妹妹出去后,崔之锦又打开妆盒,将那朵芙蓉花捧在了手心,闭上了眼。 …… 夜晚簌簌的风声中,她又梦到了前世。 太平六年冬,荥阳之乱平定。 天子龙颜大悦,阖宫上下都得到了赏赐,连一向被冷遇的崔之锦,也得了一对银手环。 她分外欢喜,来天子殿侍奉了这么久,除了冷眼和责骂,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贵重的赏赐。 元彻不是悭吝之人,他对服侍的内监都很和善大方,惟独对她,一直冷眼以待。 他嫌她蠢笨、嫌她卑贱,看着她那拙劣的讨好,觉得她不过就是个妄图以色上位的心机宫人,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她。 她越想要什么,他就越不给她什么,她越是想讨他欢心,元彻就越是变着法儿作践她、冷落她,让她知难而退。 她不能委屈、不能抱怨,每天晚上只能躲在被窝里,牙齿咬着被子,偷偷的哭。 哭,也不敢哭出声,因为宫人要始终保持笑颜,如果被发现御前失仪,陆太后就会让管事女官打她。 太疼了。 第二天,她还要若无其事的换上笑脸,继续在元彻的冷嘲热讽中讨好他。 突如其来的赏赐,让她受宠若惊,她想,元彻可能有点儿喜欢她了。 她将银手环日日戴在手上,在元彻跟前服侍时,腕上的银环总是一动一动的,像两只白蝴蝶一样晃眼。 元彻很满意,一丁点儿的甜头,就能让她欢天喜地。 半个月后,陆怿西巡长安归京,陆太后为他设宴接风,留他在华林园住了几日。 那一日,天降大雪,元彻起了酒性,让人去华林园喊陆怿来赏雪温酒喝,二人谈古论今,一直喝到深夜。 元彻醉后,内监扶他安寝。 外头大雪纷飞,屋里地龙暖热。 陆怿喝多了酒,身上有些燥,骨节分明的手指揉着眉心,在一片浓重的酒气中,鼻间仿佛嗅到芙蓉的幽香。 陆怿抬眸,看见女子走了进来。 她衣衫朴素,身上没有什么金玉装饰,简单的发髻上,戴着一朵嫣粉的芙蓉簪花。 崔之锦收拾着桌案上的狼藉,看着有些微醺的陆怿,迟疑了一会儿,偷偷将一个纸团在他面前打开,上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陆侍中,你能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吗?” 陆怿醉眼迷蒙,凑近女子,鼻尖嗅着那似有若无的馨香,几缕发丝落到了她掌心那褶皱的纸页上。 他低眼分辨了一会儿,伸出手指,贴着她的手,指尖点着那个字,“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崔之锦点了点头,“这是陛下最近在读的书,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怿低眼看着她,不知是否真的醉了,低沉暗哑的语调,带着莫可名状的温柔。 “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讲的是一个男子倾慕一个女子,朝思暮想,夜不成眠,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崔之锦呆呆看着那双微醺的棕眸,二人眼神交织,近在咫尺,她恍然明白了什么,低下了头,眼神落寞。 “怎么了?” 崔之锦仰头问他,“陆侍中,你和陛下关系最好,最了解他,陛下读这些,是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不喜欢我?” 陆怿神色僵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那时的她不会知道,陆怿不告诉她,是因为元彻爱的陆兰汀,是他的妹妹。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元彻心有所属,自己只是用来给陆氏杀母夺子的工具,她不会傻傻的去问陆怿,去讨好元彻,让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殿外的雪无声落着,女子静静看着他。 大约是真的醉了,陆怿点在纸上的手指力度愈重,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深刻的月牙痕迹。 崔之锦托着纸页的手指微微蜷缩,掌心被他的指甲摁的生疼,却一动也不敢动。 陆怿沉默了半晌,问她,“你读书,就是为了讨他欢心吗?” 崔之锦点点头,“陛下总骂我蠢,我想着多认些字,让自己不再蠢笨,陛下应该就会喜欢我了。” 陆怿语调低沉,“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喜欢你?” 无由的质问,让崔之锦懵了一下,她一时竟有几分无措。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元彻爱不爱自己,可是不去争他的宠爱,她在这宫里就活不下去。 身如浮萍,命不由己,她只是想活下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结拜 崔之锦随着妹妹出屋,去见那几个仆妇。 仆妇说她家夫人姓卢,祖籍范阳,嫁到了荥阳郑家,前不久归乡探亲,路过洛阳大市,看到有两个小女郎在当街卖花。 夫人便想起故去的祖母,她自幼长于祖母膝下,恩义深重,幼时祖母也常为她手编绒花。 白驹过隙,世事变幻,如今胡风替汉,中原已经很久不见汉人衣冠了。 便托人寻访到了女郎的住处,想托女郎做上一套簪花,聊表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崔之锦喜出望外,虽说那天在洛阳大市的风波,给她召来了一些麻烦,可焉知不是因祸得福,竟让她得了第一个客人,还是出身范阳卢氏这样的汉人世家。 若能把握机会,以后,说不定可以通过卢夫人的人脉,收获更多汉人世家的单子。 仆妇留下了卢夫人的住址和定金,让她做好后,就直接送到荥阳家中。 崔之锦点头,极力克制着狂喜的情绪,头发丝都在隐隐颤抖。 * 夕阳西坠。 稀薄的光线流入大雄宝殿,照亮了蒲团上一道清隽的白色身影。 陆怿已经在佛前跪了一整天了。 佛像庄严,香雾缭绕。 他默念着经文,指尖佛珠不停转动。 那一夜,他梦到了芝芝,才会闯入地藏殿,吓到了她。 他问她是谁的时候,她说她是芝芝。 后来,她又告诉他,说她骗了他,她不叫芝芝,是梦里有人这样叫她,还告诉了她母亲的小字。 陆怿对着佛像,无声询问。 莫不真是天意吗? 是芝芝的神魂归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又把他们母亲的小字告诉了她,在指引她接近自己吗? 真的是芝芝把她送来了自己身边吗?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 接到卢夫人的单子后,崔之锦这几日都在房间里画着簪花的图纸,努力把握每一个机会。 