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 1. 第 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夏云难名 的《星星点灯》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 2. 第 2 章 “看什么呢?” 冯笑探头探脑,顺着魏参凝视的角度望过去,忍不住八卦:“你家隔壁不会也是空房吧?咱都回来好几天了,没见着有人进出。” 魏参领他去大院的公用车库:“晒了一套女士便装,有人,可能跟我们作息时间错开吧。” “我跟你俩人醒着的时间加起来,顶多凌晨三四点那会儿没动静。”冯笑有意坏笑,“昼伏夜出,不是夜猫子,就是夜间工作者——哎哟别介,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他飞身躲过魏参的膝盖,身姿矫健灵活,训练有素。 车子是冯笑的,却是魏参开了四个小时高速回孚林,一上车,冯笑麻溜地上了副驾,大爷一样懒洋洋等着司机启动。 奶奶认床,没有睡在魏参家,他们得赶紧过去接人,不能误了时间。 冯笑边啃油条边说:“哎,我昨天趴院墙上,往里偷偷看了下,客厅特别大,明明一样的布局,显得跟五百平大平层似的。沙发,茶几,书柜电视柜,全都没装,奇了怪了。” 魏参不动声色地观察路况,表面气定神闲,提速减速很稳,车头的摇头娃娃纹丝不动,手却紧抓方向盘,他的手很大,握一圈仍有余裕,指节凸起,有些淡淡的疤痕。 他随口说:“极简风格,上次跳楼那户不也差不多,家里什么都不买,能扔就扔,吃饭都用一次性碗。” 冯笑嗤笑一声,不屑:“环保,减轻地球负担,说起来跟真的一样,塑料盒泡沫就环保了?就这种老六,老婆不闹才怪!还死抠门,你从楼顶吊下去把人给救回来的,他连杯开水都没!” 想到那个满脸巴掌红印的干瘦女人,冯笑就不禁替她愤懑。 “老婆跳楼,他不报警,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等我们来,绝对有猫腻,干的不知道什么行当,我一提找社区和片警他就慌里慌张的。” 镇子真的很小,不出五分钟到了地,魏参制止了冯笑的絮叨,从车窗里对门卫说:“叔,我找七栋的谭莲花奶奶,麻烦抬个竿。” 门卫手指弹着一根没点的烟:“七栋的老太太啊?今儿个办七十大寿是不?好福气哦!” 魏参从善如流递过去一包烟,淡淡的笑脸:“是,都是街坊们给的福气,同喜。” “好嘞!福星高照,金桂生辉,萱草长春喽!” 门卫得了好处,回屋按开关放车子过去,嘴里吆喝着祝词。 冯笑听得十分新鲜:“这小老头还挺有文化,你们老家这氛围不错啊。” 魏参没有接,扬起的嘴角放下,不知是讽刺还是感慨。 路上行人不少,魏参极有耐心慢慢开,冯笑也帮忙找停车位。 有老人牵着泰迪慢吞吞从路口过,魏参停下,等人过去,视线随便一错开,就发现草丛里竖起一卷猫尾巴。 他往前开,猫在草丛里跟着走,他停,猫也停了。 全程只看到尾巴像一把软软的拐杖,在粉紫色婆婆纳的点缀中,慵懒地卷着。 冯笑也发现了猫,他这人手很欠,孚林镇有句老话叫“滑鼻子”,小孩儿跟头牛犊子似的,鼻子上套个环都拴不住,冯笑正是如此。 他顺手折断路边一根树枝,掰成短短的几截,瞄准小猫的尾巴,“咻”地飞射过去。 魏参不悦道:“你干什么!” ‘喵——’ 一只灰白纹路的小虎斑一跃而起,准确躲过子弹攻击,它踩着树干借力,窜进了茂密的树叶中,露出半张脸。 冯笑没管魏参的呵斥,继续朝小猫扔树枝。 虎斑在树杈上走起了猫步,再轻盈地跳上了小亭子的翘角,随后一路向上跑,保持跟车头两米多的距离,到了居民楼,顺着防盗网爬到三楼的雨棚,转身蹲下,舔起了白手套。 “小镇子的野猫就是耐操啊。”冯笑玩够了,一转脸,发现魏参脸色风云突变。 魏参侧方位停车,熄火,冯笑推门,发现还锁着,惊讶道:“咋了,队长,赶紧的啊,这都八点半了。” “你不觉得不对劲么。”魏参还在观察那只虎斑,他确定以及肯定,这只猫咪是冲着他来的。 冯笑不解:“咋啦。” 魏参嗓音低沉,笑意完全褪去:“那只猫停的阳台,就是我奶奶家。” 冯笑愣了下,继续插科打诨,没个正形:“这猫大仙给你带路来了啊,是不是你太久没回来,怕你路都忘了。” 绕到后备箱拿东西,冯笑还在开玩笑,昂头朝静静趴着的虎斑吹了声口哨。 “谢谢啊猫大仙!您不知道,时代进步了,科技在发展,咱人类可以用导航和地图!” 福寿字窗花和寿桃一直贴到楼梯口,魏参将牛奶、苹果、桃等交给冯笑:“帮我拎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尽量少跟他们废话。” 冯笑点头,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虽然初衷是为了躲避他那难缠的女朋友,才在难得的假期跟魏参一起来了这里。 他两手拎着十几斤重的果篮,还有云片糕、人参等礼盒,却很轻松,朝魏参抬了抬下巴。 “放心吧,303是不是,我接着奶奶就给你送下来,使命必达。” 魏参倚着车头,身边几个小孩子嬉笑跑过,无忧无虑的小蜻蜓似的,羊角辫一抖一抖围绕着魏参玩。 他心头的烦闷消解一些,抽了几根狗尾草,十指翻飞做成戒指环,每个小朋友见者有份。 “喵~” 魏参的余光一直在关注虎斑,果不其然,猫咪等小孩子散去,折三折跳下小路,踱步到魏参的面前。 前左爪在前,右爪在后,交叉叠步,圆溜溜的琥珀色双眼有些呆,试探地朝魏参走近。 魏参蹲下身,用狗尾巴草引诱:“你也认得我?” 当年来送他的猫咪中应该也有这个花色,只是年龄对不上,十几年过去,再小的猫猫幼崽也该成老油条了,这只虎斑眼中有着清澈的愚蠢,猫条都不用,一根草就能骗回家。 魏参发自内心地一笑,双目璀璨昭昭:“下次别走车前头,会被撞。” 鲜嫩的狗尾巴草跟猫尾巴很像,绒毛绿油油,一掐有种肉感,虎斑拥有令猫艳羡的V字脸颊,小脸长腿,堪称猫中美喵。 它小心翼翼贴近,两团毛茸茸在一起互相蹭,虎斑发出舒服的叫声。 魏参尝试伸手去碰,虎斑也信任他了,盯着他看,不停地软叫,偏偏此时一粒鹅卵石从高处砸落,刚好打在猫咪的鼻子上。 “嘶……” “嗷呜!” 手腕传来尖锐的刺痛,魏参皱眉缩回手,幸好,没破皮,而虎斑猛地后退,弓起身子炸毛,狠狠瞪向魏参,好像在后悔自己怎么就轻信了人类。 魏参警觉地站起来,直觉告诉他使坏的人来自三楼阳台,果然,窗户里头是谭健洪,正得意地向下看,有恃无恐。 谭健洪是奶奶的亲孙子,比魏参小一岁,这多年来都不对付,魏参在外工作,常跟奶奶视频,谭健洪上大学后,两人就再没打过照面。 相看两生厌,没想到这人都上大学了,还这么幼稚,又可恶。 魏参跟奶奶的家里人关系都不好,无他,只因他是奶奶认的孙子,谭家的外人,不仅夺取老人的宠爱,甚至可能还会分到遗产。 魏参并不恼怒,扯了下嘴角,拾起那块石头,举臂高高扬起——嗖地一声,石头离手。 从上往下扔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第 3 章 道觉寺香火旺盛,小沙弥将络绎不绝的香客送出,持掌唱两句佛号,远远就看见头戴红抹额的谭奶奶被扶下了车。 “莲花施主,七十古稀,看着还是跟五六十一样矫健!” 随便一句,奶奶就笑开了花:“今天不一样,我大孙子回来了,高兴呢么!” 魏参拎着一个小编织包,从里头拿出一个红包,塞到沙弥的手心,沙弥连忙后退,不接,指了指门边的木箱。 “行了,这就到我主场了。”冯笑接过编织包,很熟练地跟沙弥一起对着念佛号。 奶奶信佛,魏参不信。 心不诚的人,进庙就是侵犯佛祖的威名,谭青苗一家三口也不能进,好在冯笑出生在南方沿海,从小就被妈妈带着去庙里参拜,魏参才决定带他回家。 掐准十点零七,一秒不早,一秒不晚。 送奶奶到殿前,里头传来嗡嗡的诵经声,以每七秒一次的间隔敲钟。 铜器震铄,声波仿佛具象成了一道道冲击波,将俗世和妙境隔离。 魏参抱胸站在门外,嘴角勾起,不自觉面含两分若有似无的笑,配上一双剑眉星目,气质沉稳,长腿宽肩,有种世间好处被他一个人占了的错觉。 这样的风采,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才合理。 奶奶被搀扶着在蒲团上跪下,上身伏得很低,虔诚至极,魏参也在门外跟她一起跪,上半身直挺挺的,像块插在门边的石碑,惹来不少人注目。 办大寿的仪式很少见,很快大殿外聚集游客围观,魏参便悄悄走偏门离开了。 他不仅不信佛,甚至很反感宗教,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他非常尊重别人的信仰,奶奶,冯笑,还有救援任务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 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被海浪淹没的游艇富商,在他眼里,都是人命,都要想尽一切办法营救,真正做到了人人平等。 绕到庙外的歇脚亭,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正扶着拖箱,艰难往外掏东西,魏参快步走过去,还没上台阶,就听到好几声猫叫,如同炸开的爆竹,惊得他脚悬空,不知道该不该迈。 老人把猫粮洒到地上:“花花啊,小胖,小白,来吃饭咯——” 有几只胆大的,就窝在栏杆上观望,见魏参不再上前,壮胆子溜回老人的脚尖旁边,先是小口叼食,然后大口大口地抢罐头。 刹那间,十几只猫咪一窝蜂都跳了下来,老人乐呵呵地撕鸡胸肉,本是慈眉善目,转脸看见魏参却板脸瞪他一眼:“走远点,你是哪里来的,把猫吓着了。” 要是冯笑在场,铁定嘴上不肯吃亏,要呛他一句糟老头。 但魏参没说话,只摇摇头,摸鼻梁笑了下,看到亭子外头有座猫咪雕像,感到新奇,上手摸了摸,溜光水滑。 就在此时,抢食的猫群中,突然有一只黑猫抬头,前爪埋在胸前,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姿势。 它放弃了眼前一天就这一顿的美味,跳上一旁的行李架,默默望着魏参略显寂寥的背影。 魏参顺车道爬坡,找到一处缺口,走野路进入后山。 人烟渐渐隐去,鞋子踏进落叶丛,踩碎一片又一片松针,嘎吱嘎吱的声响是天然白噪音,混合着木质在泥潭中腐烂的沉香,给魏参紧绷的心带来片刻安宁。 见过的人越多,就越喜欢往人少的地方钻。 然而魏参却不能远离人,作为东部蓝天救援队的队长,他的心在逼迫,在催促,像一道幽灵,说着:“你不能停,你要救人,救更多的人。” 孚林政府有意打造旅游农家乐,近些年来,生态好了很多,童年时雨后的红菌子、绿壳龟甲虫也冒了出来。 溪流淙淙,无数片竹叶列成舰队从上游缓缓飘下,魏参漫无目的进到丛林腹地,掏出手机,5G、4G不显示,2G旁边一个叉。 地图干脆也加载不出来了,十字光标定位停留在他上山的位置,魏参正打算原路返回,却听到身后簌簌作响。 他骤然停止动作,保持低头,余光向右后方瞥,手无声无息地伸到腰间—— 密如芦苇荡的竹林中间,走出一只通体洁白的鸳鸯眼白猫。 一只瞳孔是橙色,另一只蓝色,毛上沾了零星叶片,但不影响它的优雅高贵。 白猫体型瘦长,迈着交叉步,Z字型路线进入魏参的视野,在他前方不远不近的地方,跳上了石头,静静地望着他,好像在等待什么。 又是猫? 魏参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思考。 按照规律来说,他今天遇见猫的频率实在太高了,而且每一只看起来都很有灵性,或者说目标明确,让他觉得,这些猫就是奔着自个儿来的。 “叮咚”。 手机提示音打破一人一猫相对无言的寂静。 魏参本以为是垃圾短信推送,随意点开扫了眼就长按删除,却紧急抓住了那条消息中的一个关键字眼。 他难以理解地自言自语道:“猫步达??” 【尾号xxxx,恭喜您成为第12306名幸运用户!经过我们的风险评估,您获得了内部推荐使用猫步达app资格,如果您的身边出现了一位白猫导游,请立即点击网址下载猫步达app!让天下没有难走的路,没有难找的目的地,猫步达带您领略……】 白猫适时喵喵叫,提醒他这一切不是个梦。 见魏参不动,白猫似乎急了,它跳下石头蹭着魏参的裤腿转圈,尾巴如同一根天线,笔直地翘着,蹭两下,往前走两米,再回来继续蹭,如此反复。 魏参总算弄明白了它的意思,先没管那条疑似诈骗的消息,对白猫说:“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脖子间没有铭牌,暂时没法确认是不是走失的家猫,魏参的第一反应是,白猫的主人、或者幼崽遇险,它前来求助。 “带路吧。” 说出这句话后,白猫深深看了他一眼,敏捷地转身往上跳,一瞬间,魏参居然感觉它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他捡起一根树枝探看地形,跟在白猫身后,拨开层层枯枝,狭路柳暗花明,竟然不知不觉中走进一处天然溶洞。 积水从洞顶伸出的钟乳石尖柱子滴落,叮、叮的回声,倒跟山下钟声遥遥相和。 刚退伍不久,魏参就跟随当时的队长去溶洞救过人,一群野外探险者失足掉入一线天崖壁,肉夹馍一样夹在中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遇险者的背包掉进更深更窄的下层,因为要拍短视频,手机也不离手,自然也没逃过这一命运,幸亏有一个人戴了蓝牙耳机,且离手机最近,在微弱的信号中播出求救电话。 相比之下,孚林镇的基建工作没怎么跟上趟。 不对,这里没有信号,那条消息又是怎么收到的? 魏参如梦初醒,快速给冯笑发了条微信,点完发送就开始转圈,好半天,提示一个红色感叹号。 白猫站在溶洞的入口,还是那个套路,看他,往里引,再返回来等魏参,画面看上去好似游戏里的关卡,白猫守卫者昂头挺胸,在它的地牢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第 4 章 说不清理的烦躁感打乱了他的镇定。 他从没这么对着一个人失神过,看见这女孩的瞬间,灵魂直击,而对方冷酷淡定的表情如同花瓣长满荆棘毒刺,那么的令人惋惜…和愤怒。 魏参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如剑一般凌厉,出言讽刺道:“看不见?哑巴了?这猫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翻开猫咪蜷缩的尾巴,检查它有没有外伤,发现梅花肉垫足底有湿漉漉的泥巴,猫咪身上也脏兮兮,眼睛微微半睁着,并不抗拒人类的触碰,不像人为造成的。 于是收敛了几分怒气,对那女孩说:“它还有呼吸,没断气就能救活,我今天就当没看见你,但这只猫,我救定了。” 说完,他果断撇下女孩儿离开,长腿大跨步前进,很快就把她甩下了。 猫咪在他手中挣扎,魏参却对这类软软的小动物很是头疼。 骨头明显断了,内脏定然出血,他知道怎么急救人,但现在用夹板的意义不大,最重要的是把它送到专业宠物医院。 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宠物医院? 猫咪小声叫着,不知是否是痛苦得向魏参求救,竭尽全力想顺着他的胳膊挪动滚下去。 魏参心烦意乱地抬头,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他迷路了。 不知道怎么走的,竟然不是来时的那个入口,再往回走,就会遇见女孩儿,他此时此刻并不很想见到她。 手机意料之中还是块板砖,而那条被他看过的诈骗短信居然又弹出来了,还不小心点了网址自动下载。 反正没网,魏参就没计较,换道重新找路。 溶洞里漆黑一片,突然闪出一对鸳鸯眼,白猫也回来了! 魏参又急又感到幸运,单膝跪下去,用小猫引起它的注意:“来,看,这是你要我救的,猫大仙,速度把我带下山,救猫一命胜造六十三级浮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魏参没有空管。 但见白猫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野猫,鼻尖耸动,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下野猫软弱无力的肉垫。 【前方左转。】 溶洞倏地荡起一道清冷干净的女声。 魏参愕然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袋,嘴角抽动。 从他的大腿外侧传出来的。 与市面上的AI女声很不一样,AI尚有感情,这声音却没有,平铺直述,生硬的同时内容也非常劲爆。 【步行21米9厘米,地上有一排被摆成‘三口之家’字样的石头,按照‘之’最后一笔的指向进入通道。】 白猫听到播报声,莫名音调升高“喵”了一声,急掉头奔跑,停在一个岔路口,等魏参跟上来。 这厢魏参掏出了手机,看见屏幕上只有一个后台提示,显示猫步达app正在运行中,但没有地图,也没有关闭声音或退出的按钮。 太匪夷所思了,流氓软件强买强卖就算了,居然还越过系统,直接获取了储存、GPS、音响权限? 魏参鬼使神差地往右转,导航及时纠正道:【转向错误,180度转弯。】 像AI又不像AI。 “你是谁?”魏参跟着白猫走过去,将手机麦克风对准嘴唇,“你们非法下载安装,非法获取我的位置,我怀疑你们在远程操纵我的手机,我现在立刻关机,你们……” 21米9厘米,毫厘不差,“三口之家”四个字大喇喇杵在一个小角落,这些都令魏参感到荒唐。 白猫已经进入通道,橙蓝两色眸光荧荧如烛火。 魏参心里五味杂陈地走进去,并荒唐地在白猫眼中看到一种…也许可以称作赞赏的情绪。 猫咪也有情绪吗? 【前方直行36米,进入林间的泥巴路,即将进入矮德地图覆盖的区域,本次导航结束,您的路线提供者为白猫导游071号。】 回声在溶洞中央回荡,魏参脚步沉稳,跟随在白猫身后,眼前复又出现光亮,他加快脚步上前与白猫并行,本想摸摸它的背,鼓励它拯救自己同类的善良和聪慧。 白猫却噌地射了出去,魏参抬眼看,见一身休闲白衣的女孩正在竹林里等待着。 双臂抱在胸前,大帽檐下只露出嫣红的唇瓣。 白猫娇娇地喵了声,紧贴女孩儿的运动鞋,一人一猫就这么穿进翠绿的林叶,完全无视魏参的存在。 开车赶回镇上的宠物医院后,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医生听了听猫咪的心脏,对魏参无声摇摇头。 魏参抱着一丝侥幸捧小猫去做检查,在电脑上看见内脏的片子,才知道它确实必死无疑,时间早晚而已。 不是没有过失败的救援任务,但在奶奶办寿礼的这天,亲眼见证一条小生命的离去,魏参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要是被谭青苗父子知道,估计会抓住他把柄似的碎嘴:“看吧,就说他天生就是晦气,走到哪儿,哪就没好事。” 魏参拒绝医院做无害化处理的建议,一路疾驰奔回家。 翻出奶奶买毛线的快递盒,还有两双一次性手套,预备把猫咪葬在他家附近一个荒芜的池塘。 记忆中那里没人去,池塘满是浮萍,也钓不了鱼,他小时候就经常在那边挖石头,有次不慎落水,被老爸好一顿胖揍。 他穿鞋出门,发现邻居回来了,大门敞开,门口放了一双皮鞋,还有一双女士短高跟,较为杂乱地甩在地毯上,若放在平时,魏参一定会去打个招呼,但他急着去葬猫,就准备锁门离开。 “马上!我们马上就过去!要先去办签证是吧?不用吗?哦哦哦好。”一个中年男人声音非常急躁,似乎在打电话。 另一个女人安慰道:“你别着急,容儿不是还醒着,没那么严重,我们要找旅行社去办,水儿…水儿呢?” “水儿!水儿去哪儿了!你怎么不看着她?” 女人脾气很好,晓得丈夫是关心则乱,并非真的责怪自己,于是往门边走来寻找:“肯定在外面,她就喜欢待在外头,你把证件准备齐,我出去找——你是?” 正好与打算溜走的魏参打了个照面。 这是一位保养得当的女性,眼角有一些细纹,却给她平添了几分岁月的韵味,一席粉色时装,裙角到小腿肚,头发也打理得很顺滑,家庭条件和教养一定不错。 魏参再次恍惚了。 如果母亲还活着,大概也会是这样得体又温柔的打扮。 “租客吗?”女人不太确定地问道,“还是你是这家的主人啊?我从来没见过你。” 魏参一秒回神,将快递纸盒放到身后,以示礼貌:“是我家的房子,十几年没回来了,我们应该是邻居。” 女人眼中闪起一丝欣喜:“那真是太巧了!你要在家里住多久?!” “?” 魏参疑问的神情太明显了,女人便不好意思地一笑,解释道:“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第 5 章 他看见女儿抱着什么东西,赤脚直直走向后院,后边还跟着个陌生高大男子,却见怪不怪,只是提醒了句‘又不穿鞋’,然后就继续跟妻子说旅行社的事。 魏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邻居一家的古怪行径已经麻了。 女孩父亲身穿休闲西装,领带与妻子同色系,家境肯定还算不错,家里的装修风格却和冯笑说的一致,一个字,空。 穿过只铺了一块地毯的客厅,魏参沉默看着商明漪在院中的小坛子里取出枚指甲盖大小的青绿色小石子,放入猫咪口中含着。 不知道她具体症状是什么,看这样子,不是智商水平较低,就是精神不太正常,年纪也不小了,行为举止和小孩子一样自我,不主动与人沟通,还需要别人照顾起居。 魏参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想到自己在山上还讽刺过,说她是哑巴和瞎子,莫名有些愧疚。 “它死了。”魏参尽可能不吓到她,“猫咪……和人死了,都要入土为安,我上午误会你了,交给我吧,我会安葬它的。” “他是魏安的儿子?!” 屋内,黄德阈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被魏参听得明明白白,魏参冷静回望,黄德阈打量的眼神连忙收回去,将航空箱挡在身后,与妻子商谈。 这就是魏参厌倦孚林镇的理由。 他的爸妈十几年前就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可这里的人们总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们多么死得其所,多么值得敬佩,是英雄是榜样,年复一年地拉出来歌颂。 魏参宁愿父母是对自私自利的人,至少那样,他不会成为一个孤儿。 “我知道死的意思。” 烦闷像龙卷风席卷,商明漪飘忽不定的眼神,终于落到了魏参的眼底,她的声音和瞳仁一样淡漠,像一片抓不住的云在穹顶之下游荡。 商明漪认真得如同在答一道议题:“死和活一样,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 魏参觉得这声音好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但由于心情不太美妙,也懒得细想,便摇头轻笑了一声,完全把商明漪当个学龄前儿童在逗。 “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一样,死了就没得吃,没得喝,还会变成灰,你再不把它给我,它就腐烂了。” 也许是商明漪的特殊让他放下了心防,魏参有股诉说的冲动。 有的话可以跟人说,有的话却只能跟墙、跟风、跟水说,因为它们会为他保守秘密,不会传播出去。 魏参试着把猫接过来,话语中温柔,却也有着不易察觉的痛恨:“含块石头,就能烧出一颗舍利子,供在庙里当成神给人拜,然后就会有人烧纸钱给他在地下花呢。” 商明漪眼神澄澈,将小猫郑重地放入他怀中,然后亲密地凑过去,蹭了蹭魏参的肩头,她的动作十分流畅,像只撒娇惯了的猫咪。 魏参却五雷轰顶僵硬着,两手别扭地举在胸前,闻到一阵清新的兰花香拂过。 女孩儿温热的气息让夏日闷热连连爆表,商明漪神色自如,蹭完后又往他旁边挪了一步,两人便面对面,眼对眼,鼻尖几乎相对。 魏参俊朗的面容第一次不受控制,颧骨皮肉都在紧张。 近在咫尺一张放大的白皙脸庞,一缕微卷的发丝贴在耳朵边,翘起来,几乎戳到魏参的嘴唇,只见商明漪一脸淡定,两手捧住魏参的脸颊,竟然要亲他! 关键时刻,魏参找回了神智,他单手推开商明漪窜起,也忘了收力道,导致商明漪重重跌坐在地,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他,既不害羞,也不疑惑,而是平静如水地望着他。 太诡异了,什么病会让她这么异常,就这样,她妈妈还放心让一个单身汉照顾她?! 魏参第一时间回头,担心屋里那两个家长误会,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女孩会强吻陌生男子?这要是在城里,被人拍了发到网上,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不愿多留,抱着小猫落荒而逃,飞奔出了院子门上车,点火倒车一个急转弯离开,速度堪比他接到求救电话出任务。 商汀兰将女儿拽起来,拍她身上的灰:“水儿真厉害,能把有两个你那么大的男孩子吓跑。” “他不高兴,我在学习让人高兴。”这几句话商明漪对答如流,丝毫不见智力低下的愚钝,“根据斯塔林1905年发表的文献,荷尔蒙能振奋机体生理作用,对小狗肠道有用,人也可以。” 黄德阈吐槽道:“你指望人家照顾水儿,你看看,这像能照顾的了?” 商汀兰:“不找人照顾,你把她带去德国啊?你试试啊?”她眼珠子一转:“你放心,魏安的儿子,听谭老太说在部/队里当/兵的,我去找谭老太说!” 寿礼结束时,太阳隐入了半山腰。 冯笑中午陪奶奶在寺里吃的斋饭,看到魏参手里提着蛋糕和烧鸡来接,眼睛跟奥特曼似的放光:“队座大人,天使啊!我嘴里淡出鸟来了!” 奶奶今天向慧圆大师求了两套十八子,嘱托冯笑,一定要让魏参戴上。 魏参在侧门守了许久,随手把盒子给他,也不进去,朱红色的木门上排列着门钉,背靠上去刚好按摩到他的肩胛骨。 他把玩着青绿色的圆珠子,摸在手上十分温润,寄托着奶奶向佛祖求得的心愿,可他却凉凉地塞进口袋里。 冯笑欲言又止,怕在原则问题上惹他生气,便只好说:“话给你带到的啊,到时候奶奶找你麻烦,你可别推我挡枪。” 魏参问道:“老屋收拾了一下,你晚上回镇上住,还是去睡硬板床。” 冯笑坐在石桌旁拆烧鸡,掏出手机晃晃:“你没看微信?