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兄有尾巴》 1. 第 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 2. 第 2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 3. 第 3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 4. 第 4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 5. 第 5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 6. 第 6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 7. 第 7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 8. 第 8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 9. 第 9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 10. 第 10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 11. 第 1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 12. 第 12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 13. 第 13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 14. 第 14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 第 15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第 15 章 免费阅读.[] 第 16 章 为您提供大神 沈江山 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快更新 第 16 章 免费阅读.[] 第 17 章 第17章 春水镇坐落于渡月宗境内十几里外的山脚之下,但却并不属于渡月宗管辖,而是属于人界皇族的子民。 修士追求大道飞升,碍于因果轮回,轻易不会去插手人间大事,因此各朝各代的兴衰与否均看自己的命数。 除了无相谷以仁善开宗立派,每隔五年便会出谷济世一次外,人间是战乱是和平,都只是冗长岁月之中的过眼云烟罢了。 御剑从半空往下看,透过缓慢漂浮的云层,能见到一条静谧的河流,那条河在山脚处拐了个弯,一路延伸向远处城镇。 而那被春水河一分为二的镇子,便是春水镇。 来到这个世界的一整年中,季兰枝一次剑都没御过,甚至于原身还在的百年间,因为不常出门,所以几乎没有御剑的经验。 猛然一下跟着闻钧上天,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许恐高。 现代人多少站在高处都会有点害怕,作为才来这世界一年的新人,季兰枝依然没能适应身旁没有任何遮挡的高空飞行。 闻钧揽他揽的很紧,尽管如此,季兰枝也有些不安地死死扣着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生怕自己掉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紧张,闻钧垂下头,低声耳语道:“怎么了师兄?” 季兰枝倒不怕在闻钧面前丢脸,对方问了便实话实说:“有点高。” 闻钧闻言往下面看了一眼。 山川变换,云雾缭绕,一颗颗树木缩成了小小的一个个绿点。 千钧飞行速度很快,师兄没出过几次门,可能百年来都未御过几次剑。 加上…师兄的原型是小狐狸,所以才会怕高吧? 路行灵兽怕高,很合理。 闻钧立即道:“我把速度放慢点好吗?” “别。”疫病重要,没必要因为他怕高而耽误时间,季兰枝摇头道:“你抱我抱紧点,我不往下看。” “……” 闻钧默了默,喉头攒动,情不自禁顺着季兰枝的话又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加上那高些的少年人眼神太过专注,从旁人的视角望过去,不像是同门师兄弟,倒像是一对关系亲密的道侣。 林风御御剑在最前方,倒没看到这一幕,与闻钧并排飞着的蔺苍用余光瞥了他们俩一眼,表情有些凝滞。 他眉头微蹙,眼神突然变得十分纠结,又往两人那里看了好几眼,才像是接受了什么似的收回了目光。 几人御剑停在了春水镇外的小路上,从千钧上下来脚踩到地板时,季兰枝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离开后,千钧很明显有些着急,差点脱离闻钧的控制想要飞起来去追他,被狠狠瞪了一眼后委委屈屈缩回了灵台之中。 蔺苍在一旁将闻钧与千钧剑的反应看在眼里,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轻咳一声:“进镇吧。” 小路蜿蜒,一直通往后山进 镇的小门,进去以后,便是常年热闹的镇上集市。 作为离渡月宗最近的镇子,每到渡月宗招新之时,春水镇总会人满为患,以接待中州大陆各地汇聚于此的商队车队,也正因如此,春水镇的各种产业都发展的很好。 镇上客栈林立,售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铺子更是摆的满街都是。 哪怕招新热潮已然过去,来此地游玩赏景之人也有不少,集市之中早晚都有人闲逛。 可当季兰枝四人踏入镇子以后,却发现原本应当热闹嘈杂的集市之中,竟都关门闭户,空空荡荡。 偌大一个镇子,青天白日里不见几个活人影,实在是有些诡异。 林风御四处看了看,心下奇怪:“当年宗门招新,我来这里歇脚时,每天都热闹的很,哪怕集市上没什么生意,也依然有人摆摊,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蔺苍道:“疫病传染性强,可能是为了避免染病。” 季兰枝摇头道:“若只是因为疫病,那药铺医馆之中也不应该在大白天的就关门,他们此时闭门不出,倒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这种现象确实罕见,闻钧提议道:“既然春水镇中心便是春水河,不如便沿着河岸一路走过去,看看能否找到还开着的商铺客栈?毕竟蔺师兄若要治病救人,也要找个歇脚的地方。” 蔺苍颔首,率先向春水河岸前的石板大路走去。 春水镇是渡月宗地界中最大的一个镇子,背靠大山镇中有河,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整个镇子有一半的房屋都是客栈商铺,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他们走了小半天,却连一家开门的客栈都没看到。 林风御止不住地嘀咕:“真是奇了怪了。” 许多客栈都是彻夜开着门的,有专门的伙计守夜,接待晚上才匆匆而来的客人,这一下突然全关了门,实在是见所未见。 “嗯?”便在这时,季兰枝指向了河对岸的一个开了个缝的小门:“那儿,好像有人在往外看。” 几人立即抬头,便见河岸边不远处的一个三层客栈旁的侧门开了个小缝,从门缝中依稀能看到一只眼睛,正鬼鬼祟祟往外看。 那人发现自己被看到了,反射性想要关门,然而那小门才刚关上,没过一会儿便又被轻轻推开了。 这回门缝开的更大,众人这才发现,在门后鬼祟偷摸的人正是客栈的小二。 小二见到他们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走在大街上,显然被吓了一跳,忙在门里冲他们招手,示意几人赶紧过去。 几人对视一眼,抬脚便往离得最近的那座石拱桥上走。 离得近了,那小二才敢压着嗓子道:“几位,胆子也太大了,赶快进来赶快进来!” 林风御打头,几人一齐进了那客栈的偏院中。 季兰枝抬头望了一圈,这才发现院中围墙旁竖着围了一圈插马草的两齿草叉,似乎是害怕有东西从围墙爬进来特地做的防护措施。 他问道:“这位小哥,请问春水镇究竟发生何事了 ,怎么今日大家都闭门谢户,我们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季兰枝跟闻钧走在后面,小二一开始并未看到他,直到听到了对方的问话,才忙扭头看过去。 这一看便征征地愣在了原地。 小二平常接待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客人,有凡人有修士,却从未见过生得如此昳丽漂亮的人。 夭桃秾李,风姿如月,竟将这处院子衬得灰扑扑的。 小二看着看着便被那人身后的少年凉凉地看了一眼,立刻从惊艳之中回神。 这才猛然发现,这四人一个个都气质非凡,绝非常人能比,哪怕如今春水镇人人自危,镇中氛围诡异,这几人也丝毫不怕,闲庭信步般从镇尾逛到了镇头,难道… 小二瞬间便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般,忙道:“各…各位可是渡月山上下来的仙人?” 季兰枝摆手道:“不算仙人,只是寻常修士罢了。” 听到修士二字,那小二瞬间更激动了:“那…那我们镇子有救了!各位请跟我来,我们进客栈内细说!” 他们进屋后,便有其他伙计顶替了小二的位置,去到了院中看门。 客栈中大门紧闭,一楼光线昏暗,诺大一个客栈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烛灯。 掌柜从他们进院子时便听到了动静,此刻已经站在了堂中等他们,见气度不凡的几人进了大堂,登时激动地拉开了椅子。 “诸位仙人,请坐!去去,去倒茶来。” 小二连声应是,赶紧往后厨走。 蔺苍环视了一眼大堂,除了掌柜之外,便只剩下草木皆兵,手中拿着木棍的伙计围守在不同地点。 这样的防范姿态,实在是不像因为害怕染病才闭门不出。 他问道:“掌柜,春水镇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因为疫病泛滥导致的?” 掌柜连忙摆手,长长地叹息一声:“要真只是疫病,我们还没必要这样严防死守…前些日子,离开春水镇出去走车马生意的王姓人家回来了。王家的大儿子回来时说,南方那儿起了疫病,他们原本宿在城中准备多歇几日再走,谁知出了这档子事儿,便连夜回来了。” 他说到这儿,小二也端着泡好的茶水放在了桌上,掌柜拿起其中一杯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虽然他们及时走了,但回来的第二天便浑身起了疹子,双目发红,咳血不止,叫了镇上医师去看,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这种病!” “这回吃药也不管用,偏方也不起效,一探脉象,竟是死脉!” 闻钧与季兰枝对视一眼,问道:“他们最后病死了?” “没死。”掌柜的目露恐惧,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的事:“但是比死还要恐怖!” …… 七日前,春水镇。 王家三个男丁染了疫病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春水镇,这几日许多医师频繁出入王家大门,最后都叹气摇头地离开。 几个在王家不远处摆摊的小贩看着又一个摆手离开的 医师,借着没什么客人的清闲间隙,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 “真是奇了怪了,就连隔壁镇子的医师都被请来了,居然还是看不出是什么病。” “昨日都摸出死脉了,就算真查出了病因,能不能救活恐怕也不一定呐。” “真是造孽,出门跑个商挣点钱,结果染了一身病回来,要我说,还真不如咱们在这儿摆摊,好歹死不了。” “照这个情况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办丧事咯。” 其中一个小贩从兜里抓了把瓜子,边磕边道:“咱们凡间的医师治不好,说不准山上仙人能治的好呢?” 另一人哼笑一声:“人家仙人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的病。这世上得病的人太多了,要是人人都管,他们还修不修仙了?再说了,那山你上的去吗,如何能请到仙人下山?” “说的也是…”小贩吐出口瓜子壳,刚准备接话,却听见原本死气沉沉的王家突然之间传出了一阵兵荒马乱的哐啷声。 紧接着,一连串惊恐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划破春水镇的宁静,引得河边一众摊贩侧目望去。 这一望,整个集市登时便人仰马翻起来。 王家娘子满面惊悚,惊叫着从院子里跑出来,然而还没跑出多远,一个双目血红,疹子爬满了整张脸的男人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他抬起那只皮肤发紫的手,一把抓住了王家娘子的头发,手嘴齐用,也不知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转眼间便将娘子的脖颈咬穿了! 鲜血染红了衣衫,血腥骇人的一幕顿时将其他人都吓呆了,直到王家娘子的求救声越来越弱,才陆续有人反应过来,拿着手边工具,一同上去制服了那个男人。 等叫医师来时,王家娘子早就因为伤势过重,已然一命呜呼了。 她的血流的太多,从门口一路淌到春水河里,死前眼睛还惊恐地瞪着。 被自己的丈夫发狂袭击,死不瞑目。 王元良——也就是那染病发疯的男人,在被制服后便昏了过去。众人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惊魂未定,刚准备将他拖进院子里时才突然想起,王家染了病的不止他一人。 匆忙进了房子,那另外两个原本被医师判定命不久矣的男人,在王元良发完疯后,竟然在房中消失了。 这件事立刻便传遍了整个春水镇,镇民成群结队翻遍了整个镇子,却始终找不到那两个失踪的王家人。 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王元良被锁在王家房中。 找不到人,王元良发疯杀人的模样又历历在目,一时间整个春水镇人心惶惶,就连原本宿于此处的游客也被吓跑了。 掌柜说到这儿,忍不住语气惶然:“后来,咱们再去看王元良时,发现他已经没气了,镇上人便买了副棺材,准备将他安葬起来,我还叫了店里伙计去帮忙抬棺,可谁知…谁知…” 王元良的尸体被放进棺材钉上钉子后,掌柜选了个宜下葬的日子,和众人一起抬着王元良的棺材去了镇子后山的坟坡。 那时天色不早,到坟坡时已经天擦黑了,坟坡上有春水镇死去镇民的坟头,也有不知名的坟包,白天来这儿都有些怕人,更何况镇上出了这种事,哪怕抬棺来的人有不少,却还是不由得心里发毛,只想着快些埋完快些回去。 毕竟失踪的那两个王家人还未找到,谁知他们还在不在春水镇。 众人合力挖好了放棺材的坑,将那口棺材放进了坑中。 此时天已经几乎全黑了,整个坟坡又黑又冷,风吹到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掌柜觉得浑身上下都发起了毛,背后寒气直冒,让伙计们赶紧埋,埋了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当土刚将棺材埋了一半,众人只觉得一切顺利的时候,那坑洞之中,却突然传来了敲打棺材盖的闷响。 一声一声,回荡在鬼影重重的坟坡之上。 这样毛骨悚然的一幕顿时将一群人给吓得疯了,连铲土的铁锹都没敢拿,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春水镇。 一夜之间,王元良变成厉鬼来索命的事便传遍了整个春水镇,等到白天一群人拿着武器去坟坡查看情况时,却发现那棺材盖被掀了开来,而棺材里王元良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 从那以后,春水镇便人人自危,哪怕青天白日也不敢出门,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王家厉鬼杀害的人。 掌柜回忆完那惊心动魄的一晚,直打哆嗦:“你们说,王家娘子贴身照顾他们许多天都没染上病,王家那三个命不久矣的却突然暴起伤人,甚至死了进了棺材还能从坟头里爬出来,这哪里是疫病,这分明就是厉鬼上身了啊!” 季兰枝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疫病,谁知这背后竟然有这样一段离奇诡异的故事。 春水镇的镇民显然都对“鬼上身”一说深信不疑,从掌柜地叙述来看,也确实很像是厉鬼索命。 但…… 双目赤红,控制不住地发狂伤人,让季兰枝不由得想起了一月之前万剑峰何怀云之事。 若不是王家三人都是凡人,他们的反应倒更像是… 走火入魔了。! 第 18 章 第18章 听完掌柜的描述,几人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林风御在连宿真君的督促下,砍过的凶兽无数,这个故事对他来说还没有明天下秘境恐怖,听完后也只是笑着道:“哪儿来的厉鬼上身,鬼类不都被封印在无根海的十万大山里吗,估计只是寻常疯病而已。” 虽然此言出自仙人之口,但掌柜却还是坚持己见:“可…可哪有人得了疯病还能死而复生,自己从棺材板里爬出来呢?” “这…”林风御也还未想明白其中关窍,但与凡人解释鬼类如何实在是有些复杂,只好道:“等我们找到他们,一切便都能知晓了。” 一听到仙人要替他们抓鬼,掌柜与小二顿时激动起来:“真能抓到吗?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季兰枝闻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倒也不需要万死不辞,时候不早了,掌柜的替我们准备几间干净的卧房便好。” 其他人不需要睡觉,但白日消耗的精力需要从夜晚打坐之中补回来,找个卧房休憩实在是很有必要。 蔺苍与林风御都没有异议。 掌柜忙道:“那便给几位仙人开四间上房,今夜休息够了,白日再去抓那厉鬼。” 小二闻声便要带他们四人往楼上厢房中走,却听闻钧突然出声:“三间便够了。” 蔺苍步子一顿,侧目去望。 林风御更是摸不着头脑:“闻师弟,咱们有四个人,你只要三间厢房,难道是准备晚上孤身去找人…鬼吗?” 闻钧摇了摇头,笑容礼貌:“我和师兄睡一间,所以三间便够了。” 林风御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平静的季兰枝,又看了一眼一脸理所当然的闻钧,磕绊道:“这…这不对吧。” 师兄弟同睡一间房便罢了,可看闻钧的样子,倒像是要与季师兄同睡一张床似的。 “没什么不对的。”闻钧微微一笑,口无遮拦:“在苍雪居时,我便是和师兄一起睡的,天天一起睡觉。” 轰隆一声,林风御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季兰枝看了一眼对方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便知林风御是被误导了,侧目剜了闻钧一眼,他解释道:“别听闻钧胡说,只是我体寒,冬日时常睡不着觉,床铺需要人暖着。” 虽然“师弟替我暖床”的解释依然很震撼,但好歹比闻钧所言的“天天一起睡觉”要让人好接受些,林风御又独自惊讶了一会儿,才说道:“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季兰枝点头:“是的。” 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闻钧这一年来同他形影不离,从没他腰高的小屁孩长成了事事以师兄为先的靠谱好师弟,证明两人关系好到不分你我,亲师兄弟之间抵足而眠,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上楼梯时,闻钧凑到了季兰枝旁边,和他咬耳朵:“师兄干嘛说我胡说,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季兰枝看了他略显委屈与无辜的 脸一眼,没忍住将他的脸往外一推:“实话是实话,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闻钧还待说什么,在前头领路的小二却在此时开口:“几位仙人,自从镇上出了事,咱们客栈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一层基本都是空房间,你们看看,要不自己选个喜欢的,便直接住进去就行。” 季兰枝拍了把闻钧的肩膀:“去,选个床大点的。” 闻钧知道他在选东西时会过于纠结,也懒得一间一间看过去,心甘情愿揽了这个跑腿的活儿:“师兄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闻钧和林风御都去选房间了,季兰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奇怪地望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的蔺苍:“你不用选房间吗?” 蔺苍看了他一眼。 季兰枝觉得他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蔺苍委婉地问道:“你有看过昆山派那对师兄弟的话本吗?” 季兰枝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看过,怎么了?” 不是挑房间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蔺苍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他道:“放心吧。” 季兰枝:“?” 蔺苍抬脚离开:“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季兰枝:“????” …… 客栈的房间都大同小异,床榻最大的那间被闻钧选了,蔺苍和林风御便干脆宿在了隔壁,若是有什么急事,离得近也好互相照应。 冬日里天黑的早,从窗户望去,外头已然看不见太阳的影子了。 不知是不是害怕王家三人会循着火光找人,原本夜晚也依然灯火通明的春水镇,此时此刻漆黑一片,就连客栈一楼那盏光芒微弱的烛灯也被熄灭了。 夜晚的春水镇,静的仿佛是一座死城。 季兰枝走到窗边,撑着脸看向汩汩流动着的河水,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无论在书里书外,古代现代,鬼魂索命这种灵异传闻都是最能让人闻风丧胆的。 原本客栈在晚上会提供晚餐,但他们现在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更别提去厨房烧火了。 据小二说,大家这两天每餐吃的都是干粮。 季兰枝不想吃硬邦邦的馒头,便干脆从乾坤袋里摸了几盒小零嘴出来消磨时光。 “春水镇之事,师兄怎么看?” 闻钧走到季兰枝身边,随他一同往窗外望去。 季兰枝道:“如林师弟所说,鬼类世代被封印在十万大山中,厉鬼上身可能性不大。听掌柜描述,王元良神志尽失发狂伤人的样子,倒有些像走火入魔了。” 闻钧道:“可凡人没有灵脉,无法走火入魔。” 季兰枝轻叹口气,应和道:“是啊,所以只是像而已。不过说不定是某种不知名的病症,等找到逃跑的王家人,恐怕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以蔺苍的医术,只是区区凡人病症,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 季兰枝撑着脸,脸颊被手托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闻钧看的手痒,但到底没敢去碰。 “第一天下山,师兄感受如何?” 季兰枝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热闹的街景没有,人来人往的赶集也没有,下山第一天就碰到这诡异的发展,实在是与季兰枝以为的繁华盛景相去甚远。 闻钧低低笑了一声,忍不住调侃他:“师兄现在想回宗门,也还来得及。” 季兰枝:“……” 季兰枝抬脚踢他。 闻钧没躲,乖乖让他踢。 反正每次师兄打他踢他都不会用力,挠痒痒似的,在他看来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他笑着问道:“走了一下午师兄累了吧,可要先去休息?” 季兰枝确实有些累,明天追查此事,若是不顺利,恐怕一整天都得在镇上转悠。 以他的身体,多走几步就累的够呛,为了明天不拖队伍后腿,今夜还是好好休息为妙。 打了个哈欠,季兰枝脱下外袍,很自觉地窝进了床铺最里面。 闻钧最后瞧了一眼漆黑无人的街道,关上窗户,也摊开了被褥躺了进去。 床榻冰凉,唯有闻钧那儿暖和点,单薄的里衣隔不开多少冷意,季兰枝上床后便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往身旁人旁边靠了靠。 肩头摩挲,大腿相贴,暖意顺着两人挨在一起的皮肤缓缓传递,季兰枝小声道:“照这样看来,一时半会儿恐怕也睡不着。” 被擦过的皮肤如同火燎般发起热来,闻钧浑身肌肉紧绷,他偏头,看着季兰枝对此依然无知无觉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喉头哪里都痒。 这段时间以来,季兰枝每一个无意识表达亲密的动作,都会轻易让闻钧热血沸腾起来。 偏偏这人管撩不管埋,事了拂衣去,最后只留下闻钧一个人在那儿默念清心咒。 若不是季兰枝确实只是无心之举,闻钧甚至都会认为对方是故意撩他玩儿的。 被窝暖的没那么快,他此时心中躁动,恶劣因子便止不住地往上冒。 “师兄?” 季兰枝偏头去看他,黑暗中,那双属于灵山雪狐的琉璃眼瞳神采奕奕,像是一颗闪烁的星子。 闻钧抬起舌尖,抵了抵上颚,突然朝季兰枝张开手:“师兄睡不着,不如抱着我取暖?” 嗯? 季兰枝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想到闻钧为何会这么说,一时间也没回答。 闻钧接着道:“怎么了师兄,你不是说,师兄弟之间亲密一些很正常么?我怕师兄冷,若是抱着取暖,师兄也能快些入睡了。” 道理一套一套的,季兰枝思索了半天也没能找出其中破绽,闻钧又一脸真诚,于是过了一会儿后,他便嘀咕了一声:“黏人。”随后毫无芥蒂地背过身,将自己窝进了师弟那已然成长的宽阔火热的怀抱之中。 温香软玉入怀,闻钧身体彻底僵硬了,他梗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小半晌才哑声喊道:“师兄…?” “师兄要睡了,不许叫师兄。” 随着后背与闻钧的胸膛相贴,暖意霎时间便席卷了季兰枝全身,将那层恼人的凉意驱赶了出去。 疲惫感如潮水般翻涌而上,季兰枝眼皮渐重,在困意的推动之下轻轻阖上眼,声音很轻地道:“晚安师弟…” 闻钧深吸一口气,慢而又轻缓地放下手臂,虚虚搭在了近在咫尺的那截细腰上。 “晚安,师兄…”! 第 19 章 第19章 寅时刚过,整个镇子都还处于睡梦之中。 猛然间,一道凄厉的哭叫冲天而起,瞬间便打破了春水镇持续了两天的死寂。 床榻之上,闻钧攸地睁开眼睛,他一夜没睡,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清醒。 听到动静的季兰枝在他怀里轻轻颤了一下,随后缓缓抬起眼皮,满眼困倦地小声问道:“怎么了…?” 闻钧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师兄的腰上拿开,柔声道:“我出去看看,师兄若是要起来,记得先把衣服穿好。” 说罢他便动作麻利地起了床,换好衣服离开前还替季兰枝掖了掖被子。 外头又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季兰枝困意消了一半,他披上外袍,抬起窗户往外看去,便见原本无人的街上,此时正聚集着一群拿着铁锹锄头等武器的镇民,正围着一对掩面痛哭的夫妻,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王家人又回镇子上伤人了?” 可若是神智尽失,伤人时便会惊动旁人,可他远远地看向那对夫妻,他们虽然伤心,可身上缺一点伤也看不见。 在窗边又驻足了片刻,季兰枝拢起外袍,抬脚往外头走廊上走去。 因为害怕被王家人找上门,夜晚的客栈都留了伙计守夜,此时此刻哭叫突起,整个客栈都被惊动了。 季兰枝出去时,蔺苍他们也都站在二楼走廊上,正遥遥望向楼下。 一楼大堂乱作一团,掌柜手拿木棍,靠在柜台后面,边哆嗦边道:“是隔壁何家人出事了,他们家和王家一贯不对付,一定是王元良来索命了!” 季兰枝缓步走过去,闻钧立刻迎了上来:“师兄。” 季兰枝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蔺苍道:“现在还不知是何情况,我们出去看看,若真是王家人,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四人都无异议,掌柜的看到他们几人穿戴整齐下了楼,立刻道:“仙人,几位仙人可是要去何家门口?” 林风御点头:“掌柜的可要与我们同去?” 掌柜闻言犹豫了一下。 何家夫妻的哭喊声刺耳又瘆人,将本就浅眠的他吓得不轻,可一想着几位仙人都在旁边,外头人又那么多,他过去应当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害怕,他握紧了木棍点了点头,和小二一起亦步亦趋地跟在四人身后,从偏门出去了。 一出门,那哭声便听得更加清楚,一群人围着那对夫妻,七嘴八舌地咒骂着。 “作孽的王家人,竟然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没想到王元良再次现身,找上的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何家人跟他是不对付,可又何必伤及孩子!” “王元良都被厉鬼附体了,还能尊老爱幼不成?” “可失踪的只有孩子,这…这…” 讨论不出结果,住的离何家最近的那户人家的汉 子被吓破了胆,高声道:“那鬼究竟要找谁复仇?现在杀害的是小孩,明日…明日不会就要杀我们了吧?!” 此话一出,春水河畔顿时哗然,一群人哪怕手中拿着武器,也依然背后发凉,生怕王元良从哪个犄角旮旯冲出来,再次有人血溅当场。 凡人不像修士,可以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夜晚是凡人防备最为薄弱,精神最为懈怠的时候。 何家大院的墙后摆放着一整圈防止攀爬的草叉,大门紧紧关着,何家大郎还推了柜子来堵门,然而哪怕是这样,孩子也依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其间一丝声响也未发出。 最后还是何家娘子半夜心悸惊醒,发现床上摸不到孩子了才察觉到孩子被拖走了。 何家尚且如此,其他人家更不用说,哪怕大门紧闭,也依然防不住要索命的鬼魂。 就在一群人脊背发寒之时,掌柜走到了前面打头,吆喝道:来来,大家让让,咱们村子来了四位抓鬼的仙人,大家伙儿给仙人们让条道。” 有人不耐道:“许掌柜你是被吓糊涂了吧,哪儿来的仙人会管这种闲事,莫不是你找的什么江湖道士来招摇撞骗来了。” 许掌柜让开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口出狂言,神仙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他这一让开,借着月亮的微光,春水镇镇民这才看清了他身后人的模样,抽气声四起。 那四人各有各的气度,哪怕与凡人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可只是看上一眼,便知这几人有着大本事。 特别是为首那位,生得极美,迎着皎洁月光,像是月上仙人下凡了似的。 方才那还骂骂咧咧的镇民立即便哑火了,愣愣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镇民们这回不用许掌柜说,立刻自发地让出了一条路,原本被围在中间的何家夫妻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边哭边向着为首的季兰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季兰枝两眼一黑,想也没想退到了一旁,让走在他身后不远的林风御承受了这一切。 然而林风御只是征愣了一下,看他的神色,好像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跪拜了一般,丝毫没有因为何家夫妻这一跪而表现出什么不适应。 季兰枝眯了眯眼睛,越发觉得他在人间的身份不凡。 林风御将两人搀起,何家娘子靠在丈夫身上,抹着眼泪,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几位仙人,方才我从梦中惊醒,心口发紧,一摸床榻才发现是孩子不见了,我和孩他爹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孩子,后来才发现,偏门旁的窗户上破了个大洞,窗边还有一滩血迹…” 她说着说着,身体便摇摇欲坠,像是要昏过去一般,一旁的何家大郎连忙扶住她,乞求道:“仙人…我孩子才三岁,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就算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啊!” 这对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夫妻声声泣血,听得围观镇民不由得眼眶发酸。 春水镇热情好客,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几天时间里接连死去了两人,谁也不知下一个死去的会不会是自己,一时间只觉人生无望,登时也跟着何家大郎乞求起来:“仙人,请仙人救命!” 林风御忙道:“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一旁的蔺苍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枚丹药递到何家大郎手中,安抚道:“此丹安神清心,快给你夫人服下,别哭坏了身子。” 何家大郎接过那粒丹药,连声向蔺苍道谢。 嘈杂声中,季兰枝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何家院中:“去院里看看,恐怕会有线索。” 闻钧偏头过去,低声问道:“师兄是发现什么了么?” 眸光闪了闪,季兰枝轻声应道:“嗯。” 夜风吹拂,他似乎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第 20 章 第20章 何家大郎带着四人进了屋,一路将他们引到了偏门旁的那个窗户旁边。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方才黑灯瞎火看不清,如今点了烛灯便能发现,血迹从房屋正门一路滴到了窗边,在窗沿下的墙角处积了小小一滩。 再往外看去,似乎是怕被发现行踪,血迹到了窗沿之上便消失了。 看到那滩血迹,何家大郎又止不住地嚎哭起来:“我儿…肯定是被王元良给…给…” 季兰枝看着那猝然断开的血迹,同闻钧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若真是神智尽失的王元良所做,那么且不论他到底是如何打破窗户而没发出一声动静,就且说,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又怎么会刻意让血迹断在窗旁,只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察觉他逃离的方位呢? 只有心思缜密,早有计划的人才会如此注意细节。 感受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气味,季兰枝缓缓扭头,看向了一个方位,他问道:“此方向,通往何处?” 何家大郎看了一眼仙人所指方向,颤声答道:“是…是坟坡。” …… “季师兄怎么知道,那东西是往坟坡方向跑了?” 迎着夜色,几人向坟坡走去,林风御看着远方那泛着浓重雾气的山坡,不解地问道。 季兰枝也不好跟他说自己是闻出来的,只能敷衍着打马虎眼:“直觉,直觉。” 闻钧知道师兄不想说,季兰枝话音刚落,他便附和道:“林师兄有所不知,师兄直觉很准,连师尊都夸过。” 渡月仙尊都夸过的直觉,林风御立刻便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季师兄真真深藏不露!” 季兰枝:“……哈哈,还行吧。” 也就师尊不在这儿才能这么说。 不过…师尊若是真的在,恐怕也会接着闻钧的话应和下去吧。 夜凉如水,离坟坡越近,温度便好似降了不少,竟要比镇中冷了不止一个度。 季兰枝环顾四周,心说难怪那天晚上给王元良下葬会把许掌柜吓成那样,这地方两步一个坟头,又黑又冷,不远处就是深山老林,普通人来到这里,会害怕实属正常。 随着坟坡越来越近,那股味道也越来越浓郁,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心下一沉,季兰枝知道,那个被带走的孩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看了三人一眼,低声道:“树林以南五里,它在那里。” 刷—— 佩剑出鞘,林风御一马当先,朝密林之中奔袭而去。 蔺苍紧随其后,就在季兰枝踏步往前之时,却发现密林中的另一个方向,竟然也传出了那熟悉的气味。 他拉住闻钧:“我们去另一边!” 闻钧垂眸看了师兄一眼,突然矮下身,抄起季兰枝的腿窝与后腰,将他打横抱在怀里,朝林子的另一边跑去。 季兰枝一愣,反射性环住他的脖颈,问道:“做什么?” “师兄不能剧烈运动。”闻钧速度极快地穿行在林中,季兰枝抬头时还能看到他清晰锋利的下颌线:总不能让师兄一个人等在外头吧。 季兰枝不在他身边他不放心?,林子里的东西不止一个,师兄体弱,若是他们都走了,那东西分散开来偷袭了师兄该如何是好? 季兰枝一寻思也是,以他的移动速度,等进了林子那东西都跑了,于是便安心窝在闻钧怀里,替他指着方向:“东南三里,顺着这个方位直行。” 脚步一转,闻钧刚抬脚要走,林子的另一边“轰”地传来了一声树木倒塌的声音。 季兰枝看了一眼那头树影之中闪烁的剑光,说道:“林师弟他们找到了…不好,另一只发现我们了,它正在往山里跑!” 闻钧又将季兰枝搂紧了些,低声道:“师兄,抱紧我,要加速了。” 灵气灌于双腿,树丛之中顿时只剩下一道残影,快速朝山中飞掠而去。 不多时,前方林中出现了一个四肢着地,疾速向前奔跑的妖兽身影。 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它嘴中正叼着个孩童的手臂,一截沾血的袖子拖在地上,正随着妖兽的动作左右摇摆。 季兰枝道:“是山狐。” 狐族分支太多,所栖息的地点也不尽相同,灵山雪狐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地,而山狐作为狐族之中最为常见的种类,各大山林中都可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狐族同根同源,这只山狐的修为低下,在同为狐族的季兰枝面前根本藏不住身形与气味。 金丹期的妖兽,占了地利,一开始还将身后狂追它的两个人类甩在身后,可时间久了它便发现,光靠逃跑是没有办法甩掉对方的。 山狐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准备往那山崖底下的泉眼中躲避,可闻钧动作却快它一步。 破风声攸地划破流动的空气,千钧剑身电光一闪,在山狐即将跳下山崖之时,以雷霆之势一剑刺穿了它的尾巴,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崖跟前! 山狐痛的大叫出声,它一张嘴,那截已然失去了生气的手臂“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随着山崖的坡度往下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正正好好停在了闻钧的鞋前。 季兰枝从他怀中离开,双脚着地后,看了一眼那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的手臂,眉头深深蹙起。 原以为带走孩子的原因是厉鬼索命,又或是王家人复仇,可春水镇镇民怎么都没能想到,叼走孩子的凶手竟然是一只妖兽。 那山狐眼见修为被死死压制,逃也逃不走,趴在那儿口吐人言,求饶道:“二位仙君手下留情!” 它语调娇俏,求饶时声含春水,若是求饶者是个美貌女子,倒与耳边声音相配,可这声音如今从一只刚吃完人肉的妖兽口中冒出,便十分惊悚了。 季兰枝看了那山狐一眼,说道:“它快化形了。” 妖兽化形之前,要先学会说人话,再塑人身,这只山狐很明显已经到了半化形的境界。 闻钧眯了眯眼睛,千钧又往 下刺了几分,痛得山狐连声哭嚎:“仙君饶命,这孩子不是我杀的!是…是…” 话未说完,林风御便提着个口吐鲜血的山狐尸体,飞身来到了山崖之上。 蔺苍跟在他后面,神色有些难看。 那山狐看了一眼同伴的尸体,浑身一抖,狐瞳之中竟滚出了一滴泪来。 倒非是为了同伴的死而伤心,而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结局感到惧怕。 兔死狐悲。 林风御看了一眼那只吓到发抖的山狐,直接将自己手中提着的尸体扔到了它身边。 尸身接触山石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山狐立刻指着那具狐狸尸体哭叫道:那孩子是他去镇子里偷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仙君明鉴!?” “什么都没做?”蔺苍冷声斥道:“将那孩子的尸身吃的只剩一条手臂,叫什么都没做?!” 大多数妖族刚出生时的兽态都被唤作灵兽,可一旦灵兽杀了人,吃了人肉,便成了妖兽。 妖兽遇到修士,为避免继续祸害人间,大多结局都是被斩于剑下。 那山狐似乎也知道他们是来林子里找什么的,为了活命,灵光一闪间说道:“几位仙君,你们可是来调查春水镇冤魂索命之事的?我…我知道事情经过,你们别杀我,我就告诉你们。” 闻钧扯了扯嘴角:“别耍花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千钧很配合地嗡鸣了一声。 就是这人用剑刺穿了自己的尾巴,山狐很是怕他,往后缩了缩,语气媚谄:“我怎么会在仙君面前耍花…” 一句话没说完,林风御的剑都指到它脑门子上了:“别废话,快说,不然现在我就送你上西天。” 季兰枝:“……” 季兰枝在心里鼓起了掌。 不愧是万剑峰的首席,不愧是连宿真君的亲传,行事作风很万剑峰。 山狐吓得惊叫一声,哆哆嗦嗦道:“我说!我说!是这样的…” 这两只山狐原是狐群中一对关系不算太好的兄妹,父母还在时,好吃懒做对修炼也不甚上心,后来父母在一场领地争夺之中死去,他们两只什么也不会的狐狸便成了狐群的累赘。 冬日里山中食物匮乏,于是这两只拖后腿的山狐便被顺理成章地赶出了狐群。 从前有父母养着,它们并不具备捕猎的能力,这个冬天比以往又要寒冷太多,连只兔子老鼠都抓不到,它们就这样饿着肚子朝北方流浪,直到来到了春水镇,发现了这处坟坡。 春水镇不兴水葬火葬,死了人便尸身完整地放进棺材里。 那时的山狐兄妹二人饿得头晕眼花,眼看就要饿死在雪地中时,春水镇镇民抬着口棺材来了坟坡。 天寒地冻之下,没有吃的,饥饿感推动着它们,在春水镇镇民离开后,刨开了那处新坟,将里头的尸体分食了。 人肉鲜美,对灵力竟然也有助长作用,刨坟之事有一就有二,很快,坟坡尚未腐烂的尸体都被他们从土里刨出 来吃了个遍。 山狐兄妹的每一次刨尸都做的很谨慎,它们吃完了尸体,又会将土重新埋回去,就是怕春水镇镇民发现,以后都不敢再来坟坡下葬,断了食物来源。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七日之前。 许掌柜带着王元良的尸体来下葬时,它们从下葬队伍的闲谈中得知了春水镇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慢慢不满足于只吃尸体的山狐兄妹,准备利用这件事吃点新鲜的。 它们附身了已经死去的王元良,制造了厉鬼破棺索命的假象。 果不其然,春水镇镇民都被吓破了胆子,整个镇子风声鹤唳,对厉鬼索命之事深信不疑。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兰枝道:“所以,你们为了吃到新鲜的人肉,便故意制造假象,将偷走孩子的罪责推到王家人身上?” 这对兄妹倒是聪明,如此一来,厉鬼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无论以后镇上谁又失踪了,大家都会第一时间往王家人回来索命之上想,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两只妖兽为了吃人肉而刻意设计出来的呢? 山狐怯怯地应了一声,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这是我哥哥的主意,今夜我一直待在山里,从未出去过啊!” “叫唤什么?!”林风御的剑尖又往前抵了一寸,怒骂道:“你哥的主意又如何?这肉你没吃吗,这孩子难道不是你们俩合力杀死的吗?” 山狐从出生到现在哪里碰到过这样的事,它被吓得呜呜直哭,眼泪流到嘴边半干的鲜血上,看起来诡异又可怖。 闻钧被它哭的心下烦躁,一想到师兄大半夜没法儿睡觉,出来奔波的原因竟是因为两只馋嘴狐狸,便忍不住想要一脸结果了它。 千钧剑身随主人念想轻轻颤动,那刚刚还在哭着的山狐突然痛叫了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闻钧语气很冷:“王元良在哪儿?” 山狐喘着气,颤颤巍巍指了个方向:“他…他被我们吃了,尸体在山崖下的洞窟里。” …… 洞窟藏在灌木丛后,若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 进入洞窟后,季兰枝掩着鼻子,努力让自己忽视掉那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往里走了两步,便停在了原地。 诺大一个洞窟,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尸体,有的只吃了一半,已经腐烂了。有的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骨架。 山狐带着他们来到三具白骨跟前,哆嗦道:“你…你们要找的那三个人都在这儿了。” 王家另外两人发疯后跑进了后山,被山狐兄妹逮了个正着。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吃到新鲜的人肉,食髓知味,也为以后策划厉鬼索命之事做了铺垫。 看着那干干净净三具白骨,林风御骂道:“饿死鬼投胎吗,啃的这么干净!” 季兰枝看向蔺苍:“这…” 尸体都成这样了,还能查出病因吗。 蔺苍看着那三具白骨,无奈地叹了口气:“尸体成了这样,就算是师尊亲临也查不出病因了。” 几人无言片刻,最终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季兰枝被这洞窟里的味道冲的头晕眼花,他道:“带着这两只狐狸和孩子的手臂回去吧,它们接下来命运如何,该交由镇民定夺。” 特别是何家夫妻,若是知道了孩子连全尸都没剩下,不知该怎么崩溃。 那山狐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向说话季兰枝:“我什么都说了,为何不放了我?!” 闻钧挡在季兰枝身前,眼神泛着凉意:“谁说过要放了你?” 若不是要留着它去找王家人的尸首,闻钧早便一剑砍死它了。 山狐怕死,更怕被带回春水镇折磨,见这群人真的没想过要放过自己,当即便拼了命想要往外跑。 闻钧手握千钧剑,一剑刺进了它的后腿,山狐疼得双瞳赤红,突然之间悲鸣一声,身体瞬间胀大了数倍。 砰—— 一股腥味伴随着漫天血气铺面冲来,闻钧离爆体的山狐最近,首当其冲被那气体喷了一身。 季兰枝看着那爆开的血花,第一时间的动作竟然不是躲避,而是不由得地想到—— 山狐自爆,威力不大但膈应人,一般跑不了又气急败坏的时候才会用这招。 最重要的是,那气体好像… 催情来的。!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1 章 天光微亮,潮湿的雾气萦绕在半空,却阻挡不了地上人们发出的阵阵叫骂之声。 仙人从深山之中带回了罪魁祸首,死寂了两天的春水镇终于在今天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人群中心,躺着三具白骨和一条巨大的狐狸尸体。 一对夫妻跪在那里,手里捧着条血肉模糊的手臂,哭的几近晕厥。 季兰枝站在人群之外,幽幽叹了口气。 山狐自爆后,当属离得最近的闻钧最为惨烈,浑身上下都染了层血雾,用了三次清身决尤嫌不够,这会儿已经回了客栈,让小二打了热水去沐浴了。 蔺苍和林风御也被那狐狸害的不轻,他站在最后,倒没什么染到脏东西,清身决用完后浑身都干爽了,交还尸骨道明缘由的事便交给了他。 看着何家夫妻痛哭的一幕,季兰枝心中也不太好受。 事后他们重回了林中,四处找寻了一番,惊讶地发现那孩子的身体居然真的只留下了一条没来得及吃完的手臂。 从林中的血迹与残渣情况他们推测出,孩童骨头软,肉又嫩,那两只畜牲竟还爱上了食人脑,连带着骨头一起嘎嘣吞了。 亲儿子一夜之间被妖兽活吃了,连全尸都未曾留下,换成是谁都无法接受。 其中一只山狐自爆了,另一只山狐的尸体便成了镇民泄愤的工具。 怒骂打砸之声季兰枝已然不想再听,他拢紧了外袍,扭头回到了客栈之中。 他们刚降伏了装神弄鬼的妖兽,客栈伙计对他们神仙的身份更是坚信不疑,见季兰枝回了客栈,立刻恭恭敬敬道:“仙人,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吗?” “不必。”季兰枝摆摆手,神色有些疲倦:“你忙你的去吧。” 伙计走后,他便上楼回了厢房。 闻钧在沐浴,似乎是在想他还要回来,房门只是虚虚掩着,季兰枝推门而入,果不其然听见了屏风后面轻微的水声。 听到推门声,闻钧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师兄…?” 季兰枝关好门,应道:“是我,你…” 声音怎么那么奇怪? 屏风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支支吾吾,似乎并不知该怎么解释,半晌才道:“师兄…要不你先去外面等我吧,我…我一时半会儿应该还没那么快出来。” 他都这么说了,哪怕迟钝如季兰枝,也听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闻钧今年十七整岁,已然过了刚入门时声音略显稚嫩的时候。 他平常说话时,越来越成熟的嗓音中依然带着丝丝属于少年人的清越,偶尔贴近季兰枝耳边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总能激起一整片的鸡皮疙瘩。 可不管是什么时候,闻钧说话总是沉稳又清晰,从未像现在这样,声线微抖,语气迟疑,似乎还带着些许…喘息? 季兰枝愣了一会儿,冷不丁地问道:“方才在洞里,我让你回去时和蔺苍要颗丹药压制情毒,你没要?” 隔着屏风,季兰枝看不见闻钧的脸,但却能听见他难为情的声音:“师兄,我…当时觉得靠自己能压制住。” 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正是要面子的年纪,被那催情的血雾喷了一身便罢了,末了还要私底下偷偷摸摸地去找不算熟悉的别派师兄要压制情/欲的丹药,会抹不开脸逞强自己解决好像也很是正常。 季兰枝张了张嘴,教训他的话也说不出来,无奈道:“那怎么办,我现在去帮你要?” “师兄别去!” “师兄又没中招…”闻钧声音很小:“蔺师兄一定能猜的出来。” 情毒不算难解,不用丹药也有别的办法。 季兰枝顿了顿,又问道:“那你准备如何解决?”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纯情小师弟这样说道:“师兄,我泡的是…冷水,应该再过段时间就会好些了吧。” 天真的话语深深震撼了季兰枝。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前世年龄十七岁的男生,因为网络的熏陶,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已经懂得差不多了,可这一点放在闻钧身上,显然并不成立。 入门之前,闻钧生活在青山镇,生活贫苦,每天都要为怎样活下去而苦恼。 都说饱暖思淫/欲,闻钧书都没得读,饭也没得吃,还要提防刘虎上门找麻烦,别说淫/欲,饱暖都成问题。 入门以后,每日除了练剑打坐,便是给师兄带饭,帮师兄整理屋子,提醒师兄吃药,渡月宗大课小课教的全是修行之事,这样想来的话,他在关于性知识的这一方面一片空白,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吧? 虽说大多数男人在自我疏解这一件事上能无师自通,可说不准闻钧便是那小部分呢? 一瞬间,拯救失足纯情少男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季兰枝抬步往前,闻钧随即便听见了屏风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一愣:“师兄?” 随着脚步声越近,那道清瘦的紫色身影穿过屏风,站在了浴桶跟前。 浴桶很大,闻钧坐在其中,只露出了上半身,下半身浸在水中,看不真切。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季兰枝看了眼小师弟肌肉结实的上身,十分自然地夸道:“身材不错。” 喉头轻动,闻钧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转瞬即逝。 下一秒,那张俊美锋利的脸上立刻便浮上了一层薄红与羞赧,有些慌乱地看向季兰枝:“师兄,你怎么进来了!” “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怎么泡个澡被师兄看到都要害羞?” 季兰枝走近了,苍白纤长的手指碰了碰那桶凉水,冰凉刺骨的温度顺着指尖一路往上,冷的季兰枝秀气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大冬天的,你就算要压制情毒也不能泡凉水,不怕生病?” 闻钧不自在地看了眼水面那层刚起的涟漪,声音放的很小:“刚开始是热水,可…没有什么用,我便让伙计换成凉水了。” “师兄我难受…” 季 兰枝的心顿时便软了。 他叹了口气,准备先让伙计换盆热水过来,再给小师弟上一堂迟来的卫生课。 将原本要教训闻钧的话吞了回去,季兰枝柔声安慰道:“我让伙计换桶热水来,你在这儿等我。” 说罢,便扭头离开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闻钧脸上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便尽数褪了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期待与紧张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缓缓撤去了压制情毒的灵力,燥热如惊涛骇浪,瞬间席卷了全身。 凶兽蛰伏于水底,安静祥和的水面,是诱惑猎物深入的假象。 …… 自装神弄鬼的山狐被捉了回来,许掌柜的客栈从刚刚开始便重新开了张,季兰枝下楼要热水时,后院中刚烧开了一锅。 小二知道是他要,动作麻利地将那锅水盛了出来,兑上凉水调和成适宜沐浴的水温,几个人合力抬到了二楼。 那桶凉水被重新抬了下去,等到季兰枝重新进到屏风内时,闻钧已经在浴桶中坐坐好等着他来了。 不知是不是季兰枝的错觉,如今再看闻钧时,他的脸好像比方才要红太多了,发丝被水打湿,黏在脸颊之上,依稀还能看见有汗珠往下滚落。 季兰枝担忧道:“你怎么了?” 扒着浴桶的手青筋直冒,闻钧再说话时,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师兄…我难受…” 没了灵力的刻意压制,情毒来势汹汹。 闻钧身上红了整片,哪怕稳稳地坐在浴桶中,身躯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闻钧从前呆在渡月宗,一年多来从未受过一次伤,可如今陪他下山才一天就中了毒。 季兰枝见状忍不住心急起来:“你,你难受,那你那个一下啊!” 被发丝遮盖住的眸中飞快地略过一丝笑意,闻钧故作无知地抬起头,纤长卷翘的眼睫沾了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及纯良又无害。 季兰枝听见他问:“那个,是哪个?” 季兰枝:“……”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给小师弟上卫生课,真到了这个时候,话到嘴边了却没办法说出口。 偏偏闻钧难受的紧,见他不说话,自己慢慢挪到了浴桶边缘,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师兄,那个是哪个?” “就是…”季兰枝绞尽脑汁,试图用其他不那么粗俗的词语去代替:“就是…你难受你可以,自己解决一下嘛!” 闻钧呆了片刻,见季兰枝说不出口,缓缓往水下滑了滑,善解人意道:“没关系师兄,我在水里呆会儿,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果然没听懂。 季兰枝张了张嘴,也不知是太着急了还是见不得小师弟露出这副表情,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教你!” 闻钧一愣,过了好半晌才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之中回过神,眸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似狂喜似惊愕的情绪。 他分明没提,可师兄却主动将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抬眼望去,季兰枝说完后才从脑子一热里清醒过来,面上纠结的表情十分明显,仿佛下一秒就要耍赖说出“我刚刚是乱讲的”一般。 可送上门的师兄,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闻钧紧紧攥住了季兰枝的手,眼神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信任与期盼,哑声应道:“好啊。” “那师兄一定要…手把手教我。” …… 日头高悬,春水镇大街上的人也逐渐散了,停业了两天的商贩重新开启了店铺,集市上摆摊的人也陆陆续续将摊子搭了出来。 镇长带着人手跟随林风御一起去到了山中,将那洞窟里的尸体白骨重新搬回了坟坡。 有些尸体被啃的不成样子,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索性便挖了个大坑,立了个冢,一起埋了。 王家三人的尸骸同王家娘子埋在了一起,也算死后全家团聚了。 林风御回到镇上时,已然是正午时分。 镇上的摊贩重新做起了生意,按照季兰枝的习惯,下了山,他必然不会错过凡间美食。 可等林风御进到客栈时,却发现季兰枝与闻钧的房间大门紧闭,似乎从一开始便再未出来过。 他觉着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时便听身后吱呀一声,蔺苍打开房门,问道:“林师弟,在看什么?” “蔺师兄。”林风御见是他,忙问道:“都这个点了,季师兄和闻师弟怎么还没出来?方才你呆在客栈里,可曾见过他们出过房门?” 蔺苍沉思片刻,答道:“先前沐浴时,倒是有听到小二去他们房间换水的动静,不过从那以后,便没再听到过声响了。” 林风御一愣,猜测道:“难不成…那山狐自爆的血雾有剧毒?闻师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蔺苍:“那山狐才金丹期修为,还是靠吃人肉堆出来的虚修,自爆的那点毒,何至于伤到闻钧。” 林风御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么久也没出来…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敲门问问吧。” 蔺苍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没有阻止:“问问也好。” 林风御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高声问道:“季师兄,闻师弟,你们还好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不多时,门内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从内被打开。 闻钧披了件外袍,长发松松束着,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一样。 林风御反射性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然而有屏风挡着,什么都没能看到。 他收回目光,关心道:“闻师弟,我看你和季师兄这么久都没出来有些担心,应当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林师兄不必担心。”闻钧笑着,嗓音带着些许哑意,惹得站在林风御身后的蔺苍止不住地侧目。 “只是师兄从未半夜惊醒过,又去了趟后山,身体有些疲累,便先睡下 了,若要南下赶路,不如等到明天?” “赶路倒不着急…”林风御迟疑着问道:“季师兄正在休息,那闻师弟你…” 闻钧笑容不变:“师兄怕冷,我要帮师兄暖床的,林师兄忘了?” 林风御顿了顿,这才道:“对…我差点把这一茬忘了。” 回答完了林风御的问题,闻钧又看向林风御身后的蔺苍,问道:“蔺师兄可有消肿化瘀的药膏?” “有是有…”手中白光一闪,蔺苍将那一小盒药膏递给了闻钧,不解地问道:“方才在山里时,你是有哪里受伤了吗,怎么突然找我要药膏?” 闻钧摇头:“不是我…”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又变了个口风:“是我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床角,手肘有些肿了。” 蔺苍眯了眯眼睛:“是吗…” 闻钧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二位师兄,我离开的太久,怕师兄待会儿醒了,便先回去了。明日启程之时再见。” 林风御虽然还是觉着有哪里怪怪的,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好,不打扰你们,我自个儿去镇上逛逛好了。” 房门重新关上后,林风御才看向一旁的蔺苍,向他发出邀请:“山狐已除,外头摊子店铺都重新开起来了,蔺师兄可要出去一同逛逛?” 蔺苍深深看了那刚关上不久的房门一眼,点头道:“好。” 若镇上有重病之人,他也能顺带看看。 厢房中,闻钧拿着那盒药膏,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床榻前。 季兰枝睡着后,几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半个毛绒绒的发顶还在外头。 闻钧发现,师兄无论是狐狸形态还是人形态,睡觉时都喜欢把自己团吧团吧窝在最为暖和的地方,这样四面不漏风的睡觉习惯,似乎能让他更有安全感些。 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闻钧将师兄那只搭在榻上,掌心红的不成样子的手托了起来,另一只手取了些药膏,轻柔地按揉进皮肤中。 直到确定每一处皮肤都覆盖上了药膏,他才收起了药盒。 然而似乎是因为被褥被掀起时进了些凉风,又似乎是药膏的味道太重,原本在榻上睡得好好的季兰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从被窝中艰难地探出了一双眼睛。 他努力往外拱的样子配上那双迷蒙的眼睛,可爱中带着些辛酸。 闻钧眼中的温柔克制不住地往外冒,配合地将那截被褥往下拽了拽,好让师兄的脑袋能顺利露出来。 季兰枝的手还被闻钧握着,他努力忽视着翻涌而上的困倦感,声音又轻又虚:“你在干嘛?” 闻钧取出那个小巧的药盒,轻声道:“怕师兄明日手疼,给师兄上了些药。” “……” 季兰枝沉默了一会儿,卡壳的脑袋将这句话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原本被抛之脑后的记忆重新回笼,羞耻感一阵阵往上翻腾,直接将季兰枝的困意去了一半。 上辈 子和这辈子季兰枝所遇到的事情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次的羞耻与尴尬。 季兰枝虽说自告奋勇要教他,可木已成舟之时才想起,他也只比单纯的小师弟多知道“自己那个一下”是什么意思而已,若真要动嘴去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 季兰枝的谷欠念并不重,他从小就体寒体虚,身体极为差劲,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大学以后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病房,不知道哪天就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更是直接与自我疏解这种事隔绝了。 季老师缺少亲身经历的经验,以至于在教导闻钧的第一步时便愣在了那里,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教。 于是“我教你”便莫名其妙地便成了“我带着你来。” 但因为一个经验很少,一个没有经验,所以收效甚微。 再于是,“我带着你来”又变成了“我帮你。” 上辈子季兰枝也曾听过同寝室互帮互助的玩笑,谁又能想到这辈子这样的事竟然真的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过程很漫长,且充满了惊喜。 闻钧的身体正处于还在慢慢成长的年纪,原本季兰枝认为,这种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解决的事应当不会太难。 可等到真正开始时,季兰枝才发现自己的小师弟似乎太过天赋异禀了。 ——无论哪一方面。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浴桶中的水温都由热转冷,可闻钧体内被山狐自爆引出来的的凶兽却依然未被降伏。 兽性难训,攻击性极强,在手心处一跳一跳好不安分。 季兰枝的手指太过秀气,连抓握都显得十分困难。 直到季兰枝累的浑身无力,掌心酸痛,原本水花四溅的浴桶才重新回归平静。 闻钧起身穿衣时,他便目光呆滞地去了床榻上休息,将将放空了一会儿… 就累的睡着了。 帮师弟的忙结果把自己累睡着了,可以成为季兰枝两世加起来最丢脸的事之一。 回忆如潮水,重新回想起那段记忆的季兰枝再次被羞耻裹挟,耳根泛起了一层粉,他像被刺到似的猛地将被褥拉了回去,整个人重新蜷缩进了被窝里。 他的反应太过青涩可爱,闻钧从未想过平常迟钝过头的师兄会有这样一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要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爱意,想要将人搂进怀里揶揄调侃,去看对方羞到满面通红气急败坏的模样。 闻钧满眼带笑,声音中却透露着几分担忧与无措:“师兄,你生气了吗?” 季兰枝在黑暗中独自抓狂了一会儿,听到闻钧小心翼翼的声音后才有气无力地道:“师兄没生气,师兄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闻钧心头发软,悄悄摸摸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两人隔着细小的缝隙面对面,闻钧轻声问道:“师兄在害羞吗?” “……”季兰枝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刚刚谁来了,我听 到你开门了。” 话题转的十分生硬,一看就是不愿回首往事,拒绝回答问题。 闻钧好悬没当着师兄的面笑出声,但为了避免将季兰枝给逗抓狂不理他了,他还是配合地回答道:是林师兄和蔺师兄,他们看我们房间一直没动静,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敲门问问。?[(” 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出了件大事。 师弟中毒要面子不磕解药,师兄挺身而出实地教学,桩桩件件说出去那都是话本界趋之若鹜的新素材。 季兰枝瘫着一张脸,问:“那你怎么说的。” 闻钧安抚道:“我说师兄你太累了,在卧房睡觉,让他们不必担心。” 季兰枝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闻钧肯定不会把那种事情说出去,可没得到一句准话前,季兰枝总有些心慌。 将手伸进浴桶中轻握住对方的手感还历历在目,季兰枝热着一张脸忍不住教育道:“以后有事该找人拿药就得去拿,别自己硬挺着了,面子哪有命重要?我也是脑子糊涂了才陪你乱来。” 闻钧乖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师兄不用担心,今天你教的我已经学会了,下次再出现这种事便能自己解决了。” 季兰枝:“……” 季兰枝:“那你还挺好学的。” “咳。”轻咳一声,闻钧适时说道:“师兄再睡一会儿吧,明日才启程南下,时间还早。” 季兰枝确实倦的慌。 天还未亮便爬起来抓狐狸,闻钧那毒解的时间又久又累,充当教学先锋的那条胳膊如今酸酸软软,手心也泛着细细密密的麻痒感。 虚虚地轻哼一声,季兰枝打着哈欠又往床榻里挪了挪。 闻钧掀开被子,兢兢业业继续给师兄暖起床。 方才他一声不吭泡了那么久的凉水,若是换成季兰枝,恐怕早就两眼一翻去地府报道了。 可闻钧却好像丝毫未受影响,体温依旧火热,刚溜进被子的那点冷意因为他的到来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兰枝睡着之前还在想,闻钧这臭小子平常除了打坐就是练剑,还未成年为何发育的这么好。 刚刚差点要把他这个做师兄的给累晕了。 以后若是有了道侣,岂不是要把人家欺负死… *** 季兰枝一觉睡醒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 他有些懵懵地躺在那里,稍微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被闻钧搂进怀里了。 季兰枝稍微有些郁闷。 一年前小师弟刚入门时,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比起同龄人发育迟缓太多,看起来像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才堪堪到他的腰部。 然而这才过了一年,闻钧便像疯狂抽条长势凶猛的春笋一般,不仅已然比他高了半个头,就连肩膀身材也变得宽厚有力。 相比于他自己,不算太矮,但也过了长个的年纪。 时常 生病,药当饭吃,不仅长不胖,反而清瘦的风大些就能将他吹得站不稳。 也正因如此,闻钧抱他时根本毫不费力,轻易便能将季兰枝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别人都是师兄给师弟师妹遮风挡雨,照顾有加,到他这儿直接反了。 “我这个师兄也当的太失败了吧…” 他刚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那紧紧箍着他后腰的人在黑暗中睁开眼,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的哑意:“师兄?” 季兰枝抬起头去看他,有些新奇地道:“没想到有一天你居然会醒的比我晚。” 给他暖床的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第一天对方确实是陪他一起睡着了外,其他时候闻钧只是闭眼静躺着修炼而已。 季兰枝醒时,闻钧已经在院子里练了许久的剑了;季兰枝睡着时,他就又在一刻不停地修炼。 这样一个堪称修炼狂魔的人,居然真的一觉陪他睡到了天擦黑。 闻钧闻言愣了愣,颇为不好意思道:“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师兄做了更加亲密的事,看着季兰枝再次在自己身旁睡着时,闻钧心中克制不住地涌现出了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身体上的舒畅加上精神上的满足,才让他无意识间就这样安心地睡了过去。 季兰枝对这件事倒是喜闻乐见:“偶尔睡睡觉也挺好的,你日夜都在练剑打坐不累么?” 以闻钧的天赋,就算整日整日招猫逗狗,修为也能蹭蹭往上涨,何至于这般刻苦的修炼? 闻钧笑道:“其实也没有日夜这么夸张吧,明明每天也有一半的时间在帮师兄整理屋子。” “……”季兰枝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边披外套边摆手:“饿了饿了,该吃晚饭了。” 闻钧跟在他身后:“师兄话题转移的也很生硬。” 季兰枝装听不见。 … 换好衣服的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厢房,季兰枝来到走廊时便惊讶地发现,昨天还空无一人的客栈,现在竟然已经坐满了人。 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往外看去,春水镇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叫卖吆喝声不断,街头人来人往,一派欣欣向荣。 季兰枝有些惊奇地道:“这…今日才刚刚抓到罪魁祸首,春水镇的生意未免也恢复的太快了吧。” 闻钧提议道:“不如下去看看。” 两人并排往下走,楼梯走到一半时季兰枝的脚步顿了顿。 “是蔺苍和林师弟。” 从客栈大门进来,正好可以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蔺苍和林风御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快步朝楼梯走来。 季兰枝好奇道:“你们俩下午出去了?” 蔺苍点头:“出去看看有没有重病需要治疗的镇民,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季兰枝颇为不好意思:“我睡了一下午,也没帮上什么忙。” 蔺苍道:“你体弱,冬日风大,不宜外出, 多休息才是正确的。” 林风御看了眼季兰枝面带红润的脸,便知闻钧上午说的不错,季师兄待在房中那么久,果真是在睡觉。 心头那阵莫名的焦躁感终于消散了,林风御问:“季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季兰枝:“外头好热闹,准备出去逛逛。”顺便从集市头一路吃到集市尾。 林风御笑道:“说起来,上午山狐之事告一段落后,从春水镇吓跑的那些人得到了消息,又从隔壁镇赶回来了,据说是对妖兽吃人嫁祸之事很感兴趣,镇上的说书先生都已经将此事编做故事说了几个来回了。” “如今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许多镇子村庄的镇民都听说了。” 季兰枝恍然大悟:“难怪这才过了一下午,外头便如此热闹了。” 原来是好奇心作祟,都跑回来看热闹来了。 毕竟在渡月宗脚下,妖兽吃人之事已经有百年未曾发生。 这又是设计嫁祸,又是刨坟叼孩子,这样怪力乱神之事对于凡人来说过于稀奇,自然争抢着回来听故事了。 见季兰枝感兴趣,林风御趁热打铁赶紧又说了几件在镇上遇到的趣事,丝毫未注意另外两人放在他身上怪异的眼神。 蔺苍看着林风御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越看越觉着他像是个知道点事就迫不及待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怀春少男。 可季兰枝与他师弟闻钧都那样了,林师弟为何还执意如此? 蔺苍想到这儿,似有所感,抬头去看。 闻钧的上半身隐藏在楼梯阴影之中,眼神锋利,面色阴沉,一副正极力压制着心中烦闷的姿态。 “……”蔺苍好心道:“林师弟,时间不早了,不如让他们先出去吧,明日还要继续南下,早去早回。” “啊?哦哦哦对,我一说起话来就忘记时间了。”林风御反应过来后忙让到了一旁。 蔺苍松了口气。 客栈一楼人挤着人,二人容貌出众,似乎有人认出了他们便是抓到了山狐的仙人,好奇地探头望来。 更有甚者壮着胆子上前搭话,季兰枝费了好大劲才从客栈里出来。 他看了一眼明显小吃摊更多的河对岸,转头拉起闻钧的手:“走吧走吧,我们去对面。” 闻钧吃不下,醋都醋饱了。 季兰枝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 换成往常,季兰枝会习惯性哄哄他,但这一次他却觉得,闻钧老莫名其妙吃醋也不是一件好事。 在宗内只有他们俩时便算了,若是下了山也这样那便不成了。 得治治他乱呷醋的坏毛病。 就在闻钧以为师兄会拽着他的手柔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季兰枝“啪”地一下松开了手。 闻钧懵了一下:“…师兄?” 季兰枝转头就走:“不跟爱乱吃醋的人逛街。” 闻钧立刻抬脚去追他,重新牵起师兄那只纤细苍白的手,有点委屈地喊道:“师兄。” 季兰枝偏头看他。 闻钧不情不愿道:“没吃醋,能和师兄逛街。” 季兰枝有点想笑,但憋住了:“真的吗?” 闻钧:“真的。” 季兰枝勉为其难:“那走吧。” 闻钧立刻便攥紧了他的手,似乎是生怕季兰枝又将他甩开。 季兰枝感受到了,实在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就这样任他拉着,两人并肩而行,一同步入了人潮涌动之中。 *** 是夜。 风吹树动,月色如水。 林中传来了几声脚踩树叶的咔嚓声。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长相普通的壮汉匆匆望了一眼春水镇的方向,待到四周已然了无人烟之时,才将随身佩剑唤出,踏着如水般的夜色朝正南方向疾驰而去。 他这一路走的都是荒无人烟的郊区,偶尔经过城镇也与自己相隔甚远,直到前方渐渐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离得越近,熙攘之声便越大。 此处乃中州大陆凡间的中心之地,历代林氏皇族所扎根的丹曦皇城。 整座城池雕梁画栋,灯火通明,宽阔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各色各样来往的人群商队,哪怕热闹如春水镇,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那男人无视了一切禁军守卫,御剑直奔皇宫中的一处高阁之上。 阁门被轻轻推开,那坐于阁中的白衣男子也随之抬起头:“何事?” 男人上前几步来到他跟前,三言两语将自己在春水镇中的所见所闻禀报给了对方。 随着前者话落,后者忍不住一哂,抬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最后那三人的尸体已经被吃了个干净查不出始末,便也无后顾之忧了,这种小事也要一惊一乍地拿来告诉我?” 男人立即单膝跪地,低垂着头朗声答道:“属下在镇中见到了药王尊弟子蔺苍,今年正逢无相谷开谷,蔺苍一路南下,已经注意到了那三人所染病症,恐怕过不了几天便能到皇城。” 白衣男子眯了眯眼睛:“蔺苍…” 药王尊弟子,医术了得,如今已成半个谷主,轻易忽悠不了。 指尖轻敲桌面,他道:“计划中断,等蔺苍走后再议。” 男人豁然抬头:“那尊上那边…” “尊上那边由我来说。”白衣男子起身,摆手道:“此事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去办。” 男人垂头应是,化作一道残影飞身而出,离开阁楼,重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 22 章 天光微曦,清晨的春水镇中弥漫起了丝丝雾气,气温比之昨日还要冷些。 没了扰人宁静的恶鬼妖兽,这个时间集市中已然有不少售卖早点的摊贩占好了位置。 雾气混着蒸笼之中冒出的热气,整个春水河畔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息。 季兰枝穿戴整齐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不远处围了整圈人的汤面铺子。 春水镇辣菜多,连早饭都无辣不欢,许多吃早餐的镇民碗中都是红艳艳一片。 不少入乡随俗往汤里加辣椒的游人在尝完第一口后就满面通红,普通的青菜面愣是吃出了要喷火的架势。 季兰枝看的嘴馋,扭头瞧了一眼闻钧,后者顺着窗户往外看去,立即便明白了师兄眼神的用意。 “师兄,我们起的比约定启程的时间早,可以用了早饭再与两位师兄汇合。” 不会耽误行程,季兰枝便拉着闻钧兴高采烈地下了楼。 捉拿妖兽一役,季兰枝四人已然在镇上出了名,他那张艷丽夺目的脸更是让人过目不忘,走去集市的一路上都有热情的镇民同两人打招呼。 到面摊时,季兰枝的脸都有点笑僵了。 面摊老板是个热情好客的小老头,家中有个年岁尚小的孙女。何家孩子被偷之时他担惊受怕了许久,生怕下一个被叼走的是自家孙女。 然而天亮以后,那几位仙人便带着作乱妖兽的尸体下了山,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如今见到一人来自己面摊上吃早饭,他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个饭钱。 闻钧去付钱时,面摊老板把头摆成了拨浪鼓:“一位仙人抓回了妖兽,就是救了我们全镇人的命,吃老头两碗面条罢了,怎么还能收恩人的钱。” 闻钧拗不过他,又带着钱原路返回去了。 走到饭桌前时,他脚步攸地一顿,声音突然也高了几分:“师兄!” 季兰枝身体不好,哪哪都不好,又爱吃东西,闻钧在吃食上便会时常管着他。 一顿不能吃太撑,也不能吃太辣太咸,否则就他师兄那个纸糊的身体,恐怕吃完就得肚子疼。 这么精细的养着看顾着,闻钧却没想到这才下山几天,趁着他去付钱的空挡,师兄竟然往面里加了大半勺辣油,如今吃的面色通红,连两片嘴唇似乎都肿了。 那碗汤面之中漂浮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而季兰枝在闻钧面前如同一个做错事被长辈抓了个现行的小孩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本来只打算加一点点的,但是不小心手抖加多了。” 手抖。 闻钧看着他红肿的嘴唇,阴恻恻道:“那加了辣椒的面条也是嘴抖吃下去的吗?” 季兰枝:“……” 季兰枝替自己辩解:“我就吃了两口,买了就得吃嘛不然多浪费。而且这段时间我身体好多了,一点点辣椒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辣子是面摊老板自家种的,据传整个春 水镇没有谁家的辣椒能辣的过他。 因此面摊生意会如此火爆,除了味道确实不错之外,还有便是好奇之人太多,想要来尝尝这所谓“春水镇无敌手”的辣子究竟有多辣。 事实证明,确实很辣。 季兰枝眼巴巴瞅着闻钧时,眼眶中依稀还能看到一层被拉出来的雾蒙蒙的泪意。 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也舍不得再苛责了。 闻钧虽然心里有些生气,但又不舍得真对季兰枝说什么重话,见状只能坐回了师兄对面,将两份面条调换了个位置。 季兰枝迟疑道:“好像没见过你吃辣椒,要不还是换一碗吧…” 闻钧幽幽道:“我也没见过师兄吃辣椒。” 季兰枝:“。。” 季兰枝有一种很想反驳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的无力感。 闻钧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那季兰枝吃了一口就浑身发热的辣子,闻钧吃下去后的面色竟然毫无变化。 季兰枝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心情顿时松懈了下来:“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辣的。” 闻钧应道:“以前也吃过几次。” 魔修不仅修炼方式比较粗暴,辟谷之前吃的东西也很重口味,上辈子闻钧吃过不少辣椒做的饭菜,这碗面比起魔域卖的仿佛能当做暗器的辣椒,实在不算什么。 一碗清淡的汤面下肚,季兰枝原本火烧火燎的胃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用完了早膳,再回到客栈时,蔺苍与林风御也已经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了。 见他们一人从外头进来,林风御讶异道:“师兄师弟,这么早是去哪儿了?” 季兰枝吃饱喝足,心情不错,闻言指了指河岸边的面摊:“觅食去了。” 蔺苍猜也是去吃早饭了。 季兰枝是他见过最有食欲的修士,中州大陆不乏有辟了谷的修士依然喜爱五谷杂粮美味佳肴的,魔域的兽肉馆更是随处可见,但他们顶多也就偶尔吃一次,解解馋便罢了。 像季兰枝这样,一日三餐基本都不会错过,一日三餐都要解馋的,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了。 时间正好,闻钧道:“几位师兄,出发吧。” 在镇民的热情相送中,几人出了镇子,准备御剑去下个地点。 季兰枝的佩剑依然懒得可以,像要冬眠似的怎么睡也睡不醒。隔着灵台看了它一眼,季兰枝还是决定继续蹭闻钧的剑。 不过今天的千钧似乎格外活泼。 蔺苍他们正在规划着线路,准备按照计划挨个去不同镇子上看看,林风御在地图之上看见了夹在中间的青山镇,便叫了闻钧过去,问他是否要顺便回家去探亲。 千钧这时被它主人拿在手中,剑身在剑鞘之中蠢蠢欲动,趁着闻钧背对季兰枝与林风御说话之时,一个金蝉脱壳,“嗖”地飞到了正等待启程的季兰枝跟前。 “嗯?” 察觉到跟前不断摇晃的剑影,季兰枝将 目光从地上那朵小花上移开,一抬头,便与千钧剑两两相对。 见他看自己了,千钧一个激灵,兴奋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差点没忍住直接扑上来。 季兰枝看了一眼它,又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闻钧拿在手上的剑鞘,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怎么偷偷跑过来了?” 千钧:“!!!!”是在跟我说话! 千钧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用剑柄的尖尖拱了拱季兰枝的手,似乎是想让他摸自己。 季兰枝抬起手,看了看期待的千钧,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只手昨日还被磨得通红,晚上又涂了一次药后,今日便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看着手发呆时,千钧望了一眼闻钧的方向,又忍不住拱了拱他,动作之间很是急切。 季兰枝慢慢抬起手:“你是想让我摸你吗?” 嗯嗯嗯嗯嗯嗯!!! 千钧点不了头,但剑身嗡鸣激烈,季兰枝见状便知自己猜对了。 都说名剑有灵,可季兰枝自己的剑灵天天都便知道睡觉,这还是第一次被剑灵求摸摸。 跟只小狗似的。 缓缓抬手,顺着千钧剑柄的纹路,季兰枝尝试性地轻轻摸了摸它。 随着那柔软苍白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的剑柄,千钧“嗡”的一声立在了半空,一动不动,像是高兴傻了。 季兰枝没忍住笑了一声,心说不愧是闻钧的剑,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和他主人有些相像。 千钧如愿得到了摸摸,那头和他们讨论好了具体行程的闻钧这才发现千钧不见了,只剩下个空荡荡的剑鞘还被他握在手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钧猛地扭头——果不其然,千钧像条哈巴狗似的围在季兰枝旁边,而他师兄柔软纤细,才刚好不久的手正抚在千钧的剑柄上。 那把破剑趁他不注意钻着缝儿就去骚扰师兄了! “千钧!” 带着怒气的呵斥声响起,原本还沉浸在欢喜之中的千钧登时一愣,它扭过身,一眼便见闻钧黑沉着脸,像是要将它大卸八块。 千钧忍不住抖了抖,逃命似的一下子窜到了季兰枝身后,只留下个剑柄颤颤巍巍从后者肩膀的缝隙探出,生怕闻钧揍他一样。 闻钧:“……” 季兰枝偏头看了眼微微发抖的千钧,又看了眼怒上眉梢的闻钧,作为夹在一人一剑中间的那个人,他忍不住劝道:“千钧也没做错什么事啊,你别那么凶嘛。” 千钧立刻得瑟地抖了一下。 闻钧气的牙痒痒,声音中带着愠怒,解释道:“千钧剑身太过锋利,没有剑鞘,我怕它不知轻重伤到师兄。” 千钧震惊,忍不住整只剑都飞了出来。 若是它会说话,可能会大声地喊出:“你这是造谣!” 但他不仅不会说话,还抗拒不了主人的召唤,刚飞出来就控制不住地重新回到了剑鞘之中。 蔺苍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神色十分复杂。 修炼百年,第一次见人跟自己的佩剑吃醋。 轻轻咳嗽一声,他道:路线已经规划好了,走吧。 ?想看沈江山写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 2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林风御看了眼季兰枝,又看了面色冷然似乎正在教育千钧脸的闻钧,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季师兄今日…还是和闻师弟共乘一剑吗?” 蔺苍又面色复杂地看向林风御。 林师弟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总是如此! 察觉到蔺苍的目光,林风御疑惑地看了过去:“怎么了蔺师兄?” 蔺苍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之人,更懒得插手其他人的爱恨情仇,可此时此刻也忍不住道:“林师弟,有时候真诚地祝福他人,也是一种美德。” 林风御:“?????” 蔺苍:“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罢便深深看了眼一脸懵的林风御,御剑而去。 另一头闻钧也揽紧了季兰枝的腰,跟在蔺苍后头一同离开。 林风御自己一人站在原地,喃喃道:“难道蔺师兄还会卜算,方才是在点拨我吗?” …… 渡月宗地界内不仅仅只有一个春水镇,蔺苍计划将剩下几个镇子都去上一遍,若是无甚问题,出了渡月宗地界后,再过几处村庄小镇,便能到达丹曦皇城。 然而让蔺苍感到惊奇的是,其他几个镇子之中,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感染了疫病的镇民,除了一些小病小痛外,整个镇子都十分健康。 接连去了其他几个城镇,也一样都是这样的状况。 几人站在佩剑之上,都有些意外。 除了春水镇那三个在外地感染了疫病逃回来的王家人外,渡月宗地界的镇中竟然再找不到一个染病之人。 不过无人染病,这本身也是一件好事。 这几个镇子查看下来,一整天的时间也已经过去,天色渐暗,季兰枝提议道:“等天再暗些,恐怕镇民都要休息了,不如我们先去下个镇子住下,第一天再继续探查也不迟。” 其他镇子不比春水镇,夜晚依旧热闹,大多数城镇村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他们去到下一个镇子时,恐怕除了客栈,多数镇民都已经关门闭户,上床睡觉去了。 几人并无异议。 御剑又飞过了几座连绵群山,自此,渡月宗地界已出。 随着太阳落下,四周已然彻底黑了下来。 今夜无月,连星子都未能见到几颗,就这样飞在群山环绕之间,除了耳边风声,便再听不到其他声响了。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目的地,太溪镇。 这附近一带并无宗门驻扎,山路也难走,太溪镇只能算得上是群山之中不怎么起眼的小城镇。 几人落地之时,太溪镇已然一片宁静,除了镇中的唯一一家客栈外,几乎看不见谁家还点着灯。 客栈不算太大,但收拾的很是整洁,小一显然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有客人来住宿,连忙上前招呼:“几位客官,打尖还 是住宿?” 林风御放了一锭银子在一旁的桌上,答道:“住宿,要四…三间厢房。” 几人气质不凡,出手阔绰,一看便是富贵地方来的贵客,小一拿了银子,恭恭敬敬地引着人往一楼走:“几位客官跟我来。” 一楼厢房没有春水镇的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住一晚倒也不算拥挤。 晚上看店的只有小一一人,询问完几人确定无任何需要后,便赶紧回到了楼下。 一整天在天上飞加地上走,季兰枝觉得今天自己的运动量相当超标,进了房间后便没骨头似的瘫在了床上。 闻钧见状替师兄脱掉了外袍,柔声道:“师兄累了便先睡吧。” 季兰枝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随后便在小师弟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 然而待到闻钧也躺上来时他才发现,这张床明显小了太多,都不需要刻意碰触,只是单纯平躺着,两人的皮肤便止不住地挨挨蹭蹭,惊起热意一片。 这样小的一张床,连侧躺都犹显得位置紧俏。 季兰枝默默地躺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床好小啊,不然让小一再开个新房间吧。” 闻钧闻言往外挪了挪,给季兰枝留出了更大的空间,不赞同道:“这里未通地龙,也没有火珠取暖,师兄今日这样累,自己一个人睡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其实我可以变回本体睡觉。 季兰枝默默地想。 但他一个人睡觉容易睡过头,下山时他也告诉过闻钧,把吱吱留在了素尘峰自己玩,若是又因为睡过头不小心掉马了,可就真的没法儿圆了。 总不能说是吱吱舍不得他,千里寻主来了吧?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凑合着睡一晚上,反正睡着以后便感觉不到床小了。 “那不换了。”季兰枝换了个姿势,背对着闻钧,困倦道:“师弟晚安。” “师兄晚安。” 一般晚安过后,季兰枝很快便会进入梦乡,然后不自觉滚进闻钧的怀里,后者一般会这样抱着送上门的温香软玉度过一整夜。 可今天的季兰枝却睡的很不安稳,他在睡梦中皱着眉头,口中溢出了几声轻微的痛吟。 声音不大,闻钧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霍然睁眼,轻声唤道:“师兄,怎么了?” 季兰枝没醒,可贴着他腰腹的后腰蜷缩着,隐隐发着抖。 闻钧顺着他的胳膊摸过去,才发现季兰枝死死捂着肚子,像是胃痛得很了。 闻钧一愣,立即便回想起了早晨时师兄吃的那两口加了辣子的面条。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太过重视,忙掀开被子出了房间,敲响了隔壁蔺苍的房门。 索性蔺苍没有睡觉的习惯,听闻他的来意后,便拿了颗丹药给他,并叮嘱道:“切记要用热水吞服。” 闻钧道了谢,回去时,季兰枝似乎痛的更狠了,已然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见他打开房门走进来 了,有些委屈地喊道:“师弟,肚子痛…” 闻钧从茶壶中倒出杯热水,拿着那颗丹药到了床边。 季兰枝被扶着腰坐起,捂着肚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闻钧哄道:“我去找蔺师兄拿了药,师兄吃了便不疼了。” 季兰枝看了那颗黑不溜秋的丹药一眼,眼睛一闭和水吞了。 不过再好的药也需要时间等待发作,季兰枝重新躺回床上时,胃里依然火烧火燎痛的慌。 闻钧从前将他照顾的精细,这一年来季兰枝除了受风了就咳嗽外,再没遭过其他罪。 这次的胃疼虽然来势汹汹,但纯粹是他自己作的,痛起来也怪不了谁,只能自己可怜兮兮地蜷在那里,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没怎么睡醒,疼得脑子又有些晕乎,连什么时候被闻钧箍进怀里的也不知道。 直到一只大手强势地探进了季兰枝的里衣中,摸到了他柔软的小腹上。 带着薄茧的手刚一碰到腹部敏感的皮肤,便带起了一阵酥麻的痒意,季兰枝不由得轻呼了一声:“痒!” 闻钧的嘴唇就在他耳边,温声安慰道:“痒比疼好些,师兄忍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只大手便不轻不重地替季兰枝揉起了肚子。 闻钧的手心很热很烫,力道比季兰枝自己不知大了几倍,轻柔地按压过后,疼痛感慢慢便减弱了不少。 随着痛感弱了下去,药效也慢慢起来了,季兰枝打了个哈欠,声若游丝:“不用揉了…已经不是很痛了。” 那只手并未停下,依然替他按揉着。 闻钧哄道:“师兄睡着了我便不揉了。” 气氛沉静了半晌,季兰枝那头才传来了一声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声音:“……我…已经睡着了。” 看起来像是刚睡了一觉,又突然想起没回答他的话,于是便临时醒了一下。 哪怕师兄背对着自己,可闻钧依然能够想象出对方闭着眼坚持回话的可爱样子。 唇角勾了勾,他缓缓低头,轻柔而又珍重地在师兄的发顶上落下了一个吻。 夜风吹拂,万籁俱寂。 季兰枝的呼吸声已然平缓了。! 第 23 章 天微微亮时,太溪镇的公鸡也很准时地起床叫早了。 但比起春水镇大清早河岸边就摆满了早餐摊,太溪镇就要冷清太多了。 季兰枝昨晚在阵阵胃痛中睡着,再醒来后又精神抖擞,仿佛昨晚那个靠在师弟怀里喊痛的人不是他。 从客栈二楼往下看,热闹的早市没有,只能见到街上零星几个摆着小摊卖菜的老人。 分明已经到了要出门劳作的时候,可镇上大多数人家的大门却依然紧紧关闭着。 笼罩在大雾与群山之中的太溪镇,朦胧间竟像是蒙了一层死气。 季兰枝停在了窗棂边,见此情此景,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春水镇一般,太溪镇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气氛才会如此奇怪。 …… 太溪镇平常没什么人会来游玩,客栈中昨日只接待了季兰枝四人。 客人来的最多的时候,只有在渡月宗招新时,从别处镇上前去报名的车队会经过这里,或住上一晚或原地休整。 因为镇上只有这一间客栈,所以几乎是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状态。 昨日入住的那四人非富即贵,一看便是金银宝山堆出来的贵人,按照小二的理解,如此贵人定然不需要像他这种给人打工的,晚上要守夜,白日里还得早起。 然而当小二打着哈欠从卧房中醒来,准备开门迎客时才发现,昨夜那四位贵人竟然已经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大堂里了。 起的比镇子南边的那只公鸡还早。 小二的瞌睡立刻醒了一半,忙上前去问道:“几位贵客,起的如此之早,可是要退房继续赶路?” 季兰枝摇头道:“我们暂时不退房,准备去镇上看看。” 不退房? 小二根本没想过他们会在这种时候留在镇子里,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 季兰枝注意到了他奇怪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这…”小二有些为难地道:“几位客官,咱们镇子旁边都是山,镇子里除了石板路就是石板路,可没什么好逛的。而且…这段时间许多人染了病,都闭着门不敢出去了,客栈里的伙计倒了好几个,我若不是因为家里穷要讨生活,早便也回去呆着了。几位客官若无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赶快离开吧。” “染病?”蔺苍问道:“可是双目充血,身上冒紫色疹子,偶有呕血之症?” “正是!”小二惊讶道:“客官既然知道,那还是速速离去吧,这病不知从何而来,咱们镇子上的医师挨家挨户上门去看了,都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不久前刚新死了几个人,家里人不敢出门,尸体都还摆在家里灵堂中没能下葬。” 蔺苍道:“我们便是为此事而来,可否带我们去生病人的家里看看?” 小二的视线在几人年轻的脸上游移,心中很是纠结。 他们镇虽不大,但有个老医师医术十分高 超,经常有别镇的人来请他看病。 但就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医师,居然也看不出这是何病,连药方都开不出来,更别说面前这几个看着才刚及弱冠的年轻人。 可转念一想,这几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金贵少爷,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知道有疫病却还是不听劝告要去查看。 难道就为了骗他一个客栈的小二? 沉思片刻,小二寻思只是带个路而已,也不费什么事,于是便勉为其难回答道:“前几日我们客栈的一个伙计也中招了,不过他身强体壮的,应该不算特别严重,还没到起不来床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找他,若要问着症状问题,也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肯带路自然是好的,也免得几人挨家挨户敲门,太溪镇生怕染上病,人家肯不肯让进门都不好说。 一路在路上走着,偶尔路过那些卖菜的老人,小二也忍不住解释道:“这时候还出来抛头露面的,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就是像我一样要养家糊口的。还有些已经拖家带口去了皇城,听说皇帝陛下几日前招到了个能治疗疫病的修士,有些家底的不想留在镇上等死,便干脆跑去那儿碰运气去了。” 林风御走路的步子一顿,问道:“皇城之中,疫病可严重?” 小二摇头道:“我们这儿离皇城还有些路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毕竟是遍地黄金的皇城,天子脚下,神医众多,这回又得了修士帮忙,恐怕也不会比我们这些小镇子差了。” 不过他虽这样说着,但话语中却还是带着一丝期盼:“但皇帝陛下爱民如子,若是那修士真能治病,恐怕不久以后就会送药过来了。” 林风御闻言不禁点头应和:“这话说的倒没错。” 不多时,小二在一处小巷子里停下,指着不远处一个用篱笆围住的小院子道:“阿柴便住在那里,待会儿你们只需要说是我带你们来的,他家只有个婆婆,应当会配合的。” “辛苦,这是带路费。”林风御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了两锭银子,直接塞到了小二怀里。 小二看着那两锭沉甸甸的银子,惊道:“客官,带个路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这两锭银子,他得给掌柜打两年工才能赚来。 林风御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多少钱,我也用不着,你拿着吧。” 小二见他确实不在意,于是便感激涕零地走了。 修真界中通用的货币是灵石,凡间的银子对修士来说确实无甚用处,但正因为如此,大多数修士身上并不会准备太多凡间钱币,有几串铜钱都算是多了的,像林风御这样出手如此阔绰的修士,在修士之中也是十分罕见的。 蔺苍道:“看来林师弟修仙之前,在凡间身份不俗。” 林风御谦虚摆手:“我如今入了仙门,惟一的身份便是渡月宗弟子,从前凡间是何身份并不重要。” 说话间,闻钧已经敲开了阿柴家的院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人,她见 几人衣着靓丽,一看便知并非太溪镇本地人,一时间有些警惕地扒着门,只开了个露出半张脸的缝隙,问道:“有什么事吗?” 闻钧向她说明了来意,前半段老妇人还不为所动,直到听到小二的名字才放下戒备,将院门打开了。 季兰枝道:“婆婆怎么称呼?” 他长的白净漂亮,一双眼睛笑意盈盈,老妇人对他第一印象很是不错,和颜悦色道:“叫我何婆婆就行。我带你们进去看看阿柴,他不久前刚染的病,不过目前精神状态还不错,也能吃的下去饭了。” 这里只有蔺苍懂医术,几人默契地让他走在前头。 跟在何婆婆身后,他们一同进入了屋内。 房子不大,点了几盏烛灯,一进到屋中便能听到左侧房间中传来的闷咳声?。 何婆婆道:“那里便是阿柴养病的房间,他怕我被传染,只让我送饭的时候短暂地进去一下,这会儿我便不进去了。” 她似乎并不指望这几个年轻人能将自己孙儿治好,只是脚步蹒跚地走到了竹椅旁边,拿起桌上的热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季兰枝四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阿柴的房间。 “你们是谁?” 阿柴是个看起来与那小二差不多大的青年人,如今染了病,面上印了层浓浓的黑气,透过昏暗的烛火望去,依稀能看见他右脸上密密麻麻的的紫色疹子。 简单地说明了来意,见阿柴并没有抗拒,蔺苍坐到了床边,查看起他的情况。 季兰枝不懂医术,可他望着阿柴那双猩红的眼眸,愈发觉得眼熟。 他扯了扯闻钧的袖子,附耳过去小声道:“是我的错觉吗,阿柴那双眼睛,越看越像何怀云走火入魔时的眼睛。” 不只是单纯的发红这么简单,那双瞳孔之中映照出来的,分明还有几分涌动着的煞气。 “不是错觉。”闻钧半眯起眼睛,心头隐隐飘起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原本还挺配合的阿柴突然瞪大了眼,胸口郁气翻腾,没有任何预兆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下一秒他便从床上暴起,向离他最近的蔺苍袭来。 若他面前的是个普通人,恐怕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掐倒在地了,然而蔺苍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手指一点,青绿色的灵力变作了几条锁链,将阿柴紧紧的困在了原地。 季兰枝“啊”了一声:“更像了!” 何怀云走火入魔那天,也是这样被渡月仙尊给锁住的。 不止他想到了,神经大条如林风御也不禁喃喃出声:“这场面我是不是曾经见过?” 外头听到声响的何婆婆顿时慌了神,边扶着家具边来到了房间内,突然之间见到这副怪力乱神的场面,差点没扶稳吓昏了去。 林风御连忙上前扶住她,便听何婆婆急道:“这…刚刚还好好的,这是发生何事了?” 床铺之上,阿柴口挂鲜血,双目赤红,一颗颗紫色疹子暴起,密密麻麻覆盖住了 他的皮肤,一条闪着绿光的锁链死死捆着他,让他只能狼狈地蜷缩在床上,嘴里不断溢出凶恶的吼叫声。 此情此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何婆婆看着阿柴身上那条发着光的锁链,声音颤抖地道:“你们…你们不是凡人吧,是不是我孙儿被妖怪附身了,你们来抓他来了?” 季兰枝忙摆手,向何婆婆解释道:“不久前春水镇也有人像阿柴这样,染了病后突然发疯,咬死了自己的妻子,我们便是为了这件事才来镇上探查的,只不过碰巧遇到了阿柴发病,怕他伤人这才将他捆起来了。” 何婆婆一听,眼中老泪纵横,边摇头边说:“可是…镇上染病的人不少,有些人染了病治不好,最后都死了,从未见过像阿柴这样突然发疯的情况啊!” 季兰枝闻言一怔:“这…” 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便复杂了。 同一病症,可发病方式却并不一样。 有人得了病便一直神智清醒,直到死去;有的人得了病,不知何时便突然疯了,到处伤人。 从古至今大大小小的疫病无数,却从未听过还有这种怪事发生。 闻钧问道:“蔺师兄,方才你替阿柴把脉,可探查出了病因几何?” 蔺苍方才一直沉默着,如今听到闻钧的话,才轻轻摇了摇头:“这便是…最奇怪的点。” “他没有生病,但却快死了。” 此话一出,何婆婆浑身一抖,差点便要不管不顾地冲去床边,林风御怕她被攻击,连忙将人拽住,不可置信地问道:“没有生病?蔺师兄你在开玩笑吧!” 蔺苍沉声道:“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顿时,屋中除了何婆婆的哭声与阿柴的怒吼声外,寂静一片。 蔺苍看着神智已失的阿柴,一颗心沉入谷底之际,突然间便想起了方才来时路上,小二曾说过的话—— “这时候还出来抛头露面的,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就是像我一样要养家糊口的。还有些已经拖家带口去了皇城,听说皇帝陛下几日前招到了个能治疗疫病的修士,有些家底的不想留在镇上等死,便干脆跑去那儿碰运气去了。” 皇城。 以及,能治疗疫病的修士。 能被皇帝招安,必然展现出过真才实学,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离开世代生活的镇子,转而去皇城寻找一线生机。 他在阿柴身上查不出病因,可别人却能够治疗,到底是他学识不够,还是这其中有哪一环没能搞清楚?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的下一站要去的,必然是皇城。 …… 查不出病因,蔺苍也不敢给阿柴乱用药,他身上不缺能吊命的灵丹妙药,但阿柴非仙门中人,没有灵脉吃了那药,恐怕便直接一命呜呼入地府投胎去了。 何婆婆恐怕也知道就算阿柴今天不疯,染了那病也活不了多久,临行前也没强留蔺苍救人,只是坐在床边呜呜地哭。 阿柴昏了过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灵力变作的锁链蔺苍并未撤去,他怕阿柴醒了伤到何婆婆,便只能保持原样。 临走时,林风御在何婆婆家的饭桌上留下了一锭金子。 走出了篱笆小院,季兰枝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得此病者发狂的模样,很像是修士走火入魔时的景象,我观阿柴眸中隐含煞气,恐怕便是发疯的前兆。” 林风御闻言一个激灵,立刻便道:“对!方才那副景象,竟与何师兄走火入魔时一模一样!难不成根本不是什么疫病,而是魔修搞的鬼?!” 几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蔺苍身上,然而方才唯一接触到阿柴的蔺苍却摇了摇头,否认道:“我虽查不出病因,但也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魔气。再者说,魔气狂躁,连走火入魔的修仙者都无法抑制,爆体而亡的不在少数,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随着事情再次步入冰点,蔺苍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即刻便启程去皇城吧,小二说那里有能治疗疫病的修士,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 无药可医的疫病,若不加以遏制,对于凡人来说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没人对此有异议,几人走前还记得回客栈退了房,随后便一路未停,朝皇城方向全速前进。 … 作为凡间最大的城池,丹曦皇城占据了中州大陆最中心的位置,依山傍水,四通八达。 四周虽无宗门驻扎,可林氏皇族世代把持着中州的朝政,站在权力顶峰,皇宫之中亦有无数散修投奔拥护,作为皇室的武力保证。 加上地理位置优越,皇城位置落于高处,城门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有任何人来此都看的一清二楚,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一路上未做停留,正午时分,几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座巨型城池的轮廓。 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依然可以看到城中人来人往,以及城门处的大道上,排着队等待入城的商队车马。 这还是季兰枝第一次见到凡间皇城,他站在剑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皇城不愧是皇城,只远远地望上几眼,便能感受到其财大气粗。 不似春水镇的雅致,也不似太溪镇的朴素。 城墙高耸威严,每隔几块青砖,便能看见巡逻的守卫,将整座皇城密不透风地包裹在其中。 再观城内,一派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之景。皇宫居于城池最中心,红墙绿瓦,高屋建瓯,连绵不绝。 如此盛景,只在城外眺望便如此震撼,更不用说若是入了城,会是何种恢宏壮丽之色。 季兰枝道:“皇城之中亦有人感染了疫病,可现如今来看,却并未出现如太溪镇那般挨家挨户闭门不出的景象,城外大排长龙,并不像疫病泛滥的样子。” 闻钧道:“看来,那个修士确实有些真本事。” 否则皇城人口密集,疫病便不止泛滥成灾这么简单了。 入皇城内需要有守城卫兵发的暂住令,若 是无令入城,不仅住不了客栈,连饭都吃不上。 要是运气不好被发现没有暂住令,城中百姓也会自发上报,抓住了便论偷渡罪而处,轻则赶出皇城,重则丢掉性命。 虽然几人是修士,但既然来了凡间,便不能因自己的身份而不顾凡间规矩,该入城搜查的步骤一样也不能少。 寻了个无人树林落了地,四人朝入城队伍的尾巴走去,排在了一队运送绸缎的商队马车后头。 四人面容一个赛一个的出众,不似商队那般风尘仆仆,也不似前来躲难的百姓那样满面愁苦,一前一后站在队伍当中,相当夺人眼球。 无论进城出城,总有数不清的目光往他们这里飘来。 季兰枝在宗门里被看多了,已然免疫了这样的目光,排队的间隙还有心思和闻钧开玩笑:“方才出城队伍中有个着粉衣的姑娘一直盯着你瞧,她家姐喊她都没喊动,莫不是看上你了,想拉你回去做上门女婿?” 闻钧的视线从来都放在季兰枝身上,后者口中所说的粉衣姑娘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闻言头也没抬,低声问道:什么粉衣紫衣,我根本没注意,反倒是师兄看的如此仔细,难道此次下山,师兄是专门看姑娘来了吗?㈥㈥[” “……”季兰枝磨了磨牙,笑骂道:“人家看的是你,我只是正好看到了提醒你一下,你这个臭小子反倒对师兄倒打一耙,你才是下山看姑娘来了!” 闻钧油盐不进:“我是下山看师兄来了。” 季兰枝气的去揪他耳朵。 这个死小子,越长大越不可爱,开个玩笑反倒噎的他说不出话,真是岂有此理。 蔺苍在一旁看着,再次感叹他们如此恩爱的同时,忍不住提点了林风御一句:“兰枝与闻师弟关系甚好,一说起话来周身气场让人很难插足其中。” “插足”两个字,他读了重音。 林风御看着季兰枝与闻钧亲密无间的动作,十分羡慕地道:“是啊,他们关系一直这样好。” 蔺苍:“……” 蔺苍:“原来你知道。” 林风御疑惑:“蔺师兄此言何意,我和他们是同门师兄弟,难道不应该知道吗?” 蔺苍:“如此甚好,若是时刻都记得那便更好了。” 林风御:“蔺师兄你偶尔说话我都听不太懂。” 蔺苍:“有些事,还需要你自己多多上心。” 林风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运送绸缎的商队在守城卫兵那儿拿了暂住令,哗啦啦便往城里走去,前方队伍霎时间空了大段,季兰枝站在第一个,慢悠悠抬起步子往前走。 那做例行搜查的卫兵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立刻便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头正准备让他走快点,别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然而在看到那张朝他迎面而来的脸时,刚刚升起的气焰顿时消了,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来皇城所为何事?” 季兰枝指着身后三人道:“我们四个是一起的,来玩儿。” 卫兵一愣:来玩儿? ?想看沈江山写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 23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季兰枝点头:“是啊,难道皇城不许人进去玩儿吗?” 卫兵道:“倒是没这规矩…” 只是这段时间来皇城之人,不是商队就是躲疫病来的,几乎没有几个像面前这四人一样,说自己是来玩儿的。 季兰枝:“既然如此,那发给我们暂住令,也当是合情合理的吧。” 卫兵上下打量着他们的衣着外貌,心中疑虑不知不觉便跟着消了。 看他们的衣着,用的均是上等缎子,比某些王公大臣穿的还要好。 为首这人又生的极美,虽然浑身病气缭绕,可一看就是被精细养着的,这样一看就不缺钱的主儿说来皇城玩,那估计还真是实话。 又例行问了几个问题,卫兵从一旁的木盘上拿出四枚暂住令,放进了季兰枝手中。 “暂住令有效期七天,七天之后便要按时出城,否则被巡逻兵抓住,会将你们强行扔出城。被巡逻兵带出城的,三年之内不允许再进皇城一步。” 季兰枝向他道了声谢,将暂住令分发给了后头三人,便从侧门向皇城内走去。 林风御排在最后,看着手中的暂住令,不由得竟有些失笑。 真是没想到,这东西有一天居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进了皇城,与外头仿佛是两个世界。 季兰枝着实被城内的景象给惊到了。 主街道相当宽阔,往后是四通八达的大小巷子,连通着皇城百姓的家。 街道两旁不仅有各色各样的商贩,店铺的门楣站牌也是个顶个的恢宏大气。 街道中心走着商队与巡逻卫兵的高头大马,摊主店家吆喝声不断,夸上一句盛世繁华,真真一点不差。 这里处处都充满了新奇,季兰枝拉了拉闻钧的衣袖,语气雀跃道:“等疫病之事告一段落,我们多在这儿玩几天吧?” 闻钧除了不给他吃辣椒外,什么事都不会拒绝,闻言想也没想便应道:“师兄想玩多久便玩多久。”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一切都有他在。 蔺苍四处看了看,说道:“我们先去找落脚地吧,这几天我准备先在城中看看情况。” 季兰枝立刻指着前方那四层楼高的客栈道:“那儿便有个客栈。” 皇城的客栈可比寻常小镇的客栈气派多了,不仅有专门为马匹准备的马棚,还有专人喂马草,服务的相当到位。 隔着一条街季兰枝便觉得,这客栈的厢房应当比他的苍雪居住着舒服。 然而—— “真不好意思啊几位客官,这几天来皇城的人太多了,咱们家已经住满了,实在是腾不住空位啊!只能麻烦你们去别家问问了。” “哎呦客官,真是不巧,您来晚了一步,最后一间房刚刚订出去了。这几天来城里长住的人比往年多了好几倍,我们的房间有限,实在不好意思。” “咱家的房间都满了好几天了,连伙计的房间都腾了几间给客人住,总不能让您住大堂吧。若只是吃餐饭,那倒还有位置坐,房间我是真拿不出来了呀!” 去了几个客栈都接连碰壁,几人站在大街上无语凝噎。 这诺大一个皇城,难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吗? 就在几人正考虑要不要去另一条街再问问看时,林风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若实在找不到客栈,不如便去我家住吧。” 三人一齐看向他。 “你家?”! 第 24 章 丹曦皇城之中,用于摆摊卖货,百姓生活的主街道被称为长乐街。 过长乐街百米之后,则是皇宫地界,居民禁行。 林风御一路带着他们穿过街道上层层人群,来到了那被重兵把守的宫墙楼前。 不出所料,一队巡逻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皇宫重地,闲人免进。” 林风御拜入渡月宗后,人间已过百年,这些巡逻卫兵不知已经换过了几轮,早便不认识他了。 然而不认识他的人,却总有其他东西能够认得到。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令牌,放到了卫兵跟前。 那卫兵只看了一眼便面露惊诧,有些不太相信地将那令牌前前后后翻看了许多次,才终于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他当即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二殿下!” 队长都跪了,其他人哪怕还未搞清楚眼前状况,身体却先一步跪了下来。 宫墙楼前呼啦啦跪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亲临,这一幕吸引来了长乐街上不明所以的百姓的目光,一群人皆探头探脑地往前看。 没过多久,由巡逻兵队长带路,几人跟在后头一齐往皇宫中走去。 这一路上林风御都从未提过自己的身世,季兰枝原本以为,他在凡间身份不凡,可能是土地富饶家财万贯的城主之子,但却实在未曾想到,他竟会是林氏皇族的二皇子。 看着那巡逻卫兵队长恭敬的模样,季兰枝不由得调侃道:“林师弟,深藏不露啊,下山这么几天把身份捂的严严实实的。” 林风御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解释道:“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总觉着若是迫不及待就坦白身份,像是故意在你们面前得瑟似的。” 季兰枝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说起来,他们四人里,原著中只提到过蔺苍的身世,他是被疫病摧毁的村庄中的遗孤。而他季兰枝则只是在番外里出现过几回,林风御更不用说,比他戏份还少。 至于闻钧…在原著里直接连出场都没出场。 这样看来,除了蔺苍以外,林风御的隐藏身份是林氏皇族的二皇子。而他并非人修,隐藏身份则是一只灵山雪狐所化形而成的妖修。 四个人里两个人都隐藏了身份,闻钧虽然出生在边陲小镇,但幼时贫苦却天赋极强,简直就是天定男主的配置,不会他也… 想着想着季兰枝便忍不住凑到了闻钧旁边,和他咬耳朵:“林师弟平常和我们走的这么近,我都没发现他居然是凡间的二皇子,师弟,你不会也有什么隐藏身份瞒着师兄吧?” “……………” 闻钧身体一僵,大脑飞速运转间,在装傻和实话实说中选择了反问:“师兄怎么这么问,难道师兄也有隐藏身份没有告诉过我吗?” 季兰枝:“……………” 季兰枝:“哈哈哈…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好像快到了,先不说这个了 。” 他说着便加快了步子,将闻钧甩在了身后,似乎是生怕他再问出什么问题来。 危机化解了,但看着季兰枝心虚的背影,却还是让闻钧忍不住磨了磨牙。 明明师兄也有事瞒着他… *** 皇宫几乎占据了丹曦皇城一半的面积,过了议政厅后,又走了许久,才来到皇帝和王后的住处,与丹曦皇城同名的丹曦殿。 卫兵队长带着几人来到殿门之前十米处,便被丹曦殿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令牌从卫兵队长手上移交到了侍卫队长手中,没过多久,丹曦殿外又再一次原原本本地还原了宫墙楼旁的那齐齐跪下的一幕。 这回带路之人换成了侍卫队长,穿过前厅,他一路小跑到了后花园之中。 花园湖心的凉亭上,正坐着两个人,身旁有一名宫女伺候着,远远地便瞧见了慌里慌张跑来的侍卫队长。 皇帝是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见状不由得簇了簇眉头:“何事如此惊慌?” 王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透过侍卫的的身影往后看,身体突然之间微微僵硬了,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其中一人,声音拔高:“陛下,快看,那…那是不是风御?!” 几人的身影还没到凉亭跟前,便见亭中的皇帝与王后突然站起了身,朝他们这儿快步走来。 季兰枝道:“看起来,这是认出林师弟了。” 毕竟血浓于水,哪怕离家百年之久,再归来时哪怕只是看着一个浅显的轮廓,也依然能够认得出来。 没过多久,二皇子回皇城探亲之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林风御回了皇宫,皇帝与王后便也顾不得什么后花园赏景,带着几人便回了丹曦殿。 王后看着百年未见,已然长大成人的小儿子,忍不住眼含热泪:“母后不是说城里没什么事嘛,你怎么还是下山了,入了仙途哪能老是念着俗世凡尘,仙尊…仙尊可有说什么?” 