北朝很乱,可也正因如此,商贸落后,潜力无限,是白手起家的好地方。 她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等积累足够多的财富后,她就可以去寻找魏风存,与他联手,招兵买马,揭竿而起,推翻皇帝。 崔月境在一旁整理着她们剩下的熟丝,担忧道:“阿姐,我们带来的熟丝,可能不太够用,颜色也不全了。” 崔之锦放下笔,数了数剩下的熟丝,道:“那就再去市上买一些吧,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哪怕这桩生意不挣钱,我们也要借卢夫人的人脉把名气打出去。” 崔月境用力点点头。 整理好所需的熟丝颜色和大致数量后,崔之锦带着卢夫人留下的定金,准备出门,到市集上去选购丝线。 可才出了院子,就被崔伯玉拦了下来。 士农工商,商者最贱,他原本就不赞成妹妹做这些小生意,在妻子嘴里得知妹妹接到了卢夫人的单子后,心中更是不乐。 好好的士族小姐,去给这些贵妇做首饰,好似低人一等,在巴结逢迎她们一般,难免让人轻视了去。 不知自矜身份,以后还怎么嫁入高门为妻? “你之前被人掳走,就是因为抛头露面,让贼看见惦记上了,如今竟还不长记性,还想出门,你就好好在寺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崔之锦据理力争,“我只是去买一些丝线,很快就会回来,这次还找了小师父陪我一起去,能有什么事?我都收了人家的定金,怎么能失信呢?” 崔伯玉不乐道:“你把定金给人退回去,以后,不许再做这些自降身份之事。” “我不!” “你……” 就在崔伯玉教育妹妹之时,娄安带着陆怿的名帖来到了院中。 看着被训斥后,一脸倔强的小女郎,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崔伯玉看着来客,缓和了面色,道:“没什么,不让她乱出门罢了。” 娄安了然,南北风俗有差,这些南方女子,自幼都是养在深闺不见人,家人自是不会允许她像胡女一般抛头露面。 崔伯玉又问,“不知阁下所为何来?” 娄安抱拳道:“我来替我家公子送拜帖。” 说着,就把陆怿的名帖递了上去。 崔伯玉茫然接过,客气送走娄安后,便强行拉着妹妹回去,让妻子好好看着她。 崔之锦憋了一肚子气。 另一边,崔协看完名帖,沉思一番后,心下大喜! “这是正式的拜帖,应当是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崔氏父子对视了一眼,脸色难掩激动。 想起先前陆怿对女儿的态度,都觉得他此番大概是要来提亲了。 女儿,可能真要攀上高枝了! * 陆怿从容步入西苑。 家中打扫一新,崔协亲自请他落座。 陆怿说他已致书太后,估计很快就会收到朝廷对他们一家的安置。 崔氏父子大喜,眼巴巴看着陆怿,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说完这几句场面话后,陆怿便把话扯到了崔之锦身上,思虑了几日,他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信佛,接连的巧合,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是妹妹在给他托梦,他都愿意相信这是佛祖的指引。 “关于令爱——”陆怿顿了一下,发出了一句由衷的赞叹,“阁下养育出了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好女儿。” 崔协心中难掩欢喜,还是谦虚道:“这是孩子的天性使然,不是我们做父母的功劳。” 陆怿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后,开口道:“恕我冒昧,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只是想……” 崔氏父子屏住了气,看着陆怿,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陆怿微垂下眼眸,“我无意强求,只是想敬问阁下,可否允许我与她结为兄妹?” 崔协一懵,宛如被雷当头一劈。 崔伯玉也是笑容一僵,和父亲面面相觑,不是来提亲的吗?怎么成了结拜兄妹? 陆怿默然垂眸。 世家迷信风水,未出嫁而夭折的女子,是脸朝外人,祖宗不收。横死之人,是家门不幸。 陆沅芷未出嫁而横死,死于非命,怨气深重,故而要另择墓安葬,每年做法事超度。 有些世家会为早夭的子女配冥婚,以求圆满,超度轮回。 不过陆沅芷身份特殊,即便早夭也不可冥配他人,陆怿心中一直有憾。 据说若有人在世间代替亡者活下去,做亡者的替生人,并且人生圆满,那么逝去的人也会同样得到圆满,再入轮回。 是妹妹选择了这个女孩子,延续自己的人生,他的妹妹会因此得到救赎。 陆怿看着父子二人,诚恳道:“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或许是一种缘分,她与我的妹妹有缘,是佛祖把她送来我的身边,我愿意代替崔氏教养她,为我的妹妹积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谋杀 她没有小字,她曾说过她是芝芝,陆怿就把妹妹的小字送给了她。 他会唤她芝芝。 崔之锦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 不管她叫什么,她都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 阿嫂尚担忧如此会不利于她的名声,可跟活下去比起来,名声不值一提。 北方没有一统的时候,长年战乱,一次次的战争,导致的是一个个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所以很多宗族乡党,都会修建坞堡,据险自守,屯聚自卫。 在混战年代,人只有聚集在一起,齐心协力对抗外敌,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所以北土重同姓,并谓之骨肉。 一些人丁不盛的弱小宗族,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只要是同姓,哪怕没有血缘,都能当作是一家骨肉,通谱合族。 故而北方一直都有异姓结拜的风俗,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互相帮助。 他们在北方没有亲族,没有背景,无力自保,要想在此扎根,必须寻求一个庇护。 而陆怿愿意给他们庇护,甚至不需要她付出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一想起她现在是陆怿的妹妹了,就恍惚的像做梦一般。 而这一切,的确都是梦中那个奇怪的声音在指引她,教导她的。 