那个大师跟奶奶说了几句,奶奶就喊你回孚林镇,不准住乡下,她今天要住庙里,还得抄经和扫地。” 这才看到小红点,消息早就发出来了,才收到,魏参突然问道:“你手机今天一直带在身上?” “对啊,两排人敲木鱼,脑袋都给我敲冒烟,我敢玩手机?”同样的话冯笑已经跟他老妈吐槽过一次了,“你们这过寿跟我家差别太大了,我们那还能把妈祖请到家里看庙戏。” 慧圆大师亲自将奶奶送出大殿,奶奶拉着魏参的手,让他鞠躬,魏参带着浅笑,躲过奶奶的手,点了点头,客气道:“麻烦你了。” “我孙儿在外头待习惯了,年轻人。”奶奶没责怪他,笑眯眯地跟慧圆解释。 慧圆也才五十多,圆脸长耳垂,褐色袈裟清洗到泛白,他握着念珠一颗颗拨动:“与人为善,救苦救难,大造化,福泽先祖,莲花施主,你是有福的人。” 听了这话,魏参的嘴角的弧度更淡了,掌心拖着奶奶的手臂,不自觉用力。 奶奶目光飘向大殿内眉目低敛的佛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第 6 章 一天之内走四次同样的路,魏参不烦,车底盘已经烦了,后座一颠一颠,路上无坑胜似有坑,有规律地起伏。 来时查车的那名交警老远就盯住,魏参镇定摇下车窗,任对方有意无意扫了后面一眼,然后点点头,踩油门继续开。 苑荷乐狠笑伸手,揪住冯笑白花花的大耳朵,招财又招风,拧,拧足一圈:“让你跑啊!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抓回来!” 她矮男友一大截,一米六封顶,没上车时,跟二人说话都仰着头,人畜无害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而冯笑堂堂救援队骨干,居然蜷腿弓腰鬼哭狼嚎半天,也没敢把那双充满爱意的玉手甩掉。 打骂完毕,透视镜里的魏参双眼有种脱力的放松,正欲问点什么,没想到一声惊雷转梨花带雨,苑荷乐杏眼一红,开始对着魏参诉苦。 “魏队,呜呜呜呜,你给我评评理,冯子是不是看上别的女孩了?不就是订婚吗,他有必要溜得跟如花在后头撵一样。”她熟练地从车背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一双黯然销魂眼饱含哀怨:“魏队,我没那么丑吧?” 魏参想半天没闹明白她的逻辑,吞回闲话,理所当然站她这边谴责冯笑:“他做的不对,我已经揍过了,屁股上还有个碗大的脚印。” 说罢,他忍不住握着方向盘添一句,声音如积雨云似的压低。 “别哭了,成不,我早上晨跑,昼夜温差大,冻头,很晕。”没掩藏那丝烦躁,眉头微微皱着,离镇子越近,‘川’字越明显。 逃婚这一行径符合冯笑的风格,但确实理亏,服软也是应该的,他与苑荷乐两人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一对活宝。 冯笑小公子哥,家里薄产三幢,老妈睁眼就收租,老爸每天的工作分三步,点开银行app,盲猜一个利息数,实际高出,就发红包给儿子乐呵乐呵,低了,让老婆给自己发个红包,补偿补偿。 潇洒成习惯,听到女朋友家里提订婚,冯笑第一反应不是问彩礼,而是脚底抹油不负责任开溜。 并非怕未来老丈人家狮子大开口,而是——云南苑家比他家底还殷实。 至少十倍,上不封顶。 那边宗族文化渊源深,代代流传,一大家子三堂会审,苑荷乐在她爸妈面前也装,乖巧坐沙发边边,挽着七婶婶戴了一根凤头纹紫玉镯、一根金蛇镯、一根海黄对鬼眼手串……的手臂,羞答答给冯笑抛去一个眼神。 苑家长辈第一次见准女婿,豪气冲云霄,大伯老一开口,先找理财顾问买了五十万的黄金期货当见面礼,笑呵呵,慈眉善目,金牙闪出一个十字星形的反光。 这颗金星映到冯笑眼里,他慌了,借口买口香糖窜出五米高红木金锁双开门,火急火燎把车往高速入口的方向开。 妈的蛋疼,原来自己开摩托飙夜车时,路人口中骂死有钱人是这个心态。 好奇妙。 好——害怕。 “我这能叫跑吗?我那是迷路,搁你家后院找不着北了。”冯笑一脸懒散张口就来,在新的耳光到来之际果断捂脸,猛地窜至苑荷乐身后,两手握住她的肩膀,牢牢掌控,不让她转过来。 他趁苑荷乐尖叫挣扎,凑过去亲一口脸蛋,顺势把她搂进怀中。 架势假模假样的风流倜傥,说话能把人气晕,他点了点魏参的椅背,说:“哎~哎~打不着我~有多动症是吧?待会有个自闭的,你跟人家请教请教,别老赖我见着你就跑。” 苑荷乐愤怒道:“你手机里头导航是摆设是吧?别跟我狡辩!今天晚上让你好好尝尝——” 重点是导航吗,重点难道不是为什么后院也会迷路吗?魏参无力吐槽,只得强硬插话问苑荷乐:“你是怎么找到冯笑在这的?这车上装了定位?” 以魏参谨小慎微的性格,不可能发现不了定位装置。 虽然车是冯笑的,但从他握上方向盘的那一刻起,就把车内布置和结构,全都记在心中,抽屉、后备箱,甚至副驾挡光板镜子里,他都检查了一番,任何物件没放过。 这习惯源于他有一次借用报险者的车出城寻人,而后通讯遭屏蔽,背包里的烟雾报警器蜂鸣刺耳,他察觉出不对立即返程,停至一处空旷无人地带,车几乎一分钟后就爆炸了。 苑荷乐举着手机往前挤:“没有,魏队,我能定位他,还能让他给跑了?说来也怪,我找刘处长打听到你老家,马不停蹄包车过来,到镇公交车站随便找个人问了下,那人居然就知道,你是谁,住在哪,你说巧不巧?” 原来如此,魏参看不出喜怒,目光投向手机:“那你怎么摸到道觉寺?有……人给你带路?” “你家邻居呀!一个巨热情的阿姨,她告诉我的,还给我拿哈利宝吃。”她躺回冯笑怀里,情绪存档,决定消停一会儿,“冯子,你说那个自闭症,是不是就是她女儿?我见着人了,她蹲在你们院子门口喂猫,天呐,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猫,羡慕死了——” 闲聊中,车轮驶过山河翠绿,房屋渐起高楼。 兄弟媳妇儿第一次来做客,魏参要尽地主之谊,直接开去本地一户不太偏僻的农家乐吃晚饭。 回到家快九点,夏夜热火流荧,蒸腾发汗,苑荷乐折腾一天,自觉浑身臭得不行,蔫蔫儿下车,冯笑轻松挑起她的两个爱马仕行李袋走在旁边,手贱,又腾出空来揪她的头发。 “少碰我,你烦不烦!没消气呢!” “谁说没消,你不是都打过了么,来来来,晚上朝这儿踢,给我纹个对称的。”冯笑用左边屁股拱她,用力稍大,把苑荷乐哎呦一声拱进了排水沟。 苑荷乐撸不存在的袖子蓄力,叉腰暴怒:“对称?老娘看你是想来个对穿!” 可惜她今天穿的平底鞋,没恨天高凶器傍身,这句威胁的力度弱了许多,魏参去停车,两人在院子里压着嗓子打闹,突然,苑荷乐尖叫一声:“呀!” 声音一丝丝颤抖,冯笑面色一凛,扔掉行李转身一把搂住她,观察四周,警觉道:“看见啥了?” 苑荷乐兴奋道:“我看到一只黑猫,好黑!比绸缎还亮!是魏队养的吗?” 院子是四合式的,两家共用前庭,三面围墙合拢到一分两半的后院,前院就是公共场合,平时也不分楚汉河界——当然,魏参从未归家,这就相当于是黄家独享地盘。 黑猫悄然沿着围墙根走出,如同在用毛屑标记领地似的,紧贴墙壁,到一排福禄考盆栽边一跃而上,眨眼就登顶,优雅从容站在那儿,尾巴向后伸直,守护的姿态。 园艺架爬满风车茉莉,小白花点缀在蓬若树冠的绿叶之间,缝隙中电脑的蓝光屏仿若射线源头,照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 想去逗猫的苑荷乐冷不丁真被吓了,持续尖叫蹦回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商明漪的心跳很平和,两人闯入她的地界,就如同黑猫一样,对她而言悄无声息,是环境的一部分,一粒碎石子投入汪洋大海。 她一言不发望着来人,条件反射告诉她,她应该为对方的惊吓道歉。 但商明漪不想。 已经九点零七分,在她内心深处的水晶蘑菇屋,长辫子戴安娜早已进入梦乡,却在这声尖叫后被吵醒,这时正大声在她脑海中控诉:“我睡不着啦!你要陪我玩数火车的游戏!” 商明漪回复她:“不行,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第 7 章 “有谁不同意。”商明漪耐心点人头询问,现场四个人,她指自己,说一,同意,然后指苑荷乐,视线直率无杂质,苑荷乐呆呆地跟着她点头:“同意同意。” 说完才回过神,商明漪点到冯笑了:“二,同意,三,同意。” 冯笑一脸见鬼的表情猛盯商明漪,魏参正石化着,给不了任何指令,冯笑哎哎两声抗议道:“你不民主啊,我都没开口,怎么就同意了。” “你要听苑荷乐的。” 简直神了!冯笑控制不住爆出粗口,怀疑人生:“靠,你怎么知道她名字??你算命的吧!” 真别说,结合慧圆大师说的那些诡异表现,用神棍解释就合乎情理了,唯心主义思想深入骨髓,冯笑一点都没觉得哪有问题。 商明漪小恶作剧成功,默默在心里鼓掌快乐了一下,想,我才不告诉你。一场公平的表决结束,她无视掉魏参,没有跟他对视,而是把人直直往自己门边拽。 这回拽不动了。 魏参拧眉甩开那只微凉的手,眼睛小幅度眯了下,说道:“神经病。” 另外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商明漪原本眼神游离,一会儿看黄胶带,一会儿看电脑被磕了个痕迹的角,一听这话,抬头疑惑地看向魏参。 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这个评价,但很遗憾,她并不能共情到这三个字能给人带来什么情绪价值,正面的,或负面的。 街坊小孩嘻嘻哈哈你推我攘,冲到她面前来说她神经病,带着恶意的,商汀兰反复强调:“水儿,谁敢这么说你,你就骂回去!那些没教养的小孩,你不理他,他下次还敢!” “我不是神经病吗?”商明漪反问,既不理解那些孩子,也不理解母亲。 既然练习过要怎么回怼反击,那么就得照做,父母长期行为干预已经在她的反射神经刻下烙印。 “孤独症是精神类疾病的一种类型,如果做泛化定义,基因病、或脑结构、脑功能损伤等,导致表现异常,都能叫做神经病。” 商明漪选择最舒服的方式做她认为的反击,冯笑的嘴变成“O”字,被她落落大方的叙述感染,心里不自觉也跟她统一战线,认为魏参有点过分,太奇怪了,他哪这么浑身带刺过,哦不对,跟谭家人相处时就这样,但商明漪跟谭家八竿子打不着哇。 冯笑还想从中调停,苑荷乐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裤子,往里拉两下,不让他说话。 “……所以,如果你因为基因有问题,导致行为冒犯我,我也可以称呼你是神经病。”商明漪说话时不顾外界反应,只说自己的,骂人也不带脏字,她执着去牵魏参的手,“神经病,我要睡觉了。” “我看你根本不需要人照顾。”魏参冷哼一声,躲避商明漪如蛇蝎:“你们孚林镇的人,都是神经病。” 说完转身大踏步回自己家,开锁,砰地关上门,冯笑两边看看,最终怕被魏参打击报复,跟着走了,拍门大喊:“队长,我俩还在外头呢,开开啊!保证没别人!队长!” 他跑回院子把行李往肩上一扛,搂住苑荷乐腰,小声说:“队长姨妈来了,别惹,赶紧回去洗澡吧。” 苑荷乐杵在原地,望着商明漪单薄的侧面,女孩儿微微颔首,被地上一只桃金娘吸引住,眨都不眨地跟随桃金娘前进路线,慢慢走着,很快就越过他们到院子中间。 一轮上弦月,银绸带在商明漪的脚下打了个如意结,黑发如瀑拢在耳后,是自然风干的,发梢打卷,小精灵一样孤单单站着,每走一步都是十字路口。 “我陪她住吧。” 苑荷乐挣脱男友的搂抱,凉凉瞥他一眼。 “你们这些男人,清一色大猪蹄子,我还以为魏队是个例外呢,呵呵。” 这个安排除了冯笑无人有异议,苑荷乐把行李放到黄家,也吃惊于家具之少,但很快就知道了缘由。 苑荷乐睡前护肤有一套流程,头发、脸、手脚都要上精油和保湿泥膜,戴上手套后,她进了客卧,见商明漪还站在衣柜边,一愣。 “要拿什么东西?还是要我跟你睡一张床?”苑荷乐小心翼翼地问,抽紧手套的拉绳,用牙咬着打了个蝴蝶结。 进浴室前商明漪就站那,苑荷乐没关注,这时才知道,商明漪在等自己帮忙。 连开口请人帮忙都这么安静,真让人心疼,苑荷乐走过去,打开衣柜门随便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婴儿、儿童、未成年人的衣物,大概是商明漪以前穿过的,没扔,好好保存着。 “你还要换睡衣吗?” 商明漪摇头,抱住衣柜的两边,侧头:“把它移到我房间里去。” “……” 苑荷乐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遍:“搬到你房间??” “对。” “为什么?”苑荷乐反应过来,“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动你东西,我刚刚是以为你要找什么,才开柜子的,不行你就贴个封条,等你爸妈回来再撕掉。” 和自闭症患者相处,就得适应他们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也可能是商明漪不好明确提出,于是另辟蹊径,苑荷乐笑了下:“封条就是两张白色纸条,用胶水粘上去,哎呀,你学历这么高,我多余解释了。” 商明漪听她说完一大通,摇头:“不是,是戴安娜要住在这里,她只和我睡。” 苑荷乐:“……啊?”她艰难开口,扒拉窗帘找猫咪之类的宠物,干巴巴问,“戴安娜是什么,没见到呀,怕生躲起来了?” “戴安娜要住,她白天在这里,因为她怕光,晚上要和我住,所以要搬过去。”商明漪没正面解释,语气已经没那么坦然,她很少向人解释戴安娜的存在,吵醒她之后,就会被要求做游戏,那就没法睡了。 苑荷乐敏锐从中捕捉到关键:“所以,每天白天太阳出来,就要把柜子搬过来,晚上,再把柜子搬回去?” 商明漪如释重负,露出一个赞赏的腼腆笑容:“是,你比我爸爸聪明,说一次就懂了。” 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啊!苑荷乐风中凌乱,她把自己保养得当且正在敷泥膜的四肢伸出去给对方看,瞧,我这怎么干重活? 而且这柜子虽然不是实木,但目测得有小一百斤,怎么搬? “或许,你介不介意,我让我男朋友来帮忙?”苑荷乐一般做手膜前就会说晚安,放下手机再也不碰,但眼下管不了了,她把手机密码告诉商明漪,指挥她找到置顶的‘疯子’:“你帮我按语音键。” 三人哼哧哼哧折腾到很晚,苑荷乐赶走一肚子坏水的冯笑,趴在门边关掉商明漪的床头灯,犹豫了会儿,不死心又问:“戴安娜呢?等我走了,它会出来?” 商明漪乖乖躺着,手交握在肚子上,像个会听睡前故事的小孩。 “嘘。”她食指往唇边一堵,“戴安娜睡着啦。” 魏家客厅,冯笑上身赤\\裸,穿条大裤衩往沙发一歪:“重死我了,几天没负重攀爬,我这胳膊跟苏打饼干似的,嘎嘣脆。” 他翘起大爷腿,余光偷窥魏参手机,对方面色如常关闭一个软件,说:“明天六点跟我去跑步,命令。” 说罢去卫生间取脏衣篓,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随便丢两块洗涤珠,奶奶在超市买的,薰衣草味,霎时满屋飘香,魏参撑着洗衣机,不知道想什么,过一会儿,又掏出手机,上下滑动。 “得令!” 冯笑打开应用市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第 8 章 在商明漪大道至简的思维里,商汀兰匆忙把自己托付给魏参,只是一个简单的‘请求’并‘答应’的模组,中间没有模糊地带,更不会涉及‘这个人不愿意’的思考。 因此,她去了魏家吃饭,不仅吃,还要吃饱,吃好。 她摸着肚子停筷,意犹未尽对魏参说:“我明天不想吃油饼包烧麦了,想吃实验小学门口的糯米包油条。” 冯笑奇道:“区别在哪,糯米,炸碳水,咸菜萝卜。”他再次抓错重点,商明漪很喜欢这样的人,沟通都在她构建的前提下顺利进行,她咧嘴笑一下,却被魏参平静打断。 他快速收拾碗碟:“没有明天,你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你妈跟大师说留了很多钱在你微信和支付宝,信用卡也能用。” 冯笑出于对早晨误会的愧疚,赶紧提醒:“注意别告诉别人啊,有种电诈手段叫套现。” 云南边境与缅北人员流动密集,苑家就有一名宗亲三十多年前被支援性派去果敢,近几年还回国探亲,苑荷乐对许多套路都耳熟能详。 “是啊,明漪,你要不给队长看下,你有多少余额,要不被骗走了也没人知道,多个记性多个保障呢。” 商明漪摇头:“财不外露。” 在场两个阔佬没憋住,噗嗤对视笑,魏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谁也不惦记她那点微信零钱,调侃两句,也就不说了。 吃完饭,商明漪再次发挥主观能动性,先所有人一步到停车场,守在副驾旁,乖巧可人。 远处,魏参解锁车子,她就一溜烟上车,系好安全带,71号在她脚边形影不离,也顺势跳进去,在隐蔽的角落藏好自己。 商明漪眨眨眼睛,回头低低说道:“103号的味道,还没有散。” 白猫发出娇嗲的一声喵回应,好像一人一猫在对话。 正发着呆,魏参等人出现在车边,苑荷乐带了手提包还有备用衣物,今天穿高跟鞋了,与冯笑两人一高大一窈窕,极为相配,拉开车门,看到商明漪便惊呼:“明漪,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 她上车就要加微信,责任心爆棚,冯笑看出来魏参已默许商明漪跟着他们,趁两个女孩儿一前一后交换微信,抱住驾驶座的头枕,促狭道:“队长,过一个晚上,想通了?” 早晨太阳毒辣,魏参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他开空调等温度降下来,瞥了眼商明漪清清爽爽的白净脸庞,不答反问:“你这车倒车摄像是24小时监录上传的吧?” 冯笑一怔:“是啊,新功能,防窃防砸,不过我这车也难偷,玻璃特殊材质,砸不碎,录像基本就一心里安慰,定时删除。” “多久删一次?” “72小时。” “嗯。”空调很给力,飞速降到设定的18度,魏参把温度升高,风扇由呼呼渐无声。 车子里坐的满满当当,后面两个恢复蜜里调油,如入无人之境,而商明漪像端着一把冲锋枪一样,把安全带攥在手里,相当拘谨。 “晕车吗。”魏参问道。 商明漪老实回答:“我的嗅觉很敏感,一般速度在83.6码到102.3码之间,会闻到发动机的汽油味,导致晕车。” 还有最高限额?魏参挑眉,猜测大概到100多码,商明漪就会晕得不行,导致车速必须下降,否则她就坐不了。 魏参:“……”点火,嘀了下喇叭,过五秒,他缓缓踩下油门,商明漪见他不回答,以为自己表述不清,便转头道:“对不起,我要做个补充,83.6码的具体速度是——” 车子稳步启动后驶入外部道路,开阔无人,这天是周末,还没到扎堆去乡下玩的时间点,因此可以放纵,魏参嘴角勾着,右脚猛地往下一踩。 “啊啊啊——” 先拽住把手的是冯笑,他长腿往前一抻,抵住前排座椅,狂吼:“队长!后头有如花在撵是不是!”另一只手还不忘护住苑荷乐的腹部,把她牢牢按在座位上。 魏参没有理,平静中带着幸灾乐祸,注视前方绿灯秒数,算了下距离,再加了一脚油门,头也不转地问商明漪:“大博士,用你脑子里的陀螺仪算算,该晕了吗?” 比昨天快了将近二十分钟到达山下水库,商明漪才惨白着脸开口:“停车。” 喉咙口闷闷的,没有不悦,只有不适。 这速度冯笑不在话下,苑荷乐因为常跟他半夜去盘山公路飙车,也习惯了,而且安全坐在车里,新车底盘很稳,过减速带也不至于颠得天旋地转。 只有商明漪脸色很难看。 苑荷乐本来想帮她求求情,但这次换冯笑制止,她给商明漪捏了把汗,幸好带有晕车药,一下车就扶住商明漪去大坝边吐。 商明漪干呕一会儿,没吐出来,直起腰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却有些骄傲地说:“现,现在是103.8码了。” 水库是个观音像的形状,在大善人安林孚捐款修路前,这儿是个旅游景点,效益极差。 旅游局和开发商给水库取名观音湖,还设计从山顶拉一条索道,然而开业没多久,就出了几件意外事故,官司缠身,此后恶性循环,赚不到门票和餐饮钱,维护就跟不上,慢慢索道老化废弃,景点也荒废了。 招商无用,玄学来凑。 慧圆大师当时年纪轻,地位不高,他的师父举能大师为观音湖算卦,卦签落地所有人震惊,不是卦象不好,而是卦签干脆断为两截,毫无预兆。 断线平整,没有突兀小尖刺,位置处于前端20%,而卦文第一个字正是“头”,就像被拦脖割断一样。 慧圆在一旁立着,众说纷纭中说出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他说:“索道悬与观音湖上,隐隐有断首之嫌。”大家拿来地图一看,果然如此,连夜把索道给拆了。 为向上天表示痛改前非的决心,规划局果断改图重布,将水库四周围起来,做成一个四角圆滑的方格,向镇民募捐改大坝为公众道路,将经营权承包给企业,自行开发商业。 这么大一个水库,当然钓鱼了。 大坝东边围了一圈人,吵吵闹闹,还有人在大喊:“去叫警察!”说的都是家乡话,冯笑跟魏参过去,苑荷乐心不在焉扶商明漪上车,问:“好些吗?车上凉快,你就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他们。” 商明漪点头。 车内恢复难得的宁静,商明漪在后座躺下来,脚尖一抬,触到同样恹恹的白猫。 它等到商明漪独处才敢现身,委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第 9 章 僵持不下,老人只能祭出哭天喊地大法,承包商经理也赶到,明显不想花人力物力下去捞,抽水泵、氧气瓶、专业潜水人员,牵一发而动钱包。 老人随身物品不多,渔具、小板凳、遮阳帽,旁边只剩一个两轮小推车,魏参一眼认出,正是昨天在道觉寺外赶他走的喂猫老人。 顶着日头大哭,很容易脱水,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十分危险。 冯笑见魏参表面平静,眼神却不停在观察湖面,就知道他决定管这档闲事。 这几日下来,他对魏参的反常也琢磨出点苗头了。 除奶奶一人,魏参对孚林镇没有感情,对儿时玩伴、街坊更加淡漠,某些还称得上厌恶,他喜欢帮助人,救人于水火危急,从他年纪轻轻,退伍才一两年就成了救援队长就能证明。 但帮助是帮助,不能被人强迫,尤其道德绑架。 当这个绑架涉及到他爸爸——魏安时,抵触情绪就会转化为反抗。 魏参简要判断完观音湖的环境和湖水深度,再看向老人,观察他是否在演。 行李架上用塑料捆绳无章法地绑着几个包裹,超市塑料袋、外卖保温包装、装鸡蛋的红色网兜,全都用上了,最下方是本地菜市场一家冷鲜肉批发店铺的纸箱。 无亲无朋,日日上山里喂猫,穿着破旧,很符合孤寡老人的画像。 那么,他拥有一条价值近三万的金项链的可能性有多大? 魏参将车钥匙往前一抛,扔还给冯笑,对方极为默契地单手插兜接住,抓住星黛露软绵绵的耳朵甩着玩:“要戴徽章吗?” 他自兜中取出一枚蓝天青羽徽章,在指尖捏着,上下扫一眼自家队长。 模特身材,长相俊朗,在自家底盘露一手,不出几天就能闻名全孚林镇,搞不好还能弄个诸如荣誉市民、行善标兵当当。 “不用,你带小苑和商明漪去寺里接奶奶回乡下,我结束后联系你。” 魏参扭几下脖子,双腿如蛙跳般勾起来,原地高高蹦起,开始做热身动作,下水的装备麻烦,他先需得和承包商沟通,没有潜水服,希望起码有一套掌蹼、游泳圈之类的救生用品。 苑荷乐找过来,听完前因后果,那边魏参跟几个负责人协商。 她拖着冯笑往边上靠,劈头盖脸一顿说:“魏队让我们走,你还真答应啊?他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没有专业人士打辅助,在水里连个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行,真把你男朋友不当自己人。”冯笑吊儿郎当无所谓,胳膊肘撑在苑荷乐的肩上,抬下巴让她看。 苑荷乐疑惑地望向魏参背影。 讨论到正激烈的地方,那几个秃顶啤酒肚男七嘴八舌,把魏参说的烦了,干脆脱掉短T恤团成一团。 宽肩窄腰,现出精壮的后背肌肉,双肩往后扩,小臂青筋微微凸起,肌肉全都鼓起来,他并非在炫耀,只拍打胳膊放松,摆摆手,示意你们不用说了,我这就下水。 这身古铜色腱子肉起到威慑作用,那些矮他一头的负责人愣了下,眼神略羡慕,收了收孕八月的肚腩。 带头的说:“行吧,不过咱们得签生死状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跟渔场水库,还有政府半毛钱关系没有,纯属个人行为。” 魏参不屑地哼了声,点头:“功过自理。” 没亮徽章,魏参说一不二的领导才能也发挥得淋漓尽致,冯笑凑近女友耳边:“拜托,那可是东部蓝天鼎鼎大名的魏队长,雪豹的魏战神,立过三次二等功,毫发无伤,一等功那次,只有四个人活下来,他是最年轻的那个。 他张扬的语调如同徽章上振翅高飞的雄鹰羽翼:“他说自己可以的任务,从来不需要第二个人。” 正当他陶醉在自我价值的拔高中,苑荷乐无语地收回眼神,给他胸膛一记爱的推推,冯笑没来得及接招,往后踉跄两步。 苑荷乐道:“我管你们神不神的呢,别忘了,你们在休假,人家奶奶还在寺庙里过大寿呢,我可不想出什么乱子,我们就在这等。” 她又傲娇地抬起高跟鞋,补上昨天那一脚,把冯笑治得无话可说,然后跑去跟魏参解释,将他衣服要过来。 魏参没意见,他在众人簇拥下走到老人身边,问他链子的细节,老人家记性不好,没认出来他,不奇怪。 十分钟后装备送来,用的上的用不上的,全一箩筐摆着,任他挑选,魏参捡起一把鱼叉,掂量竖握,将叉头在地上杵了两下,挺牢固,应该不会插进泥沙就拔不出来。 橘红色游泳圈直径较小,他左手套进去斜挎在右肩,有些局促,再加上那把木杆铁头鱼叉,活脱脱是个刚抽完龙筋回来的海王。 苑荷乐命令冯笑就在此处不可动弹,随时支援,她则一路小跑,黄裙子飘起黄玫瑰花瓣般的弧线,敲敲车窗,将商明漪叫出来。 魏参站在岸边,只能看见商明漪一身奶白色,似乎仍未缓过神,行动迟缓下车,她跟苑荷乐面对面,长发在耳畔飞舞。 她好像点了点头,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接过魏参的T恤,抖开整理,十分专注地折叠成标准的方块。 斜相隔半个水库的距离,从空中看,恰巧是观音手中的净瓶形状。 商明漪抱着衣服走近水岸,那双浅色的瞳孔渐深,透亮,有神,宛若在这山峦之下、水涛之中,找到了焦点。 魏参低头,蹲下去探看木质延伸台的结构。 