林风御拍了拍自家母后的手,?宽慰道:“定然是仙尊同意了我才能下山,母后不必太担心。” 他说着又看了眼正和闻钧说着小话的季兰枝,说道:“那二位便是掌门仙尊的亲传弟子,和我一起下的山。” 王后顿时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林氏皇族有些仙缘,她和皇帝之所以寿数比普通凡人要长,便是因为曾经也修过道,但筑基了以后便再也无法突破。 仙缘太浅,索性就放弃了这条路。 后来他们生了两个孩子,大皇子走了他们的老路,只堪堪停在了筑基期,而小儿子林风御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成名通过了渡月宗的初选,被渡月宗连宿真君收为了亲传弟子。 皇帝看向堂下坐着的那三个年轻人,不禁问道:“这二位仙君是渡月仙尊座下亲传,那这位…” 蔺苍不卑不亢答道:“师承无相谷,陛下喊我蔺苍便好。” 皇帝愣了愣,又问: “你的师尊可是无相谷药王尊呐?” 蔺苍点头:“正是。” 皇帝闻言不由得咋舌。 堂下三人,两位师承渡月仙尊,一位师承药王尊,修真界未来的中流砥柱,竟然有三人都到了皇城中来,难道都是为了那疫病而来? 他们也寒暄的差不多了,蔺苍便直言道:“不瞒陛下,我们此次前来皇城,是为了疫病之事而来。今晨在太溪镇救人之时,听闻宫中有一修士能治疗疫病,可确有此事?” 皇帝点头道:“正是。不久前宫中有宫女侍卫不慎感染了疫病,太医都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来,是那位苗先生有一天突然求见,自称是药修,说是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治愈疫病的丹药。朕便让他给染了病的侍卫用药,本没报太大希望,却没想到那药果然神奇,没多久侍卫脸上的疹子便消了,修养了几天便生龙活虎,像是没得病一般。” 季兰枝闻言奇怪道:“陛下,既然这位苗先生炼制的丹药能治疗疫病,为何不分发给其他染病的百姓?我们这一路走来,许多镇子都病情极重,已经有许多日都闭门不出了。” 皇帝叹了口气,解释道:“仙君有所不知。苗先生说,炼制那丹药极耗费心神灵力,给侍卫试的那颗丹药,是他足足耗费了一月才炼制出来的,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愿看到天下黎明百姓受此苦楚啊。” “不过…”皇帝又道:“苗先生说,他近日正在研制一种能够压制疫病的新药,据他所说,此药难度不大,恐怕不日便能先给染病的百姓分发下去了。等疫病压制过后,届时也可为他炼制丹药赚取些时间。” “陛下。” 蔺苍抬起头,眸光灼灼:“可否让我见见这位苗先生?” …… “陛下突然叫我过去,所为何事啊?” 侍卫在前方引路,闻言恭敬答道:“苗先生,二皇子因忧心城中疫病,今日回城探亲,还带了三个同伴一起,我虽不知他们三人是何身份,但能同二皇子一起来的,那必然也是仙门中人。陛下召您前来,恐怕便是为了疫病之事。” 被称为苗先生的人身着白衣,半张脸上覆了个银色玄铁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则平平无奇,只依稀能看出是个中年人的模样。 他闻言眸光微动,问道:“二皇子?” 侍卫见他疑惑,连忙解释道:“二皇子天赋出众,百年前便去了渡月宗拜师,所以今天之前并不在城中。” “原来如此。”苗先生故作恍然大悟,不动声色道:“能拜入渡月宗,想必二皇子定然是个举世无双的天才了。” 侍卫谄媚道:“如今二皇子回了宫,又有苗先生你在,恐怕疫病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消失了。” 苗先生闻言轻轻勾了勾嘴角,这笑也不知是在同意他说的话,还是另含其他意思。 不多时,丹曦殿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身白衣的苗先生踏入殿内,朝座上两人拱手行礼:“陛下,王后。” 皇帝道 :“苗先生快请坐。”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不动声色看了眼对面那几张椅子上坐着的四人。 一番扫视之下,苗先生将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心头立即便有了答案。 蔺苍几人比他们估计得时间到的还要早,定是中途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便直奔皇城来了。 他在观察着别人时,坐在季兰枝身边的闻钧也在看着他。 分明从没见过这人,可闻钧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元神激荡,古怪感层层叠叠涌上心头,连藏在他灵台中的千钧也不由得随着主人的心情嗡鸣不止。 这人究竟是谁? 长相未曾见过,身上所散发的也只是普通人修的气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激起他元神这么大的反应。 整个中州大陆加上无妄魔域,能够引起闻钧元神激荡的人不算太多,可也不少。 在不知此人目的之前,闻钧很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不对劲并未逃过身边人地眼睛,一只纤长雪白的手突然覆在了闻钧的手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下一秒,耳边便传来了季兰枝满含关怀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闻钧摇了摇头,为防止被人听到,以灵力做掩,低声道:“没什么事,只是感觉这个苗先生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季兰枝一愣,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小声道:“我也看着不舒服,他有种很装的感觉。” 闻钧顿了顿,心中那点燥郁顿时便被这句话冲刷了个干净,他哭笑不得地问道:“什么很装?” 季兰枝声音更小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虽然才见人第一面就这样评价对方不好,可对方不仅装的高深莫测,背后似乎还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让季兰枝很不舒服。 灵兽的感官比普通修士灵敏太多,第一眼的感受大概率是正确的。 若不是那一刹那元神激荡,闻钧恐怕也不能只靠一眼便看出这位苗先生的怪异之处。 现在就连师兄都认为此人古怪,表现出了不喜,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苗先生,身上必然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人到齐了,由皇帝起头,直接进入了正题。 “苗先生,这位乃是无相谷药王尊的徒弟,蔺苍仙君,也是为了疫病之事而来,听闻你能治愈疫病,特地想与你交流探讨一番。” “蔺仙君,久仰大名。”苗先生朝蔺苍的方向拱了拱手:“蔺仙君师从药王尊,我只是一介小小的散修,哪里有资格与仙君交流探讨。”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蔺苍的表情却变都没变,只是问道:“苗先生,我查看染病之人时,并未探出病因几何,不知苗先生查出的病因是什么,治疗疫病的丹方能否让我一观?” 话音刚落,苗先生的脸色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他盯着蔺苍的眼睛,冷哼一声,讽刺道:“蔺仙君,你查不出病因是你学艺不精,我无可奉告 。至于丹方…仙君真是在药王谷中呆久了安逸惯了,想要丹方便随口差人拿来,又怎知对于我们散修来说,丹方大过生命,哪是你说要便给的?!我可不是无相谷的弟子,对你说的话要言听计从。” “这…”气氛急转直下,王后有些焦急地看向一旁的皇帝。 这才坐下刚说两句,便像是要吵起来了。 一边是能救万民于水火的苗先生,一边又是药王尊的亲传徒弟,哪一方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若是待会儿真的出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季兰枝嘀咕了一句,替蔺苍解释道:“苗先生,蔺苍方才所说的话只是无心之言,若是你觉着他冒犯了你,大可以拒绝这个要求,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夹枪带棒?” 苗先生看了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座上皇帝王后拱了拱手,朗声道:“陛下王后,新药已经在研制当中,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言罢,也不等两人说话,便扭头离开了丹曦殿。 季兰枝望着他的背影,安抚似的拍了拍蔺苍的手:“这人是不是和药王谷有仇啊,一句话就炸了,跟个火药桶似的。” 蔺苍摇了摇头,眸光低垂,似乎在反思自己方才说错的话:“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可能如他所说,丹方对于散修来说极为重要,只是药王谷内丹方都是共享的,我从前也并不了解此事,恐怕冒犯了他。” “这也不是他乱骂人的理由…”季兰枝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他不配合,那疫病之事只能我们自己查了。” 蔺苍叹气道:“这几日我会去城中看看,再将情况记下传讯回谷给师尊,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季兰枝:“也只能如此了。” 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是谁都没能想到的,皇帝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地说道:“苗先生性子比较高傲,朕曾经也曾提过共享丹方,所有药材由皇室提供,原意是为了让他减少负担,也被苗先生拒绝了。” 林风御也安慰道:“没关系,那是他的东西,他不给也没有办法。不过他那新药所真的能压制疫病,给不给倒也没太大所谓了。” “既然这样…”王后看了看几人面色各异的脸,提议道:“几位这几日便先在皇宫安顿下来吧,本宫让下人去安排住处,你们舟车劳顿,便先去休息休息。” 林风御看了眼身旁的季兰枝,对王后道:“母后,季师兄体弱,哪处殿宇地龙暖和,便给季师兄安排在那里住下吧。” “好。”王后弯起眼笑了笑:“母后知道了。” …… 林风御虽然人已经去了渡月宗,但皇宫之中依然还留着他的宫殿,他回了宫,自然是要住回自己宫里的。 季兰枝几人的住处则被安排在了他宫殿的不远处。 得了王后之令,给季兰枝准备的房间在背风处,最为暖和,不仅地龙日夜烧着,房间中暖盆壁炉也一应俱全。 唯一不好的是,因为房间背风, 朝向也与其他房间不同,便和其他人的房间相隔甚远。 房间是王后差人安排的,闻钧便没开口提意见,直到现在发现自己与师兄的房间整整隔了一个花园,他才有些后悔为何方才没提。 “我到房间了。” 季兰枝戳了戳站在他房间门口不动如山的闻钧:“天都要黑了,你是不是该回你自己房间了?” 闻钧目光幽幽,像是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师兄这便要赶我走了,分明昨晚还抱着我不撒手。” “去去去。”季兰枝挥手赶他:“那是因为客栈里没地龙取暖,现在不需要你暖床,让你自己一个人睡张大床还不好啊?” 闻钧被推到门外时还不舍地扒着门框,嘴里念念有词:“师兄晚上不和我一起睡得着吗,我不睡大床也可以的…” 季兰枝:“乌鸦嘴,你才睡不着!” 就这样,闻钧被一心想着一个人睡大床的季兰枝赶了出去。 若是怨念能化作实体,那他现在应该浑身冒着黑气。 送走了闻钧,季兰枝美滋滋往床上一躺。 他果真猜的不错,皇宫里的床比苍雪居不知舒服了多少倍,也不知回山之时能不能向皇帝买张床一起带回去。 长夜漫漫,还未到季兰枝睡觉的时间,他摸出本一直没看完的话本,歪倒在床头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戌时刚过,季兰枝便很准时地困了。 他在继续看话本和睡觉之间选择了睡觉,将被褥一卷,话本随意地摆放在床头,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找周公幽会去了。 然而闭上眼一刻钟后,任凭困意再怎么强烈,他也没能如愿睡着。 季兰枝抱着被子,有些愣神地看向前方,不禁想到:为何会睡不着?怎么会睡不着? 他都这么困了,居然还是睡不着!!! 被子很柔软,房间很暖和,枕头不高不低正正好,一切都十分舒适。 这么适合睡觉的环境,他都睡不着,究竟是缺了什么? 季兰枝慢慢回忆着自己睡的很香,梦境黑甜的那几次。 依然是柔软的被褥,不高不低正正好的枕头,以及不那么温暖的被窝,和…… 闻钧的怀抱。 闻钧的怀抱? 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脑袋,季兰枝霍然从床上坐起,盯着眼前的黑暗愣了许久。 随着心跳声越来越大,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 我在想什么呢??? 睡不着是因为没被师弟抱着才睡不着吗?? 怎么可能!!! 一定是换了个陌生环境所以才不适应。 就是这样。 他重新躺回了床上,掀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赶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闭上眼睛,季兰枝开始对着黑暗数羊。 然而他越数越清醒,越数,闻钧那张脸越时不时出现在他脑子里。 等到他数到第两百只羊时,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敲响了。 夜深人静,敲门声清脆而明显。 季兰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头顶不禁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一边心中疑惑,一边从床上爬下去。 往门口走时他还在想,这么晚了,能是谁跑来敲门? 吱呀—— 房门被轻轻开了一个缝,月光从缝隙中偷偷溜了进来,在黑暗的房间中打下一束温柔的白色光亮。 顺着月色,季兰枝往外看了一眼。 当看清来人是谁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不修炼,来我房间干嘛?” 话音将将落下,一只大手穿过门缝,拿着一朵刚从花园中采下的山茶花,别在了他耳后。 背靠盈盈月色,那人轻轻笑了一声。 “怕师兄睡不着,特地来看看。”! 第 25 章 “怕师兄睡不着,特地来看看。” 季兰枝拿下那朵山茶花,偏过身,让开了点位置。 那门被闻钧一推,立刻便开了个能过人的缝。 像是被看透了似的,季兰枝嘴硬地嘟囔道:“睡得着啊,刚刚我都睡了一觉了,但是被你的敲门声吵醒了,怎么就睡不着了?” 少年高挑修长的身躯从门缝中挤了进来,看了一眼被褥凌乱的床铺,又看了眼明显还很精神的季兰枝,很不客气地戳穿了师兄的谎言。 “师兄明明没睡。” 季兰枝剜了他一眼:“你刚刚又不在我房间,又怎知我没睡着。” 闻钧轻轻笑了一声:“师兄刚睡醒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还有精神瞪我,一看就没睡着。” “而且睡着了的师兄根本听不见我的敲门声。” 所以闻钧在苍雪居叫季兰枝起床时,总得废好大一番功夫。 “……”季兰枝被他噎的无话可说,有时候在一个相当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嘴硬,被看破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见他不说话了,闻钧扫视了周围一圈,语气酸溜溜地道:“师兄的房间果然很暖和,难怪今天赶我赶的那么绝情。” 季兰枝对他这种什么都要酸一酸醋一醋的性子已经不抱什么能纠正过来的希望了,闻言只是道:“师兄真的要睡觉了。” 闻钧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变戏法似的从乾坤袋中拿出个枕头,无赖一样躺到了季兰枝的床上。 “师兄,今夜我不打坐,枕头我已经自己备好了。” 季兰枝:“……” 季兰枝:“臭小子,你是还没断奶吗,睡觉也要师兄陪。”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季兰枝的错觉,闻钧的目光竟然真的在他胸口停了两秒。 季兰枝:“……你刚刚看哪儿呢?” “没看哪。”闻钧抱着枕头,纯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哄诱与示弱,显得那张俊美的面容乍一看上去,竟然十分可怜:“师兄…其实是我和师兄睡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觉睡不着才来找师兄的。” 看着闻钧真诚的眼神,季兰枝迟疑了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可信度。 说起来,闻钧自入门筑基以后,从未阖眼睡过一次觉。 唯二两次,一是第一天给他暖床时睡了一觉;二是在春水镇时,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这样想来,闻钧每次睡着时他都在对方身边,一离开他后闻钧便发现自己睡不着觉了,好像也能够解释的清。 想到这儿,季兰枝微微一愣,像是为自己方才的无法入睡找到了个完美的借口。 既然闻钧与他分开会睡不着,那他方才一直无法入睡也是正常的。 和师弟睡久了,已然有些习惯对方躺在身边,身边突然一下少了个大活人,会不习惯实在太合理不过了。 所以,他睡不着的原因仅仅只是不习惯师弟不在身边罢了,压根和怀 不怀抱没有关系。 轻轻咳嗽一声,季兰枝道:“行吧,既然如此,那你今晚便睡在这里好了。” 闻钧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像是料定了他会答应一般,十分自觉地将枕头放在了外面的位置上,把里头留给了季兰枝。 皇宫中的床铺很大,两个男人睡也并不显拥挤,季兰枝趴在枕头上,抬起手戳了戳闻钧的肩膀。 闻钧看向他:“师兄?” “明日蔺苍要去城里看染病的百姓。”季兰枝提议道:“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他和林师弟一组去替人看病,我们俩去那位苗先生府邸转转,如何?” 闻钧:“师兄还是怀疑他吗?” “嗯。”季兰枝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下午你走后我越想越不对劲,便给泽川真君发了个传讯符过去问了些问题,晚上他便回复我了。” 闻钧问道:“师兄问了什么?” “我问。”季兰枝回忆着自己送信时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给闻钧重复道:“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来说,丹方是否真的比命还重要,谁都不能分享?” 闻钧顿时了然:“泽川真君否定了这个说法?” “是。”季兰枝接着道:“在中州大陆,无论是否加入门派,在救人性命这件事上,所有药修都不会故意隐藏丹方。就连泽川真君自己,在还没加入渡月宗时,也有一群散修朋友,几乎所有的丹方出来后都会在整个修真界共享,毕竟知道的人越多,可能就会在某一时刻救下更多的生命。” 药修之路不比剑修容易多少,甚至因为药修的特殊性,为了研究药方,实验药力,寻找草药,大多药修的修为都因此耽搁,进步缓慢。 药王尊成名已久,乃是整个中州大陆药修的巅峰,可修为达到渡劫也不过是百年前的事。 蔺苍又是药王尊的弟子,若是药修之中真有“丹方是散修的生命万不可以随便要来查看”这种重要的规矩,他又怎么可能不告诉自家弟子? 况且,会成为药修的多是心地仁善之人,如今疫病如此严重,不会有任何一个药修会为了藏私而不顾及这么多人的性命。 苗先生自称丹方对散修来说极其重要,这个理由本身在散修界也是不成立的,除非… “除非他有别的目的。” 季兰枝道:“不是师兄阴谋论,而且他今日的反应太过可疑了,无论是随意掰扯的理由,还是故作生气提前离开,唯一的目的都只是不想透露丹方而已。” 闻钧顺着季兰枝的思路想下去,分析道:“或许,他不愿透露丹方,便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拿捏皇室。毕竟现在疫病猖獗,在所有医师甚至蔺师兄都查不出病因的时候,他拥有着能治疗疫病的丹方,本身就是一种优势。” 可一旦丹方分享了出去,让旁人也知晓了其中奥秘,这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若苗先生的目的本身就是靠丹方在皇室谋取更多福利,例如金钱、地位、权利,在这个所有人都拿疫病毫无办法的时候,无疑是他上位的最佳 时机。 可有了治病的药却不分享本身就不光彩,所以他便干脆想了个理由,以便于自己能光明正大地藏私。 毕竟,皇帝王后是凡人,而他们则身处门派之中,谁也不知散修之中是否真有这样的规矩。 若不是季兰枝觉得不对劲向泽川真君提了一嘴,恐怕他们也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目前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季兰枝回想起下午时苗先生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嘟囔道:“要真是如此,那他下午说几句就生气也情有可原了,毕竟蔺苍问他要的哪是丹方,分明是他的摇钱树。”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今凡间有难,皇室无计可施,若不抓紧,机会是不会等人的。 “如果真像我们猜的一样,无论他是求财还是求权,最后能治好疫病那便无所谓…” 可若是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事情便复杂了。 “师兄。” “嗯?”听到闻钧的声音,季兰枝抬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难道你想到他别的目的了?” 闻钧失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突然就知道他的目的。” “那你喊我干嘛?”季兰枝又嘟囔了一句。 “我想让师兄快些睡觉了。”闻钧压低了声音,轻柔的声线在夜色中显得温柔又撩人:“若他真的别有目的,迟早会露出马脚,师兄明明很困了,何必浪费休息的时间去猜?” “好吧…”这小子越长大声音越成熟,压着声音说话时,无论说什么都像在说情话。 季兰枝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耳朵,往下出溜,把自己整个裹进了被子里:“师弟晚安。” 差点没能和师兄同床共枕的第一晚,再次听到这句晚安,闻钧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一声,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满是温柔:“师兄晚安,好梦。” 季兰枝阖上眼,闻着身旁熟悉的气味,睡意缓缓袭来。 意识朦胧间,后腰像被什么东西搂了住,随后整个人便跌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去。 安心如潮水般将他包裹,没过多久,季兰枝便彻底睡熟了。 …… “蔺师兄,闻师弟不见了,你有看到他人在哪儿吗?” 蔺苍一夜都在翻阅古医术,查询类似的瘟疫典故,天蒙蒙亮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入了定,如今刚从打坐中回神,闻言有些征愣地摇了摇头:“并未,你去他房中找过他了吗?” “去了。”林风御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雅居:“我敲了四次门,闻师弟都未出声,我尝试推门进去,才发现门没锁,房间里也找不到闻师弟的身影。这大清早的,闻师弟能去哪儿呢?” “……”蔺苍像是想到了什么,诡异地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跟我来。” 林风御不明所以地跟在蔺苍身后,穿过小花园的拱桥,来到了一处背风的雅居面前。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一脸笃定的蔺苍,迟疑着问道:“这……?” “ 这是兰枝的住处。”蔺苍道:“你再敲门试试?” 林风御张了张嘴,突然间便懂了蔺苍的意思。 他再次看向那间房的房门,讪笑道:“蔺师兄,这间房地龙烧得旺,晚上睡觉必然是暖和的,闻师弟怎么可能会再和季师兄一起睡呢…” 毕竟闻钧曾说过,他会和季兰枝睡在一起,是为了给师兄暖床。 如今不需要暖床了,再睡在一起,那便有些解释不清了。 蔺苍见他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好心地走上前,在门上敲了三下。 没过多久,门内便响起了一阵有力的脚步声。 一听便不属于季兰枝。 吱呀一声,门开了,门缝中露出了闻钧那张俊美英挺的脸。 他看着门外两人,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师兄才刚醒,麻烦二位师兄再稍等片刻。” 林风御彻底惊呆了,他愣在那里,连回答都忘了说。 蔺苍见他一副被打击的不轻的模样,替他答了句好,直到闻钧重新关上门,才一脸疑惑地问:“他们会睡在一起不是常事,你为何这么惊讶?” 林风御见他接受良好,十分不理解:“蔺师兄,我也想问,他们这样明显超过了一般师兄弟的亲密关系,为何你一点也不惊讶呢?” 在修真界,从未听过有哪门哪派的师兄弟到了这个年纪还同床共枕,抵足而眠,日夜不离。 修真界中虽不乏有关系甚笃的友人,但人修之间关系再好也有着层居于底线的边界感。 可以露天席地,背靠背打坐入定;也可以对酒当歌,在月下切磋武艺。 但——日日同床夜夜共枕,是只有和道侣才能够做的事,这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 从前因为季师兄身体不好,床铺暖不起来便夜夜难眠,需要闻师弟帮忙,此行径还勉强能让林风御接受。 可如今房中地龙、碳盆、壁炉应有尽有,这样一间盖着被子都可能会热的房间,哪里还需要人暖床? 不仅如此,母后还给闻师弟安排了单独一间房,可闻师弟却还是出现在了季师兄的房间里,这件事便太怪了,怪的不成样子! 蔺师兄又为何会说这事是常事呢? 见他问出这样的问题,面上的讶异与不解不似作伪,蔺苍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将林风御拉到一边,再次确认道:“林师弟,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林风御崩溃了:“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蔺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 “……”蔺苍安抚:“林师弟,你先别这么激动。” “蔺师兄。”林风御悲惨道:“师尊经常说我们万剑峰的弟子脑子里都缺根筋,我当时不服气,现在服气了,因为你这几天跟我说的话,我好多都听不懂。我到底应该知道什么你能直接告诉我吗,我脑子缺根筋,你们聪明人的说话方式我听不懂。” 蔺苍顿了顿,回忆 了一下前几次自己提点他时林风御的表情,再结合对方现在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前几日我提醒了你,你都好像没听懂一般,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林风御欲哭无泪:“我只是脑子缺根筋。” “……” 蔺苍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安慰道:“林师弟,没必要这样妄自菲薄,是我的问题。” 林风御哭丧着脸:“蔺师兄,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是…”话到嘴边,蔺苍反而不知该怎么和林风御说了。 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一副少男怀春心悦季兰枝的模样,原本蔺苍以为他知道季兰枝与闻钧的关系还大献殷勤,心中还十分不解,因为林风御看上去并不像那种会故意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但现在看来,林风御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告诉他真相,那岂不是变着法儿地扎他的心吗? 见他似有迟疑,林风御深吸口气,一拍胸口保证道:“蔺师兄你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承受的来,你就尽管说吧!” “…那好。” 蔺苍简单地组织了下措辞:“兰枝与闻师弟正在恋爱,所以每天都睡在一起实属正常,我正是知道这点,才一点也不惊讶的。” 林风御登时便瞪大了眼睛。 他倾于心季师兄,本是想趁着皇城之中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与季师兄表明心意的。 可现如今蔺师兄却告诉他,季师兄已然与闻师弟…在一起了。 林风御声音颤抖,喃喃着道:“那我这是…失恋了吗?” 蔺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师弟,感情破裂的才叫失恋,你和兰枝之间连感情都未曾有过,怎么能叫失恋呢。请放心。” 林风御:“……” 林风御:“蔺师兄,你可真会安慰人。”! 第 26 章 待到季兰枝穿好衣服出来时,却发现门外气氛有些怪异。 仔细看去,他奇怪道:“发生何事了,林师弟怎么哭丧着个脸?” 难道是因为他换衣服换太慢了? 蔺苍看林风御这副样子,再次好心替他解释道:“林师弟今天,看透了些人生的真谛。” 季兰枝好奇:“什么真谛?” 林风御看着季兰枝与闻钧一前一后站着,一高一矮,一艷丽一俊美,一眼望上去,般配至极。 他思及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看着两人登对的模样,悲伤上涌,口不择言:“我刚刚才发现,原来自己脑子缺根筋。” 蔺苍:“……” 季兰枝:“??????” 蔺苍微笑道:“还是来说说今天的安排吧。” 虽然对林风御的失态感到十分奇怪,但蔺苍既然有意替对方转移话题,季兰枝便也识趣地没再追问。 他将昨晚泽川真君的回信告知了蔺苍二人,随后道:“苗先生是治愈疫病的关键人物,但目前还不知他是想借此追名逐利,亦或者是还有其他目的。所以我想,今日我们兵分两路,你和林师弟出宫调查病因,我和闻钧去苗先生府邸看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如何?” 蔺苍点头:“分头行动,确实也能节省很多时间。林师弟怎么看?” 林风御目前暂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二人,能够分开一天让他缓冲一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他道:“我也没意见。” “好。”季兰枝朝二人摆摆手:“那便祝我们此行顺利,若是能找出病因,便不需要在苗先生身上押宝了。” 蔺苍颔首:“我会尽全力。” 四人沟通完毕,在拱桥处分别,各自朝着此行目的而去。 季兰枝同闻钧一起出了大门,四处看了看后嘀咕道:“皇宫中人这么多,该问谁比较能靠得住呢?” 毕竟苗先生现在可是宫里炙手可热医师,能治愈疫病,天底下独一份,少不了会有宫人巴结投奔他,若是问的这人去通风报信,那便打草惊蛇了。 “去丹曦殿。”闻钧说:“昨日那带路的侍卫队长应当是专门看守丹曦殿的,对皇家很是衷心,不如问问他?” 昨日那侍卫队长带路时,看着比林风御本人都要着急,眼见皇帝王后与小儿子团聚,表现的十分感动,其忠心程度可见一斑。 季兰枝觉着他说的有理,当即便点了点头:“同意,出发!” 来到丹曦殿门口,那侍卫队长果不其然正带着一队卫兵在不远处巡逻,看到他们后,挥挥手让其他侍卫继续巡逻,自己则向二人的方向走来。 “二位仙君,今日来此,可是来找陛下的?” “不找陛下。”季兰枝看着他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侍卫队长一愣,迟疑道:“仙君找我做什么…” 见他表情紧张,季兰枝安慰道:“别紧张嘛,就是想找 你了解一下苗先生。你可知苗先生住在宫中的哪个方位,我们想去拜访一下。” “原是如此。”侍卫队长松了口气,往北边指了个方向,说道:“苗先生住的位置是整个皇宫的最高处,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往前走,过了丹曦殿便能看到一处高阁,那阁楼名为玉漱阁,苗先生说那里灵气兴盛,适合用来炼丹,所以陛下便将玉漱阁赐给了苗先生。” 季兰枝看了眼北边的位置,朝侍卫队长道谢:“我知道了,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仙君跟我客气什么。”侍卫队长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还要巡逻,便先回去了。” 侍卫队长重新归队,季兰枝也和闻钧一起朝北方走去。 沿途风景变换,宫宇楼阁目不暇接,过了丹曦殿,远处那高耸入云的阁楼便清晰可见了。 季兰枝见状轻啧了一声,无奈道:“选这么高的阁楼作为炼丹室,他究竟有多怕别人窥见他炼丹的步骤啊。” 闻钧应道:“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玉漱阁之高,地理位置便能够抵去许多窥探的目光,下方再有重兵把守,除非是长了翅膀能直接飞上去,否则无人能知其在阁中动作。 皇宫占了整个皇城的一半,面积太大,玉漱阁建于皇宫最北之地,哪怕已经远远地能看到阁楼的影子,但真要走过去,真实距离实在是有些过于远了。 季兰枝这几日下山,自问体力已经好了不少,可如今才走到一半,便有些气喘,他看了眼前方那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忍不住小声哔哔道:“这皇宫也太大了,他们平常在宫里走来走去的都不累吗?” “师兄累了,不如我背师兄?”闻钧面色倒是一点没变,甚至连呼吸都依然平稳,与季兰枝那副似乎马上就要累倒的模样对比鲜明。 “可是…”季兰枝迟疑片刻,看了眼宫中偶尔路过的宫人,不好意思道:“这儿时不时便有人路过,不太好吧。” 闻钧掩去眸中笑意,在季兰枝跟前单膝跪地,用后背对着他蹲了下来:“下山前,师尊不是给了师兄许多法器,在凡人面前藏匿身形不是小菜一碟吗?” 说的也对。 季兰枝被他提醒了,从乾坤袋里摸出个漏斗形状的法器。 此物名为凌云罩,能够藏匿气息,渡劫期以下哪怕走到了跟前也很难发现。 不过这样逆天的法器也有两个致命缺点,一便是一次至多能使用一时半刻,一日只能使用三次,多了便会自动显形。 二则是藏匿范围非常小,里头至多只能藏两个人,再多便没位置了。 位置虽小,但他和闻钧确确实实也只有两人,可以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 季兰枝手中紫光一闪,向凌云罩中注入灵力,那原本只有掌心大小的法器身形立刻胀大了数倍,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那原本走在路中间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顿时在皇宫之中消失了。 季兰枝见法器生效,美滋滋地俯下身 ,勾住了闻钧的脖子,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背后贴上来的身躯温热而柔软,清苦的药香味伴随着点点清香味,逐渐蔓延在两人之间。 闻钧眸色暗了暗,压下心中悸动,缓缓抬起手,准备去托季兰枝的大腿。 然而那手才刚刚抬起,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本要去托住师兄大腿的手往上送了送,托住了那两瓣柔软的…… 微微用力,闻钧便抱着季兰枝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突然被两只大手紧紧包裹,季兰枝一愣,从尾椎骨处涌上来一股火烧火燎的温度,霎时间便化作红晕涌上了他的头顶。 季兰枝耳根通红,没忍住重重吸了口气,有些羞恼地锤了把闻钧的肩膀。 “闻钧,你摸哪儿呢!” 感受着手中………………,在季兰枝的羞骂中,闻钧也只能遗憾地将手往下,移到了师兄的大腿上,语气愧疚地道:“师兄,我许久未曾背过人了,托错位置了。” 分明都是男人,季兰枝也不知自己为何只是被师弟无意间托了把……就浑身哪哪都不对劲。 像是在气自己,又像是在气对方,闻言赌气似的拽了把师弟的头发,嘟囔道:“……这也能托错,你是不是故意的。” “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闻钧认错认得很快速,语气真诚又愧疚。 季兰枝如今还让他背着,听到这声道歉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决定忽略掉这个小插曲,换了个话题道:“重吗?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让你这么一直背着是不是不太好?” “不重。”闻钧低低笑了一声,十分轻巧地将人掂了掂:“师兄明明太轻了,怎么都养不胖。” 季兰枝不在意道:“养那么胖做什么,现在也挺好的。” 他说话时勾着闻钧的脖子,唇瓣微动,热气喷洒在少年的后脖颈上,湿热温润。 感受着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闻钧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思维也开始跟随着季兰枝所说的话发散起来。 “养的胖点……” 能长肉便说明身体已经开始恢复,师兄太瘦,除了屁/股上有些肉外,闻钧每晚抱着他时,都觉着怀中人太过单薄了,若是能长些肉,不仅代表着师兄健康了许多,晚上抱着时,手感也更好些… “什么?”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季兰枝也没听清,有些疑惑地问道:“养的胖点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在想,师兄要是能长点肉,身体应当会好很多。” 后面一句闻钧没敢说,怕季兰枝把他踹出房门好几天都不理他。 “我现在也挺健康的。”季兰枝数着手指算道:“除了不能走太久、不能吹风、不能动用太多灵力、不能吃辣椒外……呃,应该还是挺健康的吧。” 掰手指掰到后头,季兰枝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闻钧语气笃定:“师兄哪怕现在身体差,以后也一定会好的。” 等他 重回魔域,杀了九楼,永夜城藏宝阁重见天日时,便将那株药参送给师兄。 …… 凌云罩功效失效之前,他们终于来到了玉漱阁旁。 变小之后的凌云罩被季兰枝重新收了回去,今日使用次数还剩两次,也不知待会儿还会不会用到。 他们在玉漱阁旁一处无人的园林之中显形,季兰枝下了地,望了一眼来时的路,感叹道:“要是我自己走,现在应该还到不了。” 闻钧背了他一路,步伐快而稳,一路边走边陪季兰枝聊天,如今到了目的地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的,体力堪称恐怖。 闻钧看着季兰枝满意的神色,轻声道:“以后出门在外师兄不想走路,可以随时找我。” 背着,或者抱着,他都乐意效劳。 “行行,再说再说。”季兰枝敷衍地摆摆手,将目光投向玉漱阁下那一排排士兵。 一队接着一队,来回交错地巡逻,几乎是密不透风地将整个阁楼给包围了起来。 整栋玉漱阁的外形十分细长,除了最顶端的阁楼外,下方的其他入口均被封了起来,只能靠一圈又一圈围在墙外的楼梯上去。 那楼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有人想到高阁之上,几乎不可能逃得过巡逻士兵的眼睛。 季兰枝眼珠子一转,指了指那在路口处站岗的士兵:“走,先去找他打听打听。” 两人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到路口,那士兵见到他们,果不其然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来者何人,进出玉漱阁地界,可有苗先生的令牌?” 季兰枝故作惊讶,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二皇子的同门师兄,听说苗先生能治愈疫病,正住在玉漱阁,便想着来拜访一下,原来竟是不让进的吗?” 一听他是二皇子的同门师兄,士兵的态度立刻便不一样了。 他看着面前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在心中感叹了句真不愧为修道的仙君,连容貌都仿佛仙凡有别一般。 士兵恭敬道:“两位仙君,是这样的,此乃苗先生炼丹重地,事关天下黎明百姓,若非陛下亲临或苗先生首肯,是不能放人进去的。” “原来是这样…”季兰枝恍然大悟,态度和善地又问道:“那苗先生可在玉漱阁内?若是在的话,能否麻烦你帮我告知一声,看看苗先生愿不愿意见我们。” “这…二位仙君,苗先生一大早便有事出去了,实在不是属下不通传。” 季兰枝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既然苗先生不在,那下次有空,我再来拜访他。师弟,咱们走吧。” 他演的像模像样,那士兵完全没看出有哪里不对,闻钧捻去眸中笑意,应答道:“好。” 季兰枝走前还不忘朝那士兵挥了挥手:“玉漱阁之事多谢你告知,否则我们若是不小心闯了进去便不好了。” “哪里哪里。”被这样一个大美人当面说了感谢,那士兵年岁不大,立刻便涨红了脸,赶忙摆手:“属下职责所在 ,仙君不必言谢。 两人便在士兵的目送之下?_[(,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岔路口。 一过岔路,季兰枝便忙不迭对闻钧招手:“天助我也,他不在,我们抓紧时间上去看看。” 他说着将手一翻,凌云罩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闻钧笑了笑,突然两人打横抱起,在季兰枝的惊呼声中道:“师兄,玉漱阁如此之高,你确定要自己走上去吗?” 季兰枝想到那高耸入云的玉漱阁,一圈接着一圈的台阶,原本打算让闻钧放他下来的话又被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 凌云罩将两人身影覆盖,闻钧紧紧搂着季兰枝,当着所有巡逻士兵的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上了阁楼。 然而出乎季兰枝意料的是,阁楼大门并未落锁,反而就那样大剌剌的敞开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人会偷偷闯入其中,窥见其秘密。 季兰枝看了眼楼下那人数众多的巡逻队伍,古怪道:“进来要令牌,还找了这么多士兵巡逻,可阁楼大门却连锁都不锁,他这到底是怕别人知道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说话间,闻钧已经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看到阁中情况,轻叹一声:“师兄,恐怕今日要无功而返了。” 阁楼之中无遮无挡,一眼望去,除了常见的家具挂画外,无论桌上柜上,连一座装饰用的摆件都没有。 干净的像是没住过人一般。 “……” 白跑一趟,季兰枝没忍住磨了磨牙:“果然是…心思缜密。” *** 他们这头无功而返,蔺苍那里得进展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皇城之中得病之人不少,但情况又与春水镇太溪镇不同。 许多人染病已经很久了,可不知为何却从未出过一个如王家人和阿柴那样神智尽失,形如疯癫之人。 诺大一个皇城,染病之人都好好地躺在家里,除了身体虚弱外,依然查不出病因来。 回宫之时,蔺苍没忍住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难道真是因为我学艺不精,所以才查看不出病因吗?”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走访调查,林风御已经勉强从失恋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见蔺苍如此,赶忙安慰道:“怎么可能,肯定是有哪里不对我们并未发现,只要是病,那肯定是有病因的。” “但查不出来…”蔺苍喃喃道:“查不出病因,难道他们并未得病吗?” “不对…若是没得病,那苗先生是如何将人治愈的…” 他学医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瘟疫蔓延,百姓性命危在旦夕,他却束手无策。 这是蔺苍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实力,让他十分沮丧。 林风御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道:“我们先回去,看看季师兄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大家再一起商议商议。” 蔺苍:“也只好如此。” 林风御又道:“蔺师兄,若实在无法,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不妨等苗先生新药研制出来再做打算,那药届时会先找染病之人试药,若有用,便会分发给城中染病百姓,届时我们再找机会查看药中成分,说不定能有什么启发。” 蔺苍闻言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感叹完,他又不由得担忧道:“可那药若是有用,必然管制严格,向百姓要也不现实,他们都靠着这药救命。” “船到桥头自然直。”林风御握了握拳:“药都发出去了,还怕没机会拿到手吗。” 蔺苍:“……” 蔺苍:“先等一下,你不会是要抢过来吧?” 林风御挠了挠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昂,反正咱们也不吃,你研究完再还给人家呗。” “……”蔺苍很想告诉他,药修要研究丹药成分,必然是要以身试药的,但想了半天,最终只是叹息道:“林师弟,其实你并不是缺了根筋。” 林风御:“?” 蔺苍:“你只是筋比别人直。” 林风御:“。。”! 第 27 章 苗先生的线索中断,疫病也依然查不出病因,几l人虽有些泄气,但也深知事情并非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季兰枝有预感,待到苗先生新药研制出来的那天,恐怕他们离真相便不远了。 交流完分头行动的信息后季兰枝便有些累了,蔺苍准备将这几l日搜集的信息整合,随后传讯给药王尊,见状便提议道:“这几l日大家到处奔走也挺累的,新药出来估计还有些时日,不如先休息几l天吧。” 林风御也道:“再过几l日便要过年了,除夕当夜,皇城之中会有烟火大会,届时我们便出宫去玩,如何?” “好啊。”季兰枝对烟火大会的兴趣格外高涨,更别说这一遭还碰上了除夕守岁,光想想便已经能够在脑海中勾勒出除夕那晚皇城的热闹之景了。 几l人又聊了会儿L天,聊到最后季兰枝感到有些疲倦了,便和闻钧先回了房间。 他们走后,林风御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 蔺苍安慰了他一整天,见状习惯道:“又触景生情了?” “蔺师兄。”林风御看着门外那两个越走越远却始终挨在一起的身影,悲伤道:“原本我打算…等烟火大会那天就和季师兄表明心意的。” “…往好处想。”蔺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你告白那天,兰枝告诉你他已经有意中人了,恐怕对你的打击会更大,早些看开点也好。” 林风御哀叹一声:“谢谢蔺师兄,我已经好多了。皇兄今早已经回了皇城,我与皇兄许久未见,便先走了。” 蔺苍微微颔首,待到林风御也离开了,他才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回忆着这几l天所遇到的事件,落笔无声。 山空云净,风吹花落。 不多时,房中人停下了书写的笔,一张传讯符也随之雅居中飞出,一路朝着无相谷的方向飞去。 看着那慢慢消失在天际的传讯符,蔺苍轻轻叹息了一声。 出谷之时,师尊说隔不久便要闭关。 只盼别那么正好。 若真碰到师尊闭关,恐怕回信无期。 *** 皇城的上午出了几l个时辰的太阳,然而到了现在,那原本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日头却不见了。 不远处的天际阴云密布,偶尔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沉闷的雷声。 “要下雨了?” 站在花园的拱桥之上,季兰枝望着黑沉的天空,疑惑道:“早上还好好的,这天真是说变就变。” 闻钧死的那天,千年未曾下雨的无根海便落了场狂风暴雨,不过他对雨天无甚感觉,闻言只是道:“师兄不是说,下雨天窝在被子里睡觉最舒服了吗?” “话是这么说…”过了花园,房间便近在咫尺,季兰枝推开房门,轻声道:“可下了雨,便又要降温了。” 也许是因为雪狐本体的原因,雨天一到,好像整个世界都随着那层层叠叠的乌云灰暗了下来。 季兰枝并不是很喜欢雨天湿漉漉的感受。 他如今是人形倒还好,若是变作了本体,到了下雨天找不到合适的避雨处,没过一会儿L便会被淋湿,狐狸毛也会跟着湿答答的。 跑在山野树林中时,湿透的狐狸毛会打结,沾染上断裂的树枝和尘土,一场雨过后,整只狐都臭烘烘的。 想到那个画面,季兰枝便忍不住想抖毛。 难怪许多灵兽都想化形成人,毕竟下雨是人还能打伞,有了人身以后连洗澡都要方便许多。 闻钧看他的表情便知师兄又在想七想八了,他关上房门,指了指自己:“虽然下完雨会降温,但师兄不是有我吗?” 季兰枝一愣,想到对方那火炉似的体温,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说的也是,你泡完凉水身上都是热的,好神奇。” 对于季兰枝的夸奖,闻钧十分受用,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怂恿季兰枝一年四季都同他睡在一起时,对方又继续夸道:“你简直就是渡月宗第一大火炉,师弟,等以后你的实力可以自立一峰了,尊号不如便叫火炉真君吧。” 闻钧:“…………………” 闻钧:“还是不了吧。” “不懂欣赏,火炉真君多可爱啊。” 见他满脸拒绝,季兰枝撇了撇嘴,嘟囔着踹掉鞋子爬到床上。 闻钧看了眼师兄光着的两只脚,皮肤白的透明,依稀还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 他顿了顿,突然走上前握住其中一只的脚踝。 果不其然冰凉刺骨。 脚骨被师弟托着,季兰枝抬头去看,突然便觉着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太雅观。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道:“怎么了,脚有什么的好看的?” 掌中皮肤冰凉,只靠季兰枝自己,恐怕很难暖和起来。 闻钧道:“师兄的脚好凉,要休息的话,不如先泡个脚吧?”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季兰枝答道:“好啊,那我…” “我去端热水。”闻钧放下季兰枝的脚踝,直起身来准备出去:“师兄鞋子都脱了,便在房里等我吧。” “那辛苦你了——”季兰枝拉长了声音,往后一靠,没骨头似的仰面躺在了床上。 等到闻钧端着热水进来时,他也依然有些懒得起来。 从闻钧的角度看过去,师兄精致雪白的下颚微微扬起,依稀还能看见那两片丰润微粉的唇瓣一开一合,嘀嘀咕咕间不知在说些什么。 闻钧看的心口有些发热,他收起视线,将装着热水的盆放在了床边,蹲下身替师兄将裤腿卷了上去。 季兰枝常年不见光,两条腿笔直修长,白得像是素尘峰顶最纯净的那捧新雪。 小腿肉软而细腻,闻钧的手指只是轻轻抚上去,那片牛乳手感的软肉便微微陷了下去,像是在邀请他继续揉捏打转一般。 小腿肚被他摸的有些痒,季兰枝艰难地从床上抬头,不满地动了动那只被闻钧握在手里的 腿:“痒!” 闻钧不动声色地又捏了一把,轻声道:“师兄,你身上的肉好软。” 无论是小腿肚,还是… 季兰枝被他说的有些别扭,嘟囔道:“谁的肉不是软的?难道你…” 他说着便想起了对方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声音立刻便小了下去:“你硬了不起啊。” “……”闻钧心脏,听到这句话便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想,额前青筋跳了跳,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窜起的燥热感,才哑着嗓子道:“师兄试一下水温。” 季兰枝偏过头懒懒看了他一眼,琉璃色的瞳孔之中眼波流转,拉长音说话时像是在撒娇:“我懒得动,你拉我起来。” 他说着便向闻钧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起来。 原先在渡月宗时,他们便是这么做的。 但如今师弟长大了,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闻钧看着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没像从前那样直接将人拉起来,反而缓缓俯身,一只手与师兄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捞起了师兄那截纤细的腰肢,将他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季兰枝起身时,同闻钧那张俊俏英挺的脸离得极近,对方挺立的鼻尖擦过脸颊,如墨般的黑眸中倒映出他错愕的表情。 恍惚间,耳边似乎略过了一声低沉的轻笑,还未等季兰枝反应,闻钧便已然在他坐直之后重新退了回去。 仿佛刚刚的突然靠近只是季兰枝的错觉一般。 莫名的,季兰枝心口那颗原本平静的心突然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他微微张口:“你…” “这样拉师兄是不是稳当点?”闻钧好似完全没看到他的惊讶,表情自然地问道:“师兄脚下有热水,直接拉起来我怕师兄坐不稳,被烫到就不好了。” 季兰枝顿了顿,原本要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将满肚子疑问咽了回去。 他探出其中一只脚,轻轻碰了碰水面。 不算太烫,但也需要慢慢适应,季兰枝努力忽略着过快的心跳,一言不发地缓慢将脚沉入水里。 冰凉的皮肤碰到热水,不一会儿L便泛起了红色。 季兰枝就这样低着头,也不知是在看水中渐渐变小的涟漪,还是自己缓缓发红的肤色。 在闻钧说完那句话后,始终未曾把头抬起来。 他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奇怪,好几l次想到闻钧时,总会有些反常的反应。 回想起方才莫名失控的心跳,季兰枝简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去。 小师弟只是为了扶他扶的更稳,为什么他会因为那一个动作心跳加速啊? 季兰枝瞬间有一种自己和闻钧的纯洁师兄弟情被玷污了的感觉。 “师兄?”见季兰枝不说话,闻钧不由得有些后悔。 若是因为那个试探性的动作让师兄疏远他,午夜梦回时分他都能气醒把自己打一顿。 “啊…”季兰枝闻言有些慌乱地抬头, 面上还浮现着一层尚未隐去的薄红,磕绊道:“怎么了?” 美人带羞,只是水光粼粼的一眼便叫人心驰神往。 看到季兰枝微红脸颊的第一眼,闻钧心中便有一个念头不断放大,放大。 原来…师兄没他想的那么迟钝。 也并非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开窍的有些慢,需要已经设置好陷阱的猎人再耐心些。 眼中笑意渐浓,闻钧将声音放的很轻,怕惊跑了这只迷茫的小狐狸。 “我只是想问师兄,水温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啊。”季兰枝突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和闻钧说话了,连答了两句挺好的之后,又便成了锯嘴狐狸,盯着自己的脚发呆去了。 他不说话,闻钧也没再开口,整个房间突然间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当中。 季兰枝沉默了一会儿L,实在没忍住,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偷偷抬起头,一眼便看见闻钧正默默盯着他,眸中带着显而易见揶揄般的笑意。 “……”季兰枝心中忽然便涌现出一股被戏耍了的感觉,他气愤道:“你笑什么?” “师兄肯跟我说话了?”闻钧咧开嘴,低低笑了两声:“我还以为直到泡脚结束师兄都不会理我呢。” “我只是困了。”季兰枝强调:“没有不理你,也没有不跟你说话。” 看着师兄明显是在嘴硬的表情,闻钧故作伤心地小声道:“我还以为是刚刚……师兄觉得我太没边界感,所以讨厌我了。师兄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便不这样了。” 原来他知道。 季兰枝心跳漏了一拍,望了一眼闻钧自责的眼神,他脱口而出否定道:“没有。” 小师弟充满希冀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季兰枝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其实也没什么的,你说了只是为了扶我起来嘛,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真的吗?”闻钧漆黑的瞳孔中瞬间泛起了光彩,开心道:“那我下次还这么扶师兄。” “……”季兰枝嘴角笑意一僵:“行…啊…” 闻钧缓缓低下头,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他想,他的师兄一定是整个大陆之上最可爱的师兄了。 其实迟钝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只小狐狸被抱进温水里煮时,还觉得自己是在泡澡呢。 …… 泡完了脚的季兰枝浑身都热了起来,他午睡时,闻钧便坐在另一侧的床榻上打坐修炼。 躺下的那一刻,屋外雷声涌动,突然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季兰枝浑身都暖洋洋的,身旁是令人安心的气息,听着朦胧的雨声,他闭着眼睛,很快便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很罕见的,他做了一个内容相当旖旎的梦。 梦里的他还是一直刚掌握化形能力不久的小狐狸团子,晚上修炼,白天便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地在素尘峰山脚下的草地上扑腾蝴蝶,经常玩的一身都是杂 草花瓣才回家。 这一天的小狐狸又一次来到了素尘峰的山脚下,琉璃似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已经玩腻了的草地?_[(,决定向更高的位置出发,寻找新的地方玩耍。 小狐狸顺着草地后头的台阶,四只小爪子啪嗒啪嗒交替着往上爬,累了便趴在台阶上睡会儿L,睡醒了便继续啪嗒啪嗒往上走。 这是小狐狸第一次爬山,这座山又高又绕,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他才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山顶。 过程虽然很累,但山顶的风景比山脚好看太多了,夕阳瑰丽壮阔,将天空氤氲成了艳丽的红色。 小狐狸站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眼睛里倒映着这震撼人心的美景,圆滚滚的身体都好似在散发着惊叹。 然而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夕阳渐渐不见了踪影,小狐狸才发现,四周已经全黑了。 山路陡峭,风声呼啸,晚上的山顶像是一只巨大的凶兽,他这种体积的小团子,还不够这只凶兽塞牙缝的。 小狐狸有些害怕地趴在石头上。 他不敢在黑暗中下山,也不敢在山顶寻找住处,只能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呆在大石头上不敢下来。 然而天公不作美,没过多久天边便打起了炸雷,闪电穿透乌云,轰隆一声劈下,似乎要将整座素尘峰给劈开一般。 小狐狸被吓傻了,他不敢再呆在石头上,只好眼泪汪汪地往山下跑。 然而当他筋疲力尽地跑到山腰处时,只听哗啦一声,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瞬间将圆滚滚的狐狸团子给浇成了落汤狐。 小狐狸又冷又饿,恹恹地蹲在山腰的台阶上,十分后悔自己一只狐爬到山上来。 但天无绝狐之路,忽然之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山腰攸地亮起了一盏灯。 小狐狸循着光线所在的位置抬头一看,便见一座院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 潮湿寒冷的雨夜中突然出现了一座看起来又温暖又明亮的房子,小狐狸眼睛一亮,啪嗒啪嗒走到了院门口,从那没关紧的门缝之中溜了进去。 以为自己找到了落脚地的小狐狸很开心,正当他准备在院子的走廊下随便找个地方窝一晚上等待天亮时,却被一只大手提着后脖颈处的皮毛给提溜了起来。 小狐狸吓得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望去,便见一个身着墨蓝色衣袍,面容俊美的男人正眯着眼睛望着他。 小狐狸轻轻叫了一声,有点想哭哭。 他只是想借走廊躲个雨,这个人不会把他当成小偷抓起来烤了吃吧? 正当小狐狸想要撒个娇求饶时,那男人却将他团吧团吧抱在了怀里,带着浑身湿透了的小狐狸进了屋子。 小狐狸这才发现,是他误会了,这个男人原来是个好人,不仅把他带到了后院的池子里洗了澡,还喂他吃了甜滋滋的果子。 所以当男人想要揉他的肚皮时,小狐狸也没有挣扎。 男人目光沉沉,边摸他边自我介绍:“我叫闻钧。” 小狐狸朝他 甜甜的叫了一声,似乎在说你好。 然而下一秒,他又听男人说道:“在我这儿L过夜,是要给报酬的。” 小狐狸闻言顿时紧张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我没有钱。” 名叫闻钧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突然抬起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随后小狐狸身上紫光一闪,只听“澎”的一声,毛绒绒的小狐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着寸缕的漂亮少年落在了男人怀里,他望着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一张小脸羞的通红。 闻钧目光晦暗地盯着怀里白的扎眼的少年,突然间抬手钳住了他小巧精致的下巴,在少年那张丰润殷红的嘴唇上轻轻吮了一口。 季兰枝惊呆了,他抬起手推搡着男人的胸口,慌乱道:“你干嘛啊…” 闻钧攥住了他的手,低头缓缓靠近他敏感的耳边:“没有钱,也可以换种方式付报酬给我。” 季兰枝愣在了他怀里,磕绊道:“什…什么方式。” 闻钧似乎笑了一声,再次靠近,含住了他泛着水光的唇瓣。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作为一只未经人事的小狐狸,刚化形便被人给吃干抹净了。 季兰枝在梦里掉了一床的眼泪,边哭边说不想留在这儿L过夜了,刚逃出去一点儿L,立刻又被钳着脚踝拖了回去。 眼角含着一泡泪,季兰枝摇着头,细白的手扣紧了被子,哑着声音呢喃道:“我不要…不要了…” 在满腔委屈中,一个声音朦胧而悠远,似乎正在喊他。 “师兄…?” “师兄……师兄。” “怎么哭了?师兄…” 季兰枝豁然间睁开眼睛,闻钧趴在他面前,正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这一瞬间,他的脸与梦里闻钧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想起对方掐着腰将他往下按的模样,季兰枝顿时一个激灵,没忍住一脚踹到了闻钧身上。 咚———— 莫名其妙被踹下床的闻钧一脸懵地坐在地板上,他看着季兰枝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师兄???” 季兰枝:“……” 反应过来的季兰枝满面通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第 28 章 季兰枝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将人踹下床的举动,最后支支吾吾之下,愧疚地答应了闻钧要让他抱着睡觉的要求。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人牢牢地锁在了怀里。 鼻间盈满了闻钧身上淡淡的皂荚香,一只大手掐着他的腰,季兰枝的脸虚虚贴在闻钧的胸口,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他抿了抿唇,耳根到脸颊不自觉红了一整片。 那个尺度大到离谱的梦让他的脑子停止了转动,季兰枝暂时没办法思考为什么师弟只是睡个觉而已,却要抱他抱的这么紧。 季兰枝盯着前方一个点,心头已然被羞耻爬满了。 莫名其妙做了这种梦,做了便算了,梦里的主角竟然还是他和闻钧。 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他前前后后两辈子连恋爱都没谈过,可梦里的场景却能这样暧昧羞人,连那些温柔地哄诱和磨人的动作都如此清晰。 回忆起那段旖旎的画面,季兰枝不由得张大了眼睛,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清除出去。 都说梦醒以后,对于梦境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可为何他都醒了这么久了,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季兰枝小声嘟囔:“我不会一辈子忘不了吧。” 说到这儿L,他又闭上了嘴。 耳边是闻钧平缓的呼吸声,他像是睡着了。 热意随心跳而涌动,季兰枝忍不住悄悄抬起了头。 闻钧将他搂在怀中,两人以面对面的姿势躺着。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季兰枝一抬头便能看见对方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那张眉目冷峻,俊美逼人的脸。 这一看,原本快要平静下来的心又猛然凌乱了起来。 这个角度… 像是梦境中下巴上悬着一滴汗珠的闻钧,眼神危险,带着丝丝侵略性,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而季兰枝躺在他身下,呜呜咽咽,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淌。 梦里的闻钧比现实里要恶劣太多太多了,他掐着季兰枝的腰,坏心眼地去揉他哭红了的脸,还夸他好软。 季兰枝的嘴被他亲肿了,想骂人也骂不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地掉眼泪。 见他伤心,男人便温柔地俯下身,将他眼角的泪花吻去,声音又低又哑地哄他。 他的声音太具有欺骗性了,将未经人事的小狐狸哄的团团转,连尾巴和耳朵都露出来让对方摸。 看到他尾巴的闻钧似乎很是兴奋,就在季兰枝以为他开心了就会放过自己时… 便被兴奋的闻钧又一次欺负地呜呜叫。 “……” 季兰枝羞耻地捂住了脸。 明明梦里的闻钧和现实里完全是两个性格,可不知怎的,季兰枝却觉得…那些撩人的话,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动作,真的像是对方会做出来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季兰枝一张脸通红,有种以后都无法再直视闻钧的感觉了 。 就在他兀自抓狂时,那原本放在他侧腰上的手突然一紧,又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季兰枝一愣,映着点点粉色的脸颊差点便贴到了对方的胸肌上。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闻钧便睁着惺忪的睡眼缓缓低头,声音慵懒而低沉:“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刚睡醒时将他踢下了床,一张脸红的不成样子地给他道歉,就连他提出要抱着睡觉也没犹豫就答应了。 闻钧原以为师兄只是做了什么怪梦,被他吓到了所以才应激踢了他,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只是怪梦这么简单。 季兰枝被这突然起来的问题给问懵了,磕巴了半晌才小声道:“我…我吵醒你了?” 闻钧无奈地笑了一声,垂眸看他时,目光是说不出的专注:“师兄方才那么闹腾,手肘打到了我两次,我要是再不醒,岂不是要被师兄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季兰枝闻言顿了顿,反射性便抬起手,摸了把对方最可能被自己无意间打到的腹肌:“打哪儿L了,这儿L?” 温软细白的手在腰腹部胡乱摸过,闻钧呼吸一紧,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体中穿行而过。他低低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那只四处点火的手:“师兄!…没事,不是很疼。” 手腕被钳住,季兰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他愣愣地呆在那里,没一会儿L工夫,脸又红了。 师兄脸皮薄,但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一句话就脸红成这个样子。 闻钧这回完全能够确定,师兄肯定是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对方在他面前完全藏不住事,任何表情都像是放大了数百倍,那通红的脸蛋与闪躲的眼神,闻钧知道,师兄做的梦里,十有八九就有他。 真是没想到,师兄没开窍则已,一开窍惊人。 所以…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梦,才能让师兄害羞成这样? 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闻钧揶揄着问道:“师兄,从刚刚开始你的脸就好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兰枝摸了把自己滚烫的脸,否认道:“没有啊,屋子里这么黑,你看错了吧。” 闻钧丝毫不信,他缓缓松开了师兄的手腕,曲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季兰枝布满红晕的脸颊肉,笑声愈发撩人:“师兄撒谎,明明脸很烫,还说没脸红。” 梦里的闻钧也刮过他的脸,夸他是最漂亮的小狐狸。 现实与虚幻,突然便在此刻重合了。 季兰枝呜咽一声,破罐子破摔似的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还不忘气急败坏地锤了把他的肚子。 虽然不痛,但闻钧怎么肯放过这个卖惨的机会? 他痛呼一声,委屈道:“师兄今天是不是看我特别不顺眼,刚刚把我踹下床便罢了,现在我只是关心师兄而已,却又莫名其妙挨了揍,闻钧若是哪里做错了,师兄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不是…”季兰枝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系列反 常的行为。 他想了一连串蹩脚的理由,可临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㈥,支支吾吾了半晌,闻钧才听到胸口处传来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回答:“师兄没有看你不顺眼,你就当师兄是发疯了吧。” 见他这副样子,闻钧便也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法儿L从师兄口中探出事情真相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所在意的也并非梦境内容如何,若是一个梦便能让师兄开窍这样多,怎么想都是他赚了。 而且埋在他胸口害羞这个动作,已经要比季兰枝清醒时和他的任何一个拥抱都要来的亲密了。 这是不是也说明,师兄并不排斥与他再亲密一些呢? 再一次环上那截细瘦的腰,闻钧低声道:“我不问了,刚刚没睡好,师兄再陪我睡会儿L吧。” 季兰枝直觉现在他们现在的姿势好像有点太近了,然而闻钧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季兰枝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再说出一句话。 抱就抱吧,反正又不是没抱过。 做了那样一个梦,季兰枝也不太好意思再对闻钧说不。 他垂了垂眼睑,开始在心中默念起清心诀。 没过多久,便在师弟温热的怀抱之中再次睡了过去。 *** 等待苗先生研制新药的日子过得快而平静,转眼之间,距离除夕夜的到来已经不剩几天时间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季兰枝已经可以做到用平常心去面对闻钧了,那天的梦也被他团吧团吧塞进了回忆的角落里。 只要他不说,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还有两天便要过年了,季兰枝的注意力被宫中张灯结彩的氛围吸引了过去,这几日时常拉着闻钧在皇宫中转悠。 让闻钧陪他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季兰枝一个人走不了太多路,闻钧起到了一个在他走不动时代替交通工具的用途。 背的多了,连凌云罩也不用,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皇宫大路上。 除夕当天,季兰枝为了应景,特地从带出来的一堆衣服里选了套红色。 他并不是什么张扬的性格,平常穿衣的颜色都很低调,但今天是除夕夜,穿的喜庆些似乎没什么不好。 季兰枝生的白,一张脸艷丽多情,那寻常人压不住的红色穿在他身上,除了将那张漂亮脸蛋衬托的更加明艳之外,竟压不过他本人一丝一毫的风姿。 闻钧衣服不多,在山上时天天穿的都是弟子服,下山后每天不是黑衣就是黑衣。 季兰枝嫌弃他每天穿的都像个刺客,便拜托了宫里的绣娘,帮他紧急定制了一套红衣劲装。 如今除夕到了,衣服也做好了。 闻钧刚入门时生的很可爱,眼睛也圆溜溜的。随着越长越大,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后,整个人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看上去冷冽又俊美。 换上了新衣服的闻钧整个人地气质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了,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打眼望去,好一个风姿绰约少年郎 。 季兰枝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不禁开始夸赞自己眼光独到。 “我就说你穿红色好看嘛,你以前天天穿的乌漆麻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乌鸦成精了。” 分明还这么年轻,还没到渡月仙尊那种德高望重的位置,穿着当然要风格多样些。 闻钧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没有太多想法,从前也几乎从未穿过这样艳丽的红,但既然师兄喜欢,他穿穿倒也不碍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季兰枝穿的也是红色,与他站在一起,相当和谐,像是一对儿L。 除夕夜,皇宫之中有宫宴,林风御没法儿L准时同他们一起去烟火大会,便约定着宫宴结束后再出宫去找他们。 上辈子自从病情加重以后,季兰枝的新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 电视里放着阖家欢乐,可当他一转头,看见的却还是病房里惨然的白。 像皇城中这样繁华热络的新年,季兰枝已经许多年未曾过过了。 烟火大会子时开始,此时刚到晚饭饭点,长乐街上却已经相当热闹了。 各种摊贩几乎已经占领了街道两旁的角角落落,挨家挨户都贴了春联,季兰枝三人刚从宫中走出来,隔着百米都能听到街上的祝福声。 夜色渐暗,皇城仍然灯火通明,挂在廊上的灯笼一盏一盏聚在一起,好似比天上月都要亮。 蔺苍也同季兰枝他们一起出了宫,但他喜静,对这所谓的烟火大会并无太大兴趣,林风御又留在了宫里,他们三个一起出来时,蔺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今日是凡间的除夕,又有这么热闹的烟火大会,季兰枝与闻钧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很明显是出来约会的。 蔺苍思索了片刻,便找了个借口与他们分开了。 这种时候,他还是有点眼力见,不打扰两人二人世界了。 出宫前季兰枝特地没吃饭,这种重大节日,长乐街上肯定摆了一溜儿L逛不完的摊子,季兰枝留着肚子,上了街后嘴便没停过。 不过他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很多时候总是吃了两口便塞给闻钧了。 一路从街头逛到了街尾,季兰枝手中拿着个刚买的糖葫芦串,指着不远处盛满了花灯的丹曦河道:“那儿L在放花灯,我们过去看看。” 丹曦河连通着皇城前的平原,从这儿L放了花灯,不多时便能顺着河流一路南下,若是运气好不被风浪刮翻,最后便能淌进南海中去。 这儿L离丹曦河很近,一整块空地上的摊贩卖的都是祈福用的花灯,颜色款式各不相同,每个摊子前都围着不少男女老少,正排队购买着花灯。 季兰枝看着那一个个载着祈愿的花灯,顺着水流缓缓往城外飘去,心头不禁有些痒痒。 他扯了扯闻钧的衣袖,跃跃欲试道:“师弟,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好。”闻钧看了一圈过去,问道:“师兄要买哪个摊子的花灯?要普通的莲花造型,还是买小动物的?” “小动物?”季兰枝一愣,四处望了望:“我以为只有普通花灯呢,哪儿L还有小动物的啊?” “这儿L。”闻钧自然地牵起师兄的手,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树下的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 季兰枝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摊子上摆着一个又一个动物形状的花灯。 从地上跑的兔子到水里游的鲤鱼再到天上飞的丹顶鹤,每一只花灯都格外精致漂亮。 正当他纠结着该选哪个花灯时,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从他面前划过,随后提起了一只胖狐狸形状的花灯。 季兰枝抬头,便见闻钧提着那只狐狸,正满脸笑意地望着他。 季兰枝心头一跳,小声问道:“怎么选了这个?” 闻钧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缓缓道:“师兄不觉得,这只狐狸特别像…” 季兰枝被他看的莫名有些紧张,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糖葫芦:“像什么?” 闻钧话锋一转:“像吱吱。” “……”季兰枝松了口气,应道:“还好吧,吱吱哪有这么胖。” “有吧。”闻钧揶揄道:“虽然我只见过吱吱一面,但它确实挺胖的。” 又胖又圆,像个元宵团子。 季兰枝登时就不乐意了,他的本体那不叫胖,只是保持了幼兽的憨态可掬,所有那个年纪的小狐狸都是那个样子的! 他不赞同道:“那不叫胖,吱吱只是毛绒绒!” “是吗。”闻钧又将那只小狐狸的花灯放了回去:“可惜吱吱不着家,不然我一定要摸摸它,看看到底是真胖还是只是…毛绒绒。” “……” 季兰枝:“它不着家,我也没办法。” 闻钧哼笑了一声:“那等这次回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不着家的吱吱吧。” 季兰枝:“……” 季兰枝:“还是看看花灯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树下的阴影中,摊主也在偷偷地打量着两人。 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儿L,因为来的晚,好位置又几乎被前面摊子占去了,从开摊到现在,他的花灯一个都没卖出去。 见有人停在了自己的摊子面前,小孩儿L顿时有些紧张地抬起头,霎时间便被这两位顾客的容貌给惊到了。 他的视线在两人两人之间穿梭,磕磕巴巴想要说些好听的话卖出第一单,在观察了半天听完两人的聊天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二位…客人,喜欢狐狸灯的话,不如就买这两个吧…” “嗯?”季兰枝这才发现,摊位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孩子。 和那双漂亮的琉璃瞳对视上了,小孩儿L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是摊主。” 季兰枝惊讶道:“这些灯都是你做的吗?” 小孩儿L忐忑地点点头:“是的…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都不贵的。” “贵点儿L也没事。 ”季兰枝笑着道:做的这么精致,多收点钱也是应该的嘛。??[” 突然之间被夸了,小孩儿L有些受宠若惊地红了脸,小小声磕绊道:“谢…谢谢…” 季兰枝弯了弯眼睛,又将视线放回了那两个狐狸花灯上:“你为什么给我们推荐这两只花灯呢,有什么特别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孩儿L不好意思道:“只是我做的时候,因为太无聊了,给它们俩编了故事,这两只狐狸是一对,感觉和两位客人很配,所以…” 所以就推荐给我了? 季兰枝被他这番说辞给惊的愣在了原地。 他反射性看了眼身旁的闻钧,却发现他好像一点儿L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兴趣盎然地盯着那两只据说是一对的狐狸花灯看。 季兰枝在摊子底下偷偷踢了他一脚:“看什么看,你还真想买啊?” “为什么不?”闻钧疑惑道:“既然要买狐狸灯,正好有一对的,不如一起买了放出去。” 他说的理直气壮,季兰枝差点都没绷住:“这两只狐狸是一对就是一对,你凑什么热闹?” 闻钧已经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那小孩儿L跟前了:“我跟师兄关系这么好,放花灯当然也要放关系最亲密的那两个花灯了。” 季兰枝被他说的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其中一只狐狸花灯便被闻钧塞进了他的怀里。 那小孩儿L捧着今天第一笔入账的银子,激动地脸都红了,他翻出自己的荷包,开心道:“两位客人等一下,我给你们找钱!” 闻钧看了一眼一脸雀跃的小孩儿L,摇头道:“不用找钱。” 小孩儿L顿时急的直摆手。 这一锭银子都能买下他一整个摊子的花灯了,母亲教育他,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怎么能多要客人的钱呢? 闻钧又道:“没关系,这是两只有身份的花灯,比别的花灯贵些也正常。” 小孩儿L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身份是什么。 他根本没想到面前这两人真的是一对,闻言雀跃地朝他们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哥哥,你们真的很般配,祝你和你的伴侣长长久久!” 季兰枝被这石破天惊般的祝福吓得脚一滑,若不是闻钧扶住了他的腰,他差点便要带着那只狐狸灯摔到地上了。 “师兄小心点。”闻钧不赞同地看着他:“这儿L临近河畔,地有些滑。” 季兰枝不理解地看向他:“那个孩子误会了。” 闻钧装听不懂:“误会什么了?” “误会…”季兰枝顿了顿,磕磕巴巴道:“误会我们…是一对。” “这有什么关系。”闻钧安抚道:“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许多误会,只要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走吧师兄,那儿L有笔纸,我们去写祈福语吧。” 季兰枝又被他莫名其妙的诡辩给绕晕了。 闻钧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那用来写祈福语的小桌 子旁,将其中一张被裁成细长条的红纸放到了季兰枝跟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师兄的愿望是什么?” 季兰枝果不其然不再纠结什么一对不一对,他果断拿起笔,将身子转了过去:“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你不许偷看我写。” 闻钧笑了一声,垂下头认认真真在红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师兄写完了吗?” “差不多吧。” 季兰枝放下笔,将红纸叠成了小方块,放进了狐狸灯的中间,随后便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丹曦河案。 放眼望去,整条河中都能看见相挨在一起的花灯。 通往平原的河道上,花灯载着一个个愿望与主人的希冀,缓慢地往沧海中奔去。 季兰枝在岸边蹲了下来,他扯了扯闻钧的袖子,轻声道:“我们把灯放在一起。” “好。” 两只胖乎乎的狐狸灯并排挨在一起,季兰枝与闻钧对视一眼,放在灯上的手一同用力,狐狸灯受力往前飘动,跟随着水流的方向,慢慢飘向了河中心。 与此同时,皇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炸响了第一枚烟花,绚烂的光彩瞬间弥漫在了皇城上空,四周霎时间响起了一整片的欢呼声。 随着第一枚烟花升空,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此刻一齐飞上了天空。 烟花化作不同的图案,将黑暗打破,带着人间的新年的愿景,亮彻整个长夜。 看着天边璀璨夺目的烟火,季兰枝兴奋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放烟花了,好漂亮!” 烟火闪耀,吸引住了城中所有人的目光。 闻钧此时却并未看向天空。 季兰枝一身红衣,眼瞳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光,比任何烟火都要瞩目。 这是他在师兄身边,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闻钧目色柔和,紧紧回握住了季兰枝的手。 “师兄。” “嗯?”季兰枝望向他。 闻钧柔声说道:“新年快乐。” 丹曦河旁,身着红衣的两人在漫天烟火之下并肩而立。 而他们身后,那两个已然飘走的狐狸灯正紧紧地挨着,在满城欢呼之中,并排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第 29 章 年后,欢庆的日子并未过去多久,皇城之中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庆祝。 ——宫里放出了消息,苗先生已经研制出了能压制疫病的新药,并将在三日之后免费为感染了疫病的百姓发放。 皇城中染病的百姓不少,从别镇拖家带口长住皇城只盼着能够第一时间拿到治病丹药的人更是将城内各大客栈都挤爆了。 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便忍不住泪流满面,直感叹苗先生菩萨心肠,自家的家人总算有救了。 作为林氏皇族的二皇子,苗先生刚从丹曦殿离开,林风御便带着消息回来了。 “苗先生方才去了丹曦殿,三日后,压制疫病的新药会在宫墙楼下分发。” 听到这个消息,季兰枝有些惊讶地道:“他这几天,一半的时间都找不到人,居然还真把药练出来了?” 自从上次上去玉漱阁未发现线索后,季兰枝与闻钧又趁着间隙去了几次,无一例外,几乎每一次阁楼之上都空空如也,也很少见到苗先生呆在玉漱阁。 季兰枝都怀疑他是不是把炼药的事给忘的差不多了。 “狡兔三窟。”林风御猜测道:“父皇虽然把玉漱阁赐给了他,但他到底在哪儿炼药别人没法儿管,玉漱阁恐怕只是他对外宣称的炼丹之所,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蔺苍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有了突破口。” 年前蔺苍发出的传讯符到现在都未曾回应,药王尊恐怕在他出谷后不久便闭了关,如今他们能等的,便只有苗先生研制出新药。 林风御继续道:“不过,苗先生说那药数量有限,暂时只能先发给皇城内染病后有记录在册的人,就连我父皇都没能拿到新药…” 季兰枝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等三日之后再看看事情能否有转机吧。” …… 其实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但这三天里,季兰枝却还是不停地在想拿到药的办法。 苗先生的借口无懈可击,药物稀少,只分发给已经染了病的人,十分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有意见,就连如今的凡间之主都没办法从中拿到一颗新药。 而能够拿到丹药的人急需救命,无论是救自己,还是救亲人,此药必然千金不换。 他们想要研究那丹药的成分,可又不能真的当街明抢,如今怎么得到丹药便成了旷世难题。 但无论如何,机会摆在了面前,总需要试试才知道。 林风御为此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搬出了自打上山后便留着积灰的一摞用金砖堆成的小山,打算三日之后先用重金求药之法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愿意拿药来换的人。 概率很小,但也是目前唯一比较可靠的方法了。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正式发放丹药的时间是下午末时,然而现在不过饭点刚过,宫墙楼下便已经排满了前来领药的百姓。 有些病的不重家里又没人的,便撑着自己来排队,而大多数则 是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无法行动,由家人带着登记时发放的令牌来领药。 一时之间,长乐街与宫墙楼前人满为患,光排队便排到了几里之外。 自从新药研制成功的消息传出后,皇城三日前便不再接收非本城百姓入城,否则此时此刻,皇城当中应该遍地都是找不到客栈而露宿街头的求药百姓。 长乐街尽头一处客栈的二楼,看着下方街道上早早便来排着队的城民,季兰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分明还没开始,我却总有种今天会空手而归的预感。” 疫病肆虐的这些日子,失去亲人朋友的不在少数,这样一个无药可医的可怕瘟疫如今终于得到了能救命的药,作为能第一批领到丹药的人,可见这群提前了好几个时辰便来排队的百姓,心中有多么激动。 闻钧将切好的桂花糯米糕摆到了季兰枝面前,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师兄不要因此太过担心,不如等正式开始发药后再看看?” “也只能如此了。”季兰枝咬了口糯米糕,鲜甜软糯,他忍不住欢喜地眯了眯眼睛:“这个好吃,不知道咱们膳堂的大厨会不会做。” “师兄喜欢?” 闻钧也跟着咬了一口,桂花清香,甜而不腻,很适合师兄上午晒太阳时边喝茶边吃。 “嗯。”季兰枝含糊地应了一声:“咱们膳堂的糕点也挺好吃的,就是太甜了些。” 他说到这儿,又不由得往长乐街后头看了一眼:“队伍都快排到城门口了,也不知蔺苍和林师弟那里进展的顺不顺利。” 他们四人今日依然兵分两路,季兰枝与闻钧守在宫墙楼旁,而蔺苍和林风御则揣着一乾坤袋的金砖,从队伍末尾开始挨个寻找愿意用药换金子的人。 不过到现在也未传来消息,恐怕进展的并不顺利。 毕竟在活命面前,钱财便真成身外之物了。 “嗯?”像是发现了什么,季兰枝看向窗外的视线一顿,他指着队伍当中的一个小孩儿:“他有些眼熟,好像是除夕夜那晚卖狐狸灯的摊主。” 闻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头应和道:“确实是他。” 季兰枝看了一眼小孩儿的手,猜测道:“我看他手里拿着两枚令牌,家中应当是有两个人都染了病。” 难怪这孩子年岁不大,除夕夜还跑出来摆摊,恐怕正是因为家中大人染了病,无法外出工作,他便编了花灯,想为家里补贴些家用。 倒是很懂事。 因为眼熟那孩子,季兰枝的视线便经常放在他的身上。 这一放,便观察到了藏在人群熙攘之中的不怀好意之徒。 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站在一个卖糖人的摊位阴影后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小孩儿手里的令牌。 他的穿着打扮不太像是皇城本地的百姓,季兰枝猜测,他应当是别的镇子前来皇城避难求药的。 这人看着好生奇怪,难道… 季兰枝皱了皱眉,就在 他犹豫是否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异变突生。 趁着巡逻官兵离开的间隙?,瘦高男子瞬间便离开了糖人摊位。 他推开前方挡路的人群,突兀地闯入了正在排队的队伍,在其他被推搡到的百姓的叫骂声中,粗暴地抢走了小孩儿手中的一枚令牌。 那小孩儿才十二三岁,令牌被抢走后反射性便要抢回来,瘦高男子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随后便扭头飞快冲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这一片区域顿时便混乱了起来,有人边叫嚷着“抢劫了”,边跑去叫了官兵,有人生怕自己的令牌也被抢,赶忙塞进了怀里,不敢再拿在手上。 那被推到的孩子攥着仅剩的一枚令牌坐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想去追瘦高男子,然而他被推倒时膝盖重重磕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刚一爬起来便又跌倒在地。 有人看不过眼,走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 小孩儿眼中蓄满了泪水,大声哭叫道:“我的令牌…我的令牌被抢走了,有没有人能帮帮我,我…我动不了了…” 然而他周围全是要排队领药的人,末时将近,前方的队伍也开始动了起来,诺大一个长乐街,此时竟无一人从队伍之中站出来。 小孩儿顿时绝望了,哭的更加悲痛。 闻讯而来的官兵在了解完事情经过后,派了一队人马进了小巷,然而方才场面太过混乱,所有人都忙着保护自己的令牌,几乎没有人看清那抢令牌之人的模样。 巡逻官兵进入小巷,但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皇城中巷子四通八达,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恐怕很难再找到人了。 小孩儿呆呆地站在那里,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 末时已到,前方的队伍已经开始动了起来,他看着自己手上剩下的那只令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措。 同情他的大有人在,但比起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还是能救家人性命的丹药更重要。 不多时,便有人冲他不耐烦地喊道:“别站着不动啊,你不领药我们还要领呢!” “哎呦,人家孩子令牌刚被抢,腿还受伤了,好端端的你催什么人呢?” “他的令牌又不是我抢的,一个令牌没了不是还有一个吗?队伍开始动了他都不走,难不成让我们后面的人都站着不动等他?!” “你积点德少说两句吧!孩子,这队你还排吗,排的话我扶着你走。” 小孩儿摸了把脸上的眼泪,摇着头谢绝了那个妇人的好意,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队伍。 爹娘还在家里等他,他要等追人的官兵回来再去领药。 如果…能够追得回来的话。 街道人群熙攘,小孩刚退出队伍,有些迷茫地站在那里,盯着小巷口。 他腿伤的很重,有人往前走时碰到了他,他的身体便控制不住地有些摇晃。 便在这时,一只手便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肩膀。 小孩儿愣了愣,回头一看,立刻便张大了眼睛:“是… 你是那天的客人?” “还记得我呀?”季兰枝朝他弯起眼睛笑了笑,扶着人往客栈二楼走:“别担心,令牌很快便能拿回来了。” …… 巷子中,一个瘦高男子的男子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枚令牌,正速度极快地往巷子深处跑去。 这里他提前踩过点,再往右跑几分钟,便能离开主巷,甩开身后的那些官兵。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去了长乐街主街道,现如今这些小巷中一个人都没有。 他边跑边往后看,直到确认官兵没追上来时才气喘吁吁地慢了下来。 看了眼手中令牌,男子低声念道:“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他是皇城封城前一天进的城,进城以后已经是大半夜了,城中客栈没了位置,他找不到住处,只能偷偷睡在别人家的牛棚里。 然而在他进城的第二天,皇宫中便来了消息,三日后可以在宫墙楼下免费领药。 而那天城门已经封了。 他刚感叹完自己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却得知领药需要提供官兵发放的令牌,登记在册之人才可以领。 然而丹药有限,令牌早就已经发完,下一次分发丹药还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从皇城边缘的一个小村庄而来,他们村里因为疫病已经死了许多人,瘦高男子逃到皇城,就是为了能够领到药活下去。 看着手中令牌,他开始安慰自己:“我们一家就剩我一个活着了,你拿了两枚令牌,我还给你留了一枚,好歹家里还能活一个。我要是死了,我家可就要绝后了…” 他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并没有做错什么。 谁让那一块队伍里,只有那个小孩子有两枚令牌呢。 瘦高男子喘匀了气,怕被官兵追上,便准备继续往前逃,然而才刚迈出一步,便感觉脖子一凉。 一把冒着寒芒的长剑不知何时架在了他的侧颈上,若是再动一下,恐怕就要血溅当场。 瘦高男子顿时吓破了胆,他抖着腿,用余光往一旁看了一眼。 拿剑之人面容冷冽俊美,一双黑眸幽深而凉薄,盯着他看时,眸光古井无波,像是在看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令牌,拿来。” 瘦高男子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人,这…这令牌是我治病要用的,你看…能不能…” 那人依然没什么表情,平静道:“我现在杀了你,便不用治病了。” 啪嗒—— 是令牌掉到地上的声音。 …… 主街道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巷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一队官兵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低着头,正被放在中间看押着。 人群立刻便热闹了起来。 “有人被抓了,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他…他不是刚刚那个抢了人家小孩儿令牌的人嘛!” “哎呦, 那个孩子腿都摔肿咯,救命的令牌被这个人抢走了,真是造孽!” “看着不像皇城人,肯定是外地来的没令牌,就想抢孩子的偷偷拿去用。” 客栈二楼,听到动静的杨乐瞬间便放下了手中吃的正香的糯米糕,趴到了窗前往下看。 “大哥哥!抓到了!就是他抢了我的令牌!” 他说着就要跳下座位下楼去。 季兰枝连忙抬手拦住了他:“刚涂的药,这么跳下去你腿不想要了?” 杨乐一顿,急道:“可是…我的令牌。” “令牌在这儿。” 听到声音,雅间中的两人同时回头。 闻钧又换回了他那一身黑衣,将手中令牌放到了杨乐面前的桌上。 看着失而复得的令牌,杨乐眼中不禁泛起了泪花:“谢…谢谢二位哥哥!” 季兰枝揉了把他的脑袋:“不谢不谢,顺手的事。” 闻钧看了一眼师兄放在那小孩儿头上的手,有些吃味地瞅了季兰枝一眼。 季兰枝装作没看见,轻声问道:“你的腿暂时还不能动,让这个大哥哥去帮你排队吧?领到药后再拿过来给你。” 杨乐看了一眼那替他拿回令牌的哥哥一眼,小声道:“不用了…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季兰枝拽了拽闻钧的衣袖,将他拉了过来,又把那两枚令牌塞进了他的怀里:“去吧师弟,我们在这儿等你!” 闻钧刚回来,站都还没站一会儿便又接到了任务,师兄还当着自己的面摸别人头,有些不情愿地幽幽道:“师兄,我才刚回来…” “……”季兰枝瞅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把令牌拿了回来,自己站起身:“那你坐着,我去排队。”他说着便对杨乐摆了摆手:“等我回来。” 杨乐:“大哥哥…” 然而他的大哥哥才刚走出去一步,便被钳住了手腕。 以季兰枝那副走几步路都喘的不行的身体,闻钧哪敢让他去排队,乖乖将那两枚令牌揣进怀里,闻钧又拉着季兰枝坐了下来。 “我跟师兄开玩笑的,队肯定要我去排。” 季兰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愿意去了?” 闻钧委屈道:“我一直都愿意的,师兄让我做的事,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季兰枝点点头:“那你去吧,师兄在这儿等你。” “……”闻钧于是便拿着令牌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见季兰枝还是没有要来送他的打算,郁闷地喊了一声:“师兄。” 季兰枝在心里偷笑,见状终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摸狗似的摸了把他的头:“去吧。” 获得了师兄爱的摸摸,闻钧这才收起了满身醋意,毫无怨言地下了楼。 杨乐坐在那里,见闻钧走了,才终于插上了话:“大哥哥,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去排队的…” “放心吧。”季兰枝安抚道:“药一定会安全送到你手上的。” 杨乐急 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那个哥哥才刚帮我找回了令牌,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还去帮我排队了…而且你们关系那么好,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们吵架。” 刚刚闻钧不情愿的样子他看在眼里,生怕两个哥哥因此心情不好。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季兰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没吵架吗,而且他也没有不愿意去。” 只是爱乱吃醋,摸个头也要气急败坏。 闻钧走后不久,雅间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有两位公子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季兰枝猜测应当是蔺苍和林风御来了,便道:“是,直接进来。” 小二替来人开了门,随后便退了下去。 林风御一脸颓丧地走在前头,一看便是金钱法失败,碰了壁。 季兰枝问出“如何?”两个字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心。 林风御叹了口气,拿了个新杯子倒满了水,随后便一饮而尽:“和季师兄你猜的一样,根本没人换。我今早还找我皇兄又要了点钱,那么一大摞金条子都没人愿意换。” 他今天一整个下午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命都没了要钱干嘛?不换! 非常有道理,林风御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 季兰枝安慰道:“辛苦你们了,吃点东西喝喝茶,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盘桂花糯米糕味道实在不错,蔺苍也拿了一块品尝,边吃边疑惑道:“闻师弟呢?” 季兰枝拍了拍一旁杨乐的肩膀:“帮他排队去了。” 林风御好奇地瞅了杨乐一眼:“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季兰枝便从除夕夜在杨乐摊子上买狐狸灯之事开始,大致描述了一下方才所发生的事。 林风御听完十分气愤,一拍桌子斥责道:“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敢当街明抢领药的令牌,未免也太猖狂了!” 他说着就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传讯符:“皇兄,长乐街人多混乱,我怕再发生抢令牌之事,再多派几支巡逻队出来吧。” 嗖的一声,传讯符化作一道残影,从客栈二楼的窗户飞了出去。 杨乐看的目瞪口呆,立刻便想到了近日城中所传,百年前去修仙的二皇子带着同门师兄弟一起回了皇城探亲,再结合眼前这几人不似普通凡人的模样,那么对方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他立刻哆哆嗦嗦要给林风御行礼:“二…二皇子殿下…” “唉!”季兰枝拉了他一把,没让他真跪下去:“你膝盖不想要了?再磕一下可就真废了。” 这是杨乐头一次见到皇室中人,这一次不仅见到了,见的还是那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二皇子,心情十分之紧张。 林风御也冲他摆摆手:“不必行礼。” 杨乐又紧张地坐了回去。 蔺苍喝了口茶,将话题拉回了正轨:“在闻师弟回来之前,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话是这么说,但真当闻钧领到药回来 后,他们也没合计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想要丹药,其实以几人的本事,大可以不惊动官兵顺走令牌,然后光明正大地去守卫军那儿领药便好。 可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过于缺德,几人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 重金换药没人愿意,当街抢药他们做不出来,难不成真的只能把苗先生抓起来威逼利诱吗? 闻钧将装着药的小瓶子放在了杨乐面前。 蔺苍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需要的丹药就在跟前,还是两颗,但这药是要拿去救命的,只能看不能研究。 季兰枝深吸口气,拍了拍杨乐的肩膀:“你腿受了伤,我们先送你回家吧。城里还是有很多没拿到药的人,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好…”杨乐揣着药,一双眼睛扫过几人愁云惨淡的脸,有些犹豫。 他跟着听了一下午,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也听出来了,他们想要拿到一份丹药回去研究,却因为丹药珍贵,无人肯换,今日只能空手而归了。 他有两枚丹药,但要给家中重病的爹娘服用,哪怕心有余也力不足。 几人跟着杨乐一起,走进长乐街后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后,杨乐带着他们停在了一座小平房前。 杨乐停在门口跟他们道了谢,随后便拿着那两瓶丹药开心地进了屋子:“爹娘,我领到药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回答:“乐乐…” 杨乐连忙跑进了房间:“娘!药拿回来了,你和爹有救了!” “乐乐…”杨母躺在床上,也来不及为儿子领到了救命药而喜悦,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男人,颤抖道:“快去看看你爹…今天下午我喊他,他一句话都没答应,你赶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杨乐一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感突然充满了他的身心,他将药往一旁的凳子上一放,跌跌撞撞跑到了那张床前。 “爹…?爹!醒醒,我是乐乐,带着药回来了…” 无人应答。 杨乐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男人,随后慢慢伸出手… 男人已经没了鼻息,身体僵硬,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爹——!!” 原本刚打算离开去宫墙楼下碰碰运气的季兰枝几人步子一顿,听到这声凄惨的喊叫,立刻又走回了杨乐家门口。 季兰枝敲了敲门,担心道:“乐乐,出什么事了?” 过了许久,满脸泪痕的杨乐才从屋内走了出来,抖着声音道:“大哥哥…我爹没了。” 季兰枝一愣,心情复杂地抬起手,揉了揉杨乐的脑袋。 “节哀。” 救命的药刚拿到家,可那个等待用药的人却没撑住去了。 兴许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才更让人伤心欲绝。 杨乐喃喃道:“昨晚爹吐了一大口血,吐完就说好像浑身都轻松了,平时吃不下的饭也能 多吃两口了,我以为…我以为…” 闻言,蔺苍与林风御对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杨父这个反应,很明显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病情严重到这个程度,恐怕就是服下了丹药,也活不了多久了。 见杨乐仿佛失了神的模样,季兰枝知道,此时无论是怎样的安慰都无用了。 他拿出张手帕,替杨乐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温声道:“乐乐,别哭了,你娘还病着呢,时间紧迫,赶紧把药给她服下吧。” “对…对!”杨乐顿时如梦初醒,小跑进了屋里:“娘,你病的晚,快…快把药吃了就,吃了肯定就能好了!” 尽管已经猜出了杨父很可能已经提前去了,但真正在得到这个消息时,杨母依然有些泣不成声。 她看着这个以后便要和她相依为命的儿子,忍着心中悲痛,将那枚丹药和水吞了。 母子二人相视了一眼,心中悲痛,抱头痛哭起来。 哭声悲恸,一路传到了门外。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带走了太多人的性命。 新年伊始,城中却还是有许多人在悄无声息的死去。 听着耳边的哭声,季兰枝不由得想,如果苗先生能够大方一些,向其他有意帮忙的药修分享出丹方,是不是这场疫病便能够快一些结束,杨乐的父亲也不会被拖死在瘟疫的折磨中。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门外的几人碰到这种生离死别的事,尽管作为修士,已经看惯了生命的消逝,却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情低落。 蔺苍作为其中唯一一个药修,更是自责。 没过多久,屋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杨乐眼眶通红,拿着那瓶多出来的丹药,放到了季兰枝手上:“大哥哥,我爹死了,这药便没用了,我想把药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研制出更多的药来救人。” 不要像他爹一样,救命的药姗姗来迟,人却已经来不及服用了。 季兰枝目光复杂,看着手中的药瓶,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杨乐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若不是两位哥哥帮我,这瓶药我今天也拿不回来。” 一旁的林风御默了默,突然从乾坤袋中掏出那一摞金子来:“你把药给我们了,这些钱给你。” 杨乐惊呆了,瞪着通红的眼睛疯狂后退:“二殿下,不不不不,这药我拿着没有用,不用给我钱!” 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金子,更何况突然一下拿了这么多给他,杨乐简直要被林风御的举动吓傻了。 蔺苍也不赞同道:“他们孤儿寡母,若是手中突然多了这么多金子,藏都没地方藏,太过危险。” 林风御一愣,仔细一想,觉得蔺苍说的有道理。 他沉思片刻,将金子收了回去,又拿出了好大一吊铜钱,塞进了杨乐怀中。 “这个容易藏,这个可以收。” 杨乐涨红了脸:“二殿下…” 季兰枝道:“你娘刚服下丹药,但疫病凶险,身体也垮了,不如收下这些钱,多买些好吃的为你娘补补身体。以后你和你娘相依为命,有这些钱日子也能过得好点。” 杨乐闻言顿了顿,立即停止了推脱,收下钱后眼含泪花,重重地向几人鞠了个躬。 …… 那颗阴差阳错来到几人手中的丹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带回了皇宫。 房门紧闭,四人围坐在桌前。 林风御拿着那瓶丹药,十分严肃认真地托到了蔺苍跟前。 “蔺师兄,请吃。”! 第 30 章 蔺苍:“……” 蔺苍指着桌上的沉香木盘:“放这上面就行。” 林风御乖乖放了。 这颗能压制疫病的丹药,从外表上来看其实与普通丹药并没有什么区别。 蔺苍将药拿起来,放在鼻前闻了闻。 季兰枝问道:“如何?” 蔺苍皱了皱眉,答道:“他应当在药里加了天星草,隔绝了丹药的气味。” 林风御闻言挑了挑眉:“这么心虚,连味道都不让人闻,肯定有猫腻!” 蔺苍道:“若天星草加的剂量不多,或许碾碎以后,还是会有少许气味残留,也方便后续尝药。” 鉴于这颗丹药过于珍贵,且只有一颗,蔺苍运起了点灵力,将这颗丹药均匀地分成了许多个小份。 丹药一被碾碎,一股浓郁的药味便随之散发出来。 蔺苍低声道:“难怪要加天星草…” 这药味如此刺鼻,定是某种标志性的草药所散发出来的,苗先生为了保密,用天星草去压制也算合情合理。 但奇怪的是,这药味分明如此明显,碾碎以后连天星草都压制不住它的味道,蔺苍却并未闻出到底是何种草药所散发出来的。 跟随药王尊习药道多年,蔺苍对所有草药的味道与功效几乎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面前丹药之中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却十分陌生。 压下心头怪异的情绪,蔺苍捻起其中一小份,放入了嘴中。 这种大小的丹药,和水就能直接吞下,几乎没有人像他这样碾碎了再吃。 丹药味道有些奇怪,入口又苦又涩,回味带着些凉意,随后便是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辛辣。 苦味来自能安定心神的荷叶草,而凉意则来自石柏叶,有袪毒养颜的功效,经常被用来制作养颜丹,深受女修和一部分男修的喜爱。 唯有那辛辣味,他所尝过的所有草药里,没有一样的味道与这药重合。 蔺苍蹙眉道:“这里面有一种草药,味道很是陌生,我叫不出名字,也不知其功效。” “啊?”林风御看了一眼沉香木上那粒被碾碎的丹药,又看了一眼蔺苍,傻眼了:“蔺师兄都尝不出来,那这可咋办啊?” 蔺苍道:“此丹中蕴含有四种药材,一是荷叶草,能够安神养心;二是石柏叶,可袪毒养颜,放在这里的主要功效应当是袪毒;三便是用于掩盖气味的天星草。丹丸碾碎后气味刺鼻辛辣,便是这第四种药材未知药材所发出的…我想,这味药便是能压制疫病的关键。” 中州大陆地域辽阔,蔺苍曾随药王尊踏足过许多地方,也见过不少稀有药草。 按道理来说,只要是生长在中州的药草,若非绝迹很久,他不会认不出。 除非… 季兰枝也在此时开口:“若此药并非生长在中州大陆,而是其他地方呢?寒域极北之地的冰莲数量稀少,生长在极北之地中心的寒潭之中,离了寒潭便会融 化,修为低的药修别说见一次??[,还未靠近便被暴风雪逼退了,因此许多药修并不知道极北之地还有这样一株药草。” “这株草药你未曾见过,很可能生长在中州以外的危险地带,不常露面亦不常入药。如冰莲那样的稀有药草多记载在古书之中,有没有什么草药大全之类的书籍咱们翻翻看,说不定能翻到什么线索?” 蔺苍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惊讶地瞅了季兰枝一眼:“没想到你在草药这方面也有了解?” 季兰枝轻轻笑了一声:“泽川真君闲聊时告诉我的,他说他炼丹练了一辈子,也经常碰到自己没见过的药草,还得特地去查古籍才能知晓。” 泽川真君作为药修中数一数二的大佬,尚且都有没见过的草药,更何况蔺苍修习才几百年,会有不认识的草药也很正常。 反正丹药现在在他们手上,若是连古籍之中也查不到线索,那便直接杀回渡月宗,拉泽川真君帮忙。 泽川真君看不出,还有药王尊。 人生在世,能做到的事尽力做,实在做不到的,适当请请外援也无伤大雅。 此事最差的结果便是,古籍之中没有,泽川真君与药王尊都尝不出这草药是什么,苗先生却知晓还能拿来炼药,那事情就大了。 到时候值得研究的就不是这枚丹药,而是苗先生了。 不多时,蔺苍便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几大摞书。 每本都厚的离谱,堆在桌上能有小山那么高。 林风御最烦的就是看书,现在已经有点头晕了:“怎么这么多,我以为就一两本。” 蔺苍道:“还有几摞放不下,我就没拿出来,大家先看这几本吧。” 林风御苦兮兮地拿起其中一本,小声嘟囔道:“难怪药峰弟子是全宗门最少的,原来当药修这么惨…” 一想到刚刚蔺苍只是尝了一口就能立马讲出其中三味药草的名字和功效,林风御便十分佩服。 要是换成他,别说背下来了,一本书还没读完就死于脑子萎缩了。 蔺苍也知道在这么多信息中找一颗草药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但此时此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找了。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几人之中除了身体虚弱的季兰枝外,并不需要睡眠,因此可以通宵达旦地去查阅。 各自分到书后,房间中便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修士的灵识与精神力比凡人要强大千倍万倍,看书的速度与专注度也十分骇人,但尽管如此,那古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却还是让人望而却步。 蔺苍手上的书已经翻看了一半,林风御才刚刚看到开头。 他不相信四个人里只有自己看的最慢,然而一抬头却发现,还真是他看的最慢。 随着一本本古籍被翻完,桌上的书也跟着越来越少。 距离子时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季兰枝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今天晚上绝对是他穿进来之后熬的最晚的一天,但大家都在努力, 他也不好意思去睡觉。 此时距离季兰枝平常入睡的点已经过了许久,闻钧见他满脸困倦,低声道:“师兄,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帮你看。” 在闻钧担忧的目光中,季兰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师兄还有秘密武器。” 话音落下,他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瓶醒神丹,含了一颗放进嘴里。 这醒神丹是泽川真君送他的,含服后就能快速醒神。 这还是季兰枝第一次用,效果十分超群。 外面的丹衣刚在口中融化,一股子惊人的凉意便爆发了出来。 这凉意相当霸道,瞬间直冲头顶,季兰枝脑中困意被这仿佛强盗般闯入的凉意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 醒神丹的味道有点像薄荷糖,但比薄荷糖的劲儿可大多了。 林风御在那头看的头昏脑胀,见季兰枝服下丹药后瞬间就像换了个一般,忙道:“季师兄,给我也吃一颗呗,我也需要醒醒脑子。” 季兰枝将那瓶醒神丹放到了桌子中间:“我放这儿了,大家自用自取。” 林风御含了一颗,瞬间提神醒脑,震惊拍手:“不愧是泽川真君练的丹药,感觉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房中烛火一夜未熄。 天将蒙蒙亮时,闻钧将书放了下来:“找到了。” “找到了?!!”林风御最先从书里抬头,看表情似乎快哭了:“那是不是说明我不用再看书了!!!” 蔺苍无奈:“……是的。” 指着书页上那段有关药草的介绍,闻钧将书放到了桌子中间。 几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木须根,喜潮湿阴凉之地,生长与无根海十万大山,与麟甲树共生。气味辛辣、刺鼻,能够治愈呕血之症,短暂压制魔气。] 介绍很短,甚至连配图都没有,却让几人心中忍不住翻起了惊涛骇浪。 “短暂压制魔气?!”林风御震惊道:“难道这次的疫病,真的是魔修所为?可蔺师兄并未从染病之人体内发现魔气啊…” 若此事与魔修有关,那么便不能只当成普通瘟疫看待了。 一想到苗先生很可能是魔修,如今还住在皇宫之中,林风御便坐不下去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出去:“我去把他抓起来。” “林师兄。”闻钧站到了林风御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我们没有证据,你先别冲动。” 林风御指着沉香木上的丹药:“已经能确定这里面的第四位药材就是木须根,木须根的功效古籍上记录的清清楚楚,这就是证据啊!” 蔺苍朝他摇了摇头:“可木须根还有一个功效,那就是能治疗呕血之症。” 季兰枝也道:“你就算抓了他也无济于事,染病之人呕血不止,苗先生完全可以说,用木须根入药是为了治愈呕血之症,与压制魔气毫无关系。” 