他熟悉陆怿的一切,在指引自己接近陆怿。 不管梦里那个声音的目的为何,这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陆怿是陆氏的继承人,拿捏住了陆怿,就是拿捏住了陆氏。 有了陆怿的庇护,以后她就能在洛阳城横着走,没有人敢再来欺负她、掳走她了。 前世,她就是因为家世寒微,没有背景,没有仰仗,才会被陆太后选中,成为那个被杀母夺子的工具。 人性便是如此,哪怕已经站在权利之巅,依旧欺软怕硬。 即便权势煊赫如陆太后,也会害怕选个贵女来杀母夺子,会激起当年贺夫人弑君谋反一般的宫变。 所以要选一个,就算杀了也激不起任何风浪的蝼蚁。 很不幸,她成了这个蝼蚁。 贵族们连无病呻吟都能被载入史册,大书特书,但是她们这些渺若尘埃的女子,却连为自己的苦难发声的资格都没有。 她们不过是史册上落的一粒土,风一吹,就干干净净了。 可即便只是一粒土,只要积的够多,也能成山,有了风的助力,就能成为风暴。 她要成为风暴,她要成为高山。 现在,她又多了魏风存这个希望,指引她向着光明,她不是孤军奋战,他会成为她的风,她的风暴。 想到这里,崔之锦心情不由舒畅了几分,夜里做梦时,也不再梦见那悲惨的前世,而是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隆隆战鼓在梦中响起,起义的义军,终将踏破皇城,将那些权贵拽下高台。 * 洛州府。 结拜之后,陆怿特地派人去给元衡送了一份请柬,把崔之锦正式介绍给元衡,只有正式承认她的身份,元衡才不敢再纠缠她。 日后有机会,他还要把她介绍给其他亲人。 另一边,元衡看到陆怿送来的请柬后,却是一口酪浆喷了出来,眼睛睁大,心头微震。 “陆怿是不是念经念傻了,他要跟一个卑贱吴女结拜兄妹?” 这是陆怿亲笔所书,把她介绍亲友,相当于正式承认她的身份! 一个落魄士族之女,寒酸的连陆家的丫鬟都不如,他是疯了吗,竟然认她做妹妹? “好好的女人不睡,结拜什么兄妹?”元衡百思不得其解,猜测道:“难道他是喜欢玩儿哥哥妹妹的把戏?”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常吉猜测道:“八成真是陆侍中看上了,又不愿给名分,才这样掩人耳目。” 元衡恍然大悟,原来陆怿是假借兄妹之名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等玩腻了,再以妹妹之名嫁出去,找户人家接盘。 一举两得,崔氏也乐见其成。 常吉试探道:“殿下,那这请柬怎么处置?要不要去呢?” “去什么去,不嫌尴尬啊?”元衡语气烦躁,踹了常吉一脚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这‘妹妹’送份儿贺礼啊!” 常吉连连应诺,屁滚尿流滚了出去。 屋内很快恢复了安静。 元衡大马金刀地坐着,脸色晦暗不明,手中的请柬一下一下敲着膝盖。 陆怿已正式表明态度,此女以后受他庇护,他不好再跟他较劲了。 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有几分手段,竟然把陆怿这尊大佛给拿下了,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穆娑罗。 * 崔之锦还没有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份,每次陆怿喊芝芝的时候,她都会愣怔一下。 陆怿却对二人关系的转变表现的非常从容,很自若的视她为妹妹。 这天晚上,陆怿和崔氏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崔氏姐妹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饭菜,家中简朴,饭菜也不过是几道家常便饭。 屋里一群人其乐融融,陆怿神情自若的跟崔氏父子交谈,了解他们这些年在南朝的经历。 陆氏家中亲情单薄,陆怿与父亲更是关系僵硬,自母亲与妹妹相继离世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热闹的亲情氛围了。 普通人家,虽是寒微些,可却比他们这样的富贵之家有人情味的多。 崔协宛如做梦一般,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如今不仅跟他同案用饭,还会敬称他一声世伯。 一家人在北方的处境,眨眼间便天翻地覆了。 只是崔季琰仍然神色勉强,对陆怿并无好感。 就是因为他们这做父兄的无能,才要靠妹妹在权贵跟前赔笑换庇护,日后他若出人头地,绝不让妹妹再受今日之辱。 上完菜后,崔之锦又依次给众人摆好碗筷,“菜都上齐了,我再去端些豆花来。” 众人点点头,刚要离去时,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密林 密林中。 阴风阵起,狂叶纷飞。 陆怿一路疾行,追杀刺客。 狂风肆虐,乌云涌动,碎叶随着汹涌的杀意翻飞。 至密林深处,黑衣人停下了脚步,狂风灌满衣袖,勾勒出高挑瘦削的身形,玄色衣袍猎猎作响。 陆怿眼神狠戾,周身杀气纵横,横刀劈来,刀劲凶猛霸道。 黑衣人不急不徐,取下背上双钩,接下这强势夺命的一招,兵刃交接,密林中,顿时火花四溅。 陆怿翻转刀刃,刀势凌厉,再度攻来。 黑衣人银钩变换,灵巧应对,招招从容。 二人一连过了几十招,依旧胜负难分,两道雄劲力量激烈交锋,密林中狂叶翻飞,只闻兵器相碰的肃杀之声。 陆怿屏神凝息,刀身灌注全身之力,纵身跃起,气势如虹,一刀砍向黑衣人。 这一次,谁都别想再伤害他的妹妹,这一次,他会杀尽这些想要伤害他妹妹的人。 黑衣人不闪不躲,双钩交叉,硬生生接下这雷霆一击。 陆怿双眸血红,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下,雪白的电光,瞬间映亮了杀手的脸,包裹严实的面孔下,只露出一双微挑的凤眼,棕褐色的瞳孔波澜涌动。 随即,一阵隆隆雷声在天空炸裂。 四目相对,陆怿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神情微愕,一阵电流划过全身。 黑衣人趁其分神,腾挪脱身,双手被那凶猛的刀劲震的渗出血迹,缓缓滴落在银钩锋刃。 闪电扑朔迷离的闪烁着,映照着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 “你就那么在乎她吗?” 黑衣人的嗓音嘶哑难听,带着几分野兽般的粗野低沉。 陆怿重新举起刀,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她是我妹妹,谁都不能伤害她。” 电闪雷鸣。 二人在密林中对峙,气氛凝重,狂风呼啸,落叶肆虐在他们周身,被凌厉的杀气折断。 黑衣人看着他,后退一步,语气悯叹—— “我以后不会再来杀她了。” 一道惊雷再度在头顶炸开。 