苔藓长到了水下木柱上,共有十五根支撑梁,梁与梁之间留了设计盈余,约一脚宽的距离,浇筑了水泥行成小平台与大坝相接,踩倒是能踩,滑一跤就完了,果断放弃。 水面平静如明镜,为免围观尴尬,魏参将泳裤带到延伸台来换,心中沉思链子的位置,根据监控和太阳计算角度。 “九点十五分,鱼杆朝西,入水位置离岸18米,水流速度……”他不自觉念出声,“会在哪里呢——项链?” 【前方向西南方向出发,前进21.4米,垂直高度2.57米,超出您的身高,请注意安全。】 ! 魏参浑然惊醒,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飞速射向对岸,车旁无人。 他胡乱翻了翻裤子,手机又没动静了,这儿不是山上,信号满格,可他就是找不到那该死的【猫步达】安装在哪儿! 他总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商明漪的声音耳熟了,这不就是采样她的声纹做的语音包么! 人日常说话与正儿八经播音腔音色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第 10 章 苑荷乐两人大笑,商明漪细品,知道他们误会了‘喜欢’的涵义,在她这里,喜欢代表善意,不是爸妈不厌其烦试图教会她的‘喜欢’,那叫作感情,和高兴、悲伤、气愤一样,产自于一种激素。 她曾请导师易教授解惑,因为当时易教授正在研究爬行动物繁殖和宗族行为。 她说:“一名公科莫多巨蜥在与母蜥交\\配时,出现了另一只公蜥,于是两只公蜥开始争夺交\\配权,这种行为叫喜欢吗?” 易教授敲她的电脑,让她看自己,黑框眼镜后双眼睿智慈爱:“小水,你不能从动物这里理解感情。” 很遗憾,动物不是老师,人也不是。 情感导向下的一切自发行为,如分离失落、着急迫切、亲吻亲热等等,商明漪都花费大量时间去模仿学习。 正如她不理解冯笑说讨厌,冯笑和苑荷乐也不理解她说喜欢,公平。 魏参换气前已确定项链并不在监控拍到的入水点,他在水中来了个后空翻,按方才腾空时争分夺秒记下的方位,向导航指示的位置游去。 水草很厚,他必须用很大力气拨开,否则绕弯容易迷失方向,同时得小心水草绕脚踝和鱼叉。 在他三年级左右,班上流行恐怖故事,一名负心汉害女友溺亡,多年后重返旧地,心很大地还敢下去游泳,结果被水草给缠住,凉了,警察捞上来一看,嚯,什么水草,居然是头发。 这则故事给魏参带来很大童年阴影,他本来爱去水边玩,被魏安骂过一次后,再也不去了,魏安还跟妻子邀功,说是他的教育卓有成效。 再次换气后,魏参一举到达玳瑁猫面向的地点。 鱼叉奋力投掷出,势如破竹埋入泥沙,魏参屈腿下沉借力,整个人几乎与泥块贴脸,几番寻找,看到了一条似乎被水草缠住的棘鱼。 他将水草连根拔起,沙砾飘起来,水钻进眼镜,弄混了他的视线,魏参闭眼摸索,果然在鱼鳃处摸到了塑料袋的提手,他心中读秒,很快拯救了可怜的棘鱼,鱼挣脱束缚后摆尾飞也似地逃走。 睁眼一看,魏参发现始作俑者并非水草,而是塑料袋,以鱼儿在水中的强大推动力,小小一根项链的重量,不至于寸步难行,魏参一撩——居然没撩住。 塑料袋中的项链,牢牢缠在了什么东西上,而那东西深埋水底,难辨面貌。 随着最后一次入水时间加长,冯笑轻松摇摆的脚开始立正站稳,他盯着手环碎碎念:“再不出来脑缺氧啊,队长,悠着点。” “喵~喵~”毛茸茸的质感在脚边徘徊,三人一同低头,苑荷乐大叫:“哇,怎么又来一只猫!我今天捅了猫窝了!” 玳瑁身材肥墩墩,吃得不错,毛发也油光水亮,它用商明漪的运动鞋足尖挠脸,商明漪蹲下去,揪它有个小缺口的耳朵,说:“放心哦。” 苑荷乐:“啊?你说啥?” 玳瑁乖顺给苑荷乐撸了几下便无情离去,扭着鸡毛毯子屁股,窜入岸边一位妇人的手提包里,妇人惊呼:“多多!你怎么又乱跑!可吓死外婆了!” “出来了出来了!“这次是游出来,是找到了吧?”“应该有,你看他手上。” 待魏参上岸,众人很清晰地看到了他手中的塑料袋,顿时爆发出喝彩,鼓掌,冯笑带着两人匆匆迎接,项链老人一激动,不顾阻拦也跑向延伸台,经理跟在后头追。 轰轰轰,跑得木板缝都缩紧了。 “队长,找到了?” “老爷子慢点跑!小伙子啊,里头是不是有项链啊?” 围观群众大呼:“快打开来看看!什么项链!值多少钱啊!” 魏参如同一条鲛人浑身湿漉漉,雄躯上水珠滚落,流入人鱼线,泳裤裹着遒劲壮硕的大腿,煞是性感。 湖水气味不算好闻,他发泄般将破烂眼镜摘下,甩到地上,随后一言不发怒气冲冲,直奔商明漪而去。 冯笑愣住:“怎么了?” 商明漪手腕被苑荷乐扯着,注意力再次分散,她凝望那个波纹尚未平息的位置,一脸平静,完全不同于苑荷乐脸上激动的表情。 魏参死死盯着她,似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肯给个回应,良久,老人等得着急,一把扯下塑料袋:“是我的项链啊,我的项链啊,我的老伴啊!” 他不知遭到什么打击,一屁股往地板上一瘫,再次嚎啕大哭,这次哭得比刚才还伤心。 魏参微愠,鼻子抽动,转向经理,长臂指向湖水中央。 “报警吧。”他沉声道,“水里,有尸体。” - 孚林警察局,魏参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做笔录登记信息,填下住址,接待女警拿着文件出去,过一会儿,局长曾华强进来了,国字脸,拿个公文包急急进门,热情跟魏参握手。 “是小魏,真是小魏!呵,长这么高啊,真好,真是好啊。”60多岁一线拼下来的局长,殚精竭虑老的快,说70也没人怀疑。 他一见故人之子,眼眶微红,连连感慨好几句,问道:“听说你已经退伍了?” 魏参:“退伍两年多。” “早知道来我们局里,你这身板——”曾华强笑声爽朗拍他后背,“转业多可惜!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咱叔几个跟你爸当年的交情,比桃园三结义都不虚!” 魏参用手指跟他碰了碰:“回来过几天,待不了多久,不想麻烦。” “见外了不是,怎么能说麻烦呢!多少年没见你了,叔家那闺女,玲玲,不记得了?你们小时候一起学排球的啊!现在长得也老高,天天在外头野,考什么跳伞证,关都关不住!你们这些孩子长得都好。” 曾华强招呼泡茶,一名便衣警察进来,说:“局长,现场还在摸排,尸体高度腐化,拉到医院太平间了,老王明天就赶回来,要问市里借刑侦吗?” “先研判自杀还是他杀。”曾华强放低声音,交代安排开会的事项,等便衣离开,他还叫魏参去他办公室聊聊,魏参婉拒。 正好商明漪在场,不用白不用,便随口说:“这是我……朋友,她受惊吓了,我要带她回去,做完笔录就走,你忙。” 曾华强好说歹说拉着他加上微信,亲自送他们到大厅门口:“镇上多少年没发现无名尸了,没想到你一来,就撞上个大的,水库老板找人打电话,说是你助人为乐,怎么说,你小子也算继承老魏的衣钵了。” 魏参目光一敛,视线擦过曾华强的耳朵,看向大厅,正对门口墙上挂着面锦旗,忠于职守、德泽人民,忠和德字刺痛了他。 “不会继承。”魏参疏离地朝老局长点头,“我想活到80岁。” 两人跟随警车回的孚林镇,冯笑和苑荷乐去接奶奶,安顿好就回,从警察局到家步行约半个小时,魏参故意打开导航,音量调最大,与商明漪一前一后走出警察局。 才走一百米,魏参突然有点崩溃,手机被他握得很热,手心汗湿,他的灰色T恤后背也湿了。 怎么忘了她是个自闭症患者,这类人从不主动提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第 11 章 经过周密的判断,她没有魏参那么大的力气,于是她照葫芦画瓢,先是抬眼与魏参对视,牢牢盯住,把他盯得眼皮垂下,飞速朝左下角瞥了眼。 魏参抱胸往后靠墙,不知为何,心虚。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人,出于人道主义,他不打算对弱势群体施以强硬手段——所以他心虚个鬼啊! 商明漪心里十分满意,把魏参的右手拽过来,手腕有处针尖大的破皮,便扔掉,换左手。 一碰魏参的手他就会石化。 她心不在焉在那根脉搏有力跳动的小麦色手腕上咬了一口,柠檬肥皂和消毒液味,她有些嫌弃,龇牙又咬一口,确定红了,扔掉很重的胳膊走出巷子,继续数奶茶店的店名笔划。 门外的风景,商明漪站在热闹的大街上,仰头,眼睛里有股执拗、坚持。 却孑然一身。 晚上,冯笑他们带着奶奶烙的蔬菜饼回到孚林镇,油汪汪的白菜粉丝薄饼,切八刀,每一角都卷起来,刷上门口超市买的老干妈鸡块红油,商明漪吃了三块。 “奶奶让你别去乡下了,给你折腾的。”冯笑说,“观音湖是有点玄乎,我跟慧圆大师提了一嘴,他让你最近离水火都远一点,奶奶千叮万嘱啊,别抗旨。” 魏参不置可否:“离远一点,所以?我今天不就碰了水。” 平常家里也不开火,不是外卖就是下馆子,魏参忽然想起房子空置多年,燃气早就停了,不知道有没有销户,他点着手机,思考要不要去燃气公司,干脆把户头停掉。 打了个饱嗝,商明漪推开椅子站起身:“我吃饱了,我要回去写论文。” 苑荷乐哦哦哦地放下筷子:“你是要洗澡吗?等下我啊,我点了奶茶和点心,你要不要吃完再洗?” “我不吃。” 商明漪摇头,在手机上戳戳,过一会儿,苑荷乐微信收到个红包,点开,88块,她吓了一跳,赶紧又发了108回去,嚷道:“你给我转钱干嘛?伙食费?都怪你冯笑!” 天降一口大锅,冯笑一边挖老干妈瓶底扒拉鸡块一边喊冤:“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她交钱!” “我妈妈今天问我一天吃了什么,她算的价钱,让我每天都给他转这么多钱。”商明漪一指魏参,“她说别人照顾我是要收费的,但是给太多,别人一定不会收。”为了提高可信度,她紧急补充一句,“她还让我不要说。” 三人:…… 魏参晚上不打算收拾碗筷,努努嘴,递个眼神给冯笑:“你收拾。” “把钱转给我吧。”这是对商明漪说的,她没收红包,钱还在苑荷乐这里,苑荷乐眼珠子一转,火速给冯笑转账2888。 冯笑:“什么币种啊汇率逆天,摆阔啊。”他不甘示弱,往椅背上一靠,大手一挥给魏参转了5888。 魏参:……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猫饼。 苑荷乐给男友发去一个[大拇指点赞],冯笑回[?],苑荷乐:行啊,脑袋转挺快,GET到我意思了。 她对魏参说:“魏队,预收这么多,就应了照顾人家的事儿呗,少说先来个二十天。明漪,回头我找你结账哦。” 冯笑发来:[?这个意思吗?]苑荷乐:[二胡傻逼.jpg] 魏参看着对话框,习惯性地用手指上下滑。 他在湖京租了一间商住LOFT,跟住在三环的冯笑隔十万八千里,救援队有企业赞助,刘咏给他俩都留了宿舍,冯笑当然不住,魏参则只有需要集体出差的前夜才去住。 红尘如梦,光怪陆离的城市,魏参的落脚点就那么几个,冯笑坚持不懈地怂恿他去酒吧猎艳,此类消息一律无视,任务相关的他就简单回个[知道了]或[嗯]。 魏参打开二维码,敞开给商明漪:“加下我。” 冯笑两口子转账收钱不亦乐乎,清脆的铜钱声叮铃铃,商明漪则乖乖等回话,不催不着急,这时伸手一嘀,加上了,又要给魏参转钱。 “不用转。”魏参站起身,“我和小苑换下。” 还在谴责冯笑的苑荷乐满脸问号,魏参进屋去把他床的麻将凉席和薄毯卷了卷,走回客厅,平心静气:“收了钱,就要办事,我去你家照顾你。” 冯笑还奇怪,点开手机,没收钱啊,他正欲开腔,苑荷乐猛得窜过去捂嘴,拼命暗示:[嘴巴给老娘闭紧点!] 商明漪家里空荡,浴室物品还算齐整,放暑假后,父母带她回老家,每天在道觉寺后山研究虫蚁鸟兽,一切从简。 “猫呢。”魏参进门放下铺盖问道。 “它有点累,去陪它最小的孩子了。”商明漪在柜边站定,准备重复昨日和苑荷乐说过的话。 “这你都知道?” 想到苑荷乐就是被里头的东西吓个半死,魏参不禁打量这造型简单的隔板柜,边缘平滑圆角,很安全,也很难搭手。 明天早上,里头会不会冒出点什么头骨、大腿、头发之类的玩意儿。 “你一个人去洗澡,我这里不用管。”他没等商明漪发话,手搭上门板,“你妈妈应该教过你,男女有别,另外,不要锁门,放心,我不会闯过去,实在不放心,你就把手机带进去,有问题随时喊她过来。” 商明漪:“我能自己洗。”她手刚抬起来想帮忙,魏参闷声道:“你出去吧。” 有冯笑的经验,魏参对柜子重量有心理准备,他双臂发力,咬紧牙关:“浴室记得开换气——嗷!” 哐! 右脚惨遭痛击。 “什么东西!”魏参忍着不抱脚哀嚎,将柜门啪嗒啪嗒重新关一遍,没好气地定睛一看。 自身后袭击他小腿的不就是白猫么,说好的它不在家呢! 商明漪踢了下猫咪的屁股,低头瞪它:“你害人了,道歉。” 白猫赖在她脚下求抱,没被安慰,反而遭了一通训,本来就不舒服的一天更不舒服了,它不情不愿地蹲到魏参的脚背上,用软软的肉垫和38.5度的体温温暖他。 “喵……喵……”叫声山路十八弯,尾音嗲嗲的,面对商明漪撒娇叫求原谅。 “现在是夏天。”魏参吐出一口浊气,脸色铁青抽出脚,“是不是冰敷会更有用一点。”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魏参洗完澡出来,客厅没见商明漪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第 12 章 无知的劝告不如不听,商明漪深谙这个道理,与其装模作样理解别人、被看穿她根本不能感同身受的冷漠,还是说得直接一点更简单,起码不会得罪人。 魏参干脆走回到墙边,身子一靠,青绿的、长着小绒毛的叶片凑上来挠痒痒。 “快乐、伤心,你都不会吗。”魏参尽量控制语气,他是发现了,跟商明漪说话,他总忍不住要呛声,“我没别的意思,因为我昨天看了……”突然打住,生硬地换了个说法,“我偶然知道,你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病症,比一般自闭症自理能力高。” 商明漪回答:“这些我都学过,论文发表,是应该高兴的事,那我就应该笑。妈妈手被刀划破了,是值得伤心的事,但我不能哭,我应该关心她,给她一个创可贴,然后吹吹她的手。” 她无奈地回忆了很多件类似的训练:“伤心比快乐困难多了,所以我很少伤心,那样很费力气。” 连关心别人也需要练习?魏参心里渗出凉意。 书里说的那些术语、病例,跟真正活生生的阿斯伯格孤独症患者相比,就像一本编不全的百科全书。 魏参:“你喜欢快乐吗?” “喜欢,我愿意做我喜欢的事。学跆拳道,做数独,看蚂蚁搬家。”商明漪本能地想介绍一些值得快乐的事,宛如将她的宝物展示给别人,看,这都是我喜欢的。 平时很少人听她说这些。 “啊~啊!”簌簌低语的院中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叫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像猫咪叫春一般。 魏参脸色一变,大声咳嗽两声想盖过去,但商明漪已经听到了,她“咦”了一声:“谁在哭?” “……”魏参给冯笑发消息:[你们能不能注意下社会影响。] 抬头,商明漪抱着电脑走下秋千,往他家的方向寻去:“你听见了吗,好像是乐乐的声音,她为什么会哭?我要打电话关心她一下。” 魏参快步上去制止:“别打!她可能不舒服。”他表现得过于欲盖弥彰,商明漪愣愣的,听他严肃地说:“有冯笑在,你不用管,不写了就回屋吧。” 想拽她胳膊,想到什么,手伸到半路缩回来,无处可去,只得背在身后握了个拳。 那道细细的、捏着嗓子的声线,同时掺杂了痛苦和欢愉,对交欢这件事,商明漪只能学习到交,止步于欢,偏偏她的学习欲爆棚,绕过魏参,有条有理地分析。 “受伤了不会这样哭,乐乐是个外向的人,要是冯笑欺负她,她应该会非常生气地骂回去。” 祖宗,你可别分析了,有画面了怎么办。 魏参沉声道:“嗯,我家没有危险物品,连菜刀都没有,冯笑不敢惹她的,你跟我回去。” 他抬腿踹了一脚自家大门,门框墙沿掉了几粒灰,“三更半夜,早点睡觉!!” 惊起一只在墙头打瞌睡的杜鹃。 次日,四个人各怀鬼胎上车,三个人睡得都挺好,魏参眼下大大的黑眼圈,苑荷乐看到,脸红了,非要跟冯笑换位置,她坐驾驶座后头,后视镜照不到她。 商明漪:“乐乐,你昨天……” 魏参电光火石间插嘴道:“戴好安全套!” 冯笑一口矿泉水喷到坐垫上:??? 苑荷乐惊呆:!!! 商明漪张大嘴:啊—— 安全套是什么她还是明白的,这玩意儿在动物世界是罪大恶极的玩意儿,却是人类的保护伞,商汀兰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在超市收银台边给她科普过。 魏参头砸向方向盘,额头一个大红印子,暗地咬了下抽筋的舌尖,抬头后若无其事:“安全带,套好。” “哦。”听话将安全带的锁扣举给魏参看,我插进去了哦,啪嗒,结实扣起来,这下没理由了,商明漪回头接着问:“晚上哭什么?” 苑荷乐的脸裂开,冯笑在耳边哈哈大笑,不知道笑魏参还是笑商明漪,苑荷乐大怒:“三天之内杀了你!” “老婆!给为夫三天可不够啊,不信问问队长,我可是三环一只——”冯笑临到头一刹,嘴巴拉封条,闭嘴。 “一只什么?好啊你,又去酒吧浪,不想跟我结婚还敢叫我老婆,看我不削了你的孽根!” 冯笑富有预判性地紧急缩双腿:“别打别打,靠,打人不打裆啊”抽几张纸弯腰擦拭坐垫,精准躲过了苑荷乐的杀招。 商明漪静静看他们打闹,依旧没能从这段对话里剖析出隐藏的深意,一个问题三番两次得不到答案,她有些乏味地咂咂嘴,对魏参说道:“今天不开那么快。” “嗯,保证把你安安稳稳送到慧圆那。”魏参放缓车速,微微向右侧,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嘲讽,“省得你又送我一具尸体。” 后边,冯笑大惊小怪从座位底下捧出一只猫,苑荷乐立马转怒为喜,拍商明漪的肩膀:“明漪!你家71号也跟来了!” 路口红灯,魏参倏地抬脚急刹,三人均惯性前倾,商明漪轻呼一声,神色却很兴奋。 白猫被抱在怀里,惯性没那么大,它借机往前嗖地一窜,钻进商明漪怀里团成圆,头埋进尾巴下面。 猫这个字已经成为魏参脑中短视频特效刷屏般的关键字了,名字也和软件对上。 魏参余光瞄了下白猫,话问到嘴边咽回去。 奶奶的老屋修在一条河边,没有正式的名字,村里人叫它灰鸟河。 传说以前村庄荒无人烟,有只堪比大鹏的灰色巨鸟啄出一条河床,衔来一汪汪泉水,积水成河,野草树木破土发芽,焕发生机。 奶奶每逢春种秋收都回来住,前几年家中条件转好,谭青苗出大头修新屋,专门致电魏参通知,说不了两句,就请他掏钱尽孝。 过年的时候不打电话,不承认他的存在,要钱倒是心直口快,张手白要。 “你要记得谁把你养大,谁给你雪中送炭那一口饭,谁收留你,要不你不就露宿街头成流浪儿了嘛。对了,你奶奶的养老钱,你是不是该给了,今年一次性给足吧,咱也不跟你多收,你看着给。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钱又不是给我用,买点保健品啊、衣服手机,正常支出是吧。” 两层小洋楼,黄漆木门,远看像座森林里的宫殿。 旁边新砌了一间红砖黛瓦的库房,堆满木头柴火和干货,春玉米丰收时,村民合资请了庄稼队来割,一茬茬比人还高的玉米倒在田里,黄澄澄,看的人心情舒畅。 新鲜玉米一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第 13 章 道觉寺依山而建,极目远眺,林园郁郁葱葱,如一床被子盖住山脚下的村庄,商明漪日日两点一线,从没在村庄停留过,因此对这些田园风光分外好奇。 “我要待在这里。”她蹲到苑荷乐旁边,小声说。 苑荷乐:“嗯?你不去寺里了?” 商明漪:“我不是不去,我是要待在这里。” 苑荷乐费劲地中译中:“那你的意思是,在这里玩,玩够了,然后再去寺里?” “嗯,你说得对。”商明漪随口应付,很快发现井边有个缺缝,一条蚯蚓在湿黏的泥土下面拱动。 苑荷乐拖长音:“嗯……”然后站起来,拍拍商明漪的头顶,“我去问下魏队,这儿是他家,我不好帮他做决定哦,他下午好像要去找村支书。” “我待在这里,你们不用跟着我。” 商明漪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为难,虽然不明显,但她还是再三保证自己可以独处。 她拿一个根小树杈,戳蚯蚓旁边的泥土,试图改变它的前进方向,等蚯蚓钻回去,她仰头说:“这里还有鹅,我去找鹅,71号认识路,我不会走丢的。” 听着像白猫是鹅的老朋友似的。 陪商明漪一会儿还可以,但时间久,苑荷乐就会觉得无聊了,她性子活泼,喜欢到处与人交谈聊天,不像商明漪蹲在那儿看蚯蚓都聚精会神。 来时路过村边的露天小市场,她还打算跟冯笑过去玩,要带上商明漪,免不得瞻前顾后,玩也不尽兴。 苑荷乐尴尬一笑:“不着急,等队长忙完。”她转身去找白猫,“71号溜哪儿去了?它真怕生,昨天水库那只小玳瑁就特别亲人,我也想要养猫,可是我爸爸不让。” “你也和你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吗?还有你的老公?”商明涟想到商汀兰对婚姻的解释。 老公老婆两个人,是组建新家庭的必要条件,一般会有自己的房子,不过商汀兰最后加了一句,婚姻也不是必须有的。 这时冯笑刚好下了楼,向她们走来,苑荷乐便说了他见家长之日跑路的无耻行径,并朝冯笑比了个中指。 “你们在聊什么?水里有青蛙啊?” 冯笑开玩笑道,随手扯一根葡萄藤,妙手生花卷成两朵戒指,给她俩一人一个,苑荷乐把藤圈戴在中指,再帮商明漪套在大拇指,继续说。 “我爸以前被黑猫吓过,烧了一个礼拜,找的一位苗寨神婆叫魂、喝金蚕水,才慢慢好转。我想想,估计有四十多年了,他这人贼迷信,不对,我们家那儿都一样,自那以后他就跟猫势不两立,尤其黑猫,非说不吉利。” 毕业后,苑荷乐在成都买了套顶楼花园房,偷偷养了猫,苑行志从云南来找她,一眼就看见她的卫衣上有一根金色的猫毛。 苑荷乐嘟嘴埋怨:“我是不敢再瞒着他养猫了,动不动停我信用卡,这就算了,他居然还找物业断我的水电!有这么狠的亲爹么!” 解释完前因后果,苑荷乐又想起这次冯笑干出的挫事很让苑行志恼怒,她狠狠瞪了冯笑一眼,冯笑理亏,插科打诨道:“断水又断电,小便冲大便,哈哈哈哈。”强行拥着苑荷乐往外走:“不是要去市场?走走走,哥带你去潇洒~” “去把魏队喊过来,明漪有话要说。” “她?”冯笑道,“别惹队长,心情正不爽着呢,刚刚接了个谭家的电话,那脸黑的。” 三人一起去小菜园摘毛豆,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就摘完了,商明漪剥出一粒鲜嫩青翠的毛豆,埋进土坑里,忽见身边有个人影停留。 魏参:“生毛豆不能直接吃,知道吧?” 商明漪淡定回:“我不傻的。” 为表示对魏参小瞧她智商的不满,她将一串最长的毛豆握在手中,挤压饱满的种子,噗噗噗对着魏参发射。 “……还说你不傻。”魏参无语地把一地毛豆踩进泥巴,“送你去找慧圆,你跟他说一声,大概十一点到。” 商明漪很自然地越过他,语气十分随意:“我要在这里待着,我不去了。”行程改变得很随性,没有商量的空间,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根本不过问别人的意见,也不考虑别人有没有自己的事。 魏参很讨厌这样一厢情愿的行为。 他捞住商明漪的胳膊:“是我照顾你,不是我奶奶,我不可能一天24小时看着你,慧圆跟我奶奶也是说白天你去道觉寺,现在想变卦?” 这人比98号的脾气还差,商明漪心想。 她要把手抽出来,魏参轻蔑地一哼,似找到制服不听话小孩的办法,蛮力将她固定在自己身边,哪儿都别想去。 奶奶从小板凳上直起腰,喊道:“参参,你在干什么?毛豆你想怎么吃?” “上车,别任性,嗯?”魏参低声威胁,商明漪却反将其一军,弯腰张嘴就咬。 若是同一个坑里翻车两次,魏参也就不叫魏队长了,他反应极快,手臂使力往后一送,商明漪便踉跄差点摔倒,他削减一部分力度,反拧住商明漪的手臂,另一只手不动声色拦了下她的腰,暗中稳住她的身形,不由分说硬拉人走出了菜园,解锁车门。 嘀嘀,车灯亮了,商明漪高声对奶奶喊道:“毛豆炖鸡汤!我饿了!” 奶奶见情况不对,连忙在围裙上拍拍手,赶过来询问:“你们要去哪儿?中午在这吃饭呀,丫头,你要喝鸡汤?哎呀,家里没有杀活鸡,做肉圆子汤行不行?要不参参,你去买点回来。” 魏参斩钉截铁道:“还由着她?没有鸡。奶奶,我送她去道觉寺,你不用管。” “我要吃毛豆炖鸡汤!”商明漪蓦地崩溃,她用力甩掉魏参的手,快步到奶奶身边拉住她,嘴里不依不饶:“去买鸡!去买鸡!” 女孩歇斯底里的喊叫充斥着院子,将一片祥和的温馨给打破了,苑荷乐跑过来:“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明漪,你先冷静!”她极力安抚,想抱住商明漪,商明漪却六亲不认,用力推开苑荷乐。 拉扯中,奶奶也无奈地握住商明漪的手,却险些被误伤。 魏参冷眼看她胡闹,发现她执拗起来根本没有理智,不能说傻,简直是疯狂,见她一抬手,巴掌就要朝着奶奶扇过去,魏参的火气腾地一下烧到胸口,直接将商明漪往车子的方向一甩。 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4 章 做午饭时,魏参抱了一袋子新劈的木柴,哗啦啦倒在灶台边。 奶奶斜瞄了眼窗外稻场上的商明漪,她手中是新鲜玉米粒,正一粒粒洒给猫咪大军吃。 “参参,这姑娘可怜是怪可怜的,长得也好,但怎么这么难带,猛的一下就发病,哎哟,吓死我了。” 魏参把小板凳拿进来,守着火往里添柴,不出几秒,汗水就顺着额角淌下。 他有些躁动,脱掉手套拽了两下领口,说:“嗯,所以我不想她在这,这病不好预测,我们都没有跟她相处的经验,幸好她及时收敛,对了,奶奶,她妈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听到小锅里水沸腾了,揭开锅盖,舀一勺开水到菜里继续焖,听魏参问这个,还以为他怪自己爱心泛滥,给他招了个大麻烦。 便说:“没说,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人家家里有困难,能帮就帮,你呀,什么都好,记性也好,奶奶宁愿你记性差点儿……” 魏参望着火苗出神,闻到米饭的香味飘上来,用烧火钳把炉子里的火堆分开,火势就小了,火苗能随增随减,他的心情却不能。 “奶奶,让地的事情,谭叔答应,我不答应。”魏参说,“村委避开你,直接去找谭叔,就是笃定他见钱眼开,这事就好谈。他的户口在村里,户主也是他,您要是不跟他算,他就一分不会给你留。” 