林风御默了默,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蔺苍盯着古籍看了一整晚,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继续道:“仅凭一味药草的无法断定苗先生就是魔修,木须根生长在无根海,可那里虽为中州与无妄魔域的交界处,但却并不属于无妄魔域管辖范围,普通人修想要去那里也一样可以去,许多药修也确实会去无根海周边采药。” 也就是说,尽管苗先生有很大可能与魔修有关,但却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勾结魔族。 或者证明,他就是魔修。 闻钧道:“若此事为魔修所为,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瘟疫,苗先生背后定然还有同伙。贸然抓他,恐怕会打草惊蛇。” 林风御顿时更沮丧了。 季兰枝见状出声安慰道:“林师弟,别愁眉苦脸的嘛,至少我们已经有了调查方向,他若真与魔修有关,来皇城必然有其他目的。不过…” 林风御看向他:“季师兄,不过什么…?” 季兰枝道:“不过,若要让他露出马脚,我们恐怕不能再留在城中了。” …… 三日之后,季兰枝几人拜别了皇帝与王后,踏上了回宗之旅。 离开皇城那天,苗先生竟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二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这么快便要离开了,不在皇城中多留两日吗?” 林风御在心里啐他,面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这次回宫,本来也只是因为担心城中疫病,既然已经有了苗先生相助,疫病得到了控制,那我便不必再担心了。况且这次下山师尊给定了归期,再不走便要来不及了。” “说的也是。”苗先生轻笑一声:“二殿下与我们这等散修不同,入了仙门,便与凡尘俗世断了联系,无法在凡间久呆。” 林风御假笑:“天下百姓的病,便交由苗先生了。” 苗先生冲他拱了拱手:“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在下必然万死不辞。” 片刻之后,几人御剑扶摇而上,转瞬便消失在天际之巅。 看着林风御远去的背影,王后不禁泪如雨下:“风御这一去,恐怕便再没机会回来看我们了。” 皇帝拍了拍王后的肩膀,安慰道:“风御毕竟已不是凡人,修行之事要紧。你若实在想他,便给他传讯,切莫太过伤心了。” 然而他虽嘴上安慰着王后,眉目之间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伤感与不舍。 他们所流露出来的情绪不像作假,苗先生在一旁观察了片刻后便拱手告退。 走下城楼,一张传讯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蔺苍几人出城了,你在后头跟着,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回了渡月宗,确认以后立即回来,莫要让渡月宗那位发现。] 话落,传讯符化作一道残影,往城外飞去。 皇城不远处的群山之上,刚御剑离开的几人悬停在了半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我们就这么走了,苗先生真的会相信吗?” “在这儿等等,以他 谨慎的性格,我感觉他应该会找人来探探虚实。” 这件事没告诉父皇母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事关魔修,苗先生又太过狡猾,若是如实相告,恐会露出马脚,只能先瞒着了,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还好季师兄给了许多保命的法器,我已经叮嘱父皇母后贴身放着了。” “要不我们先随便找个镇子等等再绕回皇城?” “恐怕不行。”季兰枝往后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有人来了,继续往前飞吧。” 有人来了? 林风御心下微惊。 以他的灵识所能感知的最大范围内都并未发现可疑的人,然而季师兄这时却已经察觉到了。 季师兄果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无害… 几人以正常的速度御剑往前,一路朝着渡月宗方向前进,直到天色渐暗,春水镇就在前方了,季兰枝都未曾喊停。 “看来,他要看到我们进了渡月宗才肯离开。”季兰枝叹了口气,有些无语道:“知道他谨慎,但是这也有些谨慎过头了吧,从皇城一路跟到这里。” 闻钧牢牢箍着他的腰,闻言低声应道:“他越谨慎,便越说明有猫腻。” 渡月宗就在前方,几人落地收了剑,当着跟踪之人的面踏入护山大阵。 一刻钟后,季兰枝道:“他走了。” …… 深夜,皇宫玉漱阁。 “你亲眼见到他们进的护山大阵?” 来人恭敬道:“是,属下亲眼见到他们进了护山大阵,还特地在外等了一刻钟,也未曾再见到他们出来。” 苗先生又问:“确定藏好了踪迹,没有被发现?” 那人信心满满:“是的大人。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才元婴而已,还有一个连御剑都不会的病秧子,属下一直跟在元婴期灵识最远所能察觉区域的边缘,这一路下来,他们根本没发现属下的踪迹。” “好。”苗先生点了点桌子,淡声道:“那药会在半月后失效,半月之后,计划重新开始。” “是!”! 第 31 章 自领了一次药后,皇城之中的外来人员少了一半,不少客栈已经空余了出来。 几人从渡月宗赶回皇城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预备离开皇宫前,林风御利用二殿下身份的便利,弄来了几块长住令牌。 这回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几人并未从城门正门进来,而是御剑落在了城中的一处小巷子中,在长乐街中心寻了处客栈住了下来。 按照蔺苍的猜测,木须根能短暂压制魔气,但至多一月便会彻底失效,这一个月之内他们都要呆在客栈中,守株待兔。 如今苗先生以为他们离开了皇城,却并不知几人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回来。 分明是敌明我暗的情况,季兰枝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了此事多半是魔修所为,可真要细想,却并不知苗先生等人到底要靠这场疫病得到什么。 若是要侵/略人族,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满大陆散播疫病,却又装成药修前来假惺惺地为百姓治疗。 飞了一整天,季兰枝站都站累了,他此时此刻靠在床头,闻钧正替他按着脚,见他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问道:“我们已经顺利抵达皇城,师兄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季兰枝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拽着被子,小声道:“不是我悲观,虽然已经差不多能够确认苗先生的身份,可我们对他们的目的却始终未知,待在城内虽然能够第一时间保护百姓,可我总有些担心…” “我知道师兄在担心什么。”闻钧手中动作未停,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这种事本身便与师兄无关,能管则管,若结局不尽如人意,师兄也不必因此过分自责。” 凡间之事,修士本不应插手,虽然疫病之事事关魔修,但魔域不受控制的散修太多,在中州犯了事便逃去无根海深处的不知凡几,大多宗门也懒得去管,登记上通缉榜后便不再追究了。 苗先生之事,若他不以魔修身份大肆屠杀,也基本不会有修士特意去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毕竟谁知道他到底是无人管束的散修,还是正儿L八经无妄魔域的魔修呢? 季兰枝轻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啦…算了,不想那么多,尽力便好。” 怕他继续胡思乱想,闻钧换了个话题道:“师兄,这个力道够吗?” 脚底微微发酸,季兰枝指挥道:“好像有点儿L轻,你再用力点。” “好…”看了眼手中骨肉匀称,白皙微凉的脚,闻钧垂了垂眼睑,大拇指微微用力,正好按在了季兰枝最酸软的那个点上。 “嗯唔…!”脚踝一抖,那酸痛感瞬间便传遍了全身。 季兰枝往后躲了躲,口中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随后便用那双带着一层水雾的桃花眼嗔怪地看了闻钧一眼:“也别那么用力啊,好痛…你轻点儿L。” “……” 事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太妙。 闻钧看 了眼因为那声低吟而微微隆起地方,额前青筋止不住地跳了跳。 他半天没说话,季兰枝还以为他是嫌自己要求太多了,特地抬眸瞅了面前人一眼。 就这一眼,便吓得他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尽管不久前才做了那个伤风败俗的梦,梦里的闻钧在某些方面相当凶猛,可在季兰枝眼中,对方依旧是那个爱朝他撒娇耍赖没长大的可爱小师弟。 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恍惚间发现,闻钧差几个月便要成年了。 成年以后,这个喜欢黏在他身边的小少年便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尽管季兰枝知道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很容易气血上涌,但闻钧这突然上涌的也太奇怪了… 上次是中了情毒不得已,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闻钧的手还放在他的脚上,不知是不是季兰枝的错觉,那只手的手心似乎比刚刚要烫多了。 哪怕隔着冬日的衣服,那玩意儿L也太过抢眼,季兰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逐渐开始发烫的耳垂,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磕巴:“你…你突然间激动什么?” ……?_[(”闻钧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心虚似的垂下头,依然一句话也没说。 这一下把季兰枝给气笑了,他将还被对方捏在手中的脚收了回来,挪到了闻钧身边,又问道:“躲着我做什么?” 闻钧头埋的更低了。 季兰枝一把捧起他差点要埋到地里的脸,果不其然便见小师弟满脸通红,有些乞求地看着他:“师兄…” 季兰枝目露警觉:“你怎么按个脚也能激动起来,不会是背着我偷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书吧?” 皇城中古里古怪的摊子应有尽有,之前他们逛街时,季兰枝还看到了专门卖小黄书的小摊,听说那书好像还是从魔域买来的进口小黄书,当时路过摊位时,闻钧不甚明显地顿了一下。 不甚明显,但还是被眼尖的季兰枝给发现了。 小师弟正是春意萌动的年纪,会对这种事有兴趣也挺正常,如果真的是因为看了什么少儿L不宜的东西才这样,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偷偷买的吧? 季兰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闻钧委屈道:“我没看!师兄要是不信,乾坤袋可以交给师兄检查。” 季兰枝:“那你怎么按个脚都能激动?” 闻钧:“……” 闻钧又把头低下去了。 季兰枝:“嘿你个倔驴!” 闻钧小声道:“过会儿L就自己好了,师兄不用太关注我。” 季兰枝闻言,没忍住又瞅了一眼。 生龙活虎。 也不知道让他自己好得等到何年何月。 季兰枝放缓了声音安抚道:“其实你这个年纪,看点那什么的书也挺正常的,师兄又不会骂你,干嘛跟师兄藏着掖着。” “……” 似乎是这番话起了效果,闻钧终于 抬起了头,看着季兰枝真诚的目光,试探着小声问道:“那…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师兄也不会骂我吗?” 季兰枝犹豫了片刻,根本想不出除了看小黄书外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于是果断便点头道:“当然了,师兄是那种古板不讲理的人吗?” “那好吧…”闻钧垂了垂眼皮,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随后又摆出了一副害怕又为难的样子:“师兄自己说的,不会骂我。” 季兰枝:“当然,师兄说到做到。” 闻钧缓缓仰起头,削薄的嘴唇逐渐靠近季兰枝耳边。 唇锋擦过那白玉般的耳垂,声音低沉。 “刚刚师兄叫的声音太好听了,我没忍住…” “…………………” 几秒钟以后,闻钧的脑袋挨了季兰枝一巴掌。 后者红着脸,又羞又气地躺回床榻最里面,将被子往身上一裹,一点没给闻钧留。 “……” 闻钧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捂着头哀怨道:“师兄,你明明说了不会骂我的!” 季兰枝恼怒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没骂你啊!” 骂是没骂,但是这一巴掌力道丝毫没减,差点把闻钧从床上打下去。 季兰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在被子里,但他面容发烫,哪哪都发烫,恐怕这时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更不知在听完那句话后该怎么面对闻钧。 他脑子正混乱着,偏偏刚刚那个还一脸乞求不愿意跟他说实话的倔驴此时此刻正不断摇晃着他的肩膀,话密的不行。 “师兄,师兄,师兄你生气了吗?” “我刚刚不想说的,可是师兄一直问我,我就说了,谁知道…”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控制不住。” “师兄,师兄,师兄!” 他颇有种季兰枝不理他就一直喊下去的倔强感,季兰枝被他吵的不行,一把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许喊了!” 见他愿意理自己,闻钧一下以便老实了。 不过他本人是老实了,某个位置依然精神满满,十分抢眼。 季兰枝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上次“教学”时的手感,拿起被子便将对方腰部以下的位置盖了起来。 “……你。”季兰枝张了张嘴,看着面前人委屈又纯良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教育道:“你给师兄按脚,有点疼,所以师兄叫了一声,很正常,谁疼了都会叫,你怎么就能…” 后面那句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闻钧抬起手去扯他袖子:“对不起师兄,我也不想的,实在是…” 实在是叫的太好听了。 无数次梦中才能听见的声音和台词,突然一下在现实之中听到,那一瞬间的刺激感让闻钧根本就忍不住。 见他这副样子,季兰枝突然便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刚刚真的发出了什么有伤风化的声音,才会让小师弟这样…把持不住? 这个词好像在哪个话本里看见过。 季兰枝没答话,闻钧怕他真生气了,连忙找了个借口道:“可能是下山后没什么时间练剑,精力有点太旺盛了,师兄你别生我气,明天我就练剑去。” 季兰枝没好气道:“你去哪儿L练剑?这里都是凡人,别把人家房子给砍坏了。” 闻钧没说话,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季兰枝重重叹了口气:“消下去了再上床睡觉。” 他凶巴巴地说完,便又卷起被子,用后背对着闻钧躺了回去。 看着那个气鼓鼓的后脑勺,以及隐藏在发丝中红透了的耳尖,闻钧无言片刻,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师兄对他的容忍度,实在是比想象中高出太多了。 原以为这一次的试探,师兄会直接把他赶出去,可让闻钧没想到的是,方才仅仅只是撒了个娇认了个错,对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这样看来,煮狐狸的火,似乎可以再多添点柴了。! 第 32 章 自从苗先生开始继续炼制新药后,便开始不断有丹药从皇城运送去了其他镇子。 皇城的百姓也度过了风平浪静的半月。 然而半月以后,原本像是已经彻底结束了一般的疫病却又再次席卷了整个皇城。 皇帝愁的几l宿几l宿没睡着觉,苗先生被叫来丹曦殿的次数也比平常多了好几倍。 “苗先生,丹药进度如何了?今日士兵来报,城里又死了许多人,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皇城之中便要尸横遍野了!” 看着殿上那满眼着急的皇帝,苗先生眼中流露出为难之色:“陛下,在下灵力有限,这段时间日夜不停地炼药,也只练出了两颗灵丹来。新药还有些库存,不如暂且发放下去,再拖拖时间。” 皇帝道:“苗先生,新药虽能压制疫病,可长此以往,只会如同现在的皇城一般重蹈覆辙,没有灵丹治疗,疫病只会不断反复。朕愿花重金购买先生的灵丹丹方,是要灵石还是法器,请苗先生开口,朕一定尽力满足!” 苗先生坚决道:“陛下,我说过,丹方是散修的命,我断不会用任何东西去交换。凡间之事我本不应插手,还请陛下莫要再逼我。” “苗先生…”听后半句话,皇帝怕再说下去对方当场撂挑子不干了,只好软了语气,好声好气地问道:“难道除了这样拖下去,便无其他办法了吗?” 丹曦殿中寂静了一瞬,苗先生抬起头,语气凛然:“陛下,灵丹难练的原因,是因对灵力要求极高,以我的修为,半月炼制两颗已是咬牙硬撑,若是要生产够一定数量的灵丹也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皇帝连忙道:“苗先生不必犹豫,如今疫病横行,民不聊生,若是皇室能帮得上忙,朕一定倾囊相助。” 苗先生道:“陛下爱民如子,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向陛下说句实话,古籍所记载的阵法之中,有一阵名为聚灵阵,阵眼处需放置一尊上古法器作为灵力支撑,再以阵法为媒介,将灵力灌入布阵人身体之中,以借此阵的灵力,便能突破身体极限,批量炼制灵丹。” 皇帝眼睛一亮,问道:“有此方法,苗先生为何不早点告知于朕?” 苗先生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此阵虽能短时间内提高人的修为灵力,可对布阵人灵脉伤害极大,一点错处便能要人性命。原先我以为,新药能够压制疫病,也能为我炼制灵丹拖延更多时间,可如今我才发现,疫病受制时间远比我预想的要短,皇城之中百姓因疫病复发而死,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今日我愿意说出这个方法,便是打算以身入阵,弥补这个错误。” 皇帝微微动容:“苗先生…” 苗先生又道:“陛下,聚灵阵随时可用,但在下为难之处便在于,聚灵阵缺少上古法器作为阵眼。说来惭愧,在下虽是修士,可只是一介散修,身上法器虽有不少,但却都是最为普通的法器,成不了阵。阵眼之事,还需陛下相助。” 听到“上古法器”四个字,皇帝愣了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道:“苗先生,这阵眼要求真的如此苛刻吗,必须是要上古法器才能成阵?” 苗先生叹了口气,点头道:“陛下,若非此阵要求苛刻,对身体伤害巨大,我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肯吐露一二…” “……” 皇帝默了默,旋即低声道:“朕知道了,今日便先谈到这里,苗先生这几l日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看了一眼皇帝变幻莫测的神色,苗先生也没强求,拱手行礼道:“那在下便回去继续炼药了。” 皇帝没再回答,随着苗先生离开的脚步声逐渐变小,丹曦殿陷入了久久寂静之中。 …… “又有人被抬走了…” 这一次疫病的反扑似乎比从前更加严重,从客栈楼上往下看,街道之上已经能看到许多盖着白布的尸体被人抬走。 季兰枝趴在窗户上,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之色:“最近死的人也太多了,比疫病最泛滥的时候还要夸张。” “病情无法操控。”闻钧低声道:“但魔修操控魔气,易如反掌。” …… “陛下,除了皇城以外,其他各地疫病也再次反扑了!” “陛下!上午新死百姓百名有余,长乐街上的尸体已经快摆不下了!” “陛下,外来民众吵着要进城领药,已经在门口闹起来了!” “陛下…” 噩耗如同狂风骤雨,不断从宫外传来。 一朝反扑,犹如天谴。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看着座下头也不敢抬的士兵,哑声问道:“苗先生那儿如何?” 士兵将头垂的更低了:“陛下,苗先生昨日彻夜炼丹,灵力透支过度晕过去了。” “……” 皇帝闭了闭眼睛,长叹出一口气。 “待明日苗先生醒了便告诉他,阵眼,朕已经找到了。” 士兵不知道阵眼是什么,但他却知道,那必然是能救万民于水火的重要物件。 重重朝王座之上的人磕了个头,士兵高声答道:“是!” …… 这几l日,死人的速度逐渐减缓了下来,但新染上病的人却多了许多。 新药库存告罄,宫墙楼下每日都有许多头戴白布的民众跪成了一排求药,整个皇城都透露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林风御看着楼下跪在死去亲人身边痛哭的小女孩,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蔺苍见状,抬起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冲动,已经等了这么久,不要在最后关头打草惊蛇。” 看着皇宫的方向,林风御咬牙切齿:“我真恨不得一剑捅死他!” 蔺苍道:“我已传信给了无相谷在外弟子,待我们活捉了苗先生,届时他们会第一时间分散救人。” 能压制魔气的草药有许多,这段时间无相谷弟 子已经用蔺苍写的丹方炼制出了许多备用丹药,只等着苗先生开始行动的那一刻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人。 但要彻底拔除染病之人体内的魔气,必须得活捉苗先生,从他口中挖出来。 以及,苗先生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竟然察觉不出染病之人体内的魔气。 为何别的镇子染病的人有人神智尽失,状若走火入魔,可皇城却始终不见一个有相同症状的人。 这件事的谜团有太多,他们此时能做的,唯有等待。 很快,宫中便传来了安抚民心的消息。 苗先生因不忍再看百姓接连病死,明日便要在玉漱阁中引阵炼丹,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万民于水火。 消息一出便即刻传遍了整个皇城,一夜之间,随处都可以听见希望苗先生炼丹顺利的祈祷声。 听着楼下士兵所传出的消息,季兰枝垂下眼眸,关上了客栈窗户。 他想,明日苗先生便会开始行动了。 …… 第二天寅时,天还未亮,四个等候已久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玉漱阁旁的拐角旁。 从昨天开始,玉漱阁便被士兵牢牢把守了起来,其中不乏还有投靠了皇室的散修。 那四名散修大多都为金丹期修为,只有一人是元婴期。 他们分别镇守着玉漱阁的四方角落,表情严肃地盯着玉漱阁楼顶。 季兰枝见状赶紧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凌云罩将闻钧套了进去。 闻钧:“师兄?” 季兰枝指了指其中那个元婴期修士:“他修为比你高一点点,先躲躲好别被发现了。” 现在正是昨日传言之中炼丹即将开始的时间,因此守卫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密。 闻钧:“……” 回山后他就去突破。 不多时,皇帝与王后来到了玉漱阁楼下,现场哗啦啦跪了一片。 寅时刚到,太阳还没出来,整个皇城的上空依然笼罩着一层浓稠的黑暗。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玉漱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季兰枝却还是靠灵兽出色的视力看见了皇帝手中紧紧捧着的锦盒。 直觉告诉他,那锦盒中装的东西很重要。 季兰枝连忙拍了拍林风御的肩膀,低声问道:“林师弟,你父皇手里捧着个盒子,你可知那是什么?” 林风御闻言一愣,透过茫茫夜色,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父皇手中还真紧紧捧着个盒子。 作为站在凡间权力巅峰的帝王,他父皇平常所处位置,都是受人敬仰的那一方,可此时此刻,他看向那方锦盒之时,眼神之中竟透露着一丝…尊敬? 季兰枝问道:“虽然不知为何陛下要带着那盒子来到玉漱阁,但肯定和苗先生所谓的布阵炼丹脱不开关系。林师弟,你是林氏皇族的二皇子,可知那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何物?” 林风御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季师兄有所不知,我很早便离家拜入了渡月宗,虽是皇子,但对于皇 室如今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丹曦殿门口的侍卫多。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能让父皇露出那种神色的东西,盒中之物应当与林氏皇族的传承有关。可家族传承至今,一些皇族秘辛只有在接过皇位以后才能知晓,所以盒中之物到底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季兰枝喃喃道:若真与皇族传承有关,今天却带到了玉漱阁,难不成是要…⒏_[(” 话音未落,皇帝便抬起步子,一步一步朝玉漱阁上走去。 随着父皇的身影离阁楼越来越近,林风御的手也慢慢放在了佩剑之上。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皇帝全须全尾地从玉漱阁上走了下来,可再看他的手,那锦盒却已不见踪影。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燃着昏暗烛火的阁楼。 下一秒,阁楼之中金光大盛,一个巨大的阵法穿过阁楼的墙壁,骤然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速旋转的阵法虚影微微一颤,逐渐变小,唯有玉漱阁中依然闪烁着金光。 远远望去,竟像是漆黑的夜空之中挂着颗耀眼的太阳一般。 看着那个阵法,季兰枝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疑惑。 苗先生说要以身入阵,以阵法之力加成自身,炼丹救万民于水火,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借口,可如今看来…难道他说的竟是真的? “是传送阵。” 突兀的声音响起,几l人不约而同地回头。 闻钧已然收起了凌云罩,千钧出鞘,蓄势待发。 “我去阻止他。” 顺着便翻身踏上千钧,凛冽的剑光划破夜空,闻钧化作一道流光,飞快向玉漱阁疾驰而去。 他走的太突然,季兰枝急道:“闻钧!” 灵力裹挟着闻钧的声音,从天边而来:“师兄不许来。” 季兰枝:“……” 季兰枝:“臭小子看不起谁呢!” “我也去。” 嗖的一声,林风御也随之消失在了这个拐角。 两道人影略过天空,瞬间便引起了阁楼之下士兵的注意,那四名散修对视一眼,刚准备拔剑迎敌,便听后来的那个人影高声喊道:“父皇母后,是我!”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皇帝与王后登时瞪大了眼睛:“风御?!你不是回渡月宗了吗!” 闻钧已然来到了阁楼之上,一脚踹开了大门,林风御见状只答了一句“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便跟着闻钧一起冲了进去。 皇帝见状连忙制止道:“那是朕的皇儿,几l位请先住手!” 听到皇帝的喊声后,那四名散修的身影顿在原地,没再追击,目光却不由得透过被踹开的大门,看向了玉漱阁之中。 阁楼之中金光大盛,传送阵已经成型。 看着两个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苗先生站在阵中挑了挑眉:“原来你们一直都在城里。” 闻钧没说话,直接拔剑向他刺来。 苗先生看了眼阵中那个快要传送成功的锦盒,暗骂一声,扭身拔剑相迎。 为了护送锦盒离开,只身面对两人地围攻,苗先生主动打破了伪装。 浓郁的黑气从他的剑刃之上溢出,魔修身份昭然若揭。 闻钧看出了他的目的,冲林风御说了声“拖住他”后,便抬脚想要打断传送。 苗先生哪能让他如愿,长剑飞驰而来,直冲闻钧面门,逼得他不得不抬手接招。 阁中动静已然惊动了外头那四名散修,苗先生忍不住咬了咬牙。 他这具身体只有渡妄初期的修为,此时面对两个元婴修士尚有一战之力,可若外面四人对他进行围攻,那他绝对不是对手。 扭头望了一眼传送阵,苗先生身上魔气突然暴涨。 反正东西已经到手,这具身体废了便废了。 他没了顾忌,渡妄境威压毫不留情地向两人直冲而来。 林风御修为还比闻钧高一个小层次,面对这正面袭来的威压身形都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而闻钧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千钧带着无上剑意劈出,逼得苗先生猛地后退两步,面上登时充满了惊异之色。 这人区区元婴,却能对他的威压视而不见… 然而现实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思考,阁外那四名散修已然感受到了那股浓郁的魔气,没有过多思考,拔出剑便冲了进去。 阁中剑光不断,阁下已然随着苗先生的自爆而兵荒马乱了。 “魔修?!”皇帝瞪大了眼睛,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你们说,苗先生是魔修?!” “是。”季兰枝解释道:“魔修狡诈,善于察言观色,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陛下,也是怕打草惊蛇。” 凡人对魔修的惧怕是与生俱来的,以皇帝如今的反应来看,佯装离去之时没告诉对方苗先生的真实身份是正确的。 听到了这个事实,皇帝顿时像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一下子捂住了心口。 王后急道:“陛下!” 蔺苍赶忙上前,高声道:“陛下急火攻心了,都散开!” 士兵们哗啦啦往外退,而阁楼之上的打斗声似乎也随着皇帝的倒下而偃旗息鼓了。 被六人围攻,苗先生一开始便没想能够逃的出去,更何况那个叫闻钧的元婴期,分明修为比二皇子还低,可真正与他交手之时便能发现,此人真正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传送阵的光芒已经熄灭了,苗先生以一挡六,成功拖到了阵法消散。 而他自己也被千钧捅了个对穿,身受重伤。 闻钧记着季兰枝的话,没有立刻杀了他。 紧紧抓住了苗先生的肩膀,闻钧带着他飞身而下,来到了季兰枝跟前。 季兰枝见他下来了,立刻便小跑到了他的身边,担忧道:“没受伤吧?” “师兄放心。”闻钧将苗先生往地上一扔,低声道:“没能阻止东西被带走,只留下了他。” 季兰枝看着地上白衣被鲜血浸透,狼狈不堪的苗先生,冷声问道:“所谓的疫病,其实是你做的吧?” 苗先生并未回答,反而十分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不透你的修为,原以为你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病秧子,没想到…你反而是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那个。” 恐怕他的属下跟踪他们回渡月宗那天便已经被发现了。 林风御此时也从阁楼之上下来了,他看着昏迷不醒的皇帝,怒火上涌,差点没忍住再刺苗先生一剑。 他斥道:“卑鄙无耻的魔修!” 季兰枝道:“渡月宗水牢针对魔修的刑罚无数,你若想少吃点苦,马上把解药的丹方交出来。” 苗先生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话,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整个玉漱阁楼下回荡,一声一声尤为刺耳。 林风御:“你笑什么?!” 苗先生的笑牵动了胸膛上的伤口,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然而他像是不怕死一般,嗤笑道:“没有丹方。” 蔺苍猛地回头:“没有丹方?!” “是啊。”苗先生闭上了眼睛,重复了一句:“又不是真的瘟疫,哪儿来的丹方呢?” 声音渐弱,而后重归于平静。 闻钧垂眸,低声道:“他自杀了。” 玉漱阁之下,安静的落针可闻。 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疫病肆虐,唯一能治愈这场疫病的苗先生不仅是个魔修,还是整个疫病的始作俑者。 如今这个始作俑者死前竟然告诉他们,疫病没有解药。 今天以后,染病的人还会痛苦地死去。 最后一丝希冀也被打破了。 *** “陛下…” “陛下……” “…陛下,陛下。” 床榻之上,形状虚弱的皇帝终于在一声声呼唤之中睁开了眼睛。 王后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见他醒了,声音中也忍不住染上了一丝哭腔:“陛下,你终于醒了。” 皇帝睁着眼睛,懵然看着擦着眼泪的王后。 随着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他急切道:“阻止他了吗?东西拿回来了吗?” 两个问题问出,王后的哭声都顿了顿,她看着床上一夜之间便虚弱的不成样子的皇帝,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皇帝那还能不明白其中含义。 他颓唐地闭上眼睛,颤声道:“朕…朕知道了…” 王后:“陛下…” 皇帝哑声道:“叫…风御风和进来。” “……” 王后捏紧了手帕,小声道:“好…” 王后走后,没过多久,房中便响起了两道匆忙的脚步声。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父皇!” “父皇。” 站在林风御前面的,是林氏皇族的大皇子,林风和。 他看着床上仿佛失了魂魄的父皇,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父皇…” 看着他们二人,皇帝轻轻喘了口气,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林风御赶紧上前搭手,担忧道:“父皇,有什么事躺着说也是一样的。” 皇帝摆了摆手,问道:“昨晚…” 他只说了两个字,林风御便低下了头:“父皇,东西没能抢回来,对不起。”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朕…轻信了魔修。” “父皇。”林风和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被带走的究竟是何物?” 皇帝回忆起了几l天前与那魔修的谈话,颤声道:“不久前,疫病反扑,朕叫来了苗先生,想重金购买他的丹方……” “苗先生说,古籍中记载有一阵法,名为聚灵阵,需要上古法器作为阵眼,通过阵法为媒介,将灵力灌输进入他身体当中,这样一来,他便能借助阵法的力量,批量炼制灵丹。” 林风御喃喃道:“所以,那盒子里装的,就是…” “是林氏皇族先祖传下来的上古法器,名为龙涎钟。” 皇帝说到这儿,放在两侧的手忍不住用力,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林氏先祖乃是一位飞升上界的大能,自他飞升以后,便给后人留下了自己的本命法器龙涎钟,自那以后,龙涎钟便世世代代保佑着林氏一族,直至今日。” 林氏皇族传承至今,因为龙涎钟的保佑,有仙缘之人数不胜数,但大多数人都与皇帝王后一样,仙缘极浅,修到筑基便顶天了。 而每一代人中,都会出一个天赋极佳的修道苗子,以继承林氏先祖的衣钵。 这一代里的这个苗子,便是林风御。 皇帝道:“原本这件事为皇族秘辛,要等到风和继承皇位以后朕才会告诉他,可是…如今龙涎钟被抢,朕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便只能将这件事提前告知于你们。” 他说着抓住了林风御的手,眼中已然被自责地泪水浸满:“风御,父皇无能,原本你能无后顾之忧地回山修道,可林氏皇族不能没有龙涎钟…” “父皇。”林风御闻言追问道:“听您这么说,难道我能追的回龙涎钟吗?” 皇帝艰难地点着头:“龙涎钟上有先祖留下的法印,那魔修若要化龙涎钟为己用,没有每代皇帝口口相传的法决是断然无法打开的。” “那法印虽传承了下来,可只认过先祖一个主人,林氏后辈虽能依靠血脉关系感应到法器位置,但对修为要求极为苛刻,只有修为达到渡妄之境,才能勉强与法印产生感应。可父皇无能,终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筑基期…” “渡妄境…”林风御卡在元婴已有数十年未曾突破,师尊说他道心未定,还不到时候。 元婴与渡妄虽只差一个境界,但想要突破,却难如登天。 多少万剑 峰天赋异禀的师兄师姐只因道心未定四个字,卡在元婴数百年之久。 重压之下,想要突破何其艰难。 可看着面前父皇一瞬间苍老下来的脸,林风御想也没想便应道:“好!” 皇帝:“风御…” 林风御答应道:“父皇,我会尽全力修炼,尽早找到龙涎钟。” “好…”皇帝颤抖着身体,落下泪来:“好…好孩子,辛苦你了。” 他拍了拍林风御的肩膀,又看向了一旁面色痛苦的林风和。 “风和,父皇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已无颜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这几l年勤学苦练朕都看在眼里,疫病之事解决以后,朕便…传位于你。” 林风和瞪大了眼睛:“父皇,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若没这场风波,原本也该到你继承皇位的时候了…”皇帝摆摆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朕轻信魔修,丢了祖宗的传承,朕…” 林风御不忍再看他这样自我苛责下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父皇,无相谷弟子已经带着丹药分散去了各个染了病的村庄城镇,如今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魔修狡诈,以天下百姓性命为要挟,布了这样大一场棋局,您是为了您的子民着想才交出的龙涎钟,若是先祖还在,定然也不会怪您。” 放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林风御的眼瞳之中充满了坚毅之色。 “父皇,三年之内,我一定会将龙涎钟带回皇城。”!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3 章 疫病的产生已经能确定是魔修搞的鬼,可苗先生自缢,有关疫病的那几个疑点便也无法再深究。 如今无相谷弟子所分发下去的丹药已经将病情制止住了,但染病之人已经魔气入体,若要活下去,必须一辈子服用丹药压制。 这几日蔺苍又寻访了许多个染了病的病患,明知所为疫病乃是被魔气侵害所致,可却始终在身体中找不到一丝魔气。 找不到根源,便代表着彻底治愈无望。 无奈之下,炼丹的事便被无相谷承接了下来。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为染病的平民百姓发放压制魔气的丹药,皇室为表感谢,承担了所有炼丹草药的开支,并每年向无相谷送去万数灵石作为补偿。 事关魔修作乱,季兰枝联系了渡月仙尊,将此事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由渡月宗牵头,苗先生的尸体被送去了无妄魔域。 这是魔修闹事后的要走的常规流程。 无妄魔域收到尸体后的反馈也很快,与季兰枝预想的一样,苗先生并非无妄魔域的魔修,而是不受无妄魔域管辖的散修。 与无妄魔域无关,此事所能追查的线索便在此中断了。 现在唯一能够寻找到龙涎钟的途径便是,等待林风御突破,尝试与法印产生感应。 南下的计划被这场疫病打断,蔺苍便决定将计划提前结束。 毕竟染病的镇子有许多,光是在短时间内炼制出这么多丹药,便要占据他太多的时间了。 回山的前一天晚上,季兰枝有些睡不着,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窗边看月亮。 再过一段时间,又是一年初春,虽然早已不再下雪了,但夜风微凉,闻钧怕他冻着,不放心地拿了衣服给他披上。 “师兄这几天老是魂不守舍的,还在想苗先生的事吗?” “嗯…”季兰枝低声答了句,又忍不住问:“虽然无妄魔域给了交代,但我老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是我太草木皆兵了吗?” 闻钧道:“师兄怎么想的,可以同我说说。” 季兰枝组织了一下措辞,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来:“魔域虽然散修不少,也喜欢跑到中州犯事,但散修因为势单力薄,犯的事大多都不算严重,就算能躲进无根海也有被追杀的风险。可这次的疫病闹得这么大,目标又是皇室的传承法器,不像是普通散修能做到的。” “无妄魔域虽然给了证据证明苗先生并非魔域中人,但这场阴谋若真是他们做的,找一个散修做替死鬼再简单不过了。最重要的是,苗先生也死的太干脆了,他修炼到这个境界也不算低了,无论是在无根海还是在中州都能横着走,却能如此淡定地赴死,未免也太奇怪了。” 闻钧了然:“所以师兄怀疑…” 季兰枝:“我怀疑,真正的苗先生其实根本没死。” 古法术一书中有记载,修士修为达到渡妄境,便可修习一种法术,名为身外化身。 修习者能够用修为 凝聚成一道分身,分身会继承低于本体三个小境界的修为,并且为了不暴露本体,所使用的剑法、法术,都会与本体有些极大的出入。 此法虽听起来方便好用,但修炼分身的过程极其痛苦,且死亡率极高。 而分身若死亡,本体也会遭受巨大反噬。 有许多修士分身还没练出来,便死在了修炼分身的途中。 这个术法因为弊病太大,又被戏称为自杀术,久而久之很少会有人再用了。 虽然修习之人可以说得上是凤毛麟角,可世界之大,少不代表没有。 苗先生死前的表现太过淡定,甚至还能如此平静地自杀。 事出反常必有妖妖,所以哪怕现在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他却还是怀疑,所谓的药修“苗先生”就是那个分身,一个防止事情败露后牵连无妄魔域的幌子。 “师兄的猜测很有道理,我与师兄想的一样。”闻钧应和道:“这件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却始终充满了谜团。我想,等到林师兄突破以后,恐怕便能揪出背后主使了。” 九楼那人本就野心勃勃,从前有他的压制,平常有什么大动作还会装模作样地来问问他的意见。 但他死以后,没了上域主下域主之分,借此机会统治了整个魔域以后,无妄魔域魔尊这个称谓只会加速助长他的野心。 若此事真与九楼有关,闻钧也并不觉得奇怪。 “不过我们没有证据呀,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季兰枝泄了气,他头一歪,靠在了墙上。 “师兄别想那么多了,若能找到龙涎钟,真相必然大白于天下。” 闻钧说完便看了眼那被季兰枝倚靠着的冰凉的墙壁,微微蹙眉,少年抬脚走到了季兰枝身边,揽着人的肩膀便将他带进了怀里。 “墙不冰吗,师兄若是想找地方靠着,不如便靠在我身上。” 他们一站一坐,季兰枝被猝不及防这么一拉,头便靠在了闻钧硬邦邦的腹肌上头。 离得近了,一股子熟悉又清冽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隔着衣料感受着师弟腹肌上的沟壑线条,季兰枝的耳根忍不住微微发热。 不知是不是上一次他原谅闻钧原谅的太轻易了,臭小子打蛇上棍,这段时间许多动作都愈发大胆,各种亲昵的话冷不丁地便能从对方嘴里蹦出来,经常弄的季兰枝心脏乱跳,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在他们明明正说着正事呢,又开始作乱了。 将人往旁边一推,季兰枝站起身气呼呼地往床边走:“不靠,我要睡觉了。” “?” 闻钧连忙追上去,委屈道:“师兄,我没做什么啊,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季兰枝不理他:“没生气,我要睡觉了。” “师兄是不想靠在我身上吗?”闻钧跟着他一起上了床,语气越来越委屈:“之前师兄帮我的时候还夸我身材好,现在为什么这么嫌弃我。” “师兄没有嫌弃你。”季兰 枝拉上被子,往床上一躺:“师兄只是困了。” ……闻钧抿了抿唇,也拉开被子躺到了他身旁:天色确实也晚了,今夜我不打坐,陪师兄睡觉吧。 ?沈江山的作品《病美人师兄有尾巴》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背上贴上来了一具火热的躯体,季兰枝背靠着对方,身体忍不住颤了颤。 没过一会儿,一只大手十分轻车熟路地搂住了他的腰,虽然克制住了并未将他往怀里带,可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靠的极近。 单薄的里衣根本起不到隔绝热量的作用,季兰枝纤瘦的后腰贴着闻钧线条硬朗的腹肌,浑身像是点燃了一簇火。 经过上次那件事,季兰枝觉得,自己眼前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不少,脑子也随之清醒了许多。 和闻钧同床共枕的这几个月里,他到最近才恍恍惚惚发现,他们俩的关系似乎亲密的有些过分了。 亲师兄弟之间关系好,这本没有什么。但自从发觉对方若有若无的亲昵举动,以及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以后,这便很不正常了。 晚上睡觉睡一起,睡一起便罢了,还会被紧紧地搂怀里。 闻钧最近又长高了些,宽肩窄腰,身材也练的恰到好处。 季兰枝挨在他怀里时,与那宽厚火热的怀抱太过契合,恍惚间让季兰枝有一种,他们天生就该如此的错觉。 “怎么搞的好像在谈恋爱似的…” 季兰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有些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谈恋爱?! 谁? 他和闻钧吗??? 虽然但是,他穿的好像是大男主无cp吧。 就算真的有什么狗血感情线,按照这个强人锁男的发展,怎么也应该是徒弟×师尊才对吧。 季兰枝皱着一张脸,有些苦哈哈地想:虽然师徒禁忌文学有很多,可是师尊和闻钧好像没啥cp感,不是说在网文里,师尊才是那个高危职业吗? 思考到这里,季兰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渡月仙尊看向他时那张充满了关心与担忧的脸,他顿了顿,忍不住闭上眼睛愧疚地小声默念:“对不起对不起师尊我不是故意这么想的实在是害人我为我的脑抽明天自罚三块糯米糕……” “………” “师兄……” 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地呼喊。 季兰枝被吓的一个激灵,扭头一看,便见闻钧正躺在那里看着他,见他回头,小声道:“师兄,你刚刚叽里咕噜在那里说什么呢…” “……”季兰枝怎么好意思跟他自己被师徒恋荼毒了的想法,只能又把头扭了回去,敷衍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我不是小孩子了。” 闻钧搂他的手又紧了些,抗议道:“再过几个月我就成年了。” “成年了也还是小孩子。”季兰枝小声道:“师兄比你大了几百岁呢。” 原以为闻钧会继续在成不成年这件事上和自己纠缠几句,然而对方在听完以后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道:“那这么多年,师兄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季兰枝顿了顿,心跳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张了张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钧回答的很迅速:“好奇。” 一听就是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季兰枝不自在地往旁边拱了拱,嘟囔着答道:“没有。” 上辈子跟他表白的人倒是有不少,可那时的季兰枝拖着一身病骨,满脑子想的都是治病的事,根本分不出精力放在谈情说爱上面。 所以答案便是,没有。 看着师兄圆滚滚的后脑勺,听着那句十分果断的“没有”,闻钧眸光深沉,意有所指:“现在也没有吗?” “……”心跳声再次失了次序,季兰枝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发神经,师弟好奇问个问题也要紧张,一边忍不住攥紧了被褥。 他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自然:“大晚上的,你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了?” 闻钧不答,只是道:“宗门里有许多弟子喜欢师兄,师兄知道吗?” “嗯?” 季兰枝一愣,反射性道:“没有吧?” 他虽然在宗门内很受欢迎,经常有弟子和他打招呼什么的,但若是说这种表现是因为喜欢他,应当也没那么夸张吧。 闻钧不再说话了,他盯着那乌黑发丝中露出的微红的耳尖,突然有些不开心地道:“师兄真的很迟钝。” 声音很小,但在这除了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外的寂静夜色中,这句话却还是被季兰枝给听见了。 他翻过身,和闻钧面对着面,他们离得这样近,后者只是微微抬眼,便能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在黑暗中显得清冷又气愤。 细白的手指抬起,重重点了点面前少年的额头上,那双琉璃瞳中泛着细碎明亮的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开心:“偷偷骂我?” “我说的是实话。”闻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瞳漆黑深沉,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那里面翻腾着季兰枝看不懂的情绪:“师兄本来就很迟钝。” “连别人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咚,咚,咚—— 那话语中带着一丝哀怨,听得季兰枝呼吸一窒。 他身体比脑子快,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动作敏捷行动迅速地重新翻了回去,拽起被子便兜头将自己蒙住。 瓮声瓮气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天好黑啊,突然特别困,师弟晚安!” “……” 黑暗中,闻钧轻叹了口气。 “师兄晚安。” 好像有点试探过火了,这回连后脑勺都看不着了。! 第 34 章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准备御剑离开皇城。 蔺苍作为无相谷领头人,有关疫病的很多后续工作都还需要他来和皇室交流,所以便依然留在城中。 离开之前,季兰枝站在千钧之上冲他挥手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给我们发传讯符。” 蔺苍笑道:“好,知道了。一路顺风。” …… 回渡月宗的路上,御剑的三人都有些安静。 林风御身负寻找龙涎钟的重担,此番回宗便决定要好好修炼,多挨连宿真君几顿打。 这段时间比之从前要沉默寡言了不少。 而季兰枝不说话,也是纯粹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夜他乱了方寸,说完晚安后便兜头睡了,但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都并未睡着,而是失眠到了深夜才堪堪睡过去。 今日本打算自己御剑回宗,然而闻钧那副小心翼翼瞅他的样子又太可怜,最后季兰枝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如今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剑上,自己的腰依旧被那只有力的胳膊搂的紧紧的,季兰枝的心态比之从前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同闻钧的关系似乎有些太过紧密了,不像正常师兄弟。 可这一路走来,蔺苍和林师弟好像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难道在别人眼里,这也是正常的吗? 还是说…是他这个现代人的思想太封建了? 不能够吧… 不过有一点季兰枝很清楚,那便是从今往后他不能再这样与闻钧走的太近了。 这孩子目前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天天和他这样亲昵地待在一起,又搂又抱的,会在感情上有些误解很正常。 昨晚对方那意有所指的话,若是他猜测错了倒还好,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真的应当保持些距离了。 最重要的是,闻钧会如此,还能用情窦初开雏鸟情节来解释,可他比对方年长,却还是这样… 完全是鬼上身了,需要冷静冷静。 站在季兰枝身后的闻钧看不着季兰枝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还不知道师兄决定离他远点。 只是看着对方清瘦的背影,有些后悔昨晚的得意忘形。 早上起来以后,师兄跟他说话时眼神都在躲闪。 好不容易才让师兄习惯他越界般的亲近,再因为自己管不住嘴把人吓跑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就在他准备找个话题与师兄聊天时,他们身旁不远处却在这时飞来了一架巨型飞舟,定睛一看便能发现,那上头刻着沧溟山的标志。 不仅他发现了,林风御也发现了:“沧溟山,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兰枝看了眼飞舟移动的方向,开口道:“看样子,他们要去的是渡月宗方向。” 闻钧蹙眉道:“莫非,是宗内出什么事了?” “不应该吧。”季兰枝回忆了 一下渡月仙尊那恐怖的战斗力,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渡月宗有师尊坐镇,能出什么事?” 林风御:那这到底…?[(” 就在几人疑惑之时,一张传讯符从前方虚空中极速飞来,迎面“啪”的一声拍在了林风御的脸上。 林风御:“啊!” 季兰枝:“……” 闻钧:“…林师兄,你还好吗?” 林风御将那挡住了他视线的传讯符从脸上撕了下来,怒气冲冲道:“肯定又是师尊!” 每回连宿真君给他发传讯符,无论他在哪里,传讯符总是能精准命中他的脸。 传讯符被撕开,连宿真君的声音也从里面传来:“丹秋盛会今年在渡月宗举办,家中之事若是忙完了便快些回山,比试之前师尊先给你开开小灶。” 林风御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丹秋盛会快到了…” 季兰枝也道:“难怪方才能看到沧溟山的飞舟。” 这段时间他们都在为疫病之事忙里忙外,完全将丹秋盛会忘了个干净,渡月仙尊似乎知道他们忙,也从未发传讯符催过他们,只是让两人慢慢来,如今接到连宿真君传来的消息才想起来。 丹秋盛会说白了其实也就是每隔几年各派弟子之间的大比,每个境界选出一位魁首,会有稀有的丹药法器奖励。 修为在筑基到元婴的弟子都能参加,季兰枝的修为超了太多,记忆中的原身也没怎么去丹秋盛会看过比赛,每次都在苍雪居里窝着。 这种弟子大比季兰枝只在里看到过,如今主场来到了渡月宗,便代表着他能亲眼目睹一次比试的全过程了。 林风御看了眼季兰枝身后的闻钧,突然道:“闻师弟才入门一年便能直接参加元婴期的比试,届时其他宗门那些个天之骄子要是知道了,恐怕下巴都能掉到地上。” 闻钧没入门前,林风御作为这一代林氏皇族接过林氏先祖衣钵的那个人,是宗门内被津津乐道最多的那个天才人物。 不可否认,他曾经确实骄傲自满过一段时间,但自从闻钧入门之后,那恐怖的突破速度直接将林风御身上的自满压的连渣都不剩了。 可以说,闻钧的出现,让整个渡月宗的天之骄子们都谦逊了起来。 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别的宗门那群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的天才到时候见到闻师弟大跌眼镜的样子,就有种莫名暗爽的感觉。 季兰枝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才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弟也要参加这场比试,不由得念叨道:“丹秋盛会一比就是好多个月,你的成年礼又是那几天,到时候要是能拿个魁首,岂不是双喜临门。” 闻钧心头一动,低头问道:“师兄想让我拿魁首?” 说话间,热气氤氲到了季兰枝的耳尖上,他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小声答道:“第一奖励很丰厚的。” 而且,这么大的比赛,谁不想让自己家小孩儿拿第一呢? “好。”闻钧直起身,面上涌起了一层期待之 色:“若我拿到了魁首,师兄会给我奖励吗?” 季兰枝迟疑了片刻,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 闻钧拖长了音,低声道:“我想要,师兄答应我一个要求。” 季兰枝警觉地竖起耳朵:“什么要求?” “我现在也没想好。” 感受到季兰枝情绪的转变,闻钧声音一垮,熟门熟路地装起了可怜:“只是一个要求而已,师兄用不着这么警惕吧…” 季兰枝沉默的时间里,身后那人便像是已经被拒绝了似的,开始难过地碎碎念起来。 “师兄不答应我为什么还要问我…” “可能师兄也觉得我初出茅庐,拿不到魁首,所以才不想答应的吧。” “…早知道师兄不愿意,我就不问了,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季兰枝:“……” 季兰枝忍无可忍:“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戏别这么多!” 闻钧默了默,过了一会儿委屈巴巴扯了扯季兰枝的袖子:“师兄我错了。” 跟只小狗似的,发现自己犯错了就会摇着尾巴呜咽着蹭你。 季兰枝一惯拿他装可怜没办法,无奈道:“若你真拿了魁首,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话锋一转,他又打了个补丁:“但是不可以太过分!” 闻钧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轻声回答道:“谢谢师兄。” 魔域已然有了动静,以九楼的性子,必然不会让中州和平太久。 本来他打算回去以后便不再压制境界,可既然师兄希望他能在元婴境拿个魁首,那他便再在元婴多待几个月好了。 反正不管是突破还是拿第一,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 林风御在一旁听了全程,他看着闻钧那志在必得的模样,心口隐隐作痛。 闻师弟,你在哄季师兄高兴时是否想过,旁边还飞了个同为元婴境的我呢! 还没等他心痛多久,闻钧便扭过头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闻钧咧嘴冲林风御笑了笑:“林师兄,今年是我第一次参加丹秋大比,请你多指教。” 林风御:“……” 林风御悲愤道:“我不配!” …… 丹秋盛会在即,渡月宗上空比平时要热闹太多了。 沧溟山的飞舟同他们一起到达了山顶,明心峰试剑坪上呼啦啦下来了一群沧溟山弟子。 季兰枝遥遥看了明心峰顶一眼,对林风御道:“林师弟,我与闻钧要去一趟玉鸾峰,便在此别过吧。” “好,我正好也要去找师尊了。”林风御朝他们二人挥了挥手:“季师兄闻师弟回见。” 三人分道扬镳。 来到玉鸾峰前时,季兰枝才后知后觉地道:“今日宗门这么忙,师尊那儿应该都是人吧。” 丹秋盛会十年一届,除了无相谷最为特殊打不了擂台外, 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宗门都会来参加。 而作为东道主的渡月宗,不用想便能猜出,此时此刻玉鸾峰应当满是各派宗主前来拜访的身影。 “要不明日再来吧。”一想到他们去时,满屋子长辈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们身上,季兰枝就有点社恐。 “好。”季兰枝不想去,闻钧掉头就走。 不多时,阔别多日的素尘峰便出现在了眼前。 他们走后,苍雪居内的叶子没人打扫,院中已经铺了一层红枫树的叶子,经过了日晒风吹,许多叶子都已经枯了,走在上头咔嚓作响。 闻钧看了眼这好几个月都没住人的院子,十分自觉地给自己安排好了活儿:“待会儿我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再出来扫院子,师兄不是还有话本没看完吗,坐在走廊上等我就好。” “……” 他三句两句便把活儿给自己安排好了,季兰枝一点力也不用出。 虽然从前苍雪居大大小小的活儿也一直都被闻钧一手包办,但今天季兰枝破天荒的有些过意不去。 他道:“我也来帮忙吧。” 闻钧哪舍得让他干活,从屋里扯了张椅子擦干净,便拉着季兰枝坐了上去,还顺道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个牛皮纸袋,放在了季兰枝手上。 “不用,师兄等我,很快就好了。” 他说完便拿起了扫帚进了屋。 第一个打扫的还是季兰枝的屋子。 听着屋里传来的声响,季兰枝低下头,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那里头装着的,是皇城那家客栈所做的桂花糯米糕。 也不知闻钧什么时候去买的,从皇城回渡月宗的这一路上都用灵力温着,糯米糕依旧松软香甜,和刚出锅时一样。 看着手中的糕点,听着房中对方打扫卫生的声音,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和闻钧说以后都分房睡,季兰枝就有种良心被架在火上烘烤的感觉。 虽然还没说,但他潜意识便觉得,若是真的和闻钧说要分房睡,对方的反应一定很大。 季兰枝:“……” 闻钧打扫完卫生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师兄看着院前的红枫树呆滞的样子。 牛皮纸袋中,糯米糕被咬了一半,还有一半正孤零零躺在那里,看样子似乎很久没被光顾过了。 “怎么了师兄?”闻钧蹲在了季兰枝眼前,语气担忧:“没胃口吗?” 那张俊美无铸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季兰枝愣了愣,摇头道:“没事,我就是吃的慢了点。” “嗯。”闻钧冲他弯了弯眼睛,低声道:“房间打扫干净了,我给师兄换了新的被褥。师兄今天起的很早,要不要去眯一会儿?” 季兰枝眨了眨眼,迟疑着问道:“我去眯一会儿,那你…” 闻钧道:“丹秋盛会在即,师兄想让我夺得魁首,这几日我准备多练会儿剑。” 季兰枝垂了垂眼睑,小声答道:“这样…那你去练吧。” 反正距 离晚上睡觉还有好几个时辰,关于到底要不要和闻钧分房睡这件事,他还有时间可以再好好想想。 然而正当他准备回房间时,闻钧又突然叫住了他,道:“对了师兄,这几日我都要练剑,晚上可能还需翻阅些剑谱古籍,怕打扰师兄休息,所以…从今晚开始,我便回自己的卧房与师兄分开睡吧。” 季兰枝张了张嘴,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讶异。 怎么事情和他原先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闻钧分房睡的事,闻钧便先提出来了。 季兰枝抬起眼睛,试图从闻钧的脸上找出一丝失落与不得已。 然而并没有,少年俊逸无双的面庞上有的只是一眼就能看见的真诚。 他都这么说了,而自己也刚好准备提出分房睡的决定,季兰枝便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攥着牛皮纸袋,轻轻点了点头:“好。” 闻钧笑了一下,召出千钧便要抬脚去院中练剑,季兰枝看着他的修长的背影,又不禁喊道:“…闻钧!” “嗯?”闻钧回头,疑惑着问道:“怎么了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 季兰枝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叫了他的名字,在原地微微顿了片刻后轻声道:“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你是第一次参加丹秋盛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夺不到魁首也没关系。” 闻钧深邃的眉眼弯了弯,声音清朗:“那可不行,我答应了师兄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师兄的奖励我还没有拿到呢。” 季兰枝心口一热,嗔怪道:“一个奖励而已,哪有这么重要。” 闻钧却摇了摇头,语气郑重而珍视。 “师兄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呼吸徒然间乱了一拍。 季兰枝受不住那人眼中的情意,匆匆转身的样子像是落荒而逃。 “知…知道了,那你练剑,我先回房休息了!” 砰的一声,房门当着闻钧的面关了起来。 少年站在红枫树下,满眼带笑。 佩剑也随着他的心潮澎湃而嗡鸣不止。 师兄的心思真的很好懂,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 无论是想法被他先说穿时的惊讶,还是听到那如同情话般的承诺时的不知所措。 眼中每一分每一秒所闪过的情绪,都很灵动,都很好懂。 也很可爱。! 第 35 章 与闻钧分房睡的第一个晚上,季兰枝失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干躺了几个时辰,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闭眼闭久了迷迷糊糊,却始终半梦半醒无法睡着。 黑暗的房间中,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一个清瘦的人影从床上坐起来,困倦又呆滞地盯着前方一个点发呆。 过了气温最低的化冻的那几天,在这逐渐迈向初春的日子里,素尘峰其实已经不冷了。 房中依然镶嵌着火珠,十分敬业地散发着灼灼暖意。 这已经是季兰枝用人形入睡也不会觉得冷的天气,可他却还是失眠了。 轻轻靠在了床沿上,季兰枝看着黑暗中那颗闪着微光的火珠,不自觉地便想起了入住皇城的第一晚。 他让闻钧去睡王后为他安排的房间,而自己则想独享那张大床。 原本以为自己一个人睡也能和平常一样,可那夜翻来覆去小半个时辰,却愣是没睡着。 季兰枝当时觉得,他是因为睡觉时被闻钧抱习惯了,所以没了对方的怀抱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后面又有许多次和闻钧一起同床共枕时,对方也会打坐一整晚,并非每晚都有拥抱。 但那时的他也能够睡得很安心。 现如今房中没了闻钧他便睡不着了,那岂不是就说明,他并非依恋对方的怀抱,而只是…依恋闻钧这个人呢? 这一番分析直接把季兰枝给吓得更清醒了。 完了… 他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我不会真成觊觎未成年小师弟的死变态了吧… 虽然他看人家昆山派师兄弟的话本时看的津津有味,但不代表自己就要学习人家的个中剧情啊! “一定是我困糊涂了。”季兰枝慢吞吞从床沿滑下去,如同一只失去了梦想的狐狸崽子,直挺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人每到深夜,在安静的氛围且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情绪总是比白日里要更加感性些,会思维发散胡思乱想也很正常。 季兰枝重新闭上眼,这样安慰自己。 二十一天便能养成一个新习惯,他只不过是习惯了闻钧每晚睡在自己身边,等再过段时间,便能重新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带着这样的心理暗示,季兰枝抱紧了被褥,放空思绪,试图再次入睡。 半个时辰后,床上原本安静的人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麻木地攥起拳头,气愤地对着空气挥了两拳。 …… 回到渡月宗的第二日,天蓝风清,万里无云。 太阳带着融融暖意。高高挂在天空之上。 已是巳时,闻钧在院中都已经练了两轮剑了,可季兰枝的房间却一丝动静也无。 他握着千钧,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两眼,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去敲门。 这是师兄与他分房睡的第一 天,然而师兄似乎昨晚并没有休息好,到现在都没起床。 总之回了宗门也没什么别的事,若真的是因为没休息够而赖的床,便没必要打扰师兄白天补觉。 他垂下眼眸,准备练习昨日新学习的那套剑谱,一张裹挟着熟悉灵力的传讯符却在此刻飞到了苍雪居中。 剑光一闪,符咒断成两截,渡月仙尊的声音紧接着从里面传来。 [师尊昨天太忙了,现在稍微空下了些时间,关于丹秋盛会之事,你速来玉鸾峰一趟。顺便问问你师兄来不来。] 闻钧见状无奈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间。 师兄都还没起呢,恐怕是来不了了。 收剑抬脚,闻钧离开了苍雪居。 半晌,只听吱呀一声轻响,少年高大修长的身影消失在了院中,院门也被轻轻关了起来。 *** 季兰枝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 天将明时,他才终于模模糊糊睡着了,整个人像是飘在了棉絮之中,一会儿又能看见梦中光怪陆离的色彩,一会儿又能听见窗外风吹落叶的声音。 也不知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但比起始终无法入睡,这样半梦半醒的睡眠更加让人疲惫。 又在床上歪了一会儿,季兰枝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慢吞吞起床穿衣服。 他昨天睡的那么晚,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不会一觉睡到了下午吧?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却与刚从玉鸾峰回来的闻钧正好打了个照面。 季兰枝看了眼对方手上提着的熟悉的饭盒,疑惑着问道:“你这是去…明心峰了吗?” “师尊上午传讯给我,让我去了一趟玉鸾峰。我回来时便顺道去明心峰替师兄带了饭菜回来。” 闻钧边说着边快步走到季兰枝跟前,询问道:“师兄这是刚醒吗?” 季兰枝被他拉着进了屋,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嗯…嗯……” 丹秋盛会在即,虽然来比赛的弟子都已辟了谷,可许多宗门还是会趁此机会带着宗内还未筑基的小弟子前来观摩。 远道而来的客人甚多,明心峰膳堂为了接待这些还需要五谷杂粮补充体力的小弟子,这几日也卯足了劲儿上菜,闻钧今天去膳堂买饭时,发觉菜色都比之前多了几倍。 闻钧带回来的都是季兰枝平常爱吃的,一整个饭盒塞的满满当当。 季兰枝坐下吃饭时,他便十分自然地溜达到了床边,开始帮季兰枝整理床铺。 季兰枝夹了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便听那头传来了闻钧的声音:“师兄看着好疲惫,昨晚没睡好吗?” “嗯?”季兰枝一愣,嘴里塞着饭菜含含糊糊问道:“我看起来很疲惫吗?” “嗯。”床铺被他理的整整齐齐,将叠好的被褥放在了墙边,闻钧直起身,坐到了季兰枝对面。 其实一次失眠,若换成其他人是看不出有哪里不对的,可这个失眠的人是他的师兄,那便太过明 显了。 季兰枝很白,比起一年前那股病态的苍白,被闻钧精细着养了一整年的他,如今已然看上去红润了许多,只不过肤色依然白皙。 这样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只要稍稍出现一点瑕疵,便非常明显。 看着师兄眼下的点点青黑,闻钧心中划过一丝心疼:“今天师兄起的很晚,是因为什么没有睡好?” 季兰枝起床以后也没照镜子,此时见到闻钧视线所看向的地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瞅见他的黑眼圈了。 怎么就一晚上没睡着就有黑眼圈了,这破身体未免也太娇弱了吧… 季兰枝垂了垂眼睑,没好意思和闻钧说因为你不在我旁边,所以我没睡着。 他抿了抿唇,随口扯了个谎道:“没什么事,只是昨晚看话本看的太入迷,所以睡晚了。” “是这样吗。”闻钧闻言默了默,随后便叹了口气,叮嘱道:“那师兄今晚早些休息,话本什么时候都能看,别熬坏了身体。” 季兰枝支吾着答应了:“好…” 失眠这种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又不是得了失眠症,今天精神这样差劲,晚上再早点上床,肯定能入睡的很快。 季兰枝对此很有信心。 在床上浪费了一整个上午,没过多久,窗外天色便暗了下来。 临睡前,他还从乾坤袋中翻出了一只不知何时放进去的安神香。 借了烛灯的火,将香点燃,季兰枝带着满身疲倦躺上了床。 闭上眼之前他还在想,也不知道这香是多久以前的了,还能有用吗,不会过期了吧? 夜深人静,唯有山风吹拂绿枝红枫,又落了几片红叶下来。 今夜无月,天边缀着几颗星子,便显得这夜更黑了。 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里,某个躺了半天依然没睡着的人有些抓狂地抱着自己的头往枕头上撞。 睡不着! 还是睡不着!! 点了安神香也睡不着!!! 他就说这个安神香肯定过期了,不然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这种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脑子却很精神的感觉,让人的心情非常狂躁。 季兰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然而并没有思考太久,腿一抬便走下了床。 屏风后靠近后山的窗户被一只细白纤长的手掀了开来。 季兰枝锁上了房间的正门,看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正翻阅着渡月仙尊新给剑谱的闻钧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向正被什么东西敲的咚咚作响的房门。 这么晚了,能是谁来敲门? 不像是师兄,那声响与其说是敲门声,倒不如说是撞门更加合适。 而且,若是师兄来找他,也一定会喊他的名字,不可能敲的如此安静 一句话也不说。 可素尘峰只住了他和师兄两个人,不是师兄,那会是谁? ?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难不成渡月宗境内都能进些山野精怪,大半夜来敲修士的房门了吗? 合上剑谱,闻钧站起身,踏着烛光摇曳下摇晃的影子,慢慢走到门口。 吱呀—— 房门被打开,闻钧抬眼向院子里望去。 空空如也。 面前除了茫茫夜色,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他皱了皱眉,刚准备提着剑出去巡视一圈,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精怪跑来作乱,便感觉到自己的小腿骨似乎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拱了拱。 闻钧低头一看—— 一只圆圆滚滚的白毛狐狸团子正愤怒地用头顶着他的腿,见他终于发现自己了,立刻气呼呼地冲他龇了龇牙。 往外面看什么呢!这么大一只小狐狸在你脚底下你都没发现吗! 看到那坨棉花似的小狐狸,闻钧顿时便瞪大了眼睛。 他反射性张口:“师——!” 小狐狸警觉。 到嘴边的“师兄”硬生生拐了个弯:“师…是你啊枝枝。” 他说着蹲下身,漆黑的瞳孔中满是惊喜:“这么晚了,怎么跑来敲我门,你不去找师兄吗?” 小狐狸摇了摇头,他也不会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闻钧嘴角笑意渐渐扩大,主动帮他圆了这个慌:“是看到我房间还点着灯,又不想打扰师兄休息,所以才敲了我的门对吗?” 这个理由不错。 小狐狸点点头,又歪了歪脑袋往房间里面看。 闻钧满脸都是笑,他伸手过去托住小狐狸的身子,将他整只狐抱了起来。 季兰枝的狐狸形态本就还是幼兽的模样,小小一只像是没有重量似的。 闻钧将他搂在怀里,小狐狸“叽”了一声,两只前爪爪有些局促的搭在他的手臂上,从上往下看,像一只炸了毛的元宵。 深深吸了一口气,闻钧抑制住了自己因为激动而轻轻发颤的身体,抬手将门关了起来。 师兄来的突然,但他大概可以猜到,对方来找他的原因是什么。 闻钧曾想过师兄会主动提及让他重新睡回主卧房,也可能会因为不好意思,暗示他主动睡回去。 若师兄因为脸皮薄说不出口,那便由他来做主动的一方。 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闻钧都不可能拒绝季兰枝。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师兄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找他。 拉不下脸主动说,也不好意思暗示他,便披了吱吱的皮,理直气壮地大晚上来撞他的门。 真的…不要太可爱。 抱着小狐狸团子来到床榻上,看了眼自己硬邦邦的床榻,闻钧有些嫌弃地皱起眉。 他记得师兄变回原型时喜欢窝在软软的东西上,便从衣橱中摸出了个大小正好的圆形软垫,将小狐狸放在了上面。 软垫也是圆的,小狐狸也是圆的,一个叠着一个,像两只煮破了皮粘在了一起的汤圆。 闻钧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狐狸:“叽!” 笑什么! “枝枝。”闻钧边笑边夸他:“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雪狐,难怪师兄会养你做灵宠。” 琉璃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羞赧,小狐狸特别小声地“叽”了一声。 其实其他灵山雪狐小时候并没有他这么长的毛毛,也没他这么圆润。 季兰枝猜测自己应该是一只天赋异禀的小狐狸,圆的好像被拿圆规量过一样。 所以说…闻钧说他是最可爱的雪狐,应该,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还没从思考中出来,闻钧便又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小狐狸:“叽——” 不—— 还没等他叽完,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伸了过来,揉了把他的脑瓜子。 这是闻钧第一次撸狐狸,虽然收了力气,但季兰枝还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小狐狸被他揉的一个跟头,吧唧一下从垫子上滚了下去。 闻钧一愣,心里立刻便冒出了一句:我没用力啊。 掉到床上的小狐狸懵了几秒钟,下一刻便开始叽里咕噜叫了起来:“叽叽叽!!!叽叽叽!!” 闻钧听不懂,但他觉得应该是在骂他。 他赶忙伸出手,又把狐狸团子捞了回来,真心实意地跟他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小狐狸对他怒目而视,虽然换了个物种,但脸上的表情和师兄简直一模一样。 若是换成人形,那么此时师兄必然会骂他:“臭小子,你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闻钧忍不住轻笑着逗他:“枝枝,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你好像没长个儿啊,和上次我看到你时一模一样大,素尘峰伙食不太好吗?” “……”小狐狸默了默,在这人充满探索欲的眼神中“叽”了一声,随后视线便四处乱飘,看起了风景。 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只小狐狸,我听不懂你说话。 闻钧:“……” 看着他这副样子,闻钧又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次控制了力道,小狐狸团子被那只大手揉一下,蓬松的白色毛毛便往下塌一下。 闻钧:“师兄之前说你不胖,只是毛绒绒,原来是真的。” 小狐狸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那可不,毛多点不是很正常吗,我这么小怎么可能会胖。 不知是不是呆在闻钧身边真的有奇效,在那只大手的抚摸之下,季兰枝窝在软垫上,挣扎了一晚上都没能来的瞌睡,现在突然而然地来了。 他困倦地趴了下来,眼皮一顿一顿,像是要睡着了。 闻钧又想起了白日里师兄眼下的青黑,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心疼,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喜。 昨夜没能与师兄睡在一起,他翻看剑谱时便止不住地走神。 想知道现在师兄睡了没,关心他身旁没有自己能不能睡得好,会不会冷,床铺够不够软,睡着舒服吗。 以及,师兄会不会想他。 现在来看,答案是确定的。 师兄与他分开的第一个晚上就失了眠,现在还特地变成了小狐狸来找他。 那便证明,师兄已经习惯了入睡时有他在身边。 看着逐渐进入梦乡的小狐狸,闻钧的眼中忍不住泛起了丝丝柔意。 他怕吵醒小狐狸,声音极轻,极轻地道:“师兄,晚安。” 小狐狸没听见,他已经在软乎乎的垫子上睡熟了。! 第 36 章 一觉睡醒,太阳初升,窗外天已经蒙被照耀的蒙亮了。 苍雪居偏房之中,那窝在软垫上的白毛团子轻轻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心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嗯?这是哪儿啊,怎么感觉好像以前没来过… 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不太灵敏,小狐狸迷迷瞪瞪抬了会儿头,下一秒又一甩尾巴,换了个姿势把自己重新窝进了垫子里。 不管了,太困了再睡一会儿吧。 没过一会儿,房间中便再次响起了细小的呼噜声。 上午辰时,闻钧清晨的剑术练习已经完成了,他收起千钧回了房,却发现小狐狸并没有趁着他练剑时离开,依旧窝在垫子上没动,看起来应当是还没睡醒。 沉思了片刻,闻钧决定拿着剑谱去院子里看。 现在师兄还没醒,要是他一直待在房中,师兄待会儿醒了也不好偷跑回去。 要是因为这个今晚就不来找他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书桌旁,拿起剑谱便去了院子里,走时还记得带上了房门。 小半个时辰后,小狐狸打着哈欠再次幽幽转醒。 他这回睡饱了,昨晚的记忆也随之慢慢回笼,小狐狸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呆滞。 原本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顺利地睡着了,还一觉到天亮。 季兰枝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 看来…他失眠果然和离开了闻钧有关系。 甩了甩睡的惫懒的脑瓜子,小狐狸又发了会儿呆后才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看了眼紧闭的偏房大门,又看了眼靠近后山处的小窗户,吧唧一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睡饱了,趁着闻钧没发现,他该回房间了。 主卧大门紧闭,怕早上起来闻钧去房间找他露馅,昨夜季兰枝走之前还特地给门上了锁。 小狐狸从后山一路绕到了那扇小窗户旁,从石头上纵身一跃,十分轻巧地落在了窗沿上。 四只爪爪上都有肉垫,落地时基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只见紫色流光一闪,一个腰细腿长,肤如白雪的男子便凭空出现在了房中。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季兰枝长出一口气,抬脚走向床边。 不多时,房间中便传来了穿衣服的窸窣声。 闻钧拿着剑谱正坐在走廊中间,闻声站起了身,回到卧房中一看,果不其然,软垫之上已经没了那团棉花似的身影,反而靠近后山的窗户被打了开来。 虽然他坐在外头是故意给小狐狸留空让他走,可现在真看到那张空空荡荡的床,心里头却莫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小没良心的枝枝,用完他就跑,招呼都不打一声。 不过一想到今晚小狐狸可能还会来找他,闻钧的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 狐狸团子可爱归可爱,但哪有变成人后抱着舒服呢? 最重要的便是, 师兄的本体看上去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崽子,他顶多摸摸毛揉揉肚子,若是再无下限地趁人之危和师兄更亲密些…那岂不是和变态没什么两样了。 既然师兄晚上离不开他,他稍微耍点心机让狐狸心甘情愿地变回人,应当也没什么吧… 低下头轻轻勾起唇角,闻钧下一秒便收敛了表情,眉尾下压,摆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离开了卧房。 另一头,季兰枝已经换好了衣服,两人几乎是同步从房间走到了院子里。 眼看着闻钧是从偏房出来的,此时一定已经发现了小狐狸不见了,季兰枝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尽管闻钧并不知道吱吱就是他,但他刚从别人房间溜回来,莫名地有些紧张。 见到他,闻钧如季兰枝所想一般贴了过来:“师兄,你起床了。今天比昨天起的早,昨晚休息的应当还不错吧?” “嗯…挺好的。” 被摸着摸着就就一觉睡到了天亮,中途连梦也没做一个,可不是挺好的。 “那便好。”闻钧看了眼季兰枝的眼睛,得到充分休息后,那原先扎眼的青黑已经几乎要看不见了。 “对了师兄,昨晚…” 季兰枝呼吸一紧,抬眸看向他:“昨晚…怎么了?” 他的紧张掩饰的很好,可却依旧逃不过闻钧的眼睛。 少年轻轻笑了笑,柔声道:“昨晚我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师兄来找我,但打开门一看却没见到人,我本想着不会是哪个胆子大的山野精怪来闹人,正想出去教训教训他,却没想到…是枝枝撞的门。” “……”季兰枝对此有点在意:“那…你怎么没第一时间看到他?” 闻钧眼中笑意更深:“枝枝就那么小一点,不刻意低头根本看不见。” “也不是很小吧。”季兰枝据理力争:“只是稍微有点圆润,其实吱吱他还是很威武的。” 闻钧:“……” 季兰枝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想笑?” 闻钧:“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师兄说的很对,枝枝确实很…很…威武。咳,也很可爱。” 季兰枝轻轻哼了一声,假装没看见他表情中的勉强:“然后呢?” 闻钧继续道:“然后我就把枝枝抱进去了。师兄,枝枝真的很可爱,又白又软,特别特别乖。而且…性格和表情,有的时候真的和师兄一模一样…” 季兰枝闻言一愣,反射性抬眼去看闻钧脸上的表情,然而那人的脸上除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以外,完全看不出其他意思来。 季兰枝这才跟着笑了一声,为他的这番话打了个补丁:“吱吱是我的灵宠,像我很正常。” 他扯谎时眼睛都不眨一下,闻钧不禁抬起舌头抵了抵上颚,在心中嘀咕,师兄不诚实,骗他骗得这么自然。 若是以后发现了他早就知道吱吱和枝枝是一个人,师兄脸皮那么薄,整个人都会从头红到脚后跟吧。 接着季兰枝的话,闻钧语气中透露出了一股子无奈与失落, 低声道:“不过刚刚我去房里看枝枝时他已经偷偷跑走了。” 季兰枝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吱吱他…野习惯了,睡饱了就出去玩儿了。” “唉…”闻钧故作难过地叹了口气,冲季兰枝诉苦道:“昨晚为了哄他睡觉,我替他摸了一晚上毛,手拿开一下便不开心地拱我,结果今天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小没良心的。” 季兰枝:“……” 季兰枝大惊。 不会吧,他记得自己昨晚趴在垫子上,趴着趴着很快便睡着了,睡得还挺死,根本就没有不摸毛就生气这回事才对啊。 可是… 回忆起昨晚睡着之前,闻钧好像确实一直在揉他的脑瓜子,从头顶摸到尾巴,摸的他的本体很是惬意,所以才一个没忍住睡着了。 睡着以后的事他完全不记得,可闻钧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吱吱,也没必要对着他撒谎。 而且观他面上表情,也确实不像作假… 难不成,闻钧说的都是真的??? 季兰枝磕磕巴巴道:“摸,摸一晚上毛,应该不至于吧…” “不摸他就睡不着。”闻钧抬起头,似乎是在回忆昨夜,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师兄你不知道,枝枝他根本离不开我,所以到了后面,我只能边看剑谱边摸他,还好有灵力加持,否则这一晚上过去,手都得酸得抬不起来了。但是枝枝太可爱,又好乖,就算手酸我也愿意每天哄他睡觉。” “……” 他每说一个字,季兰枝的耳根便越红一分,说到最后,季兰枝整个耳朵都红的不能看了。 “你…你你你。”季兰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你不许说了!” 闻钧一顿,紧接着又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啊,我只是想跟师兄分享一下枝枝睡觉时的样子也不可以吗?” 他被捂着嘴,说话时便含含糊糊,热气扑撒在季兰枝的手心上,激起了一片涟漪。 季兰枝被烫的一颤,忙把手给撤了下来。 面对着闻钧疑惑的目光,他嘴唇抖了抖,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反正,就是不许说了。” “师兄…”闻钧眯了眯眼睛,将视线放到了他红透了的耳尖上,轻笑着道:“怎么我夸枝枝乖,师兄耳朵却红了?” 少年愈渐高大的身躯缓缓靠近,季兰枝抬起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小声道:“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穿的有点多,闷红了。” 这个理由可以说得上是漏洞百出,季兰枝说出口后都没太敢抬头去看闻钧的表情。 然而后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抬起手捻了捻季兰枝滚烫的耳尖,低笑道:“确实好烫,应该是闷到了。” 季兰枝的耳朵顿时更红了。 …… 下午时分,季兰枝去玉鸾峰找了渡月仙尊一趟,陪师尊说了会儿话后便回了素尘峰。 明日就是丹秋盛会比试的第一天,因为答应了他要夺得魁首,闻钧对明日的第一场比试很 重视,一整个下午都在练剑。 他天赋高到离谱,明明没怎么参加过实战,可当时在皇城内对上渡妄境的苗先生时也丝毫不怵。 事后听林风御说,当时闻钧差一点便打断了阵法的传送,是苗先生以命相搏才将他拦了下来。 以他和渡妄境都打的有来有回的身手,季兰枝并不担心他明日的比试。 就算拿不到魁首,他一个刚入门一年多的弟子能和那群宗门天才打的有来有回,也算是很给渡月宗长脸了。 闻钧比试的问题他不担心,却有些担心明日自己能不能爬的起来。 丹秋盛会比试时间很长,唯有第一天与最后一天需要全员到齐,开始时间相当早,对于季兰枝这种突然失眠人士非常不友好。 夜幕降临之时,他歪倒在床上,连手中话本进行到了两个主角互表心意啵啵嘴的剧情都觉得提不起劲儿看了。 明日要早起,睡不了懒觉,那他今晚若是一个人睡,失眠了岂不是补不了觉? 可再思及今日闻钧说的那些让人耳热的话,季兰枝特别不好意思再变成小狐狸去他房间蹭床。 仰面躺在床上,季兰枝抠了抠手,逐渐陷入了呆滞之中。 只是去蹭垫子睡个觉,应该也没什么吧?反正闻钧又不知道他是吱吱,摸摸毛就摸摸毛呗,昨晚都已经被摸过那么多次了。 思来想去,季兰枝还是觉得睡觉重要。 一天睡不好他便眼顶青黑,明日若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各门各派面前,作为渡月仙尊的大弟子,这未免也太丢人了。 想通了这点,季兰枝将话本一扔,下地后便重新变回了小狐狸的模样,熟门熟路地从后窗跳了出去。 没过多久,偏房的门口又传来了熟悉的撞门声。 闻钧勾了勾唇,这回打开房门后第一时间便低下头,将那只冲他眨眼睛的毛团子抱进了怀里。 “小没良心的,早上走的那么干脆,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要睡觉了知道来找我了?” 小狐狸心虚地叫了一声,用爪爪拍了拍他的手臂。 别那么多废话了,快领我进去。 闻钧抱他来了床上,那块圆乎乎的软垫依然放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将小狐狸放在床榻上后,这坨小棉花便迈着短腿飞扑向了软垫。 季兰枝趴在垫子上后便抬头看了看。 闻钧的桌上正放着本快要看完的剑谱,然而这人此时却没有丝毫要再去看剑谱的想法,反而蹲在床边一个劲儿地看他。 小狐狸鼻头一皱,抬起爪爪指了指放着剑谱的桌子。 明日就比试了,快去读书,别看我了! 闻钧笑着靠近他,抬起手抓住了他的两只前爪,而后用大拇指挼了挼他的肉垫。 “快看完了,等你待会儿睡着了接着看也是一样的。” 肉垫被对方揉的有些痒,小狐狸眨了眨眼琉璃珠似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爪爪收回去。 “不许动。”闻钧又狠狠挼了两下:“这是对你早上一声不吭就跑掉的惩罚,让我好好摸摸。”() 小狐狸瞪大了眼睛,瞳孔中翻涌着的情绪好似在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说出这么变态的话! 1想看沈江山写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36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然而下一秒,闻钧便当着他的面,拉起了其中一只爪爪,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小狐狸身上毛毛炸起,另一只爪爪“啪”的一下拍在了某个登徒子的脸上。 不过他力气不大,打在脸上的力度趋近于无,更别说连指甲都没伸出来,软软的肉垫打在脸上,反而让闻钧的恶劣心理燃烧的更加旺盛。 他当着小狐狸的面又亲了一下那只爪爪,亲完后抓起另一只,又亲了一口。 小狐狸惊呆了,反应过来后边叽叽叫边想往门口跑。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开始耍流氓了!!! 他反应好大,闻钧怕真把他吓跑了,赶紧松开了那两只仿佛泛着羞涩粉意的前爪,将溜到角落的毛团子给抓了回来。 季兰枝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小脸与师弟练的饱满的胸肌几乎贴在了一起,属于闻钧身上的冷香一个劲儿地往他鼻子里窜,小狐狸忍不住心跳加速,十分羞耻地用两只爪爪盖住了眼睛。 私底下对师兄搂搂抱抱就算了,怎么对一只小狐狸也这样啊! 难道闻钧是什么隐藏的毛绒控吗? “别跑,我不亲了。”摸了把小狐狸的脑袋,闻钧哄道:“晚上只有你能陪我了,你要是跑了,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语气中隐含着淡淡的失落,听得季兰枝一愣,顿时也顾不上害羞,抬起小脑瓜子便看向他。 将小狐狸重新放回了床上,闻钧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了一般,轻轻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明日是丹秋盛会比试的第一天,需要早些起来,师兄现在一定已经睡了。明明以前师兄都是和我一起睡的…” 小狐狸歪了歪头,用爪爪拍了他一下。 不是你先提出来要分房睡吗,怎么现在又在小狐狸面前说这种话! 像是看出了毛团子在想什么,闻钧的语气更加低落,轻声道:“枝枝,分房睡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但我其实,并不想和师兄分开。” 小狐狸:“叽?” “那天我看师兄的表情便猜到了,师兄应该是打算跟我说晚上分开,但又不知该如何告诉我。”闻钧无奈地笑了一声。 “我不想让师兄为难,所以就主动提出来了,可是等到现在真的和师兄分开,才第二天我便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说了…” “枝枝,我好想他啊。” “……”季兰枝闻言瞪大了眼,一时之间有些失了言语。 他那天想说的话,闻钧居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难怪平常那么黏人,那天却主动说要与他分开,原来只是怕他为难而已。 假装没看见小狐狸眼中的震惊与复杂,闻钧托了把他软乎乎的脸蛋子,小声道:“ () 你说,若是明天打赢了对手,我能不能问师兄提前要个小奖励啊?” “我还是想…无时无刻都能和师兄在一起。” “枝枝,你说师兄会同意吗?” 季兰枝的脑子已经彻底被烧着了。 他的小脸被托在那只大手里,下巴也被轻轻挠了挠。 面对闻钧这样真心的剖白,若是没有毛发的遮挡,恐怕一眼便能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热的浑身都红了。 “枝枝,枝枝?”爪爪又被半天得不到回答的闻钧亲了一下,季兰枝听见他问:“别发呆啊,你是师兄的灵宠,一定很了解他,你觉得师兄会同意吗?” 小狐狸这回也没追究他为什么又偷亲自己的爪垫,只是弱弱地:“叽…” 应该会吧… 得到了这个回答,闻钧的眼尾不由得又往下撇了撇:“你也觉得不会是吗,明明是我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又反悔算怎么回事,师兄肯定不会同意的。” 小狐狸:“……叽。”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肯定啦… 闻钧盯着他,突然将小狐狸整只托了起来,随后把头埋进了隐藏在毛毛里的柔软的肚皮上,深深吸了一口。 师兄的本体真的好小好软啊,变成小狐狸之后也是香香的,好想再亲两口。 季兰枝被他吸的浑身酥酥麻麻,连抬起爪爪将人推开都软的没力气,只能抱着巨大的羞耻感任他吸。 似乎过了很久,闻钧终于吸爽了。 他扬起头看向被吸的生无可恋的小狐狸,从喉咙深处溢出了一丝低沉的笑声。 “枝枝,要是明天师兄拒绝了我,你以后晚上能经常来陪我吗?” 小狐狸抬起了一只爪爪:不要! 闻钧会错了意,抬起手跟他击了个掌:“一言为定。” 小狐狸:“????” 小狐狸:“叽叽叽叽叽叽!!!”谁跟你一言为定了! 闻钧选择性忽略了他的反抗,将他团吧团吧抱到了床榻里面,放在桌上的剑谱连看都没看,便当着狐狸团子的面将衣服脱了下来。 不仅脱了外衣,还脱了里衣,最后浑身上下只留下了一条裤子。 看着炸了毛的狐狸崽子,他道:“剑谱看久了脑袋晕,今夜你陪我,那我便也睡一觉好了。” 他说着也不顾小狐狸叽叽歪歪的推拒声,将烛火一熄,掀开被子便躺上了床。 那软垫被他放在了床头,而原本想往软垫上爬的小狐狸也没爬成功,被他一兜手捞到了胸口。 “枝枝晚安,不要乱跑。” 季兰枝整个身体都贴着闻钧那鼓鼓囊囊的胸肌,脑子都被那股热意熏的晕晕乎乎的。 虽然以前也被对方这样抱着睡过,可之前闻钧睡觉时从来都不会脱上衣啊! 他从狐狸变成人后是不穿衣服的,所以他们这样和赤/裸相对有什么区别! 变回本体这么多次,这是季兰枝心跳的最最快的一次。 他窝在师弟的胸口,试图趁着对方睡着重新爬回软垫上,然而才刚偷偷摸摸迈出去一步,便又被托着肚肚捞了回来。 一来二去,小狐狸终于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呆呆地把自己团在那里。 今晚突然一下接收了这么多的信息,季兰枝变成小狐狸后的脑子有点处理不过来,此时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也不见任何睡意,便躺在那儿神游天外地发起了呆。 人没事干无聊时,总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小狐狸也是一样。 师弟的胸肌触感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摸上去好像比软垫还要弹,思绪放空着放空着,那两只在今晚被轻薄了无数次的前爪爪便不自觉地抬起,来回在那触感极佳的胸肌上交替踩了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一只大手便抓住了他作乱的爪子,在季兰枝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他一把放到了枕头上。 小狐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听话乖乖躺好了,却又给他调换了个位置,在枕头上趴稳了以后,十分疑惑地望了过去。 黑暗之中,闻钧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些好笑,又好像带着些无奈,大手捏了捏他脚底板软乎乎的肉垫。 带着调侃的声音猝然响起:“枝枝,你大晚上的干嘛,踩奶呢?” 季兰枝一愣。 季兰枝羞愤欲死。!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7 章 昨夜睡得很早,季兰枝醒时,闻钧还闭眼睡着。 变作狐狸崽子的季兰枝在他的臂弯美美里睡了一夜,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被搂的更紧了。 过不了一会儿便要到早起去参加丹秋盛会的时辰,得抓紧时间回房间变回人形,免得穿帮。 小狐狸动作极轻地从闻钧怀里探出头,见他依然呼吸均匀,又将自己的两只前爪爪探了出去。 狐狸团子浑身上下毛最蓬松,哪怕被抱的紧也依然顺利地溜了出去,回了两次头确定自己没吵醒对方后,小狐狸轻巧地落了地,熟练地拱开了那扇窗户,跳了出去。 随着窗户自己关上发出来啪嗒一声轻响后,床榻上的人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眸中根本不见丝毫睡意,一片清醒。 床上的人懒懒地支起身体,那只原本搂着狐狸团子的手臂撑在榻上,因为用力而绷紧,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他望了那扇小窗一眼,决定再在房中等一会儿,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去叫师兄起床。 刚偷跑回去的小狐狸,变成人形后还要穿衣服,得多给些时间。 …… 季兰枝其实还有些困,回到房间后他慢吞吞穿好了衣服,望了眼窗外依然昏暗的天色,决定还是躺回床上等闻钧来叫他起床好了。 还没到要起床的时辰呢,再睡会儿也没什么吧… 重新躺回了床上,季兰枝带着将醒未醒的睡意,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然而还没等他重新酝酿出睡意,房门便被敲响了。 一脸懵地从床上爬起来,季兰枝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刚刚还黑漆漆的外面此时已然能瞧见太阳初升时的光亮了,也难怪闻钧会来敲门。 这时间未免也过的太快了,他分明才刚闭上眼没多久。 打着哈欠起身,季兰枝慢吞吞走到了门口。 门打开后,入目的便是师兄一脸困倦的模样,闻钧有些惊讶:“师兄这是醒了之后又重新睡了一觉吗,怎么衣服这么快就穿好了。” 季兰枝顿了顿,支支吾吾答道:“…算是吧。” 闻钧没有刨根问底,见状只是道:“师兄既然起来了,那我们便直接去明心峰吧。” 丹秋盛会在明心峰最大的演武台开展,第一日的比试,恐怕看台都会被各派弟子占满。 两人出了门,出了素尘峰地界后,索桥上的弟子便逐渐多了起来。 这样早的时间,若放在平常,很难在宗内见到四处走动的弟子,他们要么在打坐,要么还没起。但近日为丹秋盛会做准备,这样的场景便多了起来。 一路走过去,都能遇到同季兰枝打招呼的小弟子。 季师兄这一下山便是好几个月,回来后的这几天也见不到人,如今终于看到对方出了门,凑上前来和他说话的人实在是有不少。 无论何时何地,喜欢季兰枝的人好像都无 处不在。 闻钧站在一旁,有些吃味。 他低着头,抬起手轻轻扯了扯季兰枝的衣袖,小声道:“师兄,再聊下去待会儿进场该排队了。” 季兰枝看了他一眼,闻钧目光真诚,似乎真的只是怕排队才出声提醒的。 重新回过头,季兰枝冲面前看起来十分激动的御兽峰小师弟笑了笑,歉意道:“我们该走了,有什么话便留到下次不忙的时候说吧。” 御兽峰师弟本来正在同季兰枝分享着自己新驯服了个灵宠的事,闻言才猛然间发现,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季师兄的时间,连忙道:“好,好。季师兄那…那我们下次再聊。” 季兰枝冲他弯了弯眼睛,扭头和扯着他袖子不放的闻钧走了。 他们走后,那帮原本围在季兰枝身边的小弟子顿时把脸一垮,冲那御兽峰弟子埋怨道:“都怪你,不就是驯服了个灵宠吗有什么好说的,你说了那么多话,把师兄的时间都浪费了,我们还都一句话没和师兄说!” “师兄还和他约了下次,要是真的还有下次,那岂不是又要占用我们的时间了!” “早知道刚刚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了!” “就是啊!!你这种完全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以后不要第一个冲上去和季师兄说话!” 御兽峰弟子闻言毫无被围攻的紧迫感,反而颇为得意地扬起了头:“真酸,你们可真酸,我和季师兄说话,季师兄也愿意听我说话,嫉妒我是吧!再说了,闻钧作为季师兄的亲师弟看都没不开心,你们倒是先酸上了,不让我说,下次我偏要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气死我了,兄弟们动手!” “忍很久了,揍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哪个峰的,小心我跟你师尊告状!真打啊??你信不信我让我灵宠咬你!!” 一阵兵荒马乱。 没不开心的闻钧听着身后的动静,不开心地向下撇了撇嘴,一开口就酸气冲天:“这个话题真的那么有趣吗,师兄还要等下次再跟他聊,我在一旁听着觉得可无聊了。” “……”季兰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听不出来那只是一句客气话吗。宗门这么大,下次能不能遇见都不好说。” 闻钧:“哦…” 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季兰枝便想起了昨晚对方抓着小狐狸的爪爪,一脸失落地自我剖白的模样,觉得有些可怜。 葱白的手指抬起,拍了拍少年光洁的额头,闻钧身高窜得太快,他怕师兄摸的不舒服,连忙将脑袋低了下来,方便对方摸。 季兰枝见状轻轻笑了一声:“你怎么跟小狗似的。” “小狗不好吗?”师兄的手很软,和昨晚让他爱不释手挼了半天的爪爪一样软,摸的闻钧有些心猿意马。 他直勾勾盯着季兰枝明艳动人的脸,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低声道:“我就是师兄的小狗。” 摸头的手一顿,季兰枝垂下 眸子,躲开了闻钧情绪涌动的目光,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胡说…”闻钧咕哝了一句,望了眼不远处的演武台,扯着对方袖子的手也不安分,慢慢松开了那截布料,转而勾住了季兰枝的小拇指。 “师兄…我待会儿有话跟你说。”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季兰枝抬了抬眼:“有话现在就能说,干嘛非要等到待会儿?” 闻钧小声:“我怕师兄不答应我。” 季兰枝听乐了:“我要真不愿意答应你,你待会儿说也没用。” 闻钧:“……” 闻钧清了清嗓子:“我想说,今天是丹秋盛会比试的第一天,若是今日我旗开得胜,师兄能不能…答应给我一个小奖励?” 他要说的,果然是这件事。 季兰枝虽然昨晚就已经知道了奖励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但此时此刻再听到,却还是得装成刚知道。 “你不是说,若你得了魁首,我才要给你奖励,怎么今天才刚开始,又要什么奖励了?”季兰枝边说边点了点他的脑袋:“师弟,怎么这么贪心。” “真的只是一个小奖励。”闻钧曲起两指,比了个“小”的动作:“不会让师兄为难的…师兄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我。” 尾音依然带着季兰枝熟悉的失落。 尽管季兰枝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却依然明知故问:“什么小奖励,你说说看,说不准我会答应你。” 越往前走,越人声鼎沸,丹秋盛会开场的第一天,除了无相谷还留在凡间外,所有门派能够参战的弟子几乎都来了,整个演武台旁都是人山人海。 可尽管人多,他们二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脸都太过出众,走在一种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之间鹤立鸡群,哪怕没有刻意表现,也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季兰枝与闻钧离演武台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带着惊艳的视线也越来越多。 在嘈杂的人声中,闻钧对那些视线恍若未觉。 他低着头,期盼又紧张地说道:“我想申请,晚上搬回师兄的房间。” 为了能够让师兄听清,闻钧的唇几乎擦着季兰枝的耳尖,少年人说话时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些许乞求的意味,听得季兰枝不自觉地有些心悸。 拒绝的话在口中绕了一圈,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季兰枝抬起头,看向演武台的方向。 “申请能不能同意,看你今天的表现吧。” …… 作为此次盛会的东道主,又是中州大陆人人敬仰的仙尊,渡月仙尊的位置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在了最中间,一个众星拱月般的位置。 季兰枝入场后往师尊那儿瞅了几眼后便发现,师尊后头还放着一排空着的椅子。 林风御正坐在那排椅子的其中一个位置上,正好是他师尊连宿真君的后面。 看样子,那排椅子应当是为每位真君的亲传弟 子安排的。 林风御坐在那儿正无聊,视线四处乱飘,第一个发现了从后头走来的季兰枝和闻钧,当即便站起身招手喊道:“季师兄闻师弟,这儿这儿,你们的位置在我旁边!” 作为连宿真君唯一的弟子,林风御自然备受关注,他这么一喊,顿时便引来了许多人探究的目光。 沧溟山宗主明澈真君闻声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便眼睛一亮:“渡月,多少届丹秋盛会了,你这大徒弟终于愿意露面了。长这么标志,多露露脸多好,赏心悦目。” 渡月仙尊警告道:“他这一年来性子变了许多,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沉默寡言了,你待会儿可别嘴巴欠欠提以前的事,不然今天比试结束了我肯定拉你上演武台操练操练。” 明澈真君:“……” 明澈真君:“我就顺口说了一下,你怎么还威胁人。” 说话间,季兰枝同闻钧已经从上面走了下来。 “师尊,连宿真君,还有这位…明澈真君,早上好。” 明澈真君惊讶:“季师侄,我们俩都没见过面,你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号?” 季兰枝尬笑道:“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明澈真君的名号还是听过的。” 沧溟山作为原著中仅次于渡月宗的第二大派,宗主明澈真君的名头也是相当的响亮。 渡月仙尊适时开口,冲明澈真君介绍:“这是我去年新收的小徒弟,名叫闻钧。” 闻钧礼貌地朝明澈真君点了点头:“明澈真君。” 明澈真君看向身后的闻钧,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十足的惊讶:“你这弟子,真的才刚入门一年??” 渡月仙尊笑道:“是啊。” 明澈真君目瞪口呆:“刚入门一年元婴了??” 渡月仙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是啊。” 明澈真君气急:“为何这样天赋的弟子不来我们沧溟山啊!!!” 连宿真君在一旁听了半天,闻言忍不住插嘴:“渡月宗名号太响亮了,满世界的天才都愿意往我们宗门跑,我和师兄也很苦恼啊!” 渡月仙尊在一旁附和:“师弟说的确实是有理。” 明澈真君:“……” 好好好,合起伙儿来气我是吧。 闻钧拉着看呆了的季兰枝落座,季兰枝有些震惊:“没想到…几位真君私底下说话风格是这样的。” 林风御哈哈一笑:“毕竟他们都是好朋友嘛。” 不多时,各门各派已经来齐,丹秋盛会也随之正式开始。 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开场废话,明理峰弟子宣读完比试规定以后,便正式开打了。 这座演武台像是专门为了丹秋盛会而建,大到离谱,共划分为了三块区域,从筑基到元婴,三个境界能够同时进行比试。 比试顺序也没有什么明确规定,一切一切都是现场抽签决定,所有门派混着抽,有很大的几率会抽到同宗门的弟子。 不知是否算幸 运,闻钧第一天的比试就在上午的第三个。 听到抽签弟子念到闻钧的名字时,季兰枝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也太倒霉了,第三个就上去比。” 闻钧却摇了摇头:“不倒霉。我早点比完,师兄也能早点回去补觉。” 他说着看了眼师兄搭在膝盖上细白的手,有点心痒痒,想像昨晚挼小狐狸爪爪一样挼挼师兄。 不过他只能想想,没敢实践。 季兰枝听着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师兄倒也没那么困啦…” 闻钧笑了笑,慢慢凑近,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我快点比完,师兄也能快点考虑要不要答应给我这个奖励。” 季兰枝闻言立刻嗔怪似的剜了他一眼。 他们亲昵的互动被明澈真君看在眼里,羡慕道:“你两个徒弟关系挺好的嘛,看的我都想再收一个小徒弟了。” 明澈真君看到了,渡月仙尊自然也看到了。 然而他却没搭腔,反而在回忆起小徒弟看向大徒弟的眼神时,心头莫名地涌上了一丝怪异感。 师兄弟之间,对视时居然会是那种…眼神吗? 还是他老眼昏花,猛然一下看错了?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明澈真君便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小徒弟下场准备去了,这一年就达到元婴境,天赋属实无与伦比,但他也才入门一年,恐怕没多少实战经历吧,可别只是个空有灵力的花架子。” 渡月仙尊抬头,看着自家小徒弟日渐高大稳重的背影,立刻呛了回去:“闻钧剑术由我亲自教导,实战经验虽少但也并非没有,你可别高兴的太早。” 说着说着两人又相互不服了起来,刚刚那点怪异感也被渡月仙尊抛之脑后了。 闻钧去了演武台旁等待,季兰枝不用比,林风御没被抽到,便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等候。 等待闻钧上场比试的中途实在有些无聊,毕竟前头还有两组弟子要先比,这种场合季兰枝也不好意思拿话本出来看,便只能视线乱跑,在各门各派弟子之间飘来飘去地望呆。 看台上的门派之间其实很好区分,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弟子服,弟子服上则会绣上每个门派独有的花纹。 季兰枝望了会儿呆后,原本飘忽的视线突然间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停了下来。 那不知是哪个门派,弟子服统一为颜色清新的浅绿色,花纹绣的位置在袖口之上,季兰枝看不太清晰。 唯一能让他注意到这坐在角落里的门派的原因是——方才若是他没看错的话,第一排坐有两个弟子,其中那个个子高的弟子像是惹身旁的弟子生气了,低头哄人时,似乎…偷偷在人家唇角亲了一口。 而那个被亲的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胆,耳根通红地拍了他一巴掌,紧接着却又被抓着手亲了两口。 季兰枝看的相当震惊。 若是他没看错,那两名弟子都是男子,身旁坐着的同宗弟子也有不少看见的,可都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 甚至望过去的眼神还有些像在…磕cp? 带着这份震惊,季兰枝戳了戳林风御的肩膀,指着那绿色的宗门问道:“林师弟,你可知那是哪个宗门?”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林风御介绍道:“季师兄,那是昆山派。” 听到这三个熟悉的字眼,季兰枝的心头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昆山派!那不就是他已经五刷了的师兄弟恋情话本里的门派原型吗! 季兰枝喃喃道:“居然是昆山派。” “是啊。”林风御正闲得无聊,此时有了话题,他便跟季兰枝唠起磕来:“虽然昆山派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在中州可是相当的出名。” 季兰枝“哦?”了一声:“为何?” 林风御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地解释道:“不是有话本作者拿了昆山派的两位师兄作为原型,写了个有些少儿不宜的话本吗,那话本在修真界卖的可火爆了,当时几乎是每个弟子人手一本。 当时昆山派的执事长老对此并不知情,看卖的好便买了一堆回去给弟子们当闲书看,结果却被主人公之一的师兄给看见了,差点下山去当面问候话本作者,这件事当初闹得还挺大的,所以这便也将昆山派的名气给打出去了。” 他说着还有些疑惑地看了季兰枝一眼:“季师兄没看过吗?” 季兰枝尬笑:“看过,看过。”不仅看过,还五刷了。 林风御闻言点了点头,又抬手指向了第一排的那两个刚刚被季兰枝看到亲嘴角的弟子,语气有些兴奋:“季师兄你看,他们俩就是话本的主人公原型。” 季兰枝闻言大惊:“什么?!” “他们二人也参加了上一届的丹秋盛会,所以我认得!”林风御越说越起劲。 “这还是我昆山派的朋友告诉我的。说起来也十分具有戏剧性,原来师弟早就对师兄暗恋已久,然而师兄却在感情上迟钝非常,还觉着自己对师弟就是普通的师兄弟情,以至于看到了那杜撰他和师弟感情的话本时,才又生气又觉得害臊。” 季兰枝眉头一皱,觉得这个发展好像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见他听得认真,林风御顿时便有了说八卦的兴奋感,接着道:“但在看过那话本以后,师兄却发现自己对师弟的感情逐渐变得有些不那么纯洁起来,每一次与师弟对上视线,他都会莫名地心跳加速,耳根发烫,不敢再像从前那样直视对方。 最重要的是,师兄发现,师弟看向他的眼神里,好像也带着丝丝不同寻常,连师弟偶尔说出的话,他都觉得像在与自己说情话一样!” 季兰枝不安地抠了抠手。 说到了最关键的点,林风御脸都有些红了:“终于有一天,师兄有些受不了自己这样疑神疑鬼,也受不了自己的想法玷污他们之间纯洁的兄弟情,决定要与师弟保持一点距离,距离产生美!” 季兰枝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了。 林风御一拍手:“然后!” 季兰枝头皮 发麻:“然后?” 林风御:“然后!师弟发现师兄开始和自己保持距离以后,先是将以前的撒娇卖乖装惨等等招式都试了一遍,师兄表面上不为所动,然而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 季兰枝心口砰砰直跳。 林风御好激动,有些破音了:“师弟便在此时看破了师兄心中所想,直接趁着师兄迷茫之际和师兄表白了!!!!!!” “师兄虽然害羞万分,可他作为师兄,当然不肯接受师弟的这份感情,甚至还教育师弟:你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虽然刚入宗门便是我带着你,但你不要把雏鸟情节当成爱情。然而师弟却十分坚定,再次向师兄求爱!” 情窦初开,雏鸟情节,好耳熟的词。 季兰枝抖着腿,不停转动着的脑子似乎快烧着了。 说到结尾,林风御一脸感动:“师兄还想再拒绝,可师弟却已经不想再听到师兄口中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于是——师弟便!强吻了!师兄!!!师兄心头悸动非常,害羞的快要晕了过去。也就是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也是喜欢师弟的!” 季兰枝:“所…所以…他们最后是…?” 林风御鼓掌:“没错,他们最终在整个门派的祝福之下,结为了道侣!” 季兰枝到吸一口凉气:“昆山派的弟子长老们,就没有一个阻止的吗?” “没有哇。”林风御一脸疑惑:“他们又不是亲兄弟,既然两情相悦,互生欢喜,又为何要阻止?” 这话一出,季兰枝很明显地愣了愣。 “好!” 与此同时,前方突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喝彩声。 林风御和季兰枝同时抬头,随后震惊地发现,坐在前排的几位真君与渡月仙尊,也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鼓掌的人是明澈真君,他就爱看热闹,当初也赶着热潮看过那所谓“少儿不宜的话本”,知道前因后果,因此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边鼓掌边夸道:“林师侄,你这讲故事的口才真是不错,若是去外头酒楼说书,肯定生意红火啊!” 林风御:“………………” 林风御声音颤抖:“难道…我刚刚说的话,各…各位真君都听见了吗??” 