陆怿微微动容,他看着那双眼睛,心口莫名开始抽痛,好似碎了一个大洞。 “你到底是什么人?” 质问淹没在滚滚雷声之中,黑衣人没有回答,在下一道闪电劈下之际,飞身闪入了密林之中。 转瞬,大雨倾盆而下。 陆怿失神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纹丝不动。 * 雨越下越大。 夜深时,陆怿回来了。 众人转头看着他。 他全身湿透,失魂落魄,雨水沿着他散落的发丝滴落。 崔之锦从榻上爬了起来。 陆怿手中长刀“哐当”落地,踩过的地砖上,落下一片淅淅沥沥的水迹。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识趣地退了出去。 “哥哥。” 崔之锦轻轻呼唤了一声。 陆怿走到榻前,颓然跪坐在地上。 崔之锦跪在榻上,手上拈着帕子,温柔的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如水的眸子倒映着他落寞的面孔。 陆怿突然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担忧的面孔,俊朗的五官倒映在她的眼池,暗沉的棕眸如同还浸在雨水之中。 “妹妹。” 窗外雨声漫天呼啸,电闪雷鸣,光影交错扑闪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而不真实,不知到底呼唤的是谁。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不高的声调,听着,却是震耳欲聋。 崔之锦心中一动,青白色的闪电撕裂夜色,映出她眼底微微涌动的波澜。 陆怿目光沿着她的脸,滑向她的脖颈,冰凉的手指从她脸颊上轻拂了一下,缓缓抚向她脖颈上那被掐出的红痕。 轻微的碰触,崔之锦身上莫名一阵颤栗。 陆怿的手掌沿着那道痕迹,按在了她的颈后,与她额头相抵,闭上了眼。 她还活着,这一次,幸好还来得及。 他的呼吸冰冰凉凉的,水滴沿着额头滑落,缓缓滴在了小女郎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颈间,冰冷的雨水渐渐湿透了她半边衣衫。 崔之锦垂下了眼眸,她不知道陆怿追上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开手臂,想抱抱他,安慰他。 陆怿却突然松开了手,唯恐再弄湿了她,和她拉开了距离,声音沙哑。 “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夜里,陆怿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崔之锦睡的很安稳。 她又梦到前世了,在被陆太后送给元彻后不久,陆怿自洛阳回京了,二人在太和殿再见。 陆怿很惊讶,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太和殿,是天子的寝殿,她不是该在长春殿服侍太后吗?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同居 天光大亮。 陆怿回去北苑清洗更衣后,又来了西苑一趟。 崔月境在房间中陪着姐姐,小心翼翼把药膏涂抹在她受伤的脖颈上。 黑衣人下手狠辣无情,完全就是冲着要她命去的,一夜过去,她脖子上那被掐出的一圈红痕,已经开始转化为淤青。 陆怿走进屋里,崔月境见状,便很识趣的放下药膏,轻轻走了出去。 崔之锦跪坐在榻上,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神色天真,娇艳烂漫,不见惊惶。 “哥哥。” 陆怿没有吱声,静静走到她身边坐下,修长微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看着那原本修长白腻的脖子上隐有淤血的掐痕,眉峰微蹙。 “芝芝,昨夜那个人,有对你说什么吗?” 崔之锦低下了眼,心里回想着昨夜黑衣人对她说的话。 他说,她凭什么叫芝芝?她有什么资格叫芝芝? 他好像很不喜欢自己叫芝芝?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一脸无辜地说着,“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我盛着豆花,他就突然闯进来要掐死我。” 陆怿眉峰蹙起,心里沉了几分。 难道真是冲他来的,连累她无辜遭难吗?可那个人,明明不想杀他。 “我们初来北方,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小女郎语气落寞,故意凑近他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眨了眨眼,怯生生道:“哥哥,他还会再来吗?” 陆怿不知道怎么回答。 “哥哥,我害怕。” 陆怿心中一动,低眼看着她拉着自己手臂的手,视线又移到了她的脸上。 小女郎仰头看着他,眼角红润,楚楚可怜,最脆弱的脖颈,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的眼底,掐痕尤其触目惊心。 陆怿心口蓦地一疼,握了握她的手,无声安抚着。 那黑衣人身份不明,不知逃去何处,难保之后不会再出现,若他再趁自己不在,来伤害芝芝怎么办? 她还这么小,这么脆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遭了毒手。 他不能再让妹妹陷入危险之中了。 “那就搬去北苑,跟我一起住吧。” * 听说陆怿要带妹妹去北苑同住,崔季琰第一个不答应。 “他纯纯就是见色起意,打着认妹妹的旗号对阿锦图谋不轨,如今还要把人带走同居,还不愿意给名分,父兄怎能如此作践妹妹?” “前有狼后有虎,你我都是文弱书生,若再有人上门下杀手,我们要怎么办?”崔伯玉说完,又话锋一转,低声提醒道:“何况,就阿锦生母的身份,也是忌讳。” 崔季琰气的发抖,不认继母身份,就能把阿锦随意送给权贵吗? “兄长怎能如此不顾人伦亲情,此举与禽兽何异?” 就在父子三人激烈争执时,崔之锦徐徐走到屋外,敲了敲门。 屋中争执声音平息。 崔之锦推门走了进来,平静道:“阿父阿兄别再争执了,我愿意跟陆公子去。” “阿锦。”崔季琰蹙眉,“他表面正经,实则不是好人,对你没安好心。” 崔之锦淡笑,摇了摇头,“我们结交陆公子,不就是为了靠他的关系在北方站稳跟脚吗?如果什么都不愿意付出,人家凭什么帮我们?” 崔氏父子陷入了沉默。 崔季琰蹙眉道:“可是妹妹,若去跟他同住,你的名声就毁了啊!” 崔之锦不以为意,目光扫了父亲和长兄一眼,语带讽刺,“父兄不就是想让我攀高枝儿吗?现成的机会在眼前,为何要拒绝?” 崔氏父子面色微窘。 她继续道:“陆公子先前说会向朝廷举荐父兄,可至今没有收到朝廷的回复,父兄前程没有着落,我们现在不能得罪他,阿兄若真为我不平,就更该努力上进,出人头地。” 