听电话里的意思,谭青苗早就问过相关人员,怪不得他不买玉米机器,还哄奶奶变更户主。 结合谭青苗几年前突然兴起要修新房,还美其名曰他出建筑材料钱,让魏参出家具钱。整件事一下串起来了。 耕地收回的价格摆在那,没什么文章可做,宅基地可不同,要拆房屋、围墙、水渠,转让金额一家家谈,视具体情况而定,奶奶独子独孙,村委的任何决定跟资料几乎都越过她,要不是魏参回来祝寿,恐怕都不知道乡下老屋就要变成待开发区了。 奶奶听到钱就头疼,菜盛出来装盘,竹扫蘸水撩了两下清洗,倒进去几勺猪油,魏参及时添上一把火。 “婶婶的脾性,您别忘了,谭健洪去上大学,以后就是结婚娶妻生子,现在说得好听,谭健洪的房间给您住,以后,那个房间不做婚房?逢年过节媳妇回去,您还要收拾房间挪位置!” 那一家人的龌龊心思,都不用猜,睁大眼睛瞧得明明白白。 魏参冷笑道:“他们不就是想让您搬去我那,是,我家房子不卖,确实就是为了给您备着养老,但我也不是冤大头,他们打着如意算盘把您赶出去,连老屋的油水都要榨干,真当您孤老无依,可以任他搓圆捏扁?” “参参。”奶奶用锅铲敲了下台面,“青苗是我的儿,我相信他还不至于把亲老娘都扫地出门,洪洪读书要钱,娶媳妇儿的彩礼钱,那本来就是我们老一辈要给他攒的。” “您来攒?他谭青苗干什么吃的,四五十了还啃老吸血,养出个拜金的蛀虫!”魏参懒得掩饰鄙夷,“当年我退伍,要把您接去湖京,谭青苗死都不同意,您心软,真相信他说的仁义孝悌那些鬼话,现在看清楚他唱的哪出了吧?” 谈话进行下去,演变成魏参单方面控诉,奶奶唉声叹气的,偶尔替谭青苗辩解,这时,商明漪走进来,魏参骤然收声。 余怒未消,偏偏商明漪还不长眼地问他鸡汤好了没。 魏参知道自己在迁怒,但谁让商明漪这么会撞枪口呢,他横眉一挑,粗声粗气,像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那样:“边上玩儿去,跟你说过,没,有,买,鸡。” 商明漪不再尖叫,仿佛猜到了魏参的回答,她从背后拿出个东西,神色如常,却透露出几分得意。 “有鸡。” 一只歪脖子大公鸡。 肉眼可见的死透了,死因不明,翅膀羽毛东倒西歪,显然遭到了非人的蹂\\躏,脖子上,那只白皙微微透出青蓝血管的手,扼住了它的喉咙。 魏参轰地站起身:“你杀了谁家的鸡?!” 不送人的尸体,改送鸡的了是吧?魏参一时被愤怒蒙蔽,越看商明漪那张淡漠的脸,越觉得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你不是动物学博士?!”魏参夺过公鸡,“你想吃,就去杀?你论文里写的那些实验还有动物存活吗?我是不是得庆幸,你想吃的是毛豆炖鸡汤,而不是毛豆炖我?!” 商明漪一阵见血指出:“你上网看了我的论文?” 魏参厉声问道:“哪里来的鸡!” 【前方左转。】 厨房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水在咕嘟嘟冒泡。 【进入空旷地段,跨过排水沟进入石子路,向东前行925米,然后……】 窗外屋檐,垂下来一根黄澄澄的尾巴,尾巴尖尖是黑色的,像蘸了一层芝麻糊的粟米条。 奶奶提着锅铲四处寻找声源:“谁在说话?参参,是不是我的手机又自动响了?” 魏参:…… 很难解释这一切,因为比迷信还要不科学,能归入科幻的范畴。 “不是我杀的。”商明漪举手,“98号把它叼来给我。” 一顿午饭吃得食难下咽,苑荷乐还处在震惊中,疯狂搜索各地猫咪追随猫王的新闻,冯笑心宽,凡事过去就过去,只是看商明漪…脚边白猫的眼神,多了分玩味。 奶奶被魏参一通分析,留恋地絮叨这房子建以前,老屋的房梁是什么样的,门又是什么样的,而魏参戴着蓝牙耳机,在商明漪期待的目光中,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飘着油花的鸡汤。 “吃,多吃点。”他拆下一只鸡腿放进去,“下午你就跟着我去找支部书记,然后再去……”他深呼吸一口,觉得很荒谬,但猫步达导航似乎有出厂bug,给出路线却不去,就会一直不停提示。 “再去找这只鸡。” 步行到村委大概一公里,魏参给商明漪拿了一把伞:“你打着吧,晒。” 车子被冯笑开走了,商明漪早上来什么都没带,更别说防晒霜,魏参手里这把还印着金X鱼调和油字样,是推销员到村里来,挨家挨户卖油送的礼品。 白猫咿呀叫唤,扑棱商明漪的腿,商明漪把它抱起来,视线盯着那条鱼的图案。 要抱猫,没有手打伞。 魏参居然被她训练出了揣测心意的技能。 “不热?”老屋只有奶奶房间装了空调,商明漪赖在这儿不走,实在很麻烦,不把她带在身边又不放心,魏参镇定地打开伞,向商明漪那边倾斜。 好在他们身高差不大,背影看上去很和谐。 午后阳光把魏参左手臂精壮的肱二头肌照得像一颗熟透了的贵妃芒,烫烫的,有一道明显的晒痕。 察觉到商明漪在看,魏参右手举着伞柄往前,隔绝她较为“露骨”的视线。 商明漪说:“太阳光中有三种紫外线波段,UVC被臭氧层吸收了,忽略不计,UVB玻璃就能隔离,但很少,UVA最多,这把伞遮不住,你的两只手臂都是紫色的。” “你能看到紫外线?”魏参只当她在做比喻,“那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5 章 村委会的干部年轻人居多,书记最年长,是村庄谭家的本家人,叫谭全季。 午休时间两小时,魏参掐着点敲门,咚咚咚,没回音。 商明漪单手抱着猫向前一扔,白猫跃上窗台,从破了个洞的纱网里钻进去,没多会儿,喵的一声,紧接着是一阵低骂,拖动板凳的声响。 “谁啊!” 谭全季把空调给关了,打开窗户散温度,冷不丁见人高马大的魏参站在门外,光是在屋檐下遮住面庞,只看到那副身板,便觉得孔武有力,令人生敬。 热情洋溢把人请进了门,一问姓名,谭全季便自来熟地拉起家常。 “这空调不给力,开一会儿就得关,要不容易坏,呼哧呼哧,跟拉大风箱似的。”谭全季拿出个陶瓷杯,往里拈了点碧螺春,“小魏,久仰大名啊,你青苗叔可没少谈起你,都说你是这个。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给魏参比了个大拇指,客客气气的,魏参只好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保证随时看见院中商明漪的身影。 “在外头这么多年,可有对象啦?什么时候结婚呐?哎,瞧你这高高帅帅的,肯定不愁对象!” 凉意很快散去,魏参路过旁边办公室时,看到年轻干部们屋里是风扇,只有书记办公室有空调,而谭全季午睡开,上班却关掉,恐怕只是不愿意别人到他这儿来乘凉。 和谭青苗完全一路人。 “谭书记,你工作忙,就不耽误你太多时间,长话短说吧。”魏参接过陶瓷杯,大掌捂在杯口之上,“我不姓谭,又是多年才回一趟村里,本不该来找你问收地的事。” 谭全季提溜着水瓶,笑脸一滞,听魏参的口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想必得费点心思应付。 他坐到桌前:“嗨,收地的事情,你青苗叔也说了是吧?我说呢,他是不是不放心咱这谈的价钱,让你打头阵来给我提个醒啊?放心吧,你出门去找乡亲们了解了解,就知道绝对公平得很!镇里划下来的钱,文件都精确到小数点了。” 桌上一摞文件,谭全季边说边翻找。 魏参听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完了,才说:“嗯,我是替我奶奶打头阵,和青苗叔无关。”他一笔带过,表明来意,又用谭全季的话回敬回去。 谭全季乐了:“你奶奶,不是谭青苗他妈?一家人还分什么呐!” “收的既然是我奶奶祖上留下来的宅基地,还要拆我出资建的房,我想看看合同,应该不过分。”魏参说,“谭书记,只看,不改,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找我奶奶签字,回去我跟她约好时间,趁着还住乡下赶紧弄好,省的到时候你们还派人去孚林镇跑冤枉路。” 大院里有棵樟子松,卵圆形的嫩果一串连一串,伸手便能摘。 商明漪将白猫放了玩耍,猫往树上爬,爪子在叶间抓来挠去,摇了一阵果雨下来,小松针飞扬着,落了商明漪一头的绿帽子。 年轻女干部走出门,跟她一起逗猫,不知说了什么,商明漪退到一边。 嫩松果被踩碎,淡淡的草木香由树梢连到地面,商明漪背对着女干部们皱了下鼻子,被魏参看到眼里。 谭全季听他开门见山,连连点头:“合同是搞好了,你找你青苗叔看看,不就好了?” 他习惯了打太极,凡来找他的事,第一招都是绕个圈。 “等流程走完,公示都要上网上去发布的哩,小魏啊,你奶奶有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外孙,我可真羡慕,我家那个小子,根本就不管家里的事!说是姓谭呢,我家那个儿媳妇,怀孕6个月,说生的孩子要跟她姓,那哪行!” 外头商明漪挺乖,没有跟人发生争执,魏参稍微放心,他站起来,朝办公桌走去,厚底靴子重量感十足,踩着水泥路也哒哒响。 他把手机摆在文件上:“哦,青苗叔刚给我拍了照片,你看下,是这个数吗?” 谭全季把手机接过去了,还在抽屉里找老花镜。 魏参撑着桌面,似无意般顺着刚刚那番话往下闲聊:“现在几个一线城市,随妈妈姓的孩子不少,我之前协助两广公安办过一个案子,那家还是个不小的省官,为躲避追查,专程将几个子女都改了姓名,和钱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对了。”他看着谭全季手指停顿,在放大合同栏的金额,便轻声笑道,“我想起来了,那是个规划局的老头,都退休了,最后查出收人贿赂,签阴阳合同,更改分配的金额,再私下收现金回扣,连夜清除出了d员队伍,连养老金都停发,哦,不止他,只要合同里签字的,一个没跑掉。这还只是检查组的处分,涉及量刑的,公安和检察院还在判。” 谭全季没抬头,干巴巴问道:“哦,乖乖,那可闹得不小。你不是已经退伍转业了吗?怎么还跟公安打交道?” 他的老花镜滑到鼻梁上,推一推,抓过茶杯抿一口,热气冒出来,镜片出现两块转瞬即消的雾。 魏参谦虚道:“军警不分家,警民当然也是。都是过去的老战友,老首长,有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人手不够,找我借人,互相都熟悉的很,配合起来倒知根知底,放心。东蓝的原则是不向社会曝光成员、参与程度,非盈利组织自查自纠,挡无良媒体,外面没听说过也正常。” 照片就停在金额那里,没再划走,其实也不用老花镜,光是那字体跟歪斜的走向,一看就经过篡改。 篡改的人是谁?魏参就在等谭全季发出这个疑问。 谭全季却念叨着夸赞魏参,越过金额,翻到了最后一页。 魏参心底便有数了。 金额栏是他随便加了个标签瞎填的,谭全季心里有鬼,生怕是谭青苗那边糊弄魏参,他要是问了,魏参当场打电话问谭青苗,两个人没提前串通过说法,不就露馅了? 魏参来的太突然,谭青苗只跟谭全季约好公示和阳合同的金额,他哪想得到,魏参上来不质疑,不闹事,甚至还催着合同赶紧签呢? 谭全季敲了敲桌子,说:“今儿下午还真热,你奶奶高寿,乡下这日头可不能再去田里了,你得好好说说。” “小顾!进来!”他扯着嗓子朝窗外喊,顺道关窗,打开了空调。 女干部在门口朝里望了望,整理袖子走进来:“书记,喊我干啥?我就是搁外头玩会儿猫,马上就回去写材料,哈,你这屋也挺热嘛。” “你看看这个合同!原件我这找不到了,是不是在你那?”谭全季没跟她嘻嘻哈哈,虎着脸问道,“还好镇上卡着没给回复,你看看,我就随便翻一下,这签字页是不是漏了人家屋主?” 小顾疑惑地走到桌那边,魏参点头,给她让路。 风度翩翩还穿得这么劲酷,长裤黑靴,清爽又有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6 章 谭全季闻言,第一时间看手机,几个未接语音,午睡静音赶上魏参来,忘记调回来了。 他套上干部外套出门:“干啥闹的?这俩小子不对付,我就知道得有一天要干一架,怎么跑地里去打了?” 男人跟魏参道谢,普通话挺标准,看样子也是个来基层历练的学生,说话很有逻辑。 “正亮家不是养了鸡,还有许多鹅吗?白天都放出去吃草了,正亮吃完午饭去田里,发现死了几只鸡,鹅也少了好几只,一地都是毛,刚好谭小峰他在,正亮就说前几天他家鹅少了,又说谭小峰头发上有烧鹅的味道,非说谭小峰偷家禽,谭小峰气的破口大骂,两人就打起来了。” 偷鸡? 对不起,变鸡骨头了已经。 魏参刚才心头那股着急转瞬化作无奈,那边商明漪听到动静,自己往这边走,魏参见她脚步轻快,又想到早上不分青红皂白说了她一顿,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他沉思的时候,容易显得脸黑愠怒。 中午那只大公鸡肯定就是谭正亮家的了,幸好是自家人,不会撕破脸要找商明漪的麻烦。 麻烦的是谭小峰,他的霸道无赖整个村庄都出名,要不谭正亮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他,现在谭小峰被冤枉,铁定要找回面子,狠狠讹一顿才善罢甘休。 要不要主动把商明漪供出去?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满地松果,没注意到商明漪怀里抱了猫,身后还跟着一只肥肥软软的大橘猫,尾巴雀跃地左右摇晃,想跟白猫争宠,白猫从商明漪怀里探出头,狠狠凶了它一脸。 商明漪边走边说:“电线杆子在那,看到没,你再去试试。” 她勾起脚尖,挠了挠大橘柔软的肚皮,柔声责怪。 “容儿浑身都疼,不要找他。还有,你下次不要那样发疯啦,黄鼠狼才送鸡呢,你还是送石头,我喜欢灰水河里头的鹅卵石,要绛红色。” 橘猫:“嘤嘤~” 商明漪:“要小心哦,河水好凉,我很怕冷。” “怎么称呼?”男人汇报完,跟魏参自我介绍道,“我是李拥凡,拥抱平凡,才来没多久,认识人不多,没见过你。” 魏参道:“我是谭莲花的孙子,谭正亮她妈妈是我奶奶一家的。” 李拥凡咧嘴一笑,开朗豁达,要跟他握手:“哦,原来是你啊!你不是在念研究生吗,你爸逢人就说,怎么长得这么着急?” 真是半个心眼子都没有。 面前男人容貌俊朗,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个学生弟弟愣头青,那垂目之间的淡然,说话沉稳有力,都是经过社会铁锤千锤百炼才能养成。 “我叫魏参,你说的是谭健洪。” 村长不在,这种纠纷全权由谭全季处理,他锁上门,喊李拥凡去开小老头乐三轮车,还跟魏参道别:“小魏呀,这事儿就这么着了,你有空啊,多来办公室玩,凉快!带你奶奶一道!” 车子摇摇晃晃从松树后头的停车棚开出来,铁皮小包厢遮风挡雨,黑色皮座椅、挡风帘一应俱全,膝盖抵膝盖能坐四个人,谭全季抓着把扇子钻进去,塑料帘上的吸铁磁啪嗒合上。 只看见他嘴巴不停动,听不见说的内容,魏参亦彬彬有礼地摆手,嗓子里却与表情十分不相符地喷出一声‘哼’。 身后传来脚步,不疾不徐,是商明漪来了,魏参转身,想拦住她带回家,等谭全季等人处理完偷鸡的结果再做应对,打眼看到窗台上阴凉处还摆着豆腐脑,心道她丢三落四,说不定早就忘到脑后。 商明漪敲了下塑料帘,李拥凡关掉轰隆隆的马达侧过来,是个月华般皎洁的年轻女孩,不免心生喜爱主动搭讪。 “咦,你也是村里的姑娘?今天上办公室的怎么一个个我都没见过,你找谭书记?” 纤细的指节顶开两片吸铁磁,在阳光下白的透明。 商明漪眨眨眼睛,俏丽灵动,说:“太阳大,带我一程。” 谭全季知道她是跟魏参一起的,事业有成的未婚后辈带个姑娘回乡,不是对象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同事吧,他隔着帘子向李拥凡喊道:“你问问那个小魏,是他对象。” 他一上车,在下级面前端起架子,帘子也不撩起来说话,就这么发号施令,指来指去,李拥凡觉得不太好,便下车来询问:“你不跟你男朋友一块?” “不。” 商明漪放下猫,白猫和大橘嗷呜一顿黑虎掏心,闹得不可开交,商明漪拍拍手就要上车,那派我想上就上上的响亮的肆意,将李拥凡看得一愣一愣的,情急之下抓她的胳膊。 “不是,你这就上去啊?”李拥凡哭笑不得,“你跟魏参那哥们儿打个招呼,光天化日的,不能一声不吭把你拐跑啊,小魏兄弟!” 只见魏参一手拿豆腐脑,另一只手一转,塑料袋就紧紧旋转拧紧,挺随意的动作,颇为潇洒,就是那视线落到他触碰到商明漪袖子的位置,如同一把开刃的镰刀,能品出些许警告的意味。 李拥凡缩手,挠头笑:“你们要回去吧?跟你家不太顺路,要不,你俩劳驾自己走回去?” 商明漪毅然坚持:“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鸡。”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干嘛?”李拥凡好奇道。 汇报时在院子里,除了邻间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应该没人听到,况且商明漪是从院外走进来的,她耳力这么好吗。 魏参走到车边,懒得解释两人的关系,对商明漪道:“有事回去说,嗯?” 几近恳求。 相处才短短三天,他根本拿不准商明漪发病的征兆,也许突然提要求算一个预警吧。 商明漪的病能不暴露就不暴露,一是容易引发麻烦,招人口舌,二是商明漪不开口时,任谁看都是个清冷优雅的女神,上午那模样乖张暴戾,连他都不太能接受,有种朗月清风践踏成泥的破碎、惋惜,魏参不愿更多的人贱看她。 好歹是个博士,不需要外人可怜。 岂料商明漪根本没听懂他寥寥几字的良苦用心,趁着谭全季探手出来催,抬脚就如一只猫一般跃上车。 谭全季呆住,身体后仰,手还搭在帘子上。 这姑娘真够直率,蹭车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小三轮车差不多算谭大书记私人座驾,就算有人坐,也是坐一排,省得面对面尴尬,况且空间也不够哇。 商明漪并拢双腿,打量里头的布置,单纯又无辜,把谭全季当成空气,谭全季咳嗽一声,跟她错开腿,带着官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7 章 田野里的叫骂声,隔了座山都能听见。 小三轮在一座稻草堆旁停稳,几个人跳下来,谭全季哎哟喂地喊着,领李拥凡往人群里挤:“让让,书记来了!” “全季叔来了!”“全季叔!“不能再打了,有人看着,待会儿你俩一起上村头罚站去!” 谭小峰头顶三根毛,怕撸不怕拎,抓住谭全季往身前一挡,谭正亮那一口唾沫就喷到谭全季的鞋面上。 “像什么样子!”谭全季脱掉外套大吼。 田埂上到处是散落的干草,他拿鞋蹭半天,再看鞋底,不知沾的牛粪还是鸡粪,埋汰又恶心。 他一坐办公室的,自打当上书记,田很少继续种了,家里老布鞋一水儿下岗,换上儿子买的皮鞋、足力健,好在今天没穿最贵的那双。 “吵也吵过了,打也打过了吧?你们挑个认出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乡亲们七嘴八舌一通说,基本上也不拉偏架,谭正亮家少的鹅数量就摆在那儿,里头还有谭莲花家的呢。 谭小峰的领口都被抓破了,他理直气壮,说没偷,就是没偷,大嗓门比谭正亮还凶出几个八度。 “诬陷老子偷几个畜生?正亮家的,我可给你说八百遍了,今儿就是你媳妇儿洗干净了放家里堂厅,老子都不屑去偷!”谭小峰一双牛眼,神态嚣张跋扈,泼皮无赖,就是要狠狠恶心谭正亮。 谭正亮的面相憨厚,脾气却很爆,他跟谭小峰的孽缘能追溯到穿开裆裤那会儿,现在俩人一个成家了,一个打光棍,仍旧王不见王。 他指着谭小峰说对方是偷鸡贼,也没几个人帮忙反驳,这事儿,确实像谭小峰干得出来的。 “你少发羊癫疯!”谭正亮徒有火爆气性,嘴上弱了三分,只会用村里老人骂小孩儿的话,“这么多人,你问问,都知道你谭小峰游手好闲,吃了上顿没下顿,米缸里见着颗老鼠屎都算开荤,你去哪里搞烧鹅?你捡的?来,全季叔,你来评评理。” 谭正亮挣开拉扯的亲戚,喉咙有些沙哑了:“我们家的鹅,他要是想吃,拿钱买,或是讨个好,经过我屋门口,给我妈说两句敞亮话,都是姓谭的,我脾气暴没错,但我妈那大好人,她还能抠搜个鹅头鹅脚?” 说了几句话,那边谭小峰抱着胸,吊起眉梢摇摇晃晃,谭正亮越看越气:“这狗东西偏偏学那手脚不干净的勾当,坏了我们村的名声,还说鹅死在他家门口,天上掉下来的!” 音调提得很高,远在包围圈外的魏参眼皮跳了跳,也不顾闲言闲语了,紧紧锁住商明漪的腰:“别过去!” 商明漪兴致十分高昂,掰他的手:“你闻闻,我身上的鸡汤味道还重吗?我闻起来很重,但是你不一定。” 狼人玩自爆呢!魏参感觉太阳穴要炸了,越发用力,细若无骨的腰肢在臂间毫无抵抗力,他把人往怀里贴紧,耳语道:“闻不到,但你声音要再大点,别人就能听到了,这位吃鸡的刽子手。” “鸡不是我杀的。”商明漪重申,好在很听话,声音放低学魏参的气音,“谭小峰说他是捡的,我能做证,我们去把剩下的鸡和鹅找回来吧。” 她想到什么,强行扭动腰肢,右手高难度抓住魏参的大臂转了360度。 魏参看着近在咫尺的嫣红双唇,脑袋一轰。 商明漪注意力难以集中,因此很少看他,准确来说,是很少与人对视,她对花花草草、乡野风景更感兴趣,人好像是她视野中最不值一提的动物,没有研究价值。 太阳照得人后背发汗,头顶滚烫,那双大大的眼睛睫毛卷翘,瞳孔似乎在进行光合作用,由萦绕着一丝雾霭灰的淡然,渐渐转黑,两颗瞳仁中央,同时定格住魏参略显无措的俊脸。 美丽的事物,足以令人放下戒备,尽情享受。 魏参的手松开了,商明漪像发现新大陆,抓住他的胳膊踮脚凑近,好像要扎进魏参的眼睛里一样,充满好奇心、探索欲。 原来盯着人看,也会获得有趣的反应。 过去,商明漪时常安静守在流浪小动物简陋的窝前,观察它们的生活方式,在进入易教授的研究组后,上山下乡科考,搭帐篷在树林里一蹲就是好几天。 去墨脱的路上遭遇塌方,商明漪是唯一没被吓坏的女孩子,她抱着摄像机不顾劝阻跑下车,跟随一道泥泞的爪痕寻找,拍下了一只斑点云豹的捕食影像,当地守林人送给她一颗豹牙做纪念。 那只云豹和魏参很像。 在能过滤出UVA紫外线的商明漪眼中,魏参的脸是金色,也是淡紫色的,他静坐在椅子上时,腰背挺直,高傲,像极了那只不屑与其他同类苟合、独来独往的公豹。 他总是做出谦虚礼貌的样子,但商明漪暗暗总结,只有在跟奶奶说话时,魏参才会真心低头,任她抚摸安慰,而面对冯笑,他很亲和,有几分放松的随意,却不是全身心托付,他会很警惕于身边的变故,当然,冯笑也很会伪装。 与曾华强、谭全季交谈,则可以比拟云豹面对天敌的姿态。 魏参尚不知商明漪脑内正在发动“把你写进论文”技能,他见商明漪似深深陶醉在亲昵中,那边几个好事的大爷大妈指指点点,他便动了下。 商明漪脱口而出:“你真漂亮。”附加强调,“不像人的那种漂亮。” “……”魏参快疯了,他不再怜香惜玉,几乎野蛮地将商明漪从怀里丢出去,“别拿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商明漪虚心求教,她戴上大帽子,双眼四下游离寻找两只猫咪的踪影。 “会让人编出九九八十一条离谱八卦的眼神。”感觉下一秒就会掏出个牵引绳勒我脖子上。 魏参决心带她离开,至少远离人群。 谭全季调停半天,谭小峰和谭正亮反而吵得更凶了,两人把谭全季和李拥凡当隔离带,互相指着鼻子喷唾沫,李拥凡一搂肚子:“别踹!妈呀,我的肾都给你踹碎一颗。” 他大喘气拨开人群出来缓缓,瞧见那边一男一女你侬我侬,羡慕道:“世上只有老婆好,没对象的孩子是根草啊——” 田埂上的没有树荫,这么下去容易中暑,谭全季拍板,让所有人回支部办公室再说。 人群一窝蜂爬上石子路,都是来看热闹的,比买电视天线值。 空气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燕子在低低的半空剪出一条黑玉带,没来得及运走的玉米杆一部分堆起来,高高的三角,卧了几只晒肚皮的麻雀,一部分躺在田里,叶穗干黄,丝绦万缕,风拂出管风铃的波浪,水渠流淌着细细的泉水,叮叮咚咚。 如诗如画。 橘猫在玉米杆后露出灰色眼睛,圆溜溜,它见人走光了,俯冲到商明漪脚边嗲嗲地叫了会儿,再慢慢走到魏参面前,扬起圆规画出来的脑袋,前爪试探着,挠一下他的裤腿。 没有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8 章 越过田梗山丘,较矮的山上,零散分布了一些坟包。 清明时的纸灰留在墓碑前,一团团黑灰,雨打湿后又蒸干,有些阴森的可怖。 苹果、梨等祭品的核扔得到处都是,一处水泥砌的新坟似乎才被拜祭过,香蕉皮尚未变成煤炭的黑。 魏参拾了根棍子递给商明漪:“走路小心,可能有陷阱和水坑,你鞋要是脏了自己刷。” “我会用84泡,我有很多白鞋子。”商明漪穿一身白,是很爱干净的,她在野外格外活泼,用棍子拨弄橘猫的尾巴,再插进泥里,每走一步都这么干,丝毫不顾泥巴沾到了橘猫身上。 到了一处飘着石榴花的水坑,橘猫哀怨看商明漪,停步,浅浅跳进水坑,洗四只巧克力包浆的梅花爪子。 地势越走越高,眼看要翻越山顶到另一面了,魏参蹲在水坑边,问橘猫:“导游,你带我们去哪,路上一只鸡爪鹅爪的脚印都没。” 商明漪撑着树枝张望:“上边有珙桐树林,就快到了。” 【猫步达】给的就是这条路线,崎岖坎坷,若冬天下霜结冰来走,怕是走一步摔两回。 一般导航软件遇到新路时,会给出两点之间最快捷的路径,一旦有人走成功过,就会记录下来,是成功规划。 人能走的路,车就不一定了,许多私家车在乡下或者路况复杂的窄巷、居民区,会被导航带偏到死胡同里,前面是墙,倒车都没法掉头,只能骂娘。 导航要是能说话,多半得委屈上:上次内小孩就走过去了啊,你看这面墙,它翻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商明漪似乎经常登山,脸不红气不喘,噔噔几个大跨步,往斜坡上盘根错节的树根上一踩,到达最上方的平缓地面。 珙桐棵棵高大,白色的花朵如同鸽子一样,每朵都有颗蒲公英形状的内芯。 时夏,纯白鸽子叶饱满剔透,树木长得密集茂盛,树枝手挽手,光斑都是浅绿色的。 树冠婆娑遮天蔽日,商明漪将棍子在树枝中央捣了捣,白猫喵喵叫着,鸳鸯眼在树叶之间幽静如宝石,坠着珙桐的灵气。 橘猫窜上来后,魏参也来了,他脸上有小颗粒的珙桐花子,商明漪指指两只猫,再指魏参:“白猫,橘猫……花猫。” 魏参擦了下颧骨:“你上午头上都是松针,我笑你了么?” 商明漪张开双手抱住一棵珙桐,想爬,试了两脚放弃,说:“我知道松针落到我头上了,我就想戴着,不想拍掉。” “你也觉得像绿帽子?”