连宿真君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说那么大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见,我们又不是聋了,怎么可能听不到??” 林风御觉得好丢脸,满脸通红地辩解道:“不是很大声吧!我只是一时兴起,和季师兄说了这个故事而已,声音应该很小吧!是不是啊季师兄!” 季兰枝:“……” 季兰枝:“应该是吧…” 他刚刚听得太入神了,完全没注意林风御的声音大小。 毕竟这故事字字珠玑,每听一句话,他就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颤抖感。 不是他自恋,而是这个故事实在太有针对性了,怎么听都像在说他和闻钧。 精神恍惚间,季兰枝想要去搜寻台下闻钧的身影,然而刚一抬头,便与目光震惊又探究的渡月仙尊在空中对上了视线。 季兰枝:“。。” 季兰枝:“师尊,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第 38 章 “兰枝啊…” 渡月仙尊语重心长。 “你和闻钧…” 季兰枝心里咯噔一声:“师尊,我跟闻钧挺好的,兄弟和睦,互帮互助,情同手足,您不用担心。” 渡月仙尊:“我…” “别我了。”明澈真君再次打断,指了指演武台:“到你徒弟比试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丹秋盛会,要不要拿留影石给孩子记录下来?” 季兰枝附和:“是是是,是该记录一下,师尊有带留影石吗?” “有。有带。”渡月仙尊好不容易积蓄起的疑惑瞬间又消散了,他瞅了眼已经在台上静静等候的小徒弟,手中金光一闪,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着灵力注入,留影石自己漂浮在了半空中,兢兢业业地开始记录起台上即将开始的比试。 季兰枝见状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他看着台上师弟那颀长清隽的身影,却又忍不住心如乱麻,耳边不断回荡着林风御方才的回答。 “他们又不是亲兄弟,既然两情相悦,互生欢喜,又为何要阻止?”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有错,可他的心里却始终漂浮着一层不确定感。 他和闻钧,和昆山派师兄弟还是不一样的。 季兰枝撑着脸,轻叹了口气。 我不是人啊,我是一只狐狸来的。 …… 第一轮上台的弟子已经分除了胜负,此番便要轮到闻钧了。 很巧的是,他抽到的第一个对手便是来自沧溟山的弟子,林捷。 “林捷那孩子不久前刚从秘境历练出来,排名相当靠前,实战经验很是丰富。”明澈真君道:“若是第一轮就把你的弟子淘汰了,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哈哈哈哈哈哈。” 渡月仙尊哼笑了一声,没说话。 明澈真君还在介绍台上那位据说实力不俗的元婴弟子,笑声十分猖狂。 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只一击。 闻钧只出了一剑,那名沧溟山的弟子便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全场哗然。 明澈真君瞪大了眼,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 台上,闻钧收起千钧,冲那人抱了抱拳,随后便扭头看向一旁的裁判弟子,等待他的宣判。 那弟子正发着愣,见状立刻回过神,高声道:“第三轮,渡月宗闻钧胜!” 看台上的弟子们已经傻了。 闻钧是第一次参加丹秋盛会,全场除了渡月宗本宗的弟子外,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竟然一招就放倒了沧溟山那位林捷师兄,要知道在上一届丹秋盛会,林捷师兄一路过关斩将,名次相当靠前。 可这一次,竟然第一轮都没挺过去… “我去。”林风御嘴张的能塞下一个核桃,他去 年也和那个沧溟山弟子打过,虽然对方并不是他的对手,但林风御却依然承认,那人的实力非常强劲,原以为能欣赏到一场你来我往酣畅淋漓的对决,哪知这场比试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一击必杀,如今的他都做不到。 看着台上那个利落离开的背影,季兰枝忍不住轻笑着勾了勾唇。 说实话,帅是很帅,但就是有点招人恨。 林风御在一旁小声道:“希望我后面不要抽到闻师弟,不然要是输了多没面子啊…” 连宿真君:“真没出息!” 林风御小声哔哔:“师尊就知道说风凉话…” 明澈真君已经坐回来了,他看着渡月仙尊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笑容,咬牙切齿道:“你这徒弟也太不留情面了,装都不装一下,直接把人家给打地上去了。” 这种比赛上,大多数人就算有碾压的实力,可为了顾及其他宗门的面子,一般都会装一装,你来我往的交几l次手再结束比赛,断不会像闻钧这般,一点面子也不留,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渡月仙尊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并不妨碍他笑容堆的满脸都是:“等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的。这不是孩子还小,又是第一次参加,下手没个分寸嘛,你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明澈真君:“……呵呵。” 迎着一群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闻钧一脸淡定地走回了季兰枝身边。 然而当季兰枝抬起头看着他时,他脸上的淡然立刻有些憋不住了。 闻钧:“嘿嘿。” 季兰枝被他笑得没绷住,也跟着笑起来:“你笑什么?” 还笑的那么傻。 闻钧嘿嘿:“师兄,我刚刚表现的不错吧,我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 季兰枝满眼都是笑意,刚要开口,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渡月仙尊却立刻警觉了起来。 “同意什么?” 季兰枝扭头。 渡月仙尊眼神幽幽:“说啊,同意什么。” 季兰枝:“。。。。” 季兰枝:“师尊,我头好像有点晕,先和闻钧回去了。” 渡月仙尊:“你…” 闻钧立即反应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季兰枝的手,矮下身抄起膝窝,将他拦腰抱起:“昨晚师兄没睡好,今日又起的太早,可能身体有些不舒服,师尊,我先带师兄回去了,明日见。”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长长地叹了口气,摆手道:“去吧,去吧。” 在一群人更加震惊地目光中,闻钧抱着季兰枝扬长而去。 季兰枝在他怀里难为情地闭上了眼,耳根通红,把头往人胸口一埋,装起了鸵鸟。 离开了演武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闻钧看着怀里耳尖已经红透了的人,眼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他也没想着藏,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对方看。 “师兄,我们出来了。” 季兰枝弱弱地“嗯”了一声,但就是不把脸转过来。 闻钧又说:“师兄,你耳朵好红啊。” 季兰枝又想起了闻钧一把将他抱起来时师尊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声埋怨:“都怪你。” 好像在撒娇啊。 闻钧心头一片热潮,差点没忍住低头去亲他。 “嗯,都怪我。” 声音低磁,哪怕此时季兰枝都没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也能从这几l个字里听见浓浓的不加掩饰的爱意。 天哪。 季兰枝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现在是不是全世界都觉得他们在谈恋爱了? 事情突然变得好复杂,可是自己明明都还没完全考虑清楚。 “师兄。” 抱着他的人再次往前抬脚动了起来。 “不用太着急回应我。” “我永远有时间等你考虑清楚。” 轰隆一声,季兰枝只觉得自己脑子炸开了。 渡月宗有个名叫闻钧的新弟子,乃是渡月仙尊亲传,入门一年便修炼到元婴,一招大败沧溟山林捷师兄的事已经传遍了所有门派。 近日里,众人除了对闻钧的实力津津乐道外,还传起了他和他师兄之间的小道消息。 “他们真的在谈恋爱吗?” “真的吧,你当时离得远没看到,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师兄被他抱起来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哇,那应该是真的吧!正常身体不舒服被同门抱回去怎么可能会脸红呢。” “以前丹秋盛会都没见过那位季师兄呢,他被抱起来之后就把脸埋闻师弟怀里了,我都没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只知道特别白特别清瘦,在他师弟怀里显得好小只啊!”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季师兄特别好看,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你好夸张啊。” “不夸张,他说的是真的,季师兄和闻师弟一起入场时我就在旁边,给我都看呆了。” “闻钧那一剑太猛了,听说林捷师兄下场后直接一蹶不振,被他师尊带回去彻夜谈心了。” “我小师妹差点当场爱上他,结果又看到人家高调抱着师兄离开,又当场失恋。” “来比试还能有真人话本看,好爽。” ——诸如此类的讨论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渡月宗。 季兰枝知道后在苍雪居内自闭了好几l天没敢出门。 自那天以后,闻钧也如愿搬回了主卧。 季兰枝这几l日不愿出门,他也不强求,有比试时便外出打擂台,没比试时便留在苍雪居陪季兰枝。 比试轮空的那一天,闻钧突破到了元婴后期。 他突破的突然,快而顺利,丝毫不像旁人那般需要刻意闭关许久才能稳稳地进入新的境界。突破第一天他便已经巩固好了修为,直接来到了演武台。 “你突破了?” 渡月仙尊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徒弟,眼里满是骄傲与无法言说的复杂。 闻钧点头应道:“是,昨日刚突破。()” 明澈真君在一旁听得快嫉妒死了:这么快就突破了??你这个速度真的没磕什么药吗??()” 渡月仙尊呸道:“你才磕药,他的灵力究竟是真是虚你看不出来?” 明澈真君气急败坏:“就是因为看得出来,所以我才嫉妒!闻师侄啊,你看这样如何,你来我们沧溟山,我直接给你一峰之主当当,不比在这儿做个小弟子强啊,你想要什么丹药法器直接和我说,沧溟山多的是!” 渡月仙尊:“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明澈真君:“我又没问你,我跟闻师侄说话呢。” 两人同时看向闻钧。 闻钧笑了笑:“谢谢明澈真君赏识,不过…我若是真的答应了,恐怕师兄会生气。” 明澈真君:“……” 明澈真君边小声嘟囔边转身:“干不过干不过,人家心上人在这儿呢。” 渡月仙尊:“……” 渡月宗今日传闻与小道消息很多,渡月仙尊已臻至化境,整个演武台的动静,只要他想,没有一个字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对于各派弟子都在讨论他两个徒弟的事,渡月仙尊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几l日,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天后,他晚上叫来了林风御,旁敲侧击地询问对方,下山的这几l个月,季兰枝与闻钧之间相处如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林风御对待他倒是十分实诚,一开口就差点把跟不上年轻弟子思维的渡月仙尊吓死。 “掌门仙尊你有所不知,其实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季师兄和闻师弟之间的关系,还是蔺师兄警告我的时候告诉我的!” 渡月仙尊大惊:“警告你,这是为何?” 林风御“唉”了一声:“说出来不怕掌门仙尊你笑话,因为我当时也心悦季师兄,还准备在除夕夜的烟火大会上与季师兄表明心意来着。蔺师兄以为我想要当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所以才警告的我。” 渡月仙尊:“什…你也喜欢…?” 林风御见状连忙举起一只手,四指并拢发誓道:“掌门仙尊请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完全看开了,绝对不会再对季师兄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两情相悦,那么作为他们的同门,我肯定会支持他们!就像掌门仙尊你支持他们一样!” 不是很支持的渡月仙尊:“。” 不知道叹了第几l次气,渡月仙尊挥手道:“本尊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于是林风御便开开心心地走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给敬仰的掌门仙尊驾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上。 渡月仙尊连着愁了好几l个晚上,思绪几l经变化。 从“这怎么可以”变到“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再到“与 () 其两个徒弟因此形同陌路倒不如让他们相亲相爱。” 不管是兄弟爱还是道侣爱,能和睦相处就好。 今日再看到修为又有所精进的小徒弟,渡月仙尊打心眼里觉得,若和兰枝结为道侣的人是闻钧,似乎也还不错。 随着闻钧越来越大,无论是身高还是外形都挑不出错,天赋更是这百年来第一人,恐怕不消多久便能突破渡妄之境,达到渡劫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仅如此,这一年来闻钧对季兰枝的用心他都看在眼里,况且兰枝的身份特殊,比起和外人结为道侣,还是知根知底的小徒弟更让人放心些。 想通了这点的渡月仙尊总算不那么头痛,此时与闻钧说话,语气中的慈爱更胜以往。 “这几l日兰枝一直都没来过演武台,是出什么事了吗?” 闻钧实话实说:“没什么事,只是师兄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没出来。”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你们两个的事,其实大家也只是好奇,都没有什么恶意的。为师听说昆山派也有两个结为道侣的师兄弟,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劝劝你师兄,不要因为这些言语不敢出门,其实为师这几l天听的多了,他们也都是在祝福你们啊。” 闻钧闻言一愣:“师尊,难道不反对…?” 渡月仙尊连忙摆了摆手,生怕小徒弟误会自己:“为师既然是你们的师尊,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反对你们呢,虽然一开始是有些惊讶,但…这毕竟是你们小辈之间的事,你们最清楚,只要你和你师兄彼此之间好好的,为师当然也是祝福你们的。” 闻钧闻言眼睛顿时亮了亮。 师兄会摇摆不定,除了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之外,还有便是害怕被师尊知晓后动怒反对。 如今既然师尊都已经将此事摆在了明面上谈,甚至还要祝福他们,那么师兄便一点后顾之忧都不会再有了。 闻钧真心实意感谢道:“谢谢师尊,有了师尊的祝福和支持,弟子一定能追到师兄。” 渡月仙尊:“那便好,那便好。”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等一等,等一等,你刚刚说,一定能追到是什么意思?” 闻钧眼神纯良:“就是师兄还没答应弟子,弟子还在努力追求师兄的意思。” 渡月仙尊:“所以说,你还没追到?” 闻钧:“是啊师尊。” 闻钧:“师尊怎么了吗?” 莫名其妙当了两人感情推手的渡月仙尊眼前一黑。!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0 章 【其实都是脖子以上啊!!审核老公放我出来,够了老子心疼自己!!我只是改一个标题而已,之前都放出来了qaqqq】 ———————— 热… 好热…好渴… 身上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倒在蒲团上清瘦的人影艰难地撑起身体,一条硕大的狐狸尾巴拖在地上,正跟随着身体的主人一起微微颤抖。 季兰枝抖着唇,整个人脱力般靠在蒲团上,一张小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 不知是不是因为原身死前强行灌入丹药压制发忄期的原因,这一次的发忄期像是触底反弹了一般,来势汹汹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似乎已经丝毫不受他的控制了。 热浪如狼似虎,带着阵阵压抑不住的忄潮,吞噬着他的理智,也唤醒了身体之中最为原始兽/性的渴望。 季兰枝紧紧咬着下唇,在那不断冲刷着他的空虚的热浪中,有些羞耳止地夹起了腿。 他看着紧紧关闭着的密室大门,被热气熏的殷红的眼角忍不住溢出了一滴泪来。 进来的匆忙,能压制忄潮的丹药还放在外面。 可现在的他别说走出去拿药,就连站起来都提不起一丝力气。 今日还是闻钧的生辰… 他们昨天说好了,自己今日会带着礼物和祝福去参加师弟的成年礼。 弯腰低口耑一声,季兰枝一手死死抓着蒲团,试图将自己撑起来。 刚颤颤巍巍站起来一会儿,然而下一秒只听扑通一声,他又哆嗦着倒了回去。 好倒霉… 季兰枝看了眼自己那条尾端渐渐被灵力浸透的发紫的尾巴,再也忍受不住不断攀拥而上的空虚感,羞耳止地向夏扌罙出手…… 就在他即将碰触到裤腰时,密室的门却在此刻轰隆一声,开了起来。 季兰枝一顿,被忄热纠缠的混沌脑子清醒了一瞬间。 他如今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要靠自己捱过发忄期,还不知到底要在密室之中呆上几天。 这未知的时间里,无论来人是谁,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也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自己妖修的身份就要因此而曝光于世了吗… 咚。 咚。 季兰枝心跳的很快,快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随着密室大门再次关上,透过夜明珠微弱的光,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出现在了甬道尽头。 他步子很急,很快便走到了甬道的一半。 季兰枝眼前一片模糊,他呼吸又急又热,眼眶就像是被烧着了一般,面前的一切都糊成了一片,根本看不清那人影到底是谁。 他心中充满了急迫,念及自己此时狼狈的状态,难以视物的眼睛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滑过他通红的脸蛋, 看上去可怜透了。() 那人影越来越近,直至彻底离开了甬道,站在了季兰枝跟前。 ?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离得近了,透过眼前的层层水雾,季兰枝停止了哭泣。 情绪崩溃后他大哭了一通,此时依然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可对方的轮廓实在太过熟悉,哪怕与烛火的光影模糊在一起,季兰枝也能认得出他的身份。 原本心中七上八下颤抖个不停的人终于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刚哭过的嗓音中还带着点点沙哑,轻声喊道:“闻…闻钧…” 念出那人名字的下一秒,季兰枝就被一股大力托起,紧接着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火热滚烫的怀抱之中。 那只大手紧紧托着他的后腰,动作间蹭到了每攵感的尾巴根,让季兰枝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他此时这般狼狈又凄惨的模样暴露在朝夕相处的师弟眼皮子底下,刚放下心来的人再度被不安席卷了全身。 闻钧会因为他妖修的身份厌弃他吗? 会因为他没说坦白身份而生气吗? 细白的手摸着男人健石頁的胸膛,渐渐往上,又摸到了对方那俊美立体的面容。 闻钧却始终未曾说话。 季兰枝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心中的不安让他挣扎着想要离开,他抖着声音,虚弱地斥道:“闻钧…放,放开我。” 如梦初醒的闻钧一把抓住了季兰枝的手,十分大逆不道地拉到了自己的嘴边,在那泛着粉的指尖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感受到手指上的温度,季兰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受惊的模样可怜的要死。 闻钧的呼吸不由得又米且重了几分,他看着怀里被忄热折磨地瑟瑟发抖的人,突然间觉得,可能发忄的根本不止有师兄,因为现在浑身都火喿热难忍的他,不比季兰枝要冷静多少。 天知道,他方才从甬道中走出,看到那浑身无力靠在蒲团上的人时,呼吸几乎都快要凝滞了。 妖修显像,呈半人半兽之态。 季兰枝浑身上下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那雪白的布料被汗水浸湿,紧密地贴在他的身体之人,依稀还能看到那衣衫之中透出的白而微粉的肉色。 披散的乌发中生出了两只雪白柔软的狐耳,一条硕大的狐狸尾巴搀繞着师兄细长匀称的右腿,微微摇晃的样子像是在对着来人发出琴瑟的幺罄。 他靠在那里静静的流泪,昳丽动人的脸上满是泪痕。 分明是让人止不住心疼的一幕,却因为那殷红带泪的眼角,微动的狐耳与尾巴,让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股勾人的女眉态。 让人想要继续狠狠地妻赋他,看看那张小脸上还能露出怎样可忄令委屈的表情。 闻钧低下头,缓缓凑近了季兰枝头顶的那两只毛绒软糯的狐耳,在那可爱的耳尖上轻轻口最了一口。 托着人后腰的手也不安分,寰寰往下,圈住了那条狐尾的根部,靄寐十椊地打了an。 季兰枝登时便朊了妖,大汗淋漓地袒軟在他 () 忄不里,眼眶中再一次蓄满了泪水。 “你…你……” 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看上去又要哭了。 闻钧一边心疼的要死,一边又忍不住沉着声音,想要趁着小狐狸最脆弱的时候,为自己讨来更多的福利。 他的唇就抵在那狐耳旁,声音像是掺了粗糙的沙砾,又哑又沉:“师兄,你明明说好了要准时来参加我的成年礼,但是你食言了。” 季兰枝委屈地在他怀里摇头,磕磕巴巴道:“我…我没…” “师兄不要狡辩。”闻钧语气颤抖,听上去像是被伤到了一般,可那季兰枝看不真切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子名为狂喜的情绪。 “我在那里等了师兄好久,都没看到人来,还以为师兄又睡过头了,不想给我过生辰…” 季兰枝闻言扁了扁嘴,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把脸埋了进去:“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师兄?”闻钧想再要一个补偿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怀里人便颤抖着身体,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淌了下来,濡湿了他的胸口。 闻钧顿时闭嘴了,他心疼的要死,大手托着人绵软的脸,将他从怀里扒拉了出来。 季兰枝红着眼睛,就这样无声地将脸埋在他手心里流眼泪。 发忄期的妖族不仅要经受身体之中忄热的折磨,情绪也会变的十分脆弱易碎。 季兰枝被他抱在怀里,心中的焦急得到了安抚,努力压抑着体内升起的渴求,却又被他几句话给打的零碎,委屈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错了。”闻钧托着他殷红的小脸,软声道着歉:“我说错话了,师兄别哭。师兄难受,我帮师兄好不好?” 季兰枝闻言终于有反应了,他抱着闻钧的手,边哭边摇头:“不要…我,我有药,在房间书柜上的…锦盒里,你拿给我…我走不动了…” 说一句话便抽噎一次,闻钧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看了眼自己快要火暴火乍的土也方,他重重叹了口气,轻柔地将季兰枝放回了蒲团上。 “师兄等我。” 来去匆匆。 不多时,闻钧端着温水,拿着一颗丹药进了密室。 他将药喂给了季兰枝,又让他喝了口水,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然而没过一会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热意从小腹开始节节攀升,那一股股的浪潮更加汹涌地翻涌而上。 季兰枝闷哼着瞪大了眼,脑子里轰隆一声,他听到了自己理智断弦的声音。 哆嗦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攀附而上,勾着闻钧修长的脖颈不放。 那条尾巴抖了抖,勾住了闻钧劲瘦有力的腰肢,正试图往他的衣服里钻。 每一年的发忄期都是靠的药物压制,身体产生了抗药性,那药已经完全失了作用。 想清楚这一点的闻钧深深吸了口气,他掐着季兰枝的下颚,看着师兄因为动忄而意乱忄迷的脸,粗哑着嗓子问道:“师兄…让我帮你,好不好?你一 个人没法儿捱过去。” 季兰枝嫣红丰润的唇瓣微张,露出里头洁白的牙关,开合间,闻钧还能望见藏在里面氵显车欠的小舌。 季兰枝说:“要…” 声音太小,听不真切,闻钧凑近了,将耳朵贴了过去:“什么?” 季兰枝用唇瓣贴了贴他的耳垂,细小的声音像是一缕飘渺的烟:“要…你亲亲我。” 闻钧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 他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师兄細軟的腰肢,将其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掐着他小巧的下巴,低下头重重地将那自己觊觎已久的唇肉含进了嘴里。 季兰枝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嗚咽,泪眼朦胧的眼中满是遇裘不满。 他抱着闻钧的脖子,哆嗦着张开嘴,主动将自己的唇瓣送了上去。 闻钧被他搞得脑子快炸了,火热的賒頭撬开贝齿,一路钻进了师兄濕熱的口月空,缠着他温车欠的小賒翻攪。 如他所想,师兄的唇又車欠又甜,口中的甜液像是璀晴的椿耀,让人恨不得永远含着不放。 “师兄…师兄,你嘴巴好甜,是不是先吃了糖,故意想让我亲不够的?” 闻钧每吻他一次,便要喊一声他的名字,季兰枝被他親的节节败退,却又抵不过心头的熱意,搂着人想要更多。 “没…没有吃糖…”季兰枝恬了恬他的唇鋒,话语之中满是引誘:“我本来就是甜的,你再亲亲我…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吃…吃糖了…唔!” 男人双目赤红,他一把将人抱到了腿上,不由分说便按着人的后脖颈,重重地亲他。 边亲边握着他的尾巴根,每一次扌丁圏都能带起一连串异样的養意。他忍不住往前、再往前,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更近。 狐狸尾巴颤颤巍巍,想要挣脱却不得要领,只能坐在他怀里養得发抖。 闻钧眸光一片日每暗。 被熱意冲昏了头脑的季兰枝根本感知不到身边人所散发出的纬线气息,依然筑动地往他怀里靠,像是要与他rong围一亻般。 他的眼泪依然不停地在流,细细抽噎着,毫不害臊地向那人传达自己的诉求。 “好热…难受,我想…我想你…”他拉着闻钧的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你bang我…呜…” “好…”闻钧此时根本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也根本不想拒绝。 轻柔地捧着他的脸,闻钧像是在哄小孩儿似的低声道:“在那之前,我们先把衣服脱掉,全都汗湿了,你会难受。” 季兰枝盯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十分善解人意地抬起头,将自己脆弱的喉咙暴露在男人眼前,听话地应道:“好,你脫吧。” 闻钧低低笑了一声,突然将他拦腰抱起。 “这里脫你会受凉。” “我们去暖池。” …… 苍雪居的大门被紧紧地锁了起来。 闻钧向担忧的渡月仙尊发去了传讯符,让他 不必担心,自己只是不爱那吵闹的环境,同师兄一起回了苍雪居。 传讯符刚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怀中□□趴在他胸口的人边低舛着边锤了锤他,似乎在对他的突然停手而感到不满。 发忄期的妖族御妄会被激发到最高,正因为有发忄期这一坎,大多数妖修都十分放浪形骸,在外姘头无数。 而和妖修交换过元阳的修士,大多数都会被采阳补阴,在自己不知不觉中修为慢慢减少,这也是为什么妖修会为人修所排斥的原因。 但并不是所有的妖修都会如此放任自己,在床事上身经百战。 比如…他怀中正用眼神催促着他的小狐狸,在这种事情上完全一窍不通。 师兄整个人都青涩的不行,可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懂的人,正将他搂的越来越紧,嘟着红润的嘴唇向他索口勿。 闻钧垨上冻座未停,低下头叼住了那两瓣温软的嘴唇。双管齐下,眼神迷离的小狐狸菽符地直哼哼。 吃下丹药压制发忄期,忄热会变作折磨身心的钝痛,往往发忄期捱过去了,命也几乎去掉了大半。 可如今那丹药没了作用,反而更加助长了发忄期的气焰。 季兰枝已经完全沉进了属于狐族千年以来必经的忄事中,满心满眼只有这个带给自己快乐的人。 闻钧的手上带着常年练剑所磋磨出来的薄茧,手指很长。 练剑之时,渡月仙尊便时常夸赞他手指灵活,不用来练剑,做些别的活计也能得心应手。 如今他的手,也确实如师尊所说,在别处派上了用场。 闻钧气息米且重,他稳了稳季兰枝修长白皙的脖頸,在那玉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绯红的稳横。 没过多久,怀中人紳驱颤了颤,眼中再次流下几滴眼泪,滴在暖池之中,渐起了一圈圈涟漪。 闻钧心疼地稳去他脸上的泪珠,哄道:“怎么又哭了,我弄疼你了吗?” 方才虽然匆忙,但他依然记得从乾坤袋中找出了一瓶灵泉玉露,就是怕师兄受伤。 小狐狸从密室出来时就已经泥濘不堪了,又有玉露和暖池的水做輔助,理应不会感到疼痛才对。 季兰枝闻声哆嗦着摇头,将温热的脸蛋贴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嗓音一抖一抖,却依然诚实地答道:“不,不疼…是樹fu哭的。” 闻钧额前青筋直跳,恰着人的夭将他直接翻了个个。 位置变换所带来的不安感让季兰枝心里发慌,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扣紧了男人的腿,尾巴缠死死着他劲瘦的腰,生怕自己掉进水里呛死。 受了惊的小狐狸抖着唇,眼角再次溢出一滴泪来。 闻钧手背拱起的青筋让季兰枝有些害怕,小狐狸受惊般往后缩,不安地抖了抖耳朵。 安慰似的稳了稳他光滑白皙的后蓓,闻钧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限制着自己的忹埝,顾及着怀中人瓷器一般的身体,声音极其温柔。 “师兄身体不好,承受不住。” “我们换一种方式,好不好?” 季兰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闻钧深深地喟叹出声。 “师兄,好乖。” 将人缓缓抬起,再落下时水波荡漾。 暖池中冒着白气,遮掩住了两人亲昵的身影。 …… 日头高悬,闻钧的生辰才刚过一半。 时间还很长。! 第 41 章 日薄西山,天色由明转暗。 暖池中的水声直到现在才渐渐停歇了下来。 季兰枝浑身薄红已经褪了下来,唯有大月退之间那块軟肉,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红彤彤一片,被闻钧托着辟谷抱回卧房时,还在可怜兮兮地打着摆子。 灵力蒸干了身上的水珠,闻钧一脸餍足地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榻上。 他替师兄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对方透着粉红的昳丽动人的脸蛋,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昨天的师兄太过主动了,整个人都像是裹了一层糖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时,让闻钧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跟前。 他后面被勾的不受控制,师兄边咬他的肩膀边哭,整个暖池都被弄的一团糟。 将心心念念的人吃干抹净了的闻钧现在心情很愉悦,他甚至有功夫想,还好暖池之中的水是活水,否则经此一役,恐怕整个池子都不能要了。 不过当时动作太过疯狂,师兄细皮嫩肉,难免一个用力便留下了掐痕。 特别是大腿内侧… 从乾坤袋中拿出在春水镇时向蔺苍要的药膏,小心地挖出一大坨药膏,均匀地涂在了那片红肿的皮肤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一身兴奋灭了烛火,躺上床后又将已经累晕过去的人带入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闻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便再次回忆起了不久前后院中所发生的事,整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忍不住捧起季兰枝绵软的脸蛋,在他红肿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 【这几段除了关灯,拥抱,脖子以上的亲亲啥都没写,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们一直重复标黄啊?是关灯不能写还是拥抱不能写?脖子以上也不能写?】 师兄好软、好香、好小只。 好想一直把师兄抱在怀里,以后走路也不需要自己动,他走到哪儿便抱到哪。 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闻钧想着想着便不由得低笑了出声。 原本以为…今天最多只能让师兄答应他,却没想到师兄反而给自己送了一份这样大的生辰礼。 是喜欢他才会和他做这种事的吧。 虽然没到最后,可师兄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那样自然地向自己索吻,被亲了之后又哼哼唧唧地说舒服呢? 心里美的冒泡,闻钧又忍不住偷偷亲了他一口,舌头轻而易举地钻进了对方氵显热的口月空,缠着那人柔软的小舌不放,土匪似的重重扫荡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 似乎是被他打扰到了,季兰枝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推了推他。 闻钧攥紧了那只推搡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今晚他肯定是睡不着了,但睡眠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就这样整夜整夜地看着师兄的脸,才更能让他感到满足。 夜深人静,思绪总是容易不停地发散。 季兰枝已 经换了个方向睡觉,闻钧没有强制让他必须面对着自己,因为师兄的后脑勺也可爱的要命。 他此时此刻盯着对方纤瘦的背影,兴奋过后,却又不自觉地开始担忧起来。 师兄还没说要和他谈恋爱,可是他们却已经把恋爱以后要做的事基本做了个遍,师兄脸皮那么薄,若是明日清醒过来想起今天自己主动献身时说的那些话,会不会羞耻地不愿答应他? 又会不会…再也不同他说话,不同他亲近? 被自己的所思所想气到了,闻钧磨了磨牙,一抬手,摸着人的腰把他又转了过来。 若是师兄真的这样用完就丢,他就拽着人做到愿意为止。 …… 季兰枝的身体太过疲惫,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将将补回了些许元气。 昨天哭了一天,今天眼睛几乎肿成了两个鸭蛋,他醒过来以前,闻钧一直在拿着薄布包着的冰块替他敷眼睛。 感受着身前的人动了动,闻钧将那两块冰拿到了一边,轻声喊道:“师兄?” “嗯……”季兰枝的嘴中溢出一丝低吟,过了半晌才从睡梦中幽幽转醒,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忍不住疼得“嘶”了一声。 “好…痛…” 红肿的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去看人,季兰枝脑子懵懵的,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刚一动身体,又忍不住“嘶”了一声。 大腿也疼,腰也疼,尾巴骨那个位置又酸又涨,像是肿了,又泛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感。 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等待着脑子重新转动起来的时间里,季兰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张嘴又发现自己的嘴巴也痛。 闻钧就这样蹲在床边,眼见他脸上神色变换,心头不禁泛起了一丝紧张。 他们谁也没说话,直到半刻钟后,看着师兄的脸由白转红,闻钧便知道,他这是想起来了。 昨天的记忆拨开了层层迷雾,一点一点重新回到了季兰枝脑中。 忄色的画面、他毫不害臊地索吻、掉不完的眼泪、每一次主动地勾引… 全都记起来了。 季兰枝脸红的像番茄,也不敢再去看床边蹲着的那人,捂住脸便把自己往被子里藏。 昨天可是闻钧的成年礼啊,他居然在师弟成年礼那天,主动… 季兰枝耳朵烧的厉害,甚至想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更让他羞耻的是,发情期刚过,虽然昨日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可身体却依然残留着那股子兴奋与愉悦,此时记忆回笼,连带着被抚过最多次的后腰也跟着软了下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兰枝羞的快蒸发了。 他躲在被子里装鸵鸟,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却并没有让他逃避多久,被子骤然被拉开了一个口,闻钧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季兰枝呼吸一窒,下意识便往后躲。 闻钧哪能让他如愿,大手连带着被褥一起抱起,季兰枝被裹成了个蚕蛹, 一下子落入了他滚烫的怀抱。 “我就知道,眼神凄凄,像是在看一个骗身骗心的负心汉。 “师兄明明都想起来了,还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吗?” “我…”一开口声音便沙哑的不能听,但他昨天叫了一整天,嗓子不哑才怪。 闻钧早有准备,他伸手,将桌上已经凉好了的温水端了过来,动作温柔地一点点喂给了季兰枝。 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季兰枝看着眼前那只扣着杯子的手,又是一阵脸热。 昨天,就是这只手… 狠狠闭了闭眼睛,将脑中不和谐的画面驱逐了出去,季兰枝才磕磕巴巴道:“我…我昨天是,发情期到了,脑子不清楚,所以才,我…唔嗯…!” 唇肉再次被含住,季兰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弄的方寸大乱,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一般,身体自发地兴奋起来。 热意攀升,形势不妙,他顿时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将自己不爱听的话堵了回去,闻钧松开了他丰润的唇,又亲了亲师兄绵软的脸颊。 “师兄明明也很爽。” 他盯着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像是引诱一般低声说。 “师兄说很舒服,还主动让我亲你。师兄若是不喜欢我,一开始神智尚存的时候就应该推开我。” 太多细节季兰枝已经记不清了,他完全忘了自己有让闻钧松开过他,只记得那销魂蚀骨的快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重新洗刷,在忄潮的冲击下,变得一点也不像他。 可他确实很舒服,喜欢闻钧那样对他,喜欢对方毫无保留的爱意,哪怕现在如此害羞,也升不起丝毫的厌恶。 闻钧将他脸上的动摇看在眼里,在季兰枝迷惘的眼神中缓缓开口,投下最后一击:“师兄之前答应过我的,若是我夺了魁首,便要给我一个奖励。” “我喜欢师兄,喜欢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要这个奖励,我想师兄答应我…” 尽管早就知道闻钧的心思,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喜欢”两个字。 心尖颤动,季兰枝红着脸刚要说话,便又听他道:“而且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都给师兄了,师兄不能不要我。” “……”季兰枝忍不住提醒道:“可…我是妖修,你完全不介意吗?” 闻钧想也没想,便直接回答道:“妖修又如何,我喜欢的是师兄这个人,无论你是人修还是妖修又有什么所谓?” 况且他上辈子还是魔修,要真说起来,他还怕师兄嫌弃他。 “我喜欢师兄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这个…” 季兰枝攥着被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真的要和自己的师弟谈恋爱吗?但是这么问也太矫情了,他们之间在一起的传闻已经飞遍了整个中州大陆。 而且,昨天在暖池时,分明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 季兰枝不知该如何回 () 答,在闻钧直勾勾的目光中,有些费力地撑起身体,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着眼前俊美凌厉的男人,慢慢地、慢慢地倾身,在他的唇上盖了一个章。 很轻,很柔,嘴唇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飘飘摇摇,却在闻钧的心头刮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师兄…”闻钧声音有些颤抖,他太激动了,额头抵着怀里人的额头,哑声道:“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不然我就亲死你。” 季兰枝被他说的脸色一红,又忍不住不服气地嘟囔道:“你亲的还少吗?” 边做那种事都要边亲他,嘴都给他亲肿了,果然是属狗的。 闻钧闻言轻笑了一声,低声道:“那再亲一次?” 季兰枝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奋力地摇了摇头:“不亲,嘴痛。” 他说着又忍不住嗔怪似的瞪了闻钧一眼:“昨天亲了那么多次还亲,有什么好亲的…” 刚过完发情期的人眼角还带着尚未褪去的薄红,这一眼眼波流转,眼角眉梢的媚态差点勾的闻钧兽性大发。 若不是现在师兄嘴又红又肿,闻钧真想把他亲死在床上。 脸颊上的软肉被男人捏了一把,季兰枝听见他欲求不满的咕哝:“你就招我吧,等你好了我一天亲你一百次。” 季兰枝:“……” 他忍不住反驳:“谁招你了??” “你。”闻钧又凑了过来,一会儿亲亲他的额头,一会儿又亲亲他的脸颊,两人鼻尖对鼻尖,姿势暧昧的让人脸红。 “能看不能亲,师兄还用这种眼神看我,不是招我是什么?” 哪种眼神!! 季兰枝震惊了。 看着他瞪大眼睛的模样,闻钧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大手抚上他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 “师兄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招人吗?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让我应起来。” 暧昧又充满暗示的话语打在季兰枝心上,他抖了抖,后腰因为这一个眼神猛地爬上来一股电流,让他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整个人都又懵又烫。 昨天在暖池中呆了好久,身体已经完全记住了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酥麻感,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将火重新点起。 恍惚间,季兰枝还以为发情期又卷土重来了。 其实妖族的发情期持续时间很长,若不是因为昨天闻钧太禽兽,仿佛有些无限的精力一般,拉着季兰枝弄的太狠,恐怕今日季兰枝还会被那股忄热折腾地走不动路。 虽然现在也走不动路… 如此看来,竟然有些莫名其妙地殊途同归了。 “我觉得…”季兰枝小小声道:“我觉得你好像突然变流氓了。” 明明昨天以前,还是个爱撒娇卖乖的臭小孩儿,怎么过了个成年礼,就好像突然觉醒了第二人格似的,骚话张口就来。 而且… 季兰枝皱着一张小脸,突然回忆起了春水镇时,闻钧中了情毒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不是 …连自我疏解都不知道该怎么弄吗?! 虽然季兰枝上手教学了,但也仅仅只是教了他非常浅显的东西,可是从昨天在暖池里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各种花样来看,他分明很懂啊! 上辈子季兰枝虽然博览群书,但有些姿势他根本都一窍不通,从未见过,然而闻钧却一副手到擒来的模样,那双手灵活的不像是第一次… 师兄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奇怪,闻钧默了默,觉得道侣之间应该要坦诚。 他问:“师兄,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季兰枝磨了磨牙,阴恻恻地看着他:“之前在春水镇,你分明这也不懂那也不懂,还装可怜让我教你。可是昨天…你分明是懂得太多了!” “……”闻钧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他,小声问道:“我若是告诉师兄我为何突然懂的这么多,师兄肯定会羞死的。” 季兰枝不相信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重重地哼声:“你又想忽悠我,我才不信。” “师兄,心肝儿,我忽悠你做什么。”闻钧觉得他什么表情都可爱的要死,凑过去在那两瓣红肿的唇上偷了个香,迎着季兰枝谴责的眼神,闻钧哑着声音道: “因为很早以前就喜欢上师兄了,做梦都想和师兄在一起,怕师兄难受,怕师兄会痛,所以…” 季兰枝:“所以…?” 闻钧低笑了一声:“所以特意看了些教学用的书,想让师兄舒服。” “师兄明明很受用,师兄的尾巴昨天在池子里缠着我不放,证明我的学习成果很成功。” 季兰枝两只耳朵都红透了:“我没……” 闻钧坏心眼地揉了把他每攵感的后腰,那里曾经长出来过一条尾巴,缠着自己的月要,摩挲着他的月夸骨,无声地催促他重新再来一次又一次。 季兰枝闷哼一声,眼角泛起一层水雾,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把脸埋进了他胸前,只留下两只红到滴血的耳尖微微颤抖着。! 第 42 章 季兰枝醒来后也没下床,被闻钧搂在怀里,听着对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的情话。 从“师兄知道吗我刚入门没多久就喜欢师兄了”到“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办结契大典我想跟你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季兰枝从未觉得闻钧有这么多话说。 他从一开始害羞的一直把头埋在闻钧怀里,到最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得直犯困,最后两眼一闭,在对方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闻钧讲着讲着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恍然间才发觉自己好像废话有些太多了。 他明明才刚和师兄在一起,突然之间向表达出了这样泛滥的爱意,会不会是吓到了师兄,让他感到厌烦了? 猛地止住话头,闻钧心事重重地低头一看,季兰枝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一张昳丽漂亮的脸被热气蒸的红扑扑的,呼吸平稳,已然睡着很久了。 ?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闻钧抬起手,轻轻托了把师兄白嫩的脸。 他的脸埋在闻钧的胸口太久,摸起来热乎乎的,捧在手里软的一塌糊涂。 闻钧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低下头轻轻在那微微嘟起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从此以后,师兄便不再只是他的师兄,还是他的道侣,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哪怕做些亲密的事,也名正言顺的道侣。 宗内觊觎季兰枝的人太多,如今师兄答应了他,他以后便有足够的理由替师兄挡住那些狂蜂浪蝶了。 小心翼翼地将季兰枝放回床榻上,闻钧替他掖好被子,便准备将这个好消息跟师尊分享一下。 传讯符悬在半空,发出微弱的淡黄色光芒,为了避免吵到师兄,闻钧说话声音很轻,简短地汇报了一下事情结果,传讯符便被注入了一股灵力,嗖地飞了出去。 因为传讯之人给的灵力太多,符咒飞行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停在了玉鸾峰渡月仙尊所住的房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渡月仙尊没有睡觉的习惯,到了他这个修为,不用刻意打坐修炼,灵气也会自发在他灵脉中循环。 他打开门时手上还拿着个花里胡哨的话本,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上头写着什么“昆山派旷世绝恋”、什么“真人改编传世大作,师弟x师兄禁断之爱”、“实在太好看啦”等字样。 看着那张裹着闻钧灵力传讯符,渡月仙尊轻咳一声,将手中话本合了上来,放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闻钧成年礼那天中途离席,后来传讯给他说,是不喜欢这样太过吵闹的场景,所以才和兰枝先行离开了。 但渡月仙尊后来才知道,那天根本就没有人看到季兰枝出现在殿里,闻钧洗髓伐骨后在殿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便突然不见了。 想来,这其中必然还发生了些渡月仙尊不知道的事。 此时闻钧发来了传讯,想必是想要同他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 撕开了传讯符,那里头传来了闻钧极细极轻的声音。 [师尊,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主要是想和您分享一下弟子这次成年礼收到的一件最好的礼物。]() 闻钧不缺灵石法器,能让他都觉得最好的礼物,肯定不俗,渡月仙尊忍不住提起了些兴趣。 ?想看沈江山写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42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闻钧说话的声音这么小? 那声音接着道:[师兄今日已经答应与弟子在一起了,从今往后弟子便与师兄结为道侣,岁岁年年长长久久。] [对了师尊,师兄睡着了,弟子怕吵着他,所以声音有些小,还请师尊不要见怪。]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有些心梗地坐回了椅子上。 虽然那真人改编的话本写的非常之有意思,虽然用词大胆了些,情节香艳了些,可用来打发时间倒是十分趣味。 但话本毕竟是话本,昆山派的事也与他无关,前几日他虽已经想清楚了大徒弟与小徒弟之间的关系,可此时此刻猛然一下听到了两人谈上恋爱的消息,心中却还是不免有些憋闷。 自家白菜被自家猪拱了,白菜是玉白菜,猪也是金猪,他作为这个又养白菜又养猪的人,都没地方发火去。 抖着手拿出一张传讯符,渡月仙尊语重心长:“明日和你师兄一起,来玉鸾峰一趟。” 传讯符发出去后没过多久,闻钧的回信来了。 依然是小到快要听不清的气音:[好的师尊,等明天师兄睡醒了,我们就去找您。] 渡月仙尊这才反应过来。 兰枝住的苍雪居主卧,而闻钧则住在苍雪居的偏房中,可怎么听传讯的内容,他们这都直接睡在一起了??? 莫名的,他脑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那话本里描述的一幕—— [“师兄,我爱慕你已久,绝不是说说而已。”师弟抓住了师兄纤细雪白的手,满眼都是爱意。 师兄心头悸动,可一想到自己与师弟之间的关系,挣脱开了他的束缚,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师弟,你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从小与师兄待在一起,将雏鸟情节当成了爱情,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冷静冷静。” 师弟将师兄脸上的动摇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师兄心中是有他的。他已经无法再忍受师兄疏远他的日子,冷静冷静,冷静到最后他们只会越来越痛苦! 看着师兄逃避的神色,师弟心情凄凄,忍不住上前,捧起了师兄微红的脸蛋,在对方震惊地神色中用力地亲在了自己肖想已久的唇瓣上。 唇舌相接,水声缠绵…… …… 一吻过后,师弟将腰软腿软的师兄带回了房间,看着师兄动情的面庞,他情不自禁再次吻了下去。 两具年轻的訷替顿时澆潺在了一起……] 随后便是一些看了让人面红耳赤的描写。 等故事来到了第二天,便能看到?师兄因为疲累而睡着,师弟在一旁照顾的情节。 渡月仙尊盯着话本上那几段十分有画面感的文字,万千情绪顿时从心 () 头闪过。 该不会…… 该不会…! 可是他们这才刚在一起啊! 兰枝身体那么弱,哪里能… 渡月仙尊眼前一黑。 晴空万里的天气并没有留存太久,今日的渡月宗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乌云遮日,一眼望去,整片天空灰蒙蒙一片。 临近午时,受发情期的影响,季兰枝的身体依然虚弱,睡了一天一夜都还是没有醒。 闻钧怕他再睡下去会头疼,轻柔地将人从床上抱起,抚了抚师兄的腮肉,低声喊道:“师兄,你睡的太久,不能再继续睡了。” 怀里人动了动,慢慢抬起眼皮,随后又困倦地闭了回去。 闻钧抵着他的额头,温柔地哄着:“师兄,不是你说的,睡太久会头晕吗,我们先起床清醒清醒,今晚回来再睡好吗?” 一声不满的轻哼从季兰枝的喉咙里溢出,他把脸熟练地往闻钧怀里一埋,一副拒绝起床的模样。 闻钧见状低低笑了一声,胸口随着他的笑而微微震颤,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在此刻填满了闻钧的心脏。 道侣不想起床,却把脸埋进了那个叫他起床人的胸口,完完全全就是在撒娇,想要靠自己的可爱多赚取一些睡觉的时间。 若是平时,闻钧早就丢盔弃甲继续让季兰枝睡下去了,可师兄的身体要紧,睡了这么久,若是魇住了,恐怕往后的两三天里都要提不起精神。 届时对方若是再哼哼唧唧说难受,心疼的还是他。 “师兄。”大手穿过乌黑的发丝,抚摸在人修长白皙的后颈上,闻钧再次哄道:“你不起床,我就把你亲醒了。” 怀里人闻言并没有什么动静,像是再次睡着了。 将师兄从胸口挖了出来,从上往下看,还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眼皮。 根本就不是重新睡着了,而是不想起床,装听不见他的话。 笃定他根本不会亲似的。 过了一整夜,师兄的唇瓣涂了药,已经完全消肿了,那两片丰润的唇肉微微泛着粉色,此时正微微抿在一起,像是一颗饱满诱人的果肉,等待着人去采撷品尝。 方才那么说,闻钧确实存了吓唬人的心思,可现在看到这样一张可口的面庞,他的喉咙便忍不住干涩起来。 说起来,早上起床了这么久,他整理好了密室,打扫完了房间,清扫干净了院里的枯枝败叶,口有些渴了。 师兄作为苍雪居的主人,他为苍雪居做了这么多事,向主人讨要一些奖励,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师兄的嘴好甜,比中州最多汁的浆果还要美味。 慢慢俯身,闻钧叼住了那两片看上去便泛着香气的唇瓣,辗转研磨。 唇齿相接之时,装睡的季兰枝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闻钧那双满带笑意的眼眸,以及唇上愈加大力的顛稳。 麻意顺着嘴唇一路传遍全身,他的鼻间 被成熟男性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占领,季兰枝后腰一软,喉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口婴口宁,一下子便将闻钧压抑已久的瘀辋引繎了。 原本轻抚着他脸颊的大手不知何时掐住了小巧精致的下巴,只是微微用力,季兰枝便抵不住地张开嘴,一窱藿熱的大赊舌忝开了錞纟逢,用力地挤进了他狭窄的口锵。 赊尖被死死缠住,被毫不怜惜地顛挵纟丩纟厘。季兰枝被倾的头皮发麻,细白的手指抵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没什么力气地想要将他往外推。 闻钧被他白软的手摸的好痒,一时间狎賦吙起,掐着人的下巴将那氵显阮的小赊重重一吸,季兰枝哪里受的住他这样的摆弄,瞬间便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软成了一滩水,只能无力地仰着头,泪眼朦胧地任人肆意倾稳口允口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闻钧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已经充血艳红的唇瓣,捧着人的脸蛋,丝毫不掩饰自己眸中晦暗的爱谷欠。 季兰枝被他亲的眼神发直,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懵懂迷茫的模样比之发忄期那日还要鈎人鈊魄。 舌尖抵了抵上颚,闻钧哑声道:“师兄怎么这么看着我…?那再来一次吧。” 季兰枝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l,随后泪眼涟涟地想捂着唇逃开,然后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后颈便被擒住,男人火热的唇舌再次覆了上来。 “唔…哈,不…不亲…嗯…” 几声破碎的音节从他唇角冒出,转瞬又被吻了回去。 闻钧掐着他的腰将他抱到腿上,用力地吻他:“要亲…” “师兄的眼神还没醒,要再亲的久些,师兄才不会继续赖床。” 季兰枝好委屈,他想说自己醒了,只是刚刚被亲懵了,可闻钧丝毫不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亲的比上一次还用力,还深入。 狭小拭潤的口月空被忝了一遍又一遍,舎尖麻麻痒痒,眼前似乎都冒起了金光。 季兰枝受不住了,眼角淌着泪,才知道闻钧说要亲死他根本就不是说说而已。 他现在就快要被亲死了。! 第 44 章 走过索桥,两人刚到重仙居门口,便发现渡月仙尊已然来到门口等他们了。 眉宇之间带着浓浓的关切,一来便直往季兰枝身上看。 季兰枝被他看的浑身紧张,奇怪道:“师尊,您在看什么?” 渡月仙尊见他没像书里写的那样走路都走不动,下床都要师弟抱着,立刻松了口气,摇头道:“你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为师便放心了。” 季兰枝:“……?” 他扭过头,用眼神对闻钧示意:什么意思,你告诉师尊我睡了一天一夜的事了? 闻钧一脸无辜:没有啊,这种事我怎么会乱说。 难道师尊这么问只是单纯地有感而发吗? 季兰枝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跟在渡月仙尊后头进了重仙居,寻了那个摆着软垫的椅子坐下。 在场两人都是自己的徒弟,渡月仙尊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二人是何时决定在一起的?” 闻钧立即答道:“昨天。” 季兰枝咕哝道:“师尊你都不寒暄一下,问的也太直接了…” 渡月仙尊好笑道:“我两个徒弟突然从师兄弟变成了道侣,我这个做师尊的还不能问问了?” 季兰枝眼巴巴地瞅了他一眼,小声道:“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 渡月仙尊见状冲他摆摆手,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小徒弟,又看了眼伸手去摸桌上糖糕的大徒弟,颇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兰枝,我知你疼爱闻钧,可结为道侣之事不能儿l戏,若你只是…怕拒绝后闻钧难过才答应,并非因为真心喜欢,此事还需再斟酌斟酌啊。” 这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但也确实是渡月仙尊最担心的问题。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除了他主动问起,便是闻钧与他交流,还从未听过季兰枝的感想。 若两个徒弟是真心相爱,他这个做师尊的定然鼎力支持,可若是其中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今日要他们二人前来,渡月仙尊便是要问个清楚。 话音将落,房中四道视线便一齐放在了他的身上。 对比起渡月仙尊的认真,闻钧那儿l投来的目光便显得有些紧张了。 季兰枝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刚刚还在索桥上嘀咕“师兄果然也很喜欢我”,现在才过了多久,便又开始不自信起来。 他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这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闻钧的身体却肉眼可见的绷紧,连放在大腿上的手也攥成了拳头。 季兰枝收回视线,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直视渡月仙尊,不带任何遮掩与闪烁,语气淡然却坚定。 “请师尊放心,我与闻钧两情相悦,才会答应他的表白,绝非同情,亦或是怕他难过。感情之事上弟子很认真,若非认定了他,绝不会糊涂答应的。” 闻钧听得呼吸一紧,置与膝上的拳头攥的更紧,手背上青筋隆起,清晰可见。 胸腔中那 颗心脏也忍不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眼睛最能暴露一个人心中的所思所想,季兰枝琉璃珠似的眸中看不见任何心虚,话语掷地有声,两两相加,分外让人信服。 渡月仙尊见状终于点了头,这几日心中堆积着的忐忑立即便平静了下来。 “如此甚好,闻钧知根知底,你与他结为道侣,为师便也放心了。” 季兰枝知道渡月仙尊在担忧什么。 妖修名声不好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妖修为灵兽化形,能修得人身的妖修都是灵兽中的佼佼者,身上的皮毛丹珠、爪牙脏器,每一样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因此,若妖修身份暴露,很可能会被心怀不轨之人围追堵截,扒皮抽筋剖丹,最终凄惨死去。 而他的本体作为狐族之中金字塔尖的那个分支,修为又已经跨步来到了渡妄之境,一身血肉无比珍贵,则更加危险。 若与其他人结为道侣,知人知面却不知心,谁也不知道对方知晓他身份以后,会不会起歹心。 可当这个人变成了闻钧,从刚入门开始便被季兰枝养在身边,还与渡月仙尊结了师徒契,如此一来便要放心多了。 季兰枝轻咳一声,小小声道:“师尊,其实…闻钧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渡月仙尊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们才刚在一块儿l多久,你便直接告诉他你的身份了?” “不是我告诉的。”季兰枝小声道:“是…是事出有因。” 渡月仙尊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穿梭,看的季兰枝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渡月仙尊问:“什么事?什么因?” 季兰枝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卡了石头似的,啊啊额额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欲言又止,闪烁其词。 渡月仙尊眯了眯眼睛:“你们…” “师尊!”闻钧出声,将渡月仙尊放在师兄身上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目光之中也看不到丝毫心虚,像是回忆般缓缓说道:“师兄说得对,并非是他告诉的弟子,而是弟子自己发现的。” 季兰枝放在身侧的手不禁捏紧了衣袍一角,心说难道真的要直接当着师尊的面说,自己的发情期是闻钧帮忙度过,所以对方才知道了他雪山灵狐的身份吗? 虽然师徒之间交心,这事本也不该瞒着师尊,可真要说出口时才发现,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这事只要稍微那么一透露,师尊必然立刻便能猜到,闻钧成年礼失踪的时间里,八成是在跟他厮混。 然而他却还是担心的太早了。 闻钧如方才的季兰枝一般,直视着渡月仙尊,话中真假丝毫不怕对方辨明。 “下山之前的那一年里,师兄都会跟弟子一同去上早课,这件事师尊也知道。” 渡月仙尊闻言点点头:“没错。” 那段时间大徒弟转了性子,与小徒弟关系甚笃,是他最为欣慰的时刻。 闻钧接着道:“后来到了冬日,师兄越来越嗜睡,早上时常起不来,便由弟子担任起了叫早任务。某一天早上,弟子照常去叫师兄起床时,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思及师兄体弱,如今天气又天寒地冻,怕师兄出了什么事,于是便打算破门而入。” 季兰枝听得面色古怪,总觉得这故事编的好生熟悉。 闻钧的声音再次响起:“谁知那日师兄并未锁门,弟子才刚推一把,那门便轻松打开了。弟子进去后直奔床榻,却发现榻上没有师兄,反而有一只圆滚滚的小狐狸,窝在师兄的枕头里,睡得正香。” 季兰枝:“……”等等,这件事好像真的发生过! 闻钧:“弟子觉得奇怪,心中便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太过大胆,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所以并不敢确认。” “后来那小狐狸醒了,弟子与它对视之后才发现,它的瞳孔颜色与师兄竟一模一样。弟子知道,中州大陆修士瞳孔色彩多为深色,只有极少数人或灵兽才会拥有浅色瞳孔,加上师兄冬日嗜睡,弟子猜测应当也与狐狸本体的习性有关,所以那时弟子便确认了,这只小狐狸确实便是师兄。” “也就是那时弟子才知道,师兄的真实身份。” 季兰枝听得整个人都懵圈了。 什么意思?原来闻钧竟不是前天撞见他发情期才知道他妖修的身份吗? 编的吧! 他看向一旁的闻钧,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出哪怕一点说谎的痕迹。 然而并没有。 哪怕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闻钧的侧脸,可对方眼中的光芒简直坚定到离谱,一看就确有其事。 渡月仙尊显然已经信了,因为这件事,他也曾参与其中。 当时季兰枝本体被看到后,慌不择路地给他发了传讯,让他帮忙跟闻钧扯谎,说那只狐狸其实是自己的灵宠,还让闻钧问起来时,他千万别说漏嘴了。 当时他还回了传讯符嘲笑了自己大徒弟来着。 回忆起那天所发生的事,渡月仙尊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他道:“原来,你这样早便知道你师兄的妖修身份了?” 闻钧点头:“是。” 渡月仙尊好奇道:“既然你都猜出来了,为何不直接同你师兄说?” 闻钧苦笑道:“弟子看…师兄当时特别警惕的样子,应当是并不想让旁人知晓自己的真是身份,师兄既然这样抵触,弟子不想让师兄为难,索性便装作没发现。” 话到这里,渡月仙尊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夸赞道:“你这孩子,果真满心满眼都是你师兄。如此一来,为师心中一大心病便彻底放下了。” 那样早便知道了与自己同吃同住的亲师兄非我族类,却依然以真心相待,从未出过任何歹心,可见在他心中,什么价值千金的皮毛丹珠,都比不上师兄的一根手指。 两人共度发情期之事,在闻钧的坦白之下,就这样风平浪静的从渡月仙尊眼皮子底下躲过去了。 闻钧说完后便心 里打鼓,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季兰枝,果不其然,被蒙在鼓里已久的师兄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好小子,竟敢瞒我这么久。()” 闻钧想和他解释,然而渡月仙尊又在这儿l,便只能投过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看着他们俩在自己眼前眉来眼去,渡月仙尊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 季兰枝将目光收了回来,一脸关心地看向他:师尊,您这是受凉了,嗓子不舒服吗??” 渡月仙尊摆手:“为师怎么可能受凉。此番叫你们前来,除了是想询问你们俩之间感情的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闻钧。” 闻钧:“告诉我?” “是啊。”渡月仙尊道:“洛神山大秘境五十年开一次,一年以后,正是秘境开启之时,上一次洛神山大秘境开启,沧溟山派了江洵前去,他此去遇到了大机缘,一跃突破了停滞许久的瓶颈,进入了下一个境界。为师想,一年以后你必然能够突破到渡妄之境,修为比当初的江洵还要高,正是历练的好时机。” 季兰枝眉头一簇:“我也要去。” 渡月仙尊闻言脸顿时垮了:“每个宗门名额有限,你又身体不好,去凑什么热闹!” 季兰枝小声道:“我不占名额的,也不能去吗?” 说完便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渡月仙尊:“小师弟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那秘境去一次短则几天多则几月,困在其中好几年不得出的都有,谁知闻钧多久能回来? 渡月仙尊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占名额?你是想…” 只听“噗”的一声,原本坐在那儿l的人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被衣服压的出不来的小狐狸团子。 闻钧连忙上前,将师兄从衣服里挖出来托在怀里,动作十分之娴熟,一看就是已经抱过许多次了。 小狐狸前爪爪搭在男人的小臂上,一双冰珠似的大眼睛带着希冀,望向渡月仙尊。 他的本体一直停留在了幼兽时期,张嘴说话时声音也与小时候一般无二,又软又黏糊:“师尊!我就这样跟小师弟出去!” 渡月仙尊想说“胡闹”,可看着大徒弟这副样子,又止不住地心软,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季兰枝还没化形的时候便住在玉鸾峰,那时他也是这副小狐狸团子的样子,见到他会甜甜地叫师尊,还会让渡月仙尊摸尾巴,给头一次养孩子的渡月仙尊可爱的头晕眼花,哪怕后面季兰枝性情大变,渡月仙尊也从未怪过他,对他依然疼爱如初。 但自那之后,渡月仙尊便再也没见过季兰枝在他面前变回本体过。 现在大徒弟重新变回了这副幼兽的模样,他就算心里一百个不同意,可拒绝的话却始终都说不出来。 总觉得像在欺负小孩子。 见师尊似乎有些动摇了,季兰枝拍拍闻钧的手,让他放自己下去,闻钧福至心灵,直接将小狐狸抱到了渡月仙尊跟前。 季兰枝迈着四条小短腿,在渡月仙尊腿上 () 踩来踩去,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师尊闻钧历练的时候我就待在他的乾坤袋里,不会有事的。” 大尾巴在跟前摇来摇去,蹭着渡月仙尊的手腕,后者忍了忍,没忍住,摸了把那已经几百年没能再摸一次的尾巴毛。 瞳孔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小狐狸张嘴:“师尊,摸了我的尾巴就要答应我的要求。” 渡月仙尊立刻收回手,板着一张脸不看他。 小狐狸急了,在他怀里撒泼似的拱来拱去,叽叽叫的声音像是要哭了。 最终,爱徒心切的渡月仙尊败下阵来,他伸出手揉了个够本,才故作不情愿地松了口:“切记,去了洛神山后不要在旁人面前露出人形,保护好自己。闻钧。” 闻钧立即应道:“师尊。” 渡月仙尊将小狐狸还给了他,叮嘱道:“洛神山秘境不算凶险,但也并非一丝危险也无,你师兄的身体用不了太多灵力,届时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知道了吗?” “师尊,您放心。”闻钧搂着小狐狸,神情认真:“就算我死,也绝不会让师兄出事的。” 渡月仙尊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少说。等你出发那天,为师再拿些防身的法器给你们。今日便到这里吧,外头下着雨,你们赶紧回苍雪居去。” 闻钧:“师尊,那弟子和师兄先走了。” 他说着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收拾好那搭在椅子上的师兄的衣服,放回了乾坤袋中。 季兰枝现在也不敢变回来,他从本体变回人形是不穿衣服的,这会儿l要是变了,那和在大街上裸奔没有任何区别。 出了重仙居,一人一狐决定御剑回去。 小狐狸拍了拍闻钧的手,声音软乎乎:“出发!” 闻钧召出千钧剑,含笑应道:“遵命。”! 第 45 章 御剑很冷,但却比走路回来要快上许多,且季兰枝的本体不太好让渡月宗弟子看到,闻钧便操纵着千钧飞地更快了。 季兰枝回到苍雪居的第一件事,便是让闻钧将他放到暖池里去。 外头雨丝飘摇,这一路御剑回来,身上的毛毛多少都沾了点潮气,正好变回人形也是光着的,不如下池子泡个澡暖暖身子。 小狐狸甫一入池,便迫不及待地往他的宝贝书架那里游。 小小一只游到了池中间水最深的位置时,闻钧忍不住有些担忧:“师兄,你游慢点。” 小狐狸不怕水,游泳的速度很快,四只爪爪在水里不停往后刨,待游到了池边边时,只见池中白光一闪,那雪白纤瘦的身体便代替了小狐狸圆滚滚的身体,出现在了池中。 闻钧眼前一花,满眼便只能装的下池中那肤如白玉,发若乌木般谪仙似的人儿了。 师兄背上还留着前天未消下去的稳痕,星星点点,像是绽放后又被碾出汁液的桃花,艷丽中又带着一丝糜烂。 闻钧想也没想,抬手便解开了腰带。 哗啦—— 巨大的入水声响起,季兰枝被这动静惊的一抖,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便贴上来了一具火热的躯体,一双手从两侧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了怀中。 “闻钧?!”季兰枝像一只惊弓之鸟,在男人怀里抖了抖,直到看清那熟悉的臂膀才平静下来。 “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不仅下来了,还把衣服脱光光,不害臊。 闻钧低下头,将下巴搭在他的颈窝里,季兰枝被他闹得有点痒,但没躲,闻钧得寸进尺,又在那被热气熏的粉红的皮肤上亲了一口。 一触即分的吻,快的季兰枝都还没反应便结束了。 季兰枝偏头:“你…” 闻钧小声道:“我什么都没干。” “……”季兰枝嘀咕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此地无银二百两。” 他说完又在水下拍了拍男人健壮的大腿,问道:“你还没说下来干嘛呢,耍流氓来了?” 闻钧委屈道:“我想和师兄一起沐浴。我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一起沐浴都不行吗?” 季兰枝感受了一下对方胸腹的热度,想往外挣扎:“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本来暖池就很热了,你一靠近更热了。” “我想抱着师兄。”闻钧没让他离开,那两只箍着他腰肢的手反而勒的更紧,两人之间严丝合缝,池水在缝隙里摇晃,季兰枝都能咁售到,濎哉姿鲫螁笺的熱度。 凶兽蛰伏于水中,明明还未完全露出全貌,却能透过水波,能感受到其凶猛的气势。 暖池也随着这怪物的到来而逐渐沸腾起来。 季兰枝顿了顿,脑壳被熏的发烫,思绪一下便飞回了前天,两人在池中所做的一幕幕。 池水翻腾不停,打的人心口慌张。 他没敢再动,只是有些羞恼地小声咕哝:“还说不是耍流氓,说的好听要跟我一起沐浴,现在莫名其妙又激动起来了…” 他说的小声,但却没避着人,闻钧全听见了,低声辩解道:“我这个年纪,喜欢的人在身边,会…会这样很正常。” “那你放开我。”季兰枝还没太习惯他如此外放的热情,红着耳根用手肘抵了抵他:“离我远点冷静冷静。” “不要。”闻钧大声回绝。 季兰枝:“你放不放?” 闻钧摇头,季兰枝背对着都能猜出他此时的表情定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死样。 那人凄惨道:“师兄别赶我。” “……”倔不过他,季兰枝干脆任他抱着,伸手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话本,直接拿身后人当靠垫,舒舒服服地看起话本来。 要不说闻钧身材练的很好,不禁摸起来手感不错,此时当起靠垫舒服的正正好,季兰枝靠着靠着都有些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想回床上补觉去,然而被冷落的某人却耍起了小性子,他载深厚鼎勒鼎季兰枝,蓘糖的紊杜直接把后者的瞌睡给吓醒了。季兰枝逅邀窜裳徕意股蘇嬷的甸浏,忍不住惊叫一声:“闻钧!” “师兄…”他肯理自己,闻钧便收了手,小声叭叭道:“不是都说热恋中的人有说不完的话,离开对方一刻都辗转反侧,坐立不安,咱们这都赤/裸相对了,为何师兄目光放在话本上的时间比放在我身上的都要久,难道我们才刚在一起,师兄就对我失去兴趣了吗…” 这一大段酸话,季兰枝自己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我们一起沐浴这么好的时机,不仅没做一些道侣之间应该做的事,连话本都比我好看,心痛难忍,赶紧找个由头委屈一下。 季兰枝放下话本,揉了揉被他刚刚动作搞的滚烫的耳垂,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面前人泡了这样久的澡,莹白的肤色上染了一层可口的粉红,眸中水波荡漾,湿发披散在胸前,一黑一白,对比鲜明,只叫人眼睛都看直了去。 闻钧霎时间便忘了说话,眼神一个劲儿盯着人看,从上到下,毫不遮掩。 季兰枝被他看的抖了抖,忍不住想:若是视线能凝成实体,闻钧恐怕已经将他里里外外都尝了个遍了… 被自己的脑补羞耻到,季兰枝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也变得这么色了,肯定是被闻钧那个大色鬼传染的! 不满地拍了把对方紧绷有力的胸肌,他气愤道:“那我不看书了,现在就来理理你。” 师兄肯理自己,还对他的胸肌进行了爱的抚摸,闻钧本应该开心,但此时他却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看着季兰枝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闻钧迟疑道:“师兄…?” “你早就知道吱吱是我了?”季兰枝缓缓凑近他,眼神十分犀利。 闻钧飞快地瞄了一眼他水润的嘴唇,边心里告知自己现在还不能亲,边应了一声:“我确实是…很早就知道师 兄的本体是狐狸了。” 季兰枝气道:“那你还装不知道!装不知道便罢了,拿吱吱这个身份出来占我便宜的事我都记着呢!” 最让季兰枝觉得丢脸的,便是回到苍雪居的那几天,他与闻钧分房睡,对方明知吱吱就是他,是却还是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仅第二天在他面前说什么“师兄都不知道,吱吱完全离不开我”,还装可怜让他答应了让对方睡回主卧,分明就是在套路他让他心软! 不仅如此!!他们那时还是纯洁的师兄弟关系,这人就敢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是亲爪子又是埋肚皮的,还孔雀开屏似的脱衣服搂着他睡觉!! 简直太心机了,把小狐狸玩弄于鼓掌之中! “对不起。”闻钧很干脆地道了歉,又小声解释道:“我本来打算找机会和师兄坦白的,但今天师尊问起,我知师兄不好意思将发情期的事告知于师尊,索性便直接将此事说出来了。” 毕竟,他确实不是因为撞见了师兄的发情期才知晓师兄雪山灵狐身份的,那样同渡月仙尊解释,也都是实话实说。 “哼。”季兰枝把他往旁边推,嘴里嘀嘀咕咕:“别以为道歉了我就会原谅你,我要气到明天,你现在快放开我,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我陪师兄一起。”闻钧没再强行去抱他,怂了吧唧地刚想和季兰枝一起起身,一抬头却见对方直接从台阶那里站了起身,细腰长腿,雪白的囤柈被长发遮挡,若隐若现间便能看到那渾圆的线条,抅荏至极。 水珠顺着那人身体曲线滑落,看的闻钧口干舌燥,原本要跟上去的步伐一顿,硬生生停在了水里。 季兰枝那头已经用灵力烘干了残留的水渍,从乾坤袋中抽出了件干净纱衣披在身上。 没听见对方跟上来的声音,他略感奇怪,微微偏身,往池中一看。 男人目色晦暗,站在池中一动不动。水珠顺着他胸腹凹凸紧致的线条,一路淌到人鱼线上,最后与池水融为一体。 水波荡漾,热气四溢,水下的情况看不清晰,却无端让季兰枝觉着害怕。 纱衣下躯体若隐若现,闻钧热的厉害。他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师兄…你先回房间吧,我待会儿就来。” “……”季兰枝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愣了愣,随后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被纱衣覆盖住的身体,面色爆红。 方才起身,他并未躲着闻钧,虽然还是有些害羞,可两人既然都已经更近距离接触过了,倒也不必故意遮遮掩掩。 但他是这么想,心头也只有在爱侣面前袒露身体的羞意,却没想过,以闻钧那个色鬼附体的脑子,恐怕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抑制不住了。 刚过成年礼的男人血气方刚,又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根本毫无自制力之言。 刚刚说要陪自己一起回去,现在却呆在池子里不动,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季兰枝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背影慌乱地往房间里快步走 去。() 池中,看着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闻钧扬起头,下巴与脖颈之间拉扯出的线条像是一张长弓。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水中波纹晃动,没个安宁。 …… 季兰枝回到房间后便将纱衣换成了平常穿着的单薄里衣,他掀开了榻上被褥,慌里慌张地钻了进去,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被子有些凉,但他刚从暖池出来,很快便将被窝捂热了。 此时门外无风,雨也停了,苍雪居宁静一片,便更显得后院水声突兀,像是在他耳边动作的一般。 季兰枝听着听着便觉得身体滚烫,他羞耻地夹住了腿,把头埋进了被褥里,试图将声音隔绝出去。 闻钧在后院做什么他一清二楚,哪怕还隔着个走廊,季兰枝依然听得脸红。 这个人好生离谱,他发情期那日身体空虚,很是主动,怎庅药兜步瞞崒,可在那种情况下,闻钧的体力与精力却堪称恐怖,明明遇到发情期遇裘步鳗的人是他,可最后在对方怀里累晕了过去的人也是他,这人依然生龙活虎。 而这生龙活虎一直持续到今天,不见任何疲累。 “精力旺盛的臭流氓。”被子里不禁传来了一声瓮声瓮气的羞骂。 但季兰枝虽然嘴上嫌弃,可却还是乖巧地窝在那里,准备等闻钧回来一起睡午觉。 然而时间缓缓而过,直到他等的都快要睡着了,后院却还是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仿佛永无间断一般。 季兰枝困的精神恍惚,眼睛闭上的前一刻,嘴里还在叽叽咕咕骂他。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比上次在春水镇还久。 简直是个牲口吧!! () 第 46 章 闻钧从暖池中回来时,季兰枝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耽误的时间有些久,没能陪着师兄入睡,让闻钧有些恼。 这一次没有师兄在,出来的有些困难,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看着榻上那个已经睡熟了的身影,闻钧也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季兰枝朝热源滚了过来,把自己塞进了男人怀里。 抱着人喟叹一声,闻钧不禁想,若是下次再和师兄共浴,谁撩起的火谁负责灭。 到时应该…会比这次快一些吧。 一年之后便是洛神山大秘境开启之日,渡月仙尊这儿l已经定了由闻钧去,剩下的四个名额还在筛选当中。 原本万剑峰的名额要给林风御,但他肩负着替林氏皇族夺回龙涎钟的重担,自丹秋盛会夺魁日那天观看完闻钧与江洵的最后一战,便好似顿悟了,卡壳已久的瓶颈终于有了一丝动摇,火速收拾东西闭关去了。 元婴冲击渡妄,闭关时间有长有短,大概率赶不上一年后的秘境之行,于是他的名额便被分了出去。 从玉鸾峰回来后不久,闻钧没再压抑境界的提升,在密室里把自己关了半个月,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突破了。 说出去要把那些在元婴卡了百来年的修士气死。 季兰枝已经习惯对方过于骇人的天赋了,闻钧闭关前他便已经预料到,此次突破必然成功。 闻钧出关那天,季兰枝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闻钧出来时,院中那人脸上盖着本书,已经在阳光下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与师兄半月未见,闻钧很想他,可又不愿打扰对方休息,便轻手轻脚地端来了个小凳子,放在了那张摇椅旁边,眼神痴痴地凝视着那人,像是要把这半月遗漏的时间补回来。 看了眼师兄搭在小腹上的手,闻钧轻轻将其握在了手心,慢慢摩挲起来。 闭关这半月以来,识海之中所思所想如梦似幻,他现在有很多话想跟师兄说,但怕扰人美梦,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此次闭关突破,对闻钧来说可以说是质的飞跃。 暖池之中苍绫玉功效不必多说,仅仅一年多的功夫便将他破碎的元神修补的七七八八,连带着这具身体原本的灵脉也沾了光,随着渡劫期元神的日夜洗刷,如今已然变得坚不可摧。 从元婴到渡妄之间的差距不比其他境界,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会困在元婴期不得寸进。 其原因除了与天赋挂钩外,更重一个“缘”字。 不过闻钧上辈子就对这个“缘”没有太大的感触,对于他们这种天赋已经高到让人仰望的天才来说,突破如饮水一般简单无趣,修为到了,眨眼间便可跃上下一个新的境界。 渡妄境之上便是渡劫,大陆之上渡劫修士数量凤毛麟角,只因从渡是所有大境界中最为复杂的那一个,细分下来,几乎可以自成一派。 筑基、金丹、元婴都被 简单粗暴地分为了初期,中期,后期,而修为到了渡妄,境界划分便要重新洗牌。() 天地玄黄为渡妄境之中的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分为初中高三个小境界,不仅十分之繁琐,且突破难度更大。 ?沈江山的作首发更新,域名[ 渡妄境中的“天”,又被称为半步渡劫,如今的万剑峰峰主连宿真君,修为便在半步渡劫。 闻钧刚一突破,暴涨的灵力随之消弭,境界稳稳地停留在了黄境后期,说出去又能气死一大堆人。 他上辈子经历过渡劫,知道怎样修炼事半功倍,也知道怎样抵御劫雷。 渡劫期的元神就是闻钧的最大保障。 他想,距离他成功渡劫,将九楼与何怀真的尸体吊在永夜城城楼上示众的日子,不会太远。 最重要的还是回藏宝阁中取回药参,治好师兄的弱柳似的身体。 闻钧出来的这段时间中,季兰枝一直未醒,像是晚上没休息够,白日找时间补觉似的。 闻钧不禁猜测,难道是因为他闭关去了,所以这半月来师兄晚上又睡不好了吗? 轻轻揭下那本挡住脸的话本,闻钧凑近了看去。 阳光下,师兄卷翘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细细密密的阴影,隐约之间能看到小片不明显的青黑色。 心头顿时划过一丝心疼,闻钧轻柔地抱起季兰枝,带着他往房里走去。 骤然来到了自己熟悉的怀抱,季兰枝睡的更熟了,他将脸埋进闻钧怀中,呼吸平稳,直到被放到床榻上,也依然睡的很安静。 下午时分,申时一过,天色便逐渐灰蒙下来,太阳也缩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睡了几个时辰的季兰枝补足了觉,从一片热意中清醒过来。 他眼睛睁不太开,入目是一片混沌的橙黄色,迷迷糊糊地抬起手,在那橙黄色摸了一把。 有点软,又很有劲儿l,被他摸了一把后似乎收紧了,再摸时便应应的。 熟悉的触感,但暂时有些想不起来。 脑子反应了一会儿l,季兰枝反过来揉了把自己的眼睛,再睁眼时画面逐渐清晰了,那刚刚被他摸应了的东西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闻钧的胸肌。 这人怎么又不穿衣服? 抬头一看,男人满脸无奈地望着他,小声道:“师兄,你怎么刚睡醒就吃我豆腐。” 季兰枝的第一反应是:“你什么时候出关的?” 紧接着又不服气地伸出两只手,在那人胸肌腹肌上从上到下胡乱摸了个够本:“刚刚我那是没睡醒好奇,算什么吃豆腐,这才叫吃豆腐!” 温软的小手从自己身前抚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几声好听的低笑从闻钧口中溢出,他抓着季兰枝其中一只手的手腕,不由分说带着他从月复月几咦璐忹夏,直到碰盗乐某各髪着趟的杌澗,季兰枝手猛地一抖,颤声叫道:“闻钧!” 闻钧无辜地松开他的手,一手抚过那人的后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 () 。 “师兄要吃我的豆腐随便吃,摸哪里都可以…” 脸贴在对方滚烫的胸口,季兰枝刚被拉着的手还有些烧的慌,小声道:“那种地方你自己摸去吧,我才没兴趣…” “我自己摸太慢了。”闻钧话中有话:“要师兄帮忙才能节省时间。” 季兰枝:“……” 这个人怎么闭个关出来骚话张口就来,闭的是什么骚关吗… “突破成功了?”他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嗯。”闻钧点了点头,随后便关心地问道:“我不在的这半月,师兄是不是休息的不太好?” 季兰枝打了个哈欠,困倦地点了点头:“嗯…但也不是失眠,只是睡着之后时常惊醒,睡的不太安生,搞的每天精神都很差。” “怪我。这次闭关时间有些久,让师兄在外头等了这么多天。”闻钧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季兰枝的眼尾,语气中带着自责。 季兰枝忍不住笑道:“半个月从元婴突破到渡妄,你居然还说用的时间太久,说出去是会把人气死的。而且我睡不好和你也没太大关系,身体太弱罢了,何必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闻钧低声道:“我在的话,师兄能睡得更香一点。” “不说这个了。”季兰枝捂住他的嘴,往虚空中一摸,放在乾坤袋中的传讯符便自动飞了过来:“你出关了,和师尊说一声。” 很快,带着闻钧出关消息的传讯符飞去了重仙居。 连宿真君正同渡月仙尊喝着茶,见状问道:“季师侄来的信,可需要我回避?” “不用。”渡月仙尊摆了摆手:“我与他们每次传讯,说的不过是家常话罢了,没什么可回避。” 说着便当着连宿真君的面将传讯符撕开了。 季兰枝的声音率先传来:[师尊,闻钧出关了!快,跟师尊说一下你现在的境界。] 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掀被子。 [师尊,弟子今日刚出关,一切都好。目前境界稳定在黄境后期。] 连宿真君听得手上的茶杯都差点掉了:“啥???闻钧那小子从元婴突破到渡妄,只用了半个月就出关了??” 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旁人突破完撑死挨到黄境初期的边,他居然刚突破就到了后期,这样恐怖的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踏入地境大门,修为已然超过了许多门派的长老。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大,人与天才之间的差别那更是如同天堑一般。 渡月仙尊忍不住抚掌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我原以为他在前去洛神山大秘境之前,最多也只能突破到渡妄境,谁知竟比我预料的还要好这么多倍。” 连宿真君将口中茶水咽下,嘀咕道:“这事可不能让风御知道,他还闭着关呢,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不得心酸地走火入魔啊。” 卡了这么多年的瓶颈别人半个月就过去了,换成谁都受不了。 连 宿真君听得都有些眼热,什么叫突破如吃饭,张张嘴老天爷就把饭给你喂到嘴里了。 渡月仙尊摆手道:“风御那孩子是林氏皇族这一代的有缘人,天赋已然能够傲视群雄了,只不过闻钧…这孩子不能用常人的天赋气运来比。()” 千年来名动大陆的天才只有两人,一个是如今的渡月仙尊,还有一个,则是已经陨落了的玄烛尊者。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弟子闻钧。 连宿真君感叹道:不出百年,这小子恐怕都能赶上我了。?()” 渡月仙尊呷了口茶,眯着眼调侃道:“嫉妒啊?” “这叫感叹。”连宿真君哔哔赖赖:“天赋这事上天注定,而且我嫉妒一个小辈做什么?” 渡月仙尊但笑不语,连宿真君瞄了一眼自家师兄的神色,暗搓搓反击道:“不过刚刚那传讯符居然还将被褥摩擦的声音给录进去了,我怎么记得…苍雪居有两个卧房啊。难不成,他们正躺在一张床上?” 渡月仙尊脸色一僵。 连宿真君摸了摸下巴,边笑边再次感叹:“这帮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刚出关就滚床上去了。” 渡月仙尊立刻反驳:“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他们俩都还小呢,你这是淫者见淫!” 连宿真君故作惊讶:“师兄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刚出关就滚床上去午睡了,怎么就淫了?” 渡月仙尊:“……” 连宿真君扳回了一程,笑容很是猖狂:“师兄,这么看来,真正淫者见淫的人可不是我啊。” 渡月仙尊:“茶还喝吗,不喝就回你的万剑峰去。” 连宿真君:“……小气鬼。” 闻钧突破渡妄境的消息不胫而走,没过几天整个渡月宗上下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哀嚎者有之,羡慕嫉妒者有之,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昨天还在大骂着闻钧配不上季师兄的某某弟子第二天已经对此事缄口不言了。 随着闻钧的突破,近日里,季兰枝也觉着自己灵台中的灵气有些鼓噪。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发情期没有像从前那样用丹药强行压制,憋了这么久终于得到释放以后,季兰枝惊讶地发现,自己因为灵脉承受不了太过汹涌的灵力而停滞多年的瓶颈终于松动了。 原本纤细脆弱的灵脉慢慢恢复成了正常粗细,已然可以承受更多灵力的循环。 渡月仙尊得知此事后大喜,叫来泽川真君替季兰枝内视灵脉后发现,不仅灵脉粗细恢复了正常,比之从前还要强韧了许多倍。 季兰枝吃了几天泽川真君配置的稳固灵台的新药,随之便接了闻钧的班,进入了密室闭关突破。 时光如江流奔腾,一去不回。 灵台之中灵气萦绕,化作丝丝灵流在经脉中来回穿梭。 密室中那如雕塑一般长久未曾动过的人眼睫颤了颤,终于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琉璃色的瞳孔泛着煖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 。 季兰枝轻轻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了的身体,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涌动,抿唇轻轻笑了一声。 灵台中这些年积攒的灵气很多,一朝突破,竟让他横跨了一个大境界,由玄升地。 境界的突破也让原本脆弱的身体发生了些许改变,寒气被灵力压着难以冒头,很难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出来作个妖。 恐怕往后的日子,季兰枝都不用再担忧自己被小病小痛困扰了。 他这关一闭便感知不到四周环境与时间的变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密室中呆了多久。 缓缓站起身,季兰枝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抬脚便往密室大门口走。 随着灵力的注入,沉寂了许久的密室大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然而刚踏出大门一步,季兰枝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被一股大力拉过,随后整个人都扑到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之中。 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他的腰,依稀还能听见面前那人粗重的呼吸声。 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感受着身前轻轻发着颤的身体,季兰枝懵道:“闻钧?” “师兄,你终于出关了,我好想你…”闻钧的声音中裹挟着浓到快要溢出的思念,瓮声道:“若你明日还没出来,我就要自己一人去洛神山了。” 季兰枝惊讶道:“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坐在密室之中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没想到这一次闭关,竟然差点连陪闻钧去秘境之事都要错过了。 将近一年未曾看到师兄,闻钧想他快想疯了,在密室门前抱着人不撒手,季兰枝拍着人后脑勺哄了好久才将人哄好。 突破的事渡月仙尊知晓以后非常高兴,知道季兰枝因此身体也好了不少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哪怕隔着传讯符,季兰枝都能感受到师尊语气中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愉悦之情。 明日一早,载着渡月宗五名弟子的飞舟便会出发,往洛神山方向而去。 洛神山坐落于中州大陆以西,与太川江相邻。 太川江的源头源于极北之地与中州的交界处,北极寒冰融化成水,先是流进了近在咫尺的小溪,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则形成了这条途径中州各地的江流。 洛神山与太川江距离极近,两地都是灵力极为契合的宝地,灵力两相碰撞,时间一长便在缝隙之中形成了一处天生地养的大秘境。 也正因这个秘境的诞生,那一整块地域灵气都比旁的地方浓郁,洛神山下的洛神城也成了许多修仙之人常驻之地。 无论是炼丹阁、拍卖场、亦或者是供修士买卖福禄法器的集市,都应有尽有,十分热闹。 不过也正因这里时常被修仙者光顾,又无宗门驻扎,所以城内鱼龙混杂,是一个凡人、人修、妖修、魔修时常共处一室的神奇城池。 当然,妖修与魔修都会隐藏身份,所以表面上看上去,城内只有人修与凡人。 但洛神城虽无宗门管辖,可城主却是个实力高强的散修,城规很少,最重要的一条便是 不允许欺负城中凡人居民,不允许打架斗殴,违者无论是谁,除非城主打不过,否则都会被当街斩杀,毫不留情。 因此哪怕城中修士众多,也很少有人敢当街闹事,城中凡人与修士和平共处,也算是整个中州大陆的一处妙地。 此次大秘境开启,洛神城中恐怕又要热闹好一阵子。 飞舟飞行的不算快,从渡月宗到洛神城的距离也较远,因此需要早些出发。 辰时便要在试剑坪集合,随后乘坐飞舟,经过一整天的飞行,到达洛神城后暂且住下。 大秘境开启时间不定,各派要进入秘境的修士需要先在城中等待。 大部分宗门都会提前出发,否则真到了秘境即将开启的那天,洛神城之中客栈酒楼住满,来晚的便只能露天席地睡大街了。 虽说明天走的很早,季兰枝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睡了,但他刚突破,在床上躺了很久灵台都一片清明,一丝睡意都寻不着。 有些苦恼地睁开眼,躺在那儿l思考了一会儿l,季兰枝最终决定不为难自己,既然睡不着,不如爬起来把被他冷落了大半年的话本看完。 然而他的手才刚伸出去,便被一只大手给准确地抓住了,闻钧低沉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这么晚了,师兄还不睡吗?” 黑暗中,原本像是已经睡熟了的男人睁开眼,两人对视,季兰枝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也想睡,但躺了这么久都特别清醒,完全睡不着。” 闻钧:“所以…师兄是打算一晚上都看话本度过吗?” 季兰枝长长地“嗯”了一声:“干躺着也睡不着,不如找点事做做。” 闻钧不赞同道:“师兄身体虽然好了些,但若是通宵看一晚上的话本,明日定然又要头晕脑胀了。” 季兰枝幽怨地看着他:“可是…干躺着好无聊,干躺着也没法儿l让我睡着啊。”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闻钧什么奇怪的开关,男人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两臂撑在季兰枝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之人,低笑提议:“那做些不无聊的事,做完之后,不仅解闷,师兄还会想睡觉。” 季兰枝好奇:“你会催眠?” “不算催眠。”闻钧低声道:“师兄待会儿l就知道了。” 季兰枝心头划过一丝不对劲,然而还来不及等他思考,便见刚刚还撑在他身上的人已经重新躺了回去,随后便动作极快地掀开了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窸窸窣窣声中,季兰枝瞪大了眼睛,身体一抖,白皙地脚趾也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静谧的夜里,传来了他带着颤音的低叫:“闻…闻钧!你别…” 闻钧并未回答,剩下的话季兰枝也没能说出口。 黑夜之中,浪潮翻涌,将他这一叶扁舟打翻。 一滴泪从泛红的眼角溢出,季兰枝攥紧了被褥,羞耻地将脸上泪痕擦去。 好丢人啊。 又爽哭了。! 第 48 章 嗡—— 属于合欢宗的飞舟落了地,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那排在队伍最末尾的修士龇牙咧嘴,一想到待会儿那群合欢宗弟子便要排在自己后面,面上一片嫌弃之色。 万众瞩目之下,飞舟大门打开,一截扶梯从门中延伸而下,直达地面。 不多时,几个身着紫色薄纱的合欢宗弟子,就这样摇曳生姿地摸着扶手走了下来。 那几人中无论男女,一律都露着腰,纱衣轻薄,还开着高叉,若隐若现间,感觉像是什么都遮住了,可一眼望去,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季兰枝趴在软垫上,看了看自己厚厚的狐狸毛,小声嘟囔道:“他们这么穿不冷吗?” 闻钧垂了垂眸,应道:“师兄别看,对眼睛不好。” 属于合欢宗的弟子先行从飞舟上下来,然而他们落地以后,那截梯子却并没有重新升回去,反而又下来了几个神色萎靡,外形却十分出众的修士。 ?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合欢宗弟子身后,低着头没有言语。 高马尾在一旁小小声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宗门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徐秋霜见多识广,闻言答道:“后面下来的几个可不是合欢宗弟子,而是那五名弟子的炉鼎。你没看他们一个个神色萎靡,却又外貌出众吗,合欢宗最喜欢找一些修为尚可,长的也好看的修士做炉鼎了,特别是他们为首的那个,是合欢宗的少宗主颜景,最喜长相俊美,身材健硕的男子做炉鼎,他身后那个白衣修士便是这种类型的。” 高马尾“啊”了一声,下意识看向了排在后方的闻钧:“那那那,那那个少宗主喜欢的,岂不就是闻师弟这种?!” 此话一出,渡月宗与沧溟山几人登时将目光放在了闻钧身上。 闻钧:“……” 闻钧:“各位师兄师姐倒不必忧心这个。” “还是要忧心的。”徐秋霜有些一言难尽地盯着他身后:“闻师弟,那位少宗主好像朝你这边走来了。” 合欢宗弟子都下了飞舟,那辣眼睛的飞舟便悠哉悠哉地再次起飞,往来时路离去。 城外弟子们的眼睛不必再受那可怕的飞舟荼毒,终于松了口气。 一行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是合欢宗的少宗主颜景,他下飞舟后并未直接带着宗门弟子排到队尾,反而往排着长队等待入城的队伍里遥遥看了几眼,这一看,便忍不住眼前一亮。 一个身着月白劲装,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的男修背对着他,长发以暗金色发冠高高束起,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修长而有力,在那一众弟子之中显得挺拔如松,鹤立鸡群。 光看背影,都足以让颜景的身体发起了热。 以他寻找美男多年的眼光来看,那人绝对是作为他冲击元婴后期炉鼎的最佳人选。 站在他身后的白衣炉鼎见状垂了垂眼睑。 他心知,那被颜景看上的弟子恐怕未 来呆在洛神城中的几日(),都要过不安生了。 能被这位少宗主看上的人?[,大多都难逃魔爪。 但他也并未出声提醒,只是漠然地盯着颜景兴奋的背影。 颜景作为合欢宗的少宗主,从不缺好的炉鼎资源,正因如此,他挑选眼光也出奇的高。 普通货色看不上眼,这也就导致颜景这几年时间里,身边只有他一人。 对于他这个比较满意的炉鼎,颜景还算爱惜,每一次采补过后都会扔给半死不活的他一些维持灵台稳定的丹药,就是怕他哪次支撑不住,死在床上。 但尽管如此,他依然力不从心。 多数炉鼎被采补到最后,都逃不过灵台破碎,被主人弃如敝履的命运。 如今颜景好不容易有了新目标,若是成了,他便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趁着这次被带出宗门,找机会从颜景手上逃出去。 不多时,颜景便走到了队伍中间,随着离那人越近,他便越是兴奋。 然而他才刚伸出手想去拍那人的背影,可对方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肩膀的前一秒,躲瘟神似的猛然错开了身体。 下一秒,男人转过身,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锁定在来人身上,语气冰冷:“有事?” 看到那人的样貌后,颜景目露惊艳,差点惊声尖叫。 原本看着这人的背影,他就极为喜欢,本来想着若是脸没那么好看,只要不到丑的地步,他也不是不可以为了这副精健硕的身材降低些要求。 可让颜景没想到的是,此人生不仅的一副俊美逼人的脸,就连转身时所展现出来的冷漠性格都极对他的胃口。 世上美男虽多,但若是能轻易就攻略,实在没什么挑战性。 就是要面前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最后依然拜倒在他的纱衣之下,那才让人热血沸腾。 合欢宗弟子具生了一张好脸,无论男女都十分爱美,身段匀称,手段床技都是一等一的高明。 颜景作为合欢宗的少宗主,更为注重这一点,在外貌上给自己砸了不少灵丹妙药,十分自信能够拿的下面前人。 就算今天被拒绝了,可距离秘境开启还早,等进了城以后,他有的是时间与对方纠缠。 颜景最是知晓怎样引起男人的兴趣,他抿了抿唇瓣,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刚一张口,清甜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只听他软声道:“你好,我叫颜景。不知这位哥哥姓甚名谁,我方才一下飞舟便瞧见了哥哥英武不凡的背影,此时见到哥哥样貌,更觉得一见如故,想与哥哥交个朋友。” 哇——!!!! 从他走到闻钧身边时,在场许多弟子便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听到这番话,震惊有之,嫌恶有之,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戏的人则更多。 合欢宗这个宗门,虽立派于中州,但其实在大多修士的眼中,也就比魔修好那么一点儿。 毕竟这门派 () 虽然修得也是仙,经脉中流淌的也是灵气,但他们只涂快乐省事,所得到的修为基本都来自于采补炉鼎,少有人自己潜心修道。 且许多炉鼎的下场凄惨,是修士之间都知道的事。 也不是没有人反对过这一残忍的修炼方法,也正是因为这场反对才让全大陆发现,成为合欢宗炉鼎的修士,竟然全部都是自愿的。 可他们为何自愿,有什么利益驱使着他们自愿,没人想的通。 可受害人都说自己是自愿的了,旁人也没有理由再插手这件事。 自那之后,有关合欢宗炉鼎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虽然炉鼎是自愿的,但却并不妨碍其他修士对于这个宗门的不耻,中州大陆名门正派不计其数,可合欢宗撑死也只能算个门派,以至于丹秋盛会上都见不到合欢宗的影子,所以许多年轻的小弟子对合欢宗知之甚少。 被合欢宗看上的人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是所有修士心中的共识。 只是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让这颜少宗主一眼看上的,居然是那位一战成名的渡月仙尊小徒弟,闻钧。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闻钧可是已经与自家师兄结为了道侣。 颜景自诩的美貌,在那位季师兄面前,可谓是不堪一击。 但这次洛神山之行,很明显季兰枝并未到场,众人十分好奇面对对方如此示好,闻钧会是什么反应? 看热闹不嫌事大,用在此刻最为贴切。 万众瞩目之下,他们听到闻钧开口:“不爱交朋友。” “而且我今年才刚成年,别叫我哥哥。” 颜景面上笑容一僵。 从前他与人搭讪,第一面便拒绝他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从来没人像对方一样,拒绝以后还毫不客气地说他年纪大。 四周一下子传来了不少压抑着的低笑声。 颜景心中腾起一丝怒火,他又看了看闻钧那张英俊的脸,深吸一口气,才将这丝怒火压了回去。 这么对他胃口的男人不好找,而且才刚成年,精力旺盛,若是做了他的炉鼎,再配上合欢宗秘法,采补之时不知该有多快乐。 想通了这点,颜景又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原是我看走眼了。只是你…生的这般成熟英俊,我还以为是哥哥呢。” 闻钧没说话,心里却有些烦躁。 那飞舟建的不堪入目,已经辣到师兄的眼睛了,这人又不知死活地找他搭讪,说些暧昧的话,不仅聒噪,更重要的是当着师兄的面说的这些。 哪怕闻钧知道季兰枝不会因此误会于他,可他依然不想让师兄听到这些言语。 他不说话,颜景又再次纠缠了上来:“不叫哥哥便不叫了呗,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而且…与我交朋友很快乐的,你交一次便知道了。” 额前青筋跳了跳,闻钧嫌恶地后退了一步,渡妄境威压也在此刻毫不客气地宣泄开来。 颜景脸上笑容一顿,下一秒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往后 退了几步,狼狈地摔在地上。 合欢宗门下弟子连忙上前想扶他,却被那股威压压制,面色痛苦,一步也前进不了。 颜景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时刚刚成年的男人。 年纪轻轻修为便达到了渡妄境,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天选炉鼎体质。 只是性子难搞,看身上的弟子服,还是渡月宗的人。 不过是渡月宗的弟子又如何,“自愿”成为他的炉鼎之后,哪怕是渡月仙尊亲临也无话可说。 但此刻不宜再纠缠下去,颜景扛着那骇人的威压,服软道:“不交便不交,何必动粗!” 闻钧依然没说话,他撤去了威压,转身重新站回了队伍里。 在旁边看戏的其他宗门弟子对着坐在地上的颜景指指点点,不过他们没敢说的太大声,怕被合欢宗人打击报复。 没了威压的阻挡,颜景被宗门弟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其中一人看了眼队伍中闻钧的背影,低声问道:“少宗主,若你实在喜欢,要不要…” 颜景摆摆手:“暂时不用,还不到那个时候。” 那人立刻道:“是。” 在他身后站了许久的白衣炉鼎这时才上了前,表情之中没了方才的淡漠,而是换上了一副焦急模样,语气之中具是担忧:“小景,你没事吧?” 颜景看了他的脸一眼。 不久前他还喜欢着这张脸,可自从刚刚见到了那渡月宗弟子以后,这张脸便突然变得清汤寡水,让人毫无心动之感。 敷衍地冲他笑了笑,颜景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往队尾走去。 他也不怕此举会伤到炉鼎的心,毕竟体内有他种下的那玩意儿,无论自己做什么,对方都会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甘愿贡献出一切。 他走后,白衣炉鼎脸上的担忧也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与方才一般无二的冷漠。 那弟子是渡妄境,恐怕没那么好操控。 他想。 若要逃跑,还得再多列举几个计划。 …… 闻钧脸色很差,徐秋霜与渡月宗其他几个弟子轮番温声安慰着他。 “别生气,合欢宗人一直如此,他们下限很低,看到一个好看的就想收为炉鼎。” “闻师弟你入门晚不知道,他们常年被各门各派排挤在外,也未参加过一届丹秋盛会,不知你是掌门仙尊的徒弟,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这般放肆。” “不少宗门的弟子都被他们骚扰过,但他们只是嘴上说着污言秽语,从未动过手,所以也没有办法治他们的罪。现下是在城外,洛神城城主不管,可下次若是在城中倒霉遇见他们,千万不可动手,绕道走为上。” 高马尾也道:“对对,江洵师兄也被纠缠过,那合欢宗弟子说要和江洵师兄一见如故,想要共赴巫山云雨,把师兄吓得差点拔剑砍人。” 徐秋霜啧啧称奇:“江洵他经历还挺丰富的。” 高马尾:“对啊对啊,徐师姐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说……” 两个话唠之间的话题总是这样源源不断,刚刚还在安慰,眨眼之间便又聊了起来。 他们聊起了天,闻钧也在和季兰枝传着音。 “师兄,我拒绝他了,你别生气。” “师兄,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些事,肯定是不知道我已经有一个风姿绰约,貌若天仙的道侣了。” “师兄,我刚刚才发现,丹秋盛会并非所有宗门都会来参加,中州大陆如此之广阔,还是有许多人不知你是我命定的道侣。” “师兄,其实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有一个办法。” 季兰枝听他一个人哔哔哔了半天,终于能插上一句嘴:“什么办法?” 闻钧义正言辞地建议道:“这样,这次从洛神山回去以后,我便和师尊提议,则个良辰吉日,举办你我的结契大典,在天道面前起誓,昭告天下。” “有了道侣契,无论是谁无论在哪儿,旁人都能知晓我二人的关系了。” “怎么样师兄,这个办法如何?” 季兰枝:“。。。” 季兰枝:“我发现你好像有点恨嫁啊。”! 第 49 章 合欢宗少宗主上前找闻钧搭讪之事,季兰枝确实并未生气。 一是他知道闻钧断不可能背叛他们的感情。 二是合欢宗这个宗门在原著之中出现过,作者隐晦地提了一句,入合欢宗为炉鼎者,是“自愿”又“非自愿。” 暗示意味极强。 一个听上去看上去风花雪月的宗门,其实玄机暗藏。 那少宗主的搭讪在别人看来,可评为矫揉造作,也可评为百媚横生,可在季兰枝看来,十分之恐怖。 不太像搭讪,倒很像要把闻钧骗回去先奸后杀。 毕竟成了合欢宗炉鼎的修士,大多也都是这个下场,修为精气被榨干,灵台破碎,下场只有一个死。 颜景被忍无可忍的闻钧逼退后,嘴上虽然服了软,但其实眼中写满了志在必得,不像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儿。 被合欢宗的人黏上,与被带有催情功效的牛皮糖黏上没有任何区别。 “我看那少宗主没打算放过你。”季兰枝有些担忧地道:“合欢宗邪性的很,若是他真想收你做…呃那啥鼎,恐怕背后还藏着不少手段。” “师兄放心。”闻钧安抚道:“他那种货色,心里想的什么我一看便知,城中虽不能动手,但我多的是办法让他没精力继续纠缠下去。” 季兰枝点头道:“反正,往后行事还是得多加小心。” 原著中对合欢宗描写不多,与魔修的差别是,合欢宗杀人不会放在明面上,说是亦正亦邪,到不如说是装的好。 刚来洛神城便招惹到了这么大个麻烦,运气也是没谁了。 小狐狸轻叹了口气,吧唧一下重新趴回了软垫上。 “渡月宗弟子五位,五间上房——” “沧溟山弟子五位,五间上房——” “惊云谷弟子五位,散修八位……” 洛神城最中心的淮旸客栈,一直以来都是洛神城中生意最为红火的客栈,大秘境即将开始,淮旸客栈伙计的忙碌程度更是呈直线上升。 引路的小二带着几人上到了客栈最了句“客官若有事吩咐不必辛苦下楼,直接弹响房间中那只小黄铃铛,我们伙计听到后会在一刻钟内赶上来的”后,便又匆匆跑了下去。 季兰枝进了房间后,一眼便瞧见了那只悬挂在最显眼位置的小黄铃铛。 这一法器倒有些像上辈子酒店里的客房电话似的,一个电话服务生就上楼来了。 洛神城依山傍水,城池面积非常之大,从飞舟上草草望上一眼,与丹曦皇城相比也小不了多少。 不过皇城繁华,风格富丽堂皇,一眼望去尽是富贵,洛神城与之相对,要雅致许多。且因为洛神城中修士众多,许多建筑的外形非常丰富多样,虽然大致看上去很是和谐,可细看间却能发现许多新奇的东西。 比如城中客栈,连这种传唤法器都用上了,外头那些凡人城镇 的客栈上哪有这种新奇物件?就连在丹曦皇城中他们也没遇到过。 几人傍晚才下的飞舟,此时排队进了城,天已然黑透了。 城内华灯初上,却依然热闹非凡。 淮旸客栈地处洛神城最中心最繁华的位置,会如此受修士欢迎的其中一大原因便是地理位置优越,前临拍卖场,后接修真集市,和摘星阁还是邻居。 之前便有人传,淮旸客栈能在寸土寸金的洛神城中占据如此黄金的地段,恐怕老板不是城主就是城主亲戚。 舟车劳顿,今日刚进城的修士大多都会选择在客栈修整一晚,随后再去城中逛逛。 但季兰枝今天在乾坤袋里趴了大半天,路不用自己走,乏了直接闭眼就睡,此时此刻精神百倍,看向窗外时眼睛睁的老大,就差把“我想出去玩”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闻钧也不累,他进入渡妄境后识海比之从前要宽广了太多,又有渡劫期元神的加持,已经能做到将外界灵力自发循环吸收,睡眠完全成了身外之物。 师兄想出去玩,那便出去玩,没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要以什么方式出去? 小狐狸已经从乾坤袋里出来了,闻钧抱着他,抬起手挼了挼他软乎乎的肚皮:“师兄是要呆在乾坤袋里和我出去逛街,还是直接这样出去?” 闻钧指的“直接这样”,便是窝在他的怀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街上耍。 毕竟呆在乾坤袋中只能过过眼瘾,洛神城中凡人摊贩也有不少,淮旸客栈前的这条街说是美食街也不为过,哪怕他们身处四楼都能闻到满街飘香。 师兄爱吃东西,肯定忍不住。 季兰枝眼巴巴瞅了眼外头喧闹的街景,小声道:“可是…要是这么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虽然他表面看上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狐狸,但真要在大街上走,免不了有些心虚。 闻钧揉了揉他的脑瓜子,轻笑着道:“有什么不好,他人只知师兄是一只小狐狸罢了,若真有人问起,我便说你是师兄养在苍雪居里的灵宠,这次带你下山来玩,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 这年头养灵宠的人很多,带着灵宠逛街这种事更是常见,季兰枝与它们的区别不过是能化形成人罢了。 “好吧。”小狐狸没怎么抵抗地便被说动了,挥着小爪子精准地指向了楼下那个卖着考河鲜的摊子:“出发!” 可爱。 