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竹马哄他当备胎》 第1章 醒悟 他是饮鸩止渴的最后一泼毒药 为您提供大神 夙夜洄徊 的《渣了竹马哄他当备胎》最快更新 第1章 醒悟 他是饮鸩止渴的最后一泼毒药 免费阅读.[] 第2章 竹马 输了便屈居于下,任她雕琢 顾沧恒走进厢房时,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显得很没有人气儿。 他不知明明自己说过要过来,桃李那个不知礼数的丫头还跑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没有照看她家小姐在近前? 孤男寡女,没有丫鬟仆役在场,他若靠近她的床帏,于礼不合。 脚步停在内间梁柱外,顾沧恒远远站着,瞧不清层层纱帘内,伊人倩影。 装睡的魏浅禾不过等了两晌功夫,外间人似乎想了个明白,不再踌躇犹豫,大踏步走了进来。 脚步声渐渐停在身畔,手边一侧的床褥陷了下去。 他坐下来了。 顾沧恒静静凝望眼前人的娇容,雪肤花貌,柔弱娇嫩,昏睡的几日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不减,略显苍白的唇色反而令她添了几分难以言语形容的妩媚。 她在他面前,总是灵动多变的,其中当属一双眉眼最为俏丽,笑眼望着他的时候,委屈巴巴带着哀求的时候,心有不甘隐含嗔怒的时候…… 无一不令他失神怔忪,渐渐移不开眼。 不自觉地,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那般风景。 指尖堪堪触及如细柳松针般的睫毛时,他停住了。 家逢巨变,他不该趁机唐突她。 修长手指收回去的瞬间,魏浅禾眼婕轻颤,细长媚眼悠悠转醒,目光似乎是一下子就只锁定在了顾沧恒身上。 “王爷……” 她尾音轻颤,眼角绯红,风情无限。 顾沧恒的心却好似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小王爷,王爷,沧恒,阿恒……她难道没发现,自己对他的称呼总是随着心情变换。 王爷,是她自觉身份地位差距时,最生疏的一种唤法。 “浅浅,你终于醒了。”他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三日未醒,桃李吓坏了,如今多事之秋,我见你脉象平稳,便没惊动医官前来诊治,如今看来,恐是惊吓过度,魇着了,好好休息,当是无事。” 浅禾抿嘴勾出淡淡的笑:“王爷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何需请医官。” 明明是一句平淡的回应,顾沧恒却不知为何听出点讽刺的意味。 他是先帝最小的皇子,出生后软糯可爱,颇受阖宫上下喜爱,唯一可惜的是先天孱弱,需用名贵药材精心养着命。 魏长海便是先帝特意指派过来照顾他的医官。 顾沧恒的母妃早逝,先帝子嗣众多,再疼爱这个老来得子的小儿子,也不免比寻常百姓人家的父子亲缘疏忽冷落许多。 魏长海几乎日日到他宫里寻脉,临到他五岁左右,魏浅禾便时常背着个小药箱随魏长海进进出出。 她是魏家唯一的嫡亲血脉,自然从幼时起便承袭家族药理,当作接管药学医理的传人培养。 半大的女郎,每日跟着父亲文丝断脉,采药铺晒,只能整日困守在皇宫的顾沧恒日日期盼她的到来。 她会趁魏长海煎药的功夫陪他聊天,给他讲各种药材如何区分,最近父亲又安排了哪些难背的穴位书本,兴起时,还会把他当药人,练习针灸。 那时,她的心里眼中,都没有王爷这个身份,只有顾沧恒,一个生活优裕,不用背医书的朋友。 但他被关在一个四方院子里,看不了坊市热闹灯会,去不了深山野林采风,大千世界广阔,他除了眼前一个鲜活的魏浅禾,什么也看不到。 这十多年间,他们相伴着一起长大,她会在游学采药归来后,带给他一株稀奇的毒蘑菇,也会安分待在他身边好几月,耐心教他辨识草药毒物。 无人得知,他竟随着她,一知半解了三分医术。 先帝故去后朝野震荡,宫廷混乱,他靠着她的医术,躲过了不知多少次生死。 他无知无觉中承了她的情,也不知何时起丢了自己的心。 他们青梅竹马长大,两人之间,再无旁人。 可如今,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没能护住魏长海…… “浅浅,魏院使他……他昨夜辞世了。”顾沧恒面露悲痛与惭愧,似乎不知该如何向魏浅禾解释当下的局面。 魏家骤然蒙难,他也没想到淑妃和李氏的手脚那样快。 魏长海几乎是下狱就开始遭受严刑拷打,他救下魏浅禾就亲自去了大理寺,却被大理寺卿亲自拦在门外。 僵持不下之际,狱卒上前禀报魏长海死讯,道是畏罪自尽。 可拐角暗门处,华服一角翩跹闪过,分明是宫里妃嫔们才会有的丝料制式。 “浅浅,对不起,我没能护住你阿父。” 淑妃是懂当机立断的,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以致顾沧恒丝毫没有挽回的机会。 魏长海死,百口莫辩,魏家的衰败已成定局。 木已成舟下,剩余的只有如何从这场灾祸中保住魏浅禾。 对面皎若明月的女郎只是无比木然的失神模样。 从梦中寥寥数语感知到父亲死亡时,尚不那么真切,如今从顾沧恒口中得知确切的消息时,无数悲戚、绝望的宿命感涌上魏浅禾心头。 果然,一切都是如此的发展,她没有疯魔,而是这个世界本就虚幻。 顾沧恒意外地,没有从魏浅禾眼中看到震惊与痛苦,好像她早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苍白面容上,流露出的只有讽刺,甚至疑惑。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疑惑? “王爷,阿父的尸身,可容有人收殓?”魏浅禾终于出声,却不是顾沧恒料想中的态度语气,她平静、沉稳,出人意料的镇定。 “自然,你放心,柳榆已经去安排了。”顾沧恒想去握住她的手,尽可能地宽慰到她。 据说有些人悲痛到极致时,会表面如常,看不出丝毫崩溃情绪,她们不会大吼、痛哭,甚至能立马理智安排接下来的事,将一切沉重深埋在心底。 哪怕她已浑身发抖,鄂下不自觉地绷紧。 他自然而然合理化她反常的言行,试图理解此时的魏浅禾。 可他哪里知晓她此刻心内百转千回的心念电转。 家破人亡后无人在意的死去,她魏浅禾短暂的一生,仅仅只是天选之子命运的反面对照,何其可笑与悲哀。 十六年来,她勤勤恳恳学习传承家族药理,用心协调处理好与魏家关系密切的世族联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章 决裂 要身子,你尽管拿去,要心,没有…… 仿似害羞般扭过头去不看顾沧恒,魏浅禾狼狈。 她为尽知二人结局,却还为他这一刻的简单而心动的自己不堪。 冷下心肠,魏浅禾道:“王爷说笑了,浅禾罪臣之女,如何能与王爷相伴终生,莫要因为我,污了王爷的名。” 顾沧恒覆住她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严肃道:“浅浅,勿要自轻,你受牵连获罪,最是无辜,魏家的名声,你阿父的清誉,我定会一一替你找回。” 魏浅禾微微使劲,挣脱开他的禁锢,缩回手道:“可王爷日后会有自己门当户对的王妃,从前魏家尚存时,浅禾尚且知自己与王爷云泥之别,如今彻底没了魏家依仗,浅禾又如何敢肖想与王爷相伴。” 顾沧恒没有再去强握她的手,他只是郑重允诺道:“浅浅,你不必担心害怕诸多身外之事,我要的,只有你的真心实意,其他诸般事宜,尽皆浮云。只要你愿意,我身边的人,只可能是你,也只会是你。” 魏浅禾重新凝望他的双眼,炽热、真诚,起码此刻,他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允诺。 可是…… “王爷的意思是,即便我从此没了自己的名姓,王爷还是会给我名分,让我从此光明正大的走在你身侧吗?” “当然。” 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而坚定。 魏浅禾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外泄,可她的心笑了。 果然,他做出了足够自己答应留下的承诺。 否则自己怎会莫名成了他见不得人的外室,还生下了孩子。 天秤的两端,筹码足够丰厚了,彼时无依无靠,满心彷徨无助的自己又怎会放弃眼前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脱身之路。 可惜她没想到,还没等到魏家沉冤昭雪,她魏浅禾有名有姓的站在阳光之下,便先一步有了色衰爱弛…… 背信弃义的人太多了,只是谁都以为自己不会碰到罢了。 “浅浅,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顾沧恒满眼深沉爱意,倾泻而出,浓烈、迷醉,看多了,看深了,便要相信这世上真得有矢志不渝的情爱,以致昏聩,再也走不出囚笼。 眼前人身形挺拔,英姿矫健,锦衣玉服之上,是无与伦比的五官眉眼,盯着自己的目光无不透露着期待。 魏浅禾曾无数次为顾沧恒的俊逸风姿迷倒,她知道他即便没有皇家的身份,于一众普通人中间,也是光彩夺目的存在。 但今日,她确实没真正打眼注意过他非凡的穿戴与品貌。 想到外室这样屈辱的名头安在自己身上。 从今往后,她恐怕再也不会正眼瞧他了。 她恨他欺骗自己。 她却还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 幸亏,情意尚浅,想要割舍,为时未晚。 魏浅禾未语泪先行,两行清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仿佛她竭尽全力伪装的坚强,终于在他面前漏了空隙。 “王爷,浅浅不能连累你,让我走吧,这辈子自生自灭,你我,只当有缘无分。” 顾沧恒自然心疼心软。 她惯会在他面前做出这番弱柳扶风的娇态,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怜惜可怜她,所求,也才能更快得到回应。 但凡尝到了甜头,魏浅禾自然不会放弃此等不费气力的手段。 唯有百试不爽。 若无这场大梦,她只会想到,使这番下九流的招数留住他的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想的,是如何才能让他放自己走。 还未等顾沧恒反驳她的自我放逐,为她同样处处为自己着想而自满,魏浅禾话锋一转,陡然转换了语气。 “又或者,王爷想要的,就是这副身子而已,浅浅就在这里,不必哄骗,此时就可以拿走。” 盈盈福身凑向顾沧恒,魏浅禾柔弱无骨的身体主动贴上去,一时之间,二人离得那样近,肌肤相触的一刹那,顾沧恒几乎是瞬间,就浑身起了战栗。 “只要王爷您心满意足后,同意放我走。”魏浅禾渐渐凑近的樱桃小嘴中,吐露出的却是如此冷冰冰的交易。 顾沧恒一把将她推开,面容含怒:“浅浅,你在说什么?” 魏浅禾没有停止动作,反而伸手将自己的衣领往下扯:“难道王爷不想要浅浅?你救我,图的不就是这点东西,给你又何妨。” 前一刻温柔善解人意的浅浅,与这一刻冷漠尖酸的魏浅禾完全判若两人,顾沧恒觉得荒唐:“浅浅,你偏要如此践踏我的心意,是吗?” 滑落的衣领被拉上,魏浅禾几乎可以说是被顾沧恒粗鲁的推回身后靠枕。 她不屑笑道:“王爷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还是说留下浅浅后,王爷一定会明媒正娶?” “我自然……” 顾沧恒还未来得及做下承诺,便被魏浅禾冷硬打断:“我与王爷这样的身份差距,恐怕只会拖到死,也不得扶正。” 相信了顾沧恒鬼话的自己才是着实可笑。 一人苟活,无尽后悔。 面前的顾沧恒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无法否定魏浅禾一针见血的通透,她说的没错,以他们日后的差距,明媒正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会从别的方向想办法,只要她亦对他有心,总归这一生,他是舍不下她的。 浅禾自嘲一笑:“是我忘了,你们这种贵人,要得不仅是身,你们还要姑娘的心,天下哪里有比玩弄人心更快乐的事。” “魏浅禾!”顾沧恒怒不可遏。 他看不得她自轻自贱,更受不了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 原来他在她心里竟是这般不堪的人吗? 他以为,起码二人是互相了解,心意相通的。 浅禾别过脸,不去看顾沧恒的表情:“总之今日,我只有一句话,要身子,你尽管拿去,要心,没有。” 虽然知晓了二人未来的结局,可是她心里知道,眼前的顾沧恒,是还没有做出任何背信弃义之举的顾沧恒。 此刻的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无辜受着责备与刁难。 她的阴晴不定与故作轻蔑,令他受伤、无助。 可已知结局后跳出来的魏浅禾明白,二人的未来早有预兆。 朝廷颁布的旨意,乃太医院院使魏长海诊错圣上脉案,致使圣上错吃补药,龙体受损,实则魏浅禾深知父亲不会。 因为当今圣上的脉案,从来都是宗穆小王爷顾沧恒亲自看诊的,父亲只是个背锅的,落笔签字而已。 父亲从小看顾小王爷长大,他们一家深信顾沧恒,所以,她才会在此生死关头,躲在他的京郊别院里。 世人皆知,宗穆小王爷顾沧恒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弟弟,他的母妃是淑妃姑母,舅父乃当朝宰辅谢温。 掌管着户部与工部的宗穆小王爷,甚至早在先皇在世之时,就有了自己的封地。 当朝李谢两氏权势滔天,可哪个姓氏都跟他有脱不开的血亲关系,若说如今皇权和宗亲世家之间的平衡,唯顾宗恒一人尔。 当初魏长海是深受其母妃信任的医官,一路提拔,尔后照顾顾宗恒,得以投靠淑妃门下效命。 父亲为淑妃所迫死,顾沧恒与淑妃和李谢世族之间千丝万缕的错综关系,无不令人生疑生虑。 他没能保下父亲,又或者父亲到底是否间接死于他手,如今都成了魏浅禾心中的疑窦。 话本中言,宋青乔回京后不过月余,宗穆小王爷便病故了,另有传闻是被秘密处死了。 难说不是跟淑妃这一派系一起灭亡了。 他是敌人,是仇人。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魏浅禾索性撕破脸:“王爷敢说你有尽全力营救我父亲?敢说我父亲的死跟你毫无关系,敢说留我在此没有一丝一毫的觊觎之心?” 顾玖翎颠沛流离,一生的起点是作为农家女崛起的。 他顾沧恒若真心爱她,怎会让两人的女儿流落民间,长大再因外室女身世坎坷受挫。 他或许是有舍不得自己的渺渺心意,但利益当前,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舍弃她。 顾沧恒张口欲辩,上下唇瓣轻轻碰了两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狡辩,对于她的质疑,照单全收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章 教训 她身边,谁也不能比自己重要…… 收拾好心情,魏浅禾拍了拍桃李的背,宽慰她道:“桃李,别怕,西北,我会自己去,你放心,留你在这里,顾沧恒会看在过往情面上,给你个好去处。” 这一点为人,魏浅禾还是信他的。 桃李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从小买入府中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她相信他会善待桃李。 “不,小姐,桃李跟您一起走。”桃李的目光坚定执着:“我从小就跟小姐在一起,这辈子也不要分开,就算去西北做那军妓,桃李也不怕。” 本是严肃悲伤的一句宣誓,魏浅禾却在桃李将军妓二字理直气壮喊出来时,噗嗤笑了一声。 桃李不解,抽着鼻子疑惑道:“小姐你笑什么,桃李说真心的。” 她从身后掏出两个包袱,道:“您看,我连干粮都准备的两份,小姐你休想丢下我。” 魏浅禾怎么会不明白桃李对自己的依恋与心意,她来不及收掉的笑脸垮下去,声音低迷道:“傻丫头,你根本不懂军妓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彻底跟顾沧恒闹掰,一心奔西北而去,靠得是梦中那点莫可名状的预示。 她的勇气仅仅来源于做出突破性的选择,以期望改变未来,但这条看起来更加艰险的路途中,天选之子顾玖翎不会遭遇的不幸,她魏浅禾未必得以逃脱。 军妓……倘若失身于万千人,恐怕比死还要可怕。 魏浅禾紧紧闭了闭眼,贝齿咬唇。 复又睁开时,已又是坚定的一往无前。 不能怕,也不必怕。 最差的结果便是如此,何况她还有机会寻求改变。 贞洁与活命相比,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活,才有一切的希望。 哪怕最终落得凄惨结局,也是她努力过的结果,没什么遗憾。 桃李比魏浅禾年纪小些,确实不太明白军妓的含义,但她能立马感受到魏浅禾的情绪。 “小姐,你既如此害怕,为何还要激怒小王爷,他最是爱护你,以我们眼下的情形,与小王爷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啊?” 魏浅禾叹口气,道:“我知道此时惹怒他没有益处,但不做到这个地步,他不会放我走的。” 她一向最是了解顾沧恒的。 先柔软示弱,再强硬撕破脸,刺激他恼羞成怒。 如此心绪错乱下,顾沧恒才不会有心力多想她的用意。 倘若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想走,顾沧恒定会胡思乱想,以为自己是为了他好,是真得不想连累他。 如此先礼后兵,方能一击即中。 事已至此,顾沧恒的骄傲不会允许他继续留她了。 可笑的是,她此法的成功,也印证了自己对他的了解。 魏浅禾心中一片酸涩:“他了解我,事后稍微想想,就知道我在做戏,也能明白了我的目的是离开,但木已成舟,他留不下我了。” 隔日,宗穆王府。 顾沧恒靠在软塌上小憩,闭目养息间,一个人影从暗处闪现出来,他没有惊慌,反而沉声问道:“人走了吗?” 黑影正是暗卫柳樟,他抬臂作揖,回道:“秉王爷,魏小姐昨日便带着丫鬟离开了,属下亲眼见她自己走进了大理寺。” 好啊,好得很,苦心为她花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 顾沧恒手中捏着的木制杯具隐有崩裂之势。 他没想到,自己一腔真心捧到魏浅禾眼前,她竟如此不屑一顾。 明明三日之前,他们心意相通,最是要好。 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以外的事,改变了她的想法。 顾沧恒沉声问道:“流放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柳樟回道:“就在明日,负责押解的是大理寺少卿的部属,男女囚共计三十余人,衙役六人。” 顾沧恒皱眉道:“三十余人皆是魏家子弟?” 柳樟道:“不是,魏氏子脉单薄,旁系更是稀少,说是三族,加上桃李,也不过才十余人。” 柳樟稍稍抬眼,观顾沧恒脸色,继续说道:“其余十多人分别是这次受牵连的沈家、王家。” 顾沧恒果然不耐,眉头皱得更紧了。 柳樟揣度着顾沧恒的心意说话:“淑妃这次未免做得太过了些,生怕别人不往她身上想。” 顾沧恒哼笑一声,不紧不慢道:“她怕什么,天下有一半尽在她手,还怕几句流言蜚语。”