魏参想起她当时皱了鼻子,在商式表演法则里,这个动作表明不喜欢,“那几个女干部跟你说什么了?” “哦,你说顾芳芳吗,她叫我不要踩松果,说味道像放屁虫,还想把我拉到院子外面,但她看见71号,就没有拉了。”商明漪记得很清楚,不过别人不问,她就不说。 当时她确实不认同顾芳芳的说法。 松果成熟有回甘的甜香,松子烘烤后还能吃,她很喜欢这类植物,嫩松果能分泌出苦涩提神的清香,她的嗅觉多灵敏自不必说,浓郁的味道在鼻腔内,原始、腥锈,很野性。 魏参稀奇问道:“你怎么认人这么厉害,苑荷乐、顾芳芳,你都知道她们的名字,有人跟你说过?” 仔细想下,冯笑也是,魏参像被马蜂扎了下,咯噔一下,猛然想起商明漪曾神出鬼没进入冯笑的车。 今晚要看看监控了。 “我听冯笑叫过乐乐的名字呀。”商明漪糊弄道,“谭酒店桌子上不是还有顾芳芳记录的文件嘛。98号要下山了,走。” 她没有回头,径直拨开垂到额前的珙桐树枝,往里一钻,很快就不见人影,魏参怕她走丢,顾不上多问细节,把心里的古怪压下去。 树林的边缘,树冠参天,高出其他树冠约两米,是一棵珙桐树王。 魏参爆出赞叹:“这么粗的珙桐,我只在峨眉山见到过,没想到这里也有!”他粗浅目测,树干约两人合抱,叹为观止。 “珙桐本来就是保护植物,这棵树龄应该不下百年,能申报吉尼斯纪录了,我认识一位四川苍沟的商人,他们老家是珙桐之乡,回家过年发朋友圈,漫山遍野,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级别的树王。” 商明漪静静听他说完,点头称是:“四川很好,有大熊猫。” “好山好水。” “你带我去四川吧。”商明漪坐在树根上休息,抱着自己的膝盖,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在地上画些凌乱的线条,略显寂寞。 魏参差点以为听错了,他抚摸树皮,诧异地朝商明漪看去。 终究是个女孩儿,体力不足,兴致突起,能爬这么高这么远,路上昆虫种类重复率高,也没有动物,她也该感到乏味了。 魏参出差倒是常常去四川,可商明漪心里也许没有一个概念,那就是,他们会分别。 一个临时受托,一个离不开人照顾,他们俩机缘巧合下双双回到孚林镇,缺少正常的沟通流程,这种关系,比棋牌室打一枪换一炮的麻将搭子还不牢固,商明漪居然会想跟他一起去旅游? 哦不,说旅游可能太亲密了,没到那程度,导游吧,导游差不多,跟这几天来来去去的猫一样,她只是想找个人,带她去想去的地方,如果不是父母,就随便抓一个,谁都行。 “商明漪,你是不是没有朋友?”魏参干脆一屁股做到她旁边,长腿一伸,闲聊天。 “我有啊,这些都是我朋友。”声音闷闷的,树枝在周围画了一圈,大概是指这些树叶和昆虫,还有猫吧。 魏参笑着摇头,这回答多像个孩子。 “朋友,就跟我和冯笑那样,我们是部队里认识的,一起当兵拉练,后来我俩分到不同营队去了,转业以后他找到我,说东部蓝天缺人,介绍我去,这叫朋友,我解释清楚吗?” “宗群和社会行为。”商明漪一板一眼地往里套名词,“两栖动物和爬行动物都有社会分工,目的是保卫领域和获得配偶,部分需要巩固自己的阶级,所以——人需要朋友。” 她轻轻说出自己的推断,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一时嘴快。 在她难以理解的那些陌生领域,她一遍遍通过动物推及人类,模仿学习,形成惯性,但不是所有行为她都会照搬,比如获得配偶。 魏参耐心地听她胡说八道。 “……乐乐和冯笑就是互相获得的配偶,你知道太阳鱼吗,拉丁文翻译过来是蓝色的英雄鱼,它们和人很像的,它们能发现自己的配偶被换掉了。”商明漪说得很快,“就像那个电视剧,女主角死掉,男主角很伤心,女二号长得很像女主角,来到男主角身边,但还是被发现了,太阳鱼也能发现,科莫多巨蜥就不一样,我解释清楚吗?” “科,什么多巨蜥,哪里不一样?”魏参忽略她模仿自己的口气,有点拗口地问。 “两个雄巨蜥可以同时和雌蜥交|配!” “……” 单说这一点的话,那个……人,好像,其实,大概,也可以,商明漪还是太单纯,不知道人性的险恶和无底线。 等等,到底为什么他们要在这谈论交|配的问题。 魏参打断她:“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19 章 高空受困的险情很多,魏参遇到过各式各样的,最多是跳楼,居民楼最多,其次是学校、商场天台。 东部蓝天官网公开联络渠道,24小时在线,多次在消防和警察赶到之前解决危机。 有一次接到紧急求助,一名初中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弟弟掉到天井去了,接线员报过来险情,魏参刚好回湖京,出车站马不停蹄过去,天井里两只小眼睛黑溜溜,瘤尾守宫。 救动物和救人最大的区别,是没法沟通。 人从玻璃栈道、写字楼外壁边缘那种地方下来时,大多腿都是软的,与他们说话,要小心,耐心,指引他们该怎么做。 这时,魏参最常说的话是:“别动,你很安全,别往下看。” 他的语调沉稳,不紧不慢,聊天那样平常,不会很讨好,再加之身形健壮,一只手就能拎起五米高的脚手架,一般人见到他就会全身心地信任,把他当成救命稻草。 猴子牢牢抓着那根年岁已久的枯枝,只要魏参一靠近,就发出‘昂,昂’的嘶鸣,面目狰狞,大嘴里的牙齿挺锋利,尤其左右两根犬牙,足有五厘米长,浑身毛发触电般炸着,警告他离开。 也许它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它很不安。”商明漪滑下来,在旁边轻轻说话,把魏参吓了一跳。 他嚯地伸手将商明漪拦住,挡在她面前:“你下来干什么!快上去,等等,我带你上去。” 脚下斜坡并非湿润的泥块,土质紧实,叶子干爽蓬松,小石子异军突起,一不留神摔下去,大罗金仙也没得救。 她的精神不稳定,万一在这发病,连她自己估计都没法控制,魏参这回真正亮出实力,反锁住商明漪的手腕防止她逃脱,三下五除二,跟拎包袱似的将她整个人带到上面。 放开手,一句话不说。 很痛,但商明漪再次保持缄默,没有怪罪,她看出魏参有些不耐烦,就抓住树王那根断裂下垂的枝条,不安地晃动:“你要救它。” 魏参眉头紧紧皱着,脑中电光火石间冒出了零星的火花,在提醒着什么。 目光放到后面,橘猫匍匐趴在树根包围中,有些胆怯,白猫在附近的树杈上躲着没出来。 商明漪没有纠结魏参在怀疑什么,她快速说道:“它是一只雌豚尾猴,一级保护动物,应该没有与母亲相处过,把稻草人当成母亲,这类缺乏母系哺育陪伴的猕猴性格相对暴躁偏激,你要小心一点。” 浅瞳中闪过一丝类似关心和担忧的情绪。 魏参没说话,敏捷跳下长坡,习惯性摸了下后腰,绳索没带在身上,有点麻烦,他略加思索,在凌乱的草堆里捡起两根风干后很有韧劲的藤条,撕成片状的长条,徒手搓成一根绳子,再打了个活结套圈。 他用手势吸引猕猴的注意,在它注视下,将自己的左手塞进套圈,确认动作演示清楚了,再将套圈缓缓扔下去。 猕猴一只手撑不住了,两只爪子牢牢抱住枯枝的根部,脚也挂上来,仰面横挂着,它不算平静,不停地叫,嘴巴往前一叼咬住绳子。 魏参注意到它的肚子上有一条贯穿喉咙到下腹的狰狞伤痕,还在渗血。 “我是救你的,不是来抓你的。”魏参半跪下去,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别往下拽,老弟。”他瞥了眼,“哦,老妹。” “咱俩都想活命,你乖乖把头套进来,还能继续当山大王,不然我为了保命,手一松,你只能去下头找个坟住了,清楚吗?” 眼下最佳方案是速战速决,魏参耗得起,猕猴耗不起,他也不能赌一只猴子有没有理智。 说完注意事项,手撑住悬崖边缘,俯身降低重心,将绳子另一端卷在自己手腕上,准备突击。 此时,猕猴目光闪烁,竟似听懂了,它噗地吐掉绳子,主动将脖子伸进去。 “看来孙悟空在地府划掉的名字里就有你!”魏参大笑,“数三声,三、二!”他收紧绳圈,往上一提! 靠,至少得有30斤重! 魏参大喝一声,收绳子的同时折绳缩短,转瞬摘除绳索,利落地原地转身将猴子往上一抛!商明漪见状,连连后退,免得魏参还要担心自己。 巨大的后坐力令魏参无法站稳,好在腹部核心力量强悍,支撑住了,他没有慌,趴向斜坡并往右滚了几道,单膝跪姿双手抓地,潇洒漂亮地彻底解除危机。 猕猴脖子上还套着绳索,一瘸一拐钻进洞。 魏参连蹬几步跑上来,就看见它赤红的脸庞温顺许多,吧嗒着厚嘴唇,握着一根长长的野鸡尾羽,摇摆走到商明漪面前。 “送给我?” 商明漪低头,想摸猕猴的长毛,猕猴却通人性地退两步,手臂还往前伸,硬把鸡毛往商明漪的卫衣下摆下面塞。 她接过那根堪比大圣战斗套装金雉鸡翎长度的羽毛,新奇地对魏参晃两下。 魏参在洞口停留,料想猕猴不会恩将仇报攻击自己,于是伸手进去摸索,这洞穴很干净,有一些野果屑、块茎植物,还有鸟蛋壳碎片。 猕猴对两人完全卸下防备,家被翻个底朝天也不管,胳膊往头顶一搭,跃上树冠,将白猫赶跑,商明漪美滋滋地用野鸡尾羽搔魏参的小腿,问道:“你在找鹅吗?” 魏参盘腿坐下,目光晦暗不明:“你……猫是不是带错路了,鸡不在这儿。” 商明漪浑然不觉哪儿不对:“鸡是不在呀,豚尾猴不吃鸡,你看,它把稻草人当成妈妈,很可怜的,它又是群居动物,就只能去村子里抓鸡跟鹅,鹅比鸡的承受和应变能力强,鸡容易被吓死,鹅现在还没发现死了,肯定在别的地方。” 她去拉魏参的手:“走吧,我们还要去找鹅。” “这些都是它告诉你的?”魏参挪开手,“我只知道你研究动物行为,不知道你在语言学上还有如此深的造诣。” “我猜的,这很好猜,我们观察过类似的攀爬动物。”商明漪糊弄人也很有一套,她敏锐地站好,思忖片刻,把羽毛递给魏参,“它应该把羽毛送给你,它要谢谢你才对,你不要生气。” 魏参:“行,既然你知道在哪,那就自己去吧,我不奉陪。”他在空地上拉伸四肢,扭头,踢腿,一副老子累了您自便的样子。 “不行!”商明漪把羽毛搓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0 章 魏参一言难尽地走开,不理她,商明漪还认真起来了,一个劲儿地请他配合尝试,魏参给村委会办公室去了个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山上有国家一保?!”谭全季喜气洋洋,“这我还真没见过呢,我搁村里这么多年,倒听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雷公脸,半夜三更会出来吓人,原来是猴子!” “嗯,受伤状态,伤势不明,我没有东西帮它止血,你通知林业局吧,找几个学医的,兽医最好,看一起过来接下山治疗。” “好好好!不过小魏,你怎么突然跑山上去了?去给你爸妈上……” 魏参插嘴道:“正亮叔和谭小峰吵出输赢来了吗?” 谭全季捂住听筒,叫几个人出去,然后接着说:“谭小峰那样,像是能吵输的人么!横竖都不会掏钱,正亮啊也就是被他满嘴胡话气着了,唉,咱们村有谭小峰这样的,离评文明乡村还远得很!” “可能真冤枉他了,这事……我跟正亮……就这样吧。” 山上信号不太好,谭全季听得断断续续:“啊?你是说鹅不是他偷的?” 没得到准确的回答,电话就挂了,谭全季火速联系各方面,一直临近傍晚,一大帮人打着手电筒上山,李拥凡还带了他的变焦相机跟拍宣传。 晚上,谭全季十点才回,倒上一杯小酒,取出冰箱没吃完的卤猪头肉,刚坐下吃两口,谭青苗的电话来了。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阵讨伐:“老全头,合同咱们商量了多少次!明明白白,我一个人签,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变卦了?你老实说,是不是拨款的金额有变化?还是你想再多拿点?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事儿虽然不能摆明了讲,但你要是把淋尖给了别人,咱俩这五十年的交情可就白瞎了!” 谭家村庄祖上出过一名清末的四品官吏,丁忧还乡时,亡父的棺椁有三十多个壮年抢着要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谭姓大官成了远近闻名的乡绅,亲戚们在村里说话,都有点分量了,所谓淋尖,就是衙门克扣的岁粮。 粮胥们用觥称粮食重量,顶上冒尖尖的部分,用脚一踢,就掉到地上,逼农户不得不额外多缴。地上那些,一天积累下来足有好几石重,拢到一块儿卖了,打个牙祭岂不美哉。 后来,农户们就集中将粮交给乡绅家,乡绅统一上缴。 乡绅是读书人,有国家编制,比平民的地位高,见到县太爷可以不下跪,甚至能平起平坐,这么一来,淋尖踢觥的现象慢慢消失了。 谭全季呷了一口白酒,发出舒服的一声‘咔’,悠哉说:“老稻,小顾联系你了?别激动嘛。” “谁跟你激动了!” 谭青苗家里在摆长城,麻将哐当,一会儿碰!一会儿自摸!他摸黑在阳台,把玻璃移门关得严严实实,压着嗓子质问,想起下午顾芳芳喊他去拿合同,气不打一处来。 回收宅基地这事,自是有人给他提前走露了风声,他早已按规矩把好处给人家了,结果合同都签了,就差报备和盖章,现在谭全季又整幺蛾子,他能不急么。 “那我问你,你家那个便宜孙子,魏参,他后台那么硬,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他?他有什么后台!爹妈死光了,老家的穷亲戚避他跟避瘟神一样,白送都不要!这么多年早就断了联系。成天揣着勋章啊、表彰啊、什么英雄之家啊当宝贝,自以为了不起,他能有什么后台!” 谈起魏参,谭青苗嗤之以鼻:“要钱,钱也没有,让他给我妈买点营养品,你猜他怎么说?要发票!抠搜成这个样子,要是让他知道我从中拿了多少钱,还不反过来把我钱包给翻个底朝天!” “我还不知道他存什么心思,我妈,哦,他喊奶奶,他奶奶喜欢他,家里有好东西,全都先惦记他紧着他先,洪洪小时候吃他剩下的,想到我就来气!” 谭青苗咬牙切齿,自家老娘,偏向一个死绝户的外人,跟亲媳妇儿关系却处不好,八成就是魏参从中作梗。 他一股脑把家丑都给说了:“我娘这几年念叨着,要立什么遗嘱,你说,她身子好好的,穿布鞋能走十里路,她怎么好好的想到遗嘱?她懂那玩意儿?还不是魏参背后鼓捣!我妈分了钱,以后不就得分给他?他想得美!” 圆月高悬,月光穿过阳台的防盗网上,一条一条。 朦胧中,谭青苗拈烟的手指弹一下,烟灰落入装水的农夫山泉瓶子。 谭家客厅正中央挂着一张照片,不是全家福,也不是谭健洪的个人照,而是当年魏安夫妇牺牲后,省长到孚林镇来慰问,和他们所有人员的合影。 第一排是幼儿园搞欢迎仪式的孩子们,谭健洪在左起第五个。 第二排是县长、县支部书记、镇公安和市公安局长,再就是众星拱月般站在中间的省长,他挂着和蔼的笑容,平易近人,手边紧贴着,是魏安的领导,还有一水儿记者,谭青苗是接待人员,在最边上蹭了个位置。 照片里没有魏参。 他当时十岁,个子已很高,大约一米七,省长拉着他的手亲切慰问,他冷冰冰甩开,搞得所有领导都很尴尬。 谭青苗那时就觉得,这孩子不是善茬,他妈非要把这没爹没娘的崽子接家来,一接济就是五年,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谭全季边嚼猪头肉边说:“噢,那他去当兵那几年,你跟他联系多吗,有没有找他办过什么事儿啊?我上次听你说,他是特种兵部队的?” “反恐!都是我妈茶余饭后提一嘴,他哪会主动跟我说,养不熟的白眼狼。” 谭莲花有阵子吃不下饭,唉声叹气,吵着要去湖京照顾魏参,说什么他受了挺严重的伤,浑身打绷带,下地都困难,身边没人帮衬,真是可怜兮兮。 “什么可怜不可怜,他一当兵的,不去献身报效祖国,他还有什么用?他不就是被镇上这些人哄的,说他是英雄之后,日后定然不俗。”谭青苗目光从照片上收回来,翻了个白眼。 “嘁,高中去外地念的,成绩肯定很差,要不怎么一成年就报军校?哪像我儿子,正儿八经一本学校研究生。” 虽说本科是三本,谭青苗忽略了,现在谭健洪就是他们家学历最高的人,带到祖宗坟前,都能冒青烟的存在。 “你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1 章 谭青苗叫嚷道:“这么麻烦?就写我一个人账户不行?你绕这个弯,难道银行的转账手续费会分你十块八块啊?” “你把你妈加进来,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对我,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谭全季也不打算瞒他,“你想想魏参那个德行,你自己最了解。你不加莲花姨,他回头闹起来,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哎,但是你把他奶奶这么一加,他奶奶就变成了受益方,钱最后到哪去了谁用了,国家会管?到了她的账户,她就得担责任呀!” 电话那头不吱声了,似在思索,谭全季则是越说越觉得可行,语气也循循善诱起来:“这下,魏参就算看不惯你拿钱,也不会去举报,他可是跟我说了,连广东那边他都有战友!” 谭青苗迟疑问道:“他的战友还能把手伸到孚林来?” “怎么不能!现在都是本地避嫌,异地处理,过年那会儿云南抓电诈,不就是温州办的吗?老稻,我还没说完呢,来日,万一咱兜不住了,别人给咱捅娄子了,咱不还能找魏参去帮忙求情么?” 见谭青苗还在犹豫,谭全季咂咂嘴,恨铁不成钢。 这人以前一上学就逃课,十里八村的先生都嫌,说蠢笨如猪,如今得了个考上研的儿子,乖乖,不得了,恨不得把学校名字纹在嘴上。 他们家新修的老屋门口还放鞭炮挂了牌匾,又不是什么书香门第,搞那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谭健洪上的是清华。 谭全季:“你呀,就祈祷莲花姨长命百岁,哦不,两百岁!这小魏同志哪是你的累赘,可是我的保命符!老稻,掏心窝子的话我都说了,你仔细琢磨,琢磨好了呢,来找小顾重新签合同,至于金额嘛……还有的商量。” “你这意思是,还能再涨涨?” 涉及到钱,谭青苗脑子也不钝了,嘴也上发条了:“你不是早就把计划报上去了,再改,别人不同意不也得闹,而且修改了之后,镇里会计一对比,哦,就我家涨,别人还降了,枪打出头鸟,那我不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谭全季笑呵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家那新屋子,面积大,还住了70岁的老人呢,村里多的是光棍,你不用管。” 挂电话后谭青苗把烟抽完,打开窗户散味道。 王丽平重新上桌,再战三百回合,三女一男都五十多岁。 卧室、厨房、卫生间的门紧闭,空调冷气覆盖到客厅餐厅,三十多平方,谭青苗进来,嘀,把空调关了。 “老谭啊,电风扇开开。”男牌友闻到烟味,烟瘾犯了,使劲搓手指,摸了个九饼打出去:“切,全是条子给我来这个,狗屎!” 王丽平在他下手:“狗屎不要!秀英你接着讲,钟家那个老头,是抓进去198了,还是关到养老院去啦?” 198是警察局的代称,江湾路198号。 抓赌最严的时期,棋牌室不敢开张,老赌徒偷偷摸摸地找人监视警察局,不喊大名,就喊江湾198。 “我妹夫亲眼看着抓走的,穿制服肯定是198呀!钟以肃家那么破,按户籍上头的地址找都找不到人,还是居委会胡大姐带警察去的,不一会儿就传开,你们猜怎么着?” 秀英故弄玄虚,指腹摸牌,不打,眼神分别在三个人脸上溜达一圈。 “别卖关子了,快说!” “咳咳。”秀英摸出来个七条,这可是好牌,不能随便打,她换了一饼打出去,用悬疑的腔调讲起故事,“老钟去观音湖钓鱼,钓出来一具女尸!皮都泡化了,那个肉啊,跟骨头都分开,根本就没法捞全!” 王丽平浑身一抖,将牌在桌子上哒哒地敲:“哎哟,晦气死了!” “可不是吗!哪有人死在观音湖的,要我说啊,还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还有个事儿你们铁定想不到,我妹夫问到人了,说啊,那女尸在咱镇上没登记,不是本地人。” 男人道:“那有什么稀奇,本地的死了,肯定有人报失踪哪!” 秀英同意道:“都成骨架了,少说死了好几年,这可怎么找,可怜喏。不过啊,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诡异的是,警察跟市里的联网,说查到来历了!这才把钟老头逮进去,你品,你细品!” “是哦,是这么个道理,稀奇。虽然是老钟发现的,可跟他有什么关系,查到来历了才把人抓走……”王丽平一挑眉,将谭青苗喊来,“老谭,你找警察局的人问问,到底咋回事啊?” 谭青苗正因谭全季的提议烦着呢,他要好好静下心来想想这事有没有什么漏洞,老婆喊他,他也没听见,王丽平便大声训斥:“老谭!你聋啦?站岗哪?” 刚喊完,她脸色变了变,摆出比较贤惠的样子:“老谭,过来问你个事儿。” “别吵!” 谭青苗反驳,但家里还有外人,一个个嘴比裹脚布长,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乱嚼口舌,谭青苗就过去问,“嚷嚷啥事,大半夜吓人一跳。” “就是观音湖那个尸体的事,你那帮朋友可跟你说了内情?人咋死的,车撞的?刀砍?” 她有些炫耀的意味。 谭青苗认识的人多,一直标榜人脉广,其实就是跟在人家后头参加饭局,也说不上话,但王丽平就是要显摆,不光警察局,还有农委、邮储银行、建设局,统统都问一圈,不信问不到。 王丽平是妇产科护士,因学历和为人问题,十几年干不上护士长,面子上差了几分。 出门在外,全指望谭青苗虚张声势,在家里,她还不知道谭青苗几斤几两吗,王丽平精明厉害,装成两套样子,在家数落谭青苗,在外就一个劲儿吹,反正不要钱。 “观音湖啊。”谭青苗说道。 这事在孚林镇小范围内已经传疯了,而谭青苗知道还是因为魏参,有人跟他打趣:“老谭哪,你家那个小英雄名不虚传,跟柯南似的,走到哪儿哪就有死人,命哪!” 谭青苗只有赔笑的份:“也就是我们家祖上积德,命硬,我妈菩萨心肠,大好人,也不怕被他克!” 说完,其他人自顾自聊开,不跟他透露太多。 “那个给他算命的和尚还在吗?” “在,是叫举能吧,七八年前留了张纸,玩失踪,徒弟都继承衣钵了,他又回来,没过两天又走了,真是,有啥事弄个手机联系一下呗。” “你们在说道觉寺的和尚?秃驴么,靠嘴上功夫谋生,买手机就太现代化,不符合人设,没人设,还怎么挣钱。” “嘘嘘,你才调来没几年,不知道那个举能有两把刷子的……” 牌局四个人都期待地望向谭青苗,想听点劲爆的,比起自然死亡啊、车祸啊、火灾啊,谋杀可精彩多了。 谭青苗:“人命关天的事,少挂在嘴上,造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2 章 他刚给矮脚黄浇了点水,叶子里头冒出来几只肥胖的菜虫,魏参提起水壶冲掉,虫子蛄蛹蛄蛹流到地面,黄褐色和白色,很恶心,若苑荷乐看到,一定会尖叫蹦到一边大喊救命。 若商明漪看到呢? 可能会伸手让菜虫爬到她的手背上,研究虫子爹,虫子妈,和虫子一家的快乐生活吧。 “……奶奶认识好些姑娘,不过配不上你,奶奶知道,宁缺毋滥,不能让你随随便便去相亲,不过参参,奶奶七十了,有时候闭眼睛就想,我家参参哪,他的媳妇儿有多漂亮呀,他会生个大胖小子呀,还是金贵的闺女啊?……” 魏参心不在焉,点开跟商明漪的对话框,里头是昨晚的简短对话。 20:49分 蓝天头像:【你家沐浴露用完了我去超市买你别把卧室门关死有紧急情况给苑荷乐打电话】 郭靖画圆头像:[红包37.8元]【红包寄语:同样牌子牛奶味谢】 寄语限制八个字。 蓝天头像:【卧室门打开了么还是关的】 郭靖画圆头像:【你不是已经走啦?我打开了,你快去吧,超市在门口113米,我需要走2分钟,以你的步距和脚掌大小来回要走349步,一般来说,2分钟,就算我把自己放进浴缸憋气,你也来得及救活。】 22:36分 蓝天头像:【你那边什么声音】 蓝天头像:【挪东西还有什么要搬的吗】 蓝天头像:【回话】 郭靖画圆头像:【我在做干预训练,我每天都要做的。】 蓝天头像:【什么样的训练】 郭靖画圆头像:【我跟妈妈视频,她指一个东西,我要拿过来复述购买的时间,物品名称,用途,还有我弟弟,妈妈给我看他的CT,我要向她表现。我在打字,引起她的注意了,她在问我问题。】 蓝天头像:【哦】 蓝天头像:【你要表现什么对你弟弟关心伤心思念这些正常反应】 蓝天头像:【还是需要哭根据什么法则来定】 郭靖画圆头像:【我在跟妈妈说话,你等一下。】 蓝天头像:【嗯随口问不重要 以后再说吧】 郭靖画圆头像:【拜拜】 蓝天头像:【晚安】 郭靖画圆头像:【晚安,不要再发了。】 自讨没趣。 魏参对那段干预训练有些好奇,书本和自传里有写,人为干预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一岁左右。 在孩子还不会说话时,要引导她开口,只言片语,组成长句,自闭症的孩子使用语言很艰难,两个字,一个字地蹦,或者干脆不和家长交流,用手势代替。 商明漪能如此流利地对话,充分体现了阿斯伯格的特殊。 以及商汀兰、黄德阈二十七年来如一日的坚持。 不可谓不伟大。 “参参,参参?”奶奶用手在他眼前晃,“你咋还不答话呢。” “我在想事,奶奶,你问我什么了?”魏参去水井打水洗手,凉意从水井壁渗出来,去除夏日的躁闷。 “我问你小商那姑娘,她长得也好,怎么就摊上这么难缠的病呢,如果治不好,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嫁人哦。” 魏参把绳子一圈圈绕在水桶的木柄上,说:“奶奶,她可以不嫁人的,这种病是……” 他本想用残疾来比喻,因为不可逆,无法好转,只能接受老天的不公,但他临时换了个说法。 “这种病麻烦的是别人,她自己其实没什么感觉,只要自己快乐,管别人做什么。” 奶奶点点头:“那倒也是,她这个病太疯了,家里人都受苦,再漂亮的姑娘,一发羊癫疯就变成鬼一样,以前西边那屋有个后生,比青苗小两岁,也是很聪明的,他们家兄弟仨,属他最能耐,可是造化弄人,他被狗给咬了,后来就疯了,栓在牛棚里头不能进家去,也会咬人!” 魏参皱眉:“商明漪不是疯病,她是孤独症,偶尔的发病是,是——” 是装的?是偏执?还是率性而为? 魏参亦无法定论。 他对商明漪了解的太少了。 “反正不会太影响生活,奶奶,她不是疯子,你别那样看她。”