闻钧受不了他用软乎乎的嗓音说出这么可爱的话,将手中团子翻了个个,十分让狐受不了地埋脸进肚皮里吸了半天。 季兰枝生无可恋地推了推他的脸,嫌弃地嘟嘟囔囔:“死小孩儿,你师兄都快饿死了,不要再吸了!” “喜欢师兄。”闻钧亲了口那只抵着他脸颊的爪垫,幼崽的爪爪又小又圆,爪垫还是干净的浅粉色,可爱加倍。 吸狐狸吸够了,闻钧才重新把毛团子团进怀里,出了卧房。 徐秋霜他们的房门紧闭着,看起来像是正在 休憩,闻钧无意打扰,带着兴奋的小狐狸下了楼去。 这个点了洛神城外依旧有许多姗姗来迟的修士进城,淮旸客栈里的伙计忙成了残影。 闻钧下楼时,不少新过来的修士从大门口进了客栈,而身着渡月宗弟子服,手上又抱着个白毛团子的闻钧,便成了此时人流量高峰的焦点。 在场的除了散修,其他都是各门各派刚到的弟子,丹秋盛会时,闻钧挥剑打退一众门派精英时的潇洒英姿还历历在目,许多人都认出了他,有自来熟的弟子挥着手就上来打招呼了。 “闻师弟!你好你好,昨天我还猜今年的渡月宗会把名额给你,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你了!” 闻钧不认识他,但依然礼貌道:“你好。” 那人身着鹅黄色弟子服,腰间束了枚腰牌,上头刻着的是已经灭绝了的上古灵兽咆哮时的姿态,看上去像是御兽门的弟子。 御兽门男弟子得了回应,兴奋道:“闻师弟,我名许今平,乃是御兽门弟子。找你是因为有一事相求,还望闻师弟可以答应我!” 闻钧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见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身上,眸色不由得冷了冷。 非亲非故,和他见的第一面就有事相求,还一直盯着师兄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什么好事。 根本不想听他口中的“事”是什么,闻钧抬脚便要走:“抱歉。” “唉——!!”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还没听后话就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赶紧又快步走到了闻钧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闻师弟,闻师弟你先别走,你先听我说完吧!我不白让你帮忙,若你答应,事后必有灵石重谢,如何?” 闻钧淡淡道:“先说。” 许今平松了口气,指了指他怀里一脸警惕的小狐狸团子,笑着解释道:“闻师弟,下月便是我师妹的生辰,她一直喜欢这种圆润可爱的灵兽,但又眼光很高,普通货色看不上眼,我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小师妹喜欢的。今日一见你怀里的这只灵狐,玉雪可爱,便觉得小师妹一定会喜欢…” 他说完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袋沉甸甸的灵石,商量道:“这狐狸品相上佳,在下实在是想要,不知闻师弟能否割爱?我用这袋灵石与你买来,如何?” “若是师弟觉得灵石少了,咱们还能商量,我这儿还有法器符箓之类的,只要闻师弟想要,这,这咱们都是能商量的嘛。” 果然是冲着师兄来的。 闻钧面色冰冷,语气十分坚决:“不卖。” “这…”许今平面色一僵,接着道:“闻师弟,这狐狸虽然品相好,也可爱,但也就是只畜牲而已,人家女孩子想要着玩玩很正常,但你一个男的,要这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能拿来看的废物灵兽有什么用啊?本来这袋子灵石买他已经是够够的了,我怕夺人所爱,还说让你法器符箓随便挑,这怎么也能卖了吧,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一袋子灵石怎么样,你再考虑考虑?” “ 我再说一遍。”闻钧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如幽井般的瞳孔中满是冷漠与敌意:“不卖。”() 那目光像是淬了冰,仿佛他要买的不是一只畜牲,而是闻钧他老婆。 ?想看沈江山写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49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许今平心头涌现出一股惧怕之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他又思及城中不允许打架斗殴的规矩,顿时有了点底气,磕巴道:“闻,闻师弟,两袋子灵石也够了吧,你不会是看我真心想买这只畜…狐狸,所以故意拖着想让我再加价吧?”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他一口一个畜牲,听的闻钧想掐死他,若不是师兄正传音安抚,闻钧现在就想一剑捅过去让他闭嘴:“你觉得我会缺灵石,还是缺你那破铜烂铁一样的法器?” “你!”许今平想骂他逞能,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差点忘了,这人的师尊可是渡月仙尊,缺什么也不会缺灵石法器,说不准他这两袋灵石丢在路边,闻钧路过都不稀得弯腰去捡。 思及自己刚才激动时脱口而出的“你不会是看我真心想买这只畜…狐狸,所以故意拖着想让我再加价吧?”,他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又尴尬又难堪的情绪。 冷冷地看着他逐渐胀红的脸,闻钧将怀里小狐狸团子又扣紧了些,抬脚往客栈外走。 他转身刚走出去几步,身后那被下了面子的许今平气急败坏地看着他的背影,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咕哝着:“一个小畜生罢了,还不值得我用两袋灵石去换,那么小的狐狸,一看就还是小崽子,你会养吗,也不怕哪天给养死了。还不如卖给我…要是师妹不喜欢,这么小的狐狸肉肯定很嫩,一把火烤了吃了,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闻钧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步伐未停,手掌翻动,一小片淡青色的粉末被无色的灵力包裹,锁住了其中气味,慢慢飘到了许今平的脸上。 对方毫无所觉,依然骂骂咧咧地站在那里。 “那是什么?” 传音离传来了小狐狸软糯糯的声音。 “治嘴贱的药。”闻钧答道:“若不在城中,我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被喊了半天小畜生,季兰枝也很生气,但他看着闻钧比他还生气的样子,原本燃着熊熊怒火的情绪也有些缓和过来了。 “好啦,已经给了他惩罚了,我们就先别想他了,去逛街吧,填饱肚子要紧!” “好。”闻钧低下头,在一旁女弟子羡慕的目光中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心想:畜牲另有其人,我师兄是大陆上最珍贵的小狐狸。 他们离开客栈后不久,许今平终于嘀咕完了,准备让小二给他开间上房。 御兽门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宗门,只是这辽阔的中州大陆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宗,每个月月俸少得可怜,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弟子不愿花更多的灵石去住淮旸客栈这样的大客栈,而是去了其他更便宜的客栈住。 而他的父亲是宗门三长老,有了父亲的接济,不用靠着那点月俸过活。 小二替他安排好了房间,许今平刚准备跟他一起上楼,便被一只手给拦住了去路。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那几人身着紫色纱衣,一个个都在入秋的冷风中露着腰肢。 看着这极为醒目的弟子服,许今平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脱口而出问道:“合欢宗?” “正是。”为首的那人生的清秀,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修士,正是颜景。 他看着面前这个瘦的跟猴儿似的修士,高声说道:“找你有点事儿问。” 许今平虽然来晚了,没看到城门口合欢宗那辣眼睛的飞舟,但他修仙也算是有些时日,深知合欢宗是什么鬼宗门,被他们找上准没好事。 他后退一步,警惕道:“这里是洛神城,你们可别乱来啊。” “……” 颜景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你别想太多,虽然我们合欢宗缺炉鼎,但也不缺你这样…” 他说着又哼笑了一声:“你这样长的普通,身材跟三天没吃饭的猴儿似的修士。我拦你,确实是有事要问。” 颜景说完,其他合欢宗弟子不约而同地跟着大笑了起来。 “我们宗最瘦的炉鼎也比你壮个两三倍,就你这样的到了床上真刀实枪地干起来能顶多久啊?老二还没我小拇指粗吧,人呢,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欺人太甚!”许今平气疯了,男人的尊严被这样当众羞辱,让他差点抑制不住心中怒气当众拔剑。 “行了。”颜景勾唇笑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许今平气急败坏:“我特么凭什么回答你,你个不男不女的贱人,滚开!别挡着小爷我上楼!” 颜景面色一冷,眼里蹦出了一丝杀意:“我刚刚在你身上下了烈/性/春/药,你若不配合我,待会儿我就把解药扔了,让你在这么多门派面前发情丢人你信不信?” “烈/性/春/药?!”许今平脑子嗡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合欢宗精通床/事一道,来个大秘境都要随身携带炉鼎,顺道带个能助兴的春/药再正常不过,因此颜景这话一出,他立刻便信了。 “知道怕了?”颜景冷笑一声:“知道怕了就好好配合,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自然会把解药给你。” “行。”许今平咬了咬牙,被迫答应:“你要问什么?” 颜景道:“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是渡月宗哪个真君门下的弟子?” 许今平一愣:“你要问的就这?!” “你管我问什么。”颜景道:“说!” 许今平忍气吞声:“他叫闻钧,听闻的闻,千钧的钧,乃渡月仙尊座下新收的小徒弟。连他你都不知道,这次丹秋盛会他可是打败了元婴境第一人沧溟山江洵,一战成名了…” 说到这儿 () ,他终于找回了场子,讥笑道:“哦,也对,你们合欢宗连丹秋盛会的门都进不去,不知道也很正常。” 颜景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只是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原来他叫闻钧…倒是很适合他。” “问完了吗?”许今平十分受不了他脸上那副黏糊糊的表情,只想快点答完快点离开。 “急什么。”颜景继续问道:“你刚刚叫住他,是因为什么?” 许今平不耐烦道:“还能因为什么?我是御兽门的弟子,自然是对他手上那只灵兽感兴趣,想用灵石跟他买,他不同意,还讽刺了我一顿,给脸不要脸…” “那只狐狸确实招人喜欢。”颜景扯了扯嘴角:“卖给你这种丑人才是过错。” “你!” “行了,该问的我都问完了,你可以走了。”颜景朝他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小猫小狗一般。 许今平登时便不乐意了:“你说好的我回答了问题,就把解药给我,怎么直接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颜景身旁的女弟子忍不住大笑出声:“没有解药,我们刚刚骗你的,给没给你下药你都感觉不出来,还要装做一副被逼无奈的怂样儿。问什么就答什么,你不仅长得丑,脑子也是蠢笨如猪啊!” 几人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管他的脸色如何,揽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炉鼎便往楼上走。 看这瘦猴儿实在倒胃口,得赶紧回房间和他们的小心肝运动一番洗洗眼睛。 妈的! 客栈里人这么多,被人当众这样辱骂,许今平怒火攻心,可他们人多势众,城内又不许动手,他再生气也不敢上前去讨要说法,此刻表情扭曲地站在原地,只能捡着自己生平听过的最恶毒的词去骂。 然而嘴瘾他也没能过够,骂骂咧咧来到房间后,他拿出传讯符想给自己留在御兽门的狗腿子传音,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骂,可话才刚说到一半,嘴唇那一块便突然之间奇痒无比。 痒的钻心,痒的他神智尽失。 许今平的眼睛瞬间便红了,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也不管疼不疼,疯了魔似的在嘴唇上疯狂抠挠起来,哪怕挠的满手是血也停不下来,只想将那钻心剜骨的痒给驱逐出体外。 然而这样乱抓根本没用,他的指缝里被鲜血浸满了,依稀还能看见几丝因为太用力而被抠下来的肉。 许今平简直快疯了,他痛的要死,又痒的要死,明明嘴已经被挠的没有一块好皮了,可那股痒意像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一样,竟然让他痒的连舌头都想抓出来挠一挠!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怎么会这么痒,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许今平抱着脑子往墙上撞,没用,还是痒。 他又从乾坤袋里哆哆嗦嗦掏出一瓶粉末,看都没看直接往嘴唇上洒。 粉末火红一片,如同纷飞的沙土飘摇而下。 那竟是一瓶辣椒粉! 他平常遇到看不顺眼的灵兽,就抓来当成出气筒打一顿,等将那灵兽打的奄奄一息了,便直接当场剥皮烤了,所以身上常备调味料。 谁知这次没有灵兽,调味料反而洒在了自己身上。 辣椒粉甫一碰到嘴唇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卯足了劲儿往里面沉去,许今平眼睛瞪的老大,痛的尖叫出声。 这一叫太过凄厉,吓的住在他隔壁的年轻弟子狂拉小黄铃铛,直接惊动了整个客栈的伙计,一群人呼啦啦从一楼跑了上来。 不少爱看热闹的凡人和修士没见过这阵仗,好奇心重的跟在后头往上跑。 一时之间,客栈三楼挤满了人。 伙计赶到后,那几个拉了小黄铃的弟子已经候在了门外,见他们来了,指着唯一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道:“这里面的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刚刚叫的特别凄惨,把我们都给吓到了。()” 客官别怕,我们进门去看看。8()”几个伙计上前去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几人对视一眼,直接将那房门撞了开来。 其他人立刻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看。 这一看,整个三楼都充满了震惊的吸气声。 只见那房间里身着鹅黄色弟子服的修士,正瞪着眼睛躺在地上,下半张脸被抓的血肉模糊。 再看他的手,通红一片。 他脸上的伤竟是自己抓出来的! 更为吓人的是,他手边放着一把匕首,匕首上也有淡淡的一抹血迹,而那修士大张着嘴巴,依稀能看见被切了一小半要掉不掉的舌头,鲜血从口中疯狂地涌出。 “天哪!他是不是疯了?????” “这人怎么自己砍自己啊??” “他流了好多血,究竟发生了何事?” “快去叫医师来!” 伙计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当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 有一个热心肠地修士手中拿着止血散,想要倒进他嘴里给他临时止止血,然而当他凑近了却能听到,地上这不断抽搐的人嘴里,正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一句话—— “合…合欢宗…合欢宗,贱…贱人…害,我,害我…” 那修士大惊,连忙道:“他说是合欢宗的人害他!” 洛神城围观的居民一听,立刻叫道:“合欢宗下毒害人了!快报告给城主!” “他们无冤无仇,合欢宗为何要害他啊?” “我刚刚确实在一楼看到合欢宗弟子和他在说话,不仅嘲笑他瘦的跟猴儿似的,还骂他蠢笨如猪,现在又下毒害人,合欢宗弟子好歹毒的心!” “我也听到了,原来他们下的不是烈/性/春/药,而是别的毒!!!” “又是春/药又是下毒,这个宗门果然是视人命如草芥!” “恶心的宗门!天杀的合欢宗!”! () 第 50 章 “你好,要一串油炸小黄鱼,两盒炒虾米,不放辣椒。” “唉好嘞。不过这位仙君,咱家虽然量不多,但味道好,您吃的话,就只要这一点儿吗?” 那卖河鲜的小摊摊主手脚麻利地拿了一串串好的小黄鱼放在了烤炉上,盯着面前这个气质凛然,手中却抱着一只圆滚滚小狐狸的修士,试探性地问道。 “我吃肯定不够。”那修士轻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看了眼怀里快馋哭了的小狐狸,冷漠的表情顿时如冰雪消融:“但是他吃的话,估计还有些多了。” “哦——”摊主拖长了音,恍然大悟:“原来是给这只小狐狸吃啊,它这么小只应该还是个宝宝吧,那你点这么多确实是有些多了哦,小宝宝那里吃的下去这么多东西喃,哈哈哈哈哈。” 摊主乃洛神城本地人,说话带着些口音,听上去十分亲切。 闻钧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忍不住抬起手又挠了挠他的下巴,低笑道:“没关系,他吃不下还有我呢,毕竟小宝宝有特权。” 摊主在这儿摆摊摆了许多年,也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修士,带着灵宠来城里玩儿的修士也有不少,但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对自己的灵宠如此宠溺的,愿意吃灵宠剩下来的吃食的修士,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只是一介凡人,就算觉得怪异也不敢多说什么。 小黄鱼已经在烤着了,摊主抓了两把新鲜的虾米放进炒锅,边加调料边习惯性和顾客唠着磕:“这位仙君,这次进城是为了洛神山大秘境来的吧?” “是。”闻钧点头道。 摊主十分热情:“哎呦,今日来我家买东西的仙君们,基本都是为了秘境来的嘞。我看你的穿着,应该是大门派的弟子吧?” 闻钧应道:“师承渡月宗。” 一听是渡月宗的弟子,摊主眼前一亮,顿时更加兴奋了:“渡月宗好哇!渡月宗可是个好宗门,我看书里说,几百年前就是渡月仙尊带领其他修士,打退了可恶的魔修,否则我今天哪能在这儿这么悠闲地摆摊呢!” 摊主说着便抬起头瞅了闻钧一眼。 他本是想看这位仙君的反应,可谁知这一抬头,注意力却被对方怀里的那只小狐狸给尽数吸引过去了。 只见那只小狐狸两只梅花瓣似的爪爪勾着对方的衣袖,微微张着嘴,两只大眼睛像是琉璃珠一般,边眨巴边看着他锅里不断翻炒的小虾米,看上去快要馋死了。 这只小狐狸可谓是摊主这么多年见过的灵兽里最可爱的一只,圆头圆脑,趴在主人怀里乖的不行,馋嘴的样子活灵活现,让已经年纪大了的摊主止不住地心窝子发软。 “仙君,你这狐狸叫什么名字啊,生的古灵精怪的好可爱唷。”摊主看向小狐狸的眼神十分慈祥,季兰枝瞅了他一眼,总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家调皮捣蛋的孙子。 闻钧爱听别人夸师兄,闻言笑着答道:“他叫,枝枝。” “吱吱?”摊 主重复了一遍,喜笑颜开:“名字也可爱。()” 出于礼貌,小狐狸团子抬起了一只爪爪,用粉红色的肉垫对着摊主挥了挥爪:叽!()” 摊主惊奇:“它在说话吗?” 闻钧眼中笑意更浓,“嗯”了一声:“他在谢谢你夸他可爱。” “哎呦——”摊主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真是个乖宝宝啊,还会说谢谢内,不客气不客气,太乖了。” 闻钧低低笑了一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低头在师兄软绵绵的耳朵旁说道:“我也觉得,师兄是个乖宝宝…” 男人嗓音低磁,贴在五感敏锐的小狐狸耳边,听得季兰枝耳根忍不住一麻,他下意识抖了抖耳尖,浑身如同过电似的。 想用爪爪拍对方的脸,但奈何手太短了根本够不到,季兰枝只能传音给他骂骂咧咧:“别这么叫我!我都几百岁了还叫我宝宝!” “师兄的本体还没长大呢。”闻钧挼着他的弹弹软软的耳朵,不急不缓地道:“所以师兄变回本体后,就是一只宝宝狐,没叫错啊。” “你才是宝宝…”季兰枝嘟嘟囔囔,拿爪爪用力拍了把他的手臂:“我的小黄鱼好了,快拿给我!” 摊主将烤的干香酥脆的小黄鱼放在了那装着小虾米的碗里,一齐递给了闻钧:“仙君,东西都做完了,你拿好,旁边有我支的桌子,不方便拿的话可以吃完了再走。” “谢谢。”闻钧朝摊主礼貌地点点头,随后便一手抱着白毛团子,一手拿着那碗小虾米,坐到了摊位最里面的那张桌凳上。 炸河鲜的摊子虽然不大,但桌椅都被摊主收拾的很干净,小狐狸的爪爪踩在了桌上,看着闻钧递来的油炸小黄鱼,简直被香的快要落泪了。 好香的鱼!好诱人的烧烤味! 刚刚他在楼上就馋了,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小黄鱼的香气,下楼之后本可以马上吃到,谁知被那御兽门弟子纠缠许久,导致现在他才与朝思暮想的小黄鱼见面。 小狐狸牙口好,但吃饭时依然细嚼慢咽,闻钧在一旁看的心头软软,不由得想:摊主说的真没错,现在的师兄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可爱乖巧的小宝宝啊。 说起来,上辈子闻钧曾来过一次洛神城,但并非为了大秘境而来,只是当时有得到消息称,失踪不知去向的千钧剑流到了洛神城的拍卖场,会作为压轴拿出来拍卖。 玄烛尊者对千钧剑有多执着,当时许多人都心里门清,有人得到这条消息后,便赶忙来找到了闻钧告知于他。 然而闻钧在拍卖场等了一个时辰,等到拍卖都结束了,连千钧剑的影子都没看到。 为了一条假消息白跑一趟,当年的闻钧可没少干过这种事。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机会,拍卖结束后他在洛神城逛了一圈,大概也知道这一块时兴的美食口味。 一些屹立了百来年不倒的店铺,他准备待会儿带师兄一一去逛个便。 小狐狸认真地吃着小黄鱼,偶尔招呼闻钧也吃一条,在两人 () 的共同努力下,那一串小黄鱼很快便被分食殆尽了。 正当闻钧用小勺子舀起一小勺炒虾米准备喂小狐狸吃时,对门的淮旸客栈内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有热闹看,狐狸团子猛地抬起了头。 先是几个本地的居民从淮旸客栈的楼上跑了下来,看方向,去的似乎是城主府的方位。 他们边跑着嘴里边喊道:“有人在城里下毒害人啦!快报告给城主!” 这一嗓子顿时把街上其他人的注意力给彻底吸引了过去。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立刻问道:“王大叔,发生什么事儿了?什么下毒,谁下毒了?!” 王大叔老当益壮,步子没停,中气十足地答道:“合欢宗!合欢宗下毒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逛着街的修士顿时哗然一片:“合欢宗???他们下的什么毒,难道是春/药??” “不会真是春/药吧,是不是有点夸张,他们不是自带了炉鼎吗?” “合欢宗那群人出个门都要带炉鼎,这么饥渴,谁知道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弟子,人家不从,便用阴招逼人家就范呢!” “有理!白师兄真乃神探也!” 围观人群顿时便将淮旸客栈给围了起来,没过多久,几个修士抬着一个躺在那不停抽搐的御兽门弟子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一看到那满脸是血,舌头还断了一半的人,一群人顿时被吓得呼啦啦散开了。 抬着那人的修士不停喊道:“让一让,大家不要挡路!” 姗姗来迟的伙计跑到前头指路道:“医馆在那儿,请跟我来!” 没过多久,那人便被抬进了医馆里。 季兰枝趴在那儿看的目瞪口呆,连嘴里的虾米都差点忘嚼了。 街上因为刚刚的事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讨论合欢宗下毒之事,洛神城城主该如何处理,而季兰枝则用爪爪碰了碰闻钧的膝盖,传音道:“刚刚被抬走的人,不就是那个御兽门的许今平吗?” 闻钧应道:“对,就是他。” 药效发作的时间在闻钧的意料之中,但会反噬的如此严重,倒是闻钧没有想到的。 季兰枝想到刚刚遥遥一眼望去,那人惨不忍睹的下半张脸,疑惑道:“你是给他下了很多药吗,他怎么连舌头都掉了…” 闻钧揉着小狐狸圆滚滚的身子,温声解释道:“不过是正常的药量而已,此药会让人嘴巴奇痒无比,忍不住动手去挠。造过的口业越多,便会被反噬的越严重,大部分人只会痒那一阵…他连舌头都被波及到了,便说明那张嘴曾干过不少坏事。” 季兰枝闻言,便突然回想起了刚刚许今平在背后嘀嘀咕咕说的那句话。 “这么小的狐狸肉肯定很嫩,一把火烤了吃了,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 他能脱口而出这种话,那便已经说明了,此人平常除了嘴巴不干净,还时常迫害无辜灵兽,作为御兽门的弟子,不仅不爱惜天然与他们亲近的灵兽,反而如 此漠视它们的生命。 也难怪只是个小小的药粉,便差点让他去了半条命。 自作孽,不可活。 季兰枝作为灵兽化形而成的妖修,一点也不同情对方。 他气哼哼道:“活该。” 小狐狸嘴里的虾米吃完了,闻钧又喂了他一口,疑惑着喃喃:“不过…这药是我下的,又怎么会和合欢宗扯上关系?” 季兰枝也很好奇,于是他四处看了看,便见刚刚还在摆摊卖货的摊主,此时已经将摊子忘到了脑后,正站在淮旸客栈门口和一个伙计聊了起来。 看样子聊的还挺热烈,两人手舞足蹈,面上表情之丰富,一看便是在聊什么劲爆的内容。 季兰枝猜,估计聊的就是合欢宗下毒之事。 他拍拍闻钧,示意对方看:“待会儿问问摊主吧,他肯定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问的清清楚楚。” 一刻钟后,摊主终于从客栈门口回来了。 那碗炒虾米小狐狸也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全部进了闻钧肚子。 吃开心了的白毛团子又被抱回了怀里,闻钧站起身,朝摊主走去。 叫他们过来了,摊主瞬间有些紧张:“怎么了仙君,难道是东西不合口味吗?” “没有。”闻钧指了指那已经空了的碗:“味道很好,枝枝都吃光了。” “哎呀那就好!”摊主乐道:“没想到吱吱胃口还挺好嘞。” 狐狸团子:“叽!” 快问! 闻钧问道:“方才我看淮旸客栈里抬出去一个修士,摊主你可知发生何事了?” “哦!我知道我知道!”摊主人热情,也爱与人唠嗑,闻言立刻兴致高涨,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刚刚打听来的事和闻钧说说。 “我刚问了淮旸客栈的伙计,据说是合欢宗人与那御兽门弟子在一楼时起了冲突,合欢宗弟子又是说他像猪,又是说他像瘦猴儿,总之就是不像个人,还威胁他说要给他下烈/性/春/药呢!但合欢宗加上他们的那个…那个男宠女宠的,是这么叫的吧,有十来个人呢,御兽门那弟子就一个人,就算心里再气也不敢找他们麻烦啊,所以这件事就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摊主一拍掌心,言辞激烈道:“虽然这个烈/性/春/药是没下,但是合欢宗小心眼啊,居然给那个御兽门弟子下了别的毒,搞得人家下半张脸被抓的血肉模糊,连舌头都被自己割掉了一半啊!有好心人要给他用止血的药,谁知道凑近了却听见那弟子说,是合欢宗下毒害他!” “好久没人敢在城内给旁人下毒了,城主知道了,肯定要重罚!”摊主义愤填膺道:“而且我还听伙计说,他们去找合欢宗的人时,哎呦…世风日下,那群人居然白日宣/淫,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不堪入耳啊,搞的他们都没好意思进去,只能等城主来了再做定夺。” 摊主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将整个故事说的十分精彩,虽然话里带着些浓烈的个人情绪,偶尔还骂几句 街,却还是让季兰枝听得极为震撼。 药是闻钧下的,谁知他们走后,合欢宗突然横插一脚,在大堂中威胁许今平说要给他下药。 虽然只是威胁,可许今平回了房间药效便发作了,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可不就是合欢宗? 且不说闻钧下药时做的无声无息,许今平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到底是谁下的药。就说这从天而降的合欢宗,直接把罪名给揽了过去。 不仅许今平深信不疑,就连围观群众都义愤填膺。 季兰枝小声分析道:“此事并非合欢宗所为,恐怕最后也查不出什么证据来,许今平白白受了断舌之痛,肯定要气死。” 闻钧摸了把小狐狸的尾巴,声音淡淡:“他嘴巴不干不净,该。”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两人挥别摊主,继续在街上闲逛起来。 路过拍卖场,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便来到了摘星阁前。 那里也是美食街的尽头。 这一路上小狐狸都在吃,如今的他已经把自己的肚皮吃的圆圆鼓鼓,只能趴在闻钧怀里无神地看向前方。 好饱啊,感觉快要撑吐了。 季兰枝觉得,这一路走过来,有太多的美食在诱惑自己,洛神城的特色又特别多,他想着这次以后便很难再吃到了,所以看到什么都想来一份。 虽然大部分食物最后都进了闻钧的肚子,可他只是一只狐狸崽子,哪怕一样只吃一口,从街头吃到街尾,此时此刻也已经被撑成一只狐狸球了。 虽然他毛多,看不出肚皮鼓鼓,可闻钧只要轻轻揉一下就会发现,他的师兄已经在撑晕的边缘徘徊了。 今晚好像有些太放纵师兄了。 闻钧垂着眸,看着怀里被撑的神游天外的小狐狸,进行着深刻地自我反思。 以前师兄人形时想再多吃些东西,他怕师兄撑的难受,一般都不会同意。 那时师兄便会冲他撒娇(闻钧自己觉得是撒娇),那副神态在闻钧看来,比之任何催/情药都要有用。 往往季兰枝一撒娇,他下一秒就把人按在床上亲了,等一吻完毕,刚刚还吵着要吃东西的人此时只能把脸埋在他怀里喘气,脑子被吻地嗡嗡直响,除了“不要亲了”以外,其余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狐狸形态的师兄与人形给闻钧的感觉实在相去甚远,师兄的本体是一只永远停留在幼崽时期的幼兽,不仅长的圆圆软软,就连声音也完全是小孩儿的声音。 闻钧喜欢季兰枝,但面对这样一个小崽子时,实在没办法像对待师兄人形时那般。 对于狐狸形态的季兰枝,闻钧喜欢他的同时,又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老父亲心理,因此狐狸团子一撒娇,软叽叽地喊他名字时,闻钧便昏头了。 这一昏头,不仅师兄吃撑了,他跟在师兄后面也吃撑了。 轻柔地挼了挼小狐狸圆滚滚的肚皮,闻钧道:“师兄下次不能再吃这么多了,今晚胃肯定要难受了。” 小狐狸有 气无力地“叽”了一声,连抬头都没什么力气。 “前面就是摘星阁,师兄要不要去看看?”男人的手很大,一只手便能将小狐狸的肚子窝在手心里。 他边帮师兄揉肚皮,边带着人往那门口挤着一堆人的摘星阁走。 白毛团子又“叽”了一声,大概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来都来了,逛一逛吧。 摘星阁,此阁由中州大陆上几名修为高深,且精通于占卜之术的能人异士共同组建。 因为不想加入其他宗门受人驱使,于是在拒绝了那些宗门抛来的橄榄枝后,一齐来了洛神城,征得同样为散修的洛神城城主同意后,摘星阁便由此诞生了。 经常有人千里迢迢来到摘星阁,花重金请阁中异士替自己占卜一卦。 但摘星阁占卜一次所需费用太高,若掏不起这个灵石,有什么奇珍异宝拿来交换,也是行得通的。 摘星阁收钱算卦,可却也并非只对个人服务,他们每隔几年都会开一场卜卦会,有时是算某某秘境开启时间,有时是算某某天才地宝的出现位置。 需要者交完进门费后,便可获得参加卜卦会的资格。 总之,作为整个大陆来钱最快的一个组织,摘星阁可谓是大多数修士追捧的对象。 修仙之路坎坷,对于许多不差钱的宗门弟子来说,若能靠花钱,提前知晓自己未来可能会遇到的机遇或劫难,绝对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若是每个人都闲来无事占占卜,靠占卜占尽了好事,避开了祸事,那与开了天眼也无甚区别。 占卜之术本就逆天而行,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天道反噬,灰飞烟灭。 于是摘星阁便规定,每个人每五十年内,只能有一次占卜的机会。而占卜师每一次占卜后,都要去摘星阁顶楼法阵中清洗占卜时占上的是非因果,可谓是一个名利与危险同行的高危职业。 摘星阁门口几乎每一天都围满了人,原因便是摘星阁外头那块空地上竖着一道牌子,上头会不定时更新内容。 有时是宣布卜卦会的召开时间,有时又是告知某某占卜师二日后有几个占卜名额,二日时间拍卖,价高者得。 如今大秘境即将开启,摘星阁门口围着的大多都是各门各派的弟子。 那牌子面前更是水泄不通围满了人。 人很多,嘈杂混乱,闻钧不想带着师兄往里挤,索性小狐狸撑得没什么力气,好奇心也跟着降低了。 两人一拍即合,在这块空地随意走动起来。 不过有时候运气来的就是这样突然,他们懒得往里挤,可刚挤进去又出来的人却正好从他们面前经过,你一言我一语,将牌子上的内容透露了个干净。 “二日之后要开卜卦会唉,这场卜卦会开在这个关头,要卜算的内容肯定与秘境里的天才地宝位置有关系,你要去参加吗?” “你这话问的也太抬举我了,我倒是想去,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场卜卦会的入场灵石要多少,我们这种普通 弟子哪里出的起啊。” “唉…说的也是,但是真的好想去啊,能提前知道法宝位置,岂不是比自己进了秘境以后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来的快多了。” “没办法,咱们就当没来过这里吧……” 卜卦会,二日之后召开。 “师兄想去吗?”闻钧掂了掂怀里的小狐狸。 过了一会儿,一只圆卜隆冬的爪爪抬起,在他胸口拍了拍:“要去!” 占卜师,里经常出现的神秘角色,如今有机会,季兰枝很想亲眼看看占卜时的场景。 “好。”闻钧看了眼乾坤袋里堆积如山的灵石,抱着小狐狸往摘星阁的门口走去。 渡月宗是中州大陆第一大宗,渡月仙尊又是中州大陆唯一的仙尊,口袋里的灵石法器放出去,都能自成一处上古秘境。 渡月仙尊一辈子没有道侣,自然也没有孩子,只有季兰枝与闻钧两个宝贝徒弟,所以闲的没事就爱给他俩塞钱。 可事实上,他们二人不怎么出门,那些灵石根本就没地方用。 渡月仙尊也知道,但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喜欢给徒弟塞钱。 季兰枝偶尔觉得自家师尊有点像修真版at机,一天不吐点金币就心里不痛快。 卜卦会的令牌可以提前买,因为座位有限,若是来晚了,没位置了的话有钱也进不去。 不过闻钧最终只买了一块令牌。 因为小狐狸崽子还小,不占位置,进摘星阁不需要门票。 闻钧摸着白毛团子的耳朵便笑:“我说的嘛,小宝宝是有特权的。”! 第 51 章 从摘星阁回去后,头一次吃的这么撑的小狐狸果然积食了,哼哼唧唧趴在床上喊肚子难受。 小团子呈“大”字张开腿,趴在那软垫之上,因为毛毛很长,所以哪怕是以这样的姿势趴在床上,那小短腿也只能在毛毛顶部堪堪露出四只粉粉的爪垫来。 闻钧边嘀咕“怎么师兄你这样趴着都像只汤圆啊”边将他抱到腿上,翻了个个,用圆滚滚的肚皮对着自己。 小狐狸反应有些慢,先是四脚朝天,后又呈大字型躺在他腿上,继续哼哼唧唧。 “不该纵容师兄吃那么多的。”大手在柔软的肚皮上来回揉动,小狐狸的肚子顿时变得暖洋洋的,哼唧的声音也小了起来。 白毛团子闭着眼睛享受着男人的揉肚肚服务,理直气壮地指挥道:“轻一点点。” “重点,重点!” “啊,你也进太里面去了,不要这么用力嘛…” 一句又一句诸如此类的话,给闻钧听的额前青筋直跳。 “师兄。” 他喊。 小狐狸听到声音,缓慢仰起了脑袋,从下往上去看他,思维有些发散。 这个角度看对方,都没有双下巴唉。 难怪那个少宗主在那么多人里第一眼就看上了闻钧,这张脸确实没什么缺点。 用上辈子追星人的话来说,那就是:闻钧用脸杀死了比赛。 小狐狸盯着自己的脸神游天外,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闻钧长叹口气,卡着白毛团子前爪爪的胳肢窝将他抱到了跟前,与自己视线相接。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闻钧叹了口气:“我给师兄按肚子,师兄躺着就行了,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 小狐狸不服:“我说的话都很正常啊,哪里奇怪了?” 闻钧幽幽盯着他的眼睛:“那师兄把刚刚自己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小狐狸一顿,张了张嘴,突然间就有些莫名地心虚。 他说:“轻…轻一点…?我只是让你轻点按,有…有什么奇怪的…” 闻钧:“还有呢…” 小狐狸回忆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你…你也太进…进里面去了,不…不要这么,用,用力…” 说到这儿l,白毛团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大事般,猛地一顿。 这番话,其实有点点耳熟。 好像发情期那次在暖池里时,闻钧用守脂肾缙鍭敩时,他便说过这样的话…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他看着闻钧幽暗的眼神,四只爪爪缓缓收起,警惕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肚子。 那只原本耷拉在闻钧腿边的大尾巴也弯了上来,将两只后爪之间的关键位置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动作迅速地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小声哔哔:“你…你这个变态,怎么对着一只宝宝狐也能这么想入非非?你不提我早 就忘记了!” “我想什么了?”闻钧看着那只遮住关键部位的大尾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便快速地伸出手,摸到了小狐狸尾巴根,仗着小团子吃撑了没力气反抗,十分猖狂地摸起了那敏感的尾巴根部。 “师兄现在承认自己是宝宝狐了?明明刚刚还让我不要叫你宝宝。” 小狐狸被他摸的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这么全副武装了,却还是被这个大变态找到了可乘之机! 那双溜圆的琉璃瞳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白毛团子生气地“叽”了一声,抬起小短腿便想去推开那只在自己尾巴上作怪的手:“闻钧——!” “在呢。”闻钧手中动作不停,一路从尾巴根往上摸,直到将白毛团子的整只尾巴都给摸炸毛了,撸狐狸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季兰枝快气死了,他爪爪太短,又躺在那里,就算心里急的要死也根本就挠不到对方,只能任由自己被这个大变态从头摸到尾。 狐狸团子气昏头了,也不知撑得像球似的他从哪儿l来的力气,直接一个帅气的前空翻,一跃而起! 站起来的小狐狸武力值大增,张嘴一下便咬住了那只讨狐狸厌的大手。 随即便见一道白光闪过,小狐狸团子不见了,闻钧怀里却多了个一/丝/不/挂,肤如新雪,双目含怒的美人。 那人一双琉璃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他怔愣的脸,发粉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雪白的虎牙咬着他的手背,看起来像气的狠了,咬他咬的很用力,手背上的肉都因此凹陷了下去。 闻钧皮糙肉厚的,一点儿l也不觉得疼,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手背一直到冲进了心窝子,麻麻痒痒,热的烧人。 心上人就这样不着一件衣服地坐在自己怀里,闻钧浑身都烫的厉害,没被咬住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揽上了师兄那细白柔韧的后腰,细腻的手感让他欲罢不能,情不自禁地来回摩挲。 季兰枝被他摸的脊背一痒,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自己变回人后是光着的! 耳尖飞红,季兰枝忍不住想从他怀里逃到床榻上,躲进被褥里去。 咬着他的嘴一松,闻钧立刻便察觉到了怀里人的想法。 他任劳任怨抱着人逛了一夜的街,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小狐狸自己变回人形,不讨点报酬犒劳犒劳自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搂着对方后腰的手猛然收紧,闻钧单手抱着季兰枝,直接站起了身。 突然而来的悬空感让季兰枝忍不住低呼一声,下意识抬起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对方修长的脖颈。 还没等季兰枝反应,男人便转过身,刚将他放在了床榻上,便立即欺身而上,捧着人的脸蛋在那红润柔软的唇瓣上重重吮了一口。 师兄闭了将近一年的关,出关的第二天便只能以狐狸的形态跟在他身边,他们才刚确定没多久道侣的关系,便因为轮番闭关不得不与对方分开。 如今季兰枝突然赤/身/裸/体地坐在他怀中,这一下不亚于天雷勾地火 。 他这一亲亲的好用力(),像是将季兰枝的灵魂都给吮吸了出来。 季兰枝忍不住头了一句:“盖被子,我…我有点冷。” 闻钧想和他亲热,但更在意他的身体。 将柔软的被褥一扯,季兰枝裸/露在外的身体立刻被紧紧裹了起来。 被子刚上身还带着丝丝凉意,季兰枝轻轻抖了抖,刚微微张口“嘶”了一声,唇瓣便又被迫不及待地叼住,破碎的尾音很快便被唇齿相接的声响盖了过去。 闻钧居高临下地捧着他的脸,亲的好重,好深/入,季兰枝只能被动承受着他裹挟着浓烈爱意的吻。 下巴高高仰起,与脖颈之间拉开的曲线流畅而修长,如同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充满了破碎的美感。 身前美人眼角微红,长睫轻颤,脆弱漂亮的让人只看一眼便情不自禁地上了瘾。 闻钧发狠地亲他,动作间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火热的舌尖每舔过上颚一下,季兰枝那副纤细白皙的身躯便止不住地颤一下。 他说不出话,两条舌头死死纠缠在一起,烫得他几乎要尖叫,可嘴被堵着,不要说尖叫,他就连喘息都要喘不急,胸膛起伏,脑袋懵懵,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笨狐狸。 似乎是想起了他肚子不舒服,闻钧捧着他脸的其中一只手抚上了季兰枝的后颈,另一只手缓缓下滑,轻柔地按起了他的肚子。 小腹上传来了熟悉的热度,季兰枝吓得眼睛都瞪大了。 搞不懂这个人亲嘴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亲到一半还记得给他揉肚子! 虽然揉的确实挺舒服的…… 不过他的心思仅仅只分散了这一秒,下一刻便被不满他接吻还分神的闻钧抚紧了后颈,亲的更加深入。 季兰枝呜咽一声,又忍不住想哭了。 为什么他们亲嘴的次数明明是一样的,闻钧却能进步的这么快,随意舌忝两下就能让他爽出眼泪。 而他自己到现在却只会张嘴挨亲,偶尔还是会忘记换气,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 有点不服气。 作为被动方的季兰枝在泪眼朦胧中俏摸摸将眼睛睁开了一个缝,看向面前这个亲他亲的忘我的男人。 下一秒,那只刚刚被放过的小舌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像一只胆小的动物,鼓起勇气轻轻舔了舔对方的舌尖。 “……” 闻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回应弄的呼吸一乱,猛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的视线突然在这样紧的距离之中相接,季兰枝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敏感,自己舔的那么轻都被发现了。 闻钧这个眼神有点不妙,他每次犯变态前都会露出这种眼神。 只是舔了他一口而已…不会真的要把他给亲死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季兰枝所想的那样展开,闻钧没将他的嘴巴亲肿,也没缠着他的舌头不放,反而 () 松开了他的唇,慢慢凑过去亲了亲季兰枝眼角的泪珠。 季兰枝听到他问:“师兄肚子还难受吗?” 季兰枝闻言虽然有些懵,但还是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闻钧替他揉了这么久的肚子,现在确实已经不怎么难受了。 “这样吗。”闻钧看了眼师兄殷红的唇瓣,眼神晦暗不明。 季兰枝刚准备问怎么了,便感觉那只抚在他小腹上的垨鰻鰻魍翈,不打一声招呼便滑去了黑暗之中。 他呼吸一紧,不由地叫道:“闻钧!” 闻钧俯身,轻轻碰了碰他微肿的唇肉,哑声道:“师兄刚刚好主动,我好开心。” 季兰枝声音立刻小了下去:“闻钧…” “师兄第一次来洛神城,水土不服,晚上肯定睡不好。” “不如,我来替师兄助眠吧。” “就像上次一样。” 他说着便掀开了被子,也不管季兰枝同不同意,当着他的面就钻了进去。 这里不是苍雪居,隔壁住着的还是渡月宗的弟子,季兰枝反射性抬起手想推他,然而手心又被拉过去亲了一口,惊得他赶紧又把手收了回来。 没过多久,被褥里头便像火烧一般热了起来。 季兰枝浑身瘫软地坐在那里,一手抓着闻钧的头发,一手死死地扣着垫在床榻上的被单。 他好怕这里隔音不够好,只能眼泪汪汪地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季兰枝边被欺负地直掉眼泪,边止不住地想,为什么闻钧不仅吻技进步的这么快,就连这个指怍郭姨刺的窛椒都能进步的如此迅速。 待会儿l他完事了,闻钧肯定又要说什么“礼尚往来”了。 他要是不愿意,就一直缠着他撒娇卖惨。 哪里是助眠,分明是拉着他一起熬大夜。 呜呜,这个诡计多端的死变态。! 第 52 章 昨晚季兰枝被欺负的狠了,哭的眼睛都肿了一圈,好不可怜。 事后闻钧给他上了药,想抱着他睡觉,季兰枝被搂紧在怀里时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白光一闪变回了小狐狸,自己一只狐滚去了床榻最里面,就是不让抱。 狐狸小但气性大,一碰他就哼哼唧唧骂人,闻钧没办法,又怕他窝在那儿生闷气睡着了着凉,只好放弃了抱着师兄睡觉的念头,认命地爬起来打坐,把被子让给了小狐狸。 不能抱师兄睡觉的这一事实让闻钧有些幽怨,人形抱不了便罢了,现在连小狐狸团子也抱不了。 他坐在床榻最外头,边盯着小狐狸圆滚滚的背影边吸纳灵气,想着明天好好哄哄师兄,要是每天都没师兄抱他肯定会死的。 不过让闻钧比较欣慰的是,后半夜小狐狸睡着了,依然凭着习惯往他这里拱,最后直接从被子那一头拱到了这一头,然后梦游似的爬进了他盘着的两腿中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熟了。 摸着腿上白毛团子,软软糯糯的手感十分治愈,也让闻钧心头总算有了一丝慰藉。 被师兄嫌弃了不要紧,对方睡着了以后第一个找的人是他,便证明师兄最依赖的人就是他。 刚刚师兄生气了不想和他说话,闻钧只好挪到了床铺最外面打坐,一人一狐明明睡的是同一张床,可中间分开的距离却好似隔着楚河汉界一般。 然而现在小狐狸都主动睡到他腿上了,再打坐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闻钧当机立断脱了衣服,将小狐狸揉到自己怀里,被褥一掀,躺上了床。 抱不到师兄的人形,抱师兄的本体也是一样的。 又软又圆,偶尔说梦话还会叽叽叫,抱在怀里可爱的要死。 “枝枝晚安。” 低下头亲了口小狐狸的脑门,闻钧轻轻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季兰枝被徐秋霜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迷迷瞪瞪地从被窝里抬起脑袋时眼睛都还困的有些睁不开,只听见身前人对门外的徐秋霜说了几句话,那敲门声便没再响起过了。 察觉到怀里的小狐狸醒了,闻钧抬手挼了把他的脑瓜子,低声哄道:“人走了,继续睡吧。” 困极了的大脑得到了指令,小狐狸圆润的脑袋一耷拉,再次趴回了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闻钧也没急着起床,就这样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不动,边挼小狐狸耳朵边看着他发呆。 一个时辰后,睡的四仰八叉的白毛团子终于再次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 然而他才刚一睁眼,便感觉耳朵被什么揉的痒痒的,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面前这人又手欠欠的挼着他的耳朵尖,也不知道趁他睡着挼了多久。 小狐狸看了眼他光溜溜的上半身,又看了眼自己睡着的位置,立刻一巴掌拍到了闻钧的胸口上。 闭目养神的男人被这一巴掌拍得睁开了眼,低 头一看,便见刚睡醒的师兄正怒气腾腾地望着他。 闻钧放开了轻捏着小狐狸耳尖的手,转而揉了揉那两团绵软的脸颊,低声问道:“怎么了师兄,要不要再睡会儿?” 他以为是小狐狸没睡好,有了起床气,所以才不开心地打了他一下。 小狐狸骂骂咧咧:“我昨晚不是睡在最里面吗,怎么醒过来之后就跑你怀里了?是不是你趁着我睡觉把我抱过来的!” “冤枉啊。”闻钧哀怨地看着他:“我昨晚一直坐在最外头打坐,是师兄自己睡着了以后,从里面滚过来爬到我的腿上的。” 小狐狸明显不信:“你骗我。” “我没骗你。”闻钧突然咧嘴笑了一声,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个留影石:“师兄不信,不如看看这个。” 那石头被注入了灵力,亮起了一道绚烂的光彩,随后便漂浮在了半空之中,投射出一副影像来。 小狐狸定睛一看,正是昨夜事后他一只狐趴在床榻最里面生闷气的画面。 画面中的他似乎没过多久便打起了瞌睡,而后身体一松,睡着了。 从留影石记录的情况来看,他刚睡着没一会儿,闻钧怕他着凉,起身替他掖了掖被子,随后盯着他看了小半晌,又十分规矩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又过了一会儿,那趴着不动的白团子突然伸出了一只爪爪,似乎正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前后左右都没摸到,他又在睡梦中动了动鼻子,随后像梦游似的一边睡觉一边从床的那头滚到了闻钧腿边。 终于触碰到了自己想找的人,小狐狸抬起爪爪,睡着了也依然身姿矫健地爬到了对方盘着的腿上,而后寻了个姿势再次睡熟了。 目睹了自己梦游全过程的小狐狸:“……” 闻钧见状低低笑了一声,一只手便托住了呆滞的小狐狸团子,把他从床榻上抱到了自己怀里。 “还好我留了一手,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狐狸耳尖都蒙上了一层红色,下一秒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肌里,没脸见人了。 心情极好地揉了揉白毛团子的脑瓜子,闻钧问道:“师兄还睡吗,如果不想睡了的话,徐师姐在二楼开了个雅间,让我修炼完就过去。” “不睡了。”小狐狸恹恹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 “那师兄今天还要进乾坤袋吗?”闻钧又问道。 小狐狸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反正昨天晚上都用本体逛过街了,今天就更没必要蹲在乾坤袋里躲躲藏藏了。 “好。”闻钧也想时时刻刻都搂着师兄,若小狐狸藏在乾坤袋里,只能看不能摸,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痒痒。 穿戴整齐,将床榻也整理好后,一人一狐离开了卧房,往二楼雅间走去。 甫一出现在二楼,便有伙计看见了他身上的弟子服,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客官,可是渡月宗弟子?徐姑娘已经同我打好了招呼,若是要寻她,请跟我来便是。 ” 轻轻颔首,闻钧跟在那伙计身后,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雅间门口,那房间的牌子上刻着“翠茗阁”三字,伙计在门上敲了三下,里头便传来了一声:“进!” 闻钧推门而入,立刻便吸引了正在聊天的几人的注意。 见到闻钧来了,他们刚准备打招呼,可目光却被他手中那只白白软软,眼睛溜圆的小团子给吸引了去。 “那是什么!!!” “是一只小狐狸啊!” 徐秋霜更是被可爱的大叫出声:“小狐狸!!!!哪来的小狐狸!!好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闻钧…不,应该是小狐狸团子,便被渡月宗剩下四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其中最为激动的是御兽峰这次前来的弟子,她生的娇俏,扎着两个丸子头,看上去年岁不大,正是御兽峰峰主的小女儿,苏渺渺, 苏渺渺此生见过无数灵兽,可这么可爱这么圆润的狐狸却是第一次见到,兴奋的脸都红了。 “乖乖!你好可爱啊,你是雪山灵狐吧乖乖,你是我见过最圆最可爱的雪山灵狐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眼睛也好漂亮哦,闻师弟能不能让我摸一下它啊?求求你了,我真的只摸一下!” 她说着抬起头,眼含泪水地望着闻钧,看上去激动地快晕过去了。 闻钧默了默,并不太情愿让别人摸师兄。 他面不改色地扯了个慌:“枝枝是师兄的灵宠,我这次出门正好带他出来玩儿,枝枝有点洁癖,所以…” “啊…”有洁癖,那便代表着她摸不到小狐狸了。 苏渺渺失望地垂下了眸子,但还是尊重小狐狸的性格,小小声道:“好吧,乖乖你叫吱吱呀,名字也好可爱哦。” “叽!”看着面前这个因为摸不到小狐狸而伤心的快要撅过去的小女孩,白毛团子十分慷慨地伸出圆手,朝他挥了挥粉红色的爪爪。 “其实,捏捏爪爪还是可以的。” 收到师兄的传音,闻钧低下头,正正好好和抬起头看他的狐狸团子对上了视线。 好吧,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只是捏一下爪子应该也没什么事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道:“枝枝说,你可以捏捏他的爪子。但是只能捏一下。” “真的吗!!!!!!!”苏渺渺的尖叫声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小狐狸:“叽!” 激动地抬起手,苏渺渺眼泪汪汪的将那只圆卜隆冬的爪爪包在手心里,很轻很轻地挼了一下。 这一挼,让她包着爪垫的手一抖,随即整个人一个转身,回过头紧紧抱住了徐秋霜:“它的爪爪好软好软啊!徐师姐快制止我,不然我又要忍不住捏一下了!!!” 徐秋霜很给面子地抱住了她,顺便自己也挪到了小狐狸跟前,满眼希冀地望着他。 见徐秋霜都出动了,剩下两人也扭扭捏捏地蹭了过来,盯着那圆爪的瞳孔里写满了垂涎。 小狐狸:“……” 小狐狸:“叽!” 都只准捏一下! 待到几人排队挼完了小狐狸,均心神荡漾地坐回了翠茗阁的木凳上。 他们给闻钧留了个位置,以及一盘全新未曾动过的糕点。 不过闻钧对甜点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他坐下后便捻起了一块绿豆酥,喂到了小狐狸的嘴边。 徐秋霜撑着脸看着正小口小口吃着绿豆酥的白毛团子,看的她母爱泛滥,有一种心都化了的感觉。 “没想到季师兄还养了灵宠啊,平常遇到季师兄的时候都没看见他带枝枝出来过呢。” 闻钧扯谎功力一流,张口就来:“枝枝之前性子比较胆小,一直待在苍雪居不太敢出门,师兄怕他应激,便没强行带他出过门。” “原来是这样。”徐秋霜想起刚刚一点也不怯场,让他们轮流捏爪爪的小狐狸,像哄小孩儿似的夸道:“那吱吱现在变得好厉害哇,见到我们都不害怕,好勇敢的小宝宝。” 苏渺渺连声附和:“是哇是哇,乖乖好棒,姐姐这儿还有几块没动过的莲蓉糕,送给乖乖吃。” 他们一口一个乖乖宝宝,叫的真实年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的季兰枝忍不住用爪爪扣紧了闻钧的大腿。 好尴尬啊,要是以后他吱吱的身份掉马了,岂不是要丢脸死。 绝对要把马甲捂好!! “咳。”感受出师兄的尴尬无措,闻钧在心里偷偷笑了两声,随后便贴心地开口,替他转移了话题:“徐师姐,今日来此相聚,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哦对!光顾着看小狐狸都差点把正事忘了。”徐秋霜道:“摘星阁三日后有一场卜卦会,大家要去看吗?” 只是一个提议,可在场的几人却均摇了摇头。 “徐师姐,卜卦会的入门费所需要的灵石太多了,我还是自己去秘境里碰碰运气吧。” “师尊让我这次来秘境中看看能不能找到灵修传承,这玩意儿占卜没办法算到,我也不去。” 苏渺渺也道:“我对法器什么的不感兴趣,这次来大秘境,主要是为了寻找有没有同我契合的本命灵兽,卜卦会实在是没必要去。” 徐秋霜觉得也是,对于他们来说,秘境中法器什么的能遇到是最好,但遇不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渡月宗财大气粗,对门下弟子也从不吝啬,最不缺的就是法器,此次来大秘境,比起宗门里努努力就能领到的法器,最重要的还是机遇与突破。 这样想着,徐秋霜便也放弃了花费大量灵石去购买令牌的想法。 不过几人都陆陆续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闻钧却一直没说话,徐秋霜便好奇地问道:“闻师弟你呢?” 闻钧答道:“不瞒师姐,昨晚我带枝枝出去逛街,已经买好了进摘星阁的令牌了。” “你动作好快啊!”徐秋霜感叹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来闻师弟居然也对提前知晓法器位置感兴趣吗?” “那倒没有。 ”闻钧低下头,宠溺地点了点怀里狐狸团子圆滚滚的脑袋:“是枝枝好奇,我才买了令牌想带他进去看看。” 小狐狸“叽”了一声表示他说的对,随后便头也没抬地继续认真吃起了糕点来。 徐秋霜闻言笑道:“啊原来是这样。” 那这就不奇怪了,毕竟论法器,恐怕闻师弟乾坤袋里的法器等级都要比秘境里大部分法器高了,他根本没必要白花那么多灵石去参加这次的卜卦会。 但若只是带小狐狸去玩儿,那便正常了。 吱吱从前一直住在山上,而且胆子又小,恐怕没怎么出门玩儿过,这次带他来了洛神城,人多热闹,是小狐狸从未体验过的场所。 摘星阁对旁人来说是关乎前程的圣地,可对于事事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小狐狸来说,只是一处玩闹的地方。 闻师弟宠着它,花再多灵石也愿意带它进去逛。 徐秋霜想,狐狸团子这么可爱,若吱吱是她的灵宠,她可能也会咬咬牙带吱吱进去玩儿。 有关摘星阁的正事谈完了,徐秋霜几人便决定出去外头逛逛,闻钧不打算去,便婉言拒绝了他们。 他们走后,闻钧也没急着回去,留在了翠茗阁等师兄吃东西。 白毛团子一只狐吃完了两块绿豆酥,一块莲蓉糕,刚准备再吃第四块的时候却被闻钧捏着嘴巴阻止了。 小狐狸顿时谴责地看向他。 闻钧幽幽道:“昨日积食的事,师兄是都忘了吗?” 小狐狸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将目光挪走了。 抱起白毛团子,闻钧带着他原路返回,边走边道:“师兄肠胃弱,这几日饭量要控制的少些,零嘴也不能多吃。” 小狐狸顿时没精打采地挂在他手臂上。 早知道昨日便不吃那么多了。 他惨兮兮地想。 连零嘴都被限制的生活也太痛苦了… 摘星阁卜卦会的令牌在第二日的上午便被卖完了,这几天城中有没买到令牌的宗门想要高价收购,合欢宗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许今平下毒一事,这几日合欢宗都在接受洛神城的调查与问话,哪怕他们重复了无数遍自己身上只带了春/药,那城主也不信,直到今天发现真的查不出证据后才将他们放了回来,烦不胜烦。 原本颜景打算这几日找闻钧来几场偶遇增加增加感情,谁知刚来洛神城的第一个晚上便被人强行撞开了房门。 他那时正和炉鼎进行着采补之法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结果被这么一搞,吓得他当场萎/了,差点光着屁股被带去城主府。 别说去找闻钧增加感情,就连卜卦会的门票他都没时间去买,以至于现在不得不花上两三倍的价格和别人收购。 索性,还是有人经不住灵石的诱惑卖给了他。 卜卦会那天,摘星阁门口人山人海,买到令牌的排了一整条长队,挨个准备进阁。 摘星阁旁边空地上 则站满了前来围观的别派弟子。 闻钧来的很早,站在队伍的前排,还剩两三个人便能轮到他进场。 至于季兰枝…季兰枝起不来,现在正在乾坤袋里睡大觉。 将令牌交给了门口弟子,闻钧顺着指引进入了门口不远处的传送阵内,随着面前白光一闪,他便被传送到了卜卦会现场的其中一个位置上。 摘星阁内部神秘,为了不让阁内具体位置地点暴露,十分财大气粗地用上了传送阵。 传送阵这一法阵,想要运行,阵眼处必须要有十分庞大的灵力支撑,可以是法器,也可以是灵石,传送的越远,或是传送人的越多,那么所需要的灵力便越庞大,换成寻常小宗门根本就供奉不起。 然而摘星阁最不缺的就是灵石,这样一个只在用阁中进行传送的传送阵,以他们的财力还是能够运转的起的。 卜卦会的令牌并没有写座位的具体位置,每个人的座位都是根据传送阵随机传送的,也就不存在谁的位置更好,谁的位置更坏的问题,只看你够不够幸运,能否被传送到那个好位置上。 随着闻钧进入了卜卦会的场地,越来越多的人也被传送了进来。 整个场地呈圆锥形,椎尖便是最中间占卜师所坐的圆台,而观众席则是一圈圈往上的椎体。 第一排离中心圆台最近,能更清楚地看到占卜景象,闻钧所处的位置靠后,也是整个场地处最高的位置,距离圆台也相对较远,但视野极佳,能够观察到整个场地的状况。 卜卦会场地不算太大,这次前往大秘境的修士粗略估计得有个几千上万人,可场中位置不过才堪堪几百。 但尽管在场人数比起总人数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九牛一毛,可卜卦会最终的占卜结果,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每回卜卦会结束,那秘境中总会出现几百人哄抢同一个法器的壮观景象。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座位上都已经坐满了人。 圆台中心那柱香即将焚烧殆尽,距离卜卦会开始,也不过只剩下半刻钟的时间而已。 闻钧不着急将师兄叫醒,他坐在最高处,视野开阔,眼前景象一览无余。 在夜明珠昏暗的光线中,对面一个人的身影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很是神秘,身着一身黑袍,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截瘦削苍白的下巴。 那人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在光线如此黯淡的场景中看不真切,却依然让闻钧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轻轻眯起眼睛,闻钧心中突然便冒出了一个猜测。 上辈子他虽为上魔域域主,可高处不胜寒,他看不上同为域主却贪婪暴虐的九楼,与中州那些名门正派也不来往,只有两个心腹下属与他关系最为密切。 一个何怀真,趁着他突破之时与九楼勾结,破坏了他的渡劫阵法,最终逼得他身受重伤命丧无根海。 一个商遆,在他还不是域主之时便跟在了他身边,在他突破之前已然离开了永夜城,去往无根海深处捉拿逃犯。 除了他二人,便只剩下九楼。 可九楼如今成了无妄魔域的魔尊,手下有十二城主要压制,加上百年前被渡月仙尊打怕了,轻易不会离开魔域。 所以。对面那能让他感觉到无比熟悉之人,究竟是何怀真,还是商遆?! 第 53 章 随着圆台中心那柱香彻底烧完,场地之中的夜明珠也随之全部暗了下来。 卜卦会即将开始,闻钧从乾坤袋里把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狐狸崽子给掏了出来,在他肚子上挼了几把。 “师兄,师兄别睡了,卜卦会快开始了。” 传音贴着小狐狸的耳朵往里钻,睁开惺忪的睡眼,白毛团子两只爪爪抬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开始了吗?这么快。” 他有些好奇地望了望四周,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闻钧卡住了小狐狸的胳肢窝,将他直接抱到了自己肩膀上:“师兄现在太小只了,坐在我肩膀上看得清楚些。” 小狐狸无力反驳,只好乖乖扒在他肩上,大尾巴一扫一扫。 没了刚睁开眼时的迷茫,灵兽出色的五感让季兰枝在黑暗中也能看清眼前的一切,他将整个场地环视了个遍,在其中找到了些熟悉的面孔。 用爪爪拍了下闻钧的胸口,季兰枝给他传音道:“那个合欢宗少宗主也来了,坐在对面第三排。” “师兄。”闻钧挼了把他的爪垫:“不说他,倒胃口。” 可见那日在城外,被那合欢宗少宗主恶心的不轻。 说话间,中心圆台之上白光大作,印刻着传送阵的咒文攸地亮起,一个身着摘星阁幽蓝服饰,脸带玄玉面具之人出现在了圆台中心。 四周的观众席上黑暗一片,唯有那占卜师手中托着的球星形法器闪着深蓝色的微光,看上去神秘又高深莫测。 寂静无声的卜卦会,此时此刻只有闻钧和季兰枝相互传着音聊天。 “和我想的一样唉,他手上真的有个球。” 这是小狐狸软叽叽的声音。 “乖乖好聪明。” 这是闻钧学苏渺渺说话的声音。 下一秒,他的胸口果不其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不许…”小狐狸磕磕巴巴:“不许…这么叫我!” “怎么叫你?”闻钧低低笑了一声:“宝宝?还是乖乖?” 一只小短爪试图伸过去捂住他的嘴,然而季兰枝转念一想又发现,他们这是在传音,捂嘴也没用,只好又把爪子给收了回去。 软叽叽地声音还在继续:“宝宝乖乖,都不许叫!” “师兄…”闻钧扭过头,趁着黑暗,其他人的注意力又在圆台上,偷偷在小狐狸的耳尖上亲了一口:“虽然我们是师兄弟,但同时也是道侣,在旁人面前我喊你师兄,可道侣之间,私底下还这样称呼,未免也太不亲密了。” “……”耳尖抖了抖,白毛团子闻言愣在了他的肩头。 说得好像也对哦。 虽然按照他们的关系,闻钧就是应该喊他师兄,可他们现在在谈恋爱耶… 遥想上辈子,情侣之间谈恋爱时,什么宝宝宝贝,老公老婆媳妇儿,猪猪哥哥,各种只属于爱侣之间的甜腻称呼种类繁多。 而他和闻钧在一起后这么久,一个喊师兄,一个直接喊名字,亲嘴时亲的那么激烈,只差最后一步便什么都做了,可一听称呼… 小狐狸喃喃道:“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闻钧一愣,忍不住偏头,在白毛团子的头上摸了几把,惊喜道:“乖乖,你这么说,是同意我以后都这么喊你吗?” 他刚说完,嘴巴便被一只软趴趴的爪爪摁住了:“你叫的也太顺口了,不许叫。” “乖乖你不是说我说的很有道理吗…”被摁住嘴的某人语气很委屈。 “不要吵!”小狐狸义正言辞:“我在思考,等我思考完了再给你答复。” “好。” 得了承诺的男人在黑暗中轻轻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挠了挠白毛团子柔软的下巴。 “那我便等师兄给我答复。” …… 占卜之术逆天而行,比起真正占卜所用的时间,占卜前的各项防范工作所占据的时间则更久。 随着阵法被催动,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能量罩顿时将占卜师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那能量罩像是染了颜料的泡泡,光线明灭间,连里头的占卜过程也看不真切。 小狐狸趴着看了一会儿,觉着有些无聊。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他和闻钧以外,其他修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台,哪怕什么都看不清也生怕错过一点。 小狐狸轻轻叹了口气。 没来看卜卦会之前,他想象中的占卜画面是上辈子动画片里,女巫拿着魔法球施魔法的样子,然而现在看来,防护措施做的太好,不仅防天道,把观众也防进去了。 人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小狐狸爪爪一勾,玩起了身边这人的头发。 “师兄觉得无聊,要不要回乾坤袋里看话本?”被玩头发的那人贴心问道。 “不要。”小狐狸拒绝:“这么趴着还挺舒服的。” 师兄说趴在我肩膀上很舒服。 闻钧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了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闻钧被小狐狸扒拉在手里的头发已经被辫成了一条麻花辫,而那圆台之上法阵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随着传送阵再次亮起,占卜师也消失在了圆台中心。 下一秒,原本昏暗无光的会场里,夜明珠重新亮起,而所有来到卜卦会的修士,座位旁的扶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封被加持了封印的密函。 一道苍老的声音也随之响彻了整个会场。 “诸位贵客,占卜结果摘星阁已经放在了诸位手边,为防止最终结果被心怀不轨之人偷抢,所以密函之上有封印加持,待各位贵宾离开摘星阁以后,注入自身灵力便可开启。” 话音刚落,会场的座位上便相继亮起了白光,来参加卜卦会的修士一个接一个地被传送了出去。 闻钧离开了摘星阁的第一件事便是抬头去找那个让他分外熟悉的黑袍人。 然而 对方传送出去的时间比他要早,此时摘星阁门口人挤着人,已然找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闻钧捻去眸中冷意,将肩上的小狐狸搂回到了怀里,偏头时,便瞧见了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个麻花辫。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轻轻笑了一声,男人揉着小狐狸圆滚滚的爪子,边往淮旸客栈走边调侃:“师兄的爪爪这么圆,居然还能编得出麻花辫?” “我有指甲的嘛。”小狐狸抬起前爪,亮出了锋利的指甲:“而且我还有灵力可以打配合,编个麻花辫而已,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乖乖好厉害。”闻钧夸道:“那乖乖想好了吗,让我以后怎么喊你?” “……”小狐狸清了清嗓子:“没想好,哪能想那么快,我们先回去看密函吧。” “看完就要给我答复。”闻钧的手摸上了小狐狸的尾巴根:“不然我就摸死你。” 小狐狸连忙收起尾巴,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一脸谴责地看着他:“闻钧!原来你以前的乖巧都是装的,现在动不动就亲死摸死的,把那个可爱听话的小师弟还给我!” 闻钧低声笑着,快步上了客栈楼梯,流氓一样将卧房大门一关,掐着小狐狸的胳肢窝将他平放在了床上,大手在那柔软的肚皮上摸来摸去,从小肚子摸到尾巴根又摸到小屁/股,摸的小狐狸节节败退,耳尖脸颊都染上了粉色。 呜呜,虽然他现在是一只小狐狸,但是就闻钧这个变态摸法,和白日宣/淫有什么区别! 闻钧摸过瘾了,看着生无可恋的小狐狸,低声道:“若我现在还仅仅只是师兄的师弟,那我肯定乖,师兄让我往左我绝不往右,我一直都很听师兄的话。” 小狐狸眼泪汪汪的,瞪着大眼睛看他。 大手轻柔地抚去师兄眼中的湿意,闻钧凑近了他,轻声道:“可是现在我不仅是师兄的师弟,还是师兄的道侣,道侣之间双修都是常事,我顾念师兄的身体,只是摸摸亲亲而已,这样都算变态吗?” “你说的有道理。”白毛团子竖起一只爪爪,艰难地用指甲比了个“1”:“但是,这不妨碍我觉得你变态。” 闻钧:“为什么?” 小狐狸嘀嘀咕咕:“变态是一种感觉。” “好吧。”闻钧抓住了他那只竖起来的爪爪,放到嘴边亲了两口:“如果变态代表着能跟师兄摸摸亲亲,那我就是变态。让我再亲一下。” 原本躺在床上的小狐狸被抱了起来,全身上下都被变态亲了个遍,亲到最后他已经放弃了挣扎,大尾巴耷拉在半空中,连甩都不甩了。 “你亲了我一身口水。”小狐狸无力地谴责:“我要洗澡…” “那师兄变回人形吧。”闻钧跟他脸贴着脸,亲昵道:“我帮师兄搓背。” 听到变回人形四个字,季兰枝是拒绝的。 变回人形等于赤/身/裸/体,等于闻钧看到之后会兽性大发,等于他待会儿可能又要大腿不保,怎么看都有种悲催感。 但又听到了 () 搓背两个字,季兰枝便可耻地心动了。 说起搓背,闻钧伺候他这么久,搓背技术十分了得,在苍雪居时,每次对方帮他搓背时,他都能趴在暖池边边睡着。 看了一上午卜卦会也累了,搓个背再去床上睡个午觉,岂不美哉。 “好吧——” 这是白毛团子勉为其难的声音。 闻钧弯了弯眼睛,轻笑道:“那我去让伙计送一桶热水上来,再帮师兄要一盘桂花糖,师兄边吃边洗。” 一瞬间,那双琉璃珠似的眸子里充满了赞扬之意。 闻钧起身去摇了小黄铃,没过多久,便有伙计端了装满了热水的浴桶上来,桂花糖则被放在了浴桶跟前的小几上,拿取相当方便。 伙计走了,闻钧将房门落了锁,抱着小狐狸放进了浴桶里。 季兰枝很少用本体去接触水,此时浴桶之中水温正好,他四只爪爪在水中乱刨,没一会儿便将整个浴桶游了个遍。 卧房中的毛巾是早就已经洗净备好的,闻钧挑了块大小适中的搓澡巾,端着凳子来到了浴桶旁边坐了下来。 在桶里游了好几圈,小狐狸的毛毛已经被打湿的差不多了,不过季兰枝幼崽时期的圆滚滚,是实心的圆滚滚,不是虚胖的圆滚滚,哪怕这时他的毛毛已经塌了下去,打眼一看,却还是一只实心汤圆漂浮在水面的样子。 “……”闻钧实在是有些奇怪:“师兄,你人形时那么瘦,怎么养都不长肉,为何一变作本体,就…这么圆润?”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收获了小狐狸的一个白眼。 “我小时候病还没那么严重,师尊又爱给我喂吃的,长的圆点很正常。” “圆点好。”闻钧闷笑:“圆圆的很可爱。” 实心汤圆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白光闪过,季兰枝已经正正好好地坐在桶中了。 他瞅了一眼闻钧,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够桌上的桂花糖,然而他才刚一扭头,肩膀便被一只大手握了住,强硬地将他转了回来。 季兰枝转身时骂骂咧咧,显然是经验积累的还不够,这种时刻都敢张着嘴。 属于闻钧身上的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唇舌相接,季兰枝“呜呜”了两声,逃不掉,索性没再反抗任他亲去了。 在热水的浸泡下,季兰枝被熏的暖洋洋的大脑转动的十分缓慢。 闻钧的吻技进步速度很快,每舌忝一下,都能让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打抖。 他被亲舒服了,情不自禁抬起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近了,闻钧舌忝弄他口腔的动作也越来越重。 季兰枝不由得心想,其实无论是接吻,亦或者是用嘴用腿,虽然有些累,但不可否认他每次都很舒服。 可唯一不太妙的是,闻钧他精力旺盛到令人发指,每一次到最后季兰枝都精疲力尽了,他却还意犹未尽。 前者抽抽噎噎扒着床沿想跑,立刻又会被拉着脚踝抓回来。 总之…如 果他们在做一些亲密的事时闻钧能够控制好次数的话,他也不至于第二天总会累的睡到下午才起床。 就像现在他们正接着吻,季兰枝的舌根微微发麻,他觉得亲的已经差不多了,可男人却依然擒着他的下巴不放,那副架势跟几百年没亲过嘴似的。 “闻…钧,别亲,亲了…” 扒拉着人的脸把他推开,季兰枝喘着气,抿了抿微肿的唇瓣,小声抱怨道:“再亲水要冷了,谁接吻像你一样,一亲就是这么久的…” “师兄刚刚明明都舒服地搂着我了。”闻钧用舌尖抵了抵上颚,指着自己衣领处还未干透的水痕,声音喑哑。 “不是一回事…”季兰枝嘟嘟囔囔扭过身,趴在了浴桶边缘,示意他泡了这么久了,可以开始搓背了。 季兰枝很瘦,却并非瘦的皮包骨,他的背生的很漂亮,线条优美,白如新雪。趴在浴桶上时,后腰微微下塌,透过波纹摇晃的水面,依稀还能看见两个小巧精致的腰窝,与大拇指的大小相当契合。 很适合用力地扣住…… 闻钧的眼神一深再深,他缓缓闭上眼,将毛巾在水中浸湿了,轻轻覆上了师兄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季兰枝对此身后这人莫名其妙又自己变态起来的反应毫无所觉,他轻轻捻了颗桂花糖放入嘴中,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对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关于称呼的事,以后在外面,你还是喊我师兄吧。” 闻钧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在外面?那若是只有我和师兄两个人,是不是便可以换别的称呼了?” “嗯…”季兰枝迟疑着点了点头:“但是不可以太肉麻。” “怎么算肉麻?”闻钧哼笑了一声,抓着毛巾的手已经放到了季兰枝的后脖颈上。 “这我哪知道…”季兰枝含着那颗桂花糖,含糊道:“反正你记住就行了。” “好吧。”那只手轻捏住了季兰枝纤长雪白的脖子,随后又带着水珠摸到了他的脸颊上,将他的头掰了过来。 两相对视,季兰枝懵道:“干嘛?” 大拇指在他柔嫩的脸颊上轻轻刮过,男人声音低沉,缓声问道:“乖乖,好吃吗?” 季兰枝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好吃啊。” “正好我也饿了。”闻钧慢慢贴了过来:“介意分给我吃一点吗?” 一颗糖而已,盘子里有的是,季兰枝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介意的。 于是他便摇了摇头,大方道:“你吃嘛,很甜的。” 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那我开动了。” 季兰枝一愣:“什么开…唔嗯!” 大舌撬开微张的齿关,准确地捕捉到了那颗躺在舌尖上的桂花糖。 用这个姿势接吻,季兰枝没法儿受力,只能一手死死抓着浴桶边缘,一手紧紧扣着男人胸口的衣服,腰酸的眼眶都红了。 那钻进自己口中的舌头像是一条灵活的蛇,缠绕着他嬉戏逗弄。 桂花糖在对方鼎挵之下渐渐化开,连带着季兰枝口中津叶一起,被尽数舔去。 如同强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直将人弄的气喘吁吁,眼冒金光才肯罢休。 桂花糖已经在两人的舌尖上彻底融化,尝到了心念着的甜,闻钧松开了他的唇,摩挲着季兰枝雪白的腮肉,哑声笑了笑。 “确实很甜,谢谢乖乖的款待。”!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4 章 除了发情期的那一次在暖池中沐浴,这一回洛神城中洗的澡,是季兰枝洗的劳累的一次澡。 他每吃一颗糖,闻钧都要来尝一次味道,当盘中那几颗桂花糖都被吃完以后,季兰枝的舌根已经被吸麻了。 刚洗完澡的人浑身无力,一根手指都不想抬。 到后连动动灵力蒸干?身上的水珠都懒得。 闻钧伺候他擦干了体,又替他换了干净的里衣,抱着没骨头似的人放了柔软的床榻。 季兰枝刚一着床,便抱着被子滚到了床铺里面,一双琉璃瞳怨念满满地盯着床边高大的男人。 闻钧道自己刚刚亲的过火了,下连乖乖都不敢喊了,单膝跪床,弯下腰靠近季兰枝,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容:“师兄,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季兰枝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要求:“我要吃北街那家红糖糯米粑粑,还要吃酱闷小鱿鱼,香酥土豆片,要喝南街的桂花米酿冰粉。” “好。”闻钧将他脸颊的碎发夹到耳后,柔声道:“那师兄这儿等我,我去买。” 还真给买啊。 这几日闻钧要控制他吃零嘴的量,季兰枝还以为对不会同意呢。 他矜持地点点头:“那快点。” 闻钧走后,季兰枝从床爬了起来,他看了眼被遗忘枕头边的密函,刚想拿起来看看里头的内容,但刚碰到信封,便想起这玩意儿得闻钧的灵力才能得开。 兴致缺缺地将密函又放了回去,季兰枝掏出本昨晚洛神城的书铺里新买来的话本。 这话本没有简介,也没有简单的人物介绍,有的只是那十分抢眼的标题《被无情道师尊证道后》,看的季兰枝热血沸腾。 这一看就是追妻火葬场的标题,整个大陆都是稀缺梗,不管好不好看,他必须买回来看看。 翻开话本的第一页,季兰枝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等到闻钧将所有东西都买回来以后,他已经完全沉浸了火葬场前期的虐虐心的剧情中了。 作者下笔如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裹满了令人心情低落的悲伤因子。 话本中徒弟十分崇拜自己的师尊,将师尊视作神祇,并且不不觉中已经对师尊情根深种。 然而他却不,其实师尊会将他收做徒弟,完全只是为了要杀徒证道,他不过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当看到话本中的徒弟着急忙慌地给受伤的师尊送药,却被师尊冷漠地呵斥,将那瓶药也翻地,让他别做无功的时候,季兰枝眼眶一片酸热,默默地捧着话本流泪。 这个师尊,无论是做师傅,还是作为被徒弟爱慕的心人,也太过分了吧! 无情道证道分明还有别的法,可是他图省事,便要害得一个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小徒弟每日受心人的冷语嘲讽,一颗真心被随意丢地摔碎渣,无论是谁都可以来踩两脚。 重要的是,小徒弟他居然还觉得是因为自己天赋太差,替师尊丢脸了,每一 次都强忍着泪水,下一次又会开心地捧着刚缝补好的真心,飞蛾扑火般次献给他崇敬的师尊。 一颗真心这样被辜负千百次,钢铁人恐怕都要顶不住退缩了。 季兰枝攥紧了书册,差点要死了。 越冷漠,以后火葬场烧的越狠!这种狗东西不配有老婆!!!! 然而他虽然这样咬牙切齿地想着,可手中翻书的动作依然没停,边看边心碎。 闻钧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师兄脆弱地躺床,眼眶微红,安静无声流着眼泪的可怜模样。 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连忙将手中吃食放了桌,三步并做两步爬到了床,着急道:“乖乖?怎么哭了?” 脸颊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温度,季兰枝懵懵地从书中世界抽离出来,一抬头便见那人满脸焦急地捧着他的脸,轻柔地将他脸颊的泪痕擦去,眼中满是担忧。 看书看哭了被当场发,季兰枝突然之间就有点尴尬。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闻钧忧虑重重的脸,嗫嚅着道:“呃…就是…” “是不是我刚刚亲太重了,师兄心里难过了?”他离开了客栈师兄便自己一个人偷偷哭,想来想去,闻钧只能想到才沐浴时他做的太过分了,师兄不开心了也没跟他说,等到他走以后才发泄出来。 捧着师兄哭湿了的脸,闻钧心都快碎了:“对不起师兄,若是我哪里让难过了,就告诉我,我骂我都行,别自己偷偷哭了。” 听他这么说,季兰枝尴尬的脚趾都蜷缩了一起。 抬起手扯了扯闻钧的袖子,季兰枝嗫嚅道:“不是…不是因为。” 他说着将手中话本抬了起来:“呃…先听我说完嘛,我是…我是看话本写的故事太虐心了,所以才哭的…” “不是被…亲委屈了哭的。” 闻钧:“……” 闻钧松了口:“…吓死我了。” 季兰枝把脸蛋子从他手里拔了出来,小声嘟囔:“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连我被亲的生躲起来偷偷哭这种事都能联想的出来,我要是真生了怎么会躲起来哭,我要是真生了就直接一巴掌拍到脑门。” “……” 确实,从前他把师兄惹急了,没少挨过巴掌,这回纯粹是看到对那可怜巴巴无声流泪的模样给吓着急了,这一急就把脑子丢了地。 “师兄看的什么话本?”闻钧从桌拿来了红糖糯米粑粑,他特地让摊主将糯米粑粑切了小块,便师兄吃。 男人插起一块糯米粑粑,很自然地喂到了季兰枝嘴边。 “就是这个。”季兰枝张嘴接过,声音顿时变得含含糊糊起来:“说的是主人公一号修炼了无情道,一直伤主人公二号的心,后拿主人公二号证道飞升后后悔莫及的故事。” “哦——”闻钧从记忆里翻出了曾听师兄说过的那个名词:“就是…追妻火葬场?” “对对对!”季兰枝冲他竖起大拇指:“这都记得。” () “师兄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闻钧不动声色地说了句情话,又喂了快糯米粑粑给季兰枝。 孔雀又开屏了。 季兰枝虽然很开心闻钧还记得,可看着对脸嘚瑟的表情,还是不由得心里嘀咕了一句。 咽下了嘴里这块糯米粑粑,季兰枝指着那盒冒着热的酱焖小鱿鱼:“我要吃那个。” 于是闻钧又把装着小鱿鱼的盒子捧了过来,刚准备继续喂季兰枝吃,对却自己将盒子接了过去。 “我自己吃就好了,快看看密函里写了什么。” “好。”师兄想看,闻钧便抬手将密函取了过来,灵力甫一注入,那封印便自动瓦解,一封空白的信件被从中拿了出来。 那信件离了信封便自行漂浮了半空,不多时,几行小字凭空出了白纸。 那头记载了此次卜卦会所有被占卜出了位置的法器与草药,甚至连那物件的功效都写的十分具体。 季兰枝受那么多修士的追捧,这能力确实很厉害。面写了这么多东西,有什么兴趣的吗?” 闻钧的视线停留了其中两条信息,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季兰枝嘎吱嘎吱嚼着酱闷鱿鱼,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闻钧指着其中两条。 ——玄霄,碧海朝生链。 看着信封写着的功效,季兰枝头顶冒出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玄霄。若躯体死亡而元神不灭,此引入阵法,即可令元神归位,重塑体?” 他面色怪异的看向闻钧:“…怎么对这个兴趣?” “以防万一。”闻钧还没做好向师兄坦白一切的准备,也不确定自己的体掉进无根海后到底还能否完整,更重要的是,待他回无妄魔域那天,能不能悬崖边找到体都不好说,于是便只能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毕竟此物功效非凡,反都要去秘境里走一遭,能摘到此,待他日臻至境,便等于多了一条命。” 他这么说倒也有理,季兰枝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条:“碧海朝生链。具有巩固元神,提纯灵,加快修炼的功效。” “这个还…挺有的,就是觉应该还挺难抢的。” 对于修士来说,重要的一定是元神而非躯体,体死亡,若元神还,那么还是有秘法能够重塑躯壳,例如才的玄霄便有这样的功效。 且元神修炼到渡劫期,除非遭受了毁灭性的击,否则有很大概率能够暂时存活下来,只要元神消散之前寻得一个生辰八字与自己刚好吻合的体,便能夺舍重生。 因此,这种稀有的能够巩固元神的法器,一经出世,便会被许多修士哄抢,更别说它还附带一个提纯灵力的功效,不仅元神能得以巩固,吸收提纯后的灵,修炼也能事半功倍。 恐怕这碧海朝生链会是此次大秘境受瞩目的法器之一。 闻钧默默收起那张信函,冲季兰枝弯了弯眼睛:“重参与,抢不到也没事,就当是去看热闹了。” “ 对嘛。”季兰枝插起一块沾满了酱汁的鱿鱼须,喂到了他嘴边:“要是真的一个都没拿到,咱们回宗门后去师尊乾坤袋里掏一掏,说不定有功效差不多的呢。” “好。”闻钧着张嘴,将那块酱闷鱿鱼叼了过去。 酱汁偏甜,不算特别合他的胃口,但师兄很爱吃。 今日师兄点名要吃的他买的都是小份,毕竟季兰枝的饭量他比谁都清楚,每一种吃两口就饱了,剩下的还是会进他肚子里。 不其然,其他几种吃食,就冰粉季兰枝多吃了几口,漱完口后便摸着肚子,重新滚回了床榻里,拿起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没想到洛神城这里卖的话本质量这么高,这个作者更是个文学奇才,将读者的心思拿捏的相当到位,季兰枝躺那儿没多久,看着看着眼睛又红了。 闻钧替他解决完了剩下的小吃,见状十分无奈。 “师兄,这本书等看完,恐怕眼睛都得哭肿了。” “我想看。”季兰枝小声嘟囔:“书里这个师尊真讨厌,赶紧火葬场吧,烧的越旺越好!” 闻钧哭不得地凑了过来,往他手里的话本瞅了一眼,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剧情,能让师兄这样子。 「折雪仙尊眼神冷漠,看向面前人的目光不像是看自己唯一的徒弟,反而像是注视着不死不休的敌人一般。 “为何要偷谢师侄的法器?我竟不自己的徒弟,居然是这样一个卑劣无耻之人!” “师尊!徒儿没有…” 那跪着的人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师尊竟然厌恶他至此,只是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便轻易定了他的罪。 “满嘴谎言。” 折雪仙尊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凉声道:“带去思过崖,什么时候肯认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季兰枝:“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狗东西没有心。” 闻钧:“……” 闻钧默默地拿出一张手帕,替次共情的季兰枝擦着眼泪。 算了,师兄爱看便让他看吧,大不了晚弄点冰袋来,给师兄敷敷眼睛。 “闻钧。”季兰枝目不转睛地看着话本,那只空闲的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腰酸,给我揉揉。” “好。” 话音将落,那只温热的大手便抚了季兰枝的后腰,手掌沿着脊背两侧柔韧的腰肢,从往下按揉起来。 他按摩的力道刚刚好,季兰枝后腰随着他的按动,逐渐传来了难以忍受的酸痛。 刚刚浴桶里就着那个高难度姿势接吻,亲的季兰枝嘴痛又腰痛,然而突然这么一按,让他忍不住往右偏了偏腰。 这一偏,闻钧的手便按歪了去,直直按了他敏的腰侧。 季兰枝瞬间便被痒的抖了抖,他猛然回头,眼角鼻头哭殷红,眼眶里还带着一滴要落不落的泪珠,看向闻钧时中带嗔,一边勾着腰往后躲,一边轻声骂他:“痒!我有点痛,按轻点嘛。” 眼波流转,百媚横生。 “……” 师兄他根本不道自己这一眼的杀伤力有多大。 闻钧猛地闭了闭眼睛,几乎是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扑过去。 他眼睛闭的太明显,季兰枝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闻钧深吸了一口:“有小飞虫蹭到眼睛了,不碍事。” 季兰枝将信将疑:“是吗……” 闻钧抬起手假装去揉眼睛:“是啊。” 总之,无论有没有蹭到眼睛,都千万不能让师兄道,他已经有点映帮帮了。! 第 55 章 洛神城中修士又苦等了数日,翘首期盼之下,洛神山与太川江的交界处总算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灵力波动。 这波动代表着秘境至多还有一天便会开启,按照以往的经验,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会提前开始。 洛神城中的修士登时便躁动了起来。 睡眠对修士无用,为了拔得头筹,许多人连打坐都不打了,御剑来到了洛神山与太川江之间提前蹲守。 那是秘境大门开启的地方,进去的越早,那么能够率先抢到宝贝的概率也就越大。 会这样早等在秘境门口的大多是乔装成人修的魔修,以及在卜卦会提前得到消息的修士。 季兰枝对他们这种行为表示不理解,大半夜的坐在剑上吹冷风,届时秘境开了再一拥而上,也不怕在空中堵车吗? 这几l日季兰枝晚上都会变回人形睡觉,听他嘟嘟囔囔不解地吐槽,闻钧轻笑着揉了把他柔软的发丝:“师兄快睡吧,明早睡醒了以后,秘境便差不多要开了。” 季兰枝抬起眼瞄他,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闻钧没敢说因为自己的元神太过强大,能够感知到大秘境的能量波动,通过波动便能猜出秘境开启时间。 他只是道:“我猜的。师兄不知道,我的直觉总是很准的。” “好吧。”对于这种事,季兰枝总是缺乏刨根问底的好奇心,他往闻钧怀里又蹭了蹭,困顿地闭上了眼睛:“那要是你发觉了秘境要开了,记得叫我哦。我要睡了,晚安。” 闻钧垂下眼眸,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乖乖晚安。” 季兰枝嘀咕了一句好肉麻,却往他怀里钻的更深了。 …… 季兰枝这一觉睡得很香,一夜无梦,没等闻钧叫他,便少见的自己先醒了。 客栈外头声音嘈杂,是昨晚没去提前占位置的修士出发了。 大秘境将开,城中人数顿时锐减一半,连平常热闹的美食街此时也门可罗雀,看不到一个修士的身影。 季兰枝与闻钧穿戴整齐出房门后,发现就连徐秋霜他们都先走了。 客栈走廊寂静无声,两人一路往下走,除了店内的伙计外,一个人也未曾看到。 那拿着扫帚打扫大堂的伙计见他们如此漫不经心地从台阶上往下走,不由地惊讶道:“二位仙君,怎么这时才刚出门啊?” “刚睡醒,现在也不算很晚吧。”季兰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四处看了看好奇地问道:“这客栈之中,是不是只剩我们俩还没去了?” “是啊。”伙计汗颜道:“许多昨夜没去的仙君,今早也很早就收拾完毕出发了,二位这都快中午了才下来,属实是有些罕见了。” “快中午了,有点饿。”季兰枝摸了把自己干瘪的肚子:“出去吃点东西再去吧。” 闻钧揽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好。” 伙计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二位仙君…不赶紧去秘境进口吗 ?” “不急。”伙计听到那个子比较高的仙君说道:“反正秘境还没那么快开。” 两人离开了淮旸客栈,只留下伙计拿着扫帚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说起来,刚刚那位身穿紫裘大氅的仙君容貌生的如此张扬漂亮,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记,若这几l日一直住在他们客栈,他不可能一丝印象也无。 可,他怎么好像从未见过呢…… 街上一个修士的身影都看不见,季兰枝久违地用人形和闻钧逛了一次街。 吃饱喝足后,圆滚滚的小狐狸重新出现在了男人怀里。 洛神城并不限制修士御剑,要去秘境开启之地,需得御剑前往。 千钧这一年多来都没能见到季兰枝一面,此时此刻终于被良心发现的主人从灵台中放了出来,激动地不知该怎么才好,兴奋又新奇地绕着闻钧怀里那只小白狐转了一个又一个圈圈。 小狐狸被他转的头晕,抬起爪爪朝他虚虚拍了一下。 这一拍顿时让千钧顿时激动了,在半空中上蹿下跳起来。 闻钧不禁怀疑,若是千钧有手有脚,此时估计已经冲过来要把师兄从他怀里抢过去了。 不过闻钧与千钧的剑灵相处越久,对对方这种与他不相上下的痴汉行为也就越理解。 千钧对他认了主,两人心意相通,剑灵本不懂爱,可却能感知他对师兄的爱意,并将这种情绪纳入自己的认知当中。 也就是说,他越喜欢季兰枝,千钧对季兰枝的喜爱也会越强烈。 但理解归理解,闻钧占有欲太强,此时此刻仍旧对千钧仍旧没能有什么好脸色。 他凉声道:“别摇了,我们要走了。” 千钧一顿,顿时可怜巴巴地飘到了小狐狸旁边,用灵力凝成了一个哭哭的表情。 季兰枝简直快被他笑死了。 抬起一只爪爪,白毛团子轻轻拍了拍千钧的剑柄,软声道:“走吧千钧,我们出发!” 千钧:“!!!!!!!!” 他只是想过来卖个惨,没想到不仅接收到了安慰,还被那只白白软软地爪爪拍了头!! 千钧平常能把普通剑灵凶到掉眼泪,现在却被这一爪拍的羞到乱颤,那哭哭的表情一时之间变成了开心,又从开心变为了激动,变到最后,几l乎所有的表情都被他用了个遍,在季兰枝看来,像是代码出bug了似的。 闻钧在一旁看的面色黑沉,他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刚刚小狐狸拍过的地方,力气大到差点把千钧从空中拍到地里去。 感知到主人阴沉的情绪,千钧抖了抖,被这一巴掌拍老实了,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小狐狸,自觉飞到了地平之上。 闻钧站上去以后,千钧瞬间腾空而起,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似的飞的特别快。 闻钧语气冰冷:“你再飞快点,把师兄吹生病了看我不揍死你。” 听到“把 师兄吹生病了”几l个字,脚下长剑一滞,最后一点脾气也跟着消散了。 挨不挨揍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大美人不能生病。 他曾在主人灵台中看见过大美人生病的样子,剑灵不会生病,但千钧知道,生病肯定很难受,他不想让大美人难受。 千钧飞行的速度明显恢复了正常,季兰枝虽然被抱着,但是飞行快慢也能感受的出来,他以为千钧是被闻钧的那句“揍死你”给吓到了,思来想去还是拍了拍闻钧的手,提醒道:“你不要对千钧那么凶嘛,他不是挺乖的吗,你这么凶会吓到他的。” “不凶点他不长记性。”闻钧说着便凉飕飕地看了脚下长剑一眼。 平常神气的很,凶起别的剑灵来比他不知道要猖狂多少倍,完全就是一个剑中恶霸,可一到师兄面前便又是装乖又是卖惨,那都是他用剩下的招数,偏偏师兄还真的觉得千钧的本性就是很乖… 果不其然,季兰枝听完便立刻苦口婆心地劝起他来:“没关系啊,他放在剑灵里的年岁也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活泼点没什么的。” 他刚说完,闻钧便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瓜,低沉的声音随着前方不断吹来的山风一起,飘到了季兰枝耳朵里:“师兄现在才是真正的小孩子,小孩子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了。” 身体幼崽说话也软叽叽的小狐狸:“……” … 洛神山距离洛神城并不远吗,御剑没多久便来到了洛神山与太川江的交界处。 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那奔腾的江流之上,已经乌压压地飞了一群蓄势待发的修士。 “这里风真的好大。”小狐狸往男人怀里缩了缩:“他们提前来候着的,在这儿又要御剑又挨冷风吹的,秘境也没提要开门,也不知后不后悔。” “应该是挺后悔的。”闻钧轻笑了一声,没有御剑往人堆里飞,反而停在了洛神山悬崖的瀑布旁。 “毕竟连秘境入口都猜错了,就算提前一个月来这儿蹲守,也是徒劳无功。” 小狐狸好奇:“你知道秘境入口在哪儿,这又是你很准的直觉吗?” “对。” 话落,身前空间骤然扭曲,闻钧抱紧了小狐狸,一脚踏进了那离众修士守着的“入口”百米之距的真入口。 “我们是第一个,时间刚刚好。” 初入秘境,季兰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因为他的眼睛被闻钧给捂住了。 待到平稳落地时,那只覆在他脸上的大手才撤了去。 下巴被男人挠了挠,小狐狸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随后便听到对方解释:“大秘境的入口会扭曲压缩空间,若是没做好准备,很容易头脑昏沉,进入秘境后很可能会晕的失去行动能力。我怕师兄难受,所以便自作主张捂住了师兄的眼睛。” “贴心。”季兰枝夸他。 “需要一个亲亲作为奖励。”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兰枝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要求,看着大 秘境中的这另一番天地(),轻声道:看来&allip;我们是被传送到了秘境中的沼泽地里了。 师兄假装听不见他要的奖励?,闻钧只好自己讨过来。 他将小狐狸托到脸前,十分不见外地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偷了个香,自然地回答道:“乖乖好聪明,确实是沼泽地。” 季兰枝:“……” 被亲了,他也习惯了,只无语了一会儿便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他们面前是一片看上去绿意盎然的沼泽地,沼泽面积相当之大,上头覆着密密麻麻的绿藻,掩盖住了下方能够吞人性命的淤泥。 沼泽里每隔几l米便能见到一棵又一棵粗壮的巨树。 树根蟠结根据,树叶茂密,遮天蔽日。 阳光灿烂,却只能从枝叶的缝隙之中艰难地穿行而过,丝丝密密地落下点点光亮,勉强将这阴暗的沼泽映照的像是初春雨过的丛林。 这片沼泽如此之广阔,唯一能在上面穿行的路径只有那冲破泥面的树根,以及一块块嶙峋的巨石。 且进入秘境这么久了,也没看到有人和他们一样被传送来了这个位置。 季兰枝有些担忧地道:“这地方看起来不太好走。” 不仅不好走,又因为大秘境中危机四伏,修士需得剑不离手,所以遇到这种复杂的地形也没办法御剑,只能靠一双腿往前赶路。 “不好走也没关系。”说话间,闻钧已经展开了那张密函,指了指其中一条被标了红的信息。 「玄霄果喜潮湿,长于大秘境以北最大的沼泽林中心,玄武古树之上。」 毕竟他们足够幸运,直接被传到了人家大门口。 采摘玄霄果,如探囊取物。! () 第 57 章 “小友,老朽说了吧,这臭小子是个魔修,现在你信了吧。” “尊上,他是谁啊敢这么跟你说话,你这个老头又是谁啊???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先闭嘴。师兄,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季兰枝阴恻恻地瞅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便往他们刚刚坐着的树根那里走去,看起来像是要独自一人坐那儿生闷气。 闻钧哪里能放他自己一人离开,收起了在他手上急的快跳河的千钧,抬脚快步跟了过去。 “师兄,你别生气,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滑跪三连。 看着面前这荒唐的一幕,商遆瞪大了眼睛,脸上的伤疤都像是跟着跳动了起来。 那个一脸着急语气卑微的人,居然是他那个英明神武冷漠强大的尊上吗?? 可尊上的元神气息他就算是死都不会认错,难道… “尊上——!!”商遆崩溃道:“尊上你是不是夺舍重生的时候脑子被时空乱流夹坏了啊!” 远处,闻钧的声音传来:“闭——嘴——!” 商遆满脸不可置信地原地坐了下来。 古树老人瞅了他一眼,突然语出惊人:“你的尊上,和那位小友可是道侣关系。” 商遆浑身一僵,震惊地转过头。 古树老人低着头看他,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古树老人冷哼了一声,扭头便化作一团光晕,消失在了原地。 商遆看了看那头单膝跪在那人修身边焦急解释的自家尊上,又看了眼古树老人消失的地方,脑子里像炸了烟花一样,一下子便将他过往几千年的世界观给重塑了。 尊上,和,人修,结为了,道侣。 这个世界果然疯了。 …… “师兄…” 衣袖被一只手轻轻拽了拽,某人可怜兮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别生气,我都能解释…” “解释什么。”季兰枝瞟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又往旁边挪了过去:“还要劳烦尊上给我解释,我可受不起。” “师兄——!”闻钧快被他吓死了,一把抓住了那只温软的手:“师兄,我错了,你先听我解释完再决定生不生气好吗。” 季兰枝是有点火大,但他也并非无理取闹的人,气头过去后,人便也冷静了不少。 他看着面前这人焦急的脸,凑过去阴阳怪气道:“尊上请说。” 闻钧:“……” 闻钧:“师兄……” 季兰枝又把手从他手里抽走了:“不说算了。” “说!”刚抽走的手又被闻钧捞了回去,男人可怜兮兮地单膝跪在他旁边,语无伦次道:“马上就说,你别生气。” “我本名也叫闻钧,上辈子确实是魔修……”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就绷不住了,攥着季兰枝的手崩溃道:“师兄,你不会因为我上辈子是魔修就跟我分开吧!” 季兰枝:“。” 季兰枝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闻钧头上。 “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玄武古树。 坐在地上的商遆见状嘴巴都差点掉地上去了。 上一个对尊上大不敬的人已经在万蛇窟里被啃食的只剩下白骨了。 这个人修好大的胆子(),就算真是尊上的道侣,这般羞辱尊上,待会儿肯定也会被直接掐死丢进沼泽地里喂妖兽。 商遆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俩的侧影,就等着尊上暴起杀人时他冲过去帮着一起埋尸。 然后他便看到—— “师兄,你生气就打我,但是别把你的手打疼了。” 那只刚从闻钧头上下来的手又被男人抓了回去,放在怀里心疼地揉了揉。 商遆眼前一黑,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深深吸了一口气,季兰枝这回没再把手抽出来了。 他语气有些闷闷的,小声道:“你说吧。” 察觉到师兄态度的软化,闻钧紧绷着的心弦一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 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言简意赅从头开始说道:“我…上辈子突破渡劫后期时,由心腹下属之一的何怀真为我护法。坐在那边的那个名叫商遆,也是我的下属,但在我突破之时,他去了无根海出任务,并不在城中。” “修士突破之时无论是身体还是元神都是最为脆弱的时候,需要护法之人在一旁看顾法阵,对抗雷劫。这次的突破本来很是顺利,但…何怀真他不知何时与九楼勾结在了一起,选在了这个关头重伤了我。” 看着季兰枝目色中透露出来的复杂,闻钧声音渐小:“我的身体落入了无根海中,元神自发找到了如今的这具身体,夺舍重生了。” 说到这儿,他立刻为自己打了个补丁:“但我夺舍之时,这具身体的主人刚刚被人坑害去世,我后来也替他报仇了…” “再然后我便跟随青山镇的马车,参加了渡月宗的新弟子选拔。之后的事,师兄都知道了…” 季兰枝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声。 尽管听到那句“尊上”,他就已经可以猜的出闻钧上辈子的身份,可此时真的从对方口中得知这一讯息,季兰枝却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个实力与本书男主渡月仙尊不相上下的玄烛尊者,抬手间便可搅弄风云的玄烛尊者,现在居然是他师弟。 不仅是他的师弟,还会每天替他打扫房间整理床铺,亲亲的时候会黏黏糊糊喊他乖乖,让揉腰就揉腰,让出去买东西就出去买东西,一整个妻管严还沉溺其中的样子。 说出去根本就不会有人信。 可这事偏偏就发生在了季兰枝身上。 好迷幻,像在写话本似的。 听完他的解释,季兰枝有些闷闷不乐地道:“那你之前干嘛不告诉我…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和我坦白。” 问完这句话,季兰枝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 。 毕竟“季兰枝”的壳子里,这件事他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包括闻钧。 他是不是也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和对方坦白这件事呢? 这样一想,他心中的气便突然生不起来了。 然而闻钧表情急切,并未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只是赶忙解释道:“我怕师兄讨厌我。虽然中州大陆与无妄魔域这里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两界的关系却始终未曾真正和平过,我…不想让师兄因为魔修这个身份厌恶于我,也不知该如何坦白,所以才一直瞒着师兄…” “师兄…”男人的表情中充满了沮丧,他从前也惹过季兰枝生气,可相比于那时的小打小闹,这一回身份猝不及防的暴露,头一次让闻钧感到如此害怕。 他承受不了失去季兰枝的痛苦,光是想一想便要忍不住发疯了。 “那你…” 季兰枝迟疑了片刻:“那你要玄霄果,是为了重塑上辈子的身体吗?你要回魔域?” “我不回去。”闻钧攥紧了他的手:“只是还有仇未报,用原来那具身体,能省去很多麻烦。” 季兰枝已经生不起气来了,他盯着闻钧漆黑的眼睛,忽然张开手抱住了他。 温香软玉入怀,闻钧顿时张大了眼睛。 怀里人纤长的手搂着他宽阔的脊背,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心疼,轻轻道:“当时应该很痛吧。” 闻钧猛地搂紧了他,力气大的似乎是要将人嵌入自己的骨血中去。 “不痛。我若不死那一次,这辈子也没法儿遇到师兄。” “神经。”季兰枝心中冒起的难过微微一顿,闻言忍不住抬起手锤了他后背一拳,笑骂道:“死是什么好事吗,不许这么说。” “我就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不能说。”男人埋头在他颈间,贪婪地吸了一口师兄身上淡淡的药香:“遇到师兄,是我两辈子加起来最幸运的事。” 季兰枝刚想说话,抬头时却见不远处坐在地上的裹着黑袍的那人正以一副震惊到失语的表情看着他们,脸上还有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此处不止有他和闻钧两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面前这个叫商遆的男人看在眼里。 季兰枝面色一红,连忙松开了抱着闻钧的手,然而对方却完全不想这么快放开他,见他松了手,应激似的立刻将季兰枝又抱的紧了些。 季兰枝不好意思地推他:“快放开,有人在看!” “他什么都不懂,可以不用把他当人。”闻钧偏头吻了吻师兄玉白的颈侧,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刚刚吓死我了,师兄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就只能再抱一会儿。”季兰枝小声嘟囔道:“我说停就要停。” 两人这样抱了多久,商遆便在旁边看了多久。 从再见尊上的第一面开始,他的心情便从狂喜转变为震惊,再从震惊转变为看破红尘。 然而这俩人突然说着说着当着他的面 () 抱上了,看着尊上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商遆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有没有搞错……… 有没有搞错啊!!!!! 曾经与尊上一起统领魔域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当时的尊上还很年轻,天赋卓绝,刚突破渡劫期便坐上了上魔域域主之位,比下魔域那个废物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还记得,尊上实力强横,一人可敌万军,从不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几千年来被众多或美艳或俊俏的魔修表白过、魅惑过,然而在面对那些诱惑之时,尊上却岿然不动,毫无兴趣。 如此定力,让商遆既崇拜又佩服,闻钧多少年没寻道侣,商遆为了追随他的脚步,到现在也依然独身一人。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确实是出意外了。 当初那个说到道侣无用的尊上,现在已经彻底成为爱情的奴隶了。 在这样一个世界观被打碎又重组的时刻,商遆看到那被自家尊上死死抱在怀里的漂亮修士又推了推他,不知在尊上耳边说了什么,尊上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对方。 没过多久,两人便从那儿站起身,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震惊归震惊,但面对尊上…和他的道侣,商遆还是拿出了百分百的精气神,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两人。 季兰枝走在闻钧身后,见他这副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能看得出来,商遆见到他和闻钧之间的相处模式非常惊讶,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惊恐。 季兰枝猜想,恐怕上辈子玄烛尊者给商遆的印象应当就是,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甚至还可能说出过“道侣无用只会阻挡我修炼的脚步”这种话。 然而现在… 不仅有了道侣,甚至因为害怕被他厌弃还差点哭了。 曾经英明神武冷漠强大的老大突然变成这样,也难怪商遆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季兰枝这样想着,忍不住抬头瞅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背影。 他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在心腹下属面前丢脸,季兰枝甚至可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商遆。”闻钧开口喊道。 商遆立刻站直了:“尊上!” 闻钧拉着季兰枝的手,将他带到了自己跟前,对商遆道:“这是我师兄,也是我的道侣。” 季兰枝有些尴尬地冲商遆笑了笑:“你好,我叫季兰枝。” “君后好!”商遆高声冲他问好:“我叫商遆!” 季兰枝:“……” 季兰枝震惊地扭过头看向闻钧:“他喊我什么?” “君后!”闻钧还没来得及说话,商遆便接着他的问题回答了:“您是尊上的道侣,自然便是君后了。” 闻钧搓了搓季兰枝的手:“他这个人比较循规蹈矩,称呼上也是如此。” 季兰枝:“……好吧。” 哄好了师兄,闻钧这才有工夫和商遆叙旧,他看 了眼对方身上的黑袍,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九楼给你的任务?” “那个废物给的任务属下从来没接过。”听到这个名字,商遆忍不住撇了撇嘴:“属下是为了玄霄果而来的。” 闻钧“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商遆道:“属下从无根海回来后才听说了尊上陨落的消息,回到永夜城后立刻便去找了何怀真,那个狗东西跟属下说,尊上您是因为突破失败被劫雷劈中了灵台才陨落了。 他将当时的情况说的十分具体,可属下见他在尊上陨落以后便与九楼来往密切,心中便猜测,尊上的死一定有蹊跷。” “尊上可还记得,早年间我们二人签订了主仆契,属下靠着契约最后的功效,在无根海中找到了尊上的身体。这些年属下一直奔波于各大秘境,就是想去寻能重塑人身的草药,将尊上元神唤回。 所以这次洛神山大秘境开启,属下便赶过来了。” 听完他的叙述,闻钧道:“那日卜卦会,我在摘星阁中时,已经看不见你了。” “原是这样…”商遆闻言点了点头,又不禁迟疑地问道:“那尊上夺舍重生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呃…突然便多了一个道侣?” 闻钧也跟着迟疑了片刻:“你真想知道?” 商遆点点头。 “我拜入了渡月宗门下。” 谈笑风生间,又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了商遆头上。 他再次震惊:“渡月宗????” 商遆抖着唇:“既然如此,尊上以后还能回魔域吗?” 闻钧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回,但现在还不到回去的时候。这几年你东奔西走辛苦了,重塑身体之事,还需要你先回去,替我将准备工作做好。” 商遆眼泪汪汪:“不幸苦,尊上嘱咐的事,属下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季兰枝在一旁听完他们的谈话,默默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颗通体金黄的果子,递到了商遆面前:“玄霄果。” 方才从古树老人的灵台中出来之前,对方便遵守诺言,将玄霄果给了他,现在既然闻钧要用,那么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商遆接过那颗泛着灵光的果子,真心实意冲季兰枝道:“谢谢君后!” “……”季兰枝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不用谢。不过我有一件事要问你,若是你知道,还望知无不言。” “君后请说。”商遆将那颗玄霄果放入了防御法器之中,随后又将法器妥善收进了乾坤袋里。 季兰枝说道:“一年多以前,凡间突然兴起了一场疫病,我们同药王尊亲传弟子蔺苍一起下山治病,然而却怎么也查不出病因。感染了疫病的百姓大多数都呈疯魔之态,与修士走火入魔时的状态很是相像,可尽管再相像,在他们体内却始终找不到一丝魔气。” “后来我们听说丹曦皇城中来了一位能够治疗疫病的苗先生,研究完他 所说的可以抑制疫病的丹药后却发现,那其中夹杂着一味能够压制魔气的草药,我们便猜测,所谓疫病,很可能便是魔修所为。” “再后来,苗先生问林氏皇族借了上古法器龙涎钟作为阵眼,布阵炼药,救天下黎民百姓于水火,然而那阵法却并非什么炼药阵法,而是传送阵,待到我们发现时,他已经将龙涎钟转移出了丹曦皇城,并且自己也自爆了魔修身份,最终自杀了。” 叙述完这一切,季兰枝道:“将他的尸体送往无妄魔域后,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说,此人并非无妄魔域所管辖的魔修。 然而这样大规模的疫病,如此缜密的计划,并非普通散修能够做到,且苗先生死的太过轻松,对死亡似乎毫不畏惧。所以我猜,苗先生很有可能是无妄魔域中某一个魔修使用了身外化身之术所幻化出来的分身。” “你这些年在无妄魔域之中,可有发现什么与此事相关的奇怪之处?亦或者是魔域中有何异动?” 商遆闻言皱了皱眉,沉默着思考了片刻后,摇头道:“我虽依然留在了永夜城,但九楼与何怀真并不信任我,自从尊上陨落后,魔域之中的大事小事我基本都被排除在外,更别说这种核心事物,他们只会瞒着我进行。” 听他这样说,季兰枝轻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商遆便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道:“不过…你说的身外化身之术倒还真有可能,时间点也能对的上。” 季兰枝一愣:“难道,你知道苗先生的主体是谁?” “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商遆回忆道:“一年多以前,何怀真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出现在人前过,可等到几月之后,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大动干戈找了一群医修去治病。我曾去打听过情况,说是受了反噬之伤,但具体是何物反噬,便不清楚了。” “但君后您所说的身在化身术,不管是分身死亡后本体会遭受反噬,还是他受了反噬的时间,都与凡间疫病之事相吻合。此事若是魔修所做,那么何怀真必定是其中主谋。” “他们带走了龙涎钟,此事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阴谋。”季兰枝严肃道:“麻烦你,此次回了无妄魔域,能够为此事多打听些消息。” “是!”商遆立刻答道:“君后交代的事,属下一定尽全力完成!” 季兰枝:“……” 季兰枝:“…谢谢。”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类型的魔修,每次接任务时的表情都像军犬似的。 一旁的闻钧从乾坤袋里摸了张符咒,放在了商遆面前:“你回了魔域之后,以后我们便以传讯联系。” 商遆:“是!” 这一趟拿到了玄霄果,又遇到了夺舍重生后的尊上,商遆整只魔都愉快的不行,虽然一开始被尊上和君后之间的关系给吓得半死,但在君后将玄霄果给他时,商遆便已经打心眼里接受了对方。 他拿了果子,又揣好了符咒,与两人告别之后,先行离开了大秘境。 要重塑渡劫期的躯体,光靠一个玄霄果是 不够的,在尊上回来无妄魔域之前,他得把所需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循着来时的方向,商遆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沼泽之中。 他走后没多久,原本回到了灵台中的古树老人再次出现在了季兰枝二人身后。 刚刚季兰枝将玄霄果拿给商遆的画面他看的清清楚楚,尽管对方在灵台中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个臭小子和其他魔修不一样,可古树老人依然看闻钧不太顺眼。 或者说,他当初差点死在魔修手中,看所有魔修都不太顺眼。 可他只是季兰枝父亲曾救助过的一棵古树,提醒一次便罢了,也不好再插手别人的感情之事。 他又瞅了一眼闻钧,看着两人牵的紧紧的手,心里一阵难受。 这么好的小狐狸,怎么就被魔修给拱了呢! 古树老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季兰枝刚当着人家果子主人的面把玄霄果送了出去,此时此刻见到古树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前辈…” 古树老人知道他要说什么,闻言只是摆了摆手:“那果子老朽给你了,便是你的,如何处理老朽也管不着。” 季兰枝忙拉着闻钧道谢:“谢谢前辈。” 闻钧:“谢谢前辈。” 古树老人受了他们二人这声感谢,又问道:“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 季兰枝答道:“前辈可知碧海朝生链的位置?” 古树老人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挥,一道阵法便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脚底下。 季兰枝:“前辈?” 古树老人慈爱地看着他,金光大作间,朝季兰枝挥了挥手:“看守碧海朝生链的是只半步渡劫的黑蛟,老朽与他没什么交情,帮不上忙,你们万事小心。” 话落,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不见踪迹了。! 第 58 章 【上一章的玄虎兽改成了黑蛟,这里前情提要一下,不影响】 — 黄沙漫天,穷山恶水。 刚从沼泽地出来,季兰枝就吃了一嘴沙子,他呸呸呸几声,连忙抬起手捂住了嘴巴。 