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柳樟自然不敢应和,只低头躬身,假做耳聋无知。 顾沧恒想起淑妃,似是想起了诸多令自己烦心的恶心事,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 他放下杯盏,手指轻扣桌面,静默了半晌功夫,才不紧不慢问道:“能不能安插人进去?” 一直等在侧的柳樟一时竟没听懂他问的什么意思。 他们上一句话聊的淑妃,这是要安插人到淑妃身边? 可祥迎宫已近一半都是他们的人……还要怎么安插? 柳樟没敢露出疑惑的神情,只试探着,语速放慢道:“祥迎宫……” 顾沧恒果然不耐打断:“我说的是流放队伍。” 柳樟松口气,心下虽怨自己蠢笨,听不懂主上的言外意,却也暗叹自己机智,没有笨嘴拙舌的一口气把话说完。 “可以。”柳樟忙不迭地承诺:“王爷是想在狱卒衙役里安插,还是其中囚徒。” 顾沧恒想了想,道:“衙役吧。” 柳樟没动,还在等他示下,果不其然,片刻,顾沧恒又冷冷补充道:“派人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离开本王的后果。” 受苦,就会后悔离开自己了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折磨她的好方法,顾沧恒咬牙切齿道:“把她和桃李分开,让她亲眼见到桃李被抓走变卖。” 柳樟惊住,抬眼疑惑:“是真的卖吗?” 有时候,他是真不想事事询问,显得自己如此揣摩不了上意,愚钝蠢笨。 但他也是真得搞不懂王爷的心思,万一会错了意,到最后受罚的还是自己。 与其如此,不如厚着脸皮多问一嘴。 “卖,自然真的卖走。”顾沧恒怒气冲冲:“卖到南边犄角旮旯里去,最好离京城和西北越远越好,让她魏浅禾一辈子也找不到。” 魏浅禾弃自己如敝履,却带走了身边这个小丫头,难道他还不如一个丫鬟重要? 舍得下自己舍不掉桃李是吧。 她身边,谁也不能比自己重要。 “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章 排挤 受罪也比没了命强 流放的队伍一行四十余人,浩浩荡荡从出城的主干道上走过,魏浅禾以为自己会难堪、羞涩,但其实身处其中,余下的只有麻木。 落到这个境地,谁还有心力顾及旁人的眼光。 周边的百姓也没有如她所料,围观过来扔菜叶子扔臭鸡蛋,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都不够,哪还关心旁人的生死荣辱。 原来如此,所谓的脸面根本无关紧要,也不值一提。 她尽量挺胸抬头的走过一条条长街巷道,哪怕无人关注。 这是她的脊骨,作为人的最后一丝自主尊严。 就这样不停歇的走了有二十里地,终于到了此行的第一处官驿,衙役们开口停下休整。 众人迫不及待的坐下,魏浅禾也赶紧找了一处空地。 她的脚已被磨了不知多少处血泡,柔嫩手腕也被木枷磨出红痕,虽不至于流血,但长此以往,必是青肿交加,疼痛难忍的结局。 魏浅禾环顾四周,神情迷惘。 三十多个人不算少,若是在酒楼或是坊市,早就喧闹滔天了。 可在这个露天狭小的四方庭院里,就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他们所有人都被框死在里面,等待未知的命运。 因为怕被打,没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全都静默的坐着,生怕连这一点短暂的休整都要泡汤。 就这样沉默着卖呆,魏浅禾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桃李。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跟桃李道别,交代好二人日后如何才能够相见…… 她那样单纯傻傻的小姑娘,孤身被卖进南方的窑子,魏浅禾想都不敢想。 到此时,她才深深感受到了更多的无奈与彷徨。 她错了,原来不是选了活命的那条路就好了,其中将要面临的失去,也都是她无法承受的痛苦。 衙役开始清点人数,核发口粮。 魏浅禾眼见着衙役一人一个布囊,里面装着行路所需的饮水、干粮,还有少量的官银。 而他们一众囚犯,除了木枷脚镣,什么也没有。 她还是太天真了,错将流放之路想的太美好。 预想过此行艰辛,但她没想到会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 自从进了大理寺,她和桃李总共只吃了一顿饭,还是带着馊味的稀薄米汤。 饥肠辘辘下,魏浅禾差一点就想要将藏在内襟的馒头拿出来解解馋。 但她必须忍住,且不说无论是被同为囚徒的同伴看到,还是被衙役发现,都是被打死的命运。 更何况如今饿的受不了,接下来的路上只会更加难以坚持。 她要支撑自己活着走到西北,就得忍受非常人能忍受的磨难。 身体的苦痛只是暂时的,命没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看着衙役的包袱咽了咽口水,魏浅禾下意识伸手捏了捏前襟的馒头,没关系,她可以的,有这个馒头在,她就总觉得还有一丝底气和希望。 桃李还在身边的时候,她以为桃李才是她心中隐秘的底气和希望,然而面对困窘的现实,生理上强烈的渴望。 原来人是可以为了活下去忘记一切情感的。 苦捱着终于等到衙役们吃饱喝足,剩下点酸汤寡水,连带着干硬的窝头,终于分发到他们手中。 魏浅禾也翘首等待着自己的那份,却眼见着黑汉衙役使了个眼色,窝窝头便从自己眼前划过,分给了下一个人。 负责分粮的是她魏氏旁支,曾经“小浅禾小浅禾”的唤她,也曾被她乖巧的喊过三叔的中年男子。 他神色僵硬,眉眼低垂,特意不去看向魏浅禾的方向。 在路上的时候,魏浅禾就感觉出来众人对自己的排挤,不光衙役,包括魏氏子弟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下意识的避开自己。 他们不跟她说话,不给她水和食物,甚至连她稍稍走慢了些,也有人向衙役告状,以此责骂她。 除了忍,她别无他法。 黑汉衙役见她吃瘪,很满意的扭过了头,几人交耳谈天,议论着下一个驿站附近有什么美食,能够饱腹尝鲜。 魏浅禾越听越饿,索性闭目养神,试图忽略他们提起的任何一样吃食。 从前,她什么时候为吃愁过…… 如今,真是饿死了…… 趁着衙役们闲聊,旁边一个稍比魏浅禾长几岁的女郎主动靠了过来,撕下手中半片窝头,塞到她手里。 相比感激,魏浅禾更多的是疑惑:“你不怕他们打你?” 女郎嘴角微扬,竟似毫不在意:“打就打吧,打死了也好,省得到了西北受罪。” 魏浅禾先是赶紧咬了一口窝头,狼吞虎咽着呜咽道:“受罪也比没了命强。” 女郎看她明媚娇嫩脸庞,明显曾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却没有半分不谙世事的娇气,活得这样通透有灵性。 “你就是魏家嫡女,魏浅禾?” 魏浅禾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她从未见过眼前女郎,所以对方明显不是魏氏的人,这里其他家族的人互相之间不通名姓,她怎会独独知道自己的名字。 “衙役交代过,孤立你,就有饭吃有水喝,谁敢对你仁慈,就是死。”女郎的声音温婉,娓娓道来,没有一丝局促与恐惧。 魏浅禾反而惊了:“那你还来?” 好你个顾沧恒! 魏浅禾唯一能想到,会特意交代衙役如此对待自己的人只有顾沧恒了,愈是往后,愈是发现自己识人不清。 十多年的时间,她竟从未看懂过顾沧恒吗? 她以为,他起码良善,却发现,他睚眦必报,心眼小的很。 匆匆将手中窝头塞回女郎手里,魏浅禾扭头转向别的方向。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一条性命。 女郎却不依不饶,靠她更近:“魏姑娘能记住我的名姓吗?我名陆涟心,是陆家长房庶女,三年前嫁入王家,从此人称王氏夫人,如今我要死了,能否恳求魏姑娘记住我的名字。” 周围靠得近的人都觉她疯,害怕等会儿衙役发现这里生乱,会引火烧身,纷纷后退后撤,离她俩远远的。 盯着陆涟心的魏浅禾却一瞬间理解了她的诉求。 没人想抛弃自己的名姓,从此以一个旁姓身份囚住自己。 眼前的陆涟心或许想到了未来凄惨,宁愿路上将错就错的死去,所以执着于死前有个人能记住自己未嫁人前的真实名姓。 从前的魏浅禾不懂,但沦为外室过的魏浅禾懂。 “你活着,才有更多人记住陆涟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章 替换 就是你,睡我腿边儿来 随着脚步声接近,光影由大变小,逐渐汇聚到这位大人身后,一张冷肃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侧脸轮廓如刀削般分明,双目肃然若寒星,唇色却是绯然。 确实当属俊俏的。 黑汉衙役佝着身子上前作揖:“大人,怎么是您亲自来接囚,小的们有失管教,让您见丑了。” 男子冷哼一声,没有搭腔,反而上前一步,一脚将方才追打魏浅禾的男人踢翻在地。 腰侧长刀出鞘,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手掌被刀尖钉于地面,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尔等罪人,再有起哄闹事者,有如此人。” 四周响起一片脚铐铁链相碰的叮啷声,仿似众人对此威慑的响应。 男子眼神扫过不远处整齐站作一排的衙役,四五人也纷纷挺直腰板,露出敬畏的神态。 然后,男子拔刀,不顾地上男人的惨叫,以其身上囚衣,擦干净手中的刀刃,慢慢走向魏浅禾。 他越靠近,魏浅禾越小步的后退。 目光从他的脸继而转向他未收入鞘中的尖刀。 难道以儆效尤的威力还不够,他要连自己一起惩罚才算公正。 男子毫无怜意,直将她逼入墙根,退无可退。 魏浅禾心中的惧意越来越浓,两只手紧握成拳。 明明还未受到任何伤害,却仿似两只手掌都已被他钉穿,再也行不了针灸炎黄之术。 魏浅禾贴着墙壁,与男子咫尺之距。 男子看着她迫于压力,最终紧紧闭上的双眼,冷冷道:“知道害怕?” 魏浅禾又睁开眼睛,直视对方凌厉眼神,倔强道:“我没有主动招惹,是他先要打我的。” 男子没有理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问话:“你知道怕了吗?” 魏浅禾相当识时务,很没出息的回了一句:“知道。” 垂在身前的刀动了,魏浅禾怕他动作太快,真得废了自己的手,急忙喊道:“能不能戳别的地方,别动我的手?” 她喊完就紧闭着双眼,一副视死如归、任人宰割的决然模样。 男子阴冷冷的语气在耳旁反问道:“戳哪里,脚吗,你想变瘸子?或者是腿,或者是腰,你自己挑一处?” 魏浅禾仍是不敢睁眼,却随着他的言语把全身各个地方都思考了一般,终是觉得哪哪儿都动不得。 只能弱弱的又问了一句:“那能不戳我吗?” 男子嗤笑一声,长刀入鞘:“那就老实点。” 魏浅禾知道他放过了自己,心中却十分委屈。 哪里是她不老实,窝头都忍着没抢了吃,还不够夹着尾巴做人?还要人怎么老实? 衙役们左右互看,暗中交流着由谁再上前去,触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流放的路上偶有更替押解衙役的情况,这么巧,让他们给碰上了。 原本定的是下一站交接,他们也没想到,来的是身穿青龙使衣袍的上级官差。 虽然不知来人名姓,但黑汉衙役眼尖,认得他腰间别的令牌,主动凑上去卖乖,却受了冷待,可见此人极为不好相与。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愿意出这个头。 男子却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抛出怀中交接文书,冷声道:“替换吕程,接下来的路由我押解。” 名为吕程的衙役忙不迭的上前接过文书,还想寒暄两句,男子却已转身离开了,吕程只能尴尬退了回去,和同伴使了使眼色。 不是善茬,自求多福额。 走远了些的男子,最终停在驿馆后面的密林之间。 两排高大茂密的榕树阴影下面,跪着一个只着内衬白衫的俊朗男子,他双手高举着叠的一丝不苟的外衫华服,脑袋低垂着领罪受罚,一动不敢动。 男子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亲自去吗?你就是这么让人教训她的?” 跪着的人抬头回话,竟赫然与这站着的男子同一张面庞。 “属下该死,恳请王爷恕罪。” 顾沧恒皱眉不耐:“说理由,给你申辩的机会,否则回去领死。” 柳樟身子伏的更低了:“属下暗中顶了大理寺少卿门下,十二青龙使的其中一缺,还没来得及上任,便只是先行递了个话进去,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对待魏姑娘,是属下失职,无可辩驳。” 顾沧恒冷笑:“我还以为,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样鸡飞狗跳的可笑场景。” 柳樟俯身:“属下不敢。” 谁能想到王爷他会亲自前来,早知如此,他不会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拖到下个驿站才进流放队伍。 柳榆传信给他,说王爷飞马追着流放队伍去了。 彼时柳樟早已在下一站等着,闻此只能立马快马加鞭朝此处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王爷亲眼见到了魏浅禾被追打的一幕。 他们隐在屋顶之后的琼树上,柳樟站在顾沧恒身后,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暴涨的怒气。 就在柳樟心内忐忑,预备自作主张上前阻止时,顾沧恒命他将身上的衙役外衣脱下来,自己换上走了进去。 此时的顾沧恒显然还未消气,他粗声粗气道:“人/皮/面具,多备几套过来。” 柳樟惊了,没忍住抬头去看顾沧恒脸色,却猝然见到的是自己的面孔。 王爷这是准备长期留下来顶替自己的身份? 柳樟是暗卫,身上本来就有很多套人/皮/面具随身携带。 最常使用的,便是现在王爷所使用的这副模样。 没想到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柳樟掩下心中疑惑,问道:“可要属下交代他们不必如此?” 顾沧恒没好气道:“不需要,让他们做他们该做的。” 她还未知道自己错了,如何能停止惩罚。 但接下来,他会亲自在旁边看着。 柳樟仍旧举着顾沧恒的外衣。 顾沧恒瞥他一眼,语气缓了几分,道:“你自回京城领罚,这段时间以我的身份补京城的空,待在府里,以养病为由,拒绝一切访客。” “是。”柳樟颔首应下,道:“王爷这里可还要派别的人过来照应?” 顾沧恒思虑一番,道:“不必了,若有多余暗卫伺机在此,反而引人注目,无人会想到我潜藏在此的。” 柳樟没有多说,带着衣服火速消失在顾沧恒视线里。 此处清净寂寥,顾沧恒默默站着,一时还不想回去。 他知道自己没原则的爱着魏浅禾,但没想到自己这么耐不住性子。 昨日才下了狠心要虐她到后悔求饶为止,今天流放当日便抓心挠肝的不踏实,上赶着往她跟前凑。 晨起还在府里的时候,他会想,往日这时候,魏浅禾都要背着小药箱来找自己请脉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章 受辱 你敢碰我,你可知我未婚夫婿是谁…… 魏浅禾躺在硬巴巴的泥土地上,心中简直大无语。 这个新来的俊俏衙役,还不如黑汉衙役好糊弄,黑汉起码只是一味的挑事儿,俊俏郎君却是缺根筋儿似的卯着自己盯梢。 就因为他刚来的时候自己出尖冒头了? 她肚中饥肠辘辘,本想着等晚间众人都入睡了,自己偷偷拿出半点馒头解解饿,现下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何还能拿得出手。 二人一个背对身躺着,一个盘腿坐着,沉默无声,渐渐等到四周鼾声渐起。 顾沧恒听吐息便知道魏浅禾还没睡,可他猜不透她是为什么还坚持着不入睡。 明明白天那样劳累,犯人们鲜有能坚持住的,她早该疲乏而眠,而非像现在这样硬挺着。 许久,闭目养神的顾沧恒听到几声“咕咕”声,从魏浅禾的方向传过来。 一时无言,他恍然顿悟了原因,原来是饿肚子了。 感觉好笑,又替她心酸,顾沧恒起身,慢慢离开了位置。 见他终于走了,魏浅禾终于松了口气。 但仍是等了许久,确保周围不会有人发现,她才敢从内襟里摸出了一点馒头,快速的塞到了嘴巴里。 桃李做事仔细,教她要夯实点的馒头,这点干粮便丝毫没有蓬松虚大之态,扎扎实实的紧密厚实。 一点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魏浅禾甚至舍不得嚼,就这么含在嘴巴里让它慢慢融化。 有了这点食物的刺激,心里肚子里都感觉舒坦了许多,魏浅禾忍不住又偷偷掐了一点放嘴巴里。 真得太饿了,这辈子没感受过的饥饿感。 就这一点点馒头渣渣,魏浅禾都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地哭出来了。 嘴巴里再次空无一物后,是更加猖獗的饥饿感。 魏浅禾双目紧紧的闭起,手指抓着馒头的位置强逼自己入睡。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这点干粮再节省,也只够她吃个三五天的,再往后,没吃完也该坏了。 但她不能连这三五天都坚持不下去。 咬牙切齿的想想顾沧恒,满心悲戚的惦记桃李,再心心念念着那点希望宋青乔,身体的疲乏终于带走了魏浅禾的意识。 她睡着了,短暂的忘记了饥饿。 顾沧恒是到快后半夜才回来的,身边没有暗卫听招呼,他只能事事亲为。 驿站的后厨早已熄火,他也不会生火做饭,只能跑远点的林子里寻果子。 所幸,魏浅禾曾经教过他辨识野果,囫囵摘了十几个回来,应当够她填饱肚子了。 站到了魏浅禾身后,顾沧恒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没有任何立场把这些果子交给她。 以顾沧恒的身份卑微乞求她?还是以衙役的身份可怜她? 进退两难。 她睡着了,他倒也不必纠结了。 懊恼的将果子重新塞回衣襟,他走近了些蹲下身,替她把压在脖子下面的铁链抽出来,否则明日早起,必是奇经八脉血流堵塞的一天,她自己行医,竟这样不注意。 魏浅禾熟睡,丝毫没有因为这点动静醒过来的迹象。 顾沧恒将她摆动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却赫然发现,日常总是透着机敏与灵动的薄唇旁,粘着一粒白花花的馒头碎屑。 显然不是犯人们发到手的窝头粗粮。 顾沧恒笑了。 亏他还为她操心,果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即便是离开了自己,也很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顾沧恒慢慢躺下,双臂交叠在后,枕起无时无刻不在天人交战的脑袋。 不过半晌,魏浅禾又意识模糊地转背过身去了。 顾沧恒心中叹息:罢了,如同他们如今的关系,她可不就是背弃自己,始终不愿意转身吗。 他侧脸去看门边漏进来的一点月光。 过往,他曾无数次畅想过两人终有一日并肩躺在一起的场景。 那必是无比美满的新婚夜,二人饮下合卺酒,他看她双颊殷红,如含苞待放的牡丹。 却没想到,他们的初夜,会是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木屋草堂里。 