崔季琰双拳握的咯咯响,却又无能的松开。 他们这些南来客卿,需要刺史统一上报朝廷,可太原王对阿锦虎视眈眈,肯定不会帮他们上报。 他们想在北朝出头,现在只能靠陆怿,他们一家的前程都在陆怿手里。 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要靠卖女儿来为自己换前程。 崔之锦脸色淡然,一字一句,目光坚定,“我永远记着自己的身份,无论我做谁的妹妹,我都始终是崔氏的女儿。” * 北苑是特别为陆怿翻修过的,宽敞明亮,古朴雅致,一应规格陈设,与他在京师的住所不相上下。 崔之锦走在院中的青石小路上,目光四下观望着,院中翠竹成荫,松柏苍劲,清净幽深,东北角的院墙下,还有一株繁花落尽的桃树。 娄安领她来到了北苑新收拾出来的房间。 陆怿住在上房,中间为大厅堂,东西厢房与正屋打通,东边做了书房,西边用来陈放一些器物,两侧有耳房,娄安来洛阳时,偶尔会住在东耳房。 西边的厢房,被临时隔开,收拾出来给她住,屋中陈设简单,床榻上换了崭新的香缎床褥,轻罗帐幔,屋中还置有书案、长榻、屏风。 打开窗户,正对着远处院墙下的那株桃花树,只是落花如尘,芳菲已尽了。 “女郎看看,还缺什么吗?” 娄安把她的包裹放下,给她铺了铺坐榻,询问着。 崔之锦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谢谢娄大哥。” “你可不能这样叫我。”娄安看了她一眼,戏谑一笑,提醒道:“你现在是大小姐,是主子,公子才是你哥哥,叫我娄安就行。” 崔之锦笑了笑,问他,“娄护卫似乎跟在哥哥身边很久了?” “嗯,五六年了。” “没有官职吗?” 娄安解释道:“我本是六镇边境的军户,阿爷在征讨柔然时战死,是太师把我从战场上捡了回去,官身是太师府头等护卫。” 崔之锦若有所思,北方六镇的军户之家,世代为兵,父子相承,身份卑贱。 他能上京城,在太师府领个头等护卫的职务,已经远胜去战场上做个无名小卒了。 娄安顿了片刻,突然话锋一转,“我是在大小姐遇刺那年,被太师带到公子身边的。” 崔之锦回神,脸色意外地看着他。 “公子大受打击,自此不能提刀,我才成了他的近侍护卫。” 崔之锦心中一动,陆怿是因为陆沅芷之死受了刺激,才弃武吗?可是—— “那天晚上他明明……” 能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3章 三合一 “初次见面,小小敬意还请司命天君莫要嫌弃。”白鹿大圣从自己随身空间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玉盒之上环绕着点点紫气,正是灵玉,而且这紫气开起来尊贵非常,还带着一点极阳之力,其来历也不容小觑。 玉石是诸天万界中最常用的容器,无论是东方世界修者体系还是西方世界魔法体系,亦或是幻想世界的唯心体系,再或者是混乱神界的混乱体系。 以各种玉石为主的矿石类绝对是最为普遍的超凡材料,无论是下线还是上限都极为可观。 普通一点的凡人级别的材料如同翡翠,玉石,宝石;超凡级别的材料百年寒玉,金刚玉;仙材不融冰—太阴寒玉,不燃火—太阳炽玉;天尊级别的高级材料,先天清气所化的先天清玉,盘古大神陨落后所化的先天盘古石。 类似的物件多了去了,各种属性齐全,容错率极高,再加上卖相也好看附和诸天万界中普罗大众的审美观,玉石的用途也广泛了起来。 而秦玄面前这块紫气萦绕的玉盒便是一块仙级材料中的极品,先天紫极神玉。顾名思义,这是由大能者采集太阳星辰初生时的紫极之气炼化而成。 论起品级来比起天上织女以先天霞彩练成的丝线也是不变,要知道那位织女可是人族嫘祖传人,后天织女星上的星神! 再加上牛郎织女的神话广传诸天,这位可是一位真正不下于如今的秦玄的大能,甚至于还是一位带着一丝大罗道果特征的大能者。 她编制的衣物可都是要送与天庭超品大神通者,比如三清天尊,六御大帝等天庭上地位最为崇高的大罗天尊们。 便是如今的秦玄虽然品级够了,但是修为不到那就也只能看看,想要拥有一件织女出品的衣服也不过是水中望月,镜中观花而已。 而先天紫极之气极为珍贵不说,因为他本身也是太阳所出的极阳之气的一种,再加上活个了天地清气,所以想要凝聚这种神玉偏要神道大神通者——大罗一级的神道大能出手,以神道权柄将其捕捉,然后凝固。 哪怕如此,这种先天紫极神玉也非常不稳定,没有高超的练气造诣根本别想碰他。最重要的是,一旦出错,紫极之气爆发,其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是太阳星的产物,其中的能量——举了例子,单是白鹿大圣手上这巴掌大的小盒子,就足以让整个圣元大陆接受一次太阳的神力的洗礼了。 不过这东西很鸡肋就是了,等级够不上大罗太乙等天尊们的需求,却又不受道果之下天仙,玄仙,金 仙的控制,欠揍不好就是器毁人亡,同归于尽。 所以这东西一直以来还是比较稀有的,而且大多是都是做成了用来护身的一次性法宝,专门用来当做底牌用。 当然也有大能开发出了新的用法,比如说秦玄眼前这个盒子,除非有特定的神识,钥匙以及法力的运转方式三者合一,不然根本打不开。 一旦超过五次以上,或者强制性开启或者破坏性开启这个盒子,道果之上会被立即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道果之下会被送下地府重修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若是仙道之下的存在,元神不曾化为阳神,一旦碰到这极阳属性的先天紫气,就会神魂具灭,连地下轮回这一步都可以省了。 秦玄修行时间毕竟短的厉害,还不到百年,这东西在他眼中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但是久在诸天网里混,这东西的名声他还是听过的。 “这……”秦玄看着玉盒,又看了看白鹿大圣,你把盒子带过来又不给打开,是想要炸飞我吗? “天君请看。”白鹿大圣轻轻的打开了玉盒,玉盒的中心放着一条紫色的气体,“这……”秦玄看着这条紫色的气体眼睛一眯,“这是鸿蒙之气?” “天君见多识广,这东西确实是鸿蒙之气,但是鸿蒙之气有两种,一种承载了一条大道!一种却什么没有,只是鸿蒙之气而已。后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鸿蒙之气,而前者,我们更喜欢把他叫做鸿蒙紫气。”白鹿大圣指着盒子里的紫气对着秦玄笑道。 “鸿蒙紫气???!!!”秦玄还没有反应,方运却是炸了锅,开完笑鸿蒙紫气这东西他前世可是看小说的时候看得多了,这可是号称能让人成圣的宝物,俗称成圣之基,圣道根基! “竟然是鸿蒙紫气。”秦玄看着盒子里的鸿蒙紫气叹了一口气,“不知这是那方世界的鸿蒙紫气?” 没错盒子里的正是在诸多洪荒文中最为终极的至宝鸿蒙紫气,传闻鸿蒙之气中的道韵能让人成圣,元神寄托在天道,剩下的空白的鸿蒙之气炼入证道之宝后会成为不弱于先天至宝的存在。 