无人知道洛神山大秘境究竟有多大,然而这一个秘境之中却有沼泽与沙漠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至少在现存的几大秘境里,洛神山大秘境的实际面积应当能排进前三。 更让季兰枝未曾想到的是,碧海朝生链竟然会隐藏在沙漠之中。 他瞅了一眼旁边跟着他一起吃沙的闻钧,当即决定抛弃战友,身上白光一闪,人不见了,只有一只小狐狸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努力扒着男人的裤管,使劲拍着对方的腿示意把自己抱起来。 闻钧无奈地弯腰,将小狐狸搂进怀里,抬起手替他挡着风沙。 “师兄,你怎么…” 小狐狸哼哼唧唧:“死道友不死贫道,出发吧!” “是道侣。”闻钧边纠正他边顺带挼了把小狐狸的脑壳,感知着沙漠中灵力的来源,抬脚往中心处走去。 碧海朝生链属水,对温养元神有奇效,最重要的是,它能够修补元神创伤。 闻钧如今元神虽然已经被暖池中的苍绫玉养的差不多了,但被雷劫劈中的那一道伤口却始终无法修复,虽然问题不算大,可为了元神回到从前肉身里时能够不出一丝差错,碧海朝生链他必须拿到。 前方沙尘漫天,他们来时正好遇到了沙漠里的沙尘暴,运气不算好,甚至有点倒霉。 不知为何,季兰枝看着前方的黄沙飞舞,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只希望是他的错觉吧… 沙漠高坡急转直下,闻钧大步流星地往坡下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尘土之中。 他们走后,这方空间轻轻抖了抖,不多时,几个人凭空出现在了沙坡之上。 一个水幕样式的法器自动叠了起来,最后落在了为首那人的手中。 “他的道侣,竟是个妖修…”紫色纱衣飘动,在空中扬起了一道凌厉的弧度。 “真是天助我也。” …… 这片沙漠实在是过于大了,四面八方能见度极低,唯有风声呼啸,打在人身上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季兰枝窝在闻钧怀里,蔫蔫地道:“怎么感觉这里比沼泽地还要大啊,都走了这么久了,周围都长得一模一样。” “应该快了。”闻钧撸着小狐狸的大尾巴,安抚道:“我能感受到前面灵力的涌动。” “不过…”他向四周看了看,眸中带上了一丝警惕:“距离这么近了,黑蛟也未曾现身,难道它不在此处?” 季兰枝小声道:“等等哦,我感知一下。” 妖兽对妖兽的感知范围比修士对妖兽的感知范围要大上许多,此处有修为半步渡劫的黑蛟镇守,那么整个沙漠中比他修为更低的妖兽便不会随意踏足 。() 淡紫色灵力如水中流波,瞬间席卷出了周围方圆十几里开外,然而无论触碰到哪一个位置,皆显示无任何异常,除了翻腾的黄沙与???无尽的风浪外,连一只妖兽的影子也找不见。 9沈江山的作首发更新,域名[ “我们运气不错。”季兰枝轻笑道:“那黑蛟可能被其他来此夺宝的修士引走了,并不在此处。” 闻钧挑了挑眉,顿时便朝前方飞奔而去。 “那是够幸运的,趁它回来之前,我们赶快把碧海朝生链拿了。” 他突然跑了起来,季兰枝被他抱在怀里一颠一颠,声音上下颤抖道:“怎么感觉,我们这样有点像个小偷啊!” 闻钧闻言大笑出声:“他若在,我们就是强盗;不在,我们便是小偷。无论前者后者,其实都不太好听。” “那是你。”白毛团子嘀嘀咕咕:“我只是跟来看看的围观路人。” “唉——” 身后男人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季兰枝疑惑地抬头,询问道:“你好端端叹什么气?” “我只是觉得乖乖小声嘟囔的样子很可爱。”闻钧声音之中满是可惜:“但是现在满天是沙,没法儿抱乖乖起来亲亲,有点失望。” “……”季兰枝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大白天就做梦。” “做梦能亲到乖乖的话那我愿意每天都做梦。”闻钧笑着摸他,大手灵活地在柔软的肚皮上划过,带起一连串的痒意。 季兰枝气的拍了他两下,又把爪爪垫在了肚皮下面,不让他摸了。 他不让摸,闻钧也不强求,又一步踏出,面前豁然开朗,沙尘暴被落在了后面,没了黄沙的遮挡,远处的一点绿意在这漫漫沙尘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季兰枝瞪大了眼:“那是…” “沙漠的中心。”闻钧的眼睛盯着那绿洲之中的碧蓝湖泊,解释道:“这里曾是一片雨林,林中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中孕育出蛟龙,那片湖泊恐怕就是从前黑蛟修炼的地方。只不过此地不仅只孕育了一头快要化龙的黑蛟,还孕育出了这条碧海朝生链,它吸光了雨林中所有的养料才最终成形,雨林也就因此变成了干燥的沙漠。” 而沙漠中心,则是仅剩的那片绿洲。 碧海朝生链必然就在其中。 他们距离绿洲不过咫尺之距,黑蛟却还是未曾出现,恐怕是被什么难缠的修士给绊住了脚步。 季兰枝的感知一直开着,此时此刻也不禁感慨:“这个漏捡的,真是有点爽。” 闻钧勾唇低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没过多久,一人一狐出现在了绿洲之中,脚步毫不停歇地朝中心湖泊跑去。 碧海潮生链属水,距离湖泊越近,那股巨大的灵力召唤也越强,闻钧给自己和师兄各套了一个防水结界,毫不犹豫地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入水以后,灵力波动更加强烈,越往下游,四周便越加黑暗,季兰枝头一次发现自己还有深水恐惧症,还没等找到碧海潮生链便闭上了眼睛,没 () 再往旁边看。 闻钧一手搂着师兄,一手挥开身边水流,直到看见前方湖底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亮光,他便知道,东西找到了。 碧海朝生链作为一个能够温养元神的法器,亦能够提纯周边灵力,对于将要渡劫化龙的黑蛟乃是十分重要的突破利器。 可碧海朝生链本身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唯一能够保护它的黑蛟已然不知所踪,闻钧只是简单地伸手一拿,那泛着蓝光的链子便这样乖顺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季兰枝这时才睁开了眼,给他传音道:“师尊给的霁月匣能隔绝法器的灵力波动,你赶快装进去,否则黑蛟会一路循着波动追杀我们。” “好。” 闻钧依言将碧海朝生链放进了霁月匣中,又往上加了层封印,才扭过头,往湖面游去。 哗啦—— 湖面涟漪涌动,闻钧抬手撤去了两人身上的结界,决定还是趁着黑蛟没回来之前,往他们来时的方向离开。 然而闻钧才刚刚抬起脚,下一秒眉头一皱,随即的目光扫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 来人似乎也并不打算再隐藏下去,将面前法器一收,露出了真面目来。 颜景看了眼手中的鲛人纱,轻轻哼笑了一声:“父亲给的法宝果然有用,我们跟了你们一路,你们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闻钧不言,只是冷冷地看着颜景与他身后满脸不怀好意的合欢宗弟子。 颜景见状,嘴角笑意再次扩大了些许:“闻钧,这秘境这么大,我们俩都能在此遇到还真是有缘。我知道碧海朝生链在你那儿,不过我本身也是为了炉鼎能用得久点儿才来寻这条链子的,现在正好了,不如你做我的炉鼎,这链子我也不跟你抢了,如何?” “不如何。”闻钧冷声道:“你不会觉得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拦得住我吧?” “哼。”颜景双手抱胸,目露轻蔑:“我知你修为比我们都高,但也不过是区区渡妄境而已,为了这次秘境我带了不少极品法器,对付你…哦,还有你怀里的狐狸,绰绰有余。” 他说着说着笑容便得意了起来,不知死活地大笑道:“我听别人说,你这么年轻就有了道侣,不仅有了道侣,你的道侣还是自己的师兄。” “你说,若是让别人知道你心爱的道侣是个狐狸变的妖修,渡月宗还会继续庇佑他吗?” 闻钧垂了垂眼睑,眸中冷意已然被凛冽杀气所遮盖。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他声音极冷,像是极北之地雪原上终年不化的冰晶,带着刺骨的寒意,只听上一句便让人忍不住地胆寒。 颜景被他这一眼看的愣了愣,心头竟莫名地冒出了一丝退缩之意,然而很快又被心中的贪婪给压了下去。 他忽略掉心头的那一丝惧怕,高声道:“你可知修炼到他这个境界的妖修身份暴露,大陆上多少人会明里暗里地追杀他?反正今天你也没法儿顺利带着碧海朝生链从这儿走出去,还不如做我的炉鼎,也能保全 你这娇滴滴的道侣。” “啊…”说到这儿,颜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方才在沙坡上时的惊鸿一瞥,颇为可惜地道:“只可惜你师兄生的那般漂亮,却和我体位撞了。不过…我们宗有的是身强力壮的修士,正喜欢他那种漂亮美人儿,要不这样吧,你乖乖做我的炉鼎,我也不会为难你师兄,让他做我二师弟的炉鼎,以他的姿色,绝对能让我二师弟欲罢不能…操!” 他话都没说完,一道满含杀意雪亮的剑光便迎面劈来,颜景狼狈地往旁边一躲,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身沙土。 他回过头,对着闻钧怒目而视,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愣着干什么,抓住他!” 其他合欢宗弟子得令,手上法器显现,一齐朝那手拿长剑,满身寒意的男人扑了过去。 颜景胸膛起伏,那跟着他一同进入秘境的白衣炉鼎连忙着急地上前想要扶他,然而手才刚挨到对方的肩膀,便被一把挥开。 颜景骂道:“没用的东西,滚!” 挨了骂,白衣炉鼎也没觉得生气,只是面露溃色,低着头站在了旁边。 颜景顾不上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正与闻钧混战着的合欢宗弟子,然而只看了几秒,他便咒骂着站了起来。 那么多个人一起上,居然都不是闻钧一个人的对手,还得让他来。 颜景手腕一翻,一个圆形齿轮状的法器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法器中心的缝隙中还能看到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不知已经饮过多少人的血,寒光泠冽,充满了难掩的戾气。 法器在他手中转起,颜景眯着眼睛,刚要找机会甩出之时,整个绿洲却瞬间地动山摇! 他猛然回头,只见远处沙丘轰隆作响,黄沙迅速往中间塌陷,一条从地底飞速涌来的巨大身体穿过无尽的沙漠,眨眼间便要来到绿洲前方。 闻钧往那身影的方向看了一眼,脑中瞬间便涌现出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颜景触怒了他的逆鳞,今天无论如何闻钧都不会让他活着回去,但一刀杀了他未免太过可惜,闻钧也不想在师兄面前亲自动用什么血腥的刑法,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对方被黑蛟撕碎,永远留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 “碰”地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蛟头冲出地面,沙土乱飞,地动山摇,黑蛟愤怒的吼声如同雨天惊雷,响彻了整个绿洲。 便在此时,一个被凌云罩遮盖住的小匣子在闻钧灵力的操控之下,瞬间移动到了愣在原地的颜景身后。 啪嗒—— 霁月匣盖子悄然打开,属于碧海朝生链的气息顿时四散开来,瞬间吸引了黑蛟的注意。 它血红的眸子动了动,竖瞳停滞,刹那便锁定了在了那紫衣人身上。 下一秒,黑蛟整个身体都破土而出,嘶吼着朝他的方向俯冲而来! 颜景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便大骂一声,抖着腿往旁边躲去。 然而躲了一次,那黑蛟却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分明在场有这么多人 ,却只追着他一个人跑! 半步渡劫的威压压的颜景喘不过气,他浑身灵力都用在了逃跑上,此时此刻被追的狼狈,崩溃地大骂道:“来人啊!愣着干什么,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他这一嗓子瞬间将一旁呆滞的合欢宗弟子吼醒了,几人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惧怕。 然而他们怕黑蛟,却更怕颜景死在了秘境中,他们被宗主问责。 一想起宗主的手段,几人顿时后背发凉,重重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提剑去救人了。 然而已然发现自己的宝物被盗走的黑蛟怎会让他们上前,它已然被这些不知所谓的修士激起了滔天杀意,尾巴带起烈烈罡风,毫不留情面地一把拍在了那想要上前救人的合欢宗弟子身上。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法器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扇得脱手,那几人瞬间被甩出了十几米开外。 咔嚓几声脆响,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吵闹的环境中都犹为刺耳。 他们倒在地上,身下淌出了一滩鲜红的血,痛苦地瞪大了眼睛,已经一动不能再动了。 颜景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子,眼泪从眼眶中飙出,可他怕的喉咙都哑了,哭喊无声,只能玩命地往前跑。 但他一个空有法器,修为确实靠采补得来的人,又怎会是黑蛟的对手?还没跑多久便被身后追来的黑蛟掀翻在地,身上一下子便多了数道血痕。 颜景还来不及喊痛,下一秒自己的身躯被一条有力的尾巴死死缠住。 那条尾巴带着惊天巨力不断收紧、再收紧,颜景顿时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一张脸涨的通红,几乎要将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咔嚓,咔嚓。 是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浑身都痛的像要撕裂,暴起的眼球不断抖动着,眼睁睁看着那蛟蛇张开大嘴,口中发出了阵阵恶臭,遥遥望去,依稀还能看见它牙缝中卡着的属于修士的残肢。 颜景的尖叫声还未出口,便被朝他迎面袭来的巨嘴一口咬断了头颅! 头身分离,血液飞溅在半空,只一瞬间他便死的透透的了。 那颗头被黑蛟嚼吧嚼吧吃了,只剩下了一具一动不动的身子还被他的尾巴缠着。 黑蛟放开那具还温热着的身体,凑近了想要去将碧海朝生链找出来,然而无论它怎么翻找,哪怕将这人的乾坤袋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碧海朝生链的影子。 它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碧海朝生链根本就不在这个修士的身上! 然而当黑蛟转过头去找时,绿洲之上除了那几个已经死透了的合欢宗弟子的尸体外,竟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吼————!!!” 沙漠上空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怒吼,溅起黄沙一片,似乎要将天都震塌了去。 而早就已经御剑逃到百里之外的闻钧听到这声冲天怒吼,脚步停都未停,一头扎进了丛林之中。 摆脱了那沙漠之地,黑蛟哪怕再如何愤怒,也难 以再找到他们,寻了一处安全之所,闻钧将手中提着的那个白衣人放在了地上,千钧出鞘,锋利的剑尖直指对方的喉咙。 白衣炉鼎顿时举起了手:“别杀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闻钧身旁迷雾一闪,?不一会儿,季兰枝便穿戴好了衣服,双手抱胸瞅了他一眼:你不是颜景的炉鼎吗,怎么不算一伙儿的??()” 白衣炉鼎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我们是同族,你让他别杀我。” “嗯?”季兰枝一愣:“你也是灵山雪狐一族的?可我怎么从你身上闻不到一点儿雪狐的气味呢。” 白衣炉鼎:“你等等。”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体积很小的法器,扔在了地上,一瞬间,季兰枝便感受到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 拍了拍闻钧拿剑的手,季兰枝道:“还真是,你先把剑放下。” 闻钧闻言,立即便听话地放下了手中长剑。 那白衣炉鼎顿时松了口气,脱力般跌倒在地。 他独自缓了一会儿,才道:“我叫白凉,也是灵山雪狐族的妖修,能隐藏妖修身份,全靠这个我偶然得来的法器。” 季兰枝问道:“好,白凉。我看你修为也不算低,怎么会屈居于合欢宗,做了颜景的炉鼎,我看他对你也不好啊,不会真像别人说的那样是自愿的吧?” 白凉苦笑了一声:“哪里是因为自愿,所谓的自愿,不过是合欢宗操控着手下炉鼎说出来骗人的假话罢了。” “哦?”季兰枝好奇道:“你的意思是…这其中还有隐情?” 白凉点点头,低声道:“每一个呆在合欢中的炉鼎,其实都并非自愿,只是他们体内被合欢宗种下了子蛊,身体中拥有子蛊的炉鼎会像疯了一样爱上持有母蛊的人——也就是操控他们的合欢宗弟子。” 闻钧眯了眯眼睛:“那照你这么说,你也应该中了蛊,为何方才颜景当着你的面死去,你却毫无反应?” 白凉垂了垂眸子,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与颜景认识时,还不知他是合欢宗少宗主,只是他表现出对我有意,我又修了妖修的采补之法,一来二去,我与他便滚上了床…可谁知就是这一次,他在我身体里种下了子蛊。那段时间的我…也确实不管不顾地爱上了他。” “可他与我认识时,却并不知我是妖修,给我种下的是操控人修的子蛊。妖修与人修不同,我们除了灵台外,还拥有一颗妖丹,给妖修所用的子蛊必须要更加凶狠,才能够控制的住。” 白凉道:“那蛊一开始还对我有用,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便渐渐从控制之中清醒了过来,但合欢宗弟子众多,我不敢暴露,只能装作依然深爱他的模样,想要等待机会逃离。 颜景这几年只有我一个炉鼎,他这次要来洛神山大秘境必然会带我出来,我本想找个机会趁乱跑走,却没想到他却被黑蛟给杀了。” “原来如此。”季兰枝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没事,他如今已经身死,以后你 () 便自由了。” “二位有所不知。”白凉道:“合欢宗宗主在颜景身上放有特制的蛊虫,虽然是黑蛟杀了颜景,但以合欢宗宗主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也会记恨上你们,趁此时机讹上渡月宗一笔。” “……”闻钧皱着眉,轻啧了一声:“真是麻烦。” “而且…”白凉看了一眼与他同为妖族的季兰枝,提醒道:“你…妖修的身份,不知会不会被那蛊虫也给一并记录,你的宗门…” “放心吧。”季兰枝安抚道:“我师尊一早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若是他真的找上了门,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白凉闻言松了口气,小声道:“对了…出了秘境以后,我能不能和你们一同回渡月宗啊?” 闻钧眉头一挑:“为何?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自由身,何必跟着我们?” “蛊虫能记录你们的一言一行,自然也会记录到我最后的异常,合欢宗宗主不会放过我的。”白凉道。 “而且…我这些年呆在合欢宗内,也并非什么事都没干,若是合欢宗宗主真的来了,你们带我回去,我手上的东西也能帮到你们。” 季兰枝同闻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行,走吧。” 见他们答应了,白凉心中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了:“谢谢!你们一定不会后悔带我回去的!” 季兰枝又看了他几眼,实在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好奇,询问道:“那个,冒昧地问一句,我看颜景的喜好,好像是喜欢他这样高高壮壮的修士啊。” 说着便拍了拍闻钧壮实的肱二头肌:“为何你作为他唯一的炉鼎,会看上去…呃,这么消瘦啊?” 白凉闻言一愣,呆滞地低下了头。 等到他再抬起头时,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你…你可知,五年之前,我也是个身型高大,身材结实的修士,可颜景那个人性/欲实在太强了,又只有我一个炉鼎,所以就歹着我吸啊!” “我到现在还没被吸死,已经是从前身体强壮最好的证明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季兰枝这番话显然已经说到了白凉的伤心处上,他坐在地上,整片丛林都能听到他悲伤的大哭声。 把人搞哭的罪魁祸首季兰枝顿时无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闻钧被他看地默了默,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因为听上去确实是太惨了…! () 第 59 章 白凉没能在林子里哭上太久。 那条黑蛟距离突破只差一线,对碧海朝生链十分执着,不多时竟然已经追到了沙漠边缘,像是要往林中找来。 三人当机立断,直接御剑开溜。 白凉这五年来被吸的太狠了,御剑都有些不稳,季兰枝在一旁看的于心不忍,从乾坤袋里掏掏掏,掏出了个飞行法器,让他坐在上头飞。 季兰枝被闻钧紧紧搂在怀里,不用自己御剑,因此还有工夫和对方聊天。 他问:“你跟了颜景这么多年,他好歹是个少宗主,怎么一个法器都没给过你?” 白凉闻言眼中充满了气愤:“好东西都在他自己的口袋里,他能想起我的时候都是因为欲/求/不/满了,其他时候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隐形人!” “……” 季兰枝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然而白凉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倒豆子似的将这几年的委屈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不然怎么说他是合欢宗的少宗主呢,不仅要的多,而且吸的多,每次做都恨不得把我灵台里的灵力给吸光,要不是我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我都想去自宫了! 他不开心的时候骂我,开心的时候也爱骂我,我还得装模作样地安慰他哄他,不仅要满足他变态的性/欲,还要学他给我的双修秘法,简直不把我当人看。上次在洛神城里,人家城主来抓他去对峙的时候我衣服都被扒光了,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看到屁股,真是丢死个人了!!” 季兰枝:“……” 季兰枝听的嘴唇都有些发颤了,笨嘴笨舌地安慰道:“你…这……呃,没事…都过去了…” “没关系。”白凉又回想起了方才颜景被咬的身首分离的模样,长出了一口气,再说话时,语气中满是快意:“还好他死了,否则在那秘境之中我都不知该怎么偷跑,老天有眼,从此以后我便自由了。” 季兰枝闻言赶紧点点头,并决定接下来的路途他还是闭嘴别说话了,每次问问题都能问到白凉的痛处也是没谁了。 季兰枝不说话了,闻钧倒是对白凉方才说的内容有了兴趣,他用余光瞥了眼旁边那白衣修士,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双修功法?他们合欢宗不是只从炉鼎身上采补,自有一套采补法门,又怎么还是让你去学旁的双修功法?” “……” 这回轮到白凉不说话了。 听到这个问题,季兰枝立刻便将自己刚刚不再说话的想法抛之脑后,也好奇地看向他:“对啊,为什么?” 两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白凉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道:“就是…颜景他嫌我,技,技术太差了,让…让我好好看看功法学学…” “……”季兰枝锤了把闻钧的大腿:“你也不要问了,又戳人家痛点了。” “好。”闻钧嘴上应了下来,神情却若有所思。 他看了眼尴尬的满脸通红的白凉,想起了先前每次与师兄蛻蕉时,师兄都会说 他没轻没重,磨得蛻肉好疼。 人生无涯,学无止境。 得找机会与白凉讨教讨教。 快到秘境出口的时候,季兰枝怕在外头遇到其他修士,便重新变回了狐狸。 不过他的担忧显然还是有些多余。 洛神山大秘境开放时间为三天,到了第三天秘境关闭的时间时,没自己主动提前出去的修士,无论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都会被秘境给无情地“吐”出去,而这仅限于还活着的人。 若是不幸死在了秘境里,尸体也无人带回的话,那么便会永远地留在秘境之中,成为一具无名白骨。 此时才只是秘境开放的第一天,除了季兰枝三人,几乎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早就从秘境中离开。 他们并未第一时间往渡月宗赶,而是回到了淮旸客栈里,准备等徐秋霜他们从秘境里出来,届时渡月宗的飞舟会来到洛神城外,将他们一同接回去。 虽然还没回宗,但秘境中发生的事,季兰枝还是用传讯符先行告知了渡月仙尊。 他们提前互通了消息,若合欢宗真的找上门来了,应对时也不会那样匆忙。 第一日傍晚,渡月仙尊的回信来了。 [兰枝,这件事为师已经知晓,你不必担心,有为师在,安心回宗门便是。还有你之前说想喝的奶茶膳堂师傅已经做出来了,还有那个什么黑不溜秋的珍珠,为师也听不懂,总之,等你从秘境回来之后就能喝了,为师先替你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季兰枝听的很是开心,一骨碌滚进了闻钧怀里,兴奋道:“我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师尊居然记得,还让师傅研究出来了!” “珍珠,奶茶。”闻钧摩挲着季兰枝细白的手,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低下头,在季兰枝耳边轻声道:“师兄每次说出来的东西,好多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也是从话本里看来的吗?” 季兰枝一愣,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又听闻钧道:“这次的奶茶,上次的攻受,还有其他的名词,我都是先从师兄嘴里听到的。” “师兄真是博学多才,我上辈子活了几千年,竟然一个词都没听说过。” “……”季兰枝后背一僵,想从他怀里爬出来,然而闻钧箍着他腰的手很紧,季兰枝力气没他大,挣脱不掉,只能重新躺平。 他的后脑勺靠在男人的胸肌上,撅了撅嘴,小声嘟囔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嘛,干嘛阴阳怪气地内涵我。” “我哪有。”闻钧掐着他的腰,将人从自己怀里翻了个个,两人面对着面,鼻尖对着鼻尖,男人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师兄都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有些事情是不是不应该再继续瞒着我呢?” “……”季兰枝看着他黑沉的眼睛,表情有些沉默。 闻钧被他这样盯着没过一会儿便撑不住了。 他突然掐住了季兰枝小巧的下巴,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师兄不想说,那我不问了,等师兄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了, 我再听也不迟。” “不是…”季兰枝被他亲的懵了一下,小小声奇怪道:“你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想说了,你不要造谣我!” 闻钧委屈道:“师兄沉默了好久,难道不是不想跟我说吗?” “我只是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说起!”季兰枝气地低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 闻钧被他咬的闷哼一声,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半,忍不住抬起手卡住了季兰枝的腰侧,哑着声音道:“师兄待会儿再说吧。” 季兰枝疑惑:“干嘛要待会儿再说?” “因为刚刚,师兄咬的我有点起蕃印了。”将人往怀里一搂,闻钧俯身去叼他柔软的唇瓣,含糊道:“先解决再说也不迟。” 靠,这个色胚! 季兰枝被他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吻给亲的直哼哼,脑袋晕晕乎乎,什么时候被居高临下地按在床榻上了都没发现。 再抬头时,闻钧已经在脱他衣服了。 “你这个…”话只说了三个字,便立刻又被吻了回去。 待到两人重新分开时,窗外天色都已经昏沉了下去,季兰枝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里衣,满脸潮红地被闻钧搂在怀里,男人目露餍足,一只手轻捏着他的耳垂,一边在他头顶上轻吻了一口。 “师兄,还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季兰枝哼哼了两声,轻轻打了个哈欠:“再休息我就要睡着了…” “那师兄说吧。”马上便能听到师兄的秘密,闻钧心跳的有些快:“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样搞得我也好紧张啊…”季兰枝小声道:“其实…也就是比你的经历还要再离奇一点点而已。” “我…”季兰枝开口道:“我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一句话才刚刚说完,那搂着他的手便突然之间收紧了。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颤抖:“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是…”季兰枝组织了一下措辞,尽可能见简单地向他解释道:“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本话本,你会相信吗?” 闻钧张了张嘴,闻言有些呆滞:“话本?” “嗯…”季兰枝从他怀里爬起来,看了眼男人又懵又无措的表情,忙道:“你不要这么惊讶,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比你更惊讶。” “师兄!”手被对方捉了住,闻钧的声音中充满了慌乱:“什么叫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话本故事,那师兄你以后会离开,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吗?!” “不会啦,你不要这么激动!”季兰枝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抚道:“我回不去,我原来的身体已经死了,你放心吧。” 骤然在师兄口中听到“死”这个字,男人心头一痛,颤声道:“怎么回事…?” 季兰枝又亲了亲他,重新将自己投回了男人宽阔的怀抱之中,轻声叙述道:“这个世界,其实是我上 辈子生前看过的一本,就是话本故事的意思。你们都是这本里的角色,师尊是男主角,你我都是配角,我上辈子也叫季兰枝,身体特别不好,是病死的。我死以后,灵魂便飘荡来了这个世界,附身在了这个世界的季兰枝身上。” “和你夺舍时一样,我重生来的时候,以前的季兰枝便因为发情期过量服药,灵力在体内产生冲突,最后死在了密室里。” “你也知道的,宗门内很多弟子都在说我的脾气变好了,其实不是的。”季兰枝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小声道:“‘季兰枝’的脾气没有变好,只是这具壳子换了人而已…” “竟是因为这样…” 这故事何止只是离奇了一点点。 闻钧低声叹了口气,忍不住将季兰枝搂的更紧,试探性地询问道:“那…师兄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嗯…”季兰枝回想了一下,概述道:“我以前的世界没有什么灵气修炼之类的,大家都是普通人,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人种、国家、语言、文化都不一样,不过在我从前的世界里,也有中州大陆所没有的东西,譬如一些高科技什么的…” 季兰枝每说出一个字,闻钧便觉得,自己好像要比从前更加了解师兄一分。 他眼神温柔,心口滚烫,轻声道:“师兄再给我讲讲你上辈子的事情吧,我想听。” “你好奇心好重哦,你是好奇宝宝吗…”两人刚完事,季兰枝其实已经很困了,但闻钧缠着说要听,他便强撑着睡意,开始跟对方仔细地介绍起自己上辈子所处的世界。 从历史文化到科技变迁,说到后来,季兰枝困的神志不清时还和他说了自己小时候被奶奶家的鹅追着边哭边跑的丑事。 然而最后小季兰枝到底有没有从鹅嘴底下逃脱,闻钧并不知道。 因为讲故事的人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闻钧拉起被子给师兄盖了盖好,后者在他怀中已经睡熟了,呼吸清浅,面颊带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粉红,看上去像一只可口的甜味蜜桃。 以往这个时候,闻钧都会拥着怀中软玉,一同进入梦乡,然而他才刚从对方说出的一字一句中,拼凑出了一个光怪陆离,与中州大陆截然相反的新世界,心中难忍复杂,怎么也睡不着了。 自己生活了几千年的世界,真真实实的世界,居然只是一个话本故事,换成是任何一个人乍一得知这个真相,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的人生,其实是由天外之人以一支笔书写下来,被设定好的人生。 那人的权利比天道还要高,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甚至都不需要用上什么高阶法器,通天的修为,只需要写上几个字,几句话,就能让他们赖以生存的整个大陆崩塌毁灭。 若是承受能力差的人,恐怕此时已经要被吓破胆子了。 但…师兄无疑是这个被设定好的世界里的一个变数。 毕竟,没有哪个作者会提前预知到,在某一天里,会有一个人重生进自己的书中, 成为其中的一个角色,并且代替那个角色继续存活下去。 师兄说,他们所在世界的这本已经完结了,故事停止了,可他们的人生却并没有随着作者写下的那句“全文完”而终结。 他们是鲜活的、独立的、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而非某个角色。 长长地叹了口气,闻钧珍重地搂紧了怀中人。 师兄的来历比他想象中还要离奇,但无论如何,他们此时此刻能够在一起,那便是天定的缘分。 …… 一日之后,秘境关闭,出口处瞬间便多了一堆被秘境强行“吐”了出来的修士。 此行捞到了宝贝的满脸开心,但运气差什么也没找到的占大多数,还有个人身上带着伤,满身是血惊魂不定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恐惧之中脱离出来。 有人见他如此,拿着药上前关心道:“这位师兄,方才在秘境中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弄的自己浑身是伤?” 此时出口处已经站满了从秘境中出来的修士,他们见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是啊,你怎么弄得自己这么狼狈?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次秘境之行我虽未曾找到什么机遇,但总体感觉洛神山的秘境不算太危险,一路过来都没碰到什么妖兽,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感觉这位师兄一定有大机遇,难不成是碰到什么守护妖兽了吗?” 那人拿了药,朝来人道了谢,随即便摇着头抱怨道:“守护妖兽是碰到了,可机遇是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一旁围观的人来了兴趣,连忙问道:“此言何意呀?” 那人重重叹了口气,摆着手答道:“这次进入秘境,我本是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就这样荒废了两天也没找到什么法器宝物,本以为这次秘境之行就要空手而归,谁知半路却听到有参加了卜卦会的修士谈话,他们说北边沙漠之中,有一条极品法器碧海潮生链,能够提纯灵气温养元神,但有一条半步渡劫的黑色蛟龙守护。” “我这一听便想,反正自己乱走也找不到好东西,距离秘境关闭也就剩短短一天时间,虽然那蛟龙道行高深,但既然有了目标,不如过去碰碰运气。” “哦!”围观之人拍手道:“所以你便去了沙漠,那碧海潮生链你可找到了?” 那人呸了一声,晦气道:“那碧海潮生链早就被人拿走了,看守碧海潮生链的黑蛟气疯了,只要是路过的修士,哪怕你不惹它,它都要冲上来杀你泄愤!我这一身伤便是路过沙漠绿洲时它给我打出来的!” 四周围观的人顿时一阵唏嘘。 “那你可真倒霉…” “那可是半步渡劫的黑蛟,渡劫之后便能化龙,那碧海潮生链被人抢走,他渡劫希望渺茫,可不就发疯了!” “然后呢,你居然能在半步渡劫的黑蛟手上逃出来,厉害啊!” “可不是我自己逃出来的!”那人道:“我刚刚差点 便要被他一口吞下,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都准备自爆和它搏命了,还好这时秘境关闭,我才蛟口逃生,保住了一命。”()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宝贝哪有命重要啊!” 那人也道:“确实如此,你们不知道,我当时逃命到一片绿洲之上时,在旁边的湖岸上看到了合欢宗弟子的尸体。他们此行来了五个弟子全都死了,我看他们的惨状,应当便是被黑蛟杀死的。” 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发出了一阵惊讶的嘘声。 那人又道:“其中有四个并排躺在了岸边,看起来像是粉身碎骨了,尸体都软趴趴的…我当时匆忙瞥了一眼,并没有在那四人中看到合欢宗少宗主的身影,现在想来才发现,当时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具身着紫色纱衣的无头尸体,恐怕便是那少宗主的尸体了。” “天啊,那合欢宗这次来的这五个弟子,岂不全军覆没了?” “这宗门豢养炉鼎,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修士的命,死的好!” 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中,几个身着月白色弟子服的修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其中为首的那人道:“没想到不久前那少宗主还在骚扰闻师弟,秘境之行过后便死在里面了,还真是造化弄人。” “说到闻师弟,徐师姐,我们这都出来了,怎么没见闻师弟的影子?”扎着丸子头的女修四处望了望,奇怪地问道。 徐秋霜刚要说话,便见一人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御剑朝他们而来。 徐秋霜立刻便招手道:“闻师弟,原来你早就已经出来了啊!” “是。”闻钧落了地,淡声道:“几位师兄师姐,飞舟已经等在城外了,我们抓紧时间回宗门吧。” “唉好。” 几人轮番御剑升空,剑飞稳后,苏渺渺不禁又接着刚刚听到的那件事和徐秋霜聊了起来:“能让合欢宗全军覆没的碧海朝生链,也不知最后是被哪位道友从黑蛟手上抢去了。” 徐秋霜笑着道:“这师姐可就不知道了,我连沙漠影子都没看到过,到的地方全是深山老林。唉,闻师弟,这次洛神山秘境,你可碰到了什么奇遇啊?” 闻钧摇头:“奇遇倒是没有,不过那条碧海朝生链,最后是我拿到了。” “啊!”苏渺渺震惊:“居然是被你拿到了,那可是半步渡劫的黑蛟啊,闻师弟你也太厉害了!” “侥幸而已。”闻钧道:“我去的时候,那黑蛟刚好被其他修士引开了,捡漏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恭喜闻师弟啦。” 徐秋霜说着又好奇道:“不过,你既然也去过沙漠绿洲中心,那你可知道合欢宗被黑蛟全部杀光了的事情啊?我听说那少宗主连头都没了。” 闻钧垂了垂眼睑,一只手边勾着小狐狸的下巴,边不动声色地说:“他们被杀时,我确实也在现场。” “什么!!”苏渺渺更惊讶了:“你不是说,你去的时候黑 () 蛟被其他修士引走了吗?” 闻钧于是便隐去了季兰枝妖修身份被发现与自己操纵霁月匣借刀杀人的情节,将那天在秘境中所发生的事平铺直叙地告知了几人。 徐秋霜听完十分气愤,不禁大骂道:“果然活该!这帮脑子里只有下三路的修士,和邪魔歪道有什么分别!” 苏渺渺也气道:“就是,被黑蛟杀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几人说了一路,直到御剑来到了城外,看见属于渡月宗的飞舟时才停下了话匣子。 白凉依然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衣,正站在飞舟前等他们,此时见闻钧他们来了,连忙上前打招呼:“各位好,我叫白凉,这一趟要和你们一同去渡月宗,打扰你们了。” 徐秋霜在闻钧口中得知了白凉在合欢宗凄惨的五年,此时见到他本人,顿时一脸同情:“不打扰不打扰,你便放心地跟我们回去吧,有我们在,合欢宗那群不要脸的修士不敢找你的麻烦。” 白凉感动道:“谢谢!” “别愣着了,咱们快上飞舟吧。”苏渺渺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十分的怜惜:“虽然大家都辟谷了,但咱们飞舟上还是有配备大厨的,专门用高等的灵谷灵植烹饪,你瘦成这样,待会儿我就让师傅给你做点十全大补汤补补,你这个样子就没必要再辟谷了。” 她满眼都是关心,白凉可以感受得到她绝无一丝嘲笑之意,可还是有种膝盖中了一剑的感觉。 已经被吸到没必要辟谷了是吧。 行行行。! 第 60 章 回宗的飞舟之行比来时要热闹许多,飞舟之上多了一个白凉,除了闻钧以外,剩下几人要么忙着给白凉点菜补身体,要么互相交流着这次秘境之行发生的趣事。 闻钧对此都没什么兴趣,直接回了先前来时选择的房间,将门一关,便抱着小狐狸去榻上了。 待到季兰枝变回人形,被搂着腰按在床上亲嘴时,才后知后觉道:“怎么感觉我老跟你在床上厮混,你现在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应该出去多和其他同龄的弟子玩一玩嘛。” 闻钧抬手揉了揉他被吮的殷红的唇瓣,低笑了一声:“乖乖你是不是忘了,我真实年龄都已经几千岁了。” “……”季兰枝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人看着是个十八岁的壳子,内里却盘踞着一个在世上生活了几千岁的灵魂。 “那你…”季兰枝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知死活地说了出来:“那你年纪好大哦,都能当我祖爷爷了。” 闻钧:“……” 闻钧眸光一暗,一把掐住了他纤瘦的细腰,将想要逃跑的人用力按进了怀里。 “嫌弃我年纪大?” 季兰枝一看他露出这副表情就大腿痛,抬手去推他的胸口,嗫嚅着道:“你别这么小心眼,我就是随口一说的。而且我这个身体虽然已经几百岁了,但其实我本人才二十来岁呢,说的也没错啊。” “按照渡劫期修士的无尽的寿命来算,我现在还正年轻。”闻钧将季兰枝按在床上,开始脱他裤子:“但是乖乖这么说让我好伤心,得补偿我。” “?????”季兰枝骂道:“闻钧!!你别这么流氓行不行!!!” 闻钧俯身去亲他:“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作为我的师兄就让让我吧。” “唔…闻…你别…” 剩下的话,都含糊在了唇齿的纠缠之中。 …… 又这样和闻钧在床上厮混了一整天,飞舟快要到达渡月宗时,季兰枝才将将从熟睡中清醒过来。 下床时,他总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太虚了。 反观闻钧,一脸餍足不说,刚刚都渉乐娜麼哆刺,居然还这么精神奕奕。 按理来说做这种事,下方虽然累,但真正容易虚的还是上位啊,白凉就是最好的例子。 还是太小看闻钧的变态程度了,完全就是打桩机成精。 飞舟落在明心峰试剑坪上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季兰枝变回小狐狸重新回到了乾坤袋里,而白凉则由徐秋霜带着,去万剑峰暂时住了下来。 万剑峰每年招收弟子的要求严格,对比起其他峰,空房间还有不少,白凉选了一处僻静之所,便就这样先落了脚。 回宗后,季兰枝与闻钧并未直接回去苍雪居,而是先去了趟玉鸾峰。 夜深露重,重仙居的灯还亮着,像是在特意等他们来一般。 两人抬脚进了院子,面前房门便 在此刻自动打开了。 他们刚一走进去,季兰枝便眼尖发现了桌上放着的两个杯子,那里头装着的正是让他馋了好几天的珍珠奶茶。 一溜烟坐到了座位上,季兰枝雀跃道:“师尊!怎么这么晚了还准备了这个啊!” 渡月仙尊笑着道:“为师一猜便知你馋,今日你们二人回来,为师便让膳堂备着了。” “还是师尊了解我,谢谢师尊!”季兰枝坐下后便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味道竟然还挺还原的,连忙向闻钧招了招手,让他也过来尝一口。 珍珠奶茶,属于师兄那个世界的饮品。 闻钧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很新奇的味道,但并不难喝。 对闻钧来说,这个所谓的奶茶比街上卖的甜水要好喝一些。 两个徒弟都喝上了自己准备的奶茶,渡月仙尊笑着拿出了一张信笺,金色的灵力托着那封信,飞到了二人面前。 季兰枝将其拿过来一看,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这信,是今天送到师尊手上的吗?” 渡月仙尊摇摇头,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我刚接到你们的传讯符没多久,合欢宗便差人送了这封信函来。” 闻钧撇了眼那拜见信上写着的“六日午时,合欢宗颜坛携宗门长老前来拜会”,对渡月仙尊道:“抱歉师尊,弟子一时疏忽未能察觉,让师兄身份暴露,明日…” “和你有什么关系。”渡月仙尊轻抿了口茶,朝他摆了摆手:“那鲛人纱珍贵无比,渡劫期来了都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更何况他们有意隐藏,你们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师尊。”季兰枝面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小声道:“我的身份若是暴露,会不会对宗门有什么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渡月仙尊眸光渐冷,凉声道:“区区一个合欢宗罢了,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颜坛午时准时上门,季兰枝也因为大晚上喝奶茶半夜睡不着觉,一直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 去到议事厅之时,人都还睡眼惺忪。 比起前来围观满脸担心的渡月宗弟子,季兰枝这个被控诉的主角倒显得十足轻松,还有功夫抬眼去打量合欢宗来的那几人。 为首之人便是合欢宗宗主颜坛。 他作为合欢宗宗主,虽然也是一身紫衣,但却并未像颜景那样露腰露腿,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仙风道骨的正经修士,也不知他是怎么生出颜景那样浪荡的儿子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季兰枝怀疑,他这副仙气飘飘的模样很可能也是装出来的。 他同闻钧一起站到了渡月仙尊旁边,一路走着,那人阴毒的目光便一路跟着他们。 人到齐了,颜坛往前站了一步,高声道:“仙尊,既然人来齐了,那贵徒在秘境之中对我宗弟子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该有个交代?” 渡月仙尊神色淡然,开口道:“那你说说看,本尊需要给 你什么交代?” 这位当世第一仙尊,平常对待门内弟子总是平易近人,可此时说话语气神态与平常无异,却不怒自威,让人心头无端升起了一股惧怕之感。 颜坛被他这一眼看的浑身僵硬,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再开口时,气焰都比方才要弱了不少:“仙尊…大家同为名门正派,相互之间理应守望相助,可在那洛神山秘境之中,我派弟子被沙漠守护妖兽黑蛟攻击,可仙尊这两个徒弟分明都在场,却无一人出手相助,反而趁着黑蛟攻击我派弟子的间隙,自己逃跑了!做出这种事违反道义之事,实在叫颜某心寒!” 他这话才刚说完,议事厅外前来观事的渡月宗弟子立刻便不服气了,然而师长在此,他们尽管心里气愤,却也不敢做出什么有违礼数之事,唯有跟着一起去了洛神山秘境的徐秋霜与苏渺渺此时站了出来。 她们反驳道:“颜宗主,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前往秘境之时,季师兄一直待在宗内,什么叫两个徒弟均在场?说话可得讲证据!” “证据?”颜坛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只见一只皮壳坚硬的母蛊虫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着颜坛手中紫光大闪,那蛊虫张开嘴,一圈又一圈瘆人的鸣叫声传遍了整个议事大厅。 不多时,一张水镜出现在了议事大厅的中间。 只见那水镜之上,完完整整地倒映出了秘境之中黄沙漫天的场景,而那画面上,有两人的身影并肩而行,抬眼望去,正是季兰枝与闻钧! 徐秋霜顿时便瞪大了眼睛:“这…” 苏渺渺道:“这是你自己胡诌出来的吧!” 颜坛高声介绍道:“诸位真君长老,此画面乃是我儿颜景生前的经历,由蛊虫记录下来,可并非在下胡诌。你们这位季师兄,不仅在场,而且,身份可不一般…” 随着他话音落下,水镜微微抖动,便见那原本还与闻钧并肩而行之人身上忽然白光一闪,人不见了,沙漠之上却凭空出现了一只白毛小狐狸的身影。 “啊——!”苏渺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徐师姐,那…那不是…” 那不是吱吱吗! 徐秋霜比她要镇定些,见状只是扬起头,高声质问道:“那又如何?” “如何?”颜坛冷笑着转身,看向渡月仙尊身边的那个身着紫裘大氅的清瘦身影,一字一句道:“渡月宗宗主的大徒弟不仅是一只狐狸化为人形的妖修,还对我宗弟子的生死视而不见,说不定,那只黑蛟就是被你身上的妖兽气味给吸引来的!” 被他这样咄咄逼人地盯着,季兰枝却并未说话,因为也不需要他说话,渡月仙尊便已经在他之前开口了:“妖修又如何?兰枝就算是妖修,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平常深居简出,与同门关系和睦。反倒是合欢宗,拿人做炉鼎时,可曾想过什么门派之间守望相助?若自己做不到的事却拿来要求别人,未免也太过宽于待己了吧。” “至于你说是兰枝吸引来的黑蛟,那更是无稽之谈!” 连宿真君脾气倒没他掌门师兄那么好,虽然刚得知自家师侄是只还没长大的小狐狸有些惊讶,可万剑峰最为护犊子,即刻便骂道:“你宗弟子自己跑去沙漠里偷人家守护妖兽的法器,被黑蛟杀了不是很正常?要我说就合欢宗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那黑蛟的做法还真是替天行道了。” “你!”颜坛闻言登时怒上眉梢,看向议事厅外观事弟子:“诸位,方才的水镜大家可都看到了,证据确凿,如今我儿与四名弟子皆葬身于沙海,只是想来渡月宗讨个公道,却遭连番针对,颠倒黑白,甚至一位仙尊一位真君还当众包庇这妖修,这就是你们平时尊敬的师长!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 “我呸!”徐秋霜率先骂道:“妖修也是修士,就连魔修之中都有好人,什么叫包庇妖修?!那是我们的师兄,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名门正道,邪魔外道这个词才适合你!” 颜坛大怒:“你——!” 苏渺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即声援徐秋霜:“季师兄是妖修又如何,就算他是魔修,也是我们渡月宗的师兄!季师兄平常对我们这些弟子可好了,反倒是你,杀了你宗弟子的罪魁祸首是那只黑蛟,你不等五十年后秘境再开找它报仇,反而跑来渡月宗闹事,究竟是何居心!” 两位平常在宗内声望颇高的师姐开了口,其他陷入震惊的弟子瞬间便从惊讶之中回过了神。 “就是啊!苏师姐说的对啊,又不是季师兄杀了他儿子,为何要一个劲儿针对季师兄啊!” “季师兄是妖修就是呗,又不是所有妖修都没脸没皮,你自己还养炉鼎呢,你跟我们要交代,谁给那些年纪轻轻就灵台破碎的炉鼎交代?!” “听说那黑蛟有半步渡劫的修为呢…要我我也害怕,更何况招惹黑蛟的还是合欢宗弟子,我感觉季师兄他们会跑很正常吧,谁愿意为了一群残害同道的修士丢了性命啊。” “季师兄本体好可爱哦,好小一只…” “你注意力歪了吧!” “啊…哦哦哦哦哦哦,我呸!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儿子你找谁去,为难我们季师兄干嘛!” 颜坛简直被这群弟子给惊呆了。 妖修在中州大陆的名声不算太好,甚至有许多修士比起远在天边的魔修,更加厌恶会骗人的妖修。 他本以为将这件事曝光,会引起渡月宗弟子的共鸣,而渡月仙尊无论保不保他这个徒弟,他都要通过这件事从对方手上挖出点好东西来,可谁知…这群人完全是油盐不进,护短护的连脑子都不要了!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颜坛甚至还能听到有弟子在底下讨论他天天养炉鼎,那玩意儿是不是都已经铁杵磨成针了,登时火从心头起,气急败坏道:“我要把这件事公诸于众!让天下人看看,渡月宗都养了些什么好弟子!” “行啦。” 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他暴怒之下的辱骂,颜坛扭头一看,便见那身在漩涡之中被他攻讦的主角,正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他,好像自己隐 藏多年的妖修身份被骤然曝光,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颜宗主,虽然你的小心思隐藏的很好,但那掐头去尾的所谓证据实在是不能服众,正好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我这儿也有个证人,顺便让你见上一见。” 话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议事厅后殿走了出来。 颜坛抬头一看,登时心头一惊:“白凉,你怎么在这儿?!” “颜宗主。”白凉望着他,眸中充满了隐忍多时的愤怒与恨意:“呆在合欢宗的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今天,你背地里所做的那些勾当,也是时候曝光于世了。” 颜坛与身后几位合欢宗长老对视一眼,莫名地背后一凉,咬牙道:“颜景才死多久,你这个贱人就迫不及待去找其他主人,现在还敢来威胁我了?!” 白凉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抬起手,举着一枚留影石走到了大殿中心,高声道:“诸位,我名白凉,乃是合欢宗少宗主颜景的炉鼎,从前我受合欢宗所迫,无法说出真相,现如今恢复了自由之身,有些事,也是时候公诸于众了!” 他说着便将手中留影石高高抛起,虽不知那石头里都记录了什么,可颜坛此时心头警铃狂响,想也没想便拔剑上前,想要将那留影石拦腰砍半。 然而手才刚刚抬起,便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硬生生禁锢在了原地。 不止是他,合欢宗的其他长老也被一道金色锁链捆得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留影石幻化成水镜。 颜坛吼叫道:“仙尊!你这是做什么!” 渡月仙尊抿了口杯中清茶,淡声道:“本尊也想看看这水镜中都记录了些什么东西,只能先委屈颜宗主耐心等候了。” 不多时,水镜中便开始播放起了秘境之中颜景对上闻钧时完完整整的画面—— “不如你做我的炉鼎,这链子我也不跟你抢了,如何?” “反正今天你也没法儿顺利带着碧海朝生链从这儿走出去,还不如做我的炉鼎,也能保全你这娇滴滴的道侣。” “只可惜你师兄生的那般漂亮,却和我体位撞了。” “不过我们宗有的是身强力壮的修士,正喜欢他那种漂亮美人儿,要不这样吧,你乖乖做我的炉鼎,我也不会为难你师兄,让他做我二师弟的炉鼎,以他的姿色,绝对能让我二师弟欲罢不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愣着干什么,抓住他!” 每一句话,每一个画面,都一下未动,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颜坛的脸上霎时间便没了血色。 白凉这个贱人,不仅没受蛊虫的影响,竟然还在背地里偷偷用留影石录下了这一幕! 议事厅中,得知完前因后果的所有人都分外愤怒,渡月宗弟子登时也顾不上什么规不规矩,纷纷大骂出声。 “太恶心了,威胁人想要夺宝便算了,竟然还把炉鼎的算盘打到了季师兄和闻师弟身上!” “分明是合欢宗的人威胁在先,动手 在后,我看颠倒黑白的人分明是你!” “死的好!死了也是活该!” 叫骂声中,水镜的内容却还在继续。 画面一转,颜坛的脸出现在了水镜中心,他站在那里,一手搂着个貌美炉鼎,很明显是在对门下弟子训话:“宗门近日研究出了新的蛊虫,待会儿大家自己去后山找青长老领。 不过你们目前身边的炉鼎身体里已经种下了子蛊,便不要再放新的蛊虫进去,否则两只蛊虫会在炉鼎体内打架,以后寻新炉鼎时,再用新蛊虫便好,可清楚了?” 底下众弟子皆答:“清楚了。” 训话结束后,眼前画面并未转动,水镜之外传来了颜景的声音:“新蛊虫…算了,除了你以外我也找不到其他称心如意的炉鼎,就不拿你做实验了。待到我寻到了新炉鼎,再试试那蛊虫的效果。” 话落,又是一声新的声响传出:“少宗主,小娥灵台好像碎了,这…” 颜景的声音十分不耐烦:“灵台碎了就扔后山悬崖底下喂蛇,再出去控制个新炉鼎回来用,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我?你们新弟子就是麻烦。” “是…对不起少宗主。” “滚滚滚,下次再有问题问别人,别来烦我!” …… 诸如此类以蛊虫操控修士神智的画面不胜枚举。 合欢宗几百年来埋藏在冰面下肮脏的真相,皆在水镜的映射下重见天日。 议事厅中陷入了一片寂静,颜坛面色苍白,嘴唇狂抖,若是没被那锁链捆着,恐怕已经腿软脚软,跌倒在地了。 死寂之中,一声叹息打破了宁静。 渡月仙尊捏了捏鼻梁,低声阐述道:“合欢宗残害同道,以蛊惑人,颠倒黑白,为天地不容。抓起来。” “是。”连宿真君的手早就痒了,得了师兄命令,直接闪身上前,还没等颜坛出声求饶,便拿起捆仙锁,将几人五花大绑。 渡月仙尊站起身,语气中满是冷淡:“五日之后召开审判会,届时合欢宗该受何处罚,由中州各大宗门一同商议定夺。” “今日之事到此结束,散了吧。” 前来找事的人最后却被当众带走,事件走向十分离奇。而合欢宗与季师兄竟是妖修的事也迅速在弟子之间传开了。 渡月仙尊同连宿真君他们留在了议事厅,季兰枝便和闻钧一起走出了议事厅,准备回苍雪居去。 季兰枝面色淡然,可内心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他扯了扯闻钧的衣袖,小声道:“我还以为…大家不那么能接受我是妖修呢,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会替我说话。” “师兄胡思乱想什么。”闻钧揉了揉他的手,轻声道:“师兄平常有多讨人喜欢自己都不知道吗,大家怎么会因为你是妖修而厌弃你。” 想起刚刚一群人替自己说话的场景,季兰枝有些感动:“我…我以为嘛…” 他们走出了议事厅,外头许多还没离开的弟子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瞄,看 的季兰枝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徐秋霜与苏渺渺正在外头等他们,此时见他们出来了,快步上前围到了他的身边。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最全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尽在[],域名[ “季师兄!” “季师兄!原来你就是吱吱!藏的也太深了吧!” 季兰枝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 “我们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徐秋霜连忙道:“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季师兄你人形这么…漂亮,本体居然那么小只。” “是啊!”苏渺渺好生激动:“季师兄你的本体太可爱啦,怎么会这么圆润!” 季兰枝面色微红,声音小如蚊吟:“也…也没有…” “真的!真的很可爱啊!” “我也想说,刚刚水镜里虽然只出现了短短一瞬间,可是真的好可爱哦!” “季师兄你的本体是雪山灵狐吗,看上去还是一只幼崽耶!” 不知何时,那群满目好奇的弟子已经将他们的身边围满了,正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 “季师兄,现在可以看看你的本体吗!” “啊啊啊啊啊!我在御兽峰待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山灵狐呢!” “我也想看!!” “季师兄!季师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妖修,我爱……唔唔唔唔!” “你说什么呢,闻师弟还在呢你不要命啦!” 季兰枝被他们的热情给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害羞道:“本体…现在…呃,不…” “现在不行。”闻钧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喧闹的嘈杂声,他抬起手搂住了季兰枝清瘦的肩膀,以一个极富有保护欲的姿态将对方揽入怀中,高声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麻烦大家让条路出来,我与师兄要回苍雪居了。” 他几乎是这里所有人里辈分最小的那个,但此话一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不让。 人群呼啦啦往外一退,让出了一条能供两个人进出的路来。 闻钧微微颔首:“谢谢。” 说着便搂着耳根通红的季兰枝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没多久,苏渺渺凑到了徐秋霜旁边,小小声和她咬耳朵:“我怎么感觉闻师弟吃醋了?” “你的感觉没有错。”徐秋霜道:“他就是吃醋了。” 苏渺渺不由地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么多人当着他的面夸他道侣可爱,不吃醋就有鬼了。” “不过…”徐秋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满意:“这么看来,他们还真是好配啊。” 只一个背影便不禁让人想要感叹一句:此乃天作之合啊!! () 第 62 章 五日以后,审判会在明理峰大殿之中召开。 颜坛与那几位合欢宗长老界被关在了明理峰水牢之中,和那些走火入魔的弟子待了几天,如今出来再看,整个人都憔悴的看不出人样。 五日时间,合欢宗被连宿真君带人抄了个底朝天,不仅在其中找到了许多用来控人心神的子母双蛊,还在那后山山崖之下,发现了数百具之多灵台破碎的修士尸体,形容惨烈。 其中既有人修也有妖修,每一具尸体都破破烂烂,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了一般。 再早一些被丢下来的,现如今已然化为了森森白骨,连生前为何人都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除了这样大的事,审判会上,各门各派的宗主长老均到了场,白凉作为证人,重新在殿中将留影石中记录的片段放出,加上连宿真君带回来的物证,合欢宗的谋害同道的罪行已然板上钉钉,再无辩解的可能。 明澈真君瞟了一眼不远处那神情憔悴的几人,低骂道:“若不是魔修体内魔气暴戾,无法宗双修功法转化,恐怕今日合欢宗的受害者中,还能有魔修的一份。” 连宿真君应道:“你怎知我在他们宗门的藏书阁中发现了《如何安全采补魔修》的手稿?” 明澈真君:“……” 明澈真君:“真是一群脑子里只有上床的牲口。” 作为《如何安全采补魔修》手稿的撰写人,颜坛此时此刻正面无血色地站在大殿中央,眼中爬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听着身旁看押他的明理峰弟子,一字一句高声念着合欢宗的罪行,对方每说出一句话,他心头的后悔便更多一分。 其实这趟灾祸本可以避免的,若他不那么贪婪,不想写靠门下弟子的死来渡月宗要封口费大赚一笔,就不会被当众抓捕,不会被关在那全是疯子的水牢之中,更不会像现在这般,如同阶下囚一样,在这群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的注视之下,毫无尊严地接受审判。 不对…也不对…白凉手上有留影石,就算他不来,渡月仙尊也会找到他头上… 都怪白凉,都怪那个不受控制的贱人。当初颜景将对方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把白凉扔到后山去喂蛇! 弟子死了就死了,合欢宗内弟子无数,死了四个弟子也无碍,儿子死了也能让炉鼎再生,可宗门没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颜坛胸口剧烈起伏,怨毒的目光望向前方那雪白的身影,抬起脚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立刻便被身旁的明理峰弟子按住了肩膀。 他的修为被捆仙锁压制着,如今连刚筑基的弟子都打不过,被这么一按,当即便走不动路了。 也正在此刻,颜坛身旁的弟子念出了最后一句话:“合欢宗作恶多端,滥杀无辜,行巫蛊之邪术,残害同道,人证物证具在。宗主颜坛,宗门八大长老,入雷阵,着神魂绞杀之刑。门下弟子若干,废去修为,流放极北之地。” 神魂绞杀之刑,顷刻间便能让修士当场魂飞魄散。 连夺舍重生都再无可能。 颜坛仿佛瞬间被雷劈中了一般(),当场软倒了下去。 合欢宗完了?(),他也完了… 全完了… 颜坛行刑之日,季兰枝并未去看,但闻钧与白凉去现场观了刑。 闻钧回来时,手上拿着本厚厚的书,看上去像是什么神秘的功法。 “那是什么?”季兰枝从摇椅上直起了身子:“你出去时可没有这东西。” 面对师兄好奇的目光,闻钧勾唇笑了笑,将那本书又往怀里藏了藏,神秘道:“师兄还是别看了,我怕吓到你。” 轻轻皱了皱眉,季兰枝一撇嘴:“不给看算了,我一点也不好奇。” 他说着便又躺了回去,抓起一旁自己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给看给看。”闻钧拿着那本功法走到了季兰枝身边,在他面前单膝跪地蹲了下来:“只是师兄看完不能骂我,也不能把书扔掉。” “……”季兰枝闻言接过那本书,狐疑地低下头:“到底是什么…” 话说到这儿便卡了壳。 只见那厚厚的一整本的功法封面上写了几个花里胡哨的大字——中州大陆第一双修功法。不一般的姿势体位,如此顺畅的灵力运转,爱侣之间的互帮互助,花样最多,介绍最详细,还有配图教程哦快点学起来吧 那几个波浪号画的十分骚气,让人看上一眼便能想象出笔者当时是何种荡漾的心情。 季兰枝:“……” 季兰枝有点震撼地看向面前满脸无辜的男人:“你不是去观看行刑了,为什么会带回来一本双修功法?” 闻钧摸了摸鼻子,笑着答道:“白凉给的,他说这功法他自己留着也没用,所以便送给我了。” “不信。”季兰枝很是警惕:“我看白凉有些怕你,怎么会主动送双修功法给你,不会是你自己跟他要的吧?” “……”闻钧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师兄不信任的目光中说出了实话:“好吧,什么都瞒不过师兄,确实是我跟他要的…” 季兰枝:“你…” “但是!”他抓住季兰枝的手,强调道:“双修功法与合欢宗的采补之术不同,若是结了契的道侣之间使用,神魂交融,不仅能共享极乐,还能使灵力增长,百利而无一害!” 季兰枝皮笑肉不笑:“你思考的还挺全面。” 闻钧亲了亲他的手背,小声道:“我修为涨的快,等我们结了契,师兄便不用那么辛苦的修炼,直接吸我就好。” 季兰枝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吸吸吸,吸什么吸,我答应了要跟你结契了吗?” “要的。”闻钧抬眼看着他,低声道:“师兄忘了,上次在床上,你说了要跟我结契的…” 听他提起那一次,季兰枝忍不住面色一红,抬起手锤他:“把你的破功法拿走,我不要看了。” “师兄想让我先学吗,也可以。”闻钧低低笑了 () 一声,拇指指腹不自觉摩挲着季兰枝的手背:“等我学会了再来教师兄,言传身教,学的才快。” “臭小子,又歪曲我的意思!” 啪的一声,闻钧光洁的额头即刻便挨了一巴掌。季兰枝打完他便转身看话本去了,留他一人蹲在那里,目光幽怨。 虽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但其实师兄可以直接亲他,省去打这个步骤的… 距离合欢宗的事件平息又过去了几个月,这几月中,碧海朝生链将闻钧元神上的旧伤彻底修复,元神恢复到巅峰时期的闻钧没有再压抑修为的提升,闭关两天境界连涨两个大境界,差一点便能赶上半步渡劫的连宿真君,把整个渡月宗的弟子都吓了个够呛。 所有人都知道闻钧天赋极高,可高成这样便有些吓人了,甚至有人在传,闻钧是不是练了什么邪术,才一下子涨了这么高的修为。 众说纷纭间,徐秋霜站出来解释说是因为闻师弟在秘境之中获得了大机缘,如今已然将那机缘完全消化,所以修为才能提升的这样快。 而季兰枝也在这几个月中,被迫一起参与到了双修功法的学习当中。 他被闻钧缠的没办法,两人尝试了一回传说中的神交,他渡妄境的元神吸闻钧渡劫境的元神吸了个爽,也跟着一起往上突破了。 两个徒弟的连番突破让渡月仙尊十分开心,季兰枝出关那日,发现苍雪居里多出了不少没见过的法器灵石,一问才知道是师尊送来的。 有时候季兰枝都觉得师尊像是个散财童子,遇到高兴的事就忍不住发点钱。 他这次闭关没用多长时间,神交后的灵力融合的很快,只需要自己打坐巩固便能为自己所用,但尽管他只在密室里待了几天,出关后闻钧却依然像是几百年没见过他一样,抱着他又亲又啃。 季兰枝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单纯的黏人,然而对方却始终抱着他不放,情绪也不太对劲,季兰枝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这是闻钧黏着他不放的第二个时辰,季兰枝已经被他连续不断地亲亲抱抱弄的没了脾气,一边摸着这人的后脑勺一边关心着问道:“我这次才闭关三天,你怎么搞得好像三年没见我了似的。” “师兄…”闻钧的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商遆昨日发来了消息,重塑身体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可能要去魔域呆上一段时间了。” “这么快?”季兰枝有些惊讶,却还是忍不住疑惑:“去就去呗,我们去和师尊说一声,我跟你一起下山。” “……”闻钧沉默了片刻,直起了身体,满脸认真地看着季兰枝的脸:“这次魔域之行,我自己去。师兄留在渡月宗等我回来。” 季兰枝一愣,不解地问道:“为何?” “魔域太过危险,我去了魔域之后,元神之力暂时不能暴露,而这具身体的修为在那儿也不一定能护的住师兄。”闻钧的声音很低,虽然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舍,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坚定。 “魔域这么多年表面上看着平静,但其实真实情况非常复杂。商遆来信,近日许多城主都汇集到了永夜城,这一段时间恐怕都风声鹤唳,师兄身体不好,过去了我不放心,我也不想看到师兄遇险。” “我听商遆说,那具躯体保存的还算完好,若要重塑,至多不会超过一月。待到一月之后我重整魔域,再来渡月宗找师兄,届时师兄是想出去游山玩水,还是想去永夜城看镜湖花海,我都陪师兄一起。” “…好吧。”季兰枝的声音有些闷,但正如闻钧所说,魔域情况复杂,又是他从未踏足伙的陌生地方,他留在宗内等闻钧回来时最好的选择。 闻钧从前是上魔域的域主,永夜城更是他待了几千年的领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再者说,他去后有商遆接应,一切都会十分顺利。 这样想着,季兰枝却还是忍不住担忧道:“那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小心,你不是说九楼和何怀真也都在永夜城中,重塑身体这么大的事,会不会被他们察觉?” “师兄放心。”闻钧轻抚着他的脸颊,保证道:“商遆的府中有一道通往无根海深处的传送阵,重塑身体之事,不会在城中进行。那里与永夜城南辕北辙,又有阵法相护,不会被发现的。” 商遆看着有些愣,可办起事来却十分稳妥,季兰枝心中忧虑消了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不舍。 这几年来,他与闻钧几乎从未分开过,哪怕因为闭关的原因,两人无法见面,可那密室就在苍雪居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墙之隔。 一月的时间并不久,可从渡月宗到无妄魔域,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就算是御剑也需要不眠不休地飞上个几天几夜。 届时闻钧重塑躯体时无法离开阵法,灵力都用不了,更别说用传讯符联系彼此。 季兰枝低声道:“那你准备何时过去?” “我已经领了前往无根海的任务。”闻钧道:“明日便走。” 季兰枝默了默,小小声:“哦……” 闻钧望着师兄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心口发紧,差点都想说要么就不回魔域了,可理智最后还是占了上峰,他将季兰枝紧紧拥入怀里,郑重道:“师兄等我,我很快回来。” …… 第二日,季兰枝破天荒地起了早,目送着闻钧下山。 因为即将分别,在不舍的情绪催动之下,他们昨夜闹到了很晚才休息,今天要起早,闻钧本想让他多睡会儿,便没喊他,是季兰枝自己突然惊醒,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山门前。 这是闻钧头一次自己出单人任务,去的地方还是无根海,大清早的渡月仙尊也跟了过来,叮嘱了闻钧一路。 如今小徒弟下了山,看着大徒弟一脸闷闷不乐,他不禁好奇道:“为师以为,你会跟着闻钧一起过去。” 季兰枝小声道:“他说无根海危险,让我在宗门等他。而且…师尊你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猜对了。”渡月仙尊笑道:“这任务药堂挂 了很久都没人接,一是因为无根海凶险,寻常弟子并不敢去;二则是因为对修为要求太高,宗门内除了闻钧能接外,只有那几个万剑峰正在闭关的弟子能够胜任,闻钧这次接了这个任务,药堂很是开心。”() 季兰枝对任不任务的提不起太多兴致,闻言答道:这样啊&allip; ?沈江山的作首发更新,域名[ 渡月仙尊头一次见季兰枝露出这副表情,觉着十分新奇,忍不住调侃道:“出个任务而已,撑死十几二十天就回来了,以闻钧的修为,必然不会出什么事,你怎么这么舍不得?” 闻钧的背影已经在山路中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儿,转了个弯后,便被树影遮挡,看不见了。 季兰枝幽幽叹了口气,回答道:“师尊你不懂…” 渡月仙尊乐了:“你的岁数才刚到为师的零头,居然说为师不懂?” “是啊。”季兰枝扭头看向渡月仙尊,眼神清亮:“师尊又没有道侣,肯定不会懂这种感受吧。” 渡月仙尊:“……” 季兰枝:“师尊好像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渡月仙尊:“……好像要下雨了,我们赶紧上山吧。” 季兰枝抬头看了眼天。 碧空如洗。 但他还是很配合:“确实,乌云密布的。” 回苍雪居的路上,季兰枝收到了好几张来自闻钧的传讯符,几乎是隔两三分钟就会来一张。 为了让传讯符更快地到季兰枝手中,每张传讯符上所覆盖的灵力都十分汹涌。 季兰枝不算太妙的心情总算因为这些传讯符开心了些,他一张一张地撕开,听着里头闻钧的声音,莫名有种他们在发送语音消息的错觉。 若是这个世界有手机就好了,不需要灵力便能通过那个小小的方块屏幕见面。 闻钧似乎是从刚开始御剑时便开始给他发来了传讯符,每撕开一张,季兰枝都能听见里头刺耳的风声。 季兰枝回信时忍不住问道:“你飞那么快做什么,是商遆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闻钧的传讯符又到了:“我想早点到魔域,早点结束这一切,回来见师兄。” …… 无妄魔域,永夜城。 整个上魔域被终年的黑夜笼罩,圆月高高悬挂在半空,将四周景色都渲染得朦胧一片。 望着眼前这一幕幕熟悉的景色,闻钧心头却升不起一丝归乡的喜悦。 如今正是城门守卫轮换,永夜城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闻钧一身黑衣,隐匿起身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城。 九楼虽然成了无妄魔域的魔尊,但却一直没敢动商遆,从前商遆住在哪里,现在依然住在那儿。 闻钧轻车熟路地进了他的府邸,当商遆感受到他的气息出来时,闻钧已经到他房间门口了。 “尊上!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闻钧,商遆脸上的惊讶清晰可见。 他原本以为,尊上从渡月宗御剑来上魔域,至少也得五天时间。 商遆将所有东西全都准备妥当了,就连无根海深处隔绝气息的法阵也提前开了起来,尊上哪怕来的再晚几天也没事。 可谁知,这才第三天对方就到了。 “快什么,若是明天身体就能重塑完成,后天捅死九楼和何怀真,那才叫快。”闻钧收起千钧剑,抬脚便往传送阵的位置走:“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过去。” “啊????”商遆更惊讶了,但他步子没停,紧赶慢赶地跟在闻钧身后,边跟边问:“这么急吗,尊上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 “很急。” 闻钧头也不回。 “师兄还在渡月宗等我。” 商遆:“。。。。。”! () 第 63 章 闻钧发来的最后一封传讯符今日才到,季兰枝打开的时候,前者已经进入了无根海深处的法阵之中了。 无根海深处气候格外恶劣,又有阵法阻挡,传讯符飞不过去,季兰枝便没像前几日那样回信,只是拿起了师尊给的手谕,独自一人出了门。 这是闻钧离开的第四天,他前两天晚上都没睡好,一闭眼便忍不住想七想八,到最后干脆不睡了,爬起来打坐。 昨夜好不容易入了睡,思绪却又不由地飘回了几年前,闻钧刚入门的那段时间。 一晚上梦境来回跳跃,让他睡得很累,后半夜迷迷糊糊醒了好几次,习惯性地一摸身旁,却摸不到那个熟悉的身躯,懵神间便彻底没了睡意。 但这一夜梦境的来回变换,也让他从记忆中翻出了一些被他遗忘了的事件。 自从闻钧和他坦白完身份过后,便陆陆续续将自己从前的事说给了他听,其中便包括他曾经的心腹下属,何怀真的来历。 何怀真并非一开始就是魔修,相反,他出生于中州大陆靠近无根海的边陲小镇,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渔民,说不上太富裕,但也算是个不愁吃穿的家境。 直到有一天,何家爹娘出海打鱼遇见了风暴,船翻在了遥远的深海,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自那之后,何怀真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和蔼可亲的亲戚霸占何家的家产,以及家里赖以生存的几条渔船,将何怀真赶去了后院的柴房中睡觉,让他每日端茶倒水,擦鞋喂猪,大多数时候还会被亲戚家的孩子欺凌。 一夜之间从爹娘手心里捧着的宝贝变成了猪狗不如的下人,何怀真便决心想要离开,但他一个半大的小少年,不仅每天吃不饱,身上也常年带伤,更没有钱,恐怕逃出去没几天便要饿死了。 季兰枝也不知这样的窘境之下,何怀真是因为什么下定了决心离开,闻钧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趴在无根海的某处丛林之中奄奄一息。 闻钧救了他,并且发现了此人虽然只是个普通小孩儿,但在草药之术上颇有造诣,便将其带在了身边,让商遆代为教育。 也是自那之后,何怀真便一脚踏入了魔道,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修。 据闻钧所说,何怀真受小时候被虐待的经历影响,心思比较深沉,同时也很会隐藏自己想法,表面看上去是个白衣君子,可实际上心狠手辣,感情淡漠。 不过虽然如此,却因为闻钧救过他的命,对闻钧一直十分忠心。 这也是闻钧到入突破阵法之前,都还十分信任他的缘故。 而让季兰枝想起这件事的真正缘故却是,昨夜梦中,他回忆起了闻钧收到千钧剑的那天。 那日他们还在调侃,玄烛尊者对千钧如此执着,若是现在还活着,知道这剑被闻钧拿了,恐怕会从无妄魔域杀到渡月山来夺剑。 结果却没想到,闻钧就是玄烛尊者。 而那一天,闻钧得了剑,万剑峰 也出了个走火入魔乱砍乱杀的弟子。 那个弟子名叫……何怀云。 林风御似乎与他这位师兄关系不错(),当初南下之时还曾提过几嘴。 何怀云入宗门之前(),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逃命时和哥哥走散了,误打误撞间被检测出了仙根,入了万剑峰门下。 相似的名字,同样父母双亡,何怀真在逃命时被闻钧所救,而何怀云也是在逃命时拜入了渡月宗。 何怀云又说,他在逃命时和哥哥走散了… 季兰枝虽不知何怀真长的什么模样,却依然对这巧合之处感到无端在意。 况且,何怀云走火入魔前,去无根海出了一趟任务,回来以后便发了疯。 无根海… 与无妄魔域不过咫尺之距。 季兰枝长出了口气,踏过明心峰的索桥,往明理峰水牢走去。 不知为何,闻钧走后,他这几日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又突然梦到了那些前尘往事,莫非…当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 明理峰水牢之中关押的都是历代宗门里走火入魔,或是犯了大错的弟子,算是整个渡月宗的禁区,除了看守弟子以及各峰峰主外,其他人没有手谕,根本无法踏足其中一步。 季兰枝昨晚做的梦,上午便去玉鸾峰向渡月仙尊要了手谕,渡月仙尊知他不会乱来,什么也没问便给了。 明理峰如他上次来时一样,冷肃庄严,远远望去,除了叶子的绿,便只剩下肃穆的灰。 巡逻弟子见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索桥之上,提前便在桥头等着他了。 “季师兄。”为首弟子朝他见礼,身体却依然挡在索桥入口。 明理峰若无人召见,寻常弟子轻易不能进,哪怕季兰枝是掌门亲传也不行。 从袖中摸出那块手谕,放在了那人跟前,季兰枝道:“带我去见何怀云。” 掌门手谕,是整个渡月宗权利最大的一块令牌,那弟子连忙让开了身子,毕恭毕敬对季兰枝道:“季师兄请跟我来。” 今日这一队巡逻的弟子多来自万剑峰门下,为首那人名叫严枫,与闻钧同一届入的门,算是天赋比较好的那一批,刚入宗没几年便入选明理峰看守弟子的队伍。 前往水牢的路上,季兰枝问道:“你也是万剑峰弟子,何怀云曾是你师兄,你对他了解多少?” 季师兄主动跟自己搭话,严枫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这一届弟子里天赋不错的那一类人,放在从前必然能在普通弟子之中脱颖而出,但奈何他们这一届运气不好,出了闻钧这么个天赋高到炸裂的怪物。 因此,他这个“天赋不错”的光环在闻钧的衬托之下,便显得犹为普通。 他们刚入宗还在明心峰上早课之时,谁人没在心底里憧憬过宛若天上仙的季师兄? 严枫也不例外。 然而虽情窦初开,但天赋比不过闻钧,喜欢的人也成了对方的道侣,严枫为此也黯然神伤了一段时间,现在 () 虽已放下,可当季师兄真走在他旁边时,严枫却还是不由的有些心猿意马。 季兰枝此时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严枫便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刚入万剑峰时,何师兄曾给我们讲过课,当时我便觉得他是一个性情温和,很好相处的人。课后我多问了他几个问题,何师兄也没觉得我烦,每一个问题都很耐心地给我解答了,非常有耐心。()” 不过,我们虽然都觉得何师兄的性格很适合当授课老师,但何师兄却并未接过授课老师的任务,甚至极少出现在峰内,就算偶尔见到他,也是来去匆匆。?” 从一旁的小路绕过大殿,明理峰后山便出现在了季兰枝跟前。 诺大一座山上,只开了一个能供三人并排进出的入口,入口边有两名拿剑的弟子看守。 严枫在前头带路,那两人并未阻拦,季兰枝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水牢之中。 甫一进入水牢,光线骤然变暗,哪怕两旁的石壁上镶嵌着不少夜明珠,一股阴冷之感却依然如影随形,让人一踏入这里,便发自内心地抵触。 行走间,依稀还能听见水声嘀嗒,以及仿佛在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低吼。 季兰枝垂了垂眼眸,接着严枫刚刚的话继续问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何师弟不常在宗内呆,那你可知他平常爱去哪里?” 严枫回忆了片刻,迟疑着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听其他师兄师姐说过,何师兄是整个万剑峰最爱出任务的人,明心堂里有大部分的任务都是他接的,每次接完任务便会马不停蹄地下山。” “……”季兰枝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他冲严枫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这没什么的。”严枫被谢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不过,季师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对于何怀云可能是何怀真弟弟这件事的猜测,季兰枝没法儿跟他说,于是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这几日闻钧去无根海出任务,我便突然想起,何师弟是去无根海回来后走火入魔的,突发奇想想来看看。” “原来是因为这个。”严枫又想起了季师兄与闻钧站在一起时登对的样子,有些艳羡地道:“季师兄对闻钧真好。” 季兰枝勾了勾唇:“他对我也很好。” 严枫用余光看了眼身旁漂亮的人儿。 哪怕此时走在水牢这种肮脏阴暗的地方,这人却依然明艳如朝霞,惹得人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他顿时更羡慕了:“那季师兄,你和闻钧这么恩爱,准备何时结契啊?” “结契…”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男人每天缠着他要结契的黏人身影,季兰枝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小声答道:“等他从无根海回来以后吧…” “这么快,真羡慕…”严枫小小声低叹。 季兰枝没太听清,疑惑地问:“什么?” “没!没什么!”严枫摇了摇头,指着前方那道被阵法封住的石门道:“前面就是水牢了 () 。” 随着通行令牌被放在了门口的凹槽上,水牢的石门也随之打开,石门开启了一道缝隙,那方才听着仿佛十分遥远的嘶吼声,在此刻突然被放大了数倍。 随着石门的彻底开启,季兰枝也看清了水牢之中真正的景象。 比起方才不算太宽阔的石路,真正的水牢大了数十倍有余,里头别有洞天。 面前是一次只能供一人同行的小路,而路的两旁则是混浊地看不清池底的巨型水池。水池之上,星星点点立着无数用玄铁打造的单个牢房,那里头关着的,便是渡月宗立派以来所有走火入魔的弟子。 他们或抓着玄铁围栏互相嘶吼着,或如同死了一样,坐在圆台里一动不动,总之一眼看上去,便与正常修士完全不同。 那股潮湿的气味越来越浓烈,季兰枝轻轻皱着眉,低声问道:“此处的水为何泛着黑色?” 严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季师兄有所不知,走火入魔的修士经脉之中,灵力与魔气不断打架,轻者神智不清,到处伤人;重者便会暴体而亡。那些一开始便爆体而亡的弟子并没有机会进入水牢,进入水牢的弟子,他们虽短时间内能够存活,但体内的魔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郁,为了使他们体内的灵力魔气与灵力达到一个平衡点,保住灵脉不爆,便需要法器在旁辅助。” “这池中之水便起到了一个辅助的作用,它能够吸附多余魔气,颜色也会随着魔气的渗入而变黑,一月一换。这池水大概明日便会换新的了。” “原来如此。” 难怪要关在水牢之中,原本季兰枝以为是怕他们跑出去伤人,现在想来,不仅是为了保护别人,也是为了保护这群走火入魔的弟子。 虽说修士入魔没有治疗方式,但无相谷始终在寻找破解之法,若是他日真的研究出来了,那么这水牢中的弟子便可重获新生。 在一片低吼声中,严枫带着季兰枝来到了其中一个圆台边,看着里头还穿着那件带血的弟子服的何怀云,叹了口气道:“季师兄,到了。” 每个圆台牢房外,都修建了一个供人站立的平台,严枫没去,将平台留给了季兰枝。 季兰枝冲他点了点头:“稍等。” 话落便站在了那平台之上。 何怀云此时并不在狂躁状态,他靠在背后的围栏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 从季兰枝的角度,依稀可以看看他脏乱发丝之下,那张青隽的脸。 如严枫所说,只是看他的外表,便知这是一个温文尔雅,脾气很好的人。 这样的人,在修行一道上不骄不躁,脚踏实地,若无特殊情况,几乎没有进入岔路走火入魔的可能。 比起相信何怀云是自己走火入魔的,季兰枝更愿意猜测,他是在无根海遇到了什么事。 视线从何怀云的脸上移开,季兰枝又看向了他身下的圆台。 那圆台上满是剐蹭的血迹和水渍,季兰枝凑近了,认真看去,无端从那混乱的痕迹之中看 出了些许端倪。 有几条连在一起的线条,仔细一看,并不像是乱涂乱画,亦或者是神智不清时抠挖出来的,可若要让季兰枝辨别,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水牢中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又有其他痕迹遮挡,看的久了,季兰枝便又觉得是自己眼花,想的多了。 毕竟被关着的那人已经走火入魔,一个识海混沌之人,除了发呆与发疯,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他蹲在那儿,像是在思考,严枫在后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季师兄,你在看什么?” 季兰枝指了指那圆台中心混乱的血痕:“这些痕迹,有几条看着好像并非乱画出来的,可仔细一看,却又与其他痕迹无异。” “哦!那个啊。”严枫解释道:“走火入魔的弟子偶尔不发疯时,便会重复以前习惯性的动作,有些是抓着空气舞剑,有些则是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发呆,这些痕迹…可能是因为何师兄从前喜欢画画写字,亦或者是画阵法画符咒。总之,是正常的。” 听了他的解释,季兰枝喃喃道:“这样吗…那应当是我多心了。” 严枫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将手握成拳,正在圆台上挥动剑法的弟子:“季师兄你看,那个便是我说的会抓着空气舞剑的师兄,舞的还是渡月剑法第三式。听其他看守弟子说,他还没走火入魔的时候,第三式剑法老是学不会,于是便练了千千万万遍,所以哪怕现在已经毫无神智可言了,也依然每天会挥剑多次。” “唉…”季兰枝站起身,他看着那个舞着剑的身影,又看了眼面前呆滞无神的何怀云,无声地叹了口气:“若是有一天他们能够恢复神智就好了。” 分明从前都是天之骄子,可现在,却只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了却残生。 严枫叹息道:“我们每日看着这些师兄师姐发疯的样子也不好受,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研究出净化魔气的方法,让他们能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水牢之行,季兰枝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不过仔细一想,何怀云已经疯了,连开口说话都不会,能有什么线索可言? “说不定是我想多了…”季兰枝低声念着,脑海中不由地再次浮现出何怀云满身是血,双目无神的模样。 “若何怀真真的是他哥哥…” 哥哥陷害亲弟弟的概率,又会有多大呢?! 第 64 章 在水牢中走了个来回,季兰枝感触颇多。 他一个人躺在院中的摇椅上,一手拿着从洛神城带回来的话本,一手摸出了一张传讯符。 他此次的传讯人是蔺苍,丹曦皇城一别,回宗后发生了许多事情,算一算,已经有两年多没见到蔺苍了。 这么久没见对方,突然要发传讯过去,季兰枝开口时莫名地有些犹豫,不知该以什么作为开头。 两年多的时间,蔺苍也不知闭没闭关,林风御到现在还没出关,指不定蔺苍也有所突破。 思来想去,季兰枝发了个十分稳妥的讯息过去。 [在吗?] 发送! 传讯符被灵力激活,带着季兰枝的二字问候,一路向无相谷方向飞去。 要是蔺苍的讯息一天之内没到,那就说明是闭关了。 发完传讯符,季兰枝重新拿起了话本,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闻钧不在的日子里,唯有话本能让他提起些兴趣。 正午时分,蔺苍的回信到了。 他似乎十分疑惑为何季兰枝会问他这个问题,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在。兰枝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可以直接说的。] 季兰枝汗颜,赶紧回复道:“我怕你在闭关,所以就想先问问你在不在,能不能收到传讯符。其实也不是要帮忙什么的,我听看守水牢的弟子说,无相谷一直在研究治疗修士走火入魔的药物,想问问你最近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传讯符飞来飞去,季兰枝就这样和蔺苍隔空聊起了天来。 蔺苍似乎在写什么东西,传讯间还能听到那里笔尖落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抱歉,这个方向一直进展的十分缓慢,大多数能够压制魔气的草药对走火入魔都没有太大的帮助,无法彻底拔除的话,魔气与灵气依然会在灵脉中对冲。最近师尊有在考虑将阵法与丹药相结合,但目前还在摸索阶段,后续…我也不知到底能否成功。” 魔气这东西十分顽固,且对经脉身体的伤害很大,想要彻底拔除何其艰难。 季兰枝叹了口气,回道:“我知道了。” 就在他以为与蔺苍的聊天到此结束时,没过多久,传讯符便又飞来了。 蔺苍问道:“你和闻钧最近如何?丹秋盛会时我正在丹曦皇城帮忙炼丹,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只听说闻钧夺得了元婴境的魁首,都没来得及道贺,他在你身边吗?帮我说一句恭喜。” 那段时间蔺苍忙着炼丹,连黑夜白天都分不清,丹秋盛会结束后,他也是匆匆听前来帮忙的修士说了一嘴,才知道了闻钧得了魁首,随后便继续投入了忙碌之中。 季兰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跟闻钧挺好的,丹秋盛会后我便和他结为了道侣,他这段时间去了无根海出任务,所以便只有我一人留在了宗内。” 很快,蔺苍震惊的声音从传讯符中传来:“啊?你们不是很早之前就是 道侣了吗??”() ?????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季兰枝语气震惊:“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丹秋盛会之前我和闻钧明明就是很纯洁的师兄弟关系,怎么会出现很早之前就是道侣这种事情?!!” 虽然闻钧那个变态东西又是哄着他睡一张床,又是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但大体上还算是挺纯洁的…吧。 “哪里纯洁?” 这是传讯符撕开后让蔺苍十分不解地第一句话,季兰枝听的差点把头埋进地里。 不多时,季兰枝便听到了他长篇大论地分析: “但你这么说,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吗?当初和你们一道下山时,我便觉得你们二人关系很是不一般,不仅气场太过契合,就连有时候说话,都给人一种插不进去嘴的亲密感。 还有一开始御剑之时,我见过师兄弟共乘一剑的,但却从未见过师弟紧紧搂着师兄的腰,恨不得和对方死死黏在一起共乘一剑的。更别说你们后来还同床共枕,关系亲密到不像是寻常师兄弟,而且你还说你看过昆山派那对师兄弟的话本,我便觉得你们已经秘密在一起,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而已,难道不是吗?” 季兰枝听的都愣住了。 他消化着蔺苍说的话,两眼放空,十分艰难地从记忆深处翻出了那天与蔺苍对话的画面—— “你有看过昆山派那对师兄弟的话本吗?” “看过,怎么了?” “放心吧。” “?” “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季兰枝面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让他疑惑不解的所谓“你们的事”,竟是这种事啊! 他尴尬地解释道:“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只是师兄弟关系,是从皇城回去以后,闻钧才给我表明心意的…而且,呃…我们之前也没你说的那么亲密吧…” 说到这儿,他自己都有些心虚了起来。 不过蔺苍似乎听出了他的尴尬,十分善解人意地回答道:“好吧,应该是我话本看太多太敏感了,不过你们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与我当时的猜测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季兰枝长舒了一口气:“没事,现在说开了也正好。不过…你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也看话本啊!” 新的话题再次开启,季兰枝从蔺苍的回答中发现,对方看过的话本竟然还不少,和他看过的许多话本都多有重叠,可见两人口味十分一致,聊着聊着便聊嗨了。 他们俩兴趣相投,一讨论起剧情便没完没了,竟然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侃了大半个月。 蔺苍忙里偷闲看完了季兰枝给他推荐的话本,传讯符中两人的话题基本都在谴责书里的渣攻中度过。 有人与自己聊天讨论剧情,这一月时间便过得快了不少。 直到—— [兰枝,皇城来了消息,凡间各地疫病忽然之间反复,从前练的药压制不住魔气,我需得和谷中弟子下山一趟。回信速度慢,请 () 见谅。] 疫病反复。 季兰枝皱了皱眉,连书也不看了,起身快步往玉鸾峰走去。 “师尊!” 重仙居大门被从外打开,身形清瘦的青年绕过院前大路,一路走到了前厅之中。 然而房中空荡,并未看到渡月仙尊的身影。 季兰枝只思索了几息,便抬步往明心峰赶去。 疫病反噬,绝对与魔修脱不开关系,师尊不在玉鸾峰,那么必然是去了明心峰议事厅与众峰主议事去了。 季兰枝所想并未出错。 待他来到明心峰时,药峰弟子已然站在试剑坪前整装待发,立刻准备下山。 季兰枝遥遥喊了一声:“泽川真君!” 这突如其来的疫病反噬似乎远比季兰枝想象的要严重,原本凡间之事除了医者仁心的无相谷外,不会有宗门刻意去管,可这一次,就连常年呆在宗内醉心丹药的泽川真君都惊动了。 见他来了,泽川真君将手头事物交给了自己徒弟,随后便抬脚,快步来到了季兰枝面前:“季师侄,你怎么来了?” “我听蔺苍说,凡间出事了。”季兰枝道:“师尊不在重仙居,所以我便猜测你们应当是在明心峰议事,便找过来了。” 泽川真君长叹了口气:“事发突然,连一丝预兆也没有,那疫病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卷土重来了。据凡间求救信所说,从前染过病的人当夜便死了大半,连无相谷炼制的丹药也无用。如今情况严重,恐怕与无妄魔域脱不开关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其他山峰此行下山的弟子也已经集合完毕,季兰枝遥遥看了一眼,在万剑峰的队伍里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风御出关了。 泽川真君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解释道:“为了防止魔族突袭,各门各派除了遣派药修下山,还秘密让其他弟子分散去各地隐匿踪迹,届时若是情况有异,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季兰枝轻蹙着眉:“魔族想要攻占中州曾从前吃过一次亏,这次的疫病虽不知是何用处,但他们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作为进攻的号角,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在宗内呆着也是呆着,不如…”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脑勺便被轻轻拍了一下。 季兰枝捂着头回身,便见渡月仙尊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温声安抚道:“九楼贪婪,安静蛰伏了百年之久,必然已经忍到了极限,当初听到玄烛陨落的消息,为师便知往后与魔族必会再起冲突。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件事小孩儿就不要瞎担心了。” 季兰枝闻言瞪大了眼睛:“师尊!今日要下山的许多弟子年岁都没我大,我都入门几百年了,怎么能算小孩儿呢!” 泽川真君笑道:“自从你本体暴露之后,大家看你都像小孩儿,但也不是掌门师兄乱说。” 季兰枝张了张嘴,十分憋屈:“那…那也只是本体…” “好了。”渡月仙尊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无论你年岁多大 ,此事都不需要你操心,若是魔族哪天真打过来了,也有师尊在,你这几年虽然突破了瓶颈,身体也好了不少,但切莫动手,否则经脉承受不来,弄不好便一命呜呼了。” 季兰枝:“没有那么严重吧,我感觉我现在挺强壮的…” “你师尊说的没错。”泽川真君站在了渡月仙尊的阵营,也劝道:“此事可大可小,但以你的身体,还是不要参与的为好。” 季兰枝有些泄气地嘟囔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把我的后路给堵死了。”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让一个病患参战像什么样子。”渡月仙尊道:“闻钧这几年是把你照顾的太好了,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又行了,平常多吹点风就要咳上个好几天,现在居然还还想着和魔族打架?” 季兰枝:“……” 季兰枝:“师尊别念了。”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要有数。”渡月仙尊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泽川真君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快些下山吧,若有异动,便传讯与我。” “是。”泽川真君朝渡月仙尊拱了拱手,转身往试剑坪走去。 季兰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片唇瓣轻动,正准备说话,便听渡月仙尊问道:“最近闻钧和你可有联系?为师看他挺久都没发传讯过来,如今魔族又有动作,无根海那块恐怕也要不安生了。” “有联系!”季兰枝忙道:“他一切都好,如今已经进了十万大山深处,又有法器遮掩气息,应当不会正面撞上魔修,师尊便放心吧。” “那便好。”渡月仙尊点了点头,叮嘱道:“这几日事情众多,为师要与其他宗主碰面商议,不一定会回玉鸾峰,你有事便给为师发传讯,最重要的是,不要自己乱跑下山。” 季兰枝长长地“哦”了一声,软声道:“师尊辛苦。” 渡月仙尊被这几个字哄的心花怒放,摆着手笑道:“为师马上要去一趟沧溟山,你若无事,便回素尘峰去吧。” “嗯。”季兰枝答应道:“我看林师弟出关了,去找他说会儿话就回去。” “好。”渡月仙尊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明心峰。 林风御站在连宿真君身边,显然早已看到了季兰枝,见他走过来,转头和自家师尊说了两句话,便离了队伍,来到了季兰枝面前。 “季师兄,好久不见!” 季兰枝冲他道贺:“林师弟,恭喜突破。” 林风御看着他明艳动人的脸,掩去心头遗憾,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季师兄。我听峰内弟子说,我闭关之后,季师兄便和闻师弟公开结为道侣了,我也要跟你说声恭喜。唉,说到这儿,闻师弟呢?” “他去无根海出任务了。”季兰枝解释着,抬头看向了他身后正听着连宿真君训话的万剑峰弟子:“你此次闭关,已然突破了渡妄之境,可能感知到龙涎钟的位置了?” 林风御做到了在三年之内突破到渡妄境,可中州大陆如此辽阔,要想找到一个被盗走了的 法器,可谓是大海捞针。 林风御闻言摇了摇头:“我猜,应当是我与龙涎钟相隔的太远,所以才感知不到它的存在。这次下山,除了要为药峰弟子保驾护航外,也是为了方便感知龙涎钟的位置,我已同师尊说了,若是中途有了感应,便可随时离队。” 季兰枝看着他坚毅的眼睛,提醒道:“龙涎钟有很大可能被带去了无妄魔域,但魔域太大,又与无根海相邻,危机四伏,你一定要当心。” “放心吧季师兄。”林风御握了握拳,低声道:“师尊借了我一道剑意,还在器堂堂主那儿抢了个隐匿身形的上品法器给我,以我的修为,就算行迹暴露,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风御,别聊了,要走了。” 不远处,连宿真君地声音传来,林风御对季兰枝道:“季师兄,我要下山了。” “快去吧。”季兰枝冲他挥了挥手,温声道:“一路顺风。” 明心峰山崖边,万剑峰弟子召出佩剑,轮番升空,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不过须臾,便随着远去的飞舟一起,消失在了天边。 …… 丹曦皇城。 这是老皇帝退位,大皇子林风和作为新帝继位的第一年。 刚做了没一年皇帝,手下领土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疫病又再次死灰复燃,甚至比之当年还要骇人,不说其他镇子频频传来噩耗,就连丹曦皇城,死去百姓的尸体已经在城外堆成了一座小山了。 林风和记得,当年一手策划这件事的苗先生便是魔修,如今疫病反噬,难道…是魔修即将侵略中州大陆的号角吗? 可魔修要入侵中州大陆,最大的阻碍是那些仙门修士,折腾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有何意义? 他的思绪混乱,怎么都想不清楚。 看着座下为此事吵个不停的大臣,林风和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高声道:“都安静!朕已经求助了各大宗门的仙人,至多不过下午,便会有援助来到皇城,何须如此慌乱?” 台下寂静了一瞬,又立刻有人沉不住气说道:“陛下!城中不断有百姓死去,是…是不是…魔修要攻打进来了!”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立刻又充满了嘈杂之声。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魔修就算要入侵中州,也不可能瞬间到达皇城,驻守无根海前的士兵都尚未发现敌情,哪能那么快打进来!” “没凭没据的事,你少危言耸听!” “可…可林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啊,这疫病就是魔修所为,原本都控制住了,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就如此大面积复发,会不会中州已经混入魔修而我们不自知啊!” “我丹曦皇城距离魔域千里之遥,难不成魔修还会瞬移不成?!” …… 一片混乱之声。 魔修,乃是整个中州大陆凡间百姓的噩梦,只要稍微与魔修沾边,都能让人吓得夜不能寐,疑神疑鬼。 疫病反噬,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灾难之兆。 不止大臣们心中惶惶,林风和内心也在不断打鼓。 但他是皇帝,是所有百姓的主心骨,谁都能慌,唯独他不行。 重重一拍龙椅的扶手,林风和刚要出声制止,一个侍卫却在此时连滚带爬地进了大殿。 他似乎是被吓得疯了,连行礼都忘了,被门槛绊了一跤后,腿软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如今正是草木皆兵之时,座下大臣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那侍卫抖着唇,喉咙像是卡了铁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风和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那侍卫几近失声的声带终于挤出了一丝响动。 下一秒,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大殿之中猛地响起—— “陛下!城中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魔修!” “他们已经,已经往皇宫方向来了!” 林风和瞳孔猛地一缩,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中望向殿外。 乌云蔽日,山雨欲来。 长乐街上的尖叫仿佛穿过了玄武大门,一路传到了皇宫来。 林大人之言,竟一语成谶。! 第 66 章 无根海,岷山岛。 狂风呼啸,雷声大作,深到发黑的海水翻涌而上,不断冲刷着岛屿之下的悬崖峭壁,似乎要将这座大海中心的孤岛吞没一般。 岛屿上方被一座巨大的法阵所掩盖,看不清其中景象,然而若是有人在这里便能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似乎正在阵法之中苏醒。 下一瞬,黑光冲天,打破了无根海深处多年的宁静,硕大的光球包裹住了整座岛屿,法阵被这股能量所冲击,瞬间便爆炸开来! 原本的阵法中心,一个双眼紧闭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身着墨色玄衣,乌黑的长发被鎏金发冠束起,一张脸生的凌厉而俊美,狭长的眼眸睁开时,露出了一双如幽井般晦暗莫测的瞳孔。 那双眼睛似乎已经很久未曾睁开了,不甚熟练地动了动,眨动间,泛着淡漠冰冷的光。 法阵中心的变化惊动了岛外看守着的人,没过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男人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商遆激动地单膝跪地,抬起手朝对方行礼,语气之中充满了狂喜:“尊上!恭喜尊上重塑身躯!” 闻钧抬起手,看了看这具原本已然沉入无根海底的身体,心中充满了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少年闻钧的身体没了元神的附身,如今正安安静静地倒在一旁。 闻钧抬起手,汹涌的魔气将那个身体包裹,装进了乾坤袋中。 他看了眼四周一望无际的黑海,问道:“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外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商遆连忙汇报道:“尊上入阵之前,众城主齐聚永夜城,似乎在商议什么大事,直到今天下午,魔域之中魔修数量锐减,消失的魔修竟都凭空出现在了中州大陆凡间的镇子上,如今中州一半的地域都被魔修占领,九楼攻占了皇城,擒拿了凡间皇帝和许多凡人作为人质,如今正与渡月仙尊他们僵持不下。” 闻钧听完轻轻皱了皱眉:“我是问师兄有没有传讯过来。” 商遆:“。。。” 商遆:“有的,今日刚来信,询问尊上你是否出关了。” 眉目之间划过一丝愉悦,闻钧召来传讯符,当即便给季兰枝发去了回信。 [师兄,重塑身体一切顺利,等我去皇城解决了九楼与何怀真,便立刻回宗门找你。] 被注入了超量魔气的传讯符飞的十分快速,嗖地一声便消失在了天边。 商遆看着面前似乎比从前还要强大的尊上,兴奋道:“尊上,您是不是又变强了?” 闻钧低低“嗯”了一声:“兴许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之间的洗礼,方才元神与躯体融合时,居然直接突破到渡劫后期了。” 他上辈子死前挨劫雷劈了七下,剩三下的时候何怀真破坏了阵法,以至于劫雷没劈完他就死了。 然而刚刚元神刚与身体融合,那劫雷就像是闻着味儿来一样,劈完了剩下的三道,闻钧就这样十分荒谬地 突破了。 “好!!”商遆闻言顿时更兴奋了,眼睛亮的能和天边的闪电相媲美:“渡劫期想要突破何其困难,几百年过去了,九楼还停留在渡劫前期,他本来就打不过尊上你,这回便更不是尊上的对手了。” “先回永夜城取个东西。”闻钧挂念着季兰枝的身体,准备拿了药参以后,顺路去皇城弄死九楼,然后第一时间回渡月宗,与师兄团聚。 商遆立刻便答道:“是!” …… “季师兄!季师兄你没事吧!” “季师兄,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办…谁是药峰弟子啊!” “我…我是,但是我才刚入门,连最基础的医书都还没看完呢!” 传讯弟子立刻便慌了,他看着面前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季兰枝,难过道:“季师兄,你,你能坚持的到泽川真君回来吗?” “没事…我没事。”季兰枝方才吞了颗丹药下去护住了心脉,虽然经脉依然痛的像是要断了,可暂时威胁不到他的生命。 他看了眼石阶之下躺着的何怀云,对传讯弟子道:“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方才他虽然对何怀真说,何怀云已死,但那人是否还活着,季兰枝心里也没底。 “是!”传讯弟子连忙冲了下去,一摸颈侧,惊讶道:“季师兄,他还有微弱的脉搏!” 季兰枝闻言顿时长出口气,冷冷地看了眼已经死透了的何怀真,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颗丹药:“把这个喂给他吃下,再将他送去药峰的灵泉中泡着,留几个人下来看着他。若是泽川真君或是药峰其他弟子回来了,优先去救他,知道了吗?” 传讯弟子接过了丹药,担忧道:“可是…季师兄你…” 季兰枝摆了摆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不必担心,我吃了药,暂时还死不了。” 他说着指了指何怀真的尸体,叮嘱道:“他是魔族的一员大将,如今虽已身死,但以防万一,留几个人将他的尸体搬去明心峰束身台上,等真君他们回来。我要先回苍雪居了,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们。” “是!季师兄你放心吧,我们绝对完成任务!” “季师兄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有弟子担忧地看着他,小声道:“季师兄你还能走的动路吗,我搀你回去吧?” “好。”季兰枝浑身都痛的发抖,如今也没逞强,让那弟子搀扶着自己,慢吞吞往素尘峰走去。 到了苍雪居外,季兰枝朝一脸担忧的小弟子挥了挥手道:“若是师尊他们回来问起,便说我在苍雪居后院里。” 小弟子眼中倒映出季师兄苍白虚弱的脸,眼泪汪汪地用力点了点头:“是!” 苍雪居院门关上,季兰枝用寒英撑地,摇摇晃晃地到了暖池跟前,连衣服也没脱,便跌了进去。 暖池中的水迅速将他的身体包裹,苍绫玉渐渐开始发烫,其中蕴含的灵力第一时间渗透进了季兰枝弥漫着巨痛的经脉。 须臾,暖池中身形清瘦的那人嘴角溢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季兰枝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用力地蜷缩在了池中。 他紧咬着下唇,经脉被池水强行修复的巨痛让他身体剧烈地颤抖、抽搐。 没过一会儿,他便头一歪,趴在池边一动不动了。 …… 皇城沦陷,就连城楼上的士兵也换成了魔修,他们每人手边都抓着个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平民百姓,正一脸得瑟地看着城外那一个个无可奈何的修士。 魔修记仇,犹记得许多年前跟随在他们尊上身后,奇袭丹秋盛会,却被渡月仙尊打的屁滚尿流,灰溜溜地回了魔域。 如今他们拿捏住了城中所有百姓的性命做要挟,这群慈悲为怀的修士便驻足不前,连强攻也不敢,真是让他们出了口恶气! 一个瞎了右眼的魔修看着不远处那脊背笔直,手持佩剑之人,声音极凉:“哼,什么狗屁连宿真君,当初砍瞎了老子一只眼睛,现在还不是得求着老子别手起刀落,砍死这群弱鸡凡人!” 他身旁那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尊上英明,竟然想出了这法子,打的这群什么真君地君措手不及,看来这次,中州大陆以后便要改名为无妄魔域了。” 瞎了右眼的魔修“唉”了一声:“这法子啊,我听说可不是尊上想的,而是何护法想的。” “哦?”另外那人惊讶道:“何护法脑子还真是灵光,从前跟着那位…可真是屈才了,现在成了咱们尊上的部下,这不立刻就做出成绩来了!” “说到何护法,怎么皇城里没见他的人影啊?”瞎眼魔修疑惑道:“尊上最是器重何护法,肯定会带他到皇城来才对啊。” 另外那人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嗐,何护法多大的官儿啊,无论去哪肯定有他的用处,咱们这种小喽啰还是别管那么多了,把大门看好就行!” 瞎眼魔修嘀嘀咕咕:“说的也是这个理,不过我看那个连宿真君一直往城楼上看,会不会趁咱们不注意打过来啊?” “你怕个毛啊,传送阵还开着呢,他打过来了我们直接传回魔域不得了!” “对对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们交头接耳地盯着城外修士,城外之人也同样在盯着他们。 连宿真君皱着眉道:“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些城镇之中有连通无妄魔域的传送阵,假如我们能打进去,他们也能直接传走。” 渡月仙尊道:“我能感受到城内传送阵开启后的灵力波动,如今只有派人前往魔域一趟,所能找到阵眼并将其破坏,便能瓮中捉鳖。” “我去。”连宿真君立刻便道:“但无妄魔域太大,寻找一个阵眼恐怕要用上不少时间,此处,还望掌门师兄多拖延些时间。” 渡月仙尊点点头,刚欲说话,眸光却忽然之间一凛。 “等等。” 连宿真君离开的步子一顿:“掌门师兄?” 看着面前被四面被高墙围住的皇城,渡月仙尊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不必去了。” “传送阵…刚刚忽然失效了。” 皇宫内,林风和被五花大绑,扔在了柱子旁边,同样和他被绑在那儿的还有老皇帝与老王后。 他们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人,眼中满是愤怒与惧怕。 凌霄尊者九楼,如今无妄魔域的魔尊,手中正把玩着皇家玉玺,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得意。 他瞟了一眼座下那狼狈的人界帝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尊,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本尊早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了。” 林风和满眼怒色:“渡月仙尊能打跑你一次,便能打跑你第二次,你永远都是仙尊的手下败将!” 话刚说完,九楼身旁的冥城城主便怒而抬手,一掌还没打出,便被九楼阻止了:“他还有用,计划成功后,本尊将他交给你,任你处置。” 冥城城主这才收回了手,阴恻恻地看了林风和一眼。 “尊上,渡月他们顾及着城中凡人,目前正停在城外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何时与他们谈判?” “急什么。”九楼笑了笑,眼中满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多晾他们一会儿。” 冥城城主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恭喜尊上,即将一统中州,为我魔域扩张领土。” 九楼高声大笑:“本尊忍辱负重蛰伏数百年,为的就是这……” 猛然间,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冥城城主疑惑地看向他:“尊上?” 方才还笑的畅快的人已经僵在了原地,声音冷的仿佛冰原上的冰锥:“传送阵失效了,有人破坏了阵眼!” 冥城城主瞪大了眼睛:“阵眼远在魔域,留了数十名魔修看顾,怎么会被人破坏?!” 九楼猛地一拍扶手:“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赶紧回魔域一趟,快去!” “是!”传送阵事关重大,乃是他们这百年来的心血,冥城城主抓起佩剑便往外走,然而他的腿才刚迈出一步,却被门口那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震慑地浑身僵硬。 阵眼出事,九楼正满心暴戾地低着头,思索着届时抓到那个破坏阵法的人,要用遍魔域一百零八种刑法如折磨对方。 他想着想着便微微偏头,余光却发现冥城城主竟然愣在了原地还没回去,登时便怒道:“阵眼之事如此重要,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然而冥城城主却并未回答,他嘴唇发抖,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玄…玄…玄……” “玄你大爷啊!”