以天为被,席地而眠。 她背对着自己,他不能将她翻转过来拥入怀中。 甚是遗憾。 第二日,队伍集结完毕,黑汉衙役又暗示犯人,不允许给魏浅禾发口粮。 魏浅禾心中暗自咒骂。 好啊,得不到就毁掉,顾沧恒这是要生生饿死自己呀。 一旁的顾沧恒没由来打了个寒颤,无语望天。 他还在发愁,怎么把那些果子给她,好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重新上路,顾沧恒卯着机会就扔个果子留在魏浅禾看得到的地方。 一会儿是休息时背靠的树洞里,完全对不上品种,也长不出果实来的秃顶大树。 一会儿又是出溜溜自己滚到她脚边的无主之食,周围荒凉,完全连棵树都没有的状况。 为了不被魏浅禾察觉出异样,顾沧恒甚至忍痛分掉了几粒自己亲手摘来的果子,扔到别的女郎身边。 就这样躲着黑汉衙役的眼睛,魏浅禾不断收获着意外之喜,勉强弥补了晨起的那顿吃食。 顾沧恒一直默默盯着魏浅禾的动静,发现她途中扔掉了几枚长相甚是诱人的果实。 难道她是因天生不喜长相俊美的东西,所以才舍弃自己吗? 顾沧恒陷入思绪的怪圈,又恨自己蠢笨。 想必那些果子自带毒性,所以才为她所弃,从前她明明教过自己,在野外,越是艳丽诱人的植物,越是毒性剧烈,昨日自己竟生生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看来光是听她纸上谈学,没有实践,还是差了些火候啊。 午间休整,魏浅禾终于落上了一口吃的,这是她出发以后光明正大吃的第一餐,难免狼吞虎咽。 黑汉衙役如驯养宠物般蹲到她身边,满口黑牙讥笑:“看吧,只要饿上几天,再傲气的硬骨头,也得折腰。” 魏浅禾没有抬头看他,免得自己眼中的恨意激怒他,更受折辱。 黑汉衙役眯起眼睛,伸手抓起魏浅禾的下巴,捏着她抬头。 “怎么,还不服气?你可是上头特别关照过,要好好伺候的主儿,饿一饿恐怕还不够……” 捏着魏浅禾下巴的手,小指轻佻,缓缓划过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8章 仗势 她心里到底想着谁? 黑汉衙役听她言及宋青乔,果然住了手。 魏浅禾不确保宋青乔的名号,目前在西北厉不厉害,能不能吓住黑汉,她拐着弯儿的绕黑汉衙役:“官爷常年奔走于京城和西北,想必对西北的情况多有了解,不知可曾听说过宋青乔其人?” 黑汉衙役果然上钩:“就算你未婚夫婿是宋青乔又如何?你是戴罪之身,他一个小小参将,还能为你平反,恢复官身不成?” 魏浅禾满意,不错,最起码先打听出来了,宋青乔如今是个参将,让她多少有了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她又继续忽悠黑汉道:“就算我恢复不了官身,但我毕竟与他有过婚约,你胆敢欺辱我,便是在他脸上抹黑,故意给他戴帽子,就算这婚成不了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黑汉皱眉,果然又多了几分犹豫。 宋青乔在西北,少年英豪的名号无人不知,况且他上头还有几个护短的老都尉,若论起天高皇帝远来,确实招惹不起。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岂能被个娘们吓住:“哼,少危言耸听了,西北那么大,你个娘们家家,关在军营妓窑里,几百辈子能碰上宋青乔去逛你一回,他到哪里给你伸冤去。” 黑汉衙役的反应,说明魏浅禾赌对了,宋青乔在西北,的确有几分名气,如此一来,她不免又多了几分胆气。 “是,你说得对,但我日日寻他,托人找他,只要让我碰上一回,官爷你的命,就悬了。” 魏浅禾聪明的没有在此弱势咄咄逼人,她以退为进,转而好言相劝道:“官爷精明,这笔账不会算不明白,您想折磨小女子,温饱、打骂,都不是问题,但若您是破了这个戒的第一人,总归是麻烦,何必呢。” 黑汉衙役混迹此道多年,自然也明白魏浅禾说的这个道理。 他擒着魏浅禾衣领的手劲微微松懈,心下做着剧烈斗争。 小娘们说的不无道理,但临到此时缴械,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免有失了他平日的威严。 一时之下,竟是他进退维谷了。 “够了,都给我转过去。”最先受不了站出来的竟然是顾沧恒。 众人忙着看热闹,没一个人发现他早已回来的。 衙役们最先诚惶诚恐的起身作揖:“大人。” 犯人们更是怕这个活阎王一怒之下伤人,火速转过身去。 黑汉衙役顺势放下魏浅禾,小跑着迎上去。 “大人,您去办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顾沧恒压抑着满腔怒火,他恨自己是顶着衙役这个身份来此的,否则他定要将这黑猪大卸八块。 “我来去还要向你汇报吗?否则怎能又撞见你干这好事?” 黑汉衙役不以为耻,反倒“嘿嘿”笑两声,道:“大人没走过押解流囚这趟线,许是不知,她们反正都是要去做军妓的,在哪儿都一样,卑职们走这一趟路途也是艰苦非常,能先尝尝鲜儿,已是众所周知的福荫了。” 顾沧恒心中恶心,却碍于同一立场的身份,不便多言。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警告道:“有我在的这趟,不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黑汉衙役得了如此好的台阶,倒是松了一口气,马上应道:“是。” 顾沧恒心中淤堵,生着没缘由的闷气,不想再待在这个闭塞的空间里。 他转身就走,临走到门口,却又掉转身回来,停在了魏浅禾旁边。 魏浅禾刚从一场惊吓中脱身,恐惧防备的神色未减。 她身体后倾,两臂挡在胸前,眼神惊恐。 两人一坐一站,顾沧恒自上而下俯视魏浅禾的狼狈,眉心皱起。 “你跟我过来。” 魏浅禾艰难爬起,伸手扶了扶散乱下来的发髻。 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重又聚集而来,他们大半是她魏家子弟,沦落此境,终是抛弃了人伦羞耻,远作看客,无一人出声支援。 这几日的情境,已让她彻底看清了世态炎凉。 在这里,以欺负她获取利益的往往不是外人,而多是熟识的自家人。 他们怨恨自己的小家受父亲拖累,对她诅咒怨骂,好似她受的苦令他们受益,乃是赎罪,是他们应得的。 一群吸血蛀虫。 当初父亲魏长海任太医院院使时,他们没少跟着沾光,如今落魄了,自然也得跟着受着。 这才是天理,是公平。 魏浅禾一瘸一拐跟着顾沧恒出去,身后忽隐忽现传来黑汉衙役的调笑:“嘿,还教训我呢,自己还不是被那个娘们迷得三魂五道的,怕羞呢,跑外面去不想被我们看见呢,小白脸儿就是矫情。” 顾沧恒也听见了,若是论他从前的暴脾气,不能忍。 但如今,他连听见魏浅禾自称别人的女人都忍了,其他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真是想想都要气炸的程度,要不是怕自己就这么走了,她留在那里还要受欺负,他才不会单独把她叫出来。 一前一后领着魏浅禾走到一处河边,顾沧恒没好气地道:“接点水吧,顺便把自己洗洗。” 魏浅禾张口刚想说话,顾沧恒就甩袖气呼呼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魏浅禾四顾一圈,心想,他还真是不怕自己跑了。 不过,她还真是不会跑。 且不说流放途中逃匿是死罪,抓到了便是问斩。 她若成了四处通缉的逃犯,还怎么去西北找宋青乔。 跟着流放队伍虽苦,总也好过成为逃犯,孤身上路的危险。 顾沧恒并没有走远,他松手放开飞鸽,心想着没有暗卫还真是不方便。 否则现下想查出宋青乔的消息,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而今只能等飞鸽传书先送到柳樟手里,再行调查回禀,时效上差了一大截,解不了他火烧火燎的心烦。 以顾沧恒与魏浅禾自小的关系,他自然知道宋青乔这个未婚夫婿的存在。 两人打小定下婚约,但宋家十多年前便举家迁去了西北,据说宋青乔稍稍长成后更是辗转进了军营,当起了小兵,过的刀口舔血,生死未卜的日子。 无论魏家、宋家,包括顾沧恒在内,谁也没把这婚事当回事儿。 他想不通,也摸不透,魏浅禾怎么到这生死关头来,反而想起了那人。 总之,魏浅禾能出此言,绝不是随口一提这么简单,想必在她心中,已想了千万次这个未婚夫婿的下落,如此,便不得不激起顾沧恒的警惕心了。 唯今,只有派人赶紧去查宋青乔的近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退回去找魏浅禾,却看她乖巧坐在河边一块石头上愣神,手上是接了满壶水的皮囊,脸上却依旧黑乎乎的,并未清洗。 他记得她最是她喜洁,受不了身上污秽,可如今为了自保,只能忍着。 原来他印象中的她也是会变的,她会变得他全然不熟悉了吗? 顾沧恒忍不住想问她,为何还会记得宋青乔这个人。 可他此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9章 中毒 她的心底还是舍不下他 “这是在做什么?”顾沧恒皱眉。 眼前二人交颈环抱,甚是亲密。 就算魏浅禾穿着一身破旧脏兮的囚服,她的身姿、容貌,却是刻在顾沧恒心中的绝美。 男子俊朗,女子柔顺,二人相依偎,郎才女貌,一时竟令人生出甚是般配的荒谬想法,简直刺眼至极。 可惜周围没人能回答他,众人都奇奇古怪的举止,唯一统一的,是同样的神色恍惚。 顾沧恒抓过身边最近的一人,欲要探个究竟,却听那陌生少年不确定的回他道:“他们,是不是中毒了?” 顾沧恒一惊,仔细辨看手下囚犯的唇色,乌青泛黑,的确有中毒之相,再探脉搏,沉而虚浮,忽隐忽现,确是出了问题。 整个大堂之内,人头攒动,若百鬼夜行。 有指天指地呵呵傻笑的,有抱头鼠窜嚎啕大哭的,也有呆若木鸡就那样愣坐在原地的,不一而足,症状奇特。 顾沧恒心中隐有了怀疑判断,顾不上还躺在少年怀里的魏浅禾,起身先向后厨而去。 厨灶上还残留着晨起准备的饭食,衙役们吃的白面馒头,囚犯们吃的黄色窝头,再然后,便是所有人都有份的粗糙米粥。 顾沧恒拿勺舀起一点举到眼前细看,果然,糙米颜色灰暗,掩藏住了其中被切成了碎丁的菌菇,庭中众人神色有异,皆拜这带毒的菌菇所致。 他听魏浅禾谈论山中奇景时,提过这样带有致幻性的菇类。 有些毒性强的,即便只有很小一颗,也可以放倒十数名青壮男子,是入药或是制毒的圣品。 来不及纠结这样的野生菇怎么会在粥里,顾沧恒重新回到大堂,直奔魏浅禾。 该死的女人正紧紧环抱着年轻男子的脖颈,依偎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眼睛虽是闭着的,恼人的嘴巴却在嘟囔个不停。 顾沧恒心烦意乱,上前一把就要抢过人来。 却见魏浅禾充满惧意的畏缩,更深的躲进男子怀里。 “别抓我,阿恒保护我……” 原本怒火中烧的顾沧恒,在听到“阿恒”两个字时,躁郁的心一瞬间被安抚。 他止不住的心软,看吧,神志不清的时候,想的不还是本王,离开只是逞强罢了。 “把她给我吧。”顾沧恒维持住了一点理智,对毫不知情、似乎有些无辜的少年男子有礼道。 男子其实一直不是不想放手。 他初到此地,一进门就看到群魔乱舞,女子翩跹着跌入他怀里,他只能接住她。 奈何魏浅禾整个过程中抓得太紧,犹如自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怕蛮力伤到这个突然冲上来抱住自己的女郎,只能任由她搂着。 现下顾沧恒提出要人的请求,他只能再次努力试了试。 还是不行。 他遗憾道:“不行,她非要抓着我,若是强行分开,怕是会伤到她的筋骨。” 顾沧恒又燥了。 伤就伤了,谁让她搂着别的男人? 但他强忍住了。 念在她中毒了不懂事,他暂且包容这一回。 两人俱是还没想出一点办法来,怀中的魏浅禾倒是又折腾出新花样了。 她突然一把拍在男子身上,口中咒骂道:“无耻小人,外室?亏你想得出来。” 一下犹不解恨,魏浅禾使劲又蹬了两下腿,一下踢在男子腿上,一下踢在顾沧恒腰上。 她态度转变的速度太快,以致两个习过武的男子竟都被突袭的毫无防备。 顾沧恒好歹该受着这一脚,陌生男子却显然有些无辜。 顾沧恒疑惑不解,外室?什么外室? 放任堂中众人如此疯魔终究不是办法,驿站周边荒良,却是走不上一日里程找不到一处村镇能有药铺的。 顾沧恒忆起魏浅禾曾教过自己,在野外林中误食了这种毒菇,该如何就地寻找草药祛毒。 他或许可以去林中一试。 可看一看被别人抱着的魏浅禾,他又心有不甘。 最终,顾沧恒还是决定先解决眼下迫在眉睫的难题,解毒。 “照顾好她。” 他起身要走,却听魏浅禾不甚清晰的呢喃一句:“阿恒,不要放弃我……” 顾沧恒如被小鹿撞了一下心窝,心中一时大定。 面上却是不满撇嘴,谁放弃谁啊,果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不能在男子面前流露出再多复杂情绪,顾沧恒起身离去,留下一句:“看好他们。” 男子看着他背影,哑然失笑。 这看似面冷其实心热的衙役,着实莽撞冒失。 且不说不问清自己身份,就将一众囚犯托付给自己这个陌生人,单就这所见之人皆当为其所用的傲慢,就已是无礼至极。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顾沧恒去而复返,手中抓着一把杂草。 男子甚是怀疑这堆杂草的效用:“你确定,这是草药?” 顾沧恒不屑回答他的质疑,只将手中三种草药的枝叶掐下来碾碎,再用石头耐心碾磨,直至流出汁水。 将好不容易挤出的一点汁水喂魏浅禾喝下,两人静静等待结果。 一阵莫名的沉寂里,顾沧恒像是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挑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嘴角上扬,像是好笑他终于想起了这事,一口白牙展露,自我介绍道:“在下刑部门下朱雀使之一,钩云,奉命前来接替程杰,押解囚犯入西北,剩下的这段路,由我同行。” 他介绍完自己,很自然的反问道:“不知阁下名姓?” 顾沧恒其实不清楚,押囚这一趟里到底要换几次官差,他脑中思虑了一番,脸上顶着的这副面孔,到底是青龙使里的哪位。 半晌,他才不紧不慢回道:“在下梓宥,大理寺少卿门下青龙使。” 二人虽各为青龙白雀使,却隶属于两部,没见过面也是正常。 互通过名姓,两个大男人再无多余的话题,气氛一时又沉寂下来。 从昏睡中悠悠转醒的魏浅禾,刚巧听到顾沧恒介绍自己。 模模糊糊中,她不甚清醒的脑袋想了想。 原来,他的名字叫梓宥啊,挺好听的。 同行这么多天,旁的衙役一般也不敢跟他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介绍自己。 魏浅禾缓缓睁眼,她只是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唏嘘声,头顶两个男人立马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真是养眼啊,什么时候衙役都是这样俊美的男子了? 被两个出奇俊秀的男子围在中间看着,也是幸福……等等。 魏浅禾恍然觉出不对,从美梦中惊醒。 她这是干了什么蠢事,丢尽了脸面。 虽然成了囚犯后,她只剩狼狈,再没了尊严。 但是……也不妨碍她觉得羞窘。 行医者反被医,还是中了毒菇,简直丢人。 晨起放饭,黑汉衙役好不容易没有故意刁难,魏浅禾领到了和别人一样的糙米粥。 这是她入狱以来唯一一次热食了,激动、兴奋,不足以形容她的迫切。 就在三两口嚼都来不及嚼的米粥滑入口中时,魏浅禾已然察觉不对,糙米粥中还和着菇类。 这样的条件下,菌菇类食材简直天赐,她心中有过不安,但没有细想,因为连日的饥饿早日折磨的她精神困顿。 就这样一点小小的松懈,就闹了大笑话。 即便是产生的幻觉,魏浅禾依然清晰记得精神恍惚时做过的事,她看到了得偿所愿的美好,也看到了凄惨潦倒的结局,如梦似幻,只唯一,她始终没能放下顾沧恒。 人说野山菇吃下致幻,眼前会展现中心中最期盼与最抵触的场景,原来即便如何强装无情、坚定,她的心底,还是舍不下他吗? 顾沧恒伸手去扶她,却被钩云抢先一步。 魏浅禾柔柔开口道:“是你替我解了毒?” 钩云正待否认,悻悻将手藏起来的顾沧恒于一旁插嘴道:“是他,你赶快起来,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你救呢。” 钩云不知何意,看了顾沧恒一眼,没有说话。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0章 劝告 她只是为了自己,仅此而已 被截住的箭来历莫名,众人一时如惊弓之鸟,钩云与顾沧恒防备片刻,直待远处近处再无动静,几人才松懈下来。 魏浅禾朝钩云盈盈一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钩云道:“不必。” 顾沧恒冷哼一声,从旁掠过。 魏浅禾连忙又追上去道谢:“梓宥大人,也要多谢梓宥大人救命之恩。” 顾沧恒脚步未停,甩下一句:“职责所在,大可不必。” 魏浅禾停了,没有再往前追。 这位梓宥大人冷心冷情,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不知为何模模糊糊感觉出,他对自己态度出奇的怪异。 又要亲近又要推拒的复杂情绪。 钩云捡起被顾沧恒扔在地下的断箭,细细查看。 “这箭是最普通的羽箭,看不出来历,你与何人结仇了吗?” 怪不得梓宥随手便扔在地上不做探究,射箭之人不露痕迹,一击不中果断撤退,做好了精密的打算。 魏浅禾丝毫没有因为遇袭惊惶,她笑了笑:“我一个医女,与何人结仇去。” 说是这样说,她心中却已有了定论,除了京城派来的人会想要她的命,其他还能是谁。 淑妃杀了她的父亲还不够,便连她这个流放之人也不允放过,背后到底在遮掩什么秘密。 顾沧恒很快从外面回来,手里捏着的是一片破损衣角。 “京城羽林卫才会有的衣料,是宫里派来的人。” 顾沧恒去箭矢射来的方向查看过了,刺客蹲守的方位有至少五个练家子的痕迹,他们还会再来的。 钩云不免惊奇看向魏浅禾,正如她所言,一介小小医女,怎么会惊扰得罪了宫里的人。 众人惊魂未定,却也不敢在此耽误行程。 黑汉衙役催促着队伍赶紧出发,为今之计,只有早日将这批人送到西北了事。 魏浅禾一个人死便死了,要是害得自己小命不保,才是冤了大头。 六人衙役至今已换了两人,梓宥冷面自是不必再提,钩云却也话少,离群而居,因这两人孤僻,整个队伍的气氛较先前压抑沉寂了不少。 黑汉衙役向来最是脸皮厚,不避梓宥冷漠,眼下着急赶路,也不再多话。 犯人们本就劳苦,因着衙役们催促鞭打,一路上免不了又是伤上加伤。 魏浅禾早已不忌满身鞭痕,如今为了方便看管保住自己,她身边的人已经换成了武艺高强的钩云与梓宥。 两人一左一右,都不是爱说话爱打人的主,是以她日子倒比先前好过了许多。 脚底新伤叠旧痕,魏浅禾走路难免慢了许多,钩云与梓宥先后扭头去看她,魏浅禾以为他们嫌自己拖慢脚程,咬了咬下唇,忍痛快走了几步。 被草鞋磨出的水泡晚间被她挑破过无数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寻点草药抹一抹,否则这点伤不至于反反复复折磨她,每一步都是煎熬。 路上几次休整,魏浅禾细细观察过,她能感觉出钩云这个衙役内心的温柔,他虽面冷,却是个好人。 钩云虽也独自待着不愿与人说话,却不是梓宥那般真正的拒人千里之外。 他仿佛只是为了避免与过多人接触,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魏浅禾心中了然,他们二人与普通衙役格格不入,身份绝不简单,她虽不知钩云的真实身份,单从他带伤前来,便够她警醒己身。 