实际上这东西的根底秦玄还是挺清楚的,毕竟这东西源头正是他亲生的三哥的未来的大哥,鸿蒙世界中唯一的一位先天神圣,出生即是大罗,开辟世界后成就混元道果,如今在诸天万界中也排的上名号的鸿蒙天尊。 说句实在话,这东西在鸿蒙空间多的是,随便吸口气,呼吸的那可全都是鸿蒙之气。 鸿蒙紫气比起鸿蒙之气也就强上一点点,单纯的被鸿蒙 天尊压缩改造后有了能够承载大道的能力而已。至于为什么吸收了鸿蒙之气证道灵宝会变为不弱于“先天至宝”的证道至宝。 星辰变世界神界的人都知道,吸收了鸿蒙之气后,吸收的多的被称作一流鸿蒙灵宝,吸收的少的便是二流鸿蒙灵宝,甚至于不入流的鸿蒙灵宝。 洪荒本源世界中先天灵宝有定数,除了那几件从最初盘古纪元最初之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形成的先天灵宝外,大多数先天灵宝要么是大罗金仙泯灭自我化成的,要么是“机缘巧合”之下形成的。 后天炼制出来的“先天灵宝”名为先天,实际上也只是先天而已,真正的先天灵宝和混元道果同尊,后天炼制的先天灵宝也就和大罗道果同尊罢了。 至于用鸿蒙之气制作的鸿蒙灵宝充其量也就和只证一个太乙道果差不多,区别之大不可思议。 鸿蒙紫气为无数鸿蒙之气凝练压缩而成,含量约等于一流鸿蒙灵宝,也就是无限接近大罗重器的威能而已。 这也意味着诸天万界中,三**宝批发商,低端先天灵宝(鸿蒙灵宝)有部分股权在鸿蒙天尊手中,中档先天灵宝(心灵宝光)的部分股权在幻想世界无相之主手中,高档先天灵宝(大罗泯灭自我)则是在洪荒众多天尊手中,手握顶端先天灵宝的唯有那位传说中的初代盘古大神。 炼宝这方面,说真的等到他亲哥秦羽飞升神界,甚至于成为了鸿蒙掌控者之后,这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想要啥样有啥样,这根本一点也不稀奇。 重要的是鸿蒙紫气所代表的其他意义——圣道之基,不是道德天尊那种调理洪荒侧世界群系的堪称诸天万界gm的圣人,而是调理一方世界平衡,掌握一方世界权柄,能够和世界的意识“天道”亲切接触,甚至于寄托道果元神与世界意识之中的好处。 能够使用鸿蒙紫气的世界,至少也是一方寰宇,能够承受大罗道果战力的世界,掌控了一部分世界之力便能够提前了解大罗境界,对于以后的路自然看的更远了,走的也能顺畅一些。 但是鸿蒙紫气带来的力量也只是在寰宇之中罢了,一出了寰宇世界的范围,战力自然会被打回原形。 故而秦玄有了如此一问,听了秦玄的问题,白鹿大圣摇了摇头,“此物乃是白泽天尊赠与我的,属于我九歌神系下那方白泽天尊和云中君两位天尊共同开辟的山海界。” “山海界?”秦玄看着那道紫气脸上出现了沉思,看着秦玄不太理解山海界,白鹿大圣继续说道:“还望天君知晓, 我山海界乃是白泽天尊开辟用来庇护太一天庭时候各种神兽的。” “竟是如此,二位天尊慈悲。”秦玄点了点头,微笑着将东西收了起来,“如此便多谢白鹿大圣了。” “不敢不敢。”白鹿大圣看着秦玄将鸿蒙紫气收了起来,也笑着拱了拱手,随后坐在了秦玄的对面。 东西秦玄是收了,但是用还是不用就是两说着了,说起来山海界也是洪荒体系下的大界之一,但是山海界中的诸多神兽毕竟大多数是妖神,兽神,还是太一神庭的旧神体系,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4章 笔迹 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三十三旅遇袭的士兵显然是被当场打蒙了。 惊恐之中,意志本就不高的辎重兵和一些失去指挥的炮兵纷纷丢下自己的武器和车辆,像一大群没头苍蝇一样朝后方胡乱的撤退。 …… “旅座……旅座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 混乱之中,看到一大群士兵惊恐的从前方溃退下来,不少三十三旅的军官惊恐之下成群的跑到刘汉良身边,纷纷要求立刻撤退。 “他娘的……前面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能告诉老子……!?” 此刻,刘汉良也是刚刚被人从地上扶起,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前方成群溃退下来的士兵和军官破口大骂,试图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爆炸突然响起的时候,刘汉良坐下的马匹受了惊吓,直接将他给甩飞了下去,摔得他是七荤八素。 一脸吼了好几嗓子后,就在刘汉良打算亲自到前面看看情况的时候,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尉军官突然从前方枪声大作的山谷里跑了出来,直奔到了刘汉良身前。 一照面,他立刻跪倒在地上,惊恐的哀嚎起来: “旅座……旅座……刘团副和一营和二营都被八路围在前面的山谷里,冲不出来了……!” “什么……!?” 猛的听到这,刘汉良当场就傻在了原地。 下一刻,暴怒的他一把将面前跪着的军官拉到了眼前,扯着对方的衣领子大吼起来。 “你再说一遍,谁被八路给围住了?” 闻言望着旅长吃人的面孔,负伤的辎重营军官深吸一口气,语气颤抖的说道: “旅座……是八路袭击了我们,他们还把您的侄子连同一营二营给围在前面的山谷里了,千真万确啊!” 听到这,刘汉良的脸色先是一白,随后又渐渐变成了猪肝色。 急促的呼吸中,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嗓子。 “三营长……!给我带人冲过去,把建生他们给老子救出来……!” “请旅座放心,我一定把刘团副救回来!” …… 伴随着刘汉良刺耳的尖叫声,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上尉军官赶紧站了出来。 “三营的兄弟们,跟我来……!” 大吼一声,这个刘汉良的心腹立刻带着二百多名士兵越众而出,举起武器迎着溃退的人流反冲锋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三营长带人离开后,刘汉良也终 于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开始调集部队准备反扑回去。 …… 伏击圈西面,在被爆炸掀翻的几辆辎重车旁。 “一排负责警戒……其他人赶紧利用弹坑挖战壕,快……!” 沿着七八个爆炸形成的土坑,赵世勋和顺子各自带着几十人不停挥动着手中的工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挖掘着掩体。 而在他们身边,大鹏则带着一个排的士兵依托几辆被爆炸掀翻的辎重车,时刻戒备着伪军溃逃的方向。 面对三连凶狠的进攻,在爆炸中伤亡惨重的三十三旅辎重营和迫击炮连根本无力抵抗,顷刻间便被打的赶了羊。 