九楼大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当场站了起来。 只见冥城城主浑身都硬的如同一块钢板,仔细看去,他放在腿边的手正大幅度地颤抖着,好似见到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事物。 九楼暗骂一声没用,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 咚! 刚站起来的冲着属下发怒的魔尊大腿一软,一屁股坐回了龙椅之上。 九楼瞳孔猛缩,不断抖动的眼眸深处倒 映出面前走在光中的那两个身影,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倒流了一般,连心口都仿佛被挖空了,进了冰冷刺骨的山风。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手抖的比冥城城主还要猛烈,连那轻飘飘的玉玺都拿不住,哐啷一声砸在了台阶上。 玉玺咕咚咕咚,一阶一阶从镶金的台阶上滚了下去,停在了一双绣着暗金流火龙纹靴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捡起了那只玉玺,抬头时,狭长的眸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看清他那张脸的一瞬间,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九楼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你不是死了吗!” 男人一语未发,渡劫后期的威压顷刻间席卷了整个皇城,九楼后知后觉想要逃跑,然而抬脚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不只是他,皇城之中每个角落的魔修,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渡劫后期,堪比半神。 连那位仙尊的实力也次于眼前这人。 那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近前,将殿外的光尽数遮挡了去。 九楼张了张嘴,在这阵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威压之下,从嗓子里艰难吐出了一句话:“是…何…何怀真害,害你,我…我只是…从中…捡,捡漏…” 男人面色淡漠,右手已然捏在了他的头顶。 “你,和他,一个也跑不了。” 砰—— 血花炸起。 …… “那群魔修怎么都不动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什么骗人的障眼法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刚刚还不会。” “我也是,那群魔修立在那儿不动之后我就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压着一样…” 身后弟子讨论不断,却因修为不高,感受不到前方那股恐怖的威压。 渡月仙尊背着手,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渡劫后期,魔域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大能?” 连宿真君看着前方城楼上仿佛被冰冻了的魔修,开口道:“看这架势,恐怕是友非敌。” 遥遥眺望过去,渡月仙尊道:“来了。” 话落,两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皇城上空,为首那人手中像是提了个圆滚滚的东西,眨眼间便来到了城外各派修士集结之地。 看清来人的模样,在场年岁稍微大些的修士无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玄烛…尊者…?!” “玄烛尊者不是在突破时陨落了吗??” “他手里提的什么?” “人头!他手里提着的是个人头!” 故人死而复生,渡月仙尊心中也很是震惊,但作为各派之中的领头人,他控制住了面上表情,上前一步:“尊者,别来无恙。” 闻钧见到他,张了张嘴,一句“师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好险憋住了。 他将手中提着的那个还在滴着血的人头扔在了一众修士跟前,淡声道:“九楼已死 ,冥城城主已经拿着本尊手谕前往其他被魔修攻占的城镇。届时,这件事的主谋都会交由你们发落。商遆。” 商遆连忙应道:“尊上。” “皇城交由你善后,本尊还有事未完成。” 商遆知晓他所说的未完成的事是什么,说道:“是,尊上放心。” 见闻钧要走,连宿真君忙道:“尊者,这…” 闻钧知道他们此时一肚子疑问,但他没有义务将此事告知对方,只是道:“魔域此次叛乱与本尊无关,此事过后,本尊会肃清魔域内部,从此往后,魔域与中州井水不犯河水。” 听他的语气,渡月仙尊便知对方“陨落”的这几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一般的事。 如今高调归来,还杀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带来了凌霄尊者的人头,恐怕并没有想延续凌霄尊者侵略中州大陆的意愿。 如此当然最好,渡月仙尊点点头,正要说话,一封传讯符却在此时飞了过来。 传讯弟子灵力不高,传讯符从渡月宗发出,到现在才飞到皇城,十万火急的讯息,甚至都不用渡月仙尊自己去撕,刚来到他面前便自己“咔嚓”一声裂了。 传讯弟子急的快要哭了的声音顿时从里面传了出来:“掌门仙尊!连宿真君!泽川真君!宗内有魔修入侵,季…季师兄为了救我们只身对敌,你们赶快回来吧!” 泽川真君大惊:“守山大阵还在,宗门内怎么会有魔修入侵?!” 传讯弟子在这种事上绝不会说谎,虽然心里也有着和泽川真君一样的疑问,可渡月仙尊已然第一时间拔出了佩剑,起飞之时扭头冲连宿真君叮嘱道:“皇城交给你,我与泽川先行回宗。” 连宿真君:“好,师兄你快回去吧。”他说着便扭头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闻钧:“尊者,我…” 面前空无一人。 连宿真君不解地看向一旁的商遆:“你家尊上呢?” 商遆:“……” 商遆:“我们君后有难,尊上已经赶过去寻找君后了。” 连宿真君:“啊!玄烛尊者何时有的婚配啊,这么大的事我们都不知道!” 商遆:“。。。。” 商遆捏了捏额角:“就这…一两年吧。” 连宿真君:“瞒的还真紧啊!” 商遆:“……” 可不是,他也刚知道不久。 渡劫期不留余力地御剑,几乎是眨眼间便从皇城飞到了渡月山山脚。 大徒弟身体虚弱,只身应对魔族,恐怕那具纸糊似的身体很难承受灵力的冲击。 尽管季兰枝身上有不少能护住心脉的丹药,渡月仙尊却还是焦急万分。 然而御剑回宗的途中他却发现,那说着自己有事要走的玄烛尊者,此时此刻正飞在自己前头,背影是肉眼可见的焦急。 泽川真君提速跟上渡月仙尊的步伐,心头几乎要被疑惑给占满了:“师兄,那位尊者难道与我们顺路?” 渡月仙尊默了默:“他都快飞到守山大阵上去了。” 泽川真君:“……好像确实如此,难道,是尊者听说了有魔修入侵我们宗门,他看不下去,所以决定和我们一起回来管管?” 渡月仙尊想起了对方刚才压制住整个皇城魔修的样子,不禁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 有这个可能,但,又很奇怪。 玄烛尊者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魔修入侵,他们回去也是一样,难道帮他们来管这件事,比他自己的事还要重要吗?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跟在其身后,眼睁睁看着对方停在了守山大阵之前。 泽川真君眼尖,突然哎呦了一声:“师兄,你看他的剑,好眼熟啊!” 渡月仙尊问声抬眼望去—— 只见玄烛尊者脚下踩着的,正是他当初送给小徒弟的佩剑千钧!! 第 67 章 渡月仙尊成名之时,他的佩剑宵晖曾斩过冰窟之水,隔绝了极北之地往外四溢的寒气,因此名动天下。 而如今,那把已经百年之久未曾出过鞘的名剑,此时化作了猎猎寒芒,架在了一身玄衣的男人脖颈上。 宵晖剑锋削铁如泥,哪怕面前这人的身躯乃是渡劫后期的身体,也依然在对方的颈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闻钧对渡月仙尊并不设防备,一颗心又扑在了此时生死不明的季兰枝身上,仅仅疏忽了这短短一瞬,命便掌握在了对方手中。 他望着颈侧的宵晖,语气并不慌乱:“仙尊这是何意?” 渡月仙尊望着他脚下的千钧,眸中寒意乍现:“此剑名为千钧,乃是本尊赠予小徒弟的本命佩剑,我徒弟闻钧接了任务去了一趟无根海,到现在还未回来,可这剑却出现在了你的脚下,你说本尊这是何意?” 闻钧:“……” 闻钧叹了口气:“这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泽川真君语气愤怒:“当年无论是无妄魔域还是中州,谁人不知你玄烛尊者为了找到那把千钧剑,悬赏灵石不计其数,这剑本是我闻师侄的佩剑,除非主人身死魂灭,否则绝不会认他人为主,你…!” 剩下的话他说不下去了,毕竟千钧此时如此听从玄烛的话,那便代表着它的前主人闻钧已经… 闻钧闻言额前青筋不禁跳了跳。 他本想将自己玄烛尊者这个身份一直隐藏下去,只用“渡月仙尊小徒弟闻钧”的身份出入渡月宗,可方才听到师兄的消息太过心急,直接就召出了千钧赶路,完全忘了可能会被发现这一茬。 现在渡月仙尊与泽川真君都认定是他杀人夺剑,身份之事便无法再隐藏下去了。 因为无论他用什么理由,都无法能解释为何千钧会为他所用。 闻钧无奈,压低了声音道:“二位,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闻钧?” 渡月仙尊:“……” 泽川真君:“????玄烛尊者,你理由也不编个好点的,这是在把我们当傻子忽悠吗???” 他们不信,也在闻钧的预料之中,男人右手一挥,少年闻钧那具身体就这样出现在了他身侧。 没了元神附体,那具身体虽紧闭着眼睛,可一眼看过去,却并不像是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而像个等待灵魂归来的躯壳。 渡月仙尊眼眸颤动:“你…” 闻钧立刻又将那具身体收起:“此事说来话长,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待会儿再问我,如今师兄生死不明,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靠!”文雅如泽川真君也不禁说出了一句脏话:“原来你急匆匆往渡月宗赶,是为了兰枝啊!” 若玄烛尊者就是闻钧,那他为什么会跑这么快就有迹可循了,以闻钧对季兰枝的喜欢,若不是因为守山大阵的阻挡,恐怕这人早就冲进去了。 渡月仙尊挥手打开守山大阵,与 闻钧一同疾驰上去,心头泛起的情绪十分复杂。 那个平常他见面都要喊一句尊者的人,居然成了自己的小徒弟。 活了几l千年,今天简直是渡月仙尊过的最为魔幻的一天。 三人回了宗,直奔弟子数量最多的明心峰而去,站在试剑坪上焦急等待的传讯弟子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他们,连忙挥手高声喊道:“掌门仙尊!泽川真君!你们终于回来了!” 回来的三人里有一个他并不认识,但就是那个他一次面也没见过的男人,一落地便问:“季兰枝呢,他如何?” “季…季兰枝师兄…”传讯弟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害怕,磕磕巴巴道:“兰枝师兄说他,他没什么事,先回了苍雪居。” 三人闻言顿时重重松了口气。 渡月仙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传讯弟子忙道:“掌门仙尊,请跟我来!” 三人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了明心峰的束身台前。 见到那躺在玉台之上已经死透了的男人,闻钧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他便是那个入侵了渡月宗的魔修?” “对!”传讯弟子点头道:“他…他好像是从水牢里出来的,我们去水牢里看了一眼,他破坏了何怀云师兄所在的圆台,出来后被季师兄发现,两人便打了起来,还好季师兄技高一筹杀了他!” 渡月仙尊看了闻钧一眼,男人面若寒霜,似乎是认识那个躺在束身台上的魔修。 “闻…尊者,你认识他?” 传讯弟子心中惊异,偏头看了一眼这个令人惧怕的男人。 能让掌门仙尊喊敬称的人,这天底下可没几l个。 闻钧点了点头,抬手一抓,何怀真的尸体便被一阵能量包裹,消失不见了。 “此人的尸身本尊还有用。” 人都死了,尸体却还有用,传讯弟子简直不敢想这个魔修到底和面前这位尊者结了什么仇。 难道要将对方带回去鞭尸不成? 泽川真君倒不在意闻钧要这具魔修的尸体干什么,只是着急道:“行了行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快去苍雪居看看兰枝吧。” 眼看三人正准备动身,传讯弟子记着季兰枝叮嘱他的话,连忙喊道:“泽川真君,你先别走!季师兄走之前让我告诉你,等你回宗之后,先去药泉看看何师兄,何师兄好像快死了…” 泽川真君与渡月仙尊对视一眼,后者点头道:“怀云虽走火入魔,但也还是我渡月宗的弟子,你先去药泉,我与闻…尊者去苍雪居。” 泽川真君也知轻重缓急,点头应道:“是,看完何怀云,我马上就来。” 三人兵分两路,很快便消失在了明心峰上。 苍雪居的主卧的房门并未锁紧,闻钧落地后便急不可耐地推开了大门,直奔后院暖池。 师兄对何怀真动手,就算无生命危险,可经脉也一定会受到灵力的冲击,师兄会选择第一时间回到苍雪居 ,定然是去了暖池之中疗伤。 穿过走廊,闻钧第一眼便看见了趴在池边生死不明的季兰枝,差点心跳骤停。 “师兄!” 他大踏步走了过去,抖着手摸了把季兰枝的鼻息,感受到对方只是晕过去了以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渡月仙尊在他身后焦急地问道:“兰枝如何?” 一把将人从池中抱起,魔气瞬间将两人衣服上的水蒸干,闻钧答道:“只是晕过去了。” 将人一路抱到了床榻上,脱下厚重的大氅,盖好了被子以后,闻钧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他看着床上面色惨白,一动不动的季兰枝,眼眶不禁泛起了红。 若早知让师兄留在宗门也会有危险,他当初便应该带着师兄一起去永夜城。 渡月仙尊站在闻钧身后,感受着对方身上焦急的情绪,面色十分复杂。 他后知后觉才发现,若是玄烛尊者是他的小徒弟,那么不就代表,拱了他白菜的人是个魔修? 不仅是个魔修,还是整个无妄魔域修为最高的魔尊。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渡月仙尊冷不丁地开口:“兰枝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待会儿泽川来了让他仔细看看。倒是你,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现在能跟我说了吧?” 面前的人既是自己的小徒弟,又是玄烛尊者,渡月仙尊自称“为师”也不是,自称“本尊”也不是,想来想去还是用“我”代替了自称。 闻钧脊背僵了僵,转身时,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生硬。 他望着渡月仙尊审视的眼眸,再开口时,哪还有方才玄烛尊者傲气凌人的模样。 闻钧三言两语,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与渡月仙尊说了一遍,看着师尊一脸难以描述出来的复杂表情,闻钧偏头望了一眼师兄虚弱苍白的侧脸,脱口而出道:“师尊,您不能拆散我和师兄!”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怒道:“若是兰枝醒来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还愿意同你在一起,为师绝不会做棒打鸳鸯那种事!” 闻钧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心虚道:“其实师兄早就知道了…” “什么?!”渡月仙尊顿时气极:“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瞒着我这个师尊!” 闻钧试图给他降火:“师尊别气…” 渡月仙尊看着他这张脸,越看越来气:“那你们以后准备如何,九楼已死,魔域群龙无首,你必然会成为公认的新魔尊,无妄魔域那个鬼地方离渡月宗这么远,难道你准备让兰枝陪你去那里生活?!” “当然不是!”闻钧忙为自己辩解:“肃清魔族内部不消多久便能完成,从前是有九楼从中作梗,魔域内部分裂,如今他死了,由我继承魔尊之位,从今往后魔域必然不会再出今天这样的事端。届时我会用闻钧的壳子陪师兄继续呆在渡月宗,魔域让商遆代为管理,有什么事传讯联系我就行了。” 渡月仙尊闻言这才松了眉头 :“成为新魔尊,权利可比上魔域域主要大的多,你真的愿意往后的人生一直都呆在渡月宗?” “当然。”闻钧毫不犹豫地答道:“当魔尊哪有和师兄在一起重要!” “……” 渡月仙尊默了默。 若说刚刚他还觉得闻钧和玄烛尊者是同一个人有些违和,那么直到现在他才真真切切地接纳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毕竟这熟悉的恋爱脑调调,太对味儿了。 “对了师尊。”闻钧在乾坤袋中一摸,摸出了那只从藏宝阁中带过来的药参:“此参诞生于玄真大秘境,千年才出一只,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对师兄的身体必然有助益,待会儿泽川真君来…” 说曹操曹操到,院门嘎吱一开,泽川真君的声音从院中传了过来:“师兄,我来了!”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泽川真君推开了主卧房门:“兰枝没…赤玉精!” 他瞪大了眼睛,眨眼间便来到了闻钧身前,指着他手中的药参惊喜道:“赤玉精…赤玉精怎么在你这儿?!” 闻钧答道:“此参是我千年前在玄真大秘境之中所得,一直放在永夜城的藏宝阁中。” “好,好好好!”一连说了四个好字,泽川真君拍手道:“有了赤玉精,兰枝的身体可算是有救了!用此物制成药丸,隔三日服用一次,一月以后兰枝便能摆脱寒症,变成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 话落,闻钧直接将整只赤玉精塞进了泽川真君的手里:“炼药之事,拜托泽川真君。” 泽川真君看着手里这一整棵的赤玉精,大惊失色:“这玩意儿药效足,切一片来用就够了,哪里需要这么多。待会儿我切一片拿去炼药,剩下的你用灵泉玉露养着,再过个百年就能长好,循环利用。” 闻钧颔首:“好,若真君还需要别的药材,尽管开口和我说。” “哪还需要别的啊,这一片就够够的了。”泽川真君作为药修,对于这种天地之间都罕见的奇药爱不释手,抱宝贝似的将赤玉精拿了出去,笑得合不拢嘴:“我炼药你们放心,明儿就能练好。我观兰枝面色,应当是苍绫玉替他疗伤时太痛了,所以脱力昏了过去,不碍事,明天他醒了,我丹药也练好了,让他直接服下就行。” 师兄的身体能彻底恢复,闻钧自然高兴,他冲泽川真君的背影朗声道:“多谢。” “不谢不谢。”泽川真君话语之中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转眼之间人便消失在了素尘峰。 泽川真君来去匆匆,他走后,渡月仙尊才幽幽道:“玄真大秘境为师也曾去过,为的就是带赤玉精回来给兰枝治病,但被人抢先一步,最后空手而归。原来这抢先为师一步的人,竟然是你啊…” “……” 闻钧闻言小声道:“当年我去秘境之中抢夺千钧剑,也是空手而归,找了百年之久,悬赏了百万灵石都未曾找到,谁知却是被师尊给拿走的。”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轻咳一声: “行了,虽然我们各自想要的东西都是被对方拿走的,但最后还是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也算是缘分了。” 渡月仙尊拿走的千钧剑,最后依然到了闻钧的手中。 而闻钧带走的赤玉精,最后还是用在了季兰枝身上。 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殊途同归了。 …… 季兰枝身体无碍,又有闻钧在一旁照看,渡月仙尊便放心地离开了。 他是渡月宗掌门,还需得下山主持正事。 师尊一走,闻钧便将注意力全全放在了床榻上昏迷的人身上。 他也不知师兄失去意识之前究竟承受了多大的苦楚,竟然能在暖池之中被生生痛晕过去。 闻钧抬起手,心疼地贴在师兄苍白冰凉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他们明明才一月没见… 看着季兰枝虚弱的模样,闻钧便想起了被他收进了乾坤袋中的何怀真,眼中冷意有如实质。 一剑穿心还是太便宜他了,永夜城的藏宝阁中,有一盏他放了很久的招魂灯,无论是九楼还是何怀真,死了也别想安宁。 待师兄醒来…他会带着师兄去永夜城,去镜湖看灵鹿花海,以及天边永不落下的月亮。 闻钧缓缓起身,在那人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师兄,快些醒过来吧。 我好想你。 玄烛尊者死而复生,还当着冥城城主的面杀了凌霄尊者,几l乎所有的魔修都难以相信此事。 可当已经被吓的有点失了神智的冥城城主拿着独属于玄烛尊者的手谕去往各个城镇时,他们却不得不信。 传送阵失效,所有参加此事的魔修都被扣留了下来。 他们其中有自愿的,也有被迫的。 闻钧想要肃清魔域,那些自愿甚至带头的魔修,就是这场杀鸡儆猴里的鸡。 魔修突然降临凡间城镇,吓坏了不少平民百姓,不过索性九楼要求留下足够的人质威胁各大门派,并未大开杀戒,多数人只是被吓破了胆子,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场仙魔大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各派弟子虽然一头雾水,但依然井然有序地分散到了中州各地,帮助以及治疗在这期间受伤的平民百姓。 渡月仙尊回到皇城时,城中魔修已然在商遆的指挥之下蔫了吧唧地站成了一堆,哪儿还有之前张牙舞爪的样子。 “进城以后杀了人的,办了错事的,都自觉点站出来,别等我去抓你。自己站出来的是我给你们定罪,要是撒谎被我抓到的,那可就是尊上来收拾你们。” 商遆面色冷漠,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不寒而栗。 玄烛尊者虽已经死了好几l年,但他惩罚人的手段可谓是让人记忆犹新。 魔域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若是惹了玄烛尊者不高兴,要是能直接死,那最好,要是死不了被他抓去了,也要想办法自杀。否则,生如不死将不再是一个抽 象的词。 如今玄烛尊者从地狱之中复活,修为又比从前更强,一手就抓爆了凌霄尊者的头,一群魔修闻言尿都快被吓出来了,几l乎没有任何犹豫,呼啦啦便站了出来。 商遆见状很是满意:“挺好,很自觉。” 连宿真君看的啧啧称奇:“你家尊上,在魔域还真是…有威望啊。” 商遆闻言笑道:“那当然,没点手段,怎么能在那吃人的地方当上域主?” “这倒也是。”连宿真君点了点头,回头对渡月仙尊道:“师兄,兰枝没什么事吧?” 事关他们君后,商遆在一旁也竖起了耳朵。 渡月仙尊摇摇头:“兰枝无甚大事,泽川已经在为他炼药了,相信明日便能醒来。” “那便好那便好。”连宿真君也松了口气,随后便迫不及待和渡月仙尊分享自己刚刚探听到的八卦:“师兄,你知道吗,刚刚你走之后,我本想找玄烛尊者问几l个问题,谁知道一扭头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我一问商遆才知道,原来他媳妇儿出事了,他赶着去找媳妇儿。” 渡月仙尊:“。” “啧啧啧,真是稀奇,没想到他看似陨落的这些年,不仅实力更强了,还不知从哪儿讨了个老婆。他一个魔修老大都找到老婆了,师兄你说我怎么就找不到?我寻思我修的是剑道又不是无情道,怎么就没人看上我呢?” 渡月仙尊:“。。。。” 他说了半天,渡月仙尊都没回话,连宿真君有些不满地拍了拍自家师兄的肩膀:“师兄?师兄?不是,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玄烛尊者有道侣了唉!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付渡月仙尊看着自己面前这一脸惊奇的师弟,打心底里冒出了一丝无奈。 听到玄烛尊者有道侣了就如此惊讶,那要是知道对方的道侣就是兰枝,不得把下巴都拖到地上去啊… 怜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傻狍子似的师弟,渡月仙尊道:“傻人有傻福啊。” 连宿真君眉头一皱:“谁?” 渡月仙尊:“没谁没谁。你徒弟呢,出去这么久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是在路上了。”连宿真君提溜着林风御刚送过来的传讯符,在渡月仙尊面前晃了一圈:“他这一去不知找什么地方去了,还真把龙涎钟给找回来了,让我在皇城等他,他把东西拿给他父皇后,再同我们一起回宗。” “龙涎钟,上古法器…” 两个名词在嘴里转了一圈,渡月仙尊背着手笑道:“这些魔修能被捉拿的这么顺利,风御恐怕阴差阳错地出了大力啊。” 连宿真君一愣,迟疑着道:“师兄你是说…” 渡月仙尊微微颔首:“我也只是猜测,不若等他回来了,你再细细问他吧。” 素尘峰,苍雪居。 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人终于从一片混沌之中清醒了过来。 季兰枝眼皮抖了抖,有些木愣地缓缓 睁开眼。 刚清醒时的模糊劲儿过去后,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目前究竟身处何方。 入目的是卧房里熟悉的天花板,而并非是后院暖池。 是谁把我带回房间的? 季兰枝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跌进暖池被痛晕过去的时候,再想回忆后来的事情,脑子里便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想不起来,便只能费力地从床上撑起身体,想要下床去看看。 然而脚还没挨地,卧房房门却在这时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他被吓了一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往门口望了一眼,与一个陌生的男人视线相对。 那人生的极为高大俊美,一双眉目立体而又冷淡,薄唇轻抿,狭长的眼眸黑沉似海,只是看上一眼,便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 季兰枝身体骤然僵硬,撑在榻上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床单,警惕道:“你是谁?” 见他醒了,那人脸上骇人的冷漠骤然消散,满眼笑意地冲到了床边,一把握住了季兰枝纤瘦的手:“师兄,你醒了!” 师兄…? 看着眼前人陌生俊美的脸,季兰枝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才疑惑且迟疑地开口:“你是…闻钧?” “是我!”男人结实的手臂微微发着抖,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语气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师兄你终于醒了,昨天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陌生的怀抱,陌生的脸。 人却是熟悉的人。 季兰枝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男人怀抱的火热与左胸口澎湃的心跳声,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被闻钧的本体拥抱,感觉… 好怪哦!!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8 章 久别重逢,闻钧抱季兰枝抱了好久,边抱边说着好想他之类的酸话,时间久了,那股让季兰枝感到怪异的情绪也逐渐消散了去。 闻钧还是闻钧,哪怕换成了以前那副唬人的身体,灵魂却还是他爱的那个人。 就是他从前的这副身体胸肌似乎有些过于大了,没绷紧时十分柔韧有弹性,季兰枝的脸埋在其中,又烫又软,这人又搂着他不放,抱到后面季兰枝都有些困了。 他没什么力气,虚虚地抬起手推了推面前强壮的男人,果不其然没推动,只能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别抱了,我要睡着了。” “师兄困了?”小心翼翼地将人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季兰枝明显有些困倦的小脸,闻钧心疼道:“那我不吵师兄了,师兄继续休息一会儿。” 他又露出了季兰枝非常熟悉的表情,只不过从前经常看的是少年闻钧做出这种表情,可现在,面前的男人面目冷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对比起少年闻钧较为青涩的英俊,如今的闻钧再露出这种表情时,便让季兰枝忍不住有些忍俊不禁。 他突然满脸带笑,闻钧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季兰枝眉眼弯弯,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线条凌厉的脸:“就是你这张脸冷冰冰的,看上去好凶,突然做出那种表情有点违和。” 闻钧一愣,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忍不住揪紧了身下被褥,语气惶惶:“我长的太凶了吓到师兄了吗,师兄是不是更喜欢我原来的身体?” 玄烛尊者作为无妄魔域的域主,要想压制住那群性情暴戾贪婪的魔修,除了需要强大的实力修为,更需要能让人忌惮的强势性格。 闻钧不像九楼那样喜怒无常,拥有极强的贪念,能够震慑的住上魔域那群实力不俗的城主们,一是因为他杀伐果断,二,便是因为外表的锋芒毕露。 分明是一张俊美到逼人的脸,可一眼看过来的压迫感,在那一瞬间便让人感觉自己如同案板上濒死的鱼,只要说错一句话,随时都有可能尸骨无存。 从前这样的气势放在闻钧身上,是御下的利器,可如今面对自己心爱的道侣,听到对方说自己看上去好凶,闻钧就有点破防了。 他原来的这副身体长的也不差,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妖修魔修见到他以后前赴后继地扑上来,闻钧原以为师兄也会喜欢原来的他… 男人皱着一张脸,语气失落道:“师兄不喜欢,那我…重新换回之前的身体。” “唉——”季兰枝看他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地握住了他的手,软声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不喜欢你…” 闻钧身上的情绪依然很低落。 季兰枝哭笑不得地继续哄他:“我怎么会因为你换了幅身体就不喜欢你,无论是之前那个你,还是现在的你,重要的都是你。我喜欢的是闻钧,不会因为你换回了原来的身体就不喜欢你的。” “是吗…”闻钧抿了抿唇,努力压抑 着唇角蠢蠢欲动想要勾起的笑容,低着头假装还在暗自神伤,小声说道:“可师兄刚刚还说我看起来凶神恶煞…()” 季兰枝瞥了一眼他兀自抽搐的唇角,抬起头弹了把他的脑壳:别装了,想笑就笑。?[” 这一下根本不痛,闻钧也没像之前那样夸张地去捂额头,他盯着季兰枝苍白却依然漂亮的脸,低声为自己辩解道:“其实我的这张脸只是看上去有些凶,但师兄知道的,我怎么会对你凶呢。” “知道知道。”季兰枝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颊,安抚似的在他唇角亲了亲:“我就是第一次见你的这个身体,有些陌生,再熟悉几l天就好了。” 感受着唇角传来的温度,闻钧心情十分澎湃,换成以前遇到师兄这么主动,他早就掐着人的下巴亲回去了,但师兄现在才刚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虚弱的身体根本禁受不起他的深吻。 闻钧忍住了将人按在怀里亲的冲动,低声道:“师兄,我从永夜城带回了从前在玄真大秘境采回来的赤玉精,泽川真君已经拿去炼药了,届时师兄服完丹药,一月以后身体便能好转,成为一个正常人。” “真的?”季兰枝眼睛亮了亮,眼眸深处充满了惊喜:“这个赤玉精,效果这么厉害吗?” “是,待会儿泽川真君便会拿药过来。”闻钧回答道。 季兰枝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小声疑惑道:“既然泽川真君要来,你现在不换回以前的身体吗?” 闻钧表情顿了顿,有些尴尬地道:“我回宗时出了些问题,师尊与泽川真君已经知道我就是闻钧了。” “啊…”季兰枝微微一惊:“那…那师尊岂不是…” “放心。”一只大手抚上季兰枝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师尊开明,并没有为难我。” 季兰枝闻言松了口气,小小声嘟囔道:“那就好…对了,那个何怀真…” “他的尸身如今正在我的乾坤袋里。”闻钧的声音很低:“他背叛了我,还让师兄受伤了,直接去死太便宜他了。” 季兰枝回想起了何怀云的遭遇,轻声道:“确实…太便宜他了。” 轻垂下眼睑,闻钧抬手将季兰枝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问道:“师兄,过几l日我回魔域有事要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永夜城?我那天回去时看了一眼,后山琉璃花海长势很好,师兄不是一直都想去看看吗?” 面对闻钧显而易见的引诱,季兰枝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琉璃花海是他主动提出想看的,更何况如今闻钧实力恢复,同他一起去无妄魔域,已经不再是一件危险的事。 小狐狸眼睛很亮,在男人认真的注视之下点了点头:“好哇。” 闻钧被他这副样子弄的心口一酥,忍不住又将人用力地抱紧了。 …… 白日里季兰枝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与闻钧说了会儿话后,便又耐不住身体的困乏睡了过去。 中途泽川真君来了一趟苍雪居,将自己练好的那瓶丹药拿来给了闻 彼时闻钧正在如往常一样清扫着红枫树落下来的叶子,泽川真君来时看到这一幕,有种自己眼睛瞎了的错觉。 ?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以前他虽然很少来苍雪居,但是有听掌门师兄说过,自从闻钧与兰枝住在一起后,直接包办了整个苍雪居的卫生,无论是帮兰枝铺床,还是清扫院子里的落叶,他每一项工作都做的十分熟练。 可如今当泽川真君当面看见玄烛尊者拿着扫帚将那一片片干枯卷曲的落叶扫成一个小堆堆,再用畚斗熟练地将枯叶装起来倒出去时,这短短的一瞬间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尴尬地踏进院门,冲闻钧打了个招呼:“尊…尊者,中午好啊,药练好了。” 闻钧抬头望了他一眼,将扫帚与畚斗靠在走廊上,接过那瓶药时说道:“泽川真君,还是如从前那样喊我的名字就好。” “我这不是还有点不习惯嘛。”泽川真君讪笑了一声:“兰枝醒了吗?” 闻钧道:“刚刚醒了一下,但是师兄有些太累了,醒了没多久,现在又睡着了。” “他经脉刚刚修复好,让他多睡会儿,恢复恢复精力。”泽川真君叮嘱道:“此药各三日服一次,一日只需要服用一粒,切不可多吃,否则药性太强,对兰枝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闻钧表情十分认真:“是,记下了,我会好好监督师兄吃药。” 泽川真君点头:“那便好,既然送完了药,那我便先回去了。对了,魔域入侵一事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待会儿掌门师兄他们就要回宗了,风御听说了兰枝昏倒的事,说是要来看望看望他,你若是不想暴露身份,记得换个身体。” 闻钧冲他微微颔首:“知道了,多谢提醒。” 傍晚时分,飞舟载着此次下山支援的弟子回了山,明心峰头一次大晚上还这么热闹。 季兰枝又睡了一个下午,再醒来时,面前人已经换上了那个他所熟悉的身体。 季兰枝懵懵地问道:“嗯?你怎么又换回来了?” “林师兄待会儿要来看望师兄。”闻钧坐在了床边,轻柔地将季兰枝扶了起来:“我怕吓到他,便换回了这个身体。” 季兰枝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抬起手掐了掐他的脸颊:“这两幅身体你都能无缝切换吗?” “当然。”闻钧任他动作,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或者师兄想同时看到这两具身体,我也能做到。” 随着两指摩擦发出的“啪嗒”一声,玄烛尊者那具身体突然出现在了床边,轻笑着对季兰枝喊道:“师兄。” 看着面前的两个闻钧,季兰枝眨了眨眼,讶异道:“你怎么…” 闻钧抬手一抓,玄烛尊者的身体再次消失在了近前:“分神之术,我曾经无聊时学过几l招。” 他拉起季兰枝的手,低笑了一声:“两个都是我,师兄喜欢哪个,直接告诉我便好。” 季兰枝:“……” 季兰枝嘟囔道:“怎么听起来有点不正经的。” () “会吗?”闻钧掩去眸中笑意,拿来了干净衣服替季兰枝换上:“林师兄马上就到,师兄先把衣服穿好,若是还困,等林师兄离开再继续休息吧。” 季兰枝闻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才刚睡醒,怎么会还困,哪有那么猪啊。” 闻钧被他这一眼看酥了半边身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瓣:“好想和师兄亲热,可是师兄身体还没好,我舍不得。” 季兰枝被他这样蹭来蹭去地亲弄的好痒,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嗨呀,别蹭了,好痒!” “亲一口吧…亲一口应该没什么事吧。”闻钧蹭着蹭着就有些忍不住,叼起季兰枝温软的唇瓣,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齿关。 季兰枝轻哼了一声,在他的动作下微微扬起下巴,唇肉被反复□□,酥酥麻麻,瞬间就热了起来。 他已经一个多月未曾接过吻了,柔软的唇瓣突然被这样对待,一瞬间腰肢瘫软,差点没撑住倒在床上。 闻钧眼疾手快,大掌抚住了他的后腰,将人牢牢固定在了自己怀中。 待会儿苍雪居还有客来,闻钧不敢亲的太过火,大舌在师兄湿软的口腔中扫荡了一圈,逗弄着那截粉嫩的小舌不放。 季兰枝气喘吁吁地用手抵着男人结实饱满的胸膛,唇角不自觉地泄露出了一丝低口今。 “唔嗯…别,别亲了,有人来了…” 闻钧自然也听到了苍雪居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眸光深沉,重重缠着那条小舌吮吸了一口,才念念不舍地松开师兄的唇瓣。 季兰枝慌乱地抬起手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花,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急切地小声催促他:“别抱了,快坐好!” “师兄别这么急嘛。”大拇指指腹轻轻剐蹭着人被亲的发红的唇肉,闻钧低声道:“房门是锁的,林师兄要进来,得等我去开门,不会看到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卧房门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季师兄,闻师弟,是我,林风御,现在方便进来吗?” 用力一拳锤在男人的胸口,季兰枝含水的眸子瞪了他一眼,骂道:“那你不早说,快去开门!” 闻钧被锤了也美滋滋的,他松开了搂着师兄后腰的手,抬脚起身去了门口。 随着“吱呀”一声响起,卧室门也随之打开了。 林风御站在门口,哪怕在飞舟上待了一整天,此时也依然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闻师弟晚上好!真是好久不见了!” “林师兄晚上好。”闻钧打开门后便站到了一边,给他让出了进房间的路:“师兄在里面。” “好嘞!”林风御进了房门,过了屏风以后,便见到了坐在床边,身形清减,长发披散的季兰枝。 他第一次见季师兄散着头发,如此居家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有些磕巴地问道:“季,季师兄,你身体如何,还好吗?” 季兰枝朝他弯了弯眼睛:“挺好的,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那儿有椅子,你别站着 了,坐会儿吧。” “好,好。”林风御这是第一次来苍雪居,也是第一次进季兰枝的卧房,他的视线扫过房内布置,看到了不少属于闻钧的衣服物件后,有些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有客人在,闻钧回来后便没坐在床榻上,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桌边,顺口便问道:“林师兄,我听闻你下山后便离队去寻找龙涎钟了,可有什么收获吗?” 提起了这个话题,林风御立刻便激动了起来:“我今日来此,除了探望季师兄外,就是来想说这件事的!” 季兰枝来了兴趣,轻声道:“你慢慢说,我们听着。” 林风御轻咳一声,从头开始讲起:“我随着万剑峰弟子下山后,不知是不是到了范围之内,才刚行至半路便感知到了龙涎钟的方位,于是便独自脱离了队伍往南御剑而去,随着我的一路南下,感知便越来越明显,等我御剑来到无根海旁时才突然想起来下山时季师兄你说过的话,龙涎钟真的在无妄魔域里。” “我原本以为无妄魔域那种地方,若是要进城应当守卫非常森严,我都已经将隐匿身形的法器拿出来准备随时使用了,谁知道到了那座城以后,空空如也,竟然连个魔修的影子都没看到!” 林风御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啧啧称奇:“我原以为那里是座死城呢,后来回来之后听师尊说了来龙去脉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整个无妄魔域的魔修都跟随传送阵去了中州,所以城内才空无一人。” 闻钧闻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当时中州连通魔域的传送阵突然失效了,难道…” “没错!”林风御大笑道:“是我干的。我进了城后,感知到龙涎钟就在附近,一路摸了过去后发现,在一个府邸之中,有一处密道,连通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那广场的四面都有着数条长长的甬道,应该还连通了无妄魔域的其他主城。而在那广场的中心位置,有数十位魔修把守,他们身后便是一个亮起的传送法阵,阵中用来压阵的阵眼,便是龙涎钟!” 季兰枝顿时了然:“那传送阵一个在无妄魔域,一个在中州大陆,中间相隔千里,又要传送这么多的魔修过去,普通法器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世间已知的上古法器,除了几l位当世大能拥有之外,便只剩下最好欺负的林氏皇族,所以他们才将主意打到了龙涎钟上。” “是,但仅仅只凭借一个龙涎钟,也无法支撑这么多人的传送。”林风御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右手纂成了拳头,狠狠砸在了大腿上:“下山之前,师尊怕我遇险,赠了我一道剑意,那几l个看守法阵的魔修不知我已经偷偷潜入其中,我趁他们松懈之时,偷袭成功,将龙涎钟强行剥离以后,整个传送阵便跟着失效了。” “当时看守的那几l人,有一半当场被师尊的剑意砍中要害,失去了性命,剩下几l人勉强还活着,求我别杀他们,我便也从他们口中挖出了些事情…” 传送阵与旁的法阵不同,它除了需要阵眼作为后续能量补给外,在启动之前,还需要十分庞大的 能量储蓄其中,直到达到了传送阵所能开启的那条“线”,才能顺利启动。 龙涎钟作为阵眼,属于传送阵开启后的能量源泉,可传送阵开启之前,还需要一股能量使之启动。 这股能量从何而来,林风御心中十分在意。 他从还活着的几l个魔修里,抓了那个看上去最想活命的魔修,询问了他这个问题。 那魔修被连宿真君的剑意震断了双腿,一边忍着巨痛,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林风御解释。 自从玄烛尊者陨落后,上魔域群龙无首,就连何怀真何护法都投靠了凌霄尊者,成为了对方的军师。 传送阵这一计策,也是何怀真向九楼贡献的。 那魔修是魔族数一数二的阵法师,要想计划成功,必然也要参与其中。 为了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在那样多的城镇中布下传送阵,何怀真准备了数以百万计的灵石,让魔修以阵法师会晤的名义,吸引来了来自中州各地的散修阵法师。 威逼利诱之下,答应合作的人拿了灵石,回了自己常呆的镇子,开始布置阵法。 而不愿合作的人,为了避免他们将消息泄露出去,直接当场杀了。 阵法之事有了着落,可启动阵法所需要的能量太过庞大,哪怕把魔域的灵脉挖空了,也填补不上。 于是在这时,魔域阵法师向何怀真贡献了一计。 魔域阵法古书有载,世间生灵之生命力所蕴含的能量,乃是灵气能量的数百倍之多,有一已经失传的邪术阵法,便是吸食他人生命力,为自己所炼化。 魔修研究此阵法数百年,他向何怀真提出,只要将传送阵稍微修改一番,便能解决眼下启动能量不够的这一烦恼。 何怀真听完他的计划后,当即便传讯给了那几l位拿了灵石离开的散修,让他们按照新的阵法图纸布置阵法。 修士之生命力,有灵台与灵气守护,除非受了致命伤,否则几l乎不可能用阵法就轻易取得,而取修士的生命之力,也容易打草惊蛇。 但中州大陆如此辽阔无垠,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们将目标瞄准了城镇之中的凡人。 被更改过后的传送阵中多了一个噬魂之阵,噬魂阵先行开启,丝丝缕缕的魔气随着阵法悄然而至,摧残着凡人脆弱的身躯,这便是疫病的开始。 处于阵法之中的凡人,生命力消逝的十分迟缓,而因为长期处于魔气的侵蚀之下,随着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上便会出现骇人的紫色疹子,眼白发红,口吐鲜血,都是魔气入体之兆。 而他们也并不担心这些魔气会被路过的修士发现。 噬魂阵之力对于哪怕是练气期的修士来说,都过于微弱了,不仅造不成任何伤害,甚至连察觉都察觉不出来。 练气期的修士都尚且如此,修为再高一些的修士便更加感受不到了。 且凡人体内并无什么灵脉可言,阵中的魔气只是在他们体内路过,而不是像被魔修 攻击后,魔气会在伤口上留下魔息,被噬魂阵缠上的凡人体内,不会留下任何与魔气有关的痕迹。 噬魂阵阵法只对凡人有效,最先中招的也都是些身体本就不好的老人小孩儿,以及病患。 所以看上去便像是得了什么古怪的疫病一样,治也治不好,只能呆在原地等死。 不过此阵法有个漏洞,那便是中招的人若是一直呆在阵中,有阵法的压制,哪怕再难受,也能够保持神智清醒。 而若是中了招,却离开了阵法范围,没了阵法压制,便会出现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发疯伤人的反应。 比如春水镇那三个从别处逃回镇的王家人。 春水镇属于渡月宗管辖之地,不在魔修布阵的范围内,自然也就不存在噬魂阵这种东西。王家人被魔气感染以后,回了春水镇,没过多久就发起了疯来。 林风御听到这里时,怒火中烧,直接给了那个阵法师一拳:“这种恶毒的招数亏你也想的出来,原来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阵法师被打的头一歪,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在这里看守阵法的魔修,每个人手中都沾着人命,林风御离开时一个也没放过,没死的都抹了脖子,死了的都补了刀,才带着龙涎钟离开。 “对了季师兄,我还从那个阵法师身上拿了他的笔记过来,给你看看。”林风御说着从兜里掏出了本起了毛边的小册子,递到了季兰枝手中。 季兰枝接过后,草草地翻动了几l页,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行字上。 ——噬魂阵开启后,若遇特殊情况,布阵之人可随意操控阵法的开启和关闭。 看着这行字,季兰枝便不由地想起了他们离开春水镇后,查看的第一个村子,太溪镇。 太溪镇中感染疫病的人很多,那里又在渡月宗管辖范围之外,其中必然布置了传送阵与噬魂阵。 而那里有阵法,那个小二的朋友阿柴却好好的突然疯了。 季兰枝当时还想不通,此时却能理解了。 恐怕是春水镇之事打草惊蛇,被魔修发现了,他们怕打草惊蛇,便关了他们沿途可能经过的镇子的阵法。 当他们来到太溪镇时,镇上的阵法刚刚关闭,阿柴才呈现出了入魔发疯的症状。 中州大陆因为那场疫病,不知死了多少人,一条条鲜活生命骤然消逝,竟然只是为了给启动传送阵囤积充足的能量。 季兰枝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了何怀真那张白面书生似的脸。 这样一个冷血又不择手段的人,死前所展现出来对弟弟的忏悔,又能有几l分真呢? 那滴血泪,不过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将册子还给了林风御,季兰枝轻吐出口气,问道:“中州那几l个参与传送阵布置的散修,你可知是谁?” “知道。”林风御打开册子的最后一页:“名字都在上头,昨日我告诉掌门仙尊后,已经将他们捉拿回来了。” “那便好。” 季兰枝叹息了一声,低低呢喃:“那便再好不过了。” 被噬魂阵吞噬的亡魂,无法入轮回。 由谁布下的因,便要由谁去吞那罪孽深重的果。! 第 69 章 龙涎钟归位后,一切尘埃落定,凡间也在各大宗门的帮助之下重新步入了正常的生活当中。 闻钧本打算过几天便回魔域一趟,早些处理完魔族内部的事务,也能早些同师兄出去游山玩水。 但季兰枝这段时间开始吃药以后,变得格外嗜睡,闻钧舍不得他舟车劳顿的辛苦,便又把时间往后延了延。 这一月时间里,魔域都暂且交由商遆管理。 直到今天,昨天吃完了最后一次药,季兰枝再次从睡梦之中醒来,体内被寒毒常年侵蚀留下来的冰凉感在一夜之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整个人都重获了新生,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是季兰枝两辈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平日里受不得一点风,就连温暖的春天也要披着大氅。 而现在,那些他平时穿不了的单衣,已然可以随时随地都穿出门了。 两人出门去找渡月仙尊那天,季兰枝穿了一身火红如枫的水云缎织金锦袍。 美人如玉,肤白胜雪,比之天上骄阳还要热烈三分。 被流云带束缚的腰肢不盈一握,身段颀长,目光流转如水波荡漾,仿佛一朵朝阳盛开的扶桑花,行走间皆是旺盛的生命力。 渡月宗弟子都知道,泽川真君治好了纠缠季师兄多年的病症,可当真的看到重获新生般的季师兄时,却还是不由地目露向往,竟是看呆了去。 “季师兄这样的美人,果然不管是生病还是康健,都这么好看。” “而且是不一样的好看,季师兄这么白,热烈的红色与他实在太相配了。” “好羡慕闻钧啊…能拥有季师兄这样的道侣!” 所有窃窃私语,在渡劫期神识的覆盖下都清晰非常。 闻钧揽着师兄纤细柔韧的腰肢,不满地磨了磨牙:“我和师兄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群人居然还敢在私底下觊觎师兄…” “你下次还是别开神识去偷听他们说话了。”季兰枝弯着眼睛笑他:“他们那么多人,总不能每句话都说的合你心意。而且你醋劲这么大,不喜欢听的话就不要主动去听嘛。” 闻钧凑过去跟他黏黏糊糊地挨在一起:“师兄今天真好看,我就想听听他们是怎么夸师兄的,谁知道…” 季兰枝瞥了他一眼:“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 “没有啊!”闻钧大惊,忙摇头道:“师兄每天都好看,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什么都不干都盯着师兄看。” 季兰枝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你…” “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人抬头一看,便见渡月仙尊站在重仙居前,一只手还握成了拳,抵在嘴唇旁边,也不知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季兰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闻钧,小声叫道:“师尊。” 闻钧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也喊道:“师尊。” 他用这副身体喊自己师尊,渡月仙尊倒还比较适应,他对两人道:“为师在亭中泡了茶,我们坐着聊。()” 季兰枝入座后,才发现给他的茶是奶茶,用的杯子最大,里头还加了珍珠。 桂花酥、绿豆饼、芙蓉茶团、酒酿小圆子等等一些他爱吃的零嘴摆了满满一桌。 而反观闻钧面前,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小杯茶水。 自从知道自家小徒弟就是玄烛尊者,修为比自己高还舔着个脸喊自己师尊,渡月仙尊每回见到他就有种血压飙升的感觉。 可相处的这些年,他也是真心喜爱自己这个小徒弟,虽然目前看闻钧依然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但也还没到要把人赶出师门的地步。 渡月仙尊看了眼季兰枝明显比从前红润了许多的面色,心里很是高兴:看到你现在身体变好了,为师便放心了。?” “我觉得我现在能举起来一头牛。”季兰枝拿着块绿豆饼,边嚼边含糊着说。 渡月仙尊失笑:“你别生病为师就谢天谢地了,还举牛。” “嘿嘿…对了师尊。”季兰枝笑了两声,又扯了扯闻钧的衣袖,小声道:“我要和闻钧去魔域一趟,你会同意的吧。” 渡月仙尊眉头一皱:“他要回魔域主持大局,你在宗门等他不就好了,何必往那个地方跑?” 季兰枝嘟嘟囔囔:“我想过去玩几天嘛,我现在身体也好了,那里又是他的地盘,也不会有危险,呆在宗门多无聊啊。” 渡月仙尊:“可…” 季兰枝又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要在魔域呆多久,异地恋很辛苦的!” 闻钧附和:“师兄说的对。” 渡月仙尊被噎了一下,无语道:“你们两个,夫唱夫随是吧?” 闻钧喜欢这个词,美滋滋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渡月仙尊无奈地挥手:“去去去,为师管不了你们。” 季兰枝弯起了眼睛:“谢谢师尊!” …… 渡月宗与无妄魔域南辕北辙,中间相隔甚远,闻钧不舍得让师兄跟着连着御几天的剑,从乾坤袋里掏掏掏,掏出了个小型飞舟。 五天以后,飞舟载着两人来到了永夜城上空,商遆作为代魔尊,第一个出来迎接。 闻钧此刻已经换回了玄烛尊者的身体,下飞舟时,无妄魔域得到了消息的城主已经在下方候着了。 季兰枝觉得站在他身边太过引人注意,便变回了小狐狸的样子,被闻钧抱在怀里。 下飞舟时,一群人目光灼灼,齐声喊着“恭迎魔尊归城”,一边好奇地盯着闻钧手里抢眼的白团子。 尊上不在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不仅修为提升了,居然还养上了灵宠。 以前也没听说过尊上喜欢狐狸啊? 不过他们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没那个胆子问出口。 玄烛尊者高调归来,一回来就杀了凌霄尊者,近日又开始肃清魔域内 () 部,这次现身,在场无论是谁都有可能被提出来杀鸡儆猴。 特别是曾经下魔域效忠九楼的城主,此时此刻已经开始腿软了。 闻钧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是抬脚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商遆跟在他旁边,好奇地看了眼他手里的狐狸团子:“尊上,这是咱们君后吗?” 闻钧“嗯”了一声,抬起手摸了把小狐狸的脑瓜子。 商遆看着手痒痒,也想摸,但他知道,以尊上对君后的那个稀罕劲儿,他要是真摸了,这只手是别想要了。 想到那个场面,商遆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换了个话题:“尊上,他们都在外头候着,您准备何时传他们进来?” “让他们等着。”闻钧道:“我先带师兄回寝宫。” 商遆应道:“是,寝宫已经按照尊上您的要求布置好了,君后肯定喜欢。” 闻钧闻言偏过头,给了他一个“做的不错”的眼神。 商遆顿时挺直了脊背。 一听君后要来魔域,他可是卯足了劲儿将尊上从前黑黢黢的寝宫重新布置了一遍,人间帝王的皇宫恐怕都没他布置的舒适漂亮! 尊上要带君后回寝宫,商遆便没再跟过去。 闻钧抱着小狐狸,直奔永夜城最大的那栋房子。 永夜城终年黑夜,然而闻钧的府邸却亮堂的很,四处都悬挂着照明的夜明珠。 季兰枝望了望四面肃穆冷硬的建筑,拍了拍闻钧的手:“这里一直都黑黢黢的吗?” 闻钧捏了捏小狐狸柔软的爪垫,低声道:“我知道师兄不喜欢这样的风格,所以让商遆提前更改了寝宫的布置,师兄肯定会喜欢的。” 如闻钧所说,推开那扇巨门后,一个大的离谱的寝宫就这样出现在了季兰枝面前。 与外头四处都黑黢黢冷冰冰的建筑不同,整个寝宫采用了温暖的酂白作为主色,为了搭配相同的色调,颜色深沉的桌椅书柜,全部用鹅掌楸置换了一遍。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张大到过分的床,感觉三四个人一起睡都绰绰有余。 小狐狸从闻钧手中跳了下来,触地的一瞬间变回了人形,指着那张巨床,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这张床怎么那么大?” 闻钧不敢说是为了亲热的时候能更放的开手脚,此刻面对师兄的疑问,直接把锅丢给了商遆:“我让商遆选床时怎么舒服怎么来,可能他觉得这张床睡着最舒服。” “……”季兰枝又看了眼那看上去便软硬适中的巨床,勉强信了闻钧的话。 “你的那群部下都在外头等你,你不出去看看吗?” “他们这么诚惶诚恐地等我,是因为怕我降罪到他们身上。” 闻钧满不在意地道:“让他们等着去吧。” 玄烛尊者重掌魔域,这个下马威必须要给。 “好吧。” 昨夜在飞舟上,他与闻钧闹到了很晚,现在身上还有些发软,看着那张巨床,瞌睡 又有些卷土重来的趋势。 轻轻打了个哈欠,季兰枝踢掉长靴,爬到了床上,看了眼枕头所在的位置,有种睡个觉也这么累的错觉。 他正准备爬过去,却感觉腰上一紧,一只有力的手臂箍着他微微塌陷的腰肢,抱小孩儿似的将他抱了过去。 囤绊挨着男人结实的大腿,季兰枝从下往上看着对方,见怪不怪地问:“又怎么啦?()” 闻钧看着身下这张结实的大床,又看了眼怀里香香软软的师兄,目色幽幽:想跟师兄一起睡午觉。?()” 季兰枝眯了眯眼睛,以他对闻钧的了解,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推了把男人鼓鼓囊囊的胸肌就要往外爬:“婉拒了哈。” 然而他们俩之间的力量相差太远,季兰枝还没能从对方的腿上爬下去,便又被摸着圆润的肩头带了回来。 他无奈道:“你到底想干嘛就直说,不说我要睡觉了。” “要肃清魔域,这场问责大会恐怕要开很久。”闻钧磨损着师兄白皙的手背,低声道:“我走以后,恐怕有好几天的时间见不到师兄了。” “嗯哼。”季兰枝看着这人不情愿的表情,抬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以资鼓励:“几天而已,加油!” 闻钧幽怨:“师兄——” “唉…好吧好吧。”季兰枝被他看的有些无奈,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柔软的豚办挨着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摩擦间让闻钧有些心猿意马。 他张开手,掐着那截不盈一握的细腰,凑过去亲了亲师兄柔软的唇角,黏黏糊糊地喊他:“师兄,乖乖…” 季兰枝抬手,捧着男人的脸,和对方交换了一个湿热缠绵的吻,待到被放开时,他气喘吁吁地凑近闻钧耳畔,低声道:“快去吧,等你回来…”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眼中多了一丝羞赧。 “等你回来,想做什么都可以。” 商遆觉得,他家尊上从寝宫出来以后,实在是有点过于亢奋了。 不仅亢奋,看起来还非常开心。 他知道尊上会这么开心,肯定和君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这都是他们道侣之间私密的事,他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闻钧作为无妄魔域曾经的上域主,现在的魔尊,他的府邸很大,几乎占了永夜城的一半。 说是府邸,其实更像是如丹曦皇城那样,皇宫一般的存在。 魔尊府中有一座专门的议事殿,从前只有上魔域的城主会来这里,而自从上下魔域合并后,下魔域的城主们也曾来此议过事。 但上次他们的魔尊,如今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一群人站在议事厅的门口,没有一个敢提前进去入座,其中曾是九楼手下得力干将的冥城城主更是一脸菜色,站在队伍的最末尾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不远处的回廊上响起了一阵 尊上! 4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声音齐的像是刚刚排练过。 闻钧心里头还回响着师兄方才答应他的话,此刻只想速战速决回去找对方兑现承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径直走进了议事殿。 商遆跟在他身后,声音冰冷:“愣着干什么,走啊。” 尊上赶着回去在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大床上找君后呢,这群呆子慢吞吞的,要是耽误了尊上的事,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群人顿时诚惶诚恐,呼啦啦进了门。 …… 闻钧这趟出去,比他口中说的“好几天”还要久的多。 商遆中途急匆匆来了一趟,说是这场大会挖出了不少陈年往事,议事殿中吵的不可开交,更别说还有人怕死,练了个假傀儡来充数,又兴师动众地派人去抓。 总之,这场大会,将魔域以往的腌臜事全都暴露了出来。 几千年的往事,别说几天,若是证据不足,掰扯个几年也是正常的。 那群城主实力相当,除了闻钧谁也不服,若是后者不在场,指不定还会当场打起来。 季兰枝让商遆回去告诉闻钧,不必着急,他就呆在寝宫之中,又不会跑。 魔域府邸每日都会有傀儡奴隶送来可口的饭菜与零嘴,来魔域之前,季兰枝还为了以后游山玩水做准备,去人家镇上搜刮了书店,买了一堆话本填满了乾坤袋。 这段时间闻钧不在,他一个人在寝宫里晒月亮看话本,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只是偶尔到了入睡时,会格外地想对方。 又是一天过去,季兰枝看着窗外恒古不变的黑夜,和那一轮阴凉清冷的弯月,将被褥拉到下巴处,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酝酿起了睡意。 这张床不愧是商遆精挑细选出来的,比他睡过的所有床榻都要舒适,闭眼了没一会儿,季兰枝的意识便逐渐沉入黑暗之中。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溢枝货熱的大垨深境背子,钻境了他的里衣,矾傅糅镊漠娑。 “唔…” 躺在床上的人醇角溢出一丝滴赢,被这股熱溢挵的南奈地拗洞遮申剃。 下一秒,醇半被急不可耐地寒住,一条带着他熟悉气息的大赊田开并未闭紧的齿关,强势地钻进了窄晓襦失的宼锵。 季兰枝皱着眉头,刚刚模糊的意识被这番动作弄的越来越清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黑暗中,男人俊美凌厉的脸近在咫尺,那双黑沉的眸中写满了如潮水般泛滥的思念与爱意,正盯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像是恨不得将他一口吞进肚子里。 见他睁开了眼,男人心头的爱意顿时燃烧的更加猛烈,赊肩重重湉过他悯擀的觞颚,溢知大垨也悄然擒住了如玉般的后脖颈。 “唔…嗯…!” 季兰枝被他这一下给恬清醒了,仰着头承受着男人狂风骤雨般的亲稳。 “哈…闻…闻钧,你唔…”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季兰枝从躺 () 着被亲,又到被男人冾遮幺豹盗了大蛻上,与那人面对面接稳。每一次麝肩的砰壮,都让人魂参裳厦都纸步住地發熱忏陡。 那放在他夭觞的大垨像是有预谋一般,部姥实地寺畜典钬,漠得季兰枝眼角发宏,边陡边不住地流泪。 “乖乖,这么多天没见,我好想你。” 男人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他被吮得通红的醇绊,一边在他脸颊上留下了细细密密的轻稳,一边不停地在他耳边诉说着想念。 “乖乖,心肝儿,你自己在寝宫呆着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季兰枝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两手虚虚抱着男人青筋乍现的脖颈,脑袋一片模糊,只记得小声重复地回答:“想…想了…” “我也好想你,想你想的浑身都痛。”闻钧死死地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季兰枝身上的香气。 魔域之事比他想的还要复杂数百倍,原本以为几天就能弄完的事硬生生拖了半月,今日总算彻底掰扯了清楚。 无妄魔域的城主经此一役大换水,只留下了几个平常不爱搞事的活着回了领地。 议会一结束,闻钧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寝宫。 月光下,师兄雪白的侧脸像是被镀了一层银白的莎,圣洁又漂亮。 闻钧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他、亲吻他,以此来缓解自己压抑了半月的想念。 他将心心念念的人从睡梦中吻醒,却犹觉得不够,急不可耐又满心忐忑地要对方信守承诺。 他这么着急,这么突然地要求,师兄会同意吗? 师兄会觉得他太过冒昧,会生气地拒绝他吗? 闻钧不知道。 但此时气氛正好,他的爱意已经满地快要溢出来,连一刻也等不及了。 季兰枝趴在他怀里,感受着男人胸膛中热情似火的心跳,懒洋洋直起身。 纤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抚过男人笔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最后落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 “你毛手毛脚的,不许弄疼我。” 搂着他后腰的手臂徒然间收紧了。 早在要准备动身前往魔域的一月之前,闻钧便给商遆发去了消息。 一月以后,待到师兄身体痊愈,他们便要一同前往永夜城。 但师兄喜欢白净的颜色,永夜城却终年黑夜,不仅天是黑的,就连他的府邸也是黑漆漆一片。 商遆得了尊上的命令,用了一整月的时间将尊上的寝宫重新布置。 除了焕然一新的风格,他还去了一趟中州最为出名的织画城,按照尊上的要求特别定制了一张大床。 床,是人休息时必不可少的物件,也是夫妻生活时必不可少的物件。 商遆深知尊上的用意,因此在定制这张床时要求格外严格。 那张床不止能用来睡觉,所以尺寸要够大,所用的木材也要够结实。 床垫不能太硬,否则会硌人,也不能太软,否则不好受力。 这张床经历了一整月的制作完善,如今已然出现在了魔尊府的寝宫之中。 回到魔域半月有余,这是闻钧第一次试用它。 床的尺寸够大,两个人一起在上头翻滚也掉不下去。 床垫不硬不软,无论是撑着、跪着、躺着、趴着,任何睡觉姿势都极好受力。 木材结实耐用,怎么摇晃也不会发出响动。 床的四周还悬挂着薄纱轻帐,放下来后,只能透过月光,窥见其中朦胧残影。 …… 月华似练,隔着大块大块的琉璃落地窗,照进了那昏暗的寝宫之中。 纱帘轻动,光影飘然,起起伏伏。 纤细玉白的手拂过了薄纱,死死扣住了床沿。 下一秒,结实有力的手臂停在半空,重新拉上了纱帘,落下后与那只汉白玉般漂亮的手十指紧扣,重新拉着他回到了帘中。 永夜城,太阳永不会升起。 暧昧丛生的夜晚,太长太长。! 第 73 章 番外二:黑龙x雪狐(1) — 雪域,灵山。 一只看起来比别的灵山雪狐都要圆滚滚的小狐狸团子窝在积雪被清理干净了的大石头上,正迎着前方暖融融的太阳发呆。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许久不出太阳的灵山此时此刻正被破云而出的橙黄色光芒笼罩着,一切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气息。 换成以前,在这样明媚的天气里,小狐狸已经和同伴一起下山去雪原上打滚了。 然而此时的他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前方暖光色的天穹,一双如深海琉璃般的眸子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昨日正是季兰枝的生辰,也是族群为他举办成年礼的日子,原本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 也就是在他成年的那一天,身为狐族族长的莫空真君,也就是他的父亲告诉他,在季兰枝出生以前,狐族的老族长,季兰枝的爷爷曾与龙族的老族长为自己的孙辈立下过婚约,而作为老族长的孙子,季兰枝便是那个将要履行婚约的倒霉狐狸。 为此,他已经趴在这个大石头上郁闷一天了。 “我才刚刚成年啊,连小手都没拉过呢,怎么就要和不认识的人成婚了?”小狐狸在石头上磨了磨爪子,满脸不情愿地小声哔哔。 莫空真君与那位龙族族长年岁差不多大,但对方找到道侣的时间却要早上莫空真君许多年,以至于季兰枝今年才刚成年,而那个与他有婚约的龙却已经几百岁了! 这分明就是老龙吃嫩狐狸,让季兰枝好生委屈。 然而此婚约乃是两位老族长定下的,龙族又一直以来都是四海八荒实力最为强横的种族,这倒霉催的婚姻哪怕季兰枝不想应,狐族也没法儿主动提出毁约。 毕竟与他有婚约的可是龙族少主,还是凌驾与所有龙族之上的黑龙。 若他执意毁约,为难的便是他的爹娘,他的族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爷爷,我讨厌你!” 小狐狸趴着趴着就忍不住呜咽出声,凄惨的哭声随着山风吹拂,一路从大石头上传出去很远。 被他的哭声吸引,一只耳朵尖尖的雪狐从林中而来,看见了正趴在石头上伤春悲秋的好友,连忙跑到了他的跟前,关心道:“兰枝,你怎么了,还在为婚约的事伤心吗?” 季兰枝抬起头,看着眼前狐,忍不住扁了扁嘴:“蔺苍,我才刚成年呢,怎么莫名其妙就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成婚啊…爷爷好讨厌,怎么能这么坑我。”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蔺苍抬起一只前爪,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你要想,这突如其来的婚约,正常人都会很抵触的吧。我听说那位龙族少主闻钧,几百年来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对那些向他献殷勤大肆表白的男男女女,也从来没有动心过,连床伴都没有,可见他是一个眼光极高,且有点无欲无求之人。” 季兰枝的眼中慢慢升起了一点希望。 蔺苍见状,再接再厉继续安慰:“你入世未深,尚且对这婚约抵触,更何况他那种性子的人,说不定,这场婚约并不一定能成真。” 季兰枝闻言点了点头,复又有些为难地道:“若是龙族悔婚…狐族岂不是会被旁人取笑?” 蔺苍温声道:“此事无解,但受人取笑总比葬送你一辈子幸福要好,族人们都会理解你的。” 季兰枝垂了垂眼睑,轻轻叹息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悔不悔婚,还不一定呢。” 龙族为上天的宠儿,在这片大陆之上所盘踞的时间也最久。 迢迢玄冥之海,便是龙族自古以来的领地。 此时的玄冥海深处,华丽巍峨的大殿之中,一个身着鎏金玄衣,面容冷峻挺拔男人正皱着眉头,语气冷然道:“婚约?此事我为何从未听你们提起过?” 龙族族长赤隐尊与妻子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婚约乃是你爷爷与狐族老族长定下的,当时闹得四海八荒人尽皆知。之前…我们怕你不开心,所以便未曾在你面前提过,便但现在狐族那孩子已经成年,此事便没必要再瞒着你了。” 闻钧面上表情无甚变化,但眸中翻涌的情绪能清晰地让赤隐尊夫妻二人感受到,儿子很生气,且对这凭空冒出来的婚约十分抵触。 作为闻钧的母亲,若兰夫人了解儿子的性格,但事关老一辈人的承诺,便也忍不住柔声劝道:“母后本来想,若是你有了相携一生的爱侣,这婚约便可推拒了,但你这几百年也没喜欢过什么人,不如便和兰枝那孩子相处相处,说不定你也会喜欢他呢?” “不可能。”闻钧斩钉截铁:“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喜欢一个才刚成年的小孩儿。” 他说着便冷着脸往外走,丝毫不给父皇母后再劝他的机会。 赤隐尊:“你…” 殿前,闻钧冷漠的声音传来:“不用劝我,婚约之事绝无可能。” 赤隐尊:“……” 若兰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气:“闻钧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啊,不能因为老一辈的婚约就硬逼着你儿子和不喜欢的人成婚啊。再说了,兰枝才刚刚成年,还是个孩子呢。要我看,这件事便算了吧,父皇那儿,你去解释解释。” 赤隐尊捏了捏眉心,重重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悔了婚,便要让狐族受些委屈了。” 若兰夫人沉思片刻,低声提议道:“说的倒也是…再过一段时间,便是玄冥海百年一度的月夕日,不若便以贵客之礼请狐族前来,向旁人摆明立场?也算弥补了。” 能被龙族以贵客之礼相待的族群,整个四海八荒少之又少,这往往代表着龙族与对方交情甚好,对任何一个族群都是难以获得的殊荣。 此番做法,倒确实能弥补悔婚为狐族所带来的影响。 赤隐尊望着闻钧已经快要消失在冥海尽头的身影,无奈地摆了摆手:“此事由你来办,父皇那儿我去说。这个臭小子,又要害我挨 骂。” … 三日之后,龙族宣告解除与狐族的婚约的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四海八荒。 一时之间,各个族群都对此事津津乐道,当然,嘲笑狐族被抛弃,落井下石的声音居多。 季兰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听蔺苍给他恶补龙族少主闻钧的事迹,知道婚约被悔后,差点开心地在原地跳起来。 “真的悔婚了!” 整整三天,这是季兰枝这三天以来头一次露出这么兴奋的表情。 身上这段属于婚约带来的枷锁一除,兰枝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蔺苍也很为他高兴:“这下好了,你也不用再恶补闻钧的喜恶了,恭喜你啊兰枝!” 季兰枝傻笑:“嘿嘿。” 莫空真君得知此事已经传到了季兰枝耳中,还十分担心地和妻子盈柳夫人一同来到了苍雪居,准备安慰安慰他。 然而当两人走到苍雪居门口时,听到的却是季兰枝抱着蔺苍开心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的声音。 盈柳夫人十分无奈地进了屋,看着满脸激动地季兰枝,轻轻咳嗽了一声:“枝枝。” 季兰枝闻言一愣,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二人,眼睛亮亮地站起身,乳燕投林般跑到了他们跟前:“龙族悔婚的事我都知道了!” 莫空真君抬起手刮了刮他秀气的鼻梁,低声道:“我和你母亲还怕你因此难过,特地跑来想安慰你,谁知道你居然这么开心。” 盈柳夫人也好奇道:“枝枝就这么不想和那龙族少主成婚吗?” 季兰枝摇摇头,满眼的抵触:“我才刚成年,才十八岁呢…他都几百岁了,老牛吃嫩草,我才不愿意。” “……”莫空真君语重心长:“这话你跟我和你母亲说说就行了,在外可切莫说出口,当心被旁人听到,引火烧身。” “我知道啦。”季兰枝小声答应了,又有些担忧地问:“父亲母亲,龙族悔婚之事,会不会给狐族带来不好的影响啊…” 盈柳夫人眸色温柔,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季兰枝柔软的发顶,安抚道:“别多想,龙族这次虽然悔了婚,但半月以后的玄冥海月夕日,会以贵客之礼邀请狐族,此事对狐族百利而无一害。最重要的是,婚约没了,枝枝你高兴,自由,就是最大的惊喜。” 不仅不用履行婚约,又因为龙族的弥补,狐族还能从中获利,实在是一件双喜临门的大乐事。 季兰枝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乖巧而又雀跃的笑容。 从今天开始,他又是一只自由的小狐狸啦! 龙族的月夕日,乃是玄冥海唯一向外开放的日子,当天的玄冥海外围会摆上各类奇珍异宝,灵果灵植,美味佳肴。 无论哪一族群都可前来赏玩。 平常难以见到的龙族神尊圣君,在那天也有机会与之结识。 月夕日当天,玄冥海外的山川灵泽之上,停满了来自各族的车马圣驾。 自发前 来玄冥海参观的族群,若是乘灵兽车架前来,只能将坐骑放在玄冥海外头,进入玄冥海后,还要走上一大段路才能够到达真正的外围。 而被龙族以贵客之礼邀请的族群,车架便可直接飞去玄冥海,不用走这段路程。 因此,当狐族的车架与其他族群擦肩而过时,行走在星海两边的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可思议与艳羡。 “那…那是狐族的车架吧?!” “龙族不是悔了与狐族的婚约吗?怎么今日…” “我还以为那事过后,龙族与狐族便算是撕破脸了,谁知今日狐族竟成了贵客!” 头顶几根绿色羽毛的孔雀族人闻言重重哼了一声,高声道:“悔婚不代表决裂,如今龙族态度很明显了,你们以前那副嘲笑的嘴脸今日可以收一收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有人呛他:“半月前嘲笑的最狠的人就是你!” 孔雀族人被揭了老底,恼羞成怒:“放屁!” 嘈杂的声音充满了整条星海长路,然而这件事的当事人却已经坐着玲珑车架,飞速行进了玄冥海之中。 季兰枝今日随莫空真君与盈柳夫人一道,代表狐族来到了玄冥海。 他从前年纪小,很少离开灵山,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雪域之内玩耍,直到今日来到玄冥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出了趟远门。 玄冥海内部如梦似幻,一边是神秘深邃的万里星河,一边又是云彩飘摇的层层天空,与白茫茫一片的灵山一点也不一样。 马车离得近了,还能看见远处泛着剔透光晕的巍峨大殿,像是幻境一般好看。 季兰枝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浅紫圆领长袍,有些开心地对盈柳夫人道:“我今天衣服的颜色和玄冥海的颜色好搭哦。” 盈柳夫人笑吟吟地夸他:“我们家枝枝穿什么都好看。” 季兰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透过车窗,看见了越来越近的玄冥海入口。 “好像快到啦。” …… “少主,今日狐族也会来玄冥海唉,我听说,那个和你有婚约的狐族少主也跟着来了。” 闻钧转了转手腕,淡声道:“婚约已经取消了。” 商遆连忙:“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对,我就是这么说比较顺口。这回尊上邀请了狐族前来,少主你待会儿肯定会和那个狐族少主见面,好尴尬啊。” “有什么可尴尬的?”闻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尴尬啊!”商遆煞有其事道:“龙族单方面悔婚,狐族作为被悔婚的那一方,这半个月来没少被人嘲笑,今日的邀请,正是尊上为了弥补他们才请的。而且,那位狐族少主才刚成年唉,被悔婚了肯定很伤自尊心,指不定这半个月还偷偷蹲在灵山哭呢,所以我才说,待会儿你们见面会很尴尬嘛。” 闻钧对旁人会不会尴尬一点也不在意,听商遆说完也没展现出任何一点同理心:“他尴尬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若是觉得尴尬丢人可以不来,既然来了,再露 出这些小心思只会让人反感。” “……”商遆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好吧,说的也是,不过…” 闻钧瞥了他一眼:“不过什么?” 商遆嘿嘿笑了一声:“不过我还听说,那位狐族少主生的十分貌美,三年前有一雪狼族族人只是在雪域边缘远远地看了那小少主一眼,立刻便沦陷了,但奈何两人身份差距巨大,雪域又有狐族的结界笼罩,他与狐族小少主的交流仅仅只停留在那一次的惊鸿一瞥上,回去之后便害了相思病,怎么治也治不好。” 他说到这儿,揶揄似的看了眼闻钧:“少主你都没见过人家就把婚退了,待会儿会不会…” 闻钧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肤浅,万事只看表面?” “他生的再好看,也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我待会儿见到他,一定半点兴趣也无。” 商遆闻言便想到了这几百年来少主拒绝的那些莺莺燕燕,一点儿也不怀疑对方话语中的真实性。 少主说对对方没兴趣,那一定就是没兴趣,多给一个眼神都欠奉! 他们说话之时,有下人进来通禀:“少主,时间到了。” “知道了。” 闻钧看了商遆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商遆跟在他身后,两人离开了玄冥海内部,踏过一层无形的结界,眼前景象如水波般变换,眨眼间便来到了玄冥海外围。 此处不同于玄冥海内部的宁静,这时已然热闹非凡,放眼望去,各种各样族群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 而凭空出现在此处的闻钧与商遆二人,也在第一时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能从结界之中出来的,便只能是龙族本族之人。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闻钧的身份,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但奈何对方周身气质过于冰冷,哪怕心中再怎么跃跃欲试,也不太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上去与他攀谈。 在一群人似有若无的目光中,闻钧毫不在意,目不斜视,继续朝外头走着。 忽然之间,他的脚步一顿。 商遆不明所以,顺着少主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辆刻着狐族纹样的玲珑车架停在了玄冥海边缘的云彩上。 那辆玲珑车架建造的十分漂亮,带着狐族特有的雪色光华,在若隐若现的云层之中,仿若一座寒光泠冽的冰雕。 而真正吸引商遆视线的,却并非那辆光彩夺目的车架。 一个身着浅紫圆领长袍,少年模样的人从那车架之上跳了下来,稳稳地在云彩上站直了。 那少年身如修竹,挺拔俊逸,束着一条深紫色环扣银链腰带,将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掐的极纤细。 侧颜白皙,眼睫卷翘纤长,站在雪色车架旁,像是画中的雪原仙人一般。 似乎是对面前热闹的景象很感兴趣,少年回过头来,那张昳丽青隽的便彻底暴露在了商遆的眼中。 唇红齿白,色若春花,分明是如此明媚多情的长相,可他一双琉璃目晶莹如水,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清澈干净的气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情交织在一起,刚一下车架,便吸引了四周众多人的目光。 饶是商遆见惯了各色美人,此时也不由地心神微晃,控制不住地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盯着那少年又看了一会儿,商遆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边摇头边感叹:“妈呀,那就是那个狐族小少主吧,我以前觉得那个雪狼害相思病的传言有点假,现在看来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这小少主生的确实是…勾魂夺魄的。是吧少主?” 无人应答。 “少主?” 商遆疑惑地转过头,往身旁一看—— 他那素日里冷漠强大、目空一切、眼光极高、未来要继承整个龙族的少主,此时一双眼正直勾勾盯着那云彩上徐徐站定的漂亮少年。 仔细看,那张冷峻疏离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薄薄的红晕。 商遆:“。。。。。” 啊。 这…! 第 75 章 番外二:黑龙x雪狐(3) — 七月七,皇城灯火烂漫。 季兰枝也没想到,与玄烛约好一起出来玩儿的这天会是凡间的七夕乞巧节。 他对凡间知之甚少,也不明白何为七夕,但皇城里人声鼎沸,好生热闹,他便觉得这趟离开灵山离的正是时候。 人间的皇城,是整个凡界最为繁盛的地方,如今正值乞巧佳节,街上点起了点点烛灯,四处张灯结彩,吆喝声不断。 整条街都被那明亮的暖色灯光映照得温暖、澄澈。 季兰枝头一次来,入乡随俗,在城门口的面具摊上买了个银面狐狸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这是他成年后的第一次出远门,去的又是遥远的凡间,虽然有朋友带着一起,但盈柳夫人还是放心不下,给他塞了许多法器和凡间的钱币,让他玩的开心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季兰枝谨遵母亲的教诲,刚入城就花出去了钱。 他给自己买了面具,自然也不会忘了闻钧,季兰枝本想给对方买个与他族群相关的蟒蛇面具,但摊子上没有,到最后便只能挑了个威武霸气的黑龙面具给他。 季兰枝将面具递给闻钧时,是这样说的。 “你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化蛟成龙,进入龙族的。这个面具正配你!” 他记得当时闻钧好像笑了一声,随后说了声谢谢后,便戴上了那块面具。 虽为蛟蛇族,可当季兰枝看到对方戴上了这块黑龙面具时,却一点也不觉得违和,仿佛闻钧本来就该如此。 尽管季兰枝没见过几l条真龙,但他感觉,就算是真正的龙戴上这块面具,也不会比闻钧再合适了。 “那是什么?” 第一次来凡间的好奇宝宝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闻钧随着少年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贩的摊位上,层层叠叠摞起了高高的蒸屉,下方有火在加热,蒸屉上正冒着袅袅白烟。 “那是蒸包子用的蒸屉。”闻钧看了眼小狐狸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精致秀美的面庞,心里也不由地跟着软乎了下来:“刚出锅的包子最好吃,想不想尝尝?” “好啊,我请你吃。”季兰枝口袋被钱塞得鼓鼓囊囊,看到什么都想买回来看看瞧瞧。 包子似乎出锅了,摊主取下一摞蒸屉,热气翻腾间,诱人的包子香气扑鼻而来,季兰枝嗅了嗅,肚子不争气地饿了。 随着包子出锅,那小摊前也随之围了许多人过来,季兰枝怕他去晚了包子都被人买完了,有些着急地拉起闻钧的手腕,带着他往包子摊的方向走。 属于少年身上温暖的体温隔着护腕,一路传进了闻钧的心里,他看了眼自己被季兰枝拉住的手,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 男人想反手扣住对方,最好能十指相扣,可他也知道,此举一定会吓到这只警惕的小狐狸。 闻钧深吸口气,最终什么动作都未做,就这样任对方拉着,来到了 包子摊前排起了队。 两人站定后,季兰枝的手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闻钧有些可惜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正准备说些什么,一股带着栀子清香的气息却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男人低头去看。 季兰枝正侧对着他,面具遮挡住了挺翘秀气的鼻子,于是露在外头的红唇便愈加显眼。 下一秒,那不断吸引着他视线的唇瓣便一张一合说起了话来:“才一会儿就这么多人排队,这个摊主做的包子是不是很好吃啊?” 他说话时,眼睛清凌凌地盯着闻钧的脸,带着让人心动的信任的光彩。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刚要开口,便见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中年大叔回过头,声音洪亮地替他回答了。 他先是问:“二位不是皇城本地人吧?” 季兰枝转过头,应答道:“不是。” “那就不奇怪了!”大叔大笑一声,指着前头那长长的队伍:“咱们皇城做包子的铺子那可是海了去了,但是就数他这个连店面都没有的小摊做的最好吃,几l乎所有吃过他家包子的人,都成了回头客,所以才能有这么多人排队。” 季兰枝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那大叔你也是回头客之一吗?” “那可不!”大叔莫名骄傲道:“他家包子我都吃好几l年了,今天乞巧节,我婆娘馋嘴,让我出来给她买点包子回去,多的明早蒸一蒸还能当早饭。” “大叔,我们是第一次来。”季兰枝眼睛亮晶晶的:“你有什么推荐的味道吗?” “有有有!”那大叔非常热心,立即开始给季兰枝介绍道:“他家的招牌是鲜猪肉包,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鲜的爆汁,我一次能吃仨。还有我家婆娘爱吃的酸菜粉条馅儿的,他摊子的酸菜都是自家腌的,酸脆爽口,每次做好几l屉都不够卖的,不抢根本就买不到!” “哇——”大叔口才太好,季兰枝闻着空气里传来的香味,听的都有点流口水了。 他回过头扯了扯闻钧的衣摆,琉璃似的眼眸闪烁着点点光彩,开心道:“我们待会儿一样各买两个吧,这样我们两个味道都能吃到了。”? 闻钧从刚刚开始,眼神便一直放在季兰枝身上,此时此刻盯着少年同他说话时可爱的表情,目色温柔,低声应道:“好。” 那大叔在前头盯着他俩看了个来回,眼里倒映着那个高个子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神色,又看了眼他们俩脸上似乎是同款的面具,顿时了然。 “吃呗,鲜虾馅儿的也好吃,你们两个大男人,多吃几l个都没事!” 季兰枝忙摆摆手:“我吃不下那么多的。” “哎呦那有什么的。”大叔调侃似的看了眼季兰枝身后的男人,揶揄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看着确实饭量不大,但你男人孔武有力的,还长这么高,饭量肯定不小,你吃不下就拿给他吃。我家婆娘每次吃剩的饭啊。都是我替她解决的!” 季兰枝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眨了 眨眼睛,露出了一个又礼貌又尴尬的笑容:“什…什么我男人…?” “啊?”大叔也有点懵,指着他身后的人道:“他啊,他不是你的男…夫君吗?” “啊???”季兰枝面色一红,磕巴道:“不…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大叔挠了挠头,回忆着刚刚那人柔情似水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呃…那是我搞错了哈。我看你俩乞巧节一起跑皇城来,还带着个情侣面具,我就以为你俩谈恋爱呢…” 他说到这儿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人通红的脸,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没谈恋爱?你俩这…这挺亲密的,长的也俊,真不是一对啊?” “真不是!”季兰枝耳根也红了,匆忙否认之后都有些不敢回头看闻钧的脸。 大叔见他否认的这么迅速,这才有些信了。 最后望了一眼季兰枝身后的男人,大叔却发现此时此刻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闻钧表情十分愉悦,对着那大叔做了个口型。 “还,在,追。” 做完之后,便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大叔不要声张。 大叔见状立刻便了然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脸上露出了一个季兰枝看不懂的笑容。 待到队伍排到两人时,季兰枝耳根子上的热意才将将下来。 他将另一袋包子递给了闻钧,小小声道:“给你。” 闻钧接过包子,偏头看了眼少年耳尖上撩人的绯色,轻笑了一声:“刚刚那个大叔说的话,你会很介意吗?” “呃…”此时听他提起,季兰枝还是有点耳热:“也不是介意啦,就是…就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一茬呢,突然那么说,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边走在大街上,闻钧边同他解释:“今日是凡间的乞巧节,也叫七夕,因为牛郎与织女的故事,所以这个节日也被当做是爱侣之间的节日。” 季兰枝听的一顿,立刻抬起头往旁边看了看。 果然,街上人潮汹涌,大多数都是成双入对的男男女女,结伴在一起,举止亲近。 皇城民风开放,偶尔也能看见女子与女子,男子与男子一起,也难怪那个大叔会误会他和闻钧的关系… 季兰枝咬了口包子,边嚼边含糊地说道:“早知会容易引起误会,我们就迟一天再来了。” “那有什么的。”闻钧仗着自己高,抬起手揉了揉季兰枝毛绒绒的发顶:“误不误会我并不在意,重要的是,今日节庆,所以皇城才这样热闹,可若是迟一天来,便赶不上这乞巧节了。” 闻钧都说他不在意了,季兰枝这才深吸口气,将方才那莫名的心悸给压了下去。 玄烛不在意,那他也不在意,误会罢了,没什么的! 安慰好自己以后,季兰枝才继续心安理得地往前走。 越往里,这条街便越热闹,季兰枝一路吃吃停停,现在已经把自己塞了个半饱,在吃食摊子前停留的次数便少了。 将注意力从吃的上面分出来了,前方一栋二层阁楼前被人包围的里二层外二层热闹的景象,便立刻吸引了季兰枝的注意。 那二楼的露台前,正站着几l个人,其中一个生的俏丽婀娜的女子身着红色长裙,站在中间,手里捧着个红黄交织,坠着穗子的绣球。 而楼下围着的那么多人里,季兰枝竟没找到一个女人,全部都是目露渴望的男人。 他有些好奇地拽了拽闻钧的衣袖,问道:“那是在做什么?” 闻钧只望了一眼,便脱口而出解释道:“这是在抛绣球招亲吧。” 季兰枝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崇拜:“你懂的好多呀。什么是抛绣球招亲啊?”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心上人夸奖,闻钧被小狐狸这崇拜的眼神看的哪哪儿都舒服,勾起唇角向他解释道:“抛绣球招亲就是,女子站在阁楼之上,将绣球抛向楼下参与的人,只要抛中谁,谁便是她家的女婿。” “啊…”季兰枝有些惊讶:“这么草率吗。” 简直比他和闻钧的婚约还要草率。 “那万一接到绣球的人是那女子不喜欢的可怎么办?” 闻钧轻声笑了笑:“那便要看主人家守不守信用,愿不愿意委屈女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季兰枝撇了撇嘴,觉得这种做法实在莫名其妙:“这不就和我爷爷乱给我定婚约一样吗,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闻钧:“……” 闻钧岔开话题:“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好哇。”季兰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立刻拉着他往人堆里走,边走边嘀咕:“凡间的花样可真多,连这种招亲方法都有…” 四周人太多了,挤的慌,季兰枝低着头仔细找能站的下他和闻钧两个人的位置 就在寻到了一处空地,脚步停下那一刻,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大叫声。 下一秒,只听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季兰枝抬头一楼上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此时都以袖掩面,羞红的脸上具是满意。 季兰枝见状似有所感,往旁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闻钧站在他身后,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底黄穗的绣球,刚刚那阵叮当声,便是穗子上的银饰碰撞发出来的。 见季兰枝扭头,闻钧面露无奈,季兰枝震惊道:“你,你你你你你怎么…” 怎么来了一趟凡间,就要有娘子啦!! 与此同时,阁楼之上,一阵洪亮的声音随之传来:“这位公子,既然你已经接住了我女儿抛下的绣球,便速速上楼来,我们商讨一下娶亲之事。” 四周顿时传来了艳羡的声音。 然而闻钧看了眼怀中绣球,却并未露出旁人想象的欣喜之色,而是直接抬起手,将那绣球重新拋了回去,正中那说话之人怀中。 那中年人面色一僵,扭头看向一旁的 女儿,眼中隐隐有了泪意。 他看着手中绣球,皱了皱眉,朗声道:“今日我王家在此招亲,大家都知道规矩,为何你分明接到了绣球,却不愿遵守规矩,难道是拿我王家来寻乐子的吗?!” 话音刚落,两队腰上别着刀的侍卫便从阁楼之中冲了出来,将人群团团围住。 皇城人多嘴杂,有人接到王家绣球却不愿娶亲之事很快便传了出去,顿时又来了一堆街坊邻居在此看戏,只等那接到了绣球的男人该如何回答。 有人站在闻钧身边,忍不住小声提醒:“小兄弟,王家人有个大儿子在宫里当差,你可别惹怒了王老爷,引火烧身啊。” “多谢提醒。”闻钧向那给他提醒的好心妇人道了谢,随后便抬起头,直直望向那位王老爷:“我只是路过此地,接到绣球乃是阴差阳错,并未要参加的意思。” “哼!”王老爷重重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这一块都是我王家的地盘,你只要进来了,便默认你参加了,哪来的路过一说?” 季兰枝看着那人蛮不讲理的样子,有些着急:“怎么办啊…” 闻钧没说话,却突然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在众多人面前抬了起来。 季兰枝一脸懵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还没来得及疑问,便听闻钧高声道:“在下已有家室,乃家中定下的婚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与娘子路过此地,却无端遇到这种事,让我如何能答应娶贵小姐?” 四周寂静了一瞬。 围观众人看了眼那耳根子突然之间红了起来的漂亮少年,又楼一下哗然一片。 那王老爷更是一脸不信:“男子与男子成婚哪有这么容易,你休要诓骗于我!” 闻钧眯了眯眼睛:“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 “你…”那红衣女子抓着阁楼的围栏,娇喝道:“你既说他是你娘子,那你亲他一口,我就信你!” 若这只是他不愿成婚而找的借口,那么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万万亲不下嘴的。 皇城已经许久未曾有这么好看的热闹了,一群人听完那王小姐的话,立刻不嫌事大的支持道:“对,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看看!” “亲一个!你们要真是夫夫,亲完便算是说了实话,王老爷宅心仁厚,定然不会强求的!” “是啊,既然有了家室,那确实没法儿守这抛绣球招亲的规矩。”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王老爷也不好说什么追究的话,只能道:“就像我女儿说的那么做,你们要是真亲了,那这一抛就作废!” 起哄声一层接着一层,季兰枝作为闻钧口中的“娘子”,此时此刻已经懵的不能再懵了。 他红着一张脸,呆呆地看着闻钧,嘴唇抖了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闻钧松开了与少年十指紧扣的手,扭过头望向他时,一道传音也随之进入了季兰枝的耳 () 朵。 “兰枝,事已至此,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若是你同意的话,能否请你帮我这个忙?” 季兰枝心口重重地跳了两下。 帮这个忙,什么忙?是让他答应和玄烛当众亲…亲嘴的意思吗? 可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季兰枝一想到做这种事情还要被围观的画面,差点就要羞地钻进地下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玄烛这飞来横祸,好像是他造成的。 若不是他想来这里看热闹,一个劲儿拉着对方往里挤,玄烛也不会被绣球砸中,遭遇这些事情,只是亲一下,碰碰嘴巴而已,就能为对方解围,应该,应该也没什么吧… 但这是我的初吻呢,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给出去吗? 季兰枝快要纠结疯了。 他犹豫的这段时间中,王老爷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又道:“怎么不亲了?我就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骗我的!” 拿着刀的侍卫似乎又往前走了几l步,刀刃出鞘,发出“噌”的一声脆响。 其他围观的人顿时远离了他们俩。 季兰枝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闻钧,便又听见了对方的传音:“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抱歉,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待会儿他们上了以后,我会带着你杀出去,你待会儿要抓紧我的手。” 杀,杀出去?! 季兰枝瞪大了眼睛,连忙摇了摇头。 不至于啊! 若闻钧真的在凡间伤了人,回去之后是会受罚的! 亲就亲一下吧,又不会少块肉。 凡间是他要来的,热闹是他要看的,玄烛心地善良,什么事都陪着他依着他,怎么还能让对方因此受罚呢? 季兰枝下定了决心,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闻钧一顿,看着少年明明羞得半死却还是朝他撅了撅嘴唇的样子,眸光一暗,心头顿时一片火热。 他走上前一步,鞋底踩到枯叶发出的“咔嚓”声,都让紧张的季兰枝忍不住浑身一颤。 两只大手捧住了他柔软雪白的双腮,属于男人身上好闻清冽的冷香顿时充满了季兰枝的鼻腔。 闻钧那张俊美到锋利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放大。 季兰枝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拉着闻钧的手也跟着骤然收紧了。 下一秒,唇瓣被温热覆盖。 四周嘈杂的声响如同蒙了一层膜,再也听不真切了。 少年的耳边只剩下左心口传来的如擂鼓般响亮的心跳声。 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 胸膛鼓噪,那颗心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就此跳出来一般。 隔着面具,季兰枝连眨眼都忘记了。 他看着眼前人如海般幽深的眼眸,混乱地想。 玄烛真的亲过来了。 他的嘴唇好软哦。! 第 76 章 番外二:黑龙x雪狐(4) — 这个吻并非季兰枝所想的那般一触即分。 也许是因为怕王家人不信,又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 他们好像接吻接了许久,季兰枝能感受到两人的唇瓣在相互研磨。他们贴的如此近,唇上的每一丝动静都能够激起他心中的山呼海啸,心口鼓噪之下,季兰枝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缺氧了。 就在他脑袋晕晕快要站不稳时,闻钧终于松开了他的嘴唇,原本捧着他的脸的大手也垂了下去,一把揽住了他被腰带束得纤细的腰,将摇摇欲坠的他固定在了怀里。 望着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身旁围观之人又众多,饶是王老爷蛮不讲理惯了,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将绣球重新放回了女儿l怀里,挥着手高声道:“既然如此,方才那一抛不算数,重新再来。这回有家室的别站在楼下看热闹,要看去外头看!要是待会儿l再出现这种事,我绝不轻饶!” 要重新抛绣球,人群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闻钧搂着双腿发软的季兰枝离开了阁楼楼下,重新回到了街上。 他低头看了眼少年微微张开的红润的唇瓣,不禁回想起了方才两人唇贴着唇,那令人心醉的柔软触感。 天知道,他将一生的自制力都放在了刚刚,才没让自己撬开那人湿软的唇缝,用力挤进窄小的口腔,与对方更加深入地亲吻。 不过好像只是唇贴着唇,小狐狸便有些受不了了。 若是唇舌相缠…… 深深吸了一口气,闻钧将自己越来越放肆的想法收了回去,一脸歉意地看向怀中因为一个吻而呆滞到现在的少年。 “抱歉兰枝,我刚刚太冒犯你了,你若是生气,可以尽管打骂我出气。” 季兰枝终于从怔愣之中回神,然而抬起头才刚与闻钧对视一眼,耳根子便又烧了起来。 怕对方看出他的魂不守舍,这头还没抬起来一会儿l,便立刻又低了下去。 闻钧一愣,搂着人的手不禁收紧了些。 连对视都不肯与他对视,是不是他做的太过分,小狐狸真的生气了? 往前走的脚步一顿,闻钧在季兰枝面色矮下身子,刚准备哄人,却见那人低着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就连那双琉璃珠似的眼睛也泛着一层水色,像是马上就要羞得晕过去了。 “……” 闻钧张了张嘴,心头忽然涌现出一丝狂喜之意。 原来不与他对视,是因为看到他以后又害羞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所以才低下了头。 刚刚那个吻,对于闻钧来说,确实带了些心机在里头,毕竟他若是想走,就算是再来一百个侍卫也拦不住。 可对于季兰枝来说,那个吻纯粹是为了帮朋友忙,才不得以接的。 可现在…他却如此羞涩,连一丝排斥与厌恶也无。 究竟是因为太过纯情, 还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对这个亲吻也有些心动呢? “兰枝。” 闻钧挠了挠他的手心,嗓音有些低哑:“不生气了好不好?脸都气红了。” 季兰枝眨了眨眼,看着这个蹲下身满脸愧疚哄着他的男人,心口小鹿乱撞,小小声道:“我…我没有生气…” “没生气怎么刚刚都不想看我,还把头低下去了?”闻钧柔声哄他:“我刚刚冒犯你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现在就蹲在这儿l不动,你打我出出气吧。” “…我打你干嘛,我真的没生气!”季兰枝急道:“我要是没拉着你去那里,你就不会接到那个绣球,也不会被王老爷刁难,刚刚替你解围也是应该的。” “那…”闻钧站起了身,看着眼神躲闪的季兰枝,明知故问道:“那你,为何脸色这么红啊?” 季兰枝:“……” 季兰枝磕磕巴巴:“也…也不是很…很红吧…” 他刚说完这句话,一旁路过的小女孩便扭过头对她娘说道:“娘,那个哥哥耳朵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上次妮妮发烧脸也这么红!” 季兰枝:“……” 季兰枝的脸顿时更红了。 那小女孩的母亲连忙道:“别乱说,那是两个哥哥在谈情说爱呢,所以才害羞的脸红了。” “哦——”小女孩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谈情说爱啊!” 季兰枝已经快烧着了。 闻钧堪堪忍住了已经涌到喉头的笑声,低声道:“所以…兰枝是害羞了吗?” “嗯……”季兰枝紧攥着袖子,声音比蚊吟还小:“这…这是我的初吻呢…” “也是我的初吻。” 是闻钧的声音。 “啊?”季兰枝愣了愣,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你,你也是初吻?” 他知道,蛟族讲究及时行乐,玄烛又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季兰枝还以为这人的初吻早就没了呢。 “你不信我?”闻钧伤心道:“在你眼里,难道我是一个喜欢四处拈花惹草的人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兰枝解释道:“就是你…我以为你以前肯定有和别人谈过恋爱呢。” “没有,我和其他蛟族中人不一样。”闻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意有所指:“接吻对我来说是很亲密的事情。我不会随随便便,和我不喜欢的人接吻。” “……”心口仿佛漏了一拍,季兰枝眨眨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我不会随随便便,和我不喜欢的人接吻。 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句话? 难道,和他接吻便不是随随便便,和他接吻,是因为喜欢他吗? 是他理解的这样吗… 玄烛喜欢他? 可他们才认识没多久… 但…他好像心跳的也有点快,一看到玄烛的脸就忍不住脑子发晕,耳根发烧。 这样就能被称之为喜欢 吗? 季兰枝感觉自己一个脑子都不够用了。 “兰枝。” 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累了吗,要不要找间客栈先休息?” “嗯…”季兰枝强压下心头乱成毛线球的思绪,点了点头。 去客栈也好,他自己在房间单独呆一晚上,应该就能平静下来了! 然而—— “客官,今日乞巧节,皇城接待太多人了,咱们客栈只剩一间房了,您看…要不你俩挤挤?” 只剩一间房了。 季兰枝不相信:“真的只剩一间了?” 伙计答道:“是啊,这我用不着骗您,要是有多的房间我还能多收一份钱,这没了就是没了,咱们也是实话实说。” “那…”季兰枝看向闻钧:“那我们换一家吧?” 伙计闻言冲他们摆摆手:“今天人多,别家连一间房都没咯,现在不订啊,待会儿l来人了我就给别人了,到时候客栈都住满了,就得找有没有好心人能收留你们住一晚,没有的话就只能睡大街了。” 季兰枝:“啊…” 闻钧安抚道:“没关系,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不然就这家吧。”季兰枝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街,觉得其他客栈也不一定还有空房间,若是错过了这家,真要睡大街可就不好了。 最终他们还是要了这最后一间房。 两人跟在伙计身后,一前一后进了这间二楼最里面的厢房。 这应当是整个客栈面积最小的房间,所以才被留到了最后。 他们两个大男人进去以后,本就不大的房间瞬间逼仄了起来。 季兰枝看了眼那张床,若要睡他和闻钧两个人,恐怕两人之间得肉贴着肉,紧紧地挨在一起才能睡下。 顿时,他刚刚才压下去的思绪与羞意再次冒了上来。 就在季兰枝纠结睡觉时该怎么办的时候,闻钧已经摘下了面具,主动道:“床有点小,我待会儿l让伙计再拿一床被子上来,我去睡那张躺椅。” 躺椅? 季兰枝的目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终于在屏风旁发现了那张又窄又小的躺椅,他连忙摇头道:“这个太小了,你睡一晚会很难受的。我比较瘦,还是我睡吧!” “不用,能睡得下。”闻钧温声道:“你睡床。虽然你说了没关系,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对方才那件事的补偿吧。” “不用补偿的,我都说了不介意了。”季兰枝还是觉得那个躺椅太小,他去睡可能都难受的够呛,更何况是比他高还比他壮的玄烛? 又看了一眼那床榻,季兰枝迟疑着道:“要不…你就跟我睡床上嘛,可能会有点挤,但是肯定比那个躺椅舒服。” 闻钧放在腿侧的手一紧,捻去了眸中的热意,语气为难:“我怕挤到你…” 玄烛处处为自己考虑,若是不和他来凡间,此时此刻只会在自家大床上睡得好好的,而 不是怕挤着他,主动去睡那个能摔死人的躺椅。() 季兰枝想到这儿l,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他一起坐到了床上。 ▇沈江山的作首发更新,域名[ “不会的,你就放心睡吧!” “…好。”闻钧故作勉为其难:“那若是晚上我挤到你了,你就把我叫醒。” 两人共睡一张床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要休息时,季兰枝脱掉了外袍,当他开始解中衣的扣子时,又觉得在别人面前只穿里衣,似乎有点太奇怪、太亲密了… 可他们刚刚更亲密的事都做了,又都是男人,脱个中衣也没什么吧。 这一趟下凡,季兰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纠结的人。 不过闻钧显然没他想的那么多,三下五除二便将衣服脱了去,露出了被里衣包裹的精悍结实的身躯。 季兰枝:“……” 少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立即扭开了头,慢吞吞脱下了刚刚还一直磨蹭不肯脱的中衣。 在他脱下衣服后,一只大手却突然伸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 季兰枝小声道:“谢谢。” 闻钧冲他弯眼笑了笑:“你睡里面吧。” “哦…”季兰枝低低应了一声,躺到了最里面。 闻钧灭了烛灯,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 如季兰枝所想,这样一张本来只够睡一个人的床榻,此时突然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之重,瞬间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是不是挤到你了?”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季兰枝的肩膀严丝合缝地贴着闻钧的肩膀,闻言非常违心地摇摇头:“没…还好。” 闻钧也没戳穿他,毕竟这只纯情的小狐狸在经历了刚刚那件事之后,还能忍着羞意邀请他一起睡同一张床,已经足够出乎闻钧的意料了。 前几次推脱是为了显得他没那么急迫,可此时若是再推脱,万一小狐狸松了口,真让他去睡躺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季兰枝的话音落下后,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此时此刻两人都睡不着,季兰枝更是紧张的连翻身都不敢。 他们身处同一个被窝,男人身上火热的体温不多时便顺着被子里的空隙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季兰枝浑身上下都被对方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包裹着,他僵硬地躺了一会儿l,终于在听到身边人平稳清浅的呼吸时放松了下来。 一阵窸窣声后,季兰枝翻了个身,面对着闻钧的方向,在黑暗中睁开眼。 玄烛睡着了。 今天对方先是从玄冥海赶来了灵山,又和他一起从灵山来到了皇城,晚上还在皇城里走了这么久,肯定很累。 盯着男人锋利流畅的侧脸线条,季兰枝边想,边发起了呆。 在寂静的环境中,人的思绪总是会不自觉发散回记忆之中最深刻最放不下的时候。 脑海中,那被强行压下的在接吻时的感触重新升了 在阁楼下与玄烛接吻时,季兰枝除了感受到了来自唇上的柔软外,很大一部分时间脑子都是空白的。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可现在想起来,他却发现自己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感受。 当时,他的心跳的好快,像是要从喉咙蹦出来一般。 玄烛亲吻他时,并没有像他一样将眼睛睁的大大的,而是轻阖着眼,像是…很享受这个吻。 而他,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吻了,心里却好像根本升不起一丝抵触之情。 他不抵触与玄烛做这种…爱侣之间才会做的亲密的事。 季兰枝捂着心口,呆呆地想:为什么会不抵触呢? 还有排队买包子时,那个大叔说玄烛是他的夫君,他的第一反应好像也不是排斥,而是害羞。 天哪。 季兰枝又捂住了自己的头。 他和玄烛才认识几天,居然已经对对方有这种不正经的感情了吗?! 他也变成了一个看外表的肤浅的人了! 呜呜,应该不会吧。 季兰枝羞耻地想。 肯定是我搞错了,晚上就是容易胡思乱想,还是赶紧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想七想八的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季兰枝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回忆那些让他纠结的事。 小半个时辰以后,他终于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而在他睡着以后,睡在他身旁的男人却在此刻睁开了眼,黑沉的眸中没有一丝睡意。 闻钧翻了个身,与熟睡的少年面对着面,看着人莹白漂亮的脸庞,慢慢凑过去,抬起手,将已经把自己贴到墙上的人揽了过来。 季兰枝就这样被搂进了他的怀中。 似乎是觉得他胸肌的手感不错,小狐狸明明正睡着,却抬起了绵软的手,在那鼓鼓囊囊的胸肌上摸了几下,最后安心地将脸贴在了男人胸口上,亲昵地蹭了蹭。 闻钧被他摸得哪哪都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堪堪将小腹中缓缓升起的火气压下,又掐着人的腰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原本拥挤的床,现如今因为闻钧将季兰枝搂进了怀里,而变得宽敞了起来。 两人贴的很近很近,闻钧克制着心底的渴慕,只是将下巴抵在了少年发顶,闻着对方身上清浅的栀子花香气,重新闭上眼。 …… 季兰枝昨夜睡的早,清晨时分便从睡梦中堪堪清醒了过来。 窗外天色已然蒙蒙亮了,微光照进房间,依稀还能听见外头卖菜的吆喝声。 缓缓睁开眼,季兰枝才刚睡醒,有些懵懵地看向前方。 然而,当他看清自己眼前是什么时,剩余的瞌睡猛然之间便跑了个干净。 入目的是大开的领口,以及那练得极好鼓出了一个圆形弧度的胸肌。 季兰枝的脸和那块胸肌贴的极近,只差一点鼻尖便能抵到。 他吓得想往后退,可这一退才发现,自己的腰上不知何时 () 多了一只有力的手,正紧紧搂着他,让他没法儿l移动分毫。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睡着之前不是记得自己贴着墙吗,怎么现在都跑人家怀里去了!! 一层带着尴尬与羞耻的红氤氲在少年人的面上,他看着正睡着的男人,边在心中祈祷着别那么快醒,边想办法把自己扒拉出去。 可天不遂人愿,下一秒,闻钧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对季兰枝说:“早。()” ≈hellip;早。?”季兰枝猜他应该是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所以才能这么平静地和他打招呼。 不过闻钧下一句说出来的话,才让季兰枝发现,原来不平静的人真的只有他。 “我刚刚感觉到你在动,是想出去吗?”闻钧收起了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哑声解释道:“应该是床太小了,昨晚你睡着以后就挪了过来。” 季兰枝呆滞:“是…是这样吗…” 闻钧轻轻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没关系,后面几日都不是什么节庆,客栈应当不会再出现只剩下一间房的情况了。” 季兰枝红着脸,小声应道:“嗯…” 应声时,他都没敢抬头去看对方。 他的睡姿居然这么不安分,睡着以后都滚到人家怀里去了,好丢人… 在一阵自我尴尬中,季兰枝从床上爬了起来。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退了房。 凡间好玩的地方太多,皇城已经逛了一遍,他们下一站要去的,便是江南水乡。 这次出来没有时间限制,闻钧也说会带他玩遍整个凡间。 收拾好心情,两人离开皇城,往江南出发。 人间地域广阔,想要游遍,换成普通人恐怕终其半生都走不完。 但季兰枝二人并非凡人,省去了漫长的赶路时间,很快便去到了一个又一个风景秀美、人杰地灵的地方。 就这样,季兰枝与闻钧一起,在凡间度过了充实圆满的三年。 今日他们终于走完了最后一个地方,准备打道回府。 … 灵山结界前,季兰枝看着一身玄衣,神情柔和的闻钧,小声道:“你真的不来我家玩几天吗?” “下次吧,好不好?”闻钧抬起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声哄他:“族中有急事,我得立刻走了,过几天便来看你。” 与这人呆在一起三年,期间两人形影不离,突然一下要和对方分开,季兰枝都有些不太习惯。 但闻钧族中有事,又在外头陪了他整整三年,他也不好意思再要求对方什么,只能情绪低落地道:“好吧…” 看着身前少年脸上的不舍,闻钧差点便想什么都不去管,松口答应留在这里陪他。 然而理智战胜了冲动,他火热的掌心贴了贴少年的耳朵,语气温柔:“等族中之事处理好,我便马上来找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季兰枝小幅度点点头,眼巴巴瞅着他,小声说:“我会想你的。” 闻钧呼吸一窒,终于忍不住垂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贴住他的额头,哑声道:“我也会很想你。” 男人的声音又沉又磁,季兰枝听的耳根一热,抬起手推了推他:“你…你走吧,别耽误了。” “枝枝,我很快便回来找你。” “知道啦…”季兰枝热着一张脸,眼看着他腾云而去,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好快。 这个人怎么怎么突然喊叠字啊,搞得他又有点害羞了… 小狐狸红着脸站在风雪中,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天边,才不舍地转过头。 这一转,顿时吓了他一大跳。 莫空真君与盈柳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季兰枝莫名有些心虚:“父亲,母亲…” 莫空真君迟疑地开口:“枝枝啊…” 盈柳夫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你不是说去凡间玩吗,怎么…” “怎么还给我和你父亲带了个女婿回来啊?” 