与奶奶说话,魏参从来都如此诚恳,不迂回,不打官腔。 奶奶仔仔细细观察他的脸,眉头,嘴角,不自在地撇过脸去的动作,然后说:“参参,你要过好日子,找好姑娘,奶奶才能放心,你知道吗?” 谣言传到奶奶这里了。 魏参十分头疼,他站起来高出奶奶将近半个上身,老人背佝偻,仰头非常累,魏参一般不会在她面前站得这么直。 他将奶奶扶到屋檐下,拉过小竹凳,让她坐在上头,自己则屈腿在台阶上寻了个干净灰少的地方,握住她的手,面目沉静。 “当初你让我退役,我一开始不听,过几年,想通了,所以这种事急不来,等吧。” 奶奶怅然抚摸他的鬓发,仿佛仍能看到十岁时那个倔强孩子的影子。 二十一年前,因为举能大师的一句话,街坊们视魏参如洪水猛兽。 家中有女孩的,充分有理由拒绝领养,有男孩的,开街道会议时支支吾吾,先把魏安一家子赞扬一波,接着就是各种困难。 魏参十岁后就一个人生活,一开始有人给他送饭和水果,还会喊他去家里添双筷子,魏参每次都拒绝,他就像个刺猬一样,拒绝别人关心,谁敢来摸,先扎你一通。 再多的好意也经不住消磨,不去,不去就一个人过呗,只要不死在家里,让他们镇子蒙羞,背上害死英雄之子的骂名,那就自己过去吧。 每周,妇联来送孤儿补贴,加上镇政府发放的特殊补助,按理说,一个小学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不该那么窘迫才对,但有次谭莲花带着谭健洪经过他们家院子,发现魏参居然在翻小区的垃圾桶。 “孩子!你吃了没!垃圾桶的东西不能翻啊!”谭莲花扔下谭健洪,急匆匆跑过去,将魏参拉开。 魏参饿得很瘦很瘦,他如往常一样,嫌恶甩掉奶奶胳膊,踢翻垃圾桶进屋去了。 谭健洪捏住鼻子躲得老远,童言无忌道:“奶奶,那个哥哥好臭!”自那天起,谭莲花风雨无阻,接魏参放学,说是接,就是手上拎着搪瓷饭桶等他。 莲藕汤、排骨汤……被魏参打泼过无数回。 王丽平偷偷跟踪婆婆,全看在眼里,心里骂这老太太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妄想当济公,哦不,济奶呢,她冲上去给了魏参一个巴掌:“你这小兔崽子,别以为你爸救了人,你就能耀武扬威了,浪费粮食,还打老人,你爸妈的优秀基因一点没继承!” 魏参捂脸站在原地,寒风瑟瑟,他穿一件单衣,不知是火气旺,还是没合适的毛衣穿,他个子长太快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3 章 “咳咳,不好意思啊,会议室有点串电了,老设备,没资金修,就这条件了。行,不跟你废话,叔找你也确实是要请你帮个忙。” “和观音湖的死者有关?”魏参的直觉极其敏锐。 曾华强叹气,坐下,手点着死者的名字,于心不忍。 “是,我们找市里的同志联网,又跟邻省共享了数据,他们那先进,技术过硬,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了,叫李骚娣,这个呢比较拗口,姑娘还有个英文名,叫露西,邻省已经找上门去了,一家七口人,四个姐姐,一个弟弟,她是家里老四。” 看性别的组成,不难猜,作为儿子出生前的最后一个女儿,她有多不受待见。 职业一栏,写的是理发店服务员,细心的女警员贴了个小便签在后头——有卖\\淫嫌疑。 红灯区站姐女消失了,同样的服务出现在按摩店、发廊、棋牌室,女孩儿们的青春相继葬送在那些昏暗潮湿的小房间,烟味在床单角湮出具象形状,蘑菇云,一朵朵。 她们闲来互相打趣:“哟,艾米,你昨晚上接的那个一身药味儿,你可要小心呢!菜花不好治的,以后也没人敢要啦!” “你还说我,哼。”艾米用猩红色的美甲碾灭烟头,白眼翻出了风暴女神的效果,“露西,就你要从良,你了不起咯,还不多攒攒嫁妆,省得人家把你退货,那就从破鞋变成呆滞品啦,卖都不能卖,要打包处理掉。” 古时候妓\\女或艺伎从良、脱籍、嫁人,男的都得付赎金,钟智不愿付,他要带露西私奔。 露西的家当不多。 几套衣服,裙子短于膝盖、领口深V的吊带全一股脑扔了。 有一块在客人鳄鱼皮手包里翻到的翡翠玉牌,摸着手感像真货,种水很透,不过也没地方鉴定,先带着吧,又不占地方,做个坠子也不错。 临走当晚,她偷偷摸摸下楼到理发厅,拆开洗头花洒,抽出一根极细的金项链。 水渍衬得项链晶莹剔透,月光下,美得叫人窒息,露西陶醉地亲了一口:“啊,钱的味道。” 回到房间拿行李,她踟蹰站在钢架床边,看着艾米呼呼大睡,“喵喵~”深夜两人间寝室寂静,粉色蕾丝床幔里露出一只猫爪。 “要不,你跟我走?”露西嘟囔道,把这根项链留给了艾米,就放在艾米随身携带的化妆镜中间,“跟着艾米在这里,搞不好会被老板用烟头烫,你才三岁,要出去见见世面哩,我拿项链买你好不好?” 蹑手蹑脚把猫抱起来,猫咪熟悉她的气味,不叫,只好奇望着她一张素颜,平时浓妆艳抹,这会儿搞得灰头土脸下去,恐怕钟智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露西偷笑:“好,不拒绝就是同意,那就跟我吧,我带你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钟智跟露西两个坐火车,到市里下车,摄像头拍下了录像,好几年前的事,只保留了这一段,你说巧不巧,那几天是过年返乡高峰第一天,电视台拍晚间新闻,正好将他们俩录进去了,AI软件智能抓取的结果,大海捞针,还真捞出来了,你说,跟你捞项链是不是有一拼,啧啧,还是高科技好使啊。” 魏参问:“这个钟智是谁?他为什么要把女朋友带到孚林镇来,你们怀疑他是凶手吧。” “姓钟啊!大侄子!”曾华强道,“丢项链那老头,你到现在没问过他名字啊,做好事不留名,境界,他叫钟以肃,钟智他老爹,老年痴呆好几年咯。” 老年痴呆?魏参称不上惊讶,但也有所怀疑:“那老人是不是经常去道觉寺喂猫,老年痴呆能做到?” 抓人那天是黄昏,老头从山上回来了,家里堆得满地旧纸壳,灰尘和霉菌味充斥角落,那房屋暗不见天光,是个地下室,木头板隔出床、厨房。 执法跟拍仪上下左右扫一圈,基本囊括,曾华强方才还在会议上调出视频,屋粱上悬挂着一张老妇遗照。 “问过街道办跟邻居,老头雷打不动去喂猫,一个月低保500块,省吃俭用,积蓄都用去喂猫,记性不好,去菜场买鸡胸肉,次次跟人家老板说猫要饿死了,实际上啊,有他喂,哪饿的死,他就是给忘了!嗨,扯远了。” 如此巧合,钟老头丢了一根项链,魏参路过助人为乐,惊现一具女尸,而这女尸,极有可能就是钟老头的儿媳妇。 “那我有什么可帮你们的?是不是有证据表明钟智是凶手。” 曾华强踱步到窗边,大叹:“何止呢!我们怀疑老钟头也是帮凶!听邻居回忆,那年过年,钟智跟家里人大吵一架,走了,再也没回来,没过多久,他老娘也病死,钟智下落不明,他爹立马就老年痴呆,一问三不知,多半是替儿子隐瞒行踪。” 魏参听他啰嗦半天讲不到重点,耐心耗尽:“叔,这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钟老头说……”曾华强幽幽道来,“你就是他儿子!” 魏参:…… 曾华强:…… 两边都沉默良久,曾华强嘀咕,这孩子咋没小时候好逗了,他讪笑道:“你说这老头可有意思,把自个儿亲崽忘了,认成你了,你说,他会不会赖上你,要你给他养老送终。” 魏参一下就明白了:“你想让我冒充他儿子,骗出钟智的下落?” “初步方案,怎么能叫骗,大侄,我搞刑侦你搞救援,杜绝钓鱼执法。叔就问你,你干不干吧,你不干叔也理解,没准老钟头也在骗咱,不能浪费你的时间。” 老人干瘪的脸庞一闪而过。 是道觉寺外,群猫簇拥着老头,一口一口拱饭吃的场景,魏参还记得那句‘花花啊,小胖,小白,来吃饭咯——’,钟老头虽然口气不善赶他走,但魏参并未记恨。 “可以,我帮这个忙。”魏参说,“具体方案等我回孚林镇再说。” 曾华强握拳在胸前挥了下,似很振奋:“小魏,叔就知道你的为人,你是个好孩子,跟你爸——” 魏参:“约个点,我不能太长时间耗在钟以肃身上,还有别的活要干。” 曾华强又道:“不过还有个事儿,钟老头记忆出现混乱,就记得那年过年前后的事,不光说你是他儿子,在拘留室还一直念叨说他要回去给媳妇儿做饭。” “他忘记老伴去世了?” “儿媳妇儿!把露西照片给他看了,问是不是,老头脑袋瓜跟捣年糕一样,点个不停。不过你倒提醒了,他那老伴的遗照是得摘下来,要不得穿帮。”曾华强快步走出会议室,“这样吧,我们来安排,你过来后先看看车站的截图,我们还得再安排个儿媳妇。” 四点半,赶在燃气公司下班前,魏参回到孚林镇。 “这户停气十几年了,保险没买过,上门维修也从来不开门,你是户主?”柜员接过他的身份证,敲键盘查询,“不是你嘛,跟你一个姓,是你什么人?” “我爸。” “有委托书没有,身份证原件和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4 章 摩托车轮子擦着火星急刹车,停下,驻车。 魏参长腿一跨下来,扶了大哥一把:“不好意思,你晕摩托?” 大哥:“老子开摩托的晕啥摩托!”往前蹭个身位,擦掉嘴边白沫,“进去吧进去吧,我算见识什么叫牛逼,你他妈是个人形测速仪吧?” “没超,不会有罚款。”魏参看看时间,十八分钟赶到,冯笑他们估计还在磨蹭换衣服。 碧海蓝天有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新装修,亮亮堂堂,两根顶天立地的大柱子,金环压边,魏参顺手查团购价,单人含餐268元,以孚林镇消费水平不算便宜,十二个小时,不玩够时间好像挺浪费钱。 行业冥灯的钱,就是用来浪费的。 “我等人。”他拒绝了迎上来的服务员。 女孩儿穿红色旗袍,亮面黑高跟鞋,头发用簪子挽着,说的还是家乡话,一听魏参说普通话,立马改过来:“哦哦,先生您来这边休息。” 左等右等,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打冯笑的电话没有人接,魏参便觉不妙,点郭靖头像,叮叮叮好久,接通了,魏参张口,“下——”啪,很清脆的被甩落的声音。 商明漪的手机被人砸了。 “先生,先生不能进!”服务员急匆匆跑上来拦。 大厅左右各铺有一条鹅卵石长廊,区分男女,进去后先换衣服冲洗,换上浴袍再进浴池,魏参眼神如鹰般敏锐,在男入口前观察完地形,掏手机买了张268单人票。 “我买票,麻烦登记给手牌,快一点。” 他动作迅速又利落,雷厉风行,语气不容置喙,跟领班训人似的,女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人莽撞往里闯。 “哦,哦哦哦。”她伸手,示意魏参去服务台,魏参沉声道:“要快。” 台球厅,三波人正扎堆。 苑荷乐背靠商明漪,将她护在身后,面前一个头发包在大浴巾里的蛮横女生想去抓商明漪,用词恶劣:“小蹄子,敢勾引我老公,不敢承认是吧?给我出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当自个儿是天仙了!” “傻波一吧你!”苑荷乐赤脚,身高不够气势来凑,挺起胸膛回骂,“就你家那猪头三的身材,出门也不怕被回族同胞举报!再敢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 她带有云南口音,很容易听出来,且不了解的会以为是本地乡村土话,浴巾女身高1m65左右,斜眼晃晃下巴,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嘴一咧:“乡巴佬,土地娘,你才给老娘滚!” 恶狠狠将目光投向商明漪。 “那边那个是你男朋友?小心也被这骚蹄子给勾搭上了,你就哭去吧!还看,收收你那狐狸眼!” 商明漪的眼神四处飘,从猪头三头顶掠过,瞟向台球厅的装饰画,足足过了好几秒,再落回浴巾女胸前。 波涛荡漾起伏。 “硅胶明火高温燃烧会粘连骨灰,焚烧前记得取出来。”她盯着那条乳白的深壑,发自真心地提议:“否则你会变成一团黏糊糊的物体,那样很难看,放不进盒子。” 诡异的平静被苑荷乐打破:“噗——哈哈哈哈哈哈!”发卡都笑歪了,“救,救命……冯子你别打了,来,来听笑话哈哈哈!” 嘲笑一个人本身拥有的东西,一般不会气人,比如学历、财产、美貌,人家本来有,你非张口就来什么没文化穷光蛋丑八怪,只会显得你很愚蠢。 嘲笑实应嘲笑TA装作有,实际没有的。 商明漪虽不擅交际,与人沟通经验低至幼儿园等级,但在某种程度,她打破了无形的墙,突破界限,天赋异禀,抓住了说实话即可气死人的精髓。 这面墙轰然坍塌在浴巾女的脑海,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你这个贱人!” “叼你老母,老子不打女人,叫你内疯婆子把臭嘴缝上!”冯笑手持台球杆,反折那猪头男的双手,擒拿手招式,将他的脖子压在桌台上,盛气凌人。 暂时忽略他身穿洗浴中心统一颜色款式的圆领松垮T和大短裤。 这男的虽不灵活,体重却实打实,他不住挣扎,冯笑抬脚一踹,踩住肥厚的腰柱,猪头嘴唇一吸溜,差点咬秃噜皮,狂吼:“他妈的打听打听,敢得罪我朱教头,准备好全家的小命!嗷——” “浇头?”冯笑脚尖碾他的尾椎,空出一只手弹这头朱的耳垂,“你妈挺会生啊,小样儿货挺对板,哪家店用你这肥瘦比例做成浇头,不得倒闭一万回?” “经理呢!他妈的,去把经理叫过来!今天是哪个经理排班!小吴还是小梁,给老子叫人!” 噔噔噔,一溜制服男跑进来,殿后的是个油头小年轻,在场女客顾忌衣衫不整先离开,剩余的都是男客,老面孔了,凑在小茶几边上唠。 “哪个朱教头啊?你们谁认识。”“一小北门那家送快递的老板吧?听说他们表面送货,私底下还干些狠活。”“啥狠活?放贷?”“那哪知道,去年不是搞什么帮被端了么,还学三国取代号,我有个亲戚说,那都是意思意思,交了保护费,没两天就放了!” 他们讨论完,又悄咪咪打量冯笑:“这小子身手不凡,不会是小蓝帽吧?” “你听口音就不是,外地来的。” “外地的,这么嚣张?强龙不压地头蛇啊,这几个人惨咯。” “该说不说,那高个小丫头长得,嘶——” “嘿哟,你个老墙皮脸比新华字典厚啊,嫂子没给你打老实?” “嘘——” 制服男分两边让开,油头小年轻对冯笑说道:“先生,有什么误会,您告诉我们,我们来处理,别动手。”他试着拉台球杆,纹丝不动,笑容又加深,“您看要什么赔偿,我们都给的,不好打人哪。” 冯笑挑眉,跋扈得就像他才是那个地头蛇:“打人?你哪只眼睛看到小爷我打人?你说这个?” 他脚底一用力,下头传来止不住的哎哟:“不好意思,这只有碗肥肠炒大蒜,死猪肉,牙缝蒜,滂臭。” “你打老子的监控都有!梁经理!去调监控,警察,叫警察!” 朱教头龇牙咧嘴,在人面前摆架势,可惜姿势不优雅,他千方百计去抓背后冯笑的腿,抓不住,于是双眼赤红射向商明漪:“婊子!不检点!他妈的,我看你们这群人都想吃牢饭!” 梁经理的笑脸很假,颧骨高,一口大白牙莫名有点阴森。 “先生,你要不先收腿放开?还没人在碧海蓝天打过架,咱别开这个先例吧?” “你,爹,我,说,这不是,打,架。” 冯笑冷冷一哼,用力踹了最后一脚解恨,退回苑荷乐身边,将台球杆对准五米外的杆袋,嘭,精准入袋,有些得意地朝苑荷乐抛了个wink,咋样,你老公我这枪法,万年老二的高含金量。 苑荷乐:少嘚瑟。 这手起到威慑作用,浴巾女也不骂了,忙不迭跑回朱教头身边,将他扶起来,大惊小怪掀起他的衣服,看肚子上:“青了!” 再翻过去看背,更触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5 章 天天穿长衣长袖,没捂出痱子也是神奇。 商明漪浑然无所谓地揣回口袋:“不知道,我们走吧。”她作势牵魏参,没发现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魏参避开,锐利的眼神一一审视朱教头、浴巾女,将后者看得吞口水扯了扯衣领:“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又来个不识好歹的……” 她骂着骂着,给魏参抛了个怨愤的小眼神,眨眼,拆掉浴巾将长发抖落,挺胸收腹,向梁经理道:“梁经理,还愣着干嘛,还不让这几个人给我们赔礼道歉,或许我,我老公能放他们一马。” 朱教头在背景板中打完电话,瞪了女人一眼:“边上去,头发长见识短,在这逞什么能!过过过过过边上去!”腮边横肉波动,浪打浪。 梁经理见魏参王霸之气立体侧漏,再加上冯笑那令行禁止指哪打哪的态度,队长那声称呼,心思一转,还是息事宁人妥当的多,他赔笑道:“朱老板,消消气,都是误会一场,天气热,大家伙都燥了点。这样,我做个主……” 他吩咐服务生:“去,把新到的一批人头马拿两瓶来,再安排个单间。” 服务生领命小跑出门了,魏参没有制止,冯笑的俯卧撑已数到58、59,声线颤抖,没力气跟苑荷乐调笑,苑荷乐心疼地摸了下他鼻尖汗珠,看向魏参。 “误会?”魏参走到梁经理面前,“我刚一上楼,就听到有人在骂婊子,谁骂的,骂谁?” 朱教头往前一插:“操!婊子就是老子骂的,要不是那小婊子敞着衣领在我跟前晃,至于被——啊!” 魏参的黑靴子底很重,足尖皮质内还藏了薄而硬的刀片,他挑脚踢中朱教头的膝盖,令他嚎叫着跪下,紧接着往他的肩膀上一踹。 轰—— 庞然大物倒了,地板似乎抖了抖,那浴巾女连忙躲开,往旁边一跳,看魔鬼一样看魏参。 “那句贱人呢?你来认领一下?”他礼貌回望。 “警察!给我叫警察!你等着!臭小子!哎哟——” “啊!————” 尖叫与咒骂融为一体,魏参假装没发现梁经理绷不住的笑脸,当面将曾华强的警帽头像点开,拨通。 “喂?”曾华强还没下班,“大侄子啊,回来了?今儿不着急啊,你歇歇!” “曾局长,给你发了几张精彩照片,我举报碧海蓝天参与非法涉黄产业,请你带几位警官协助调查,我就在四楼左转第一个台球厅。” 他目光清亮,却令人不寒而栗:“请你务必,亲,自,来。” - 傍晚警察局格外热闹,本来准备收拾下班,回家接儿子了,又来活,女警将审讯室门咣咣拉上:“你们俩,几进宫了,好不好意思?叫你老婆来赎你!” 说罢,那长发干透没有烫,便像枯草般炸着的女人往角落一缩,降低存在感。 “还有你!”女警盯着她的手,咬牙,叹气。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喊你家姐姐过来领人,真是,有生意不做,你姐都快四十了,在实小门口挨个给家长发文具包,五块一份!你看看你,你那指甲做一次,多少钱?也不想想她的难处!” 朱教头抓住窗户栏杆:“别走啊,同志!老子今天谁也没揍,凭什么关老子?那几个狗娘养的呢!来当面对峙!找碧海蓝天要监控,别让他们跑咯!” 冯笑对审讯室感到挺新鲜,扩胸缓解肌肉,领着苑荷乐左右摸摸:“看,这硬件比不上湖京片警门口的公共座椅。” 苑荷乐:“墙上都写写画画,为什么关进来还能分到笔?做笔录用的?” 冯笑:“笔录是警察做,估摸小学生吧,随身带笔,你看还有个王梓豪到此一游。”手指头一抹:“不错,收拾挺干净,内务过关,他们这儿应该是有退役军人指导。” 商明漪坐在长椅上,摩挲手机的缺角,非常安静。 她的人在这里,魂却不像在,苑荷乐跟她多相处了几天就摸清状态,人这是正常修行,不是孤单寂寞冷,用不着母性大发去安慰。 走廊一阵人声,曾华强笑声爽朗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警员帮忙开门,魏参先进来,对冯笑点头:“你们可以先走。” “这就能走?”苑荷乐虽然财大气粗,但意外遵纪守法,她举手自爆道,“冯子拿杆扔的人,不用赔@#)*¥%*……嘛?” “汗蒸蒸多了,脑浆比较潮湿。”冯笑把她搂进怀里捂嘴,“嘿嘿,队长,你不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回头喊道,“商明漪,打道回府喽!” 苑荷乐废老大力气掰下来手:“我还想拿钱给他砸晕呢,没意思。” 一排好几间审讯室,几人走过,朱教头在最里头屋,大喇叭一样播着聒噪的喊冤谩骂,商明漪落单,大帽子掩盖了她的视线。 魏参与曾华强在最后:“明天不多跑一趟,他在哪里关着?” “前面,第一间,老头血压跟血脂高,得保证他打嗝我们都能听见。”曾华强哪里还管顾得上管扫黄和斗殴,“这几天什么都没交代,跟他说了,儿子儿媳妇后天来接,这大夏天,非说冷,要盖被子,真盖被子发烧不得送医院?这年纪的肺也不好了。” “按他的要求,别戳破。”魏参安排起任务来轻车熟路,“有方案了吗,如果没有,我来主导。” “有,不过还要润色,你要晚上不急就留下,叔跟你喝几杯,去叔家里吧,你这几个朋友住哪儿?魏参?” 曾华强诧异地随他一起停步,前面那高瘦缄默的女孩儿在钟以肃的窗边停了下来。 她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引,痴痴走向窗户,细白手指从袖子里伸出来,将大帽子褪去,露出清丽的脸庞。 走廊是明亮的白炽灯,白凛凛,冰冷而清明,那白色的光束打在毛茸茸的漆黑长发上,勾出一圈逆光般的光晕,挺鼻朱唇清晰映在魏参眼中。 冷静,无念无想,是个瓷雕的洋娃娃。 那一刻,他感觉商明漪的身上罩着一层朦胧的迷雾,伸手不见五指,雾在向外蔓延,氤氲流淌着生涩的味道。 那是悲伤。 “媳妇儿!”老人冲上来,平地惊雷,激动摇晃窗杆,“媳妇儿!你来接我,阿智呢,儿子,接我回去,这里冷!阿智!” 很快,两民值班民警冲了过来,一个守在窗边观察,另一个开锁进去:“钟爹爹,别激动,你先回去坐着。” 老人在门缝挤出一只胳膊,民警大惊失色,这老头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怎么都撬不动,还动不动就凶人,这下好了,随便抓着个女孩儿就往上凑,到底真傻假傻? 魏参在后面目不转睛,不过不是看钟以肃,而是看商明漪,他低声解释:“那天找项链,商明漪也在,也许对她有印象。” 曾华强点点头:“这丫头是你什么人?” “邻居。” 扔下两个字,魏参上去轻轻挽住民警,小幅度摇摇头,民警把着门不知怎么处理,看曾华强,对方也撇嘴抬下巴,对着魏参比了个手势:听他的。 钟以肃并未分神给魏参,他眼中只有商明漪,民警不拦了,他便踉跄推开人跑出来。 “……”魏参镇定上前扶他的胳膊,“爸。” 民警:orz,入戏真快。 老人眼神迷糊了,他迟疑摸魏参的短袖:“阿,智?” 魏参:“嗯,是我。” “你咋高了,壮啦?”也就短短几秒,钟以肃的表情变成惊喜,夹杂埋怨,狠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6 章 宾馆双人间。 两张床被挪到墙边,空出一大块空地,一名专案小组负责人向魏参、商明漪介绍:“两位,我姓张,张启红,叫我张姐吧。” “张警官。”魏参靠在床头柜墙边。 小壁灯流明低,昏昏暗暗,让他半个身体都隐在窗帘遮蔽的暗处。 月明星稀,二楼窗户恰巧看得见钟家小屋延伸出去的顶棚,橘红色PVC塑料,晒干后皲裂,积着厚厚的深黑色污垢。 商明漪拘谨坐在床头,来往的陌生人很多,搬来白色书写板、快劳夹等摆到床上。 她跟随魏参乖巧地叫了一声:“张警官。” 张启红让一步,摆正白板,笑:“你俩是不是一对儿,挺有默契。” 商明漪:“不是,他是我的监护人。” “监护人?”张启红旋马克笔的动作停顿,“你该有20多了吧,他是你长辈?” “临时帮忙照顾她,不是亲戚。”魏参说,“没关系,你们把计划告诉我,我来统筹。” 他和和气气,镇定无波澜,却是见惯了大场面、指挥人惯了的熟练,说话间自有一股威严,年龄小上张启红几岁,她却不由自主跟着点头,撩了下鬓边短发到耳后。 “是,局长也这么定的,你放心吧,一般人局长也信不过,听说你是前线退下来的,我没意见。” 左右和对面的房间均被承包,想来给那群盯梢的便衣住,曾华强部署了人员,便和几个文职进屋,后头还跟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魏参记性好,想起那应该就是老王。 曾华强一一介绍来人,到一位不起眼的中等个头男性,他主动伸手和魏参来握:“你好,魏队,久仰大名,我是市刑侦的侧写师,李傲。” 魏参与他碰拳,对方反应很快,立刻蜷掌为拳,还分外高兴:“早听说雪豹立了八百条队规,这也算一个?” “不是雪豹的,我个人的。”魏参说,“中东那边掌心藏刀片,淬毒,习惯了,改不掉。” 李傲搓手道:“我是军校直升,半路选调去修的犯罪心理学,有个内部经典案例,主角就是以你们去刚果金的一次出色任务改的,我回去可有的炫耀。” “还真有刀尖淬毒的?也叫什么含笑半步癫,鹤顶红啥的么?”张启红好奇。 魏参:“病毒。” 他坐到商明漪身边,将众人的目光拉到他们俩仅隔一个手掌的床铺。 “这位是——”他顿了顿,“湖京大学的高材生,动物学博士,姓商,你们叫她小商吧,或者让她深刻代入,就喊她露西。” 希望商明漪的理智时效能保持24小时,入戏后别随时出戏。 “我们俩要帮警察破一个案子,你听一下,有任何问题,以及想退出,及时提,嗯?” 比起钟老头,魏参觉得商明漪才是这场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商明漪心不在焉地“嗯”,一遍遍抚平床单,不厌其烦,将褶皱如波浪般捋到魏参大腿下边,压住,纠正道:“我叫商明漪,是动物行为学博士,还是虎乾生物的三级研究员,20XX年生科院和中科院动物研究所联办后鼎论坛的金奖获——” 魏参撇开她乱动的手:“好了,知道了,不用这么炫智商。” “不是炫耀,教授给我写的介绍词,我背过很多遍。”商明漪答得执拗、认真,却明显无法集中精神,她一直在转头观摩室内的物品。 落地灯,磨砂玻璃格挡,32寸长虹小破电视,床头摆的发黄电话本,上头有数字,她如痴如醉看了很久,就是不与人对视。 不看男性也就算了,张启红看她,她也回避,那样子有些让人心里一咯噔。 李傲是侧写师,主攻犯罪心理刻画,一见商明漪的异常表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既然人家不主动告知,他也犯不着去冒犯别人。 倒是对动物行为学挺感兴趣,他伸手,在商明漪面前一抓:“小商,你研究动物,研究人不?你看看我,有没有啥值得写进论文的?” 商明漪深刻表现出什么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她低头,看李傲的鞋面,众人还以为她不想回答,结果她滔滔不绝—— “你喜欢穿遮住脚踝的长裤子,袜子提到小腿肚,破了一个8毫米的洞,是小型犬咬的,你家有一条,嗯,柯基犬,你还有一个女儿,她喜欢画画,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最喜欢看的动画片是冰雪奇缘。” 