接下来的路程,魏浅禾下意识的远离他们二人,避免惹上无谓的灾祸。 她已自身难保,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保命,倘若再因为无关之人陷入旁的纠纷,更是难熬。 漫长的白日在痛苦的赶路中过去,因为多走出了十里路,今夜没能在驿站落脚,一群人于荒郊野岭过夜。 架起了三五火堆,衙役们较驿站留宿时看管的严格多了。 荒野中最是逃犯心思妄动的地方,许多人受不住自由的诱惑,密林深处易于藏身,顶着被抓住杀头的风险,也有人愿意一搏。 魏浅禾拿松针叶就着火光挑今日新起的脚泡,从前三从四德,讲究女郎的体肤轻易不能被男子看去。 如今落魄到这个程度,周围夜里躺着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没了那些忌讳,更何况露个脚面。 陆涟心凑过来递给她一根杂草样的东西,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蒲黄,我找对了吗?” 魏浅禾看一眼,点了点头:“是这个,你学得很快。” 陆涟心有些高兴,扬着笑意道:“从没有人夸过我,你是第一个,魏小姐,谢谢你。” 再听有人喊自己魏小姐,竟然生出些许恍然隔世的感觉。 魏浅禾笑了笑:“是你自己刻苦。” 自从那天两人共了“患难”,陆涟心就总是缠在魏浅禾身后,她似乎很是喜欢魏浅禾的性格,找着跟她说话。 魏浅禾这人本性冷漠,并不喜结交好友,但于此境地下,有个小尾巴一样的存在,日日还能以崇敬的目光仰视自己,多少是个不错的慰藉,令人不至于彻底颓靡下去。 走在路上看到熟悉的花草可以入药时,魏浅禾会跟陆涟心讲解一番妙用。 一是纯当自己复习医理知识,免得久不实践忘个干净,二是陆涟心感兴趣,她也看出陆涟心于此途的天赋,或许能帮她一二,也是积德行善。 眼见陆涟心握着蒲黄草不住把玩,心情雀跃,魏浅禾忍不住试探道:“这草根,碾磨成碎渣后敷在患处,可治你那夫君的手,你若有心,一路采集些,他也可少受些罪。” 陆涟心一愣,捏着蒲黄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竟生生掐断了根须。 自那日她那王姓夫婿被梓宥戳穿了手掌,日日再受兼程赶路的艰辛,手掌没得医治,早已红肿溃烂,日日痛苦嚎叫。 陆涟心扭头冲她莞尔一笑:“不必了,你前日不是还骂我,心疼男人会死的,我想了想,是这么回事。” 她转过头去,神情又哀伤下来:“他总用来打我的就是那只手,烂了也好。” 被父兄逼着嫁人换取嫁妆,她不是没想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孝顺公婆、礼敬夫婿,该做的她都做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1章 刺杀 你是顾沧恒派来的人吗? 面前的人并非青龙使梓宥,钩云心中笃定非常。 朱雀使与青龙使因为隶属不同,向来没有交集,但并不代表钩云与梓宥两个人并不相识。 那日驿站露天大堂内,看梓宥对自己陌生非常的眼神,钩云就知道对面的人并非梓宥了。 他曾与真正的梓宥有过数次会面,他不可能不认识自己。 不拆穿,只为暗中观察他的目的。 顾沧恒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二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只余枝条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的声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瞬间,二人抬头对视一眼,几乎立马接收到对方眼中的讯息。 有人来了,而且人还不少。 两人默默握紧了腰间别着的刀。 千钧一发之际,三支羽箭先行,破空而至,直奔女囚所在的方位,尔后数人紧随其后,持刀而来。 顾沧恒一刀挥断三支利箭,伸脚踢了一下魏浅禾。 怕她还不醒,复又踢了一脚。 钩云早已冲上前迎战,唯他还留在原地,就守在魏浅禾身边。 魏浅禾从沉睡中惊醒,不用人说,也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快速站起来,躲到顾沧恒身后:“梓宥大人,我该怎么做?” 上次刺杀失败后,他们早已商量过对策。 若刺客再来犯,钩云负责御敌,梓宥负责防守,他们的目标在魏浅禾,剩下的衙役负责转移囚犯。 就在篝火前方十数步远,钩云以一当百,卓然在武学造诣上,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但很快,还是有刺客突破他的防卫冲了进来。 奇怪的是,按照钩云和顾沧恒的推测,他们本意志在魏浅禾,所以不会轻易误伤到其他人。 流放的路上死一个女囚无伤大雅,死一堆囚犯便很难将事态遮掩下去,宫里的人既然出此下策,就不想事情变得更糟了。 上次败走即撤就是证明。 可今夜,他们明显不按常理出牌,突击到人堆里的刺客见人就杀,是要不管不顾,尽数歼灭的预兆。 黑汉衙役押着四处惊叫逃窜的囚犯慌了。 要么当场被杀死,要么手下囚犯跑个精光,他还是个死,无路可行。 顾沧恒发现,冲进来的刺客反倒并不执着于魏浅禾了,他们只是杀人,无差别的攻击。 挥刀砍死一个近身刺客的同时,他的眉紧紧皱起。 究竟哪里出现了差错,产生了不可控制的变数。 从黑暗的密林深处涌进来的刺客越来越多,流囚这边,就两个人能打,此时已显然超出了他们抵挡的能力范围。 钩云冲着这边喊道:“快撤,分头跑。” 顾沧恒亦当机立断,一声令下:“所有人分头跑,自己找地方藏。” 其他四个衙役是最先消失不见的,他们不像囚犯,戴着手铐脚镣的行走不便,既然职位高些的大人们命令已下,自然先走为上。 队伍很快乱做一团,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哭泣声,脚镣丁零当啷的碰撞声,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四面八方的跑。 这一乱,显然破坏了部分刺客的行动,他们能杀一部分人,但是杀不了所有人了。 留下活口,就是任务失败。 刺客的节奏乱了,魏浅禾也在跟着顾沧恒的走位慢慢后撤。 她渐渐也看明白了,这一趟来的刺客似乎有两拨人,他们先后而至,然后恰好撞到了一起。 一波应当就是先前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而另一波,似乎是奔着钩云而来,并且后来的这波人残忍狠毒,誓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两拨人遇到一起是万中无一的几率,双方很快也互相陷入了混战。 魏浅禾在顾沧恒的保护下,已几近快要没入密林,逃出生天。 可她看着火堆旁苦苦挣扎的女人们,陷入挣扎。 囚犯中健壮些的男人们,多数都跑了,剩下的多是女郎,她们柔弱,体力不济,无力自保,只能任由他人宰杀。 那其中,有仰着小鹿般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的陆涟心,有偷偷塞过窝头给自己的二婶,还有魏家旁系里最小的小姑子,她们在旁人欺凌自己的时候,都默默给予过自己帮助。 倘若没有梓宥护着,此刻的她应当也倒在火堆旁,等着下一把屠刀落在自己脖子上。 就这一瞬间,她莫名想起了顾玖翎。 若是她,会在此刻选择独活吗? 几乎不用思索,魏浅禾就知道,她不会。 顾玖翎是这个虚拟世界的天选之子,她是话本里的主角,她机智、聪慧、勇敢、善良。 对,善良,一切美好的品质都集中在这两个字上面。 一个普通人,想要摒除掉人性中恶劣的本质,自私,实在是太难了。 就好像告诉了她选择顾沧恒会死,她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犹豫,立马选择了舍弃他。 丝毫不理会二人之间诸多的过往情感,以及此刻一无所知的顾沧恒的感受。 她管他爱不爱,自己又爱不爱,在命运面前,情爱是奢侈的,她选择不要。 话本中选择了顾沧恒的自己并不是傻子,她自私的本性驱使她择优而栖,这当中包含了利益的算计,只不过最后她赌输了而已。 几乎是一瞬间,魏浅禾决定按照顾玖翎的选择活一次。 机敏的天选之子,此时不会舍弃任何一个能救下的人,她要勇敢的承担冒险的后果,要博爱世人,要在面临困境时,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才是魏家独女魏浅禾,你们要杀的人在这里,过来抓我吧。”她突然高喊一嗓子,尖利之声划破暗黑天际。 不能完全的起作用,但最起码,吸引走半数只想要杀自己的刺客,也是给她们争取到一点机会。 看着刺客蜂拥向自己而来,逐渐将那些困守在原地的女囚甩在身后,看着她们终于有时间四散而逃。 魏浅禾的心动了。 她竟真得迈出了这一步,不计后果的。 顾沧恒先是一怔,而后无奈叫骂一声道:“傻子。” 魏浅禾却丝毫不以为意,她笑了。 原来当个善良的傻子是这种感觉。 似乎也不差,倘若这一刻让她为此死去,似乎也没那么多遗憾后悔。 聚过来的刺客越来越多,顾沧恒将脚镣的钥匙扔给魏浅禾:“快解开,自己逃命。” 魏浅禾没有犹豫,也没有询问顾沧恒如何自保,可能活命。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2章 救人 对男子的身体不太感兴趣 顾沧恒不说话,只用沉郁无比的眼睛紧盯着魏浅禾。 魏浅禾笑了:“我没别的意思,别吓唬我了,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顾沧恒的人?” 顾沧恒偏过头去,沉沉开口道:“若是,你就选择不救是吗?” 魏浅禾道:“怎么会,大人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会救你的。” 看到了梓宥的困窘,她没有坚持为难他。 在附近树丛中找到一棵粗壮的百年老树,魏浅禾将捡了收集起来的文藤一根根编到一起,缠成一条粗壮的藤枝绳子,牢牢绑到树桩上。 然后将绳子的另一端慢慢递给顾沧恒。 “你脚下不要使劲,只慢慢提脚让它竖立起来,然后身体前倾,让胸部在前,慢慢转换成匍匐在地的姿势。” 顾沧恒照她说的做,并且举一反三的慢慢将陷进去的一只手臂抽了出来。 魏浅禾高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慢慢的动脚,一点点的把自己往上拔,千万不能着急。” 顾沧恒照着她说的做了,身体被泥土糊住的地方果然松动了许多,他领悟力极强,很快掌握了前后搡动的技巧,加上魏浅禾递过来的绳子,一拉一拽,没过半柱香,便成功上岸。 精疲力尽的两人躺倒在湿地旁边的泥草地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魏浅禾长舒一口气,道:“你的救命恩情我可算偿还了,日后两不相欠了哈。” 顾沧恒不敢置信,扭头去看她:“我是为了救你才身陷险境,你这样就算报恩了?” 魏浅禾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回看他:“一报还一报,很公平啊,大人还要怎么报?以身相许?” 顾沧恒愕然,不敢相信平日端庄娴静的她,敢跟一个半大陌生的男子说出这种话。 魏浅禾见他不经逗,咧嘴笑得更欢了:“大人未免太开不起玩笑了,逗你呢。” 顾沧恒气恼扭头,不想理她,却又听她在耳边叹一句:“罪臣之后,往后我连自称一声民女都不能够,又有什么资格对大人以身相许呢。” 顾沧恒见不得她自轻自贱,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听她又狡黠一笑,扭过头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顾沧恒的人?” 二人的眼睛一时间对视上,眼前咫尺之距的女郎笑颜如花,是他曾经最熟悉的模样,顾沧恒不觉愣住。 与此同时,再一次被刺客追击上的钩云被围困住,腹背受敌。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墨青色的衙役服侍皆被血水浸泡染透,乍一看,已然全部透着青黑之色。 刺客冷笑道:“宋青乔,你以为藏匿在不起眼的流放队伍里就能安然回到西北?今日,你定会死于我们刀下。” 宋青乔啐出一口血水,全然没有惧色:“无耻之流,也配取我性命。” 为首的刺客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道:“你是英雄豪杰,自然瞧不起我们以人海战术消耗你的精力,谁让你太过厉害,我们不得不做此打算。” 宋青乔恨声道:“那也不必杀光所有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与你同行便是原罪,他们一群等死的犯人,早死晚死有何区别。”刺客显然不想再与他多话,抬臂一个手势,剩下的十余人皆向宋青乔冲了上去。 无论宋青乔再厉害,终归双拳难敌四手,经历了一日一夜厮杀的身体早已体力透支,他步步后退,终是被逼上悬崖。 刺客首领察觉到他拼死一搏的意图,赶忙喊道:“就地革杀,绝不能让他跳下去。” 宋青乔挥刀斩断最近一名刺客的脖颈,双眸染血,声线嘶哑:“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宋青乔死不了,定会亲自去取他性命,让他日夜难安的等着吧。” 说罢,纵身一跳,向着悬崖深处直直坠去。 剩下的五名刺客围在悬崖边向下眺望,一片白蒙蒙的雾气,遮挡了其下风景,令他们看不透这悬崖之下到底是深渊还是水流。 其中一名刺客犹犹豫豫道:“首领,这么高,怕是活不成吧,还要追吗?” 刺客首领咬牙切齿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他的首级带回去复命,你我全都得死。” 其余人等瑟缩了下脖子,感觉到濒死的寒意,匆匆下山,继续寻找宋青乔的踪迹。 涓涓流淌的溪流边,魏浅禾卷着裤腿,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拍拍打打,清洗着几件男子样式的服饰上附着的淤泥。 背对着的方向,顾沧恒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只余一副冰冷无比的吃人表情,唯一柔和的是他飘散在后背的湿发,随潺潺溪水飘荡着,无所归依。 魏浅禾边认命干活边抱怨道:“大人,你洗了这么久也该起身了,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要不得那些讲究,差不多冲一冲就行了,这空旷之地若是再来一支飞箭,我可活不了了。” 顾沧恒没好气道:“拖着那一身脏污,你叫本……你叫人如何再走?况且你衣物都没洗好,我穿什么?” 魏浅禾仿佛忽然意识到问题,扭头去惊奇问道:“对啊,你让我把衣服洗了,待会儿你穿什么?” 顾沧恒没想到她会突然扭头,转身的一瞬间身体不自觉又往水下瑟缩了本公分。 魏浅禾敏锐察觉到他的羞窘,差点笑出声:“你个大男人怕什么,我都没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呢。” 顾沧恒从来不知她如此牙尖嘴利,于男女大防上又如此不忌讳,只能恨声道:“不知羞。” 魏浅禾不逗他,笑着扭过头,道:“我是医女,看过不知多少光/溜溜/的身体,在我们医者面前,男子的身体,除了遍布疑难杂症,有那么些挑战性,其余时候,没多少吸引力。” 顾沧恒惊了:“此话当真?” 魏浅禾笑道:“我骗你干什么?” 一瞬间,莫名的复杂情绪盈满顾沧恒的胸膛。 他不知自己是为她看过那么多男/身,而自己却从来不知道,是以失落,还是只因她说,对男子的身体不太感兴趣,所以惆怅。 顾沧恒恍然意识到,魏浅禾多姿多彩生活中经历过的事情,只有她主动倾诉,他才得以知晓,她不想说的,他一概无知。 魏浅禾将手中的衣物最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谈心 你到底喜欢我们王爷吗 二人在溪流的下游发现了宋青乔。 他从悬崖上坠落,期间借着手中的刀刃和峭壁间的树杈不停减缓下坠的速度,即便这样,落入湍急的流水中时,仍然被巨大的冲击力一下拍晕。 就这样失去意识的宋青乔,随着流水一直往下漂,最终被浅表的几块石头勾住,停留在此处。 幸好,发现他的人是魏浅禾。 两人合力将他从水中拖了上来,魏浅禾不顾业已打湿的下身衣裤,第一时间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扒开血呼里拉的外衣,纯白内襟早已血红一片,处处皆是划破的刀口。 魏浅禾小心翼翼查看一番,仰头去看顾沧恒。 “得尽快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疗伤,伤口泡了水,就算用药,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顾沧恒自然看得出宋青乔身上的伤有多重,那些人不知何故追杀他,下了死手,招招致命。 他认命地背起宋青乔,二人加快了速度往那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山洞赶。 一路上,魏浅禾随手就摘下可用的草药和果子,塞到一块衣角布条做的简易包袱里。 如今他们是三个人了,还有一个无知无觉的病患,饱腹取暖的需求都将增大,她不得不多思虑着点存活下来的必需。 回到山洞后,两人将宋青乔安置到最里侧,魏浅禾留下为他敷药疗伤,顾沧恒再次折返出去寻找果实,捡拾可供取暖的木枝。 就这样,夜幕很快再次降临,终于能够踏实坐到火堆旁烤一烤火的魏浅禾长舒一口气。 即便落魄、狼狈,但如此境遇下,还能有人在旁边,还能烤上火,属实不赖了,她不奢求更多。 顾沧恒躲在木头支起来晾衣的架子后面换衣服,潮湿的衣物白日基本阴干了,魏浅禾提醒他还是要脱下来烤烤火,这样不容易生病。 扭头看一眼全身脱得只剩个襟裤的宋青乔,他安然躺在那里,从上到下的血口上都敷着莹绿泛青的药泥。 魏浅禾自回来忙活了许久,已为他换了三次药。 她没有骗他,这样体格健硕,极富魅力的男子躯体,在她面前只是一个需要疗伤的病患。 她翻来倒去的鼓弄,眼神中毫无杂色。 做医者,她向来严谨认真,从无懈怠。 伸手用一根粗一些的枝杈拨了拨火堆,魏浅禾道:“此山偏僻,没有信号发出去,应当没有人会来救援,我找的这处洞穴隐蔽,沿路捡的这些柴火和果实,暂避几日应当不成问题,先躲躲再说吧。” 身后窸窸窣窣又响起了换衣服的声音,魏浅禾没有了扭头去逗他的心思,只自顾自的说道:“柳樟、柳榆,是顾沧恒给你们起的名字吗?” 为侍为婢,一般会由主人赐名,是以魏浅禾猜测他们的名字是顾沧恒起的。 顾沧恒边把已经烘干的内衬往身上套,边鄙夷。 哼,人后,倒不一口一个王爷的叫着了,顾沧恒顾沧恒,叫的挺顺口的。 魏浅禾不知他心中腹诽,还在说:“名字倒挺好听的。” 顾沧恒手中动作一顿。 好听?柳樟这个名字好听? 有顾沧恒三个字好听吗? “你到底喜欢我们王爷吗?” 顾沧恒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尔后又觉得以目前这个身份来问太过突兀不合适。 他急忙又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意思是,听柳榆说你们之间闹得有点僵,否则王爷不会派我来,我就是好奇,魏姑娘你,真的有喜欢过我们王爷吗?” 