在顺利截断伪军的前后队列后,赵世勋他们也没有继续盲目追击,而是依照原来的计划开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抢修掩体,准备迎接大股伪军的反扑。 挥汗如雨中,所有人都很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 果然,还没等三连他们将战壕挖到一半,担任警戒的大鹏便焦急的吼了起来。 “团长……二狗子杀回来了……!” 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 没有丝毫的犹豫,大鹏他们立刻依托道路上东翻西倒的辎重车,不断朝蜂拥而来的伪军猛烈开火。 而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赵世勋他们也不得不扔掉手中的工具,转而趴进原始的掩体,开始阻击反扑回来的伪军。 刹那间,整个伏击圈西口外的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 …… 面对独立团三连的坚决阻击,蜂拥过来的三零二团三营当即就被撂倒了一大片。 不过即使如此,这些伪军依然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几分钟后,眼见伪军依托道路上被遗弃的辎重车越冲越近,赵世勋旋即从腰间拔出了一颗九七式手雷。 “机枪压制……手榴弹准备……!” “招呼……!” 话音未落,三十几枚手榴弹被迅速扔了出去。 轰轰…… 短暂的延迟后,伪军冲锋的队列顷刻间便被浓烈的烟雾笼罩了起来。 “兄弟们……撤退……快撤……。” …… 一番恐怖的连环爆炸后,眼见手下人已经伤亡过半,被手榴弹炸的七荤八素的伪军营长自知不是面前土八路的对手,旋即扭头带人撤了回去。 不过就在这些伪军们刚刚后 撤了一百多米时,确又迎头撞上了带着大队人马扑过来的刘汉良。 经过一番整队,刘汉良发现自己手中依然还有警卫营和三营在手。在加上溃逃回来的辎重营和迫击炮连的士兵,他又重新集结起了一支人数超过七百人的队伍。 而看到手下人这么快被打了回来,刘汉良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仔细问了问前面的敌人兵力。 “什么?你说前面堵路的八路军只有一百多人?” 从三营长口中得知前方只有一个连的八路在打阻击,刘汉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原本以为切断自己队伍是八路军的大部队,却没想到对手居然只有百十号人枪! 再三确认对手的人数后,刘汉良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娘的……这帮土八路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啊!” “妈的……把重机枪给老子抬上来!” 话音刚落,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便被十几个士兵冲后面抬了上来。 这次出征,刘汉良的机炮营自带了四挺重机枪。虽然前两挺已经和自己的侄子一起进了伏击圈,但万幸的是他手中还保留了两挺。 “三营长,老子再给你三百人外加两挺重机枪,你立刻给我击溃当面之敌,把一营和二营给我接应出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25章 闹剧 多了一丝生疏之后,人们往往会下意识的进行疏远,刻意拉开一段距离,并不是因为彼此不在乎,而是因为太在乎,一旦接近之后,就会有那种非常微妙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对于现在的方志强和王亚欣来说,近乎是一种折磨。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能够化解他们目前的这种处境,那就是真正的在一起,但两个人都很清楚,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一点太难了。 因为,谁都迈不出那一步,如果说刚刚和李潇潇离婚那段时间的方志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跟王亚欣求婚,而且他也的确是那样做的。 可后来冷静下来之后的方志强意识到那不过是自己一时冲动所做出的决定罢了。 结婚不是恋爱,更不是儿戏,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两个人搭伙儿过日子,更多的是自己肩膀上即将要扛起的责任,如果对于这一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结婚的话,那显然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而对于王亚欣来说,曾经的拒绝已经给了方志强充足的理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直到现在王亚欣都分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她有时候很想搞清楚方志强对自己究竟是爱还是亏欠,可她越是纠结这一点,就越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答案。 她累了,所以她选择了放弃,既然自己搞不懂,那就不再强求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也是一种选择。 两个人都有各种各样不在一起的理由,实际上,他们的不在一起,才是对他们本人,甚至是孩子最大的伤害。 只不过是现在的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因为他们已经被那该死的感情纠缠的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看着王亚欣转身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方志强站在原地沉吟了好半晌,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原本挺好的关系,现在被搞得如此难受。 自己有一肚子的关心想要用在她身上,可不管如何努力的想要去关心她,甚至是呵护她,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如果,自己跟王亚欣从来都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烦恼呢? 