李傲张大嘴:“你神了啊!会算命??” 魏参毫不留情揭穿:“你袜子破洞底下有根胡萝卜鼻子,刚提衣服捡东西的时候她看见了。” 商明漪:“嗯。”表情淡淡,默认魏参的友情补充。 真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她心想。 要知道这些很难吗,还有更多没说的呢,李傲的丈母娘家养了一只无毛猫,跟她告过263回肥屁屁柯基的状,在几百公里外呼唤她去整治恶犬。 因此无毛猫的编号是1263,排得很远,能到法国。 张启红让大家坐下,此时,民警已将照片和人物关系画成架构图,表明重要信息,名字年龄,特征等,一目了然。 看眼手表,八点二十,钟老头家灯仍未熄。 “局长,那我就直接介绍案情了,小魏,小商,主要是你俩,先看下电视台抓的这张截图。” 火车站拥挤人群,大包小包把屏幕塞满了,如此密密麻麻的人头居然能抓取到。 一男一女在出站口后面,拿着身份证等待检票出站。 “查过数据,女的逃票了,所持身份证是为了蒙混过关。”张启红用射线笔在男人脸上画圈,“钟智,男,34岁,失踪前是XX市XX区登记过的失业人员,失业前卖过皮具,做过服务生,很杂,领取了两个月失业补助金后与女友露西回老家,自XX年2月17日起下落不明,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凶手。” 2月17日,是大年初六。 魏参悄声对商明漪说:“凶手,杀人,明白?” 商明漪:“动物,行为,明白?” “说错你一次专业这么记仇?”魏参嘲道,“我看你是气人行为学博士。” 商明漪笃定:“没这个专业,你看黑板,别看我呀。”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耳朵上长了眼睛?” 说是这么说,魏参还是离她远了一些,靠到床头,双手抱着后脑勺,非常悠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7 章 钟智眼睛眯着,没完全睡醒,指使道:“去把窗帘打开,怎么不喊我,误了火车咱们怎么回去过年,春运票多难买,你知道吗,我们要坐800多公里的夜车。” “怕吵你睡觉。”露西照做,细白的腿根被渔网袜勾勒出诱人的形状。 钟智这才发现她换了身衣服,眉毛一挑,两只手在头脸上揉搓,寸头硬硬的,扎手,他坐起来盘问:“去哪儿玩了?大学城?” 他露骨又鄙夷的眼神让露西的后背灼烧发烫。 “穿成这样……勾引哪个小伙子?”钟智站到露西身后,抱住她,发现她还换上了高跟鞋,“媳妇儿,说句话你可别生气,俗话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你跟了我,还想着那活计吗?你要去跟我见爹娘了,还不相信我的诚心?” 露西的腰比在外面崩得还紧,磕磕绊绊道:“没有,就,就是去玩了一下,我看到镜子,吓一跳,哎呀,我那么丑,公婆会嫌弃我的,就买了套衣服打扮一下,你,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车是凌晨三点的,钟智醒得比闹钟早,破窗棱外头漆黑,黑压压,旅馆背面对着停建的工地水泥池,一点光都没,让人心慌。 露西坐到床上:“我觉得好看点,就是……有点冷。” 钟智穿上外套去放水,抽水马桶轰得一下,差点儿把地板吸起来,他带着一脸潮湿的水珠走回窗边,拾起露西随意放的衣服擦了下脸。 “冷?冷不是你自找的。”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这点曾让露西喜欢得发狂,太男人,太霸道,太深奥了,怎么会有这么沉着不肤浅的男人,这样的人,是她的真命天子。 钟智一股脑把衣服塞回行李包,又伸手掏,掏了半天,拿了根火腿肠给露西:“喏,吃吧,就这点了,留给你吃。” 露西接过去,握在手中犹豫:“你,那你吃什么?你饿不饿?” “我不饿。”钟智说,“睡饱了就不饿,饿也得忍着,等我娶了媳妇儿,还愁饿吗?”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露西脖子上的项链,“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金项链?” 露西听出了一丝贪婪和试探,她低头摸玉牌:“嗯。” 肩膀一热,是钟智亲昵凑过来搂住她,另一只手也绕到她胸前抚摸,没往里伸,而是替她掖实了小外套。 “媳妇儿,老公知道你还不信我,我一跟人说话,你就怕得跟个小老鼠似的,你瞎想什么?”听了这话,露西不住摇头,身后猫咪又在拱她,她把猫往外推。 钟智懒洋洋重申:“我只买到一张票,不是不给你买票,车站就在旁边,外头就是警务室,我能把你怎么着?你呀……”耳边喷来一股风,“都是为夫的人了,还把我当外人,你所有的,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我的。” 那是一阵诡离的冷风,从耳道吹进眼睛,吹进鼻子,吹到嘴巴,露西牙齿打颤,对钟智讨好道:“阿智哥,你们那边,真的有18万的彩礼吗?” “有啊,嫁妆有多少,彩礼就有多少,要多少有多少!” “那,那你爸妈要是不喜欢我,不要你娶我怎么办?你给他们说过,我以前,我以前。”猫对她的无视感到愤怒,咬住她的外套流苏拉扯,露西慌忙转身抢夺那可怜的流苏。 钟智硬把她掰到自己面前,样子是笑的,眼睛是弯的,露西却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点细微不同,像下水道口漂浮的头发丝儿,只有一根两根,团着,涡旋着,让人恶心。 没从头上脱落前,发丝是温香顺滑的,一旦掉下去,就从青丝变成了污秽。 “跟你说过多少次,爸妈那边我早就编好了说辞,你是我在皮具行认识的客户,你家是是开电动车店的,在市里有一套写你名字的房,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时不时还会帮衬你。” 编,编得与现实大相径庭,钟智被自身缜密的谎言爽到,一时竟忘形畅享着露西的身世,越说越双眼发光。 “我们结婚要办三场婚礼,把我老爹老娘还有几个老表都接上,租个大巴车便宜点,还有场地,酒,买什么样的酒?看我们的预算吧。” “嗯,婚礼。” 一辆绿皮火车拉着汽笛声飞驰而过,哐哧哐哧,并未停靠。 冬天的夜总是那么黑,黑里如粉笔头画的一般冒出来一点微末的白,是车头烟囱喷吐的废气,将城市上空调成一块无边无际的色板。 露西怔怔望去。 玳瑁猫身上的棕黄色,是这块色板中,最明亮的色彩。 - 银灰色瓷砖地面洒下一池月光。 四个人站在客厅里,萧瑟平静的空间便拥挤喧闹起来,苑荷乐轻车熟路去客卧拿了一卷瑜伽垫,铺好,跟冯笑排排坐,等一个解释。 魏参还拎着沐浴用品,三言两语概括完案情就去洗澡了,他的作息一向稳定,雷打不动,纪律严明。 “看看你队长。”苑荷乐给躺在瑜伽垫上占据全部空间的冯笑一脚,“让开点,我也要坐,明漪,你对着墙干什么,来来来聊天,你明天可是女一号哎,要不要我给你出点主意!” “小商,你在碧海蓝天怼那几句可太牛逼了,哪学的啊?让哥们儿也长长见识。” 商明漪很正经地在和白墙对话,有来有往,苑荷乐捏住冯笑的嘴巴。“嘘——” 商明漪:“嗯,可是我不会改的,那个模型不是以你为原型设计的。” 白墙:…… 商明漪:“你大喊大叫,走来走去,我都不会改啦。”她看手机,“你为什么还没有睡着?到晚上你会特别脆弱,我不想让你在外面。” 白墙:…… “这不是游戏,不能乱玩,26号不愿意,我让它明天来陪你。”商明漪摇头,随即停顿,举手投降:“没有不要你!很重要,对。” 离开墙之前,她不太放心地拍了拍墙壁,以‘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我下面给你吃啊’的语气说道:“教授说过的,这样写不会有问题,我向你保证。” 苑荷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看那片墙的眼神愈加诡异:“明,明漪,那个,墙里,有人?” “是戴安娜,你见过的。” “什么时候见过嗷!”苑荷乐大力捶冯笑,强行挥退脑子里各种血腥画面。 商明漪没有坐,蹲着,兀自戳弄手机,和他们二人无眼神交流,就跟在敷衍回话胡编乱造似的,蓦的,她对着地面说:“我妈妈今晚没有空,能帮我做干预训练吗?” 浴室哗啦啦流水,停一会儿,继续冲,在这样的水流声中,冯笑面无表情戴上一个袋鼠头套。 他穿无袖工字背心,肩膀和胸肌都很结实。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28 章 商明漪像纪录片一样复原这一切,换句话说,她在演这一天里遇到的人和事,要是不问点具体的,她恐怕得从头演到尾,都不带歇。 见商明漪又看自己,冯笑哑然,迅速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中午你和乐乐吃的什么。” “旋风薯条、番茄酱、椒盐粉、鸡块。”数完自己吃的,舔口手指,商明漪做出抱怨的表情,手捧‘汉堡包’咬了一小口,说:“这面包是北方大馍师傅的配方吧,纯纯碱加多了才这么黄。” 然后,她跑到客厅的另外一边:“你们家有没有兴趣被收购呀?” 换方向扮演柜台服务员角色,一脸诧异:“啥意思。” 魏参洗完澡出来,客厅里是这副超自然景象: 商明漪做出打台球的姿势,倏地凶狠一抬头,龇牙骂了一句脏话; 苑荷乐保持腰背挺直的坐姿,眼神飘忽,灵魂被抽走了; 一个袋鼠人手足无措抱头蹲在一边,根据排除法,它应该是冯笑。 “……”魏参镇定走到苑荷乐身边,“这是在干什么,大半夜的集体拜拉面神教?” 苑荷乐侧头低语:“比拉面神教更值得拍一部闪灵。” 她挪了个位置,让魏参坐下,您坐您请坐请上坐,恭敬邀请他观看。 ‘咻!’商明漪自己配音,从阳台的方向走进来,面沉如水,柳眉紧蹙,迈着威武的步伐走到袋鼠面前:“寻衅滋事,寻欢作乐,出息?100个俯卧撑。” 苑荷乐忍笑到浑身触电。 魏参沉默。 刚洗完澡,身上还有点潮湿,嗓子却很干:“她,在演,我?” 我是那样走进来的?在她眼中我是那样的?像戏台子上的老将军那么夸张走进来? 魏参的内心有一万只袋鼠在打拳击,但他很会控制,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在复盘碧海蓝天的事?姓朱的跟浴场他们有人在盯,细节警察不方便告诉我,忘了就行。” 这么一演,谁他妈还忘得了? 作为早他二十分钟进场的观众,苑荷乐深深同情魏参,想拍肩,仰望下,往边上挪挪缩回手。 “魏队,你有怀疑过宇宙存在的合理性吗?” 魏参:…… 苑荷乐耐人寻味脸:“现在,该是你怀疑的时候了。” 魏参果断站起来叫停:“十一点多了,别玩了,赶紧回去,冯笑!” 袋鼠人浑浑噩噩地走向阳台,同手同脚,苑荷乐小心凑近商明漪身边:“明漪,训练结束了吗?你该睡觉啦。” 一面对人,商明漪就恢复了注意力不集中的模样,她随便点头:“噢,你再问我一个问题,问我李春然砸我的台球是什么颜色的。” “李春然是谁?”苑荷乐懵逼。 商明漪鼻子深呼吸,眼睛快速眨动,双手在腿边开始抠衣服,魏参眼神一凛,快速道:“李春然砸你的台球是红色的。” 无需多问,魏参立刻从刚才这段对话中分析出了内因。 每天结束后复盘当日见闻,事无巨细,在患者幼年时期不可缺少,要一遍遍反复询问患者,到他们说出正确的答案为止。 正确或不正确,在于患者千奇百怪的应对,而商明漪摇头:“不,是绿色的。” 魏参的目光有所软化:“对。” 有种想为她鼓掌的冲动。 在商明漪更小的时候,她的内心世界之于父母来说,是一片汪洋大海,商汀兰和黄德阈要在大海里找到一颗比巴卜、一根胡萝卜、一个小鲤鱼水杯。 商汀兰去幼儿园接她:“水儿,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呀?” 商明漪挣开她,到处跑,紧急抓回来,重复问题,她稚声稚气地说:“吃了鱼。” 其实吃的胡萝卜。 “噢。”商汀兰勉强微笑,“还喝了什么呀。” 商明漪对着天空中的一只小鸟出神,好一会儿亲了妈妈一口,说:“喝了啤酒。” 其实没有喝任何饮料,幼儿园老师只敢喂她水杯里的水。 她并非抗拒回答事实,只是在她的这片心海,丢进一粒石子,可以开出一朵花,万物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她只知道动词+名词的组合,听懂了,再从海底淘出另一个名词,交差。 此类干预持续到商明漪上一年级。 有一天,她突然对黄德阈说:“爸爸,容儿想尿尿。”黄德阈不信邪,去换尿不湿,的确已经污了要换。 天知道让商明漪理解‘别人’、‘想’干什么,有多难。 黄德阈与妻子欣喜若狂,一度忽略了,商明漪是怎么读懂一名婴儿的意愿。 直至两个孩子相继健康长大成人,商汀兰才叹息着,满足而忧郁:“这俩孩子,好像心灵是共通的。” 黄德阈不甚在意:“通的,不是更好?本来就是这个念想。”商汀兰便没继续说。 “你没有错,是我记错了。” 魏参声音很低,也很轻,轻飘飘的,魁梧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矗立着,眸色幽暗,不知想些什么,商明漪亦美得好似不在人间,她嘴唇微张,茫然,潋滟如湖水的眼波燕子般轻巧,在魏参鼻梁上掠过。 苑荷乐夹在中间,悄悄往后退一步。 两个人的电影,她一路人甲不应该有姓名。 谁来告诉她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笨蛋美什么时候才能立法保护啊摔。 张启红带组员走访邻居,刻画出了钟智的形象。 游手好闲,眼高手低,懒,对爹妈不算忤逆,但也绝称不上孝顺,粗着嗓子吼是常态,经常听他家叮里哐当的,学生时代还收敛,高中肄业后更放肆,一回家就是要钱,不给,硬翻他妈的嫁妆箱子。 魏参决定上午十一点左右,快吃午饭了,再过去找钟以肃。 所有人挤在小宾馆,张启红见冯笑跟苑荷乐也来凑热闹,隐约不满。 苑荷乐挽着商明漪上前,自我介绍:“张警官,我是明漪的朋友,她是不是要换衣服,唔,因为一点特殊原因,我得帮她换,别人可能不行。” 女警连夜买来露西的原版穿搭:紫色小香外套、渔网袜、包臀裙、高跟鞋,装饰是假祖母绿染色耳钉,金属鱼尾夹等,力求和照片一致。 张启红拿出装衣物的袋子,把商明漪从头到脚看了一圈:“就是这个项链啊……在钟老头颈子上戴着,小魏,你千万记着圆过去。” 魏参立在窗边,随口复述计划里的台词。 “爸,这项链怎么样,露西惦记你俩吧,特意去金店买来的,孝不孝顺?” 他已换了钟智的装扮,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钟智回家过年想要充派头,穿了西装四件套,打领带,蹬皮鞋,再癞头的蛤\\蟆也像模像样,更别提魏参了。 西装材质普通,可穿他身上,楞有了橱窗模特的效果。 要热,到钟家就脱掉外套,只穿衬衫。 截然相反的天气,对当时的露西来说是灾难,对商明漪来说就是福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第 29 章 镜子里,商明漪拨弄了一下卷成波浪的长发。 一缕干爽的鬓角发丝俏丽勾着,妆点雪腮,略施粉黛的脸蛋没有毛孔,凑近了看有桃子般的绒毛,软软嫩嫩,浑身都香香的。 她蓦地赧然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眼波流转,欲说还休。 “明漪,你真美。” 苑荷乐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在巴黎的头排看过秀,维密之夜与戴FB的天使合过影,此时竟被商明漪美得心漏跳一拍。 只见商明漪闻言,抛了一个妩媚的挑眉,嘴角若有似无的勾着,媚态浑然天成,她娇滴滴喊道:“阿智哥,你家怎么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凳子太硬,我屁股膈着啦~” 窝草,就跟手机里走出来的似的,苑荷乐抖抖抖。 “高,实在是高。”她作势抹去嘴边口水,点赞,“你要去当演员,还有那谁谁什么事儿。” 商明漪转身,笑容淡淡的,倒有几分她平时的模样。 苑荷乐打开门:“走啦,今天给你当回绿叶。” 她想给魏参一个惊喜,于是挡住不给看,故意正色说道,“魏队,女孩子换衣服,你催什么催。” “太慢,你们在搞什么。” 一阵香风拨开苑荷乐,迎面扑来,魏参错愕,身体先于脑子反应,伸手一接,便感觉怀里有具又热、又软的身体,发丝柔得像绸缎,流水一般从紫粉色外套的挺括肩膀处滑到他的颈边。 商明漪蹭蹭魏参的颈窝:“阿智哥!” 魏参愣愣地,手往下一抓,碰到她的腰,烫手似的,一时间不敢再碰,双手就这么悬在空中,不上不下,任大脑死机。 “像吗?” 商明漪放开他,渴望夸奖的表情,替魏参拂去不小心蹭上西装的粉底。 极美的女孩,哦不,女人。 习惯了宽松卫衣和运动裤遮挡的身体,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存了满口摇摇欲坠的晨露,一夕间尽数滴淌,水盈盈的光泽流过花瓣和花茎,惊心动魄。 “……” 魏参闭眼,再睁开,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鞋跟不小心踩到墙。 “你分得清自己是谁,我,是谁吗。”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在夸她装扮得让人分不清? 商明漪点头,拉他往张启红两人面前走去:“谢谢。” “没有在夸你。”魏参无奈叹气,将心里泛起的点点涟漪封回理智。 他知道商明漪是极擅长模仿的,这种一看就非本性的状态容易辨别,可她若平日里亦刻意模仿假装,还有那么容易看破吗? “组长,钟以肃起疑了,要去菜市场找他老伴。”对讲机急急地报告,张启红看着魏参和商明漪:“成败在此一举,小魏,小商,辛苦你们,破了案子,你们的功劳最大。” 商明漪亲密搂紧魏参的胳膊,那西装往外让了点,不被她的胸脯碰到。 “我是露西。”她乖巧道,“要和阿智哥谈我们的婚事,张姐,祝你新年好。” 张启红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拍了拍商明漪手臂:“新年好,年年都好。” 下楼,楼梯很窄,商明漪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牵魏参,魏参躲过,相较方才沉默了许多,拒人以千里之外。 商明漪有点搞不懂。 扮演情侣,就是要甜甜蜜蜜地时刻不分开呀,魏参怎么一点不自觉呢。 她蹦蹦跳跳,扶着楼梯扶手,几乎一步一小跳,活泼开朗,完全是浓情蜜意中小女孩的雀跃。 魏参在她后头,盯住她高高的鞋跟,防止人跌倒。 眼神落到那双笔直细白的小腿,错开,原想提醒她小心点,最后还是没开口。 部署完毕,张启红叮嘱商明漪:“小商,你跟着小魏行动,别擅自乱来。” 她有些疑虑,毕竟商明漪一惊一乍,换了衣服,就像换了个人,可别把这么重要的事当过家家。 “对,小商。”李傲说,“你要记住,露西当时准备要嫁人,穿着虽然还有风尘气,但应该极力克制,你在钟以肃面前不能透露太多,万一他一下子感觉不对劲,脑袋里那根筋一搭上,咱更别想套出钟智的下落。” 商明漪忽地一笑:“我是露西,别再叫错啦。” 魏参这才反搂她的肩膀,两人身高、外貌都极为相配,他用力捏了下商明漪,说:“放心,我会负责。” 两人走进小区的林荫道,距离钟家只剩几百米,魏参拽住商明漪:“商——” “阿智哥!”商明漪抢先,“我都把项链给了咱妈,你什么时候给我买三金呀?” 魏参极古怪地看她。 三金?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商明漪怎么如此熟练?苑荷乐偷偷告密说她看了小电影当教材,电影里会说这些? 魏参斟酌回道:“等婚事谈好,我爸给我钱,就带你去买。” 商明漪含情脉脉地往他,松手,在钟家门前转悠:“小浣熊~小浣熊你去哪啦?”原地转了几圈,屋顶,草地,没发现猫的踪影,商明漪招手:“阿智哥,你不是说把小浣熊放在家,它在哪?” 小浣熊是那只玳瑁猫! 魏参猛地抬眼,一个轻微而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走过去:“找猫吗。” “是啊。” 商明漪弯腰,扶着膝盖,将散落的发丝拢起来握在手心,发丝浓密,是她自己的真发,好在露西没有染色,苑荷乐就用卷发棒卷了随性的大弧度。 “小浣熊~”她不遗余力地呼唤,这时,魏参的余光瞄到了钟家的破顶棚:“在那!” 商明漪跟随他望去。 玳瑁猫老胳膊老腿,不知道怎么跳上去的,它迟疑蹲在顶棚边,想跳,又不敢,低低撒娇叫着,见魏参伸手,毫不犹豫踩着他的掌心,将全身重量托付。 猫很软,跟商明漪一样软。 魏参别扭地将猫过渡到她怀里,看着她欢快逗猫,低声问:“你怎么知道它叫小浣熊。” “它的花色跟小浣熊很像呀。”商明漪捉着猫的前爪,幼稚地摇摇,小猫招财脸。 钟家。 胡大姐掀开帘子:“哟,钟智,你来了,这是你媳妇?真,真够漂亮的。”她演得挺起劲,啧啧称奇,“你这小子居然能找见这么漂亮的媳妇,你爹你妈不得开心坏了。” “喏。”她朝屋子里努努嘴,“菜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就差你妈,跟你爸去找你妈去吧。”她棉袄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0.第 30 章 吃午饭时,钟以肃热情快乐地招呼商明漪多吃,商明漪也不客气,将一桌子菜一扫而空。 “跟你阿智哥我把你饿着了似的。”魏参拿了根牙签剔牙,二世祖模样。 期间,商汀兰来了个电话,魏参眼疾手快往她手机上一盖,眼神制止,不愿此时节外生枝破坏了计划。 商明漪瞪他,抽出手机,噔噔噔娇俏地跑出去接了。 一桌残羹冷炙,钟以肃见他动也不动,吃饱了就躺,骂道:“熊样,有了老婆还这么懒,成家以后自个儿怎么弄!” 趁着商明漪不在才敢骂,看来钟以肃是真满意这个儿媳妇,生怕人嫌弃婆家贫寒,男人好吃懒做,扭头就跑。 魏参:“寡手就吃爹娘本,成家就吃老婆本呗。” 钟以肃隔着铁窗偷偷注意院里的商明漪,魏参双手插袋溜达过去。 “爸,妈怎么中午都不回来吃饭,到底去哪了。” 便衣很有眼力见,没上来干扰商明漪。 “你问我,我问鬼!”钟以肃本来撸起袖子准备洗碗,想到什么,摸了下项链,把魏参往行军床旁拉。 一张嘎嘎吱吱的木床,一张行军床,中间是一面破洞大红牡丹床单,用尖嘴剪刀捅出一串小眼,麻绳一拉,钉在两边墙上,就成了帘子。 钟以肃脱鞋上床,从松垮污黄的靠背里头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 魏参将凳子踢走,哐当,撞上掉漆铁环红皮柜,那歪斜的门就被震开了,摇了摇,合页老化,那门就跟半拉氧化的香蕉皮似的。 据胡大姐绘声绘色的描述,钟智还拿菜刀劈过这柜子,以前有道锁,钟智怀疑爹娘藏着养老钱在里头。 魏参有意弄出点声响,打破寂静,以便脑子高速运转。 钟以肃拿的是什么?老两口的全部家当?给儿子做下聘的彩礼么,若当年钟智顺利拿到父母那点可怜的资产,又为什么会害死露西? 不对,钟智没有拿到,这些钱如今还在钟以肃的手里,钟智亡命天涯前,没有向父母逼要钱财,或者换个说法,他要了,没要到。 越加扑朔迷离。 这期间一定还有别的变故。 钟以肃背对着他,将布包左右揭开,似乎在清点,魏参就静静等待着,他一屁股坐上行军床,晃悠悠抖腿,皮鞋哒哒敲着地面。 过了约五分钟,钟以肃喊他。 “阿智,你昨天跟爹说,人姑娘家里要20万的彩礼,还有金镯子,金耳环,金项链,最少不能少于三万,可是这个数?” 魏参掰着腿头也不回:“爸,你就说你有多少吧。” 钟以肃到他边上来,魏参瞥了眼,布包收起来了,钟以肃对儿子仍有所提防。 这很合理。 儿子虽是亲生的,奈何过往黑历史罄竹难书,老两口得为自己兜个底。 彩礼不能掏空口袋一股脑给了,但也不能不给,还指望这不争气的玩意早日收心,做点生意,学点手艺,起码以后也能养得起孙子,把家中香火延续下去。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现在变成养老防儿,可是讽刺。 钟以肃虎着脸:“你再跟人姑娘谈谈,少点儿,爹去找人借,凑凑数,阿智,你好不容易找着个愿意跟你的,别又像前头那个,看不上咱家,还老被你打啊骂的,哪个好姑娘禁得住?” “知道了,爹——”魏参拖长音敷衍,原定台词到嘴边,吞了回去,临时改变计划。 他的眼神在靠背包、柜子、钟以肃的脖子上来回转。 “爹,这项链值当一点小钱。”他磨了下手指,“虽说是露西给你买的,你礼尚往来,迟早得折成钱还给她,不如你直接给我,我去卖了,三金不是还没着落?” 钟以肃没理他,下床穿鞋子,赶魏参快走:“说的比唱的好听,我还不知道你?一有钱就去赌,玩,花得精光,不给你媳妇留半个子!等彩礼凑齐,我直接拿给小李,她来管钱,否则你要把两个家都败光!” “爸,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魏参道,“要不是我,你哪来的儿媳妇儿?想抱孙子的可不是我,是你,是我妈,我说,到底谁才是你血浓于水的种啊?你把钱给露西不就是给了外姓,给我,好歹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 “少七嚷八嚷的,小心让小李听见!”钟以肃弯腰关柜门,倏地一拍脑袋,手往柜子里探了下,“哎哟,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 魏参机警地站起来:“什么事?” 那柜子里是一台木架子,几个黑皴皴的果盘,依稀看出是搪瓷盘,图案是金童捧桃贺寿,再塞得深点,是个镂空三角香炉、几把红色线香,一卷拆封只剩几圈的鞭炮和黄草纸。 他不动声色走到钟以肃身后,在一个视野极窄的角度,看到最里层有用红纸盖着什么。 啪! 钟以肃关上左边的门,拿出线香,数了数:“你娘今天该是上老坟上香去了!牌位,牌位都端走了,哎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还碎碎念:“这老伴,跟我打过招呼吗,打过吧。” 