魏浅禾没有料到,顾沧恒身边的暗卫竟然一点藏不住话,主子的隐私他也敢好奇。 一般暗卫不都是谨言慎行,最最守得住秘密,从不多问多看多听吗?这个柳樟怎么还主动打听起来了。 她没惯着他,只含糊答了一句:“这不好说。” 顾沧恒知道自己稍显急迫了,稳下心绪换了个方向问道:“那王爷,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魏浅禾见他挺执着于打听自己对顾沧恒的看法态度,不答反问道:“那我先问你,桃李去哪里了,顾沧恒真的派人把她卖到了南边的窑子里吗?” 顾沧恒一愣,他早已忘记了那个什么桃李的存在,哪会想到当初气恼之下的无心之举,会遭来她的怨愤记恨。 但他又瞬间了然这份恼恨。 怎么会不恨呢,他可是在她痛失亲人,最伤心无助之时,又抢走了她身边唯一的依赖。 “没有,没有卖到窑子里。”他急忙辩解,又皱眉不语。 魏浅禾看出他的为难,紧赶着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顾沧恒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倘若再次见到顾沧恒,魏浅禾第一时间只想弄清楚桃李的下落。 她的桃李虽是婢子,却从小陪伴在她身边长大,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是从没受过苦的小丫头片子。 倘若桃李因顾沧恒受罪,她定要他付出代价。 顾沧恒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 “王爷原本是打算把她卖到南边窑子里的,中途改了主意,吩咐把她放在府里后宅软禁着,因为看管不严,没几天她就自己跑了,王府派了人找,一直还未找到。” 魏浅禾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桃李那个丫头见识浅,没怎么出过府,她自己跑了,王府那么多明卫暗卫竟然找不到她?” 顾沧恒略显难堪,道:“关起来以后便无人在意过,后来发现不见了想要再找的时候,已经无从找起了,王府每天那么多事情,怎会将精力放在找她一个小婢女身上。” 魏浅禾气急,桃李不谙世事,王府派了人都没找到,极有可能刚逃出去就被恶人骗走抓走了也不一定。 倘若真是如此,桃李该怎么办呀…… 魏浅禾心急气恼,转而倒豆子似的发泄出一堆对顾沧恒的不满。 “你不是想问我对你们王爷的看法吗,他就是一个自私、不负责任的讨厌鬼,婢女的命就不是命吗?他生来就是贵人,是以掌控他人的命运,但若他生来卑贱呢,是否也有资格枉顾他人性命。” 顾沧恒瞠目结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醒了 更饱满、鲜活的魏浅禾 顾沧恒觉出自己行为不妥,猛地将她的手扔开,背过身去调整面具。 边缘处泡水翘边儿,差点漏了马脚。 但现下立马抚平,也是不妥,左右为难之下,顾沧恒索性撕下一截衣角充做面巾,蒙住了下半张脸。 魏浅禾禁不住皱眉不解:“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注重容貌?起个包而已还怕丢丑。” 顾沧恒不好解释,只眼神躲闪辩道:“君子自爱,不让丑的品貌污浊旁人的眼睛,也是美德。” 魏浅禾大长见识,挑了挑眉以示尊重,没再与他争论。 头一次,二人之间没了衙役与囚犯的不对等关系,就这样坐着聊聊天。 魏浅禾想起了父亲魏长海。 自那日梦醒,她所有的精力都在用于逃命求生,仿佛死亡的脚步紧追其后。 今日,竟是这么久以来心情最轻松的时候。 真不知是该恨那些刺客,还是该感谢他们,给了自己一口喘息的机会。 魏浅禾从心底不想承认。 或许是因为顾沧恒,哪怕只是他的暗卫在自己身边,也多少令她没了那许多紧迫感。 “你是暗卫,那你见过我的父亲魏长海吗?” 她突然问起魏长海,顾沧恒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魏浅禾扭头道:“你知道我家的事吧,阿父他死了,我想知道顾沧恒将他葬在哪里。” 当初匆忙离开,顾沧恒说是柳榆去处理的尸身,那柳樟一定也知道父亲最终的归宿在哪里吧。 顾沧恒道:“在京城向北二十里地的一座避暑山庄里,那是王爷的私产,不容易被人发现。” 魏长海是戴罪之身赐死,尸身本不容收殓,是顾沧恒冒险将人换了出来,若说不知后面那些事,魏浅禾觉得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定定望着闪耀的烛火,魏浅禾淡淡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自那日始,魏浅禾没为魏长海流过一滴眼泪,从外人看来,她非常平静地,就接受了父亲的惨死。 若非铁石心肠,怎么做得到如此? 顾沧恒道:“没有,很多人不善外露情感,你只是在忍而已。” 魏浅禾面露惊奇,不知他缘何这么自信,自以为对她很了解。 顾沧恒不看她,继续道:“我听王爷说过,魏姑娘你的娘亲死于难产,魏院使这一生只她一位夫人,是以十分宠你。魏氏子嗣凋零,叔伯们经常劝你父亲续弦再娶,好多子多福,延续香火,他都没有应允,只一心培养你继承祖传医术,这样的阿父去世,你不可能不伤心。” 听顾沧恒如此说,魏浅禾仿佛又回忆起魏长海对自己没原则的溺爱。 他没有旁的家族里那些大家长的恶习与偏见,因为为人谦逊与守成,他是温和的、儒雅的,仿佛一辈子都不知道如何发火。 她与他的性子,其实一点都不相像的。 魏浅禾的天性仿佛便是自私,自小生在骨子里的东西,她与如此疼爱自己的阿父亲近,却也疏离。 这样本就自我的个性,加上被教导要谨言慎行,魏浅禾时刻都充满了危机感,无论旁人如何,在她这里,从来都是自保的念头占着上风。 恐怕就是在话本里,她之所以选择顾沧恒,不也是为了独活吗,她只是没想到,那是一条死路。 这是第一次,她依从顾玖翎的方向,选择了容纳旁人。 有风险,但她赌赢了。 可惜,魏长海死了,她再没有父亲了,这个世界上,她最终孤身一人,没有了始终疼自己爱自己的那个人。 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失去了最重要的人,魏浅禾开始接受悲伤的反杀。 她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滚落,却又倔强的没有展袖去擦,仿佛这样,身旁的人便发现不了她此刻的懦弱无力。 顾沧恒只辨气息,便知晓她哭了,但这样的哭泣隐忍克制,是拒绝怜悯与安慰的哭泣。 他沉默不语,没有尝试着安慰,只是悄然起身,踱步走了出去。 月夜静谧,树林里更是空旷的沉寂,顾沧恒深吸一口气,觉得此间山林的空气着实清新爽朗。 脸上的面具戴着时间长了,有些发痒,顾沧恒朝身后看了看,提步又向林子深处走远了些。 毕竟不是自己的皮肤,整日的敷在脸上,格外的不舒服,这些,他都忍了。 直到找到一条小溪,顾沧恒停了下来,小心取下面具,洗了把脸,溪水冰凉,缓解了面皮接触地方的干痒。 双臂后支,撑在石头块上,顾沧恒眺望无垠星空,那样悠远深奥的黑暗,忽闪着莹莹星光,代表着一点点的希望。 这辈子,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罪,一路上吃食住宿条件皆恶劣也就算了,还要忍受皮/肉上的痛苦,这段时间过的比乞丐还要惨。 想到这些的时候,顾沧恒觉得烦。 但一想到白日,比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充实踏实,待在一起的时间反而长了。 能够看到这样更饱满、鲜活的魏浅禾,他又内心满足。 这些,通通都是他没见过的她。 如此一来,还算不错。 第二日清晨,昏睡的宋青乔终于悠悠转醒。 昏沉的脑袋最先有了意识,然后是全身上下分不清位置的疼痛,再然后是手背之上,一点微乎其微的痒。 就好像有人不停地拿羽毛在撩他的软骨,酥麻心动,比疼痛更难忍。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在他落难时恶意挑逗。 甫一入眼,竟是那别有一番意趣的女囚。 她趴睡在自己身侧,柔软的头发根根浮动,飘散在自己手侧,是以干痒难耐。 原来昨天开始一直在照顾自己的人是她。 梓宥说她是医女,果真如此,若非被她救下,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他抬手想要远离她,却不经意间将她惊醒。 魏浅禾浅眠,一感觉到动静便有如惊弓之鸟清醒。 她快速抬手去碰宋青乔的额,而后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长吁一口气,魏浅禾放松下来,道:“你醒了就好了,总算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林间草药毕竟不够齐全,研磨制药也费时费力,根本赶不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5章 杀人 他心软了,决定放她走 宋青乔清醒的时间不长,很快又昏睡过去。 顾沧恒替他换好药,第一时间出来找魏浅禾,却发现她已不知踪影,消失不见了。 他大惊失色,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 她不会私自逃跑,只能是被那些刺客抓住或是杀了。 焦急在周边林子里寻了有快两炷香的时间,才让他在一棵榕树巨大的树冠底下找到了她。 穿着破布衣裳的女郎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沧恒一时心急要冲上去,临到靠近,却又胆怯地放慢了脚步。 周身没有血迹,应是无事吧。 可她又双眸紧闭……顾沧恒禁不住地屏息,一时心乱到忘了呼吸。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却见女郎突然慵懒地翻了个身。 一个箭步冲上去,他大掌握紧女郎的肩胛,将她提起来捂到怀里。 “你没事吧,是不是遇到了刺客?他们把你打晕了。” 魏浅禾头晕目眩,尚没能从昏沉中反应过来。 许是夜里太过操劳,她竟在此地睡着了? “没有,我出来寻东西,一不小心睡过去了。”魏浅禾睡眼惺忪,露出几分迷蒙不解。 她也不知自己怎会犯这种蠢。 顾沧恒心中气恼,两手猛一推,又将她摔在树叶丛里。 “睡睡睡,逃命呢,山洞里都不敢睡踏实了,你睡这敞天露地的野林子里?” 魏浅禾知道他骂的对,不敢反驳,小心翼翼挽回道:“我出来找这个。” 顾沧恒看了看她手中的树枝与木板。 “钩云大人的腿断了,需要有东西给他固定住,我只是想沿路找一找的,不知不觉就走出来这么远。” 钩云的腿因摔下山崖时撞到了石壁,多处骨折,若是再不给他定住,怕是会影响日后的正常行走。 梓宥不让她待在里面,她才想着顺便找一找有没有适合固定的东西,没想过就这么睡在外头。 此时回想,倒也后怕。 顾沧恒已经气得没脾气了,没好气道:“走吧,你不会武,白日还是尽量不要出来,等他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立马就走。” 魏浅禾犯了错,不敢造次,乖巧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默默地往回走。 魏浅禾欲言又止。 她想问他,立马就走是走去哪里,还去西北吗? 还没等魏浅禾理出头绪,前面的顾沧恒突然一个转身,抓着她隐到树后。 二人顺着树干慢慢蹲下,顾沧恒紧贴着背后的树桩,魏浅禾紧贴着他。 她很理所当然地被他揽到身前护着,大大手掌按着她圆滚滚的脑袋,紧贴在自己胸口。 魏浅禾满脸通红,顾沧恒无知无觉。 他满腹精神全都集中在前方的异动上,山洞门口有不寻常的动静。 稍稍探出点距离查看,果然,有三名刺客围困在山洞门口。 他们发现了这处栖身之地。 魏浅禾也发现了不对,她不敢动,只小声询问:“怎么办?钩云大人还在里面。” 顾沧恒道:“他们暂时不敢进去,我离开前在洞口设了迷障陷阱,他们估计吃了亏了,不明内里虚实,正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 魏浅禾道:“大人还懂这些?” 顾沧恒一哽,随即镇定解释道:“我是暗卫,自然什么都要懂一些。” 魏浅禾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一点,顾沧恒恍然意识到他十分自然地把她揽在了怀里。 浑身一僵,他后知后觉的不自在起来。 若他的身份是柳樟,怎可如此唐突的抱主子的女人。 胡乱代入一下身份,顾沧恒兀自生起气来。 魏浅禾这个女人也是,此刻倒是温顺听话,就这么乖乖贴着,倒不似跟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了。 魏浅禾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担心钩云的处境。 “洞口有陷阱,说明里面一定有人,他们确定了位置,就会死守在门口的,突破进去,只是时间问题。” 钩云伤势极重,今早也不过才稍稍脱离了危险,这么些人闯进去,他无力反抗,必死无疑。 眼前的三个刺客行事谨慎,明显是功力高于昨日那些低阶武士的,而他们只有梓宥一个能派的上用场的。 若是自私点,此刻二人扭头就走,倒也不必烦扰,可他们相识一场,实在做不出如此狠心之事。 顾沧恒道:“你走吧,自己先跑,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是顺利,我会去找你。” 魏浅禾道:“我留下帮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强吧。” 顾沧恒皱眉:“你确定?” 魏浅禾语塞,他嫌自己是拖累,她明白,若是她还在,他指不定还要分神保护自己,不如远离。 顾沧恒小声道:“你走吧,我指的是逃离流放队伍,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魏浅禾愣住:“你要放我走?” 顾沧恒别扭看向别处:“跑吧,魏家都没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帮你。” 他心软了,决定放她走。 “这次遇袭,犯人们一定死了大半,反正都是受罚,丢一两个人无关紧要的,我受王爷命保护你,你跑了,我也好跟王爷交代,他是希望你平安快乐的。” 顾沧恒不知这一刻自己的心软从何而来,明明上一刻,他还只想着死死抓紧她,不能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许是误会她被刺客杀死那一刻的胆战心惊,是看到她躺在那里无知无觉时无限扩散的绝望恐慌。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爱对她来说确实是不重要的。 她能活着就好。 西北一行已成定局,此刻趁乱放她逃走是最好的选择,天大地阔,任她乘风飞去。 至于自己,倘若有心,总能寻到她,挽留她。 他不想她再受苦了。 刺客们找来树枝烂叶堆在门口,他们要火烧,要么将里面的人熏出来,要么将他们彻底烧死在里头。 魏浅禾看到前方紧张的形势,她果断应下:“好,我走,你救人。” 她没等到顾沧恒反应,再一次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他身边。 怀中突然空空如也,顾沧恒瞬间失落起来。 每次,他都是如此感受着她的果决。 她从没有一次犹豫过。 魏浅禾走了,顾沧恒静待了片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6章 汇合 放弃顾沧恒是最最正确的选择 宋青乔身材高大,魏浅禾娇小,以她的臂力,根本拖不动他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宋青乔不得不撑着身体勉力配合她,他们一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个绷着身子迎合,互相都吃够了苦头,狼狈至极。 就这样,在洞口火势将要吞没他们之际,魏浅禾咬牙坚持,终于将宋青乔一起带出了此地。 外间的刺客只余一人,看到出来的是一个女子和宋青乔,也不管缠斗中的顾沧恒了,提刀就向此处砍来。 首领已死,任务却必须完成。 顾沧恒哪容他伤了魏浅禾,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给了他背后一刀。 一刀毙命,刺客睁着浑圆的眼睛,以不甘的姿势倒在魏浅禾与宋青乔面前。 危机总算暂时解除了,三人精疲力尽,一一躺倒在泥泞草地上。 远处洞口火光迎天,在烧光了周围缠绕遮挡着的藤蔓柳枝后,慢慢也趋向了停熄。 魏浅禾就这么躺在几具尸体旁边,一时竟感觉自己胆子这般大了,如今是既敢冲进火场杀人,又敢肆无忌惮的就这么懒散在尸体旁边,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经历之后的成长? 顾沧恒喘息缓过劲儿来后责问道:“不是让你跑吗,回来干什么?” 若非他当时自顾不暇,他怎么肯让她干跑进火场这么危险的事。 魏浅禾解释道:“我不是为了救人吗,况且我也没有给你添乱。” 宋青乔也替她解围:“梓宥兄就不要责怪她了,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我已经死了。” 他们站作一边,仿似他倒是那个坏人了。 顾沧恒心中郁愤,他真想问她一句,那为什么那日跑了以后就头也没回的走了,他在沼泽林里与那帮刺客拼死厮杀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救他。 顾沧恒没有说话,但魏浅禾仍能模糊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她不敢惹他了,只坐起来默默替宋青乔查看伤口。 因为方才的剧烈动作,很多伤口又撕裂开来,流出新鲜的血液,魏浅禾看一眼烧成灰烬的山洞,她留制的药泥都还在里头,估计是没法用了,只能先暂时包扎下了。 她又用找回来的木板替他固定了伤腿,矫正错歪的腿骨时,他咬牙强忍,硬是一声没吭。 处理完宋青乔,魏浅禾才敢去看顾沧恒。 他也受伤了,她需要为他医治。 柔嫩的手指小心翼翼扯开他沾血的衣襟,刚想掀开替他擦干净周边的血迹,却被顾沧恒一把抓住了手。 还是那句问话,却仿佛问得不仅仅是那句话。 “为什么回来?” 他不理解,既然她追求的是离开自己,有这样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不选择逃离远赴西北充军的命运。 魏浅禾懂他的言外意,淡定答道:“本来就没准备走。” 或许是怕他不信,或者是怕他继续追问,魏浅禾索性解释的更直白一些。 “若是逃走,孤身丢名弃姓的风险我冒不起,被朝廷追杀通缉的后半生,我更忍不了心惊胆战的每一天,况且,我魏氏族人还在,旁系无辜,若我苟且偷生离去,他们更会受牵连而死,我父亲已经拖累了他们,我不想再害了他们。” “还有……”她看一眼顾沧恒与宋青乔二人:“我不想两位大人因我受罚,流放充军是我的命数,我自承担就好,未来如何,都是我的命运,若是因此害了二位大人,我余生难安。” 顾沧恒面无表情,宋青乔却眼露欣赏与怜悯。 他相信了她说的理由,为人良善,句句在理。 