方志强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时跟李潇潇离婚之后对王亚欣的求婚,现在想起来,好像就是因为那一次的求婚,才让两个人的关系陷入这种境地的,而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是不可逆的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再扭转的,而自己当时的那个做法,不管对于王亚欣来说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现在都已经无法改 变了。 即便自己放弃了那个想法,放弃了那个念头,控制住自己不再在王亚欣面前表现出来丝毫那方面的迹象,可一切依然是无法挽回的。 所以,有些话,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当你意识到你当初不该说那些话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晚了,因为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你都有犯错和尝试的机会和资格,但有些东西和事情,是仅仅只有一次机会的。 为了打消自己心里这般胡思乱想,方志强给张振国打了一个电话,这个时候,只有用工作来占用自己的脑袋,才能让它清静下来,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已经走出方志强办公室的王亚欣并没有按照她所说的随便转转,而是直接回到了房间,这个时候的她,也的确没有那个心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困扰着方志强,同时也困扰着王亚欣。 方志强找不到解决和突破的办法,对于王亚欣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由于刚刚收拾了半天办公室,再加上此刻乱糟糟的情绪,所以刚刚回到房间的王亚欣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王亚欣依然感觉自己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让她无奈而又焦躁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张振国来到了方志强的办公室,刚刚离开一会儿的张振国并没有闲着,而是尝试着联系投资人,可是结果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投资人在见到华强这个公司,都是选择绕着走的。 虽然方志强和刘嘉颖终止合作的这个信息并没有公开,但是明珠市的商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这个消息很快不胫而走,这个时候,几乎商圈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之前,他们在酒会上和方志强表现的那么热情,只不过是因为刘嘉颖的加入,他们期待着自己也能在刘嘉颖那里蹭点热度,不过现在,他们看到刘嘉颖已经和方志强终止合作之后,那么方志强本人,或者说华强这个公司,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而且,刘嘉颖与华强公司终止合作的原因现在还不清楚,如果是因为方志强和刘嘉颖两个人的关系闹崩了,那么他们此刻一旦加入华强,那岂不是自取灭亡? 商人,永远都是最聪明的人,他们往往能够想到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层面,所以,在经过一系列他们自认为非常严谨的思考之后,他们最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当张振国将这个消息告诉方志强的时候,他表现的有些颓丧,这是一个不容忽视,且非常严峻的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掉的话,那么华强也就不要提接下来的发展,在这一步,已经要停滞不前了。 虽然目前华强的规模并不大,员工也不过一百来个人左右,可是养着这么多人,对于华强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压力,如果迟迟拿不到投资,后果可想而知。 “方总,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张振国显然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了,看着紧锁眉头的方志强,他期待着方志强能够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方志强沉吟了良久,尝试性的说道:“无路可走的话,就提前上市吧?” 听着方志强这询问的语气,张振国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是华强目前最为无奈的办法,不过从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似乎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这样了。”张振国跟着说了一句。 而就在张振国的话音刚刚落下的一瞬间,方志强看到薛东林给自己打过来一个电话。 通过上次刘嘉颖的事情,搞得方志强心里对薛东林有那么一丝不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没有深思薛东林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 此刻接听电话之后,方志强开口说道:“薛总,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吧?” 方志强只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如此说了一句,却没想到,薛东林在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就用诧异的语气说道:“你怎么知道?!” “还真有好消息啊?说说看,是什么好消息?”方志强也是有些意外,对于方志强来说,现在的华强,几乎已经听不到什么好消息了。 “刚刚刘嘉颖召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