魏参怕说多错多,只能诱导钟以肃多说点:“哦,牌位啊,我好些年没见了。” “你还好意思!” 钟以肃估摸又想起钟智那些混不吝的所作所为,恨铁不成钢。 “祖宗差点被你给劈了,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咱家日子过得这么苦,指不定就是祖宗不保佑了!你娘天天念叨,说等你带媳妇回来,就到祖宗跟前去求求,再保佑保佑你吧,得个孙子。” 魏参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种不对劲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老太太明明已经死了。 街坊邻居全都异口同声,那年过年,白雪皑皑,儿子甩门而去,徒留一个病恹恹的老母在家卧床不起,钟以肃起早贪黑去医院买药,却回天乏术,入棺、下葬,大家亲眼所见。 在张启红等人制定的计划里,就以老太太为突破口,引导钟以肃去寻找,唤醒他当年的记忆,认清现实,早点交代钟智的下落。 现在倒好,一个已死之人,有了光明正大不见踪影的理由。 真就有这么凑巧? 好,既然钟以肃‘知道’老伴在哪,那就去找吧。 魏参给张启红传递消息,没注意商明漪已回来,她明艳的脸庞满是笑容,甜蜜而温婉,哄婴儿睡觉般横抱着猫咪。 怀中的小浣熊也乖巧,不再动不动就往下窜了。 得想办法把柜子铜锁的钥匙骗过来,直觉告诉魏参,那里面是案情的关键线索。 “爸。”他满不在乎地提议,“老坟在哪,要不我们去接妈吧,露露就待——”转念一想,商明漪还是寸步不离最保险,改口道,“露露也去。” 他回头,本打算叫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1.第 31 章 老头佝偻着趴在床沿,魏参拽开他:“我来吧,爸,你这把老骨头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儿上磕了碰了,哪有钱给你看病。” “大过年的,能不能盼着点你爹好!” 钟以肃骂骂咧咧让到一边,魏参人高马大,几乎半个身子钻进床底,钟以肃对着这贴心得有点反常的便宜儿子纳闷起来,自言自语。 “阿智,爹咋觉得,你不一样了,你——”他怀疑的神色魏参看不见,商明漪却看得清楚,她上前说道:“自从去过我那一次以后,阿智哥也常说,他有了奋斗目标了,这不,又是去锻炼,又是吃补品,去公园里练双杠,把肥给减掉了,还把腿也拉长了。” 钟以肃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劲,啥补品啊,三十多岁离骨质疏松没几年了,还能长个? 不过儿媳妇一脸娇羞,他也不好质疑,便点点头:“是,还是要有媳妇,小李,你是菩萨送给咱家的,有了你,咱钟家就好起来了!” “要不是去找我一次太贵,阿智哥想节省,我们还能发展得更快些,那恐怕今年中秋就能来呢。” “你俩不是在一个城市?车费价格那么贵呀。” 商明漪眨眨眼:“车费不贵,3路公交转111路,18站就到,4块钱。” 卖力捡东西的魏参听不下去了:“别瞎说,玩你的猫!”他爬起来,手中握着一把老虎钳,还有不知为何藏在床底的锄头。 手掌心满是蛛网和泥块,看样子也被遗忘好久了,那泥块本该是一把湿泥,风干后结成硌手的硬块,用点力一捏,碎了,味道极难闻。 钟以肃一看到锄头,大惊,夺过去:“哎呀,总算找到了!你娘昨天还跟我埋怨,说这把锄头最好使,不知道啥时候丢了,原来在床底!” 魏参任由他夺,不动声色拈了一块土,抽张纸,弹了弹指尖,再细致地擦干净,团起来,放进口袋。 【猫步达】总算在他真正需要的时候发挥了价值,只听提示音再次响起,魏参心想,升级得挺人性化,干脆也真当做导航来用了,点亮屏幕回答道:“自行车。” 画面一闪,跳过app开屏画面,出现了一条畅通无阻的绿色路线图。 起点,正是钟家,终点,则是孚林镇北郊菜市场的出口之一,那条路两侧分布着不少小山丘,确实有墓地。 魏参立刻截图,却提示没有截图权限,他趁钟以肃准备东西,找到纸和笔,将路线一比一比例画了上去。 张启红对当地地形十分熟悉,一眼认出位置,派人前往,并嘱咐魏参到了地方注意观察,便衣随时接应。 小三轮马自达颠簸不堪,像海上的小船被浪花拍打,魏参跟商明漪一人一个小板凳,在哐哧声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商明漪还抱着小浣熊。 “今天猫怎么不带路了?”魏参低声问道。 “它太老了。”商明漪抚摸了一下猫头,莫名的,那种悲悯又如雾霭弥漫。 魏参若有所思,手臂撑着膝盖,也凑近过去,摸了下小浣熊,它耷拉的胡须跳动,许久,非常缓慢地抬头,对上魏参探究的目光。 “都说猫有九条命,不知道人有几条。”魏参说。 问这个问题,本也没想得到答案。 学霸有不容玷污的逻辑准则,况且商明漪还是研究动物的,若此刻她是以一名动物行为学博士的身份作答,想必会像学术讨论那样,否定这一唯心主义传说吧。 神话和传说是信仰的一种表现形式,能体现人救赎心灵的需要,唯心,玄学,这都是魏参曾经嗤之以鼻的歪门邪道,可现在,他居然如此顺畅地问出口。 遇见商明漪之后,很多事情开始朝不科学的走向发展。 没法拒绝,就试着接受。 一旦想通某件事,魏参就不会内耗。 老玳瑁被两个人顺毛,阳光晒着,不自觉越趴越低,似乎想侧身露肚皮了,它的眼睛眯成两道幸福的波浪,呼噜呼噜,舌尖憨憨地伸出,像一颗粉色桃心。 两人抚摸猫咪的手碰到一起,不约而同看对方,商明漪用露西才拥有的开朗和明丽,绽放了笑容:“人和猫都不止九条,它喜欢你,现在多了一个人记住它,它就能又多一条命了。” 魏参摇摇头轻笑,顺着她的思路:“那麻烦你数一下,现在有多少条?” “大概二十多条吧,用不完。” “那就好,毕竟还是自己的壳子用得习惯,别借人还魂就行。” 商明漪一脸看封建余孽的嫌弃。 车龙头两侧的镜子里,照出钟以肃复杂的双眼。 他听着两人轻言低语的谈话,一时目光有点呆滞,随后是挣扎痛苦,好像正在被清明和糊涂纠缠着。 加足马力,马达嗡地转到最大速度,噗通一声自水泥路面落到了泥巴路,钟以肃熄火,扯嗓子喊道:“到啦!阿智,捎上饭盒,别弄洒啦!” 他担心老伴只顾着上坟没吃午饭,特意将中午的菜放到不锈钢保温桶里温着。 路边杂草丛生,田旋花晒蔫儿,霜打的茄子,与杂草灰溜溜地聚作一堆。 一座座小坟包前立着或高或矮的碑冢,埋得人多了,就没有恐惧,只有敬畏,这里的人都是祖先。 走过来,已见到好几个钟姓的,钟以肃如数家珍。 “这是你小外婆,表公公的老婆,你出生的时候给你洗羊水、剪脐带。这是谁,记得啵,比你大三轮,本命年那年没穿红裤头,摔坏脑子,喝农药走的。还有你三爷爷……” 周围过于平坦,难以藏身,放眼望去,最高最粗的两棵槐树亦相距甚远。 张启红应该提前找到钟家宗室的墓群了吧…… 魏参随口应付钟以肃的数落,走几步,停一下,与商明漪拉拉扯扯,好为张启红他们争取宽裕时间。 钟以肃带他们到一丛聚集的方石碑前,不再走了。 他从携带的尿素袋中取出蒲团,开始挨个磕头,闭眼碎碎悼念,拱手磕头,虔诚至极。 可以料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伴,几块古老、破败的土坟前摆着瓜果云片糕,还有烧出余烬的纸团,余温尚未散去,靠近半米内,缭绕青烟袅袅,是张启红他们准备的,做出刚还有人在的假象。 剩下几座是水泥砌起的新坟,坟头插着纸铜钱、白字幡,魏参眼神扫过,落款时间与钟智母亲去世的时间都对不上。 他做出不屑的模样,远离钟以肃,绕着坟堆挨个找。 “爸,妈不在这啊!”时不时高喊一句,而钟以肃诚心悼念着,不理人。 商明漪将猫放到地上:“去吧,带他去。” 小浣熊没有71号鸳鸯眼白猫那么敏捷优雅,也不像98号胖壮大橘那么憨厚,它落地后,先是悠悠回头,徘徊不肯离去。 等商明漪蹲下戳它的屁股,它就如小老虎甩水般尽兴地甩毛,把那几根软胡须抖直了,贴近她,动作笨拙,眼睛却亮若星斗。 商明漪对它皱了下鼻子,两只手摆到嘴边比了个花猫脸:“嗷呜。” 做完,她偷偷看魏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2.第 32 章 张启红:! 民警:什么情况! 监听现场的曾局长:我滴妈,还有意外收获! 装晕的魏参:…… 他保持脸着地的姿势,手偷偷比了个OK,稍安勿躁,张启红看见,松了一口气。 商明漪哭着摇头,越来越难过,快呼吸不过来了,小浣熊围绕在她脚边,一声声叫得很急切,好似很担心。 “傻孩子!”钟以肃也控制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心疾首地撕扯自己的衣领,“畜生哪,作孽哪!我生了个畜生哪!祖宗哪,该死的人是我啊!这个畜生怎么不来杀我,怎么要去杀他的亲娘啊!” 钟以肃已几近疯狂,他沙哑对天嘶吼道:“丫头!你在天之灵!是叔的不对!这么多年了,都没找到你的遗骨啊!” 魏参终于动了,与此同时,张启红当机立断命令:“收网!”霎时间,等待多时的数名民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来,将钟以肃按倒,“别动!警察!” “丫头!” 墓群徒留一声悲惨的呼唤。 商明漪被女警护在身后,泪流满面,脚下,老玳瑁猫呜咽长嘶,眼角沁出了珍珠般的泪。 两日后,警队申请到钟以肃家的搜查令,同时对他进行扣押留监。 警戒线拉了近百米长,红漆柜铜锁哐当落地,民警戴着橡胶手套捧出红纸包,拍照取证后,小心翼翼地揭开,是三个牌位。 钟老太太、钟智,以及钟以肃本人。 供活人牌位,定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张启红判断,钟智极有可能早已离世。 钟以肃进监狱后时疯时醒,翻来覆去地骂钟智是畜生,再就是拿头撞墙,看得出来,也早不想活了。 魏参将纸团交给张启红,跟锄头一起送检,果然检查出了钟智的血迹。 若他死了,尸体在哪儿呢? 类似的案情冯笑见怪不怪,较感兴趣的是苑荷乐,她不敢缠魏参讲故事,便趁两男的出门给车加油,到商明漪的卧室去问她。 “明漪,你学的那些……小电影里的画面,真用上了?” 女人的天性,八卦,杀人越货先放一边,她真是好奇死了商明漪是怎么对魏队长上下其手酱酱酿酿的。 听冯笑说过魏参的私生活,一个字,独,女朋友也不谈,简直就是带发修行,那天商明漪跟他站一块儿,活脱脱女妖精勾引圣僧既视感。 商明漪手指敲键盘飞快,盯着屏幕说:“老公出差老婆寂寞难耐和水管工彻夜学习通水管知识的那部,有用到。” 点击数据运算,电脑嗡嗡嗡,软件卡了,于是将目光投向桌旁摆着的蜘蛛雕像。 “其他的没有。魏参不允许我那样学,他太笨了。” 苑荷乐兴奋地跳上床:“展开说说!!” 同时,她偷偷给冯笑发消息:[我在跟明漪聊天,给你打个电话过去,别吱声!开外放让魏队也听听!] 几天前商明漪做干预练习,就重现过魏参英雄救美的场景。 当时魏队那张英明神武的脸上,表情真的很耐人寻味……怎么说呢,有期待,又皱着眉头,非常纠结。 冯笑习惯了自家女朋友跳脱的性格,二话不说,打开扩音将手机放在车头。 魏参:“干什么?” 越靠近加油站,他的心情越差,车内被阴郁沉寂笼罩着。 方才行驶到一半,魏参换最右车道在路边停车,全程不说话,双手紧握方向盘,熄火状态几次往右打,可导航是往左导的。 不对劲。 冯笑见他这样,嬉皮笑脸都收起来了,苑荷乐这条消息打破沉寂。 “乐乐的电话,她说小商有话要说。” “什么话。” “不知道啊。”冯笑观察他的脸色,还是阴的,不过也没抵触,遂放心大胆,“可能是跟钟家那案子有关吧。” 电话接通,开头就是商明漪淡淡的描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女主人公趴在水管工身上,水管工的肌肉也硬了,但是和魏参的硬不同。” 苑荷乐心里尖叫:好劲爆!! 她激动抓狂的表情看在商明漪眼里,奇怪地瞥她一眼,眼神错开后又转回电脑屏幕。 魏参才听一句就惊了,他目光凌厉地射向冯笑,正欲开口,冯笑爆笑憋在心底发不出来,快闷坏了,比了个嘘,拼命朝他摇头。 魏参口型: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冯笑:叽里呱啦阿巴阿巴。 “然后呢然后呢,具体是哪里不同?”苑荷乐有意在这个话题上做文章,鼓励她多说。 四个人里,只有商明漪心思纯洁正经没想歪。 或者说让她不纯洁才是有悖于生理。 无论电影主角还是魏参,在她眼中,都是鲜活的行为主体,和科莫多巨蜥没什么区别,她会默默研究每个人行为的特征,并加以总结归纳,这有利于她分析人。 商明漪点开手机:“你要看嘛,我给你介绍水管工肌肉走向及充血程度——”苑荷乐手忙脚乱地制止:“不用不用,你跟我说说魏队就可以了,别看这些。” “哦。”商明漪点击鼠标,说,“你对魏参这么感兴趣,冯笑知道嘛?” 那头的冯笑:…… 那头的魏参:呵呵。 商明漪十分难得看了苑荷乐一眼,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尴尬、难堪,结果苑荷乐双眼冒星星,根本不觉得这是一种质疑。 “他知道啊!他还天天跟我说魏队的英勇事迹呢!”苑荷乐道,“我看他更喜欢魏队,还从我家逃走,跟魏队来老家过二人世界,他俩过去得了。” 好吧,乐乐完全忠于冯笑,又一个实验失败了。 人和动物不同,人会嫉妒,会好色,会克制。 水管工和寂\\寞\\少\\妇的行为叫偷情,他们会因道德谴责感到羞愧,所以水管工在女人趴上来的那一刻,非常僵硬,可身体忠实地履行了男人的本性。 即使是下流小电影,生理反应都是无法克制的。 魏参的僵硬不属于这个范畴。 商明漪:“照片里,露西携带的行李只有一个小背包,容量在2L左右,带不了衣服,说明她什么衣服都没带。” 车站截图是案情关键证据,除了警察,也就他们两个看到过,苑荷乐只能脑补。 “这跟那天的COSPLAY有关系?”她问。 “嗯,李傲说,露西要见家长,要矜持、端庄,不能表现出风尘味,而她什么东西都没带,也说明她想要和过去断绝关系,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3.第 33 章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是个话痨,魏参停车刷卡,一气呵成,全程不给他说话机会。 那穿连体工作服的男人帽子斜戴,油咕咚咕咚加,数字却不跳,他一拍油桩:“计费器坏了,帅哥,要不你等等?” 魏参如坐针毡,交代了冯笑几句,下车,工作人员朝他喊道:“帅哥!放水那边有公厕,千万别抽烟啊!” “嗨,在加油站就是禁忌多。”唠叨对象转为冯笑,“干这行二十多年了,没人接替!我儿子天天嫌我是个加油的。” 冯笑靠着车百无聊赖:“那不挺好嘛,一天得有百八十个人跟你说加油。” “那可不么,一开始啊,人家喊,小伙子!加油!没过几年,地中海了,就变成大叔加油!我琢磨我也才四十啊,后来戴顶帽子,小黄帽加油!” 工作人员摇头笑。 “马上就是老头加油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干到那时候。”他回头朝里头吼,“老姚,联网没!赶紧来这修啊,攒多少辆了都!” 不一会儿,一个较年轻的男人慌慌张张跑出来。 他感觉很社恐,点了个头,直接掏工具开箱检查,为防止静电起火在周围贴了胶带,动作小心谨慎,加油工就拉着冯笑退开。 “老姚,着火那年调来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人家这头发就不掉,瞧瞧,多茂密,不知道的说他是我儿子。还好那年没核泄漏,要不就不是掉头发,是掉脑袋了!” “着火?核泄漏?” 怎么听这两个词都非同一般。 冯笑站直了,四处找魏参,那身影形单影只,沿着公路走向远方,变成了一个小点,似乎在路边寻找什么。 湖京车牌,外地口音,这工作人员一眼就知道冯笑不是本地人,他有些神神秘秘地说:“是,你进咱孚林镇的时候,看没看到界碑旁边还有块碑?” “别的地方立牌坊,你们镇还挺爱立碑的。”冯笑半开玩笑道,“我去道觉寺玩的时候,下面也有个功德碑。” 工作人员并不恼,他一拍手:“是呀,那个是功德碑,不过界碑旁边那个,可就有来头了,那是英雄纪念碑!” “这么牛?”冯笑是真惊讶了。 “帅哥,赶明儿走的时候观察下,新界碑离这儿不远,跟纪念碑同一年立的,为了纪念我们孚林镇的大英雄,魏安!”工作人员感叹。 “当年,一组装甲车队路过孚林镇,有个间谍开辆奔驰搞自杀式袭击,带火撞加油站!要不是魏老师在场,殊死搏斗,把着火的车子开走了,唉,那后果,不敢想象。” 冯笑见魏参就快回来了,忙问:“那魏老师老婆呢?她是怎么牺牲的?” 对方咦了一声:“你听说过?咋知道的。” “去别的地方看到的,大哥,你再给说仔细点呗。” “说来也可惜,那火啊都烧到车顶了,魏老师把自己泼湿,硬开出了城,路两边不就是河嘛,他估摸着想直接撞栏进水。那个间谍太歹毒了,车后备箱也全是燃料,大火把水都煮沸了!魏老师老婆带着孩子赶到,把孩子一扔,跳下去了,唉。” 这番话果不其然令冯笑震惊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故事说太多次,说一次,就是一次画面的重现,工作人员亲身经历的壮举,想多分享给别人。 他最后说道:“后来表彰的时候,市长来了,军队也来了,还来了好多身份绝密的专家,我们镇那几天大路全封,不给走,我们才知道装甲车运的是核物质。你说说,要是那些罐子跟化学品炸了,这镇子还能有今天?还能有人活到80岁老死?早就被填了!” “是。”冯笑望着越来越清晰的魏参的身影喃喃说道,“确实,太伟大了。” 伟大,是广适性的,对个体,它可能叫作灾难。 回到车里,冯笑仍恍恍惚惚的,魏参在车斗里翻出湿纸巾,擦拭一颗石头,冯笑有些结巴地问:“队,队长,闲着没事去捡石头玩?” 他忍不住看,那石头火红火红,边缘反复擦拭仍沾着焦黑,跟烧融了似的。 魏参擦拭地很细致,没回答。 大掌托着石头,攥紧,漫不经心装回胸前的口袋,倒车离开。 张启红迟迟没消息,倒先送来一面锦旗,苑荷乐喜滋滋挂车后盖上了。 破案是警察的职责,魏参功成身退,也无意再蹚浑水,直到这天,女民警打来电话,说有人到孚林镇来找一只走丢了的老玳瑁猫。 “宝贝儿哎!”衣着鲜丽的妇人双眼通红迎上来,“年年跑,年年找,可把外婆吓死了!”妇人站在警察局门口,抱住玳瑁猫一顿猛拍屁股。 商明漪把猫交给她,就走到院子里看燕子窝去了,魏参无奈道:“见谅,她不太喜欢见陌生人。” 妇人忙道:“没事的哎,多谢你们了,我孙儿这么调皮,要不是你女朋友收留,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嗯。”魏参点头,也不知道点的其中哪一句,“猫是她找到的,带在身边养了几天,放心,吃嘛嘛香,没瘦。” “你们是好人!对了,小伙子,有东西给你,聊表心意。”妇人抱着猫去找行李,拿出一个很厚的红包,硬往魏参手里塞,“哎呀,不多真不多!我家小浣熊每年都至少丢一次,我都习惯了,来,这叫买灾,花出去了,我家孙孙儿就安了!” 魏参眉毛一跳,瞥了眼树下安静的商明漪,低声道:“这猫,真的叫小浣熊?” 妇人:“捡到就叫这个名字了!脖子上有个铭牌,只写名字没写电话,我当时还想啊,找找她的主人,猫丢了,谁能不着急嘛,我女儿就讲,妈妈,我也想养一只猫,她就喜欢小浣熊,投缘,后来就算了,自己养在家。” 魏参深呼吸:“快十年了,阿姨,您跟您女儿也是好心人。” “我女儿啊——”妇人骄傲道,“出国了,念的航天!” 民警来送,妇人再三道谢,小浣熊窝在它熟悉的手提包里,很舒服享受,只是看商明漪的眼神恋恋不舍。 妇人宠溺地说:“太调皮了,我当年来探亲,在路边捡到它的,真可怜,带回家以后,它天天往外跑,我还纳闷怎么家猫这么野,不过好在它每次都能安全回来,我就晓得,它认识路,捉弄我玩嘛。” “后来就很少来孚林了吗?”魏参问道。 “是,没来过,这次是我小侄子结婚才把它带来,孚林啊这几年大变样,尤其是观音湖,我跟着我家堂兄弟去了两次,第一次可给我吓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4.第 34 章 钟智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中学时期就耽误过一个小姑娘,人家家长嫌丢人,花钱私了,钟智他妈因此落下心疾。 一晃许多年过去,平时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钟智破天荒打电话,说要回家过年,还要带上新媳妇,这让老两天又喜又忧。 家里要添新成员了,有姑娘愿意跟这混蛋小子,嫁到一穷二白的钟家,是得放鞭炮迎接的大喜事,可钟智字里行间都是要钱,钟以肃又担心是编的谎,就让老伴将存折和现金随身带着,防钟智偷。 姑娘来家里,白白净净,有礼貌还懂事,虽然娇气时髦了些,但看得出来,人是很踏实的,钟以肃放心了,带老伴和儿子媳妇去祖宗坟前报喜。 这趟,便是有去无回。 钟以肃痛斥道:“这个畜生,明知道他妈身体不好,硬抢他妈兜里的钱!把他妈活活气死了!” “你是说,老太太年前就离世了。”张启红冷静道,“但根据我们走访调查的口供,你老伴过了正月初十才出的殡。” 想到老伴的枉死,钟以肃老泪纵横,右手想去抹眼泪,可手铐固定在椅子上,很短,他只好含着咸咸的眼泪,脖子伸长背佝偻,拿脸蹭自己的肩膀。 “小畜生,小畜生。”他不断恨恨骂钟智,“小畜生气死他妈,跑了,把小李带着跑了,怪我糊涂,没有报警,怕警察把他抓进去坐牢,结果这个畜生,初三那天跑回来,要我把项链还给他!我一问,才知道,小李,小李也……” 钟以肃的脖子如同被虫蛀空的树干折了下去,悔不当初。 魏参替他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因为你一时包庇,又害死一条人命,你就干脆自己了结了这个孽障,凶器就是那把锄头,你将两具尸体藏在家中,并伪装成老伴因病卧床的假象,冰天雪地,气味掩盖得很好。” 说完,有点不屑:“为了一条假项链送命,天要亡他。” “自那以后,我这脑袋就不灵光了,我就记得啊,我们家对不起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养了一只猫。我听人说道觉寺的猫多,猫啊,是有灵性的,我便天天去喂,想有朝一日,能找到那姑娘的……下落。” 钟以肃已泣不成声了,老头心肺功能都不好,张启红怕直接哭断气,停止了审讯。 临走前,钟以肃向魏参招手:“魏、魏家小子,你爸,你爸魏安在实小当老师那几年,我就在实小干门卫,记者,记者来采访,我都没有说。他,你爸,他那天傍晚,去加油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叮当,清脆两声响,手铐取下来,重新反锁在钟以肃身后。 两名民警押着钟以肃在身后,魏参停步,手中毛茸茸的触感蠕动,很温暖,手指尖一湿,小浣熊舔了下他。 “我不想知道。”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审讯室。 走廊外,铁窗投下一道道栅栏般的倒影,魏参走过去,隔着数米远望见院中的商明漪。 她还是那身朴素的米白色运动服,身形修长纤细,仰头在和燕子对视。 帽绳左右一样长,垂在身后,半只手缩在衣袖里面,洁白、规整、静若处子。 “这是小燕子还是老燕子。”商明漪听到魏参古井无波的声音。 “你听过一个传说吗?她显然频道对接失败,沉醉在燕子清透的啼鸣中。 “有一种鸟儿,叫螺鹃鸟,生活在悬崖峭壁,她们在孩子还是一颗蛋时,悉心呵护,衔草做窝,可一旦孩子戳破蛋壳出生,她们就会无情地离开悬崖,任其自生自灭。” 魏参道:“刚出生,悬崖峭壁,不是死路一条么?” 商明漪道:“是啊,鸟儿是天空的使者,要想生存,就只能扇动翅膀,从悬崖上勇敢地飞出去,有的妈妈更贴心,会把小鸟叼到半空中,扔下去,逼它学会飞。” 魏参不认同地说:“这叫贴心?” 商明漪极肯定地点头:“妈妈不松手的话,孩子永远学不会飞的。” “这就是你妈把你扔给我的理由?” “呃,怎么不算呢。” “行了,不看了,回家。” “张警官找到钟智的尸体了吗?” 都说得这么清楚,再找不到也不配做组长了吧?魏参倒想考考这天赋异禀的大博士:“你说说,钟以肃把尸体藏哪里了?” “他老伴的坟墓里。” 真神了! 魏参叹道:“你念博士,我没有意见。” 商明漪臭屁地戴上大帽子,摇手指:“我不只是博士,我还是虎乾生物的三——” “停!” 前面有个水坑,魏参紧急把得意不看路的商明漪拉开。 又经过那个奶茶店旁边的小巷口,绿玻璃窗的反光在墙上聚焦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点。 一只蝴蝶停在玻璃窗上,扇动美丽的翅膀,那圆点便有了缺口。 魏参问:“你怎么猜到的?超能力?小浣熊告诉你的?” 商明漪完全不觉得魏参在考她,她只觉得魏参笨。 那就大发慈悲揭开谜底吧。 “那晚在宾馆看的笔录,出殡的仪葬队里,抬棺那位大叔说,棺材非常非常重,他还以为装了陪葬品,其实,是里头装了两个人。” “你不是就随手翻了下吗?这么细的细节都能记住。”魏参说,“所以,那时候你就开始怀疑钟以肃了?” 这可是个危险的提问。 商明漪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的评价链接没有填。” 不说真忘了。 魏参嘴角一勾,打开短信链接:“不打算跟我装了是吧。”商明漪凑近,肩膀抵着他的手臂,催促:“你要点五星好评。” “好评越多,你有返现?”魏参开玩笑说,链接不是病毒,跳转到了一个问卷星页面,看着挺正规,最后一问是填建议,魏参打了几个字:【AI语音包过于冰冷,建议换人。】 当着商明漪面打完,挑衅给她看:“可以吧。” 商明漪抬手给他一字字删掉,脑袋就伸在魏参眼皮子底下,有个海螺一样的发旋。 “无效建议。”她说,“猫步达就两个人,换不了哦。” 魏参点提交,弹出一个感谢页面,还有问卷的制作人邮箱,。 他上网查商明漪论文时,搜到许多商明漪参加各论坛、沙龙、峰会的信息,后面有邮箱,跟问卷这个不一样,当然也不排除她有好几个。 邮箱名还挺自恋。 鸡汤文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实际半个月就行,天黑后,魏参第一件事就是去搬柜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