然而魏浅禾知晓,不过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罢了,打消疑虑哄他们开心而已。 她只为了心中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为了去西北,为了找宋青乔。 她不知眼前钩云便是宋青乔,他们的缘分,早在这一路,就已经开始了。 顾沧恒没有说话,魏浅禾便默认他不会再追问了。 她反问一句:“梓宥大人,你能告诉我,宫里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吗?” 她没有在钩云面前点破柳樟的身份,但她直觉知道柳樟清楚自己遭遇暗杀的缘由。 顾沧恒思虑一番,决定告诉她可信的事实:“应当是你爹涉及到一场宫中秘辛,淑妃难保你爹没告诉过你什么,为斩草除根,必须杀你,以绝后患。” 果然还是淑妃,魏浅禾心中了然。 魏家何其无辜,只是卷入了宫中贵人们的争斗,便落得个抄家灭族的结果,她魏浅禾不仅要保下自己的命,日后,她也定要为父亲讨回公道,要淑妃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未来新帝宋青乔。 魏浅禾目光坚定,她一定要找到他。 心中想着事情走了神,手下不觉使了劲,只听“嘶”一声倒吸气,魏浅禾恍然自己摁住了柳樟的伤口。 她抬头,看柳樟面露不满,显然对她区别对待自己和钩云心有怨言。 她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却又摸不透其中关隘。 三人休整一番,决定还是离开此地寻找大部队集合。 钩云伤到了腿,只能梓宥背着,三人循着原来的路线,慢慢重新向着西北方向走。 所幸,在出林子之前,他们碰到了重新集结起来的流放队伍。 黑汉衙役不愧是长年行走西北与京城之间的押解队伍,他经验丰富,深知流放中遇到突发事故以及碰到胆子大的逃犯该如何处置。 刺客们奔着魏浅禾与钩云两个方向而去后,他便开始一路收集四散的囚犯,他们带着手铐脚镣,藏匿之处沿路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到此刻,侥幸活着的犯人已尽数被他和其余衙役找到,死去的亦被他清点造册,留着好回去交差。 加上最后回来的魏浅禾,数是对上了。 黑汉衙役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在咒骂魏浅禾这个灾星怎么没被杀掉,她死了,才算一了百了,否则日后的路还是后患无穷。 真是命大呀。 魏浅禾看到女囚大半都还活着,心中惊喜。 这一路回来,见到了太多的尸体,许多都是逃到半路遇到刺客被截杀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7章 初次 他到底是来晚了…… 魏浅禾一行人进入村子时,沿路都是蹲守看热闹的百姓。 或许也不能称她们为普通百姓,因为没有哪个村子四周皆有岗哨,进入出去都得受一番盘查。 她清楚,她们已经进入了军队后方的妓营。 这些女人穿着暴露,有些依然是神采飞扬的精神模样,更多的则是冷漠麻木的无所谓姿态。 她们见多了新人入村时的好奇、恐惧,她们也一一经历过。 能够受到充军流放之刑的家族,祖上非权即富,女眷多是家里千娇万贵的小姐或是夫人。 她们受家族所累流落到这里,熬下来的便大大方方的活着,熬不下来的寻死觅活埋做黄土的也是大有人在。 魏浅禾没有逃避,她一一看过她们的眼神,牢牢记在心里。 或许有一日,她也会如她们一般,要么沉沦麻木,要么隐忍蛰伏,她相信,无论何种境地,只要想办法,总能寻到出路。 魏浅禾没想到的是,进村第一日,她便被点中承欢。 村中女郎们粗鲁的一番清洗,再加一卷麻布包裹,她如一头没有任何尊严的牲畜,被抬着送入营房大帐。 她什么也没来得及问,什么也不清楚,就这样被送了人。 洗澡的时候,她追问过那几个替她梳洗的年长女人,是否能找到宋青乔,她是他的未婚妻。 那些人如同哑巴一般,只是互相对看了一眼,面露疑惑不解,然后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她说的任何话。 魏浅禾不解,既然宋青乔在西北小有名气,她们为何不愿跟她说起宋青乔的消息。 她没妄想过进来第一日便能寻到他的下落,她甚至做好了先要受一番磋磨的心理准备。 但最起码让她怀揣着一些希望去受刑。 躺在营房大帐的卧榻上,魏浅禾感觉到身下铺着的是一张动物皮毛,接触到颈部肌肤的地方柔软温暖。 但她全身裹着的却是粗布麻被。 被这么抬着离开村子的时候,魏浅禾接受了全村人的目光洗礼。 大部分是羡慕,小部分是厌恶憎恨。 她们在羡慕什么,又在憎恨什么?魏浅禾想不明白。 她连今晚要面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心中只有无尽的迷茫与恐惧。 倘若不盼着苟活,她还能想一想抵死不从的办法,刚烈赴死。 可她魏浅禾偏不是为了贞洁寻死觅活的人,活着才是一切的起始,她会努力寻求保全自己的办法,倘若还是不行……从了便是。 心中已经理得十分清楚,手指却不自觉紧紧抠着身下麻布。 眼泪默默滑下,顺着眼角流进耳朵时,魏浅禾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到此刻,她连突然消失不见的柳樟都憎恶起来。 他不是受他主子的命保护自己吗,他就是这样护着她的? 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苦的甜的都得自己受着,怨不得旁人,更何况是柳樟。 谁都救不了她。 此刻的顾沧恒还不知,魏浅禾已被洗干抹净,送上了旁人的床。 柳樟顶替的这个梓宥,是押解途中特派的衙役,行程结束便是任务完成,不能再跟着流放队伍。 他若想留下照看魏浅禾,免不得要四处托人,将自己的差事重新安排一番。 前几日他便想到了这个问题,传信回去让柳樟派人疏通。 临到此时,收到飞鸽传说,说是流程上还需他自己跑几个地方盖章生效,如此才可驻扎在西北军营一段时间。 没了处处跟随的暗卫,顾沧恒只得亲自去跑,这倒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地方小吏的乖张嘴脸。 不过是早都通过上级下发的文书而已,只是需要他们依规加盖一下官印,便阴阳怪气的受了不少刁难。 若非他没法在此处耍王爷的威风,定要叫他们知道宗穆二字,横着竖着,究竟是如何写的。 憋屈地搞完这一整套流程,夜也深了,他疲乏地往村寨走着,想着今晚该在哪里留宿。 负责安排他的管事说调令太突然,村里没有空余的屋子了。 那人笑得猥琐,暗示他可以借机宿在哪家花娘屋里头。 他怎么会,除了魏浅禾,他谁也看不入眼。 魏浅禾? 魏浅禾不也成花娘了么?他们俩最熟悉,借宿在她屋子里,总归自己没那么排斥吧。 光是想到这一层,顾沧恒都唾弃自己思想龌龊。 他竟然想要趁人之危吗,真是堕落了。 失笑再往前走了两步,便进了村寨岗哨的警戒范围。 哨兵核实了他的身份,放他通行。 已是午夜时分,整个村寨却是灯火通明,每个房间都响闹着喧哗声,听的顾沧恒直皱眉。 魏浅禾以后便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她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非要远走,不要留在自己身边。 顾沧恒想不通,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也不是很了解魏浅禾。 抓住夜间巡逻的一个士兵,顾沧恒问道:“新来的女囚关在哪里?” 士兵指了北面的方向,顾沧恒寻了过去。 所有新人暂时没有分配住所,头几日全都关在一起,顾沧恒遍眼望去,却没找到魏浅禾。 不应该的,她若在此处,乔扮的多丑多落魄,他都能一眼将她认出的。 抓住其中一个女囚的衣领,顾沧恒心中隐有急躁:“魏浅禾呢?” 女囚被他气势所慑,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涟心见他眼中的焦灼不似假的,顾不得许多,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喊道:“大人快去救救魏妹妹,她一来便被带走清洗沐浴,我听说是要趁今夜新鲜,将她送给一个贵人开荤。” 顾沧恒闻言神色大变,陆涟心继续告状道:“挑人的时候,那衙役故意使坏,将魏妹妹的容貌品行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他这是成心害她呀。” 顾沧恒心头乱,听不进其他的,只抓着陆涟心问:“几时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陆涟心虽是为魏浅禾担心,却也被他眼中的狠厉震住,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那边,我看他们往那边走的,晚饭都没吃就被带走了,到此时,怕是有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顾沧恒心头巨石叠套,郁愤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8章 错过 他付出了,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魏浅禾见他神色怔忪,似是受到了惊吓,一下了悟他心中所想。 她若失了贞洁,他怕是没法跟顾沧恒交代吧。 魏浅禾低下头,做泫然欲泣状。 顾沧恒心中虽乱,却也不忍她伤心,结结巴巴劝道:“王爷不会介意的……你别哭了。” 魏浅禾侧目,眼中含泪:“你又知道了?哪里有男子会不嫌弃。” 顾沧恒赶忙道:“不会的,他不会,他只在乎你这个人。” 魏浅禾展颜一笑,眼中闪过狡黠。 顾沧恒猛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这个女郎,脸上哪里有半分受辱的羞耻,只有戏谑。 他恼羞成怒,生气地将她扔到地上。 麻布轻薄,魏浅禾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又因为他骤然松手,颈项处打的结脱落,麻布缓缓滑落,露出光洁的肩头。 “啊……”女郎尖锐的一声惊叫。 顾沧恒大惊失色,赶忙蹲下手忙脚乱替她裹上,脸上羞的通红。 魏浅禾没想到逗他反倒害得自己丢丑,哭笑不得。 两人正各自恼恨之际,一把尖刀架到顾沧恒脖子上。 负责接送魏浅禾的士兵刀指顾沧恒。 “你是何人?袭击我们意欲何为?” 顾沧恒顶着刀刃淡定起身,不慌不忙掏出腰牌与接任文书:“在下大理寺青龙使梓宥,即日起分管西柳村守卫。” 士兵看他装束并非军营兵士的常规兵甲,半信半疑接过文书,细细看过后恭敬递还,弯腰行礼:“是小人们唐突了,冒犯大人之处还请见谅。” 顾沧恒道:“营帐重地,兄弟们谨慎些是应该的,方才情急动了手,也望弟兄们海涵。” 官大一级,士兵们哪敢造次,连连呼不必,他们只疑惑询问:“不知大人为何会到我们营地任职?西北偏远荒蛮之地,不比京都繁华富庶,大人隶属大理寺,怎会被安排到西柳村?” 顾沧恒斜看一眼魏浅禾,半遮半掩道:“职责所在,听从调遣罢了。” 士兵们看他目视魏浅禾,似是意有所指,眉头一锁后概是恍然顿悟的神色,这女子,怕是大有来头,上面还有没倒台的人罩着呢! 士兵们弯腰叩谢:“多谢大人提点,今日来得及时,倒是救了小人们一命。” 发配西北的罪奴,其中不乏尚有人脉托人照顾着的,十个里头有一个,便要他们另眼相待了。 但再有交情,也只到口口相传,递个消息打招呼的程度罢了,如此女子一般,专门调遣官差一路护着过来的,是极少数中的个别数。 能够留下人在西柳村特意照应,更是说明上头的人权势非常。 士兵们久居此地,极有眼色,怎会不懂其中厉害。 顾沧恒想要震慑一番的目的已然达到。 军营里消息传得最是迅速,不到天明,新来的魏浅禾有人保这件事会传遍每个角落。 起码日后,不会轻易出现魏浅禾被随意带走的情况了吧。 他状似无意问道:“不知今日是哪位贵人点了此女子?” 领头的士兵凑上前回他,语气中却明显是偏向着那人的一通解释。 “大人勿怪,今夜之事纯属巧合,怪不得小将军半点错漏,原都是营里那帮老都督闲得发慌起事,非要给小将军找个嫩雏开荤,这不来了新人儿么,不巧挑上了魏姑娘,下回不会了。” 顾沧恒皱眉,再问道:“哦?哪位小将军如此得都督们厚爱?” 魏浅禾乖乖躺在地上,看似老实,实则竖起耳朵一字一句的仔细偷听着,她正愁初来乍到,信息掌握不全呢。 士兵见顾沧恒一定要问出将军名姓,只得答道:“是宋小将军宋青乔。” 顾沧恒面色大变,第一时间去看魏浅禾的表情。 果然,她一副震惊后大失所望、怅然若失的遗憾神态。 士兵见顾沧恒面露不满,更是着急替宋青乔解释:“小将军今日带兵出去了,压根不知此事,他若是知道,必定也不能应了这荒唐事儿,大人高义,今日魏姑娘只是受了些许惊吓,或可不必向上头的那位回报此事了。” 顾沧恒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忠心护主。” 士兵赔了个笑脸,心中却是大骂眼前人,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们西北贫苦,驻扎的军队自然也跟着艰苦。 宋小将军虽是不在意,但他们总得为他考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触了京城权贵的霉头,凭白多出了能在京城使绊子的敌人。 天高皇帝远,顾沧恒也不会在西北这片土地上耍横,只敷衍应一句:“这是自然,路途遥远,传信不便,并非事事都要向上头回报的。” 还用回报吗,他亲自站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士兵松了口气,起手打算送客了,赶紧把这两个麻烦送回去为妙。 顾沧恒拦住他们伸向魏浅禾的手:“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士兵们相视一眼,只能回道:“那有劳大人了。” 下蹲弯腰,打横抱起活似茧蛹一般的魏浅禾,他的面色仍是不虞,某小女子却仍是不懂看眼色,急切向后张望。 魏浅禾见几名士兵已然转身要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小将军何时回来?我可以留在营帐中等他的。” 士兵们满脸诧异,不知为何她与梓宥表达的态度迥然,也不知该如何回她,只能疑惑去看梓宥大人的表情。 顾沧恒咬牙,小声警告魏浅禾道:“魏姑娘,你自当守好分寸,如此王爷才护得了你,否则万一攀不上宋青乔,又失了王爷这层庇护,西柳村的日子可不好过。” 魏浅禾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急迫,重新向身后士兵们解释道:“奴家并无恶意的,只是来都来了,最好能亲自向小将军道声不是,以免将军误会奴家仗势欺人呀。” 您这可不就是已经仗势欺人了吗? 士兵们脑中白眼翻上了天,面上却是不显,只仍旧一副假笑:“不必了,将军什么也不知道,就当没有今夜这事儿就成了,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姑娘放心回吧。” 魏浅禾听他这么说更是急了,她做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与宋青乔搭上线,今夜本来天赐,有机会说上一句话也成,可惜错失良机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19章 回头 无法停止走向她的脚步 顾沧恒想起方才冲上来抱着她时,那阵阵的后怕,夹杂着失而复得的丝丝喜悦,此刻尽被击散的支离破碎。 他放任她走出自己的视线,又忍不住追上去,跟在身后不容察觉的距离默默保护。 他看她重新将光裸手臂藏进麻布,一路躲避士兵们的围视,她以为,在这方雄性蓬勃的吃人土地上,她这样可口的食物,想要自己走回避难巢穴,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但她没有回头,踩在巨石压碎的小石子路上的,是她未及丝缕的白嫩纤足,柔软的脚底被扎的鲜血直流,她身体左歪右倒,勉力抵抗着脚下传来的疼痛。 但她一直在往前走,哪怕走的很慢,却始终没有想过回头寻找他的身影。 她真的不需要他了。 这一刻,顾沧恒才开始好奇,她在为了什么而坚持,她想要获得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孤身一人,外表穿着还如此惹人遐思,此时的魏浅禾渐渐吸引来营地里还未宿下的兵卒,他们目光丝毫不掩淫/邪,直勾勾的盯着,令人生畏。 魏浅禾不由地加快步伐,哪怕脚心被戳得生疼,她也不敢停下。 终于,有喝的醉醺醺的士兵敢于第一个往她这边追来,另外便有更多的士兵敢于试探,他们越追越近,肆意笑嚷。 魏浅禾小跑着,都还不及他们多跨几步。 情急之下,魏浅禾抽过旁边照明用的火棍,对着他们挥舞驱散。 “不要过来,我是要被献给将军的女人,容不得你们羞辱,退下。” 有胆小的已经停住了,却有经验老到的不吃她这一套。 “小娘子新来的吧,伺候长官们的女郎皆有护卫迎送,你独自走在回西柳村的路上,要么是伺候完了遭人厌弃,要么是哄骗我们妄图脱身,哪一样,都逃不了今夜伺候兄弟几个的命。”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仿佛新鲜营地里又来了如此稚嫩莽撞的雏儿,她不同于那帮已被玩腻的妓子身上的麻木,眼神中还有着恐惧与抗争。 会反抗的猎物,总归比一只只死物食用起来更为美味,也更能令捕猎者兴奋。 魏浅禾见威吓逼不退他们,打、逃,她也更不可能脱身,索性豁出去鱼死网破。 “好啊,既然如此,你们不愿放我安然回去,大家今夜就都别走了。” 她猛地将手中火把扔向营帐,士兵们大惊失色,有人急急去挡,有人更快朝她抓来。 “疯婆娘,你做什么?” 魏浅禾一边冷笑,一边抽起更多火把随手扔向其他四五处营帐:“就你们几个人哪够,索性一把火烧个干净,让全营的人都过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玩得起的女人。” 袅袅烟火很快将营帐烧着,追过来的士兵没料到她这样疯,只能折返冲向四周去扑火。 魏浅禾趁机继续往西柳村的方向跑,她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那些兵士明显是趁入夜偷溜出来喝酒,恰巧碰到自己,是以放肆,他们违反军纪,便不敢将事情闹大。 她方才也并不敢真得火烧军营,火把扔的角度足够他们追上去扑灭,否则明日细查起来,她自己亦要吃不了兜着走。 真要逃起命来了,脚下的痛仿佛都不算什么了,魏浅禾感觉自己耳畔生风,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小。 士兵们破口大骂:“臭娘们,在西柳村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把你找出来,日日点你叫爷爷……” 不堪入耳的话还是随着风飘进了魏浅禾的耳朵,她跑着跑着,眼前竟然一片模糊,攸得脚下一磕,膝盖跪在地上,砸的生疼。 狠狠摔在地上的魏浅禾顾不得被摔破的地方疼痛,惊慌去摸自己的眼睛,怎么会看不清路了呢? 什么嘛,竟然是她哭了吗? 魏浅禾不敢相信,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得更凶了。 