季兰枝愣了愣,面色顿时爆红。! () 第 77 章 番外二:黑龙x雪狐(5) — “还没有在一起啊?” 季兰枝坐在苍雪居中,害羞地低下了头:“嗯…” 盈柳夫人眼神担忧:“那…枝枝你去人间玩的这三年,都是和他一起的吗?那孩子哪里人啊?哪个族的?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季兰枝无言片刻,小声道:“母亲…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下次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再介绍他给你和父亲认识吧。” “他下次要来灵山找你?”莫空真君问道。 季兰枝点点头:“嗯?…他族中有事,就先回去了。” 看着自己这个貌似即将被拐走的宝贝儿子,盈柳夫人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枝枝啊,可以谈恋爱,但是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你还这么小,别被人家骗了知道吗?” “不会的。”季兰枝想起这三年来玄烛对他百依百顺的模样,立刻摇了摇头:“他不会骗我的!” 盈柳夫人与莫空真君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孩子,恋爱还没谈呢,就这么护着人家了。 但这毕竟是枝枝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人,他们还没见过对方,自然不能全盘否定。 他们只希望季兰枝这一生能够快快乐乐,开开心心,若是要恋爱成婚,也要找一个爱他疼他包容他的人。 季兰枝今年才二十一岁,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在狐族动辄几千岁的年龄之中,只能算是一个小宝宝。 心思单纯,也没接触过太多人情世故,这次下凡去玩儿,与那人形影不离,每天都呆在一起,会心动也很正常。 而且,虽然他们方才没有看到那人的正脸,但只看背影身材,便知那人一定生了一张英俊的脸。 一个又深情又俊美又对兰枝有无限耐心的人,也难怪会让兰枝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 盈柳夫人怕她的宝贝枝枝遇人不淑,又不想出言打击孩子,只好等着下次那人来灵山做客,他和夫君一起多留意留意。 “枝枝啊,你刚从人间回来应该也累了,我和你父亲便先走了,你洗个热水澡便好好休息一下吧。”盈柳夫人揉了揉自家儿子毛绒绒的发顶,语气中满是温柔。 “好。”季兰枝朝他们二人挥挥手:“父亲母亲,拜拜” “少主——!!三年了,少主你终于回来了!!” 闻钧还没进玄冥海,远远地便听到了商遆的声音。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少主回宫!!” 闻钧:“……” 闻钧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时闲的没事少看点那些破书,把脑子都给看坏了。” 商遆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这不是看少主你回来了激动嘛…” “不用太激动,过几天我还要出去。”闻钧往前走的步子很急,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族中急事给处理完,然后快点离开玄冥海。 商遆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道:“怎么刚回来又急着出去啊?” 闻钧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枝枝还在灵山等我。” “……”商遆张了张嘴,震惊道:“枝枝?!季兰枝?少主你难道……” 闻钧勾了勾唇,语气之中带着些难掩的温柔:“嗯,等这次去灵山寻他,我便与他表明心意。” 商遆闻言更震惊了:“我以为少主你已经和他谈上了呢,居然还没表白吗??” 闻钧:“……” 闻钧:“就你多嘴。” 商遆立刻把嘴闭上了。 在人间你侬我侬日夜不离地相处了三年都还没表白,他们少主实在也是够纯爱的。 估计少主的真实身份也还没告诉那只小狐狸呢… 总感觉,会出事。 但商遆没敢说。 他怕少主又骂他多嘴。 …… 龙族内部事务繁多,闻钧为了快些去灵山,便一头扎进了公务之中。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商遆作为他的心腹,自然只能跟着一起努力。 毕竟快点解决完少主就能快点见到他未来的少主夫人。 而季兰枝这几日呆在灵山,尽管有蔺苍作陪,可却还是忍不住走神。 一只手在紫衣少年眼前晃了晃,一声带着调侃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又在想你的情郎了?” 季兰枝从怔愣中回神,闻言脸颊微红,小声道:“我就是走神了,你别乱猜。” 蔺苍笑了笑,说道:“都已经快过半月了。他怎么还没来找你?” 季兰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看从人间回来时,他就一直收到族群传信,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去办,现在还没来,估计是事情还没办完吧。” 蔺苍看着他从人间回来后便多长了些肉的小脸,闷笑了一声:“希望他能快点办完事,不然我们兰枝恐怕都要害相思病了。” 季兰枝顿时羞得无能狂怒起来:“我没有,你别乱说!” 蔺苍边笑边在他的追杀之下跑出去了。 … 玄冥海位于四海八荒最高的九重天上,距离灵山可谓是千里之遥。 下午时分,族中之事终于在闻钧与商遆的加班加点之下解决了,若兰夫人本想喊这段时间过于辛苦的闻钧去太苍宫一同用饭,然而她遣去请闻钧的下人回来后,却说少主已经出了玄冥海,不在九重天上了。 整整一月,闻钧已经整整一月没能见到季兰枝了。 白天忙时还好,可一到深夜,眼看着身边床榻冷冷清清,他对那人的思念便如同开了闸的河水,决堤而下。 曾经他还嗤笑过那个只看了季兰枝一眼就害了相思病的雪狼,现在看来,他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终于将所有事情全部解决,闻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换了身衣服便动身前往灵山。 离开玄冥海时外头太阳已经 将将要落山了,待到他顶着风雪来到了他和季兰枝约定的地方时,天已经全黑了。 黑夜中的灵山静静地立在雪原之中,大雪纷飞,一眼望去,整个灵山一片银白之色。 灵山之外有一层结界,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外人是跨不过结界进入灵山内部的。 闻钧也不知现在季兰枝睡了没有,能不能感知到他已经到了雪域之中。 不过小狐狸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这么晚了,恐怕早就睡着了吧… 他思念心切,赶来的时间很是尴尬,诺大一个灵山,竟看不见一盏亮起的灯。 重重吐出口气,闻钧站在结界之外,哪怕离他所念之人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心中的焦急却并没有随着距离的减少而减少。 相反,当他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触碰到对方时,却因为天色太晚这种原因止步于此,他的心里便愈加难受。 可这里是灵山,季兰枝长大的地方,就算他再急,也做不出暴力击碎结界这种事。 如今看来,唯有等待。 待到天明,小狐狸睡醒了,他们便能见面了。 闻钧长叹口气,抬脚一震,四周的积雪便被震了个干净,留下了一块干燥的地面。 正当他准备在此等待一晚时,却遥遥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圆滚滚的小身影正踏雪而来。 他愣了愣,忽然之间心跳的有些快。 不多时,一只又圆又毛绒绒,背后竖着一只大尾巴的小狐狸,越过了浓稠的夜色,出现在了他的近处。 闻钧眼睁睁看着那只小狐狸又一次踩着雪白的积雪,白光轻闪间,一个熟悉的人影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颗碰碰直跳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男人趴在结界上,压着声音喊道:“枝枝!” 季兰枝跑到了他跟前,一只手穿过结界,直接将闻钧拉了进来。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被月光映照的轮廓柔和的男人,语气惊讶又带着惊喜:“你怎么现在来了?” 话刚说完,一只有力的手臂便箍住了他的腰,将他一把带入了怀中。 “好想你,事情一处理完我就来了。” 少年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上,耳根发热,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么急干嘛,要是我刚刚睡着了没感知到你的气息,你就要在外面挨一晚上冻了。” “枝枝,我们已经分开一个月了。”男人贪婪地嗅着怀里人身上清浅的香气,手臂收的越发紧了。 “我想马上见你,一刻也等不了了。” 季兰枝眨了眨泛着水光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的衣角,面红耳赤地小声道:“我…我知道了,我们不要在这儿待着了,你先跟我回灵山吧。” 闻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季兰枝被他眼中汹涌的思念惊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不敢和男人对视,有些落荒而逃似的走在前面,可才刚走上两步便被人抓着手拉了回去。 季兰枝低着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声 细如蚊吟:“怎么了?” “今晚能不能和你睡在同一个房间?”闻钧盯着他毛绒绒的发顶:“我打地铺也可以。” 季兰枝张了张嘴,不用打地铺,又…又不是没,没一起睡过。” “那快走吧。”闻钧低低一笑,迫不及待地牵着他往里走,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季兰枝走在他身边,脸烫的都能把地上的积雪给融化了。 说一起睡就走这么快,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苍雪居中亮着盏烛灯,在冰天雪地之中显得犹为温暖。 关上了房门,季兰枝看着自己的大床,不由地又想起了那次在皇城,两人挤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回忆总是让人开心,他轻轻笑了一声,抬头问道:“后院有个暖池,你要洗个热水澡吗?” “好。”闻钧身上都是在雪原沾上的寒意,他不想待会儿和季兰枝睡觉时冰到对方,能泡个澡祛祛寒再好不过。 去暖池之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季兰枝道:“枝枝,待会儿我有事要告诉你。” 季兰枝弯着眼睛看他:“什么事啊?” 闻钧抿了抿唇,放在腿侧的手攥紧了衣角,看向他的眸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是…很重要的事。” 看着他这副样子,季兰枝恍然间仿佛猜到了什么,耳尖倏地一烫,小声道:“哦…那,那我等你洗完澡出来。” 闻钧去了后院,季兰枝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后,呆滞了几秒钟,突然抬起手,一把捧住了自己的又烫又红的脸。 好突然啊,他们不是才刚刚见到吗,怎么突然就… 可当他回想起方才男人眼里连掩饰都不愿掩饰的爱意,又觉得,这人能大半夜从九重天下来找自己,好像也…不算太突然了。 季兰枝坐在床边,整只狐都紧张的不得了。 他们能听见后院哗啦作响的水声,能想象的出闻钧在里面洗澡时,精悍强健的肌肉,水珠滑过线条凹陷的沟壑…… 他越想脸越红,心跳的就越快。 只听后院又传来了哗啦一声。 是闻钧出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苍雪居的院门也被从外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 季兰枝一愣,连忙走到了房门口。 随着他将房门打开,盈柳夫人与莫空真君焦急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季兰枝面上表情空白了一瞬,疑惑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你父亲感受刚刚结界那里出现了波动,那波动里还有你的气息,我们不放心就想过来看看。”盈柳夫人将季兰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担忧道:“枝枝啊,你是带什么人回来了吗?” 季兰枝唇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嗯!他来找我了,本来想明日再将他介绍给父亲母亲认识的,没想到你们现在就过来了…” 莫空真君看了眼他空荡 () 荡的房间,张口问道:“那他人呢?” 季兰枝:“他在洗——” “枝枝?” 刚泡了热水,男人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从同往后院的走廊之中传来。 随着这一声呼喊的发出,站在门口的三人同时回头。 洗完澡的闻钧已经走到了房间之中,男人穿着黑色外袍正松垮地披在身上,用腰带敷衍的系着,露出了健硕结实的胸肌,依稀可见上头坠着几颗未擦干的水珠。 他知道季兰枝很喜欢他的脸和身材,为了待会儿的表白能够顺利,闻钧便动了些小心思,专门搭配出了这看似无意实则满是引诱的装束。 原本,若是屋内只有他和季兰枝的时候,此时气氛应当旖旎又暧昧。 小狐狸脸皮那么薄,一定会满脸通红,甚至与他对视都不太敢。 可—— 当屋内又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那两人还是季兰枝的父母时,闻钧嘴角的笑意便凝滞在了那里。 他看了看门口目瞪口呆的三人,又看了看自己开的极低的领口。 “啪!” 男人一把将领口的衣服拉紧,尴尬地深吸了一口气。 太突然了,第一次与他未来的岳父岳母见面,就露出这样一副不庄重的样子,不会给他们留下轻浮浪荡的坏印象吧? 此情此景,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唯一还能让闻钧感到一丝欣慰的,是莫空真君他们从未见过他本人,也并不知他的长相,否则就要大事不好了。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闻钧原以为从未见过他本人,且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莫空真君,此时正古怪地皱着眉头,看着屋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冷不丁地开了口。 “你是…” “闻钧吧?” 闻钧瞳孔地震。! 第 78 章 番外二:黑龙x雪狐(6) — “枝枝,你还在生气吗?我错了,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这是闻钧被季兰枝从房间赶出来的第一个时辰,他在寒风中道了一个时辰的歉,可小狐狸却始终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 一个时辰前,莫空真君拆穿了他的真实身份,季兰枝当时眼睛便红了,也没听他解释,就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也不知莫空真君与盈柳夫人在里头和季兰枝说了什么,出来时很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你和兰枝的事…我们两个不参与,但你骗了他,兰枝现在很难过,等他消气了,你再看看怎么与他解释吧。” 这是他认识季兰枝以来,少年第一次和他生气。 也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被关在门外吹冷风都无所谓,闻钧本体鳞甲坚硬,不惧刀枪棍棒,更别说是灵山的寒风。 他只怕季兰枝不愿原谅他,两人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可能。 看着那紧锁的大门,闻钧再一次对自己隐瞒身份的做法感到后悔,他哑声道:“枝…兰枝,我在外面等你,若是你气消了愿意听我解释,我一直都在这里…”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回应他的,是熄灭的烛灯。 闻钧轻轻吐出口气,在苍雪居门口石头垒成的石墙前坐了下来。 他今天处理了一整天的公事,又从九重天全速赶来了灵山,原本已经是疲惫不堪,但此时此刻的他坐在门口,连一丝睡意都无。 天黑如墨,月光淡淡。 后半夜,灵山刮起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呼啸的寒风犹如冰冷的刀刃,吹到了雪域的每一个角落。 闻钧被推出来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袍,虽然本体为刀枪不入的黑龙,可人形的防御力却要低多了,方才那点小风倒还不足为惧,但现在面对这雪原之上的烈烈罡风,也不由地轻皱起了眉头。 雪原百年才刮一次暴风雪,他才刚来灵山第一天就遇上了。 暴风雪刮一次最少也得等上个七八天时间,这段时间里,生活在雪原里的种族大多都会选择呆在能避风雪的房子里,等待暴风雪过去。 在极端寒冷之中,闻钧呼出一口白气。 若是未来的几天时间里,他还是不能进屋的话… 闻钧正认真考虑着变回原型和暴风雪硬碰硬的可行性,却听“吱呀”一声,面前紧闭着的大门“啪”地打开了。 男人眼睛一亮,惊喜地抬起头:“枝枝…” 季兰枝眼眶还是红红的,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袍,气地骂他:“我要是不开门,你是准备在这里待到暴风雪结束吗?!” “我错了,我错了。”闻钧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焦急地挡到他身前,忍不住像以前那样念叨:“外面好冷,我皮糙肉厚的冻几天不碍事,你就穿这么点,赶快去屋子里,别生病了。” 季兰枝站进了屋里,看着 门外一样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人,感觉眼眶酸酸的,气道:“不进来算了,你自己在外面冻着吧!” 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闻钧心跳差点停了,忙上前抵住了门,急道:“枝枝!我进,我要进的。你刚刚没说让我进,我就没敢…是我理解错了,你别生气,别哭了,对不起。” 房门将刺骨的风雪挡在了门外,不久前熄灭了的烛火再次被点燃,男人心疼地揉着少年红彤彤的眼角,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让你伤心了,别哭了好不好,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季兰枝偏过头,不让他碰自己:“我没哭,这是气红的!” “好,气红的。”手背挨着的脸蛋已经被刚刚外头的风给吹得冰凉,闻钧拉着人坐在床上,手中法力升腾,蹲在了少年身前,给他暖着手。 季兰枝坐在那儿,感受着手上的温热,看着男人脸上满是心疼和温柔,便觉得心中的一角又酸又涨。 刚知道玄烛就是闻钧的时候,季兰枝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想对莫空真君说父亲你是不是认错了,可闻钧却点了头,当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季兰枝从不怪闻钧悔婚,因为当初的他也并不喜欢这个连一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 他生气的是,明明是闻钧悔的婚,可是却又扮成了另一个身份来接近他,骗了他三年。 期间明明有很多次,他能够和自己坦白,而不是当着他父母的面被戳穿,显得一直都相信着他的季兰枝很蠢。 “你为什么骗我?”少年人的思想总是直来直去,他心里难受,问话时嗓音也跟着发抖,像是委屈哭了:“你装成玄烛呆在我旁边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是谁,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想看我笑话?” “不是!我怎么会那么想!”闻钧握紧了他的手,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少年难过的脸,慌乱解释道:“我隐瞒身份认识你,是因为我悔了婚,怕你讨厌我,所以才化名为玄烛,不是为了想看你笑话,更不会觉得你蠢。” 男人眼中充满了后悔,哑声道:“枝枝,蠢的人是我,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隐瞒你…本来今天之后,我便打算找个时机把真相告诉你…” 后面的话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了,就算他今日没有被莫空真君认出来,可他骗了季兰枝也确实是事实,没有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 季兰枝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小声问道:“你刚刚说,洗完澡有事和我说,你想说的是什么?” 闻钧毫不犹豫:“我喜欢你。”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听到他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的季兰枝还是忍不住一愣:“什么?” 闻钧深深地看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在玄冥海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一见钟情,想要跟你认识,想要追求你,想把那个悔婚的自己打一顿,三年间每一分一秒与你在一起,我都无比地开心。” 季兰枝一边心脏咚咚地跳,一边唾弃自己明明挨人骗了却还是会忍不 住心动。 虽然这个人骗他确实是有自己的理由…可是,作为那个被骗的人,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他努力忽略着不正常的心跳,把手从男人手里抽了出来。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闻钧愣了愣,一股子恐慌逐渐从心底缓缓升起。 他呼吸有些急促,想要再去拉少年的手,却又怕惹他生气,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闻钧颤声道:“枝枝…” “不要叫我枝枝,我现在还没原谅你。”季兰枝低低哼了一声,掩去了眸光中带着的羞赧:“你今晚睡地上。” 闻钧一怔,随后压抑着唇角勾起的弧度,应道:“好。” 从衣柜中拿出了新的被褥,烛火熄灭后,两人便各自躺在了各自的床铺上。 闻钧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不知是不是季兰枝最后说的那两句话给了他安全感,哪怕此时此刻他与冰冷的地面仅隔着一块薄薄的床单,却依然能感受到,今夜七上八下的心已经放归了原处。 枝枝是一个心软的小狐狸。 他一直都知道。 男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了下来。 不久后,床榻上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抬了起来。 季兰枝盯着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想骂对方这种时候居然都能睡得着,可当目光触及到他脸上的疲惫时,这番话便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闻钧乃龙族少主,平常在族中,要处理的事只多不少。 这三年的时间,却都与他在人间四处游玩,这次回族,恐怕一整个月都在不停地处理这三年来积压的事务。 从九重天下灵山,路程有多远季兰枝心里清楚,坐车架都尚且会腰酸背痛,更何况对方为了能更快到达灵山,直接顶着九天寒风只身而来。 男人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躺在那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都能睡的这么沉,恐怕这段时间没睡过一次好觉。 季兰枝趴在床榻上,脸颊挨着枕头,感觉心里气消了不少,慢慢地还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又盯着地上那人看了一会儿,他才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 季兰枝昨夜睡得很晚,早上醒过来时,地上空无一人,连给闻钧打地铺用的被褥也不见了。 小狐狸愣愣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盯着房间发呆。 闻钧不见了… 难不成,昨晚发生的事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刚睡醒的脑子有些卡壳,季兰枝又在床上呆滞地坐了一会儿,刚准备下床,苍雪居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男人带着满身风雪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用法力包裹着一个餐盒,见季兰枝醒了,连忙将刺骨的暴风雪挡在外头,拿着那个餐盒来到了床边。 季兰枝眨了眨眼,小声问道:“你怎么出去了?” 闻钧看着他刚起床时懵懂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早上醒了之后,我去找了莫空 真君和盈柳夫人,向他们解释了一下为何要隐藏身份。顺便带了些吃的回来给你。” 暴风雪的天气,雪狐一族大多选择辟谷几天,等风雪停了再说。 但闻钧念着季兰枝平常闲的没事就爱捧着零食吃,既然出门了一趟,便干脆带了回来。 季兰枝接过那个餐盒,掀开一看,全是他爱吃的糕点。 眨巴眨巴眼睛,他问:“那父亲母亲是怎么说的?” 闻钧语气轻柔:“他们说,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枝枝愿意原谅我,和我在一起,他们会支持;枝枝不愿原谅我,要赶我走,他们也支持。” “那…枝枝会赶我走吗?” 季兰枝面色一红,磕磕巴巴地凶他:“现在整个雪原都在刮暴风雪,我现在赶你走,那成什么了!” 闻钧又是专程下来找他的,就算黑龙真身强劲无比,也容易在这场百年一遇的暴风雪中受伤。 “意思就是不赶我走了?!”闻钧眼睛一亮,习惯性想去抓他的手,然而才刚刚抬起,便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兰枝还没彻底原谅他,不能做这种逾越的事情。 那只悬在空中的手又放了下去。 季兰枝看出了他的僵硬,小小声道:“我只是说不赶你走,至于原不原谅你…看你表现吧。” 暴风雪持续了八天之久,将灵山脚下的树枝都刮倒了几棵,才慢慢消逝在了雪域深处。 闻钧也同样在苍雪居住了八天,第九天时,没了暴风雪的阻隔,龙族的传信才终于找到了他。 看着信封上的内容,闻钧愣了愣。 季兰枝从他身后伸出了一个小脑瓜,问道:“怎么了?” “……”闻钧将信纸拿到了他的跟前:“我母后…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了我正在追求你的事,想让我带你回玄冥海…” 后半句话听的季兰枝面上一热,囫囵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嘀嘀咕咕道:“我又没答应你,和你回玄冥海干嘛?” 闻钧也有些怕自家母后吓到季兰枝,连忙附和道:“枝枝你不想去,我便回绝了。” “啊…”季兰枝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反射性抬起手制止了他:“直…直接回绝也不太礼貌吧,其实…其实…” 闻钧看着他犹豫又磕巴的样子,没忍住勾起唇角,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枝枝的意思是…愿意和我一起去玄冥海吗?” 季兰枝眨了眨眼,在男人渴望的眼神中,很小声地“嗯”了一句。 …… 玄冥海,太苍宫。 再次来到玄冥海,季兰枝有些拘谨地走在闻钧身后。 男人停下了脚步,牵住他的手安抚道:“别怕,放松一点。” 季兰枝低低“嗯”了一声,也没注意自己的手还未曾被放开,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太苍宫后花园。 赤隐尊与若兰夫人已经坐在那青玉桌面前等他们了。 同样站 在青玉桌旁边的(),还有低着头不敢看闻钧的商遆。 闻钧在心里啧了一声2,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父皇母后会知道这件事了,感情就是商遆没保守住秘密,嘴巴秃噜着说出去了。 两人一进来,若兰夫人的第一眼便放在了他们相牵的手上。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自己曾经对爱情不屑一顾的儿子,总觉得这样的闻钧让她感觉到很是陌生。 他这个儿子,遇到美人衣衫半褪地爬床都能面无表情地把人扔出去,如今却只是牵个手就高兴成这个样子,看着季兰枝那孩子的眼神里都带着能将钢铁融化的柔情。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季兰枝向赤隐尊和若兰夫人见了礼,和闻钧一起坐在了剩下的两个凳子上。 看着面容乖巧的季兰枝,赤隐尊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之前他母后就劝过他,说不定见你一面就会喜欢,别那么决绝地就悔婚,谁知他根本不听,执意如此。” 若兰夫人也道:“是啊,结果还是让我说中了,这个死孩子,前脚刚毁完婚,后脚便对你一见钟情了。” 季兰枝听他们提起这些事,心里有些害羞,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不自在地攥着衣袖,眼睫轻颤。 若兰夫人又道:“他隐瞒身份接近你的事我也知道了,他刚开始不珍惜这个婚约,是他的错。他骗你,也是他的错,兰枝你要是生气,尽管打他出气,他皮糙肉厚的,多挨几顿打也没什么。” 季兰枝看向一旁的闻钧,闻钧目色柔和,轻轻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母后说得对,都怪我,若不是我执意悔婚…” 若不是他执意悔婚,他现在已经是条有媳妇儿的幸福龙了,何至于昏招凭出,在苍雪居睡了整整八天地铺。 这次与赤隐尊夫妇的见面,聊着聊着便成了夫妻二人对闻钧的批/斗会,闻钧因为悔婚和隐藏身份骗人的事挨了半个时辰的骂,期间一声不吭,也不顶嘴,直到从太苍宫出去以后,季兰枝才松了口气。 “你刚刚怎么都不顶嘴的?”身旁男人表情未变,挨了骂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让季兰枝有些疑惑。 “因为他们骂的都对。”闻钧垂下眼睑,看着少年莹白温软的脸颊,低声道:“我错了枝枝,以后我绝不会再骗你,任何事都不会再瞒着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季兰枝心里一软:“我…我,我已经不生气了。” “真的?!” 是闻钧惊喜的声音。 季兰枝点点头,刚想回答,便感觉后腰一紧,整个人都被喜上眉梢的男人紧紧拥入了怀中。 时隔九天,再一次落入了这个火热熟悉的怀抱,季兰枝不禁有些愣神。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了闻钧忐忑的声音。 “枝枝…枝枝,我喜欢你,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心口重重一跳,没了上一次愤怒的压制,接受到表白时心头所涌上来的紧张与羞赧大张旗鼓地占据了他胸腔所有的位置,季兰枝 () 忍不住抓紧了对方领口的衣服,应出了一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嗯”声。 然而闻钧却听见了。 男人眸中的忐忑在这一瞬间被狂喜所占据,他搂着少年细腰的手转而往上,捧住了那绵软白皙的脸颊,眼眶泛红,情不自禁地在他微张的唇瓣上重重亲了一口。 季兰枝耳根一红,条件反射看向四周,发现没人后才松了口气,害羞又埋怨地锤了把男人的肩膀。 “你怎么在外面亲我!” “枝枝,乖乖,我太高兴了…”闻钧亲昵又暧昧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忽然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季兰枝反射性搂住他的脖子,不安地问道:“干嘛…?” 闻钧坦言:“想亲你。” 少年红着脸,咕哝道:“我才刚答应你,我感觉有点太快了…” “已经不快了…” 寝宫大门自动打开,闻钧抱着人大踏步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宫门紧闭。 “这个吻,我已经想了三年零一个月了。” 被闻钧放到床上之前,季兰枝还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想了三年零一个月”代表着什么。 毕竟闻钧憋的再久,也只是接个吻而已,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接过吻。 只是嘴唇贴着嘴唇罢了! 然而在被放到床上以后,当男人火热的唇舌贴上来的那一瞬间,季兰枝便莫名地感觉头皮发麻,小动物的直觉瞬间让他想要逃离。 可眼前这个已经饿了几百年的掠食者又怎么会放开他这个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猎物? 接吻在季兰枝的印象中,也不再只是唇贴着唇那样纯洁的动作。 他的唇肉被狠狠舔吮着,原本粉嫩的唇瓣充了雪,变得殷红一片,好像已经有些月中了。 湿车欠的口腔被男人大肆入侵的舌头全全光顾了一遍,就连那条可怜的小舌也被吮吸地颤颤巍巍。 季兰枝的嘴唇生平头一次被这样粗暴地又舔又亲,他根本遭不住男人蛮横地侵/略,呜呜咽咽地想要逃离,可整个人都软的像一滩融化的糖糕,连闻钧的怀抱都没能逃出去。 “不…不亲…嗯…!” 拒绝的话被吻了回去,男人掐着他的月要,不轻不重地按揉着,揉得季兰枝脊背发麻,眼角流下了好几滴惹人怜爱的泪珠。 闻钧轻吮着他红肿的唇瓣,大手抚在他的脑后,哑着嗓子哄道:“乖乖好甜,再亲一次好不好?” 季兰枝泪眼朦胧,抿了抿发麻的唇瓣,颤声抗着议:“你…你把我嘴都吃肿了,我,我不要亲了…唔嗯!” 闻钧亲他亲的哪哪都热,此时此刻只想把眼前这只小狐狸完完整整地拆吃入腹,又怎么会听他的话,真的停下来? 少年被他掐住了下巴,亲的呜呜咽咽,泪珠胡乱地流,脑中一片浆糊。 亲到最后,小狐狸浑身热乎乎的,连拒绝都忘记怎么说了。 大黑龙让他张嘴就张嘴,让他吐舌便吐舌,晕晕乎乎地主动挨亲,唇肉红的一塌糊涂。 在笨蛋小狐狸体力耗尽之时,两人的舌尖都还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第 79 章 番外二:黑龙x雪狐(完) — “呜…” 偌大的寝宫之中,传来了一声可怜兮兮的哭泣声。 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少年人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盛满了眼泪,倒映出了一个男人模糊的影子。 男人的头发正被一只纤细的手拽着,似乎是想要将他推开,可手的主人雀秃燃壹陡,顿时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了。 闻钧抬眼看向诗神的漂亮少年,终于舍得抬起头,凑过去和他接吻。 季兰枝呜咽着仰头,第一反应是乖巧地回应他的亲吻,然而被亲了两口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两手乱无章法地推着他的胸口,边推边抽噎着骂他:“脏…脏,不许亲我!” 闻钧眯了眯眼睛,坏心眼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少年张开嘴,随后便把自己的舌头喂了进去。 季兰枝被他亲的乱七八糟,气的都打嗝了。 闻钧边忙前给他擦眼泪,忙后给他倒水抑制打嗝,边坏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乖乖自己的还嫌弃啊…啊!” 刚说完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季兰枝气呼呼翻了个身,对男人的求饶认错充耳不闻。 他昨天刚被闻钧缠的头疼,答应了和他成婚,这人今天就兴奋的有点不正常,两人一整天从早到晚都没下过床,季兰枝被他拉着又亲又抱又…… 总之,季兰枝现在非常后悔答应这条蠢龙。 “别气了乖乖…”就在他气的咬被子时,闻钧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这头,蹲在床边低声哄他:“我错了,下次我肯定漱了口再亲你,好不好?你就算生气也别不理我,你打我咬我都行,你要是不理我,我真的心都要碎了,乖乖…唔!” 季兰枝一把抬起手捂住了他说个没停的嘴巴:“你再烦我,今晚就去门口睡。” 闻钧连忙摇头。 季兰枝边在心里嘀咕着“我还治不住你”,边从床上把身体发软的自己撑了起来,小声道:“我要去洗澡…” 刚刚和闻钧闹了那么久,他出了一身汗,不洗这个澡晚上肯定睡不着。 “想洗澡,那便去玉龙池吧。”闻钧动作迅速地将他从床上打横抱起,离开寝宫,随后便在星河之中化作了一条巨大的黑龙,往海中仙山飞去。 季兰枝坐在他的背上,有些懵。 他只是说想洗个澡,在寝宫里也能洗,怎么突然就把他往玉龙池带了? 犹记得上次他们去玉龙池,季兰枝第一次见到了闻钧的本体。 那是一条遮天蔽日,每一片鳞甲都泛着金属寒光的黑龙。龙角尖利,如同一柄能将人开膛破肚的利刃,一只龙爪就比季兰枝整个人都大,仿佛一脚就能将他踩死。 不对,不是仿佛,是真的能把他踩死。 当时的闻钧驮着季兰枝来到玉龙池后,便将自己的本体缩小了,与凡间蟒蛇大小一般无二。 季兰枝入水后,他也不变回人形, 反而趁着季兰枝不注意,缠着他做了一些脸红心跳的事。 都说龙性本淫,以前季兰枝还不觉得,现在却切身感受到了。 也就是那一次,季兰枝头一回感受到了闻钧曾经所说的,人形和龙形态那个的数量是不一样的。 上一次来玉龙池便没好事,这次突然带着他来,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玉龙池所在位置为玄冥海中唯一一座仙山的中心处。 说是池,其实是一汪巨大的湖泊,又因为玉龙山乃是曾经上古时期的火山,导致玉龙池池水的温度是热非冷,平常倒很适合用来泡温泉。 季兰枝被放在了池中,舒服地低叹一声,然而还没泡一会儿,缩小了黑龙便用尾巴缠住了他的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季兰枝被他蹭的好痒,边躲边小声道:“我只是想洗个澡,你把我带这儿来干嘛?” 黑龙这回绕到了他的背后,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十分诚实:“乖乖,我有点憋得慌…” 季兰枝:“……” 季兰枝抬脚便往岸上走:“我就知道没好事,你这条色龙,满脑子都是下三路的东西!” 他想走,闻钧却不让,季兰枝被他缠绕着,在玉龙池中一动不能动作。 黑龙抵蔗塌,语气喑哑,充满了危险:“乖乖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感受着厚邀娜两羹监映的雾鉴抵载孜挤的候幺上,季兰枝耳根发热,声如蚊吟:“我…我是说要帮你,但…但是我现在好累,我想睡觉了!” “帮完再睡也是一样的。” “说不定,还能睡的更香…” 耳垂被黑龙轻舌忝了一口,季兰枝浑身一抖,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水雾。 咦各时间就够久了,更何况这条色龙还步指怡各! 须臾,玉龙池上方升起了一道结界,隔绝了池中景象,以及那丫毅蔗的窟窖笙。 …… 龙族与狐族即将大婚,在闻钧的授意之下。请柬在短短三日之内就被派送到了四海八荒每一个族群的手中。 这几日玄冥海张灯结彩,连用来停车的云彩都被染成了大红色,一眼望过去简直喜庆的不能再喜庆。 季兰枝在灵山的朋友也被邀请来了玄冥海玩,而作为亲家的两族族长与族长夫人,此刻已然在太苍宫讨论这次婚礼的细节,顺带聊天增进感情去了。 季兰枝被闻钧驮着在玄冥海晃了一圈,觉得连停车用的云都给人家换了色,实在是有些过于浮夸了。 不过闻钧对此很兴奋,火红的地毯一路从玄冥海入口铺到了太苍宫。 七月廿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大婚之日是闻钧定的,为了这一天,他还特地去翻了老黄历。 不过他认可这吉利的一天,但是不认可夫妻成婚前一天不能见面的习俗。 明日便是七月廿六,两人在廿五这天试了龙族绣娘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喜服。 在看到季兰枝换上 喜服的那一刻,闻钧先是没忍住抱着他亲了一会儿,亲着亲着兽性大发,勉强记得将喜服脱下整理好,才抱着季兰枝滚上了床。 和闻钧在一起这么久,季兰枝已经对这人随时随地动情这件事习以为常,被亲的喘不过气时还记得提醒对方不许闹太过,不然明日大婚,他会没有力气。 这一夜闻钧很是克制,季兰枝被他伺候还算舒坦,第二天一早起床换衣服时,精神头竟奇迹般的还不错。 他们二人是头一次穿的这样鲜艳,一昳丽一俊美,站在一起的模样十分般配。 龙狐通婚,还是由曾经悔了婚的龙族少主主动提亲。 金银珠宝、奇珍异石、灵矿宝器,一共出动了整整百架玲珑车架才装下,从九重天上高调地送来灵山,只为了求娶那位因为退婚而被嘲笑了许久的狐族小少主。 七月廿六,玄冥海迎来了来自四海八荒数不清的宾客。 贺礼堆满了整个星海,被染成大红色的云朵都被压的有些不堪重负。 继月夕日后,玄冥海再次热闹了起来, “乖乖,两位少主成婚,这排场可真是够大的!” “我以为那次提亲的排场就够大了,龙族果真是财大气粗,这红玉珊瑚在外头千金难求,在玄冥海,就只能当迎宾的装饰。” 其中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白鹤族族人头插白羽,看着玄冥海这火红的一片,甚是震惊:“龙族不是已经退婚了吗,怎么我和我娘子出去玩几天的功夫,他们俩突然就成亲了?今日我们才回来族中,看到请柬的时候差点吓死。” 走在他身旁的玄鸟族人瞅了他一眼:“你这是去凡间玩了吧?” “唉,你怎么知道?!”白鹤族人更震惊了:“难不成,玄鸟族还会算卦不成!” 玄鸟族人翻了个白眼:“四海八荒谁人不知,龙族与狐族此次通婚,是因为龙族少主在悔婚后,于月夕日那天见到了差点成为他爱侣的狐族小少主,当场便一见钟情,追人家追了好几年,才终于真心换真心,抱得美人归,迫不及待便要成婚,将人牢牢绑在自己身边?你出去玩一趟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可见肯定是去了凡间那个消息闭塞的地方。” “啊!”白鹤族人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一见钟情,还追了好几年??” “真的呀。”玄鸟族人一脸认真:“龙族少主还是个妻管严呢,好多人都亲眼看到过。” 白鹤族人忍不住惊叹:“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呐。” …… “少主,宾客们都来齐了。” 商遆敲了敲寝宫的大门,在外头喊道。 季兰枝此时此刻正跨坐在闻钧的大腿上,两人唇舌相缠,他哪怕已经听见了商遆的声音,却也只能发出几丝意味不明的轻哼,激得闻钧亲他亲的更深。 “啵”的一声轻响,被吮吸地可怜兮兮的唇肉终于被男人大发慈悲地放开,季兰枝趴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地道:“人都到了…我们快出去吧。” “乖乖别急,时间还早。”闻钧安抚地拍了拍他匀称柔韧的脊背,对商遆道:“我们马上过去。”() 商遆在外头撇了撇嘴,心说这么久还不出来,少主这条色龙肯定又在欺负他们少主夫人了。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然而嘴上却答道:“好好好,慢慢来,不着急的。” 闻钧闻言便低下头看着怀里眼神迷离的小狐狸,喉头溢出了一丝轻笑:“怎么我们接了这么多次吻,乖乖还是连换气都不会啊?每次都被亲的好可怜,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季兰枝轻哼了一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在欺负我,婚礼都快开始,你还在这亲亲亲。” 闻钧跟着他一起站起来,立刻牵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将他牢牢牵在了自己身边,故作无奈地道:“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自制力可言。” “……” 季兰枝不想回答他,红着耳尖拉着他走出去了寝宫大门。 商遆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道:“你们终于出来啦!” 季兰枝步子一顿,忍不住扭头瞪了闻钧一眼。 闻钧被瞪了也开心,挠了挠他的手心,朝季兰枝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商遆在一旁全程被无视,一颗心顿时碎成了两半。 好恩爱的一对夫夫,他的另一半为何还不出现啊! 太苍宫内外,已然站满了前来道贺的宾客。 赤隐尊与若兰夫人坐在殿内左上方,而莫空真君与盈柳夫人则坐于大殿右上方。 龙族与狐族,此时此刻平起平坐,台下宾客无不在心中暗惊。 这次的通婚,仅从这一点上,便可见龙族的诚意。 忽的,星河外一静,只听有人压着嗓子说了一句:“二位新人来了。” 玄冥海的上空在这一瞬间烟花炸响,在星光烂漫之下,映射出了一连串靓丽夺目的画卷。 闻钧拉着季兰枝的手,两人在数千数万道目光的洗礼下,踩着红毯,一路走进了太苍宫内。 先拜苍天厚土。 再拜殿上至亲。 赤隐尊眉目含笑,与莫空真君对视一眼,两人共同起身,手心处飞出两道流光,汇集于空中。 来自于两族族长的祝福,在这离四海之巅最近的九重天上,凝聚出了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契约。 殿中离得近的别族族长眯起眼睛,待看清那道契约的模样后,倒吸一口凉气。 那竟是一道永生之契。 永生之契若成,那么便代表着双方生生世世都会绑定在一起,除非灵魂消散,永不入轮回,否则这一世,下一世,永生永世,都只会拥有对方这一个爱侣。 对许多人来说,这样一份契约不像是祝福,倒更像是枷锁。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闻钧与季兰枝明知那是永生之契,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让那契约之力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顿时,殿中金光大盛,龙吟与狐鸣交织,带着磅礴的 永生契成,天降异象。 ?想看沈江山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吗?请记住[]的域名[ 闪烁着金光的祥云遍布玄冥海,仿佛在向这对亲密的爱人诉说着自己的祝福,将暗夜星河也照耀的熠熠生辉。 太苍宫外一片哗然。 结永生契者,只手可数。 这该是多重的感情,才能让他们彼此心甘情愿地命运相托? 可一看到他们二人对视时眼中流露的情谊,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太苍宫中,在旁等候多时的礼官刚要说一声“礼成”,可那身着喜服,身形高大的男人却突然在此时抬手,摸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礼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若兰夫人一愣,与同样怔住了的赤隐尊对视一眼,下一秒似乎是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猛然间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季兰枝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闻钧?” 闻钧轻轻笑了一声,柔声道:“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可是契约都已经完成了,还能有什么东西要给他? 季兰枝张了张嘴:“什…” 一句话还未问完,男人那只摸到心口的手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拽。 便听一声清脆的“咔”,闻钧勾起的唇角边顿时溢出一丝血迹,一枚闪烁着金光的黑色龙鳞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片与其他鳞片方向相反的龙鳞。 那是…一片逆鳞。 季兰枝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闻钧已经拿着那片逆鳞,妥帖地放入了他的手中。 每条龙的身上,都有一块逆鳞,那块鳞片生长在心口,也是龙族身上最为坚硬的位置。 无数鳞甲会将心口层层包裹,可护的不是心脏,而是那片逆鳞。 如今,闻钧把这片能够左右自己生死的鳞片送给了季兰枝。 少年傻愣愣地握着那块鳞片,欲言语,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男人亲昵地吻去了他脸颊上的泪珠,低声哄道:“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乖乖不哭,再哭下去我该心疼了。” 季兰枝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心口,颤声道:“是不是很疼?” 闻钧捧着他的脸,用指腹将他脸上的泪痕都擦了去:“不疼,还没你拍我脑门疼呢。” 季兰枝被他这句话气的又哭又笑:“拍脑门哪有那么疼!” “不疼,都不疼。” 看着自己手中那块鳞片,季兰枝只觉得心口闷胀,小声问道:“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爱上你以后,我总想着要送你些东西。”闻钧专注地看着他,黑沉的眸中满是一往而深的爱意:“可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却总觉得一点也不够。” “我经常说喜欢你,爱你,可总觉得也该拿出些真正能代表爱的东西给你。” “思来想去,对我最重要的,除了你以外,便只有这块逆鳞了。” 季兰枝抖着手将那块龙鳞放 () 进了自己的心口,他擦去闻钧唇角的血迹,倾身在他的唇上重重吻了一口。 “我也爱你。” “无论何时。” 男人眼眶通红,一把抱紧了他,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咚——” “咚——” “咚——” 烟花满天,鼓乐齐鸣。 礼官高声:“礼成——” …… 玄冥海的婚宴摆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烟花从未断过,将整个九重天染的雪亮。 闻钧从婚宴头喝到了婚宴尾,他开心,谁来祝福都不推拒,哪怕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待到结束之时,也已然醉了。 宴会结尾由赤隐尊与莫空真君善后,季兰枝便拉着醉醺醺的闻钧先回了寝宫。 他们才刚到寝宫门口,一双大手便摸到了他的腰封处,轻车熟路地将他的腰带解了开来。 季兰枝无奈地扶着他回到了床上,便被急不可耐地男人掐着下巴接了个绵长的吻。 闻钧的口中带着阵阵酒香,季兰枝被他按在床上狠狠亲了一顿,嘴唇被松开时,脑袋晕乎乎的,仿佛自己也醉了一般。 男人看着身下自己心爱的小狐狸,眼神晦暗,终于得偿所愿般笑了一声:“乖乖,我今天好开心。” 季兰枝也跟着他笑:“我也很开心。” 两人相视着,相交的视线里仿佛带着火花,没过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亲在了一起。 闻钧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瓣上吮了一下又一下,声音喑哑,如同在沙砾之中滚过一般。 “我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季兰枝迷蒙地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秒,本就松垮地腰带被男人一拉,彻底掉落在了床下。 夭肩的阮柔蓓壹织大狩恰祝,季兰枝婻奈地舛乐溢笙,随及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彻底躺在了男人身下。 闻钧动情地吻他,吻他柔软的嘴唇,吻他修长的脖颈,吻他白皙颤抖的肩膀。 季兰枝的眼中溢出一片水雾,可眼泪还未成型,便被轻柔地吻了去。 他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相爱的男人,慢慢放松了身体。 …… 红烛帐暖,春宵一刻。 他们往后在一起的时间,又何止千万年。! 第 80 章 番外三:古代abo(1)[不生子] 设定介绍: alpha=乾元,beta=中庸,o=坤泽。 乾元的发热期=信期,坤泽的发热期=雨露期,信息素=信香,抑制剂=隐信丹(这个我自己编的) — 岭松城,摘星客栈。 岭松城位于中州大陆最南的一座巨型城池,乃是整个中州唯一能够聚齐人修、魔修、妖修、凡人的城池。 无人知晓此地城主为谁,但能够有能力在中州开辟出这样一座城来,背后之人必然权势滔天。 摘星客栈为城中第一大客栈,一共七层,从外头看上去不像是客栈,倒像是一座华丽的宫殿。 客栈不收凡钱,有灵石也只能住最普通的厢房,若想住上好房间,则需得用奇珍异宝与店家交换。 客栈的最顶层从不对外出住,甚至于顶层还有阵法做掩,渡妄境也无法窥见其中奥秘,因此有许多人猜测,这摘星客栈背后的人,恐怕便是那位神秘的城主。 岭松城没有城主府,摘星客栈的不准便是那位城主的寝宫。 而此时,那从未被人踏足过的顶层之中,一股勾人的栀子香气萦绕其中,下一瞬,又被冷冽强势的酒香给层层包裹了起来。 这处房间大的惊人,画着山间孤月的屏风后,摆着一张红玉雕刻而成的床榻,塌外薄纱绕帐,在幽幽烛火的映照下,勾勒出了两个究馋载溢祈的仁影。 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房中回荡,听上去像被欺负惨了,好不可怜。 时间不胫而走,月上柳梢,那两种香气终于彻底交织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 “嗯……” 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刚动了一下,青年便不禁低呼了一声,顿时静止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了。 浑身都一片酸软,特别是候幺和某搁胃智,只要稍微一动,便止不住地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季兰枝被刺激的眼泪汪汪的,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集中起了注意力。 他的面前是一个男人坚实饱满的胸膛,胸肌上还有几l个可疑的牙印,看上去似乎是他干的。 而他的腰上沉沉的,正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让他无法动弹半分。 身体上尴尬地酸软也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季兰枝,他昨夜和面前这个男人做了什么。 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季兰枝小心翼翼地摸了把自己的后脖子,随后便疼地“嘶”了一声。 都咬破了,这人属狗的吧! 他这次下山,原本是要通过岭松城,去往云宁秘境门口与同门汇合,随后一同进入秘境。 昨日他刚到岭松城,原本打算先住一日再继续出发,正巧遇到城中拍卖场举办了一场拍卖会,据说压轴的拍卖品是一株皇曦参,正是泽川真君一直在找的药材之一。 作为渡月仙尊唯一的徒弟,季兰枝身上既不缺钱也不缺灵石,原本打算拍得那株皇曦参,再去找客栈休息一晚。 然而拍卖场中不知是谁释放了催情剂,离季兰枝所在的位置还特别近,他连隐信丹都来不及吃,便被刺激地提前进入了雨露期。 后面的事他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当时情况混乱,许多被迫发情的乾元循着他的信香而来。 当时的季兰枝很慌,身体发烫,摇摇欲坠,连神智也开始有些不清楚了。 有几l个试图触碰他的乾元被他踹下去了,可被迫发情的人源源不断,就在他绝望地想要去摸法器自保时,一只大手擒住了他的腰,浓烈的酒香将他层层包裹,季兰枝的身体瞬间便软了下去,失去了反抗能力。 随后… 他便被男人带到了这个地方,两个人都毫无理智可言地滚做了一团。 这人的信香是酒味,他只闻了一口而已,便浑身都软了。 季兰枝攥紧了被褥的一角,有些茫然地想。 只不过是碰巧在拍卖场遇到的陌生男人,却能与他拥有这样高的契合度。 而他,下个山的功夫便莫名其妙和陌生人睡了,如今体内已然被这人打下了标记,回宗以后… 季兰枝喃喃道:“泽川真君那么厉害,应当是能将标记去除的吧…()” 乾元能够标记坤泽,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而被标记过后的坤泽在这段时间内会变得十分依赖对方。 从前的雨露期季兰枝都是靠着磕隐信丹熬过去,从未被任何一个乾元标记过,如今第一回被标记,还从内到外被标记了个彻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季兰枝有点崩溃,但他心里也清楚,现在并不是让他崩溃的时候。 万一这个人是个品行不端之人,清醒过后利用乾元天生对坤泽地掌控优势逼迫他怎么办? 他才刚刚被标记完,若真发生了这样的事≈hellip;()”忍着浑身酸软,季兰枝抬起对方搂着自己腰的手,试图在他醒来之前离开这里,回宗去寻泽川真君。 然而季兰枝才刚穿上被攥的和干咸菜似的外袍,背对着那人挪到床边时,身后却在这时响起了一声低哑的男声。 “你的雨露期还没过,现在出去,是想当街发情吗?” 季兰枝下床的动作一顿,有些慌乱地回过头,看向床上的人。 男人不知何时醒了,正半撑着脑袋,躺在榻上看着他。 借着明灭的烛光,季兰枝也看清了他的脸。 那人生了一张俊美却又带着邪气的脸,眉骨立体,双眸狭长,挺立的鼻梁下是一张削薄的嘴唇,直勾勾看着人时,那双如深渊般的眸子好似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看到他脸的那一瞬间,季兰枝轻轻蹙了蹙眉,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一样。 可仔细想想,却又实在想不出来。 季兰枝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坐在床边没动:“你怎么知 () 道的?”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将自己从床上撑了起来。 没了被褥的遮挡,健硕流畅的上半身顿时一览无余,季兰枝只看了一眼,便被对方身上的抓痕与牙印刺了一下眼睛,耳根一热低下了头。 “我刚标记了你,自然能感受的出来。”男人偏头看了眼床边清瘦白皙的漂亮青年,眸中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左手一伸,又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 季兰枝被他这猝不及防地一拉拉懵了,趴到人怀里时闷哼了一声,感受着后腰传来的酸痛感,眼角不禁溢出了几l滴泪珠。 男人原本正因为那浓郁的裹着酒香的栀子花味而心情不错,直到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短促地啜泣声,才有些错愣地低下头,一只手掐住了青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语气之中隐含焦急:“怎么了?” 季兰枝捂着腰,眸中水光潋滟,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拉我做什么?” “抱歉…” 他们刚刚完成标记,乾元并不能忍受自己的坤泽离自己太远,哪怕对方仅仅只是坐在床边。反射性两人拉了回来,却忘记了对方昨晚被做的太狠,腰正痛着。 纤细柔韧的后腰上一热,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抚了上来,似乎是要帮他揉腰。 季兰枝想拒绝,然而被酒香包裹住的他却连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无,只能羞愤地趴在人怀里,任由对方轻轻按揉起来。 坤泽的本能果然好恐怖。 季兰枝头一次与人这样亲近,更别说他们才欢好过,此时被揽在怀中,仿佛已然被酒香浸透了一般。 “力道还可以吗?”低磁的嗓音再次响起,好似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听的季兰枝耳朵一麻。 半晌,他才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嗯完后,季兰枝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睡都睡过了,让这人给自己揉个腰怎么了? 男人垂着眼睑,看着怀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闭眼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明知故问道:“我叫…闻钧,你呢?” 闻钧? 没听说过。 季兰枝不认识什么叫闻钧的人,便更觉得自己刚才觉得对方熟悉的反应是错觉。 他小声答道:“季兰枝。” “季兰枝…”青年的名字在闻钧口中过了一遍,不知是不是音色的问题,念起来缱绻的很,让名字的主人正被按着的后腰一阵发麻。 “你应该饿了吧,我让人送了吃的上来,待会儿你先吃一点,等雨露期过去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季兰枝从他怀里抬起头,红唇轻张,皱着眉问道:“我的雨露期还有多久过去?这里又是哪儿?” 闻钧的视线在他红肿的唇瓣上扫过,喉结微动,不动声色地答道:“大概…还有三天。这里是摘星客栈。” 摘星客栈? 季兰枝一愣,偏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里大的不可思议,简直不像个普通 厢房,反而像是个…寝宫。 若这里是摘星客栈,那便只能是… 季兰枝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他们口中的,岭松城城主?” 闻钧闻言一愣,随机便低声笑了起来:“岭松城城主,也算是我吧。” 除了他的心腹下属外,无人知晓他城主的这个身份,如今听着怀里人喊他城主,让闻钧竟有种十分新奇的感觉。 季兰枝抿了抿唇,感觉脑子有点懵。 岭松城城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无人见过他的真容,然而他这才第一次来岭松城,不仅见到了,还睡到了。 好荒谬。 季兰枝陷入了沉思。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闻钧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季兰枝的声音很小:“拍卖场那个放催情剂的人…” 闻钧声音渐冷:“是我的仇家,已经抓到了。不小心连累了你,很抱歉。” 季兰枝又没说话。 作为那个被占便宜最多的人,他也没那么宽阔的心胸,还能回答一句没关系,但又不能太直接地表达不满,唯有沉默。 不过他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寝宫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便见法阵闪烁,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一旁的小几l上。 季兰枝被翻来覆去甘乐溢剜赏,早已饥肠辘辘,闻钧替他在椅子上放了张软垫,见他开始吃饭后,便下床去了屏风外的汤池洗澡。 他走时季兰枝抬头瞅了眼他的脊背。 和前胸一样,满是抓痕。 季兰枝:“……” 他刚刚说闻钧是属狗的,现在看来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饭菜清淡,但很是可口,季兰枝虽然饿,但也没吃太多,只吃了个七分饱。 用饭盘上放着的茶水漱了口后,那法阵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直接把用完的餐具传走了。 汤池中水声涌动,没过多久,闻钧便洗好了澡,朝他走来时步子有些急。 季兰枝刚看了他一眼,便被拦腰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回了床上。 他懵道:“干嘛?”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已经埋在了他的颈窝里,用力地在他后颈旁深深吸了一口气。 季兰枝浑身一僵,紧接着便在浓郁的酒香中软了腰。 雨露期的坤泽离不开他的乾元,与之相对的,信期的乾元若是离开坤泽太久,也会变得暴躁易怒,破坏力极强。 闻钧才离开他一会儿,信香之中便充满了急迫。 被他影响,渐渐地,季兰枝后颈发起了烫,身体也跟着红了起来。 栀子花香气的信香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酒香似乎是被刺激到了,更加激烈地反扑。 季兰枝嘴角溢出一丝低吟,颤声道:“你…你把信香收一收!” “收不住。”闻钧情不自禁地在他颈窝处留下了一个吻痕,抬起头后,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撑起,男人居 高临下地望着身下眸中起雾的漂亮青年,声音喑哑,仿佛掺着粗糙的沙砾。 “兰枝。我的信期,也还没过呢。()” 信香契合度如此之高,且雨露期与信期都还没过的两人,这对视的一眼不亚于天雷勾地火。 男人眸中有暗光闪过,大掌急不可耐地抚过青年的后脑勺,火热的唇舌在下一秒便压了过来。 季兰枝被迫扬起了下巴,舌尖被重重吮吸了一口,他眼眶里蓄着的泪再也憋不住了,眼眸眨动间,汹涌地滚落了下来。 他的鼻间中满是男人身上的酒香,刚被标记过的坤泽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便软了腰,脑中一片混沌。 大舌舔过他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季兰枝呜咽着,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揽进了男人怀里。 你的后颈好烫。?” 季兰枝听到他说。 “你想要的,我来给你…” 微肿的唇瓣被松开,男人在他肿胀不堪的后脖颈上轻轻稳了一下,随后,便像是做过千百遍那样,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虎牙刺破脆弱的表皮,浓郁地酒香不断渗入后颈绵软的腺体之中。 漂亮的青年瞪大了眼睛,他被这一咬弄的毫无还手之力,抽噎着、颤抖着,脑中白光乍现,连脚趾都不听话地蜷缩了起来。 那刚穿好的外袍便被男人醋刨地私彻開,扔在了地上。 轻纱帐滚落,遮住了红玉床上无限春光。 距离季兰枝的雨露期结束,还有三天。! () 第 81 章 番外三:古代abo(2) — 云宁秘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季兰枝是在秘境旁原始森林的一处巨型蘑菇下与林风御他们汇合的。 他与闻钧在摘星客栈的顶层厮混了三天,第五天才有力气下床。 也正因这突如其来的雨露期,导致他距离一开始与林风御他们约定的时间推迟了五天。 幸好云宁秘境还未开启,否则他这次真的要拖团队后腿了。 原本刚从床上醒来的季兰枝打算直接回宗,让泽川真君给他消除标记,但闻钧忽然醒了过来,阻止了他离开。 后面他们在床上滚了三天,雨露期的躁动如今也压了下去,灵力运转也十分正常,季兰枝便放弃了回宗的想法,直接来了云宁秘境之外。 闻钧此行目的似乎也是云宁秘境,顺路带他来到原始森林旁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当然,这个分道扬镳是指季兰枝毫不犹豫地走了,闻钧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季兰枝闻着对方的信香,觉得他似乎是有些依依不舍。 “有什么好不舍的…”他坐在巨型蘑菇之下,回忆着那股弥漫着低落的酒味,有些走神,喃喃自语道:“只是睡了几觉而已,还真能睡出感情来啊。” “季师兄,你在嘀咕什么呢?” 一个疑惑的男声传来。 季兰枝回过神来,扭头便见林风御正好奇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林风御动了动鼻子,看着季兰枝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小声说道:“说起来…刚刚我就想问了,季师兄你是喝酒了吗,我好像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 “……”季兰枝脊背一僵,脑海之中划过了男人冷峻邪气的脸,和那昏暗寝宫中将他浑身都浸透了的冷冽酒香。 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青年转过头,否认道:“是吗,但我确实没喝酒,你应该是闻错了吧。” “是这样吗…”林风御看着季兰枝弧线漂亮的侧脸,没有再追问下去。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作为一个乾元,那股酒香让他感觉到…有些惧怕。 就像是,一个乾元碰上另一个顶级乾元时,对对方所散发出的信香所表现出来的本能的恐惧感。 不过林风御觉得,应该真的是他闻错了。 季师兄身上,怎么会出现另一个乾元的信香呢? …… 又在巨型蘑菇之下等了一天的时间,原始森林上空终于出现了一道散发着灵气的空间裂缝。 为了防止被时空乱流打散,渡月宗几人拿出了条长绳,每个人都紧紧抓着这条长绳的其中一段,确认每个人都抓紧后,便进入了秘境入口。 然而待到季兰枝在那一阵眩晕之后睁开眼,身边却见不到一个同门的身影。 也不知是只有他一个人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还是这个秘境就是这样随机传送的。 但既然已经进来了,季 兰枝还是循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往北走去。 他落地的位置是一处雨林,四面八方都是带着潮气的树枝藤蔓,神识放出去,还能听到溪水流淌的声音。 从林中小路一路北上,四边的灵气似乎充裕了不少。 罗盘指针晃动,季兰枝又往前走了几步,掀开一片阻挡了视线的芭蕉叶,白光刺眼,远方豁然开朗。 那竟是一座巨大的露天洞窟,日光从石壁两边照射进来,将窟中水潭映照的一清二楚。 洞窟的墙壁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洞穴布满了整圈石壁,恍若一个被掏光了蜂蜜的巨型马蜂窝一般,乍一看过去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兰枝从小道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悬挂在石壁藤蔓上的那颗晶莹剔透的球形果子。 玲珑玉漱果,入药后连碎裂的金丹都能补全,放眼整个秘境都是相当珍贵的宝物。 季兰枝收起了罗盘,小声嘀咕道:“运气这么好…” 他一脚踏进了石窟。 下一秒,变故横生! 几只锋利的穿云箭带着破风声从四面八方朝他射来,寒英倏地出鞘,只听“铛铛铛”几声脆响,暗箭被打了个七零八落,掉在了地上。 季兰枝抬头一看,便见石壁的洞穴之中,走出了几个不怀好意长的十分委婉的壮汉。 看着他们手中的砍刀,与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黑气,季兰枝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魔修。 他就说,这玲珑玉漱果如此之强的灵力波动,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发现,原来是这些人早早地便来到了此地,没想着先摘果子,反而将那灵果作为鱼饵,在这儿守株待兔来了。 随着咚咚几声闷响,那几个站在洞穴之中的魔修已经跳到了地上,上下打量着季兰枝,面上表情突然变得猥琐了起来。 其中一人看了眼中间的刀疤脸,淫/笑着说道:“老大,这是个坤泽。” 刀疤脸舔了舔牙根,从喉中发出了一声低笑,一双眼色眯眯地盯着眼前身段修长,眉目昳丽的青年:“老子在这儿瓮中捉鳖,没想到鳖没捉着,倒是捉到了个大美人儿。” 刀疤脸的小弟们顿时大笑了起来。 刀疤脸见状瞪了他们一眼,不满道:“笑屁,这么漂亮的坤泽魔域可见不到,别把人给我吓到了!” 小弟们又很默契地收起了笑容。 刀疤脸顿时又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季兰枝轻声道:“美人儿,先来后到,这颗果子是我们先找到的,本来不会让给别人,不过你若是想要嘛…我也是许多年没尝过坤泽的滋味了,不如你在这儿陪我睡一觉,把我伺候满意了,这颗果子就送给你,如何啊?” 季兰枝被他说话时露出的一口黄牙恶心的够呛,连话都不想说,寒英出鞘,青年的身影快如闪电,猛地便提剑朝人砍了过去。 “操!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没想到他一个人也敢对他们这么多人出剑,差点被季兰枝这一 剑削掉半边脑袋,顿时怒火中烧,大吼道:“给老子抓住他!” 几人立刻提刀而上,原本安静的石窟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刀剑碰撞的叮当声。 季兰枝的境界在他们之上,面对多人夹击也依然能打的有来有回。 那刀疤脸见碰到了个硬茬,他们几人合力竟然都难分胜负,顿时又生一毒计。 面前这人虽然实力强劲,可再强也是个坤泽,若是这时他动用信香,打那人个出其不意,被信香影响了的坤泽别说提剑和他们对打了,能保持理智恐怕都难。 到时候被迫发情了,还不是得求着他上? 想到那个场面,刀疤脸顿时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电光火石间,几人已经在石窟中过了数百招,季兰枝技高一筹,占据上风,一脚将离他最近的魔修踢到了湖中,寒英直指刀疤脸。 然而下一秒,异变突生! 一股带着浓烈鱼腥味儿的信香突然袭来,季兰枝反应极快,猛地屏住呼吸,挥剑狂退。 刀疤脸见计谋得逞,狞笑道:“一个坤泽罢了,我还治不了你?” 他站在原地,并未上前再追,反而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看着眼前这人待会儿是如何发情,又是如何向他求饶的。 然而他的笑容在脸上只挂了不到片刻,便浑身一僵,整个人都仿佛虚脱了般,眼前一黑跪在了地上。 其余几人连忙上前,焦急地喊道:“老大!” 刀疤脸重重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抬起头望着季兰枝的方向,眼里满是恐惧。 刚刚没发现,这个坤泽,身上竟然有其他乾元的气息。 仅仅只是残留的信香,就能将他反噬到如此地步,可见那留下信香的人,实力究竟有多么的骇人。 季兰枝提剑站在原地,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 他刚过雨露期没多久,先是与人剧烈打斗了一番,又被刀疤脸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偷袭,体内信香在那一刹那暴/乱而起。 然而仅仅只过了那一瞬间,闻钧残留在他腺体之中的信香便倾巢而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季兰枝喘着气,心里有些后悔坚持随同门进入云宁秘境。 闻钧留下的信香已经很少了,然而他此时状态太差,面前的魔修却还有好几人… 留下来硬打是下下策,此时他最应该做的,应当是立刻转身离开。 心下打定了注意,季兰枝扭头想往来时路走,却猛然间发现自己浑身都发着烫。 刀疤脸强忍着身上疼痛,指着他的方向怒吼道:“他中了我下的催情剂,坚持不了多久,快上,别让他跑了!” 又是催情剂! 季兰枝在心里暗骂一声,抬脚便要走,然而才刚抬起一步便脚下一软,踉跄着往地上倒去。 这一倒,却没倒在坚硬的沙地上,反而倒在了一个熟悉又炙热的怀抱之中。 腰侧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了住,一股令人胆 寒的威压骤然闪过_[,面前几个魔修便不见了。 准确的说,不是不见了,而是连惨叫都未曾发出来一声,便成为了与沙地融为了一体的齑粉。 季兰枝呆滞地眨了眨眼,抬头一看,男人流畅凌厉的下颌线正对着他,面上寒霜阵阵,黑沉的眸中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仿佛另几个大活人瞬间化为齑粉的下场对他来说,也依然难解心头之恨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怀里人在看自己,男人低下头,眸中杀意隐没,一下子便只剩下了温柔与担忧。 酒香将怀中青年层层包裹,安抚住了对方不断躁动的信香。 季兰枝表情很呆,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心脏砰砰直跳,小声喃喃道:“你怎么在这儿…” 闻钧低声答道:“方才有人拿信香袭击你,我刚巧被传送到了雨林之外,感受到以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季兰枝眨了眨眼,轻声道:“…谢谢。” 闻钧似乎是勾唇笑了一下,弯下腰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又望了眼悬挂在藤蔓的果子,手指轻挥,那颗果子瞬间便飞到了季兰枝怀里。 “这种破果子我宫里有的是,你要是想要,何必来此冒险,和我说一声,我便直接送给你了。” 刀疤脸应该是怕他发现,和信香一起袭来的催情剂不算太多,季兰枝勉强能够忍受体内的热意,有气无力地道:“我怎么知道你有…” 闻钧看着他通红的脸,又望了望窟中石洞,寻了个最为干燥干净的洞穴,带着季兰枝走进了洞中。 青年喘着粗气,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像只生了病的狐狸,看上去脆弱又美丽。 轻轻抬起手,抚在了他热而软的脸颊上,闻钧低下头,压着声音道:“催情剂不多,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季兰枝攥着他胸口的衣服,耳根红透了。! ()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3 章 番外三:古代abo(4) — “能走的动吗,要不要我抱着你?” 季兰枝在一只有力的大手的搀扶之下缓缓站了起来,他看了眼自己隐隐发着抖的双腿,尽管觉得有些羞耻,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走不动路的。 他小声道:“嗯…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等我有力气了我就能自己走了。” 话音刚落,他便被等候多时的男人搂着腰一把打横抱起,闻钧低头望着他还浮现着一层薄红的脸,低笑着道:“麻烦多久都没事,抱你一辈子都行。” 季兰枝心口一麻,眨了眨眼没说话,假装没听见他说出的这句充满了暗示的话语。 闻钧也不逼他,只是小小声说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离开了石窟,季兰枝便拿出了罗盘,十分不客气地将闻钧当成了自己的坐骑,指哪儿走哪儿,闻钧也由着他,黑沉的眸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满足与笑意。 季兰枝中途抬头看了他几眼,发现这人跟着他转了好几个地方,也没一点不耐烦,甚至季兰枝也并未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着急。 不仅不急,反而看起来乐在其中。 这让他不禁又想起了对方送他进秘境之前,两人分开时闻钧对他说过的话。 “原本我的目的地也是云宁秘境,好久没回来过,中途经过岭松城,便准备在城中休息一天,刚好碰到了你。” “我来云宁秘境,自然是有自己想要寻找的宝物。” 季兰枝记得,他当时为了确认,还问了闻钧几个问题。 “真的是来云宁秘境寻宝的?不是借着顺路的由头专门跟着我来的?” 当时闻钧怎么答的来着? 季兰枝记得他说:“真的是来云宁秘境寻宝的,秘境中有个宝物对我很重要,特意来找的,真的是顺路。” 这人又说秘境之中有宝物对他很重要,现在又甘心当他的“坐骑”,跟着他跑这跑那,一点也不着急自己要找的宝物被人给抢先了。 闻钧修为很高,能让那几个魔修在瞬间化为齑粉,又能成为岭松城那个神秘的城主,季兰枝猜,对方恐怕已经是渡劫期的修为了。 能让渡劫期都认为重要的宝物,放出去必然是个能让大陆震动的上古法宝。 然而这人现在却放着上古宝器不要,跟他这个罗盘一起东南西北地乱跑,找一些以他的地位与能力根本就看不上的破烂… 闻钧的行为举止与他自己说过的话背道而驰,实在是很值得怀疑。 被怀里人打量了半天,男人有些无奈地低下头,与青年狐疑地目光对了个正着:“怎么了?” 季兰枝抿了抿唇,小小声道:“你的宝物找到了吗?” 啊? 闻钧脸上的表情一滞,似乎并未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问题。 季兰枝轻轻蹙起眉头,轻哼了一声:“你在秘境外说要进秘境 找宝物,还说那个宝物对你很重要,现在问你宝物找到了吗,你都没反应过来。” 闻钧一愣,现在才想起来季兰枝所说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在秘境外时,他为了能同季兰枝多待会儿,也为了能消除对方的疑虑,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早就忘了个干净,谁知就是这个胡诌的理由,竟然让兰枝记了这么久。 闻钧的呼吸凝滞了片刻,还没想出要如何解释,便又听季兰枝小小声嘀嘀咕咕道:“云宁秘境就是个小秘境,哪来的什么重要的宝物,要真有那种等级的宝物,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这些小弟子来历练,你又怎么还会有时间跟我在这儿到处找破烂。果然是骗我的,还说什么顺路,什么特意来找,嘴里没一句实话…” 闻钧:“……” 闻钧望着青年小声嘟囔着的模样,知道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借口,便放弃了再找其他理由解释,只是低低哼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云宁秘境确实有我很重要的宝物,我也确实刚入秘境便马不停蹄地去找了。” 季兰枝明显不信,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看,在他怀里朝他伸出手:“那宝物呢?给我看看。” 闻钧向他确认:“真要看?” 季兰枝点头:“看。” “好吧。”闻钧心念一动,一柄镶嵌着紫玉玛瑙的檀香镜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季兰枝跟前。 那镜面使用琉璃制成,比之普通铜镜不知要清晰多少倍,此刻正立在季兰枝跟前,倒映出他昳丽却呆愣的漂亮面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季兰枝不解地看向男人,顶着满头问号道:“不是要给我看宝贝,这个镜子就是你马不停蹄找到的宝贝?” 闻钧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望了眼镜中美人,愉悦道:“是啊,这镜中所映的,可不就是我马不停蹄来寻的宝贝?” 季兰枝闻言,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他盯着镜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他也在用同样呆愣的表情回望着他。 半晌,那镜子里呆滞地人儿忽然别过头去,耳根子泛起的红晕在琉璃镜的映照之下,仿佛四月天里盛放的浓艳桃花瓣,血色氤满了整个颈侧。 …… 有了闻钧这个得力“坐骑”,季兰枝几乎没费什么时间便将此次任务所需要的药草找齐了。 他要在那颗巨型蘑菇之下与同门汇合,随后便一同离开云宁秘境,返回渡月宗。 至于闻钧… 自镜子事件以后,季兰枝便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那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明示的话语,打的季兰枝一个措手不及。 男人将他送到了那颗蘑菇底下时,季兰枝连和他道别都说的磕磕巴巴。 闻钧望着他躲闪却看不见排斥与厌恶的脸,垂着眼睑,低声说道:“我听说,消除标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季兰枝懵然地抬起头。 男人表情认真,那双如墨一般深邃的眼中带着一汪让人看着心跳加速的缱绻情谊。 “或许…只要你愿意_[,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要你愿意。 我们之间的事,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望无际的山川云海打眼而过,季兰枝站在飞舟平坦的甲板上,这句话在他脑海中无数次回响。 每想一次,男人温柔俊美的脸便会在他的眼前出现一次。 他捂着心口,感受着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季兰枝扭过头,看向了另一侧正在和其他弟子说话的林风御。 他喊:“林师弟。” “在!”林风御闻声回头,快步走到了季兰枝跟前:“季师兄,怎么了?” 季兰枝轻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之前说能在我身上闻到的酒香,现在还有吗?” 林风御鼻尖微动,很克制地嗅了嗅,摇了摇头道:“一点儿也闻不见。季师兄你还在想这件事啊,上次可能是我闻错了,说不定是原始森林其他东西传来的味道。” “好…”季兰枝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我没别的事了,你去找他们吧。” 林风御点头:“好!” 他走后,季兰枝沉默地站在了原地,望向远方的眼神逐渐放空。 只希望…他的这个决定,不会是错误的。 距离从云宁秘境回到渡月宗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季兰枝的生活如往常一样,平静、安稳。 唯一与从前不一样的是,他的腺体之中隐藏着一个乾元留下的彻底标记,酒香盘踞在那一亩三分地之中,只有当深夜时分,漂亮的坤泽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刻,那属于闻钧的信香才会轻轻飘出,安抚着他的坤泽进入梦乡。 上一次在秘境之中,闻钧为了安抚他,在他后颈的腺体里留下的信香的量很大,但如今已经过去了半月,再浓稠的信香也在一天又一天的消磨之中变得浅淡,甚至连一点气味也闻不出了。 回宗以后,季兰枝便再也没与闻钧见过面了。 对方给他留下了传讯符,他也未曾打开与那人联系过。 闻钧没有要他的传讯,所有的主动权全都握在季兰枝手中。 看着手中那张传讯符,季兰枝沉默着,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它发送出去。 和闻钧分开的这十五天,季兰枝经常会想到他,不只是坤泽依赖于标记他的乾元的那种想,而是…季兰枝在想闻钧。 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季兰枝又开启了新一轮的犹豫。 就在他将那张传讯符攥的有些发皱的时候,苍雪居的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那人礼貌地敲了三下后,便停了下来。 窗外夜色撩人,苍雪居的走廊上也未曾点灯,天边那一轮圆月的光芒足以照亮整个素尘峰。 季兰枝将那张传讯符放在了桌上,起身出门,踏着月色,走到了院门口。 卸了门栓,黑暗中只听吱 () 呀一声,院门就这样被打了开了。 季兰枝原以为是哪位师兄弟有事找他,可他都还没来的及看清面前人的相貌与身份,手臂便被一只大手抓了住,随后整个人都被一股大力拉到了一个炙热的怀抱之中。 在那人怀中愣了片刻,季兰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浅淡酒香,一颗心扑通扑通,连眼睛都震惊地瞪大了。 “…闻钧?()” 男人紧紧抱着他,将脸埋进了青年的颈窝之中,火热的吐息打在颈侧雪白的皮肤上,哑声应道:是我。()” 季兰枝懵懵地站在那儿,任他紧搂着自己的腰,呆滞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似乎是想他想的狠了,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贪婪地闻着怀中人身上的气味,闻钧再开口时,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丝丝幽怨:“半个月了,你一次都没联系过我,既然你不来找我,那只能我来找你了。” “我…”想起了那张被拿出来又被收回去无数次的传讯符,季兰枝有些心虚地支支吾吾道:“我…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没关系兰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种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清楚,我只是太想你了…” 闻钧低声呢喃着,偏头在他的颈侧偷香了一口,还没等季兰枝反应,便熟练地将人打横抱起,走进了开着门的卧房之中。 走进去的第一眼,他便看到了那张被捏的皱了,孤零零一张躺在桌上的传讯符。 那是半月之前他与季兰枝分开后,他留给对方的传讯符。 只是一张传讯符罢了,可却皱成了这样一副形状,可见之前将它拿在手里的人,是有多么地纠结,拿出来又收回去无数次,明明只是一个符咒,却皱的像是打湿了拧干未摊平的抹布。 唇角笑意渐渐扩大,闻钧将季兰枝放在了床榻上,拾起那张传讯符,轻笑着道:“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确实是…还没想好。” 季兰枝看着那张皱皱巴巴的传讯符,尴尬地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早知道敲门的人是闻钧,他就把传讯符收好了再去开门了!现在被正主当场抓了个正着,未免也太尴尬了… 他低着头没看闻钧,闻钧便笑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季兰枝放在大腿上的手也被轻柔地牵了起来。 男人声音很低,一双眼直直地看着他,瞳孔之中倒映出了季兰枝有些紧张的脸。 “原本我不想逼你,给你留了传讯符,想让你自己回去慢慢想想。” “我等了你半个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却一次都没找过我。” 闻钧轻捏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语气漫不经心:“现在我想通了,与其等到自己心急如焚,腹热心煎,只能靠睡着了,做个梦才能见到你,倒不如主动出击。” 季兰枝坐在那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看见男人在他面前站起了身,挡住了烛火的光,在他面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闻钧将那张皱巴巴的传讯符塞回了季兰枝手中,声音既轻柔,又带着丝丝低哑的蛊惑。 “兰枝,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试试…跟我在一起?”! () 第 84 章 番外三:古代abo(完) — 季兰枝大概也知道闻钧为什么会来渡月宗找他,但他却没猜到,闻钧会这样干脆地向他表明了心意。 心口砰砰狂跳个不停,青年看了眼自己被那人紧紧抓住的手,并未选择回答同意或不同意,只是张了张嘴,小声问道:“你是因为…标记了我,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契合度很高,所以才选了我吗?” 闻钧似乎早早便知他会这样问,一张冷峻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惊慌,低声道:“我知道,在你看来,我们只不过是因为一场误会睡了几l次,又误打误撞发现了与对方的契合度极高,这才互相认识了彼此。” “但是兰枝,这只是从你的角度看到的。” 季兰枝又懵了,呆呆地“啊?”了一声。 闻钧低头盯着他,见状轻轻勾了勾唇角:“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十几l年前的那场丹秋盛会上。” 季兰枝的另一只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喃喃道:“十几l年前…?” 闻钧低声应道:“你肯定不记得,那天我只短暂地露了一面,随后便去了沧溟山准备的高台之上。” “或许说出来有些俗气,丹秋盛会那日你上台,夺得了元婴境的魁首,自那天见到你以后,我便再也没忘记过你。” 季兰枝红着脸小声道:“你不是在哄我吧…”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他好像只在话本中看到过。 闻钧见状闷笑了一声:“我哄你做什么?” 季兰枝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闻钧接着道:“丹秋盛会后,我本想着等时间再过的久些,可能这份悸动便会慢慢消弭于无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这个结果并未应验。这十几l年中,我找了无数次机会去偷偷见过你。” 季兰枝惊讶地“啊”了一声,脱口而出道:“那你好变态啊…” 闻钧:“……” 闻钧:“我…我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没有跟踪也没有刻意地去偷窥。” 末了,他又紧张地看了眼季兰枝:“真的很变态吗?” “……”季兰枝没忍住低头笑了两声:“我就是瞎感叹的,你怎么这么在意?” 见他笑了,闻钧才松了口气,低声道:“我怕你觉得我的行为太冒犯,生我的气。” “更冒犯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季兰枝嘀咕道:“都冒犯到床上去了。岭松城我们会在同一个拍卖场相遇,也是你特意过来的吧” 闻钧忙解释道:“我去岭松城确实是为了找你,可催情剂之事非我所为,我虽然喜欢你,但是绝不会用这种下二滥的招数对你…” “行啦我知道啦,你别这么紧张嘛。”季兰枝看着他慌张的神色,弯起眼睛冲他露出了一个漂亮温软的笑容:“还有一个问题。” 闻钧深吸了口气,忙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两人视线相交,季兰枝道:“宗门有护山大阵,除了宗 内弟子,便只有今日下午前来开座谈会的各宗宗主能够进来。我并未在名单中看到岭松城城主这个称号,所以…在问我要不要和你试试之前,你是不是也该先跟我说明自己的身份呢?” 闻钧顿时更紧张了,他嗫嚅了片刻,神情有些低落地道:“我有点怕。” 季兰枝被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逗乐了。 这人刚刚还没进门时,便像个土匪进村似的抓着他就往怀里塞,恨不得直接把他塞进身体里去,现在却一副畏畏缩缩害怕到不行的样子,和刚刚相比完全是两幅面孔。 季兰枝挠了挠男人干燥的手心,憋着笑给他加油打气:“你别怕。” 闻钧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或许,你有在那个名单中,看到‘玄烛尊者’四个字吗?” “……”季兰枝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 闻钧的将他僵住的手握紧了,此时此刻,这位出去跺跺脚,整个大陆都要抖二抖的渡劫期大能,魔域唯一的魔尊,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依然如同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打湿了额角的头发。 他们两人之间隔了几l尺之距,季兰枝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看着男人的瞳孔震颤的模样,那点因为得知对方真实身份的讶异感顿时便消了,季兰枝轻笑道:“难怪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原来你是魔修啊——” “我也可以不是!”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这句话便从脑中始终绷着一根弦的闻钧口中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 季兰枝不可置信道:“你刚刚说什么呢?” 闻钧却好像茅塞顿开了一般,抓着他的手,眼神晶亮:“对!你若是嫌弃我魔修的身份,我也可以换个人修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绝对不会暴露的!” 季兰枝:“……” 从前他在话本里看到的,所谓爱情使人卑微,当时还只是当个磕点看,谁知道今日这个“磕点”便直接出现在他跟前了。 一个位于权利与实力顶峰的尊者,愿意舍弃从前的身份,扮成一个人修,只为了待在他的身边? 季兰枝怀疑自己听错了,尴尬地笑了一声:“你在开玩笑吧?” 闻钧摇了摇头,直接当着他的面变了一副样貌,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的模样:“你喜欢年轻点儿的,还是成熟点的?” 季兰枝:“……你先变回来。” 男人又紧张地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如果说刚刚季兰枝还对对方偷偷喜欢了自己十几l年的这件事还抱有一丝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便彻底地信了。 玄烛尊者的名号他听过太多次,无非都离不开冷傲与强大两个词,这样一个自尊自傲之人,肯为他做出如此让步,可见对这份感情用心到了何种地步。 他是魔尊,又是一个彻底标记了自己的乾元,只要闻钧想,季兰枝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在季兰枝沉默的时间里,闻钧的眼神从来没从对方的脸上离开过,一颗心在胸腔中七上八下,仿佛凭空碎成了八瓣,每一瓣都在叫嚣着“怎么办?怎么办?”() 魔修的身份暴露在了心上人面前,闻钧从未有像今天一样对自己魔修的身份如此嫌弃。 ?想看沈江山写的《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84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他甚至在想,若是季兰枝始终接受不了他,他要不就把魔尊的位置让给商遆,随后昭告天下,玄烛尊者从今天开始退出魔域,加入中州大陆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修。 季兰枝不知道他正在头脑风暴些什么,考虑了一会儿后,他捏了一下男人指节,小声说:“那…那试试吧?” 这句话说完以后,季兰枝并未得到闻钧的任何回答,因为在他话落的一瞬间,便被闻钧拉着手腕拽进了怀里。 男人的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呼吸粗重。季兰枝甚至都怀疑他正抱着自己偷偷哭。 青年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试探性地戳了戳男人宽阔结实的脊背,轻声问道:“你哭啦?” 刚问完,抱着他的人身体一僵,从他怀中抬起头,露出了赤红的双目和比铁硬的嘴:“没有。” 季兰枝憋笑:“好嘛,没有就没有。” 闻钧看着他含笑的眼眸,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兰枝,你真的不介意我…我是魔修吗?” 刚问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季兰枝答应了他,他却还在这儿不放心地问七问八,万一这个问题问完兰枝又犹豫了怎么办? 闻钧又忐忑地看向了怀里的青年。 季兰枝“嗯”了一声,轻声道:“我不会因为某些魔修的不好,就觉得所有魔修都是如此。刚刚只是头一次得知你的身份有些太惊讶了,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闻钧顿时又兴奋地抱紧了他。 因为那误打误撞的催情剂,竟然真的促成了他和季兰枝之间的关系,闻钧现在开心地甚至想将那放催情剂的仇家的魂召回来谢谢对方。 不过尽管如此开心,他却还记得哑声对季兰枝自我介绍道:“兰枝,我…我今年刚好二千八百一十二岁,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东西,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初恋初吻初夜都是你。” “哦……”季兰枝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小声应道:“这种事情就不用介绍了…” “要说的。”闻钧收紧了手臂:“中州对魔修的印象不好,大多数魔修也确实…比较淫/乱,我与他们放荡的本性不同,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任何一点误会。” “没关系,初夜这种事,你不说我也能感受的出来。”季兰枝偷笑。 闻钧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地扶住了他的肩膀:“我的技术真的很差吗?可是你那天明明看起来很舒服的…” 季兰枝小脸一红,连忙抬起手去捂他的嘴:“我没说你技术很差,我只是觉得你…呃,毕竟是第一次,横冲直撞的,只是稍微有些青涩而已。” 毕竟是第一次,横冲直撞的。 稍微,有些,青涩,而已。 闻钧脑子轰隆一声,几l乎是在季兰枝话音落下的第一秒便将他抱了起来,一把放在了床上。 季兰枝眨了眨眼,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越来越浓郁的酒香。 他抬起头,自下而上看了一眼气场有些不对劲的闻钧一眼,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瞬间警惕了起来。 “你要干嘛…?” 男人低头,信誓旦旦道:“再来一次。” 季兰枝:“?” 闻钧欺身而下:“上次你感受的不准确,再来一次。” 季兰枝大惊失色:“在这里??不…唔唔!” 唇瓣被含了住,他拒绝的话语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不”字。 季兰枝被欺负的眼泪直掉,抽抽噎噎地想:呜呜,早知道刚刚就不说了。 …… 酒香浓郁,霸占了整个苍雪居的主卧,将那可怜兮兮的栀子花香包裹的密不透风。 栀子花香的主人像是一只掉进了酒坛子湿答答的白毛狐狸,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转瞬却又被那只坏心眼的酒坛子拽了回去。 小狐狸耸拉着尾巴,呜呜咽咽,身上已经不知是第几l次湿透了。! () 第 85 章 番外四:全文完 番外四(全文完) — 三天前,无根海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刻也不停歇地旋转环绕。 经过商遆探测以后,发现那其实是一处刚成型的时空裂缝,一直通往背后偷偷存在了上万年的上古秘境。 将消息通知给刚回到无妄魔域的闻钧与季兰枝后,商遆便在其他修士得到消息之前,带着人进了秘境。 毕竟那可是存在了上万年的上古秘境,能早一点进去,便能早一点得到其中隐藏的宝贝。 闻钧和季兰枝进去后,确实也带出来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的法器。 但其中一只看似普通的镜子,却让季兰枝很是在意。 这把镜子不仅能测出照镜子人的年龄修为,还拥有着一股奇怪的磁场。 今日月圆,那只圆镜被季兰枝放在了永夜城寝宫的床头,月光透过那扇巨大的琉璃窗,照耀在镜面之上。 季兰枝牵着闻钧回寝宫时,刚一打开门,便差点被那只镜子之中所显现出来的光华闪瞎眼。 “它怎么自己亮了…”季兰枝眯起眼睛,望向那矮柜上发着光的镜子,忽然便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那镜子古怪,闻钧按住了季兰枝的手,拔出千钧先行上前:“师兄,你在这儿等我。” 季兰枝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他看着闻钧缓缓靠近了那面镜子,就在对方要切断圆镜与月光的联系之时,便见镜面之中白光大盛,一瞬间便将他们两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季兰枝被那光刺的闭上了眼,待到他再睁眼之时,却发现面前的一切都变了。 永夜城那巨大的寝宫已然不见了踪影,映入季兰枝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现代化大平层。 奶白与原木交织,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将这一整层都照耀的格外敞亮。 季兰枝懵逼地低下头一看,原本穿在他身上的淡紫色长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大学时期常穿的那套看起来幼稚兮兮的小熊睡衣。 呆呆地站起身,季兰枝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声呢喃道:“我穿回来了?” 他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涌动,发现自己不仅穿回来了,连“季兰枝”的身体也一起带了回来,正正好好穿回了自己的大学时期。 那闻钧呢?他也被那镜子的白光吞噬了,为何我在这里,却没看到闻钧的影子? 季兰枝终于从“穿回来了”的惊讶之中回过神,身边没了那人高大的身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似的,慌乱地将家中的每一个房间都找了一遍。 然而闻钧却并未和他穿在同一个地方,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季兰枝也没看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若是只有他回来了,闻钧却还留在书里… 季兰枝脚步一顿,眼眶渐渐红了。 就在他被那股巨大的恐慌与悲伤淹没之时,道侣契却忽然在他的灵台之中颤了颤。 季兰枝眼睛一亮,跟随着道侣契的指引,跑到了朝东的大阳台上,往下一看。() 他家小区的门口正围着许多人,而那被人群围着的主人公,正是身着一身玄衣,发冠将长发高高束起,一脸戾气与冷漠的闻钧。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季兰枝都来不及换套衣服,便夺门而出。 往门口跑的路上,季兰枝还听到了几个往里走的几个女生的聊天。 “门口那个好帅啊我去,比明星还帅。” “他怎么穿的那种衣服啊,不会是在spy吧?” “那他的假发也太真了,像自己长的似的,这妆造得花不少钱吧!” “也有可能是哪个剧组在拍戏,说不定他就是哪个刚出道的演员呢。” “那他这脸,绝对是未来顶流。” “啊…刚刚应该跟他要个签名的。” 季兰枝边走边听得哭笑不得,穿着小熊睡衣和她们擦肩而过。 他一过去,那几个女生的聊天戛然而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顿时更兴奋了。 “我去,刚刚那个小哥哥也好好看!” “妈呀那脸,那腿,今天是捅帅哥窝了吗!!” “我里看到的大美人男主有脸了!” “要不是他穿着睡衣,我我都要以为他也是哪个演员了。” 闻钧的这身打扮太过惹眼,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保安上来维持秩序都没人听。 季兰枝了解闻钧,忽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被一群穿着奇怪的人围着当猴看,还找不见他的身影,此时的情绪恐怕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季兰枝费劲地扒拉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嘴里还不忘礼貌地说道:“让让,麻烦让让。” 在他挤到人群最中心之时,闻钧也敏锐地发现了他。 男人面上仿佛能吓死人的冷厉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与委屈。 他表情的变换太过明显,周围人顿时也明白了他们二人恐怕认识,从季兰枝进来的地方让出了一条路来。 季兰枝赶忙拉住了闻钧的手,快步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离开人群后,刚刚憋着没说话的男人立即反客为主,十指紧扣着将季兰枝拉进了怀里,死死抱了住:“师兄,我刚来时没看到你,差点要吓死了。” “没事,没事,还好有道侣契在,还好你离我不远…” 季兰枝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和他在楼下抱了会儿,待到男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带着他进了电梯。 季兰枝家的门用的是指纹锁,他进门之前给闻钧也录了指纹后,便带人进了房子。 找到了师兄,一颗心放到了实处,闻钧这才有多余的心思打量起这与中州大陆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个曾经他与师兄紧紧相拥,在深夜时分,对方一字一句向他描绘出的世界。 男人摩挲着季兰枝白皙 () 纤长的手,低声道:“这就是师兄长大的地方。” “嗯。”季兰枝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到现在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镜子,竟然可以带我们穿梭时空,怎么和哆啦a梦的的时光穿梭机似的…” 闻钧低声问道:“什么是…哆啦a梦?”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季兰枝不禁失笑,弯起眼睛看向他:“哆啦a梦,就是一只蓝色的机器猫啦。” 闻钧望着他含笑的眉眼,看着师兄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短发,图案可爱颜色清新的小熊睡衣,一颗心仿佛被泡发了,鼓鼓囊囊的,里头塞满了那个名叫季兰枝的人。 闻钧放轻了声音,像是在撒娇:“我第一次来,不懂这些。” “没关系。” “不懂也没关系的。” 季兰枝凑过去吻了吻他柔软的唇角,开心道:“虽然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但这儿的所有事物,你不懂的,没见过的,我都会一一介绍给你听。” 这里是闻钧从未来过的地方,虽陌生,却因为师兄依然在他身边,而变得亲切了起来。 男人满目温柔,毫不犹豫地捧住了他绵软莹润的脸,含住了心爱之人微粉的唇瓣。 剩下的声音,都消弭在了唇齿相依之间。 …… 无妄魔域,永夜城。 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几上,正摆放着一只圆形镜子。 小几的四周,渡月仙尊在左,连宿真君与泽川真君在右,商遆站在中间,抓着头发崩溃道:“所以,这破玩意儿把尊上和君后送到异世界去了??那他们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渡月仙尊翻动着古籍,应道:“在异世界过完一生,最多不过百年便会回来了,我看他们二人的道侣契依然黏在一起,不必太过担心。” “百年????”商遆悲恸:“尊上说这次回来可以让我放个假,这段时间可以不用替他管魔域了,结果现在他们去异世界约会了,我还得再打一百年的工啊!” 连宿真君与泽川真君一人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你都打了三百年的工了,也不差这一百年。” 渡月仙尊也道:“毕竟那个秘境是你发现的,能找到这面镜子,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商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尊上君后,你们在哪儿啊,快回来吧! —全文完—!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5 章 番外四:全文完 番外四(全文完) — 三天前,无根海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刻也不停歇地旋转环绕。 经过商遆探测以后,发现那其实是一处刚成型的时空裂缝,一直通往背后偷偷存在了上万年的上古秘境。 将消息通知给刚回到无妄魔域的闻钧与季兰枝后,商遆便在其他修士得到消息之前,带着人进了秘境。 毕竟那可是存在了上万年的上古秘境,能早一点进去,便能早一点得到其中隐藏的宝贝。 闻钧和季兰枝进去后,确实也带出来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的法器。 但其中一只看似普通的镜子,却让季兰枝很是在意。 这把镜子不仅能测出照镜子人的年龄修为,还拥有着一股奇怪的磁场。 今日月圆,那只圆镜被季兰枝放在了永夜城寝宫的床头,月光透过那扇巨大的琉璃窗,照耀在镜面之上。 季兰枝牵着闻钧回寝宫时,刚一打开门,便差点被那只镜子之中所显现出来的光华闪瞎眼。 “它怎么自己亮了…”季兰枝眯起眼睛,望向那矮柜上发着光的镜子,忽然便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那镜子古怪,闻钧按住了季兰枝的手,拔出千钧先行上前:“师兄,你在这儿等我。” 季兰枝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他看着闻钧缓缓靠近了那面镜子,就在对方要切断圆镜与月光的联系之时,便见镜面之中白光大盛,一瞬间便将他们两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季兰枝被那光刺的闭上了眼,待到他再睁眼之时,却发现面前的一切都变了。 永夜城那巨大的寝宫已然不见了踪影,映入季兰枝眼帘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现代化大平层。 奶白与原木交织,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将这一整层都照耀的格外敞亮。 季兰枝懵逼地低下头一看,原本穿在他身上的淡紫色长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大学时期常穿的那套看起来幼稚兮兮的小熊睡衣。 呆呆地站起身,季兰枝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声呢喃道:“我穿回来了?” 他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涌动,发现自己不仅穿回来了,连“季兰枝”的身体也一起带了回来,正正好好穿回了自己的大学时期。 那闻钧呢?他也被那镜子的白光吞噬了,为何我在这里,却没看到闻钧的影子? 季兰枝终于从“穿回来了”的惊讶之中回过神,身边没了那人高大的身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似的,慌乱地将家中的每一个房间都找了一遍。 然而闻钧却并未和他穿在同一个地方,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翻遍了,季兰枝也没看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若是只有他回来了,闻钧却还留在书里… 季兰枝脚步一顿,眼眶渐渐红了。 就在他被那股巨大的恐慌与悲伤淹没之时,道侣契却忽然在他的灵台之中颤了颤。 季兰枝眼睛一亮,跟随着道侣契的指引,跑到了朝东的大阳台上,往下一看。() 他家小区的门口正围着许多人,而那被人群围着的主人公,正是身着一身玄衣,发冠将长发高高束起,一脸戾气与冷漠的闻钧。 ?本作者沈江山提醒您《病美人师兄有尾巴》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季兰枝都来不及换套衣服,便夺门而出。 往门口跑的路上,季兰枝还听到了几个往里走的几个女生的聊天。 “门口那个好帅啊我去,比明星还帅。” “他怎么穿的那种衣服啊,不会是在spy吧?” “那他的假发也太真了,像自己长的似的,这妆造得花不少钱吧!” “也有可能是哪个剧组在拍戏,说不定他就是哪个刚出道的演员呢。” “那他这脸,绝对是未来顶流。” “啊…刚刚应该跟他要个签名的。” 季兰枝边走边听得哭笑不得,穿着小熊睡衣和她们擦肩而过。 他一过去,那几个女生的聊天戛然而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几人面面相觑,顿时更兴奋了。 “我去,刚刚那个小哥哥也好好看!” “妈呀那脸,那腿,今天是捅帅哥窝了吗!!” “我里看到的大美人男主有脸了!” “要不是他穿着睡衣,我我都要以为他也是哪个演员了。” 闻钧的这身打扮太过惹眼,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保安上来维持秩序都没人听。 季兰枝了解闻钧,忽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被一群穿着奇怪的人围着当猴看,还找不见他的身影,此时的情绪恐怕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季兰枝费劲地扒拉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嘴里还不忘礼貌地说道:“让让,麻烦让让。” 在他挤到人群最中心之时,闻钧也敏锐地发现了他。 男人面上仿佛能吓死人的冷厉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与委屈。 他表情的变换太过明显,周围人顿时也明白了他们二人恐怕认识,从季兰枝进来的地方让出了一条路来。 季兰枝赶忙拉住了闻钧的手,快步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离开人群后,刚刚憋着没说话的男人立即反客为主,十指紧扣着将季兰枝拉进了怀里,死死抱了住:“师兄,我刚来时没看到你,差点要吓死了。” “没事,没事,还好有道侣契在,还好你离我不远…” 季兰枝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和他在楼下抱了会儿,待到男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带着他进了电梯。 季兰枝家的门用的是指纹锁,他进门之前给闻钧也录了指纹后,便带人进了房子。 找到了师兄,一颗心放到了实处,闻钧这才有多余的心思打量起这与中州大陆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个曾经他与师兄紧紧相拥,在深夜时分,对方一字一句向他描绘出的世界。 男人摩挲着季兰枝白皙 () 纤长的手,低声道:“这就是师兄长大的地方。” “嗯。”季兰枝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到现在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镜子,竟然可以带我们穿梭时空,怎么和哆啦a梦的的时光穿梭机似的…” 闻钧低声问道:“什么是…哆啦a梦?”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让季兰枝不禁失笑,弯起眼睛看向他:“哆啦a梦,就是一只蓝色的机器猫啦。” 闻钧望着他含笑的眉眼,看着师兄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短发,图案可爱颜色清新的小熊睡衣,一颗心仿佛被泡发了,鼓鼓囊囊的,里头塞满了那个名叫季兰枝的人。 闻钧放轻了声音,像是在撒娇:“我第一次来,不懂这些。” “没关系。” “不懂也没关系的。” 季兰枝凑过去吻了吻他柔软的唇角,开心道:“虽然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但这儿的所有事物,你不懂的,没见过的,我都会一一介绍给你听。” 这里是闻钧从未来过的地方,虽陌生,却因为师兄依然在他身边,而变得亲切了起来。 男人满目温柔,毫不犹豫地捧住了他绵软莹润的脸,含住了心爱之人微粉的唇瓣。 剩下的声音,都消弭在了唇齿相依之间。 …… 无妄魔域,永夜城。 一张四四方方的小几上,正摆放着一只圆形镜子。 小几的四周,渡月仙尊在左,连宿真君与泽川真君在右,商遆站在中间,抓着头发崩溃道:“所以,这破玩意儿把尊上和君后送到异世界去了??那他们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渡月仙尊翻动着古籍,应道:“在异世界过完一生,最多不过百年便会回来了,我看他们二人的道侣契依然黏在一起,不必太过担心。” “百年????”商遆悲恸:“尊上说这次回来可以让我放个假,这段时间可以不用替他管魔域了,结果现在他们去异世界约会了,我还得再打一百年的工啊!” 连宿真君与泽川真君一人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你都打了三百年的工了,也不差这一百年。” 渡月仙尊也道:“毕竟那个秘境是你发现的,能找到这面镜子,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 商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尊上君后,你们在哪儿啊,快回来吧! —全文完—! 沈江山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