她回头去看,那群人没有追过来,所以她歇一歇没关系是吗? 魏浅禾无声地流着眼泪,这个泪水是她此刻不想表露出来的脆弱,她死死咬着下唇,可又该死的忍不住。 她该是坚强的、一往无前的,不该是软弱的、轻易可击垮的。 倘若这么沉不住气,前面的路要怎么走。 她手掌撑地,试图爬起来,却被胳膊与腿上各处的擦伤疼得一激灵。 脚底的伤口没了逃命的紧迫,也开始恢复刺骨的痛觉。 魏浅禾恨自己不争气,却陡然间天地旋转,她被人一把抱起来了。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魏浅禾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开我,你走开,谁允许你抱我的,柳樟,你逾矩了。” 魏浅禾踢他打他,皆无济于事。 他勒着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就像顾沧恒一直以来试图牵制着她的那根弦,她越是想逃,他越是收紧,死死不放手。 挣扎到最后,魏浅禾索性放弃了,她的体力,怎么斗得过习过武的柳樟,算了,罢了,何必较真硬抗。 转换思路想一想,入此地第一夜,她已然获取了宋青乔的消息,甚至还有过一次可以接近他的机会,已经比她预期的好过太多了。 人最不能做的就是跟自己跟现实过不去,想通了这一点,魏浅禾方才失控的情绪缓解了许多。 抬头看一眼柳樟,魏浅禾明白,是自己过于任性了。 她对宋青乔的渴望太迫切,以至于唾手可得的机会落空后,放肆地发泄着满腔委屈与愤懑。 阴差阳错,上天就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宋青乔在自己眼前错过吗? 她不甘,却没办法。 求生的这一路,他想陪想护,就让他无私的向自己奉献着吧。 她又不吃亏,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既然要救,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这时候才来?”破罐子破摔以后,魏浅禾反倒脸皮厚了起来。 她蹬鼻子上脸,含嗔带怒中带着点责问。 顾沧恒冷着脸沉默,不置一词。 他不想回答她,没法回答她。 方才跟着的那一路,顾沧恒在心底给了自己一个底线。 倘若她回一次头,只要她回一次头,他就上前去帮她,这是他唯一还能守住尊严的方式。 方才,她回头了,虽然他心里清楚,她不是在找自己。 但那一刻,他竟然松了口气,他可以再次走向她了,是她给了他借口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0章 规矩 花大代价养下一个女人 冯都督见宋青乔愣神没有回话,以为他被说动了,高兴道:“乔儿,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我们长年待在这里,身边全是血性男儿,难免误了你的终身大事,需求得不到解决,长此以往也是会憋出病来的,况且那西柳村你是从来不去,我跟老李都担心你是不是那方面有点毛病……” 宋青乔见老冯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打断:“冯叔!” 冯炳见好就收,赔个笑脸,道:“开玩笑开玩笑,但我跟老李他们商量过了,开荤是必须的,你自己挑个日子把这事儿当任务办了,别让我们三个老不害臊的盯着你办事儿。” 宋青乔无奈皱眉,却也没继续对着干,因为他知道,再顶嘴只会更激起冯炳的劝说,不如含糊过去。 “这次新送过来的人怎么处置的?” 既然说到了此处,宋青乔不免想要问一下魏浅禾的情况,她于他有恩,但他当时不方便暴露身份。 冯炳道:“还能怎么处置,男的进深山苦役,女的关在村子里呗,这些人还得专门派人看守,着实浪费了兵力。” 流放的罪人充军,梁王向来把他们都塞到柳营所在的关隘,这里贴近蛮夷所在,常年征战,战士与罪奴的损耗速度都极快,放在他们这里,既能补充人力所需,又能更快代谢掉这些棘手的犯人。 宋青乔想单独问一下魏浅禾的情况,又怕冯炳多心多事,反而添乱,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没有提。 而此时的魏浅禾,正被一盆凉水泼醒了。 她惊坐起,赫然发现自己回到了昨天被带走梳洗之前的地方。 迎面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丰腴女子插着腰朝她嚷道:“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等着吃白食呢?” 陆涟心从那女人手肘旁边挤过身来,一边拿布巾给还懵里懵懂的魏浅禾擦身,一边替她讨饶:“姐姐,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姐姐宽宏大量,容我们适应适应。” 女人不吃她这套,扯着嗓子道:“到了这里,没时间给你们适应,赶紧起来,出去干活儿。” 女人走后,陆涟心赶忙拉她起来:“别收拾了,快出去吧,走慢了这一天可就得饿着肚子干活儿了。” 魏浅禾边跟着她走,边问道:“干什么活儿?” 陆涟心解释:“在这里,白日要下地载种,开荒除草,村子里都是自给自足,粮食谷水都是自己解决,所以大家每人都有分工,干不完就没饭吃。” 魏浅禾没想到西柳村是这样的生活,她本来还在为如何避免沦为妓子而发愁,倘若只是如普通百姓般种种地,打打杂,又有何不可。 陆涟心看她脸色,知她误会了,不忍道:“白日做工,夜晚还是照常要应付那事儿的,他们怎么肯让我们歇着。” 魏浅禾脸色顿时变了又变,果然,罪奴的日子不会好过,是她天真了。 来到田地间,果然,三五亩地大的地方,已经到处是扎着裤腿、挽起袖子的女郎,遍眼望去,竟是从豆蔻年华到知名之年,各个年纪的都有。 陆涟心递给她一把锄头,率先下地刨起了杂草,魏浅禾跟在她身后,听她边干活儿边小声絮叨这一夜了解到的情况。 西柳村又名妓营,这里关押着的要么是流放充军而来的罪奴,要么是打仗掳掠过来的敌方女眷,在这里,她们有一个文雅的名字,妻妇。 虽是妓营,军营里头那些士兵们,却也不是随时都能过来招猫逗狗的取乐的。 柳营从上到下有严格的军令,只有立功受奖,才有资格进西柳村挑妻妇,而且必须是家中无妻小的未婚士兵才允许挑人,如此,大大减少了士兵们狎妓取乐的频率,西柳村才有更多的女人们活了下来。 这与魏浅禾认知中的军妓差距较大,她不由好奇:“为何西柳村是如此规矩?” 陆涟心瞄一眼四周,看无人在意她们,小声回道:“听说是管辖柳营的小将军自己定下的规矩,旁的好多地方的军营都没有妓营,充军流放的犯人基本都分配到了他这里,小将军嫌女流之辈扰乱军心,故设下规矩,不许士兵日日想着狎妓。” “那又为何只允许未婚士兵挑人?” 只允许未婚士兵前来,这样不符合常理的规定,不敢相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军营里头的规矩。 陆涟心疑惑,这就不知道了,她也答不上来。 “因为将军觉得已有婚配的儿郎在外行军打仗,不可对不起家中代为侍奉父母教导孩童的妻子,若是私自在军营狎妓,属于品行不端,不堪重用。” 身旁忽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十三四岁的小女郎满眼稚气狡黠,有着不属于这块土地的灵气。 魏浅禾与陆涟心对视一眼,看向女孩儿。 “你是?” 小女郎莞尔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弯弯,比你们早到了两年哦。” 两年,也就是十一二岁就来了此处。 魏浅禾问道:“你这么小就发配到此地?” 弯弯撇嘴道:“父兄犯错时,又不会管家中女眷尚还年幼,一律充军的话,我自然不管多大,也得跟着过来。” 魏浅禾见她讲话直白又老成,丝毫没有正常这个年纪女郎的矜持娇羞,她太早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这里的一切恐怕早已习以为常吧。 魏浅禾问道:“你方才所说的将军,可是宋青乔小将军?” 弯弯答道:“是啊,柳营只有他一个将军。” 得知宋青乔这般为人,魏浅禾心中大定,果然是将来要做千古一帝的人,他的品性,值得她冒险来寻。 “干什么干什么?不许闲聊,赶紧干活儿。”不远处,早上泼醒魏浅禾的那个女人叉腰指着她们训话。 三人赶紧低头干起活儿来。 弯弯压着嗓子道:“这是英娘,西柳村大半的事务归她管,被她发现偷懒,今天的饭食就铁定泡汤了。” 说到饭,魏浅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1章 准备 内里早已腐烂恶臭 弯弯意识到她们误会了,忙解释道:“并非真的赎身,我们是朝廷钦点的犯人,离不开西柳村的,只是可以在此安家,不必伺候别人,也可以生儿育女。” 魏浅禾心中一阵失望。 弯弯道:“你们也别忙着激动,在这里这么多人,也只有英娘眼光毒辣,早早相中了王城,他们认识的时候,王城还只是个小兵卒,后来打了好几场胜仗,拿命拼了个百户,得了这西柳村的管制权,英娘才算立起来了,其余可没有人有她这好命。” 陆涟心却不放弃这点希望,她蓦然问出一句:“那王城就再没有看上过别的女人?或可取而代之?” 两人概是没想到陆涟心这样疯,皆是一脸莫可名状的表情看着她。 陆涟心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好奇,问问而已,毕竟谁不想过点好日子。” 弯弯道:“目前倒是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英娘聪明的很,旁的女人睡几次行,想要顶她的位子,没那么容易的,她手段独到,拢王城的心十拿九稳。” 起起伏伏,两人的命运再次陷入未知,头顶日光强烈,魏浅禾本就饥渴,如此晒着,头晕目眩,站都快站不稳了。 但她也不敢停下手中动作,若是再没了下一顿吃食,她怕是真的要饿死渴死。 陆涟心担忧的看一眼魏浅禾,只希望自己手下活计忙得再快点,好赶紧能去帮衬她。 遥望英娘,站在大树底下纳凉,颐指气使的指挥着众人干活儿,好不威风惬意,陆涟心捏紧手中锄头,双唇紧抿,暗自下定决心。 弯弯凑近魏浅禾,小声问道:“你昨日见着将军了吗,听说他还未及弱冠,但她们皆说他长相清俊,身材魁梧,是军营里难得的飒爽儿郎。” 正是因为对小将军充满了无限好奇,弯弯才主动凑上来与魏浅禾她们搭话。 魏浅禾问道:“你也没见过将军样貌吗?” 弯弯撇嘴,不满道:“我们日日被关在此处,如何见到,不光是我,这里大半的女郎都没见过,只少有几次宴请,英娘安排人去服侍,她们见到过将军,回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勾得我们好奇得不得了。” 魏浅禾叹一口气道:“我也没见着,昨日将军不在帐中,半夜他们便将我遣返了。” 弯弯“啊”一声,大失所望道:“怪不得英娘对你这般态度,若是成了,她必不敢怠慢你,现在不成,恐怕有过机会的你更加遭人恨了。” 午时,田间劳作得以休整,众人排着队的领饭,弯弯站在魏浅禾后头,叹口气道:“什么时候能被安排到后厨去帮忙啊,我已有半月没轮到这么好的差事了。” 魏浅禾道:“后厨是顶好的差事吗?” 弯弯道:“那当然,不仅不用晒太阳,做些端水切菜的轻便活计,比在田地里风吹日晒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她压低声音,凑到魏浅禾耳边小声道:“最重要的是,只要忍一忍,给那后厨做饭的炊事兵摸两下腿,就能讨到点吃的,光那一日蹭到的吃食,顶饱好几日呢。” 魏浅禾没料到她小小年纪,对这些男女之事如此不避讳,看向她的眼神不免露出几分疑惑。 她一直想问,弯弯这样小的年纪,可曾在这里伺候过人,但碍于心底还存着的那份矜持,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伺候过人没有?”弯弯久居这样的风月场所,识人眼色已是家常便饭,轻易便可看透魏浅禾心中想法。 魏浅禾惊讶,还是点了点头。 弯弯不在意道:“当然早就伺候过了,你以为我们被发配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光做苦工种地吗,躺在那里满足那些打了仗的野蛮男人才是主业,种地种地,只不过是为了换口饭吃而已。” 魏浅禾听她絮絮叨叨的讲,来这里以后她的阿娘、姨母,还有她未出阁的姐姐,是如何挡在她前头护她保她的,然而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到底没能护住她。 “不过才两年而已,我姐姐和阿娘都染病死了,很快我也会死的。早早结束这样的日子也好,姐姐说,就算在这里,也要学会自己找到生活的乐子,可惜她那样通透从容的女子都免不了一死,弯弯也认命了,过一日是一日吧。” 这是遭受过多少命运的打击,才能在如此年纪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 魏浅禾看着弯弯,心中一阵阵的绝望,她原看着她伶牙俐齿,处处透着灵巧机敏,像是没被这污浊之地染黑的一块璞玉,却原来内里早已腐烂恶臭,只盼着解脱。 午饭是一个馒头,外加一碗飘着点咸腥的汤,如此简陋的饭食,对如今的魏浅禾来说,已经很好了。 渴了一上午的她没两口便把汤先喝了,剩下的馒头也是三下五除二就进了肚子,因为吃的太快,噎地她直咳嗽。 陆涟心在一旁关切地替她拍背:“慢点吃,你昨日没吃饭,这会儿吃这么急胃也受不了,亏你还是大夫。” 魏浅禾喘口气,无奈道:“快要饿死了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赶紧吃到肚子里头了,才是自己的。” 陆涟心心酸,低下头忍泪,默默掰开一半馒头递给她:“你吃吧,我没那么饿的。” 魏浅禾不要,又推回给她:“不用,我一个就饱了,你自己吃吧,下午还要干活呢。” 英娘看不得她们,冷笑呵斥道:“矫情什么呢,不吃,不吃还给我,多的是人吃不上饭。” 陆涟心吓得赶紧将馒头攥的紧紧的,英娘见状冷笑一声:“别在这儿给我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村子里不实行这一套,多少姐妹,到最后都得为了活下去争到头破血流。” 她看一眼魏浅禾,含沙射影道:“有些人,莫以为仗着漂亮脸蛋得了恩宠,就可以不守村子里的规矩,男人的心冷硬如石,切莫以为自己是那个独一无二,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过活,新来的更要清楚村子里头的禁忌,安分守己,才有活路。”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2章 商议 我去吧,我愿意去 沉沉黑夜,月朗星稀,躺在草席上的魏浅禾久久难以入眠。 这是她在西柳村过的第一个意识清醒的夜晚,八个人挤在一处方丈之地,必须腿蜷缩着才能躺下。 但这,也比外头那些宽敞亮堂的屋子强。 从头顶透光的小窗里不停传来外间的哭笑辱骂声,轻则是男女间打情骂俏的不齿情话,重则是鞭打叫骂的淫/秽诨语,一声声不堪入耳,搅得人心潮起伏,思绪混乱。 魏浅禾脑子飞速运转,拼命想如何才能摆脱明日接客的命运,忽闻这些嘈杂喧闹中,一点隐忍克制的啜泣。 她的心一动,扭头去找。 却见盈盈月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只是那少不经事的小姑子忍不住,最先发出了哀婉哭声罢了。 魏浅禾的心沉下去,茫茫无所依。 当初从京城走出来的女眷统共十三人,魏氏占了一半,经历过那次刺杀后,魏氏剩余五人,沈家、王家剩下三人,她们牢牢绑在一起,被投入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这个世道不公,女人们受牵连沦落浮尘,命运随家中男子的荣辱起落,她们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哭泣。 陆涟心最先开口说的话:“英娘让我们自己决定明日接客的人选,大家商议商议吧。” 起先,没人接这个腔,只是哭声又多增加了几位。 后来,有蚊蝇般小小的声音胆怯道:“我不想去。” 许是知道说了无用,她说完,哭声更大了几分。 旁边女郎也哭着道:“谁又想去,谁还能想去吗?” 众人皆泪眼婆娑,无语泪先流,此时,一个声音率先道:“我去吧。” 魏浅禾看向陆涟心,却见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温柔道:“我去吧,我愿意去。” 魏浅禾怔怔道:“涟心姐姐……” 陆涟心坐起身,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我随着郎君过来,他死了,我便已是寡妇之身,没有那许多忌讳,即便破了身,也没有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无所谓的。” 她见魏浅禾神色哀伤,还想着要宽慰她的心情,道:“我虽嫁与王郎,却也不是自愿,日日欢好犹如上刑,如今想来,与明日将要面对的也不无不同,这副身子本就肮脏,所以对我来说,早就习惯了,没事的。” 魏浅禾握着她的手,满腹反驳之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怎会无事,怎会没有所谓,对一个女子来说,承欢于不同男人身下,日日同没有感情的男子欢好,连最起码的,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了,生活的意趣与希望又在哪里?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她知道陆涟心也不想。 但她在想着牺牲自己。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受我魏家拖累,诸位才沦落至此。” 魏浅禾一路都没认过错,她认为父亲魏长海无罪,他是受淑妃所害,才亡了魏家。 一切都是淑妃的一己私欲,所以要怪,也是怪那些上位者滥杀无辜。 但今日,看着眼前一个个柔弱无依的苦命女郎,她觉得自己错了。 即便父亲是受奸人所害,但眼前人皆是因父亲这件事无辜受了连累,包括那些惨死在刺客手中的人,也是因淑妃执着追杀自己引起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又怎可说魏家一点错都没有。 “我会想办法救大家,即便救不了,明日,也是我去。” 陆涟心抓着她的手一紧,刚想出言阻止,却听沈家女郎开口了。 “还是我去吧,既已入了此地,逃是逃不掉的,我已是半老徐娘,撑不住几年了,你们做姑娘的,还是往后靠一靠吧,虽说不知能护你们到几时,但能晚一天面对,总归是好的。” 沈如玉是沈家大娘子,来的路上便一直是一个人默默守在角落的性格,很少与人说话,魏浅禾没想到她此时会站出来说这番话。 魏浅禾的二婶,魏氏旁系的二娘子温香云也哽咽着说道:“是啊,还是让我们这些年长的先上吧,早也嫁过人了,这事儿没什么好怕的,浅禾你与兰湘还是清白小娘子,能躲就先躲一阵儿吧。” 魏兰湘便是旁系所出那位小姑子,听婶娘如此说了,心头的石头暂且落下,却又为自己苟且偷生产生的庆幸而羞愧不止,眼泪落得更凶了。 “凭什么嫁了人的就得去,要去你们先去,我可不去。”脾气暴烈如火一般的女郎开腔,气势惊人,魏浅禾这才发现,这么多人里头,就她没哭。 陆涟心劝道:“大嫂,她们都还年幼,我们,我们反正已是不洁之身,何不救她们一救。” 王家大娘子戚乐瑶不满道:“要当圣人你们自个儿当去,休要拉着我陪葬,你家二郎待你刻薄,你自然不在乎这点名节,我的大郎爱我敬我,这辈子,我定是要为他守节的,就算最后还是要受那屈辱,我也定要带那辱我之人去阎王爷那儿报道。” 陆涟心没成想她做着这鱼死网破的打算,惊道:“大嫂,你不要命啦?刺杀军爷罪加一等,王家人可就都活不了了。” 戚乐瑶嗤笑一声:“我都要死了,还管得了旁人死活,大郎肯定是愿意陪我去的,他若知道我受辱,恐怕生不如死,不若大家一起去黄泉,来世还能做夫妻。” 陆涟心欲言又止,想要劝说,却又无从劝起,甚至内心还有点羡慕嫉妒大嫂的烈性与洒脱。 他们夫妻恩爱,与自己自是不同,曾在王家侍奉公婆时,她就佩服戚乐瑶的胆气,直率痛快,从来只在意自己的感受,是从在娘家起就受到宠爱呵护的结果。 而自己,胆小怯懦,遇事只想要逃避,受尽欺负,也是活该。 六人都已表态,剩下两人,皆是魏氏女眷,她们一个是三房和离归家的庶出女儿魏雨荷,一个是二房原本待字闺中,正要出嫁的嫡女魏宝珠。 她们俩还未说话,二婶温香云先开了口:“雨荷,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3章 求你 不若你来做这第一个人 魏雨荷转过脸去,无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母女俩得道升天,挣到了多大的好处呢,不过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温香云已不在意那么多了,她见魏浅禾久久不说话,害怕方才魏雨荷的话在她心里留下结,安抚完宝珠就来她跟头疏解。 “浅禾,二婶并非恶人,诚心算计你,方才说的让你和兰湘先避一避,绝对是出自真心的,古来应当做长辈的照应小辈……”她说着说着自觉惭愧,又哽咽道:“可婶娘没什么本事,自身难保了,更帮不上你什么了,当初你愿意回头救我们一命,这个恩,二婶记着呢。” 若说被牵连落入此境,温香云说不出不恨,但经过刺杀一事,她们也明白了,魏浅禾总归是无辜的,她无心害人,她们的命运连在一起。 魏浅禾始终旁观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人都是利己的,越是遭遇困境,越是显露本性中的恶劣。 眼前有舍己为人的良善义士,也有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世俗凡夫,但她们本性都是自保,不想害人。 “二婶,我没有怪你,我,我只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倘若我再强大一点,能护住你们,至少能有些许弥补……” 魏浅禾觉得自己在说着无用且没出息的话,她虚伪透了。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皆有家人因她而死,她们没有一味的责备,而是选择了体谅,还愿意护着她最后一程,只为当时她豁出去救了她们一命。 陆涟心始终抓着她的手,她是明天要上“断头台”的人,却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的,总要走这一遭,我们不怕。” 魏雨荷道:“对啊,有什么好怕的,到这里了还守什么节,往后我们的目的只有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她主动伸出手,陆涟心第一个搭上去,随后是沈如玉,一只两只三只……直到最后,魏浅禾轻轻将手放上去。 是啊,谁说女子只能随着男子命运起伏飘荡,她不想认这个命,她要重新走出一条路来。 夜更深了,热闹的西柳村也渐渐沉寂下来,进入后半夜的安眠。 魏浅禾睡不着,她偷偷从她们身边爬出来,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找。 有些还亮着灯的她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绕过,免得被发现了惹祸上身。 只是接连找过十余间屋子,眼睛都要找瞎了,还没寻到目标后,魏浅禾不免心浮气躁了起来。 她正待放弃,回去另做打算,却听身后一人低沉嗓音。 “在找什么?” 魏浅禾眼前一亮,转身就冲了上去,死死抓住他。 “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顾沧恒忍下心中那点涟漪,抬臂拂开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找我干什么?” 魏浅禾盯着顾沧恒的眼眸亮亮的,道:“来求你,帮我。” “帮你?那日,你不是与我说了,往后大路朝天,与我们王爷各走半边,如今还来求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暗卫,王爷让我在此保护你,我就要尽到自己的本分,其余的,我管不了,也不会再管你。” 顾沧恒努力做出绝情的语气神态。 他忘不了魏浅禾那日的决绝,他若是还有尊严,也当让她尝尝伤心欲绝的滋味。 魏浅禾被拒绝,失望的同时,是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打脸的阵阵尴尬。 她没想到柳樟如此死板强硬,抓着自己生气时候说的话刺自己。 恐怕他早就在这里等着她呢,睚眦必报的小气性子,随他的主人,一模一样。 魏浅禾一气之下真想洒脱的甩脸走人,可她如今没有这样的底气,她想起被那群女人们奚落时听过的话,她们从未见宋青乔踏足此地。 她们说:“你以为想见就能见到?你是罪奴,云泥之别,休想要一步登天的好事了。”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耐下性子,魏浅禾低头认错:“但求你,帮帮我,送我去见宋青乔,或者带他来见我,我若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求你,此事迫在眉睫,容不得我徐徐图之。” 果然,能让她低头的还是宋青乔。 顾沧恒忍着气,没好声道:“你以为我在这里什么身份,我凭什么让他见你。” 魏浅禾盯着他:“我知道,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 暗卫的能力她是相信的,更何况他是顾沧恒的暗卫。 再不济,比哪里都去不了的自己强多了。 顾沧恒不置可否,只沉声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听你的,就因为那一纸婚约?” 魏浅禾见他口气有松动,急迫道:“我自有办法,只要你让我见到他。” 顾沧恒又不吭声了,魏浅禾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晃动:“让我见他一面就行,求你了。” 顾沧恒不说话,他心中纠结。 他原本已想好了,绝口不提那次吵闹,安分当一个守护她的侍从,在旁边默默观察。 但她今日主动开口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拿那次争吵胁迫她,显得十分小气。 他也做好打算,不再阻止她为达目的做出努力,他想看看她究竟想要什么。 但她提了唯一的要求是想见宋青乔,他不想帮,甚至想不惜代价的阻止。 他的一切坚持在她面前从来不堪一击。 面前的柳樟始终紧锁眉头,犹如铁板一块,不能撬动分毫,魏浅禾知他为顾沧恒办事,不会轻易应承自己,她狠狠心,上前一步道:“你若见死不救,不若你来做这第一个人。” 顾沧恒开始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待明白过来后大为震惊:“你疯了!” 魏浅禾一本正经道:“我没有说笑,我说真的。” 她甚至再上前一步,掀开了衣领第一个扣子:“倘若终归要被旁人玷污,是你,我没有那么排斥。” 顾沧恒狼狈后退一步,扭头别别扭扭道:“你来不是为了找宋青乔的吗,不留着清白等他吗?” 魏浅禾坦然道:“倘若在见到他之前,发生了我实在无力阻止的事,他日后也只会觉得亏欠我,更加的怜惜我。” 顾沧恒像是第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4章 见面 他俩之间,才有着剪不断的宿命线…… 顾沧恒知道,宋青乔说的是腿受伤那段时间,自己背着他走了十几里路,那时候,他的嫌弃就溢于言表,丝毫没有掩饰。 “还是说,梓宥兄仍在怪我隐瞒身份?”宋青乔伸出手试图与他交握,眼含笑意。 “抱歉那时因为特殊情况隐瞒了身份,如今正式自我介绍,我乃柳营参将宋青乔,也是刑部朱雀使钩云,那是我需要离开西北,在外行走时使用的另一个身份。” “所以你先前跟着流放队伍回西北,是去了一趟京城?”顾沧恒眼含探究。 钩云入队的那个时间与方向,更多的可能就是京城,更何况,他吸引来了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死士,非京中权贵不得有。 宋青乔却并不回应他的疑惑,只意味深长道:“我已向梓宥兄言明了身份,梓宥兄是否也应当坦诚相告了?” 早在驿站,钩云就询问过他带着人/皮面具的真实身份,那时顾沧恒没有回答,后来轮番历险,二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及此事,到此刻,宋青乔直言不讳,确实不适宜再继续隐瞒了。 顾沧恒抱拳道:“在下柳樟,宗穆小王爷御下暗卫。” “宗穆小王爷?”宋青乔神色惊奇,显然万万没想到他会是顾沧恒的人。 一瞬间,他面色复杂起来,似乎对宗穆小王爷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感觉。 宋青乔好奇问道:“那柳樟兄受命到西北来,又是何意?” 这次换顾沧恒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道:“为了保护魏家嫡女魏浅禾,一路护送她而来。” “魏浅禾?”根据当初梓宥一路的表现,宋青乔或多或少想到了此事跟魏浅禾有关。 “不知王爷跟魏姑娘是?” 顾沧恒沉默了片刻,答道:“魏家家主魏长海乃太医院院使,曾经是专侍于王爷左右的医官,自小照顾王爷长大,此次魏院使落难,王爷没能救得了他,出于恩义,答应护他血脉余生周全。” 若是依着顾沧恒心里真实想法,拐弯抹角的,他要让宋青乔知道,魏浅禾与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魏浅禾不让,她对自己柳樟这个身份叮咛再三,一定不许在宋青乔面前说破二人关系,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通通不许提,否则便会破坏她的计划。 什么计划?还不是会影响她在宋青乔心中的形象,影响了她勾搭宋青乔的计划。 寻常男人,特别是像宋青乔这样的正人君子,必不会对早已心属旁人的女子产生想法。 魏浅禾清楚的很。 正因为清楚,所以各方面思虑周全,想必早已为如何拿下宋青乔,筹谋了多少日夜。 “魏长海魏院使?”宋青乔口中念叨了几遍魏长海的名姓,似是在努力回忆这个记忆中,似乎有过印象的名字。 顾沧恒试探性地问道:“将军当真不记得魏家了吗?” “我应当记得?”宋青乔抓住这丝疑惑,道:“魏家与我有联系?” 看来他并不记得,顾沧恒顿时万分后悔自己嘴快,他正在飞速思虑如何答他,没想到宋青乔轻松道:“没关系,我早已派了人去请魏姑娘,等她来了,一问便知。” 顾沧恒愣愣道:“你要见她?” 宋青乔不好意思道:“魏姑娘于我毕竟有过救命之恩,听说初来那日,手下有人唐突了姑娘,我自然要将她请来赔罪。” 原来没有他万分挣扎之下的帮助,即便她不求自己,他们也会相见。 此刻,顾沧恒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仿佛魏浅禾与宋青乔之间,他俩之间,才有着剪不断的宿命线。 否则更早之前,钩云为何偏偏加入了他们这趟流放队伍,为何向来冷情逃命,只顾自己的魏浅禾,偏偏有情有义的回头救了钩云,在她尚且还不知钩云就是宋青乔的时候。 这个荒唐的念头起的太急太猝不及防,顾沧恒瞳孔震颤,心中一时没了章法。 可笑他还再三犹豫要不要来替她说就,他甚至一念之差,违背自己的心意,听她的话没有挑破二人关系,他的心软就是个笑话。 宋青乔完全注意不到顾沧恒已然铁青的脸色,他有些期待着与魏浅禾的相见。 他的身份至少能吓她一跳吧。 魏姑娘有时沉稳,有时跳脱,行事似乎与旁的那些女郎很不一样,他好奇她是否还有更多未显露的一面。 魏浅禾根本不知其中渊源,受召来的时候,心中还在感念柳樟这人着实靠谱,办事效率十分的高。 可惜她来的时候,柳樟已经走了。 低着头走进营帐时,卫兵帮她抬的帘子,魏浅禾没敢抬头,径直走进去跪了下来。 “给将军请安。” 她没听到上头免礼的指示,却听到了有人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 心跳顿时加快了数倍,紧张到了极点。 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要走过来? 柳樟到底跟他怎么说的? 她真得终于要见到宋青乔了吗? 心中万千疑惑与惶恐,都不及眼前人三步两步走到了跟前。 “魏姑娘起来吧。”他扶她起来,魏浅禾抬头。 少年白净细腻的脸庞上,浓眉疏目,目光清澈透亮,宛若星辰,鼻梁高挺,五官线条分明,确是足够惊艳众人的英挺少年郎模样。 她口中喃喃自语:“钩云?” 同行一路,这倒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视钩云五官外貌。 她印象里,他温和开朗,虽一路故作冷漠,却是能让人一眼看穿的少年意气,是那种伪装不了深沉的纯真男儿。 宋青乔眼含笑意,温和介绍自己:“魏姑娘,在下宋青乔,亦是姑娘来西北路上所认识的钩云。” 魏浅禾呆呆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话本中说,自己虽做顾沧恒外室侥幸逃过流放,却始终悔恨,舍弃了本可明媒嫁娶的未婚夫婿。 原来,他就是宋青乔。 “见过宋将军。”回过神来的魏浅禾自觉失礼,又惊慌的低下了头。 宋青乔一把扶住她,不允她再跪下。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5章 交易 你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 宋青乔笑了笑,道:“姑娘不必惊慌,我只是久在边塞,没怎么见过姑娘家一本正经的要跟人谈交易,难道京都女子都是姑娘这样,不输男儿的爽朗精明吗?” 他说自己精明?魏浅禾不禁立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冒进了。 但她能看出,他看待自己平等亲和,并未因为被流放充军的关系,就轻视俯瞰自己。 魏浅禾低头,状似羞涩一笑:“将军说笑了,浅禾只是被逼到了绝境,求生罢了。” 宋青乔道:“那姑娘请说吧,青乔洗耳恭听。” 魏浅禾道:“听说流放充军的犯人,大部分都分配到了柳营管辖之内,女子尽皆留在西柳村,男子则发配到后山服苦役。” 宋青乔道:“是的,边地资源贫乏,后山开矿冶金皆需要人力,男子年富力壮,自然分配到后山服苦役,而女子身娇体弱,留在西柳村开荒种地,供给出每月粮食,至于……” 他说到此处哽住了,似是不知该如何与魏浅禾描述。 魏浅禾接下话茬,道:“将军,我明白,女子在西柳村本就该为妓子,是将军仁心,给了她们旁的活路。” 她顿了顿,道:“浅禾斗胆一问,男子于后山开矿,是因为他们能创造与体力同等的价值,那么倘若西柳村的女子,同样能用双手挣得财富,是否足够换取她们保有自我的尊严?” 她怕宋青乔误会,又接着补充道:“当然,是比自给自足创造出更多的可用价值,甚至比后山的男子更为有用,如此,将军能应允给她们寻常人的生活吗?” 宋青乔最初听她说起,希望西柳村的女人以后都不必做军妓时,还有些玩笑心思,感觉她异想天开,在做着京都后宅,没怎么受过风雨的天真女郎梦里,无知无畏的一腔热血。 他虽然可怜西柳村那帮女子尽皆是被族中父兄牵连获罪,至此一辈子埋没在风尘苦难里,但人各有命,她们享受过父兄权贵富庶带来的过去,也要承受它们带来的磋磨。 但魏浅禾的交易,显然不只是他以为的空口白话了,她恐怕早已将其中利害想个透彻。 “那你说说,如何让她们创造对等的价值?” 魏浅禾见他并不排斥,反而十分感兴趣,信心倍增。 她侃侃而谈:“从前留在这里的女郎,我不知她们各自擅长什么,但这次新来的八人,其中就有五人是我们魏家出来的,她们虽长年囿于后宅,但家中祖祖辈辈经营药铺,对草药种类、配方必定常熟于心,再有陆姐姐、沈娘子,一路学了不少,是极有天赋的女医者,王大娘子则擅长经营,若是由她运营药铺,定是如鱼得水。” 她怕宋青乔觉得不切实际,急急跟着补充道:“旁的那些女郎,虽不一定能与医术草药结缘,但定也有她们擅长的东西,比如刺绣、绘画、织锦,她们从前生养在深闺,定是有过各种才艺的教导,只要将军给我时间去了解,去筹划,定能物尽其用,创造出比此前更多的价值来。” 宋青乔听得入迷,一时竟没能给出回应。 魏浅禾忐忑,不知他心中真实想法,咬唇弱弱轻喊一声:“将军?” 宋青乔回神,嘴角轻展,露出一抹笑意:“姑娘怕是长在青乔肚子里的蛔虫,不仅能猜中青乔心思,还能无限延伸,解决青乔更多的烦恼。” 魏浅禾讶异,宋青乔解释道:“我今日找姑娘来,本意除了表达歉意,再有一个,便是想要拜托姑娘,能否将医术授予我柳营将士。” “柳营虽有自己的医官,数量却是稀有,但凡大战,或是遭遇敌袭投毒等等突发状况,便应付不过来,我在路上见识过姑娘医术,当时便想着,能被发配到柳营,实是幸事一桩,雪中送炭了。” 他说完,自觉言语有失,急又弥补道:“当然,我并非感念姑娘家中逢变,只是一切都来的这样巧,我正缺一名医者,姑娘便恰逢其时的来到了柳营,青乔感恩不已。” 魏浅禾听得出他的真心,又怎会怪他口无遮拦,若当真如此,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试探着问道:“将军的意思是,要浅禾教授所有将士医术?那样恐怕收效甚微,还不如集中本就无需日常操练的西柳村女子,让她们掌握其中关窍,女子往往比男子心细,将军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儿静下心来学医,恕浅禾多言,这恐怕不现实。” 宋青乔皱眉沉思,他竟觉得魏浅禾说的有道理。 将士们日常需要操练武艺,毕竟他们的任务是上场杀敌,而非行医救人,主次得分清,要她教授医术,也是心中一个初步的想法,并未深思,如今得她提醒,倒是方方面面皆可落实下去的可行之策了。 魏浅禾道:“将军若是不放心,浅禾可专程为将士们讲解几次,紧急情况下外伤如何快速自救,争取时间等到医者救治,如此,也可大大降低伤亡,这样将士们接受起来也通俗易懂些,否则医学之上知识杂糅,并非每个人都能掌握的很好的。” 她委婉提点,宋青乔立马接收到言外之意,不好意思道:“是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许多医者终其一生都未参透其中关隘,我竟想要军中人人皆通医术,实在托大了,多谢姑娘提醒。” 魏浅禾再接再厉,道:“将军可以考虑浅禾给的意见,让女子来处理这方面的事,她们绝对会比男子更卖力,做得更好。” 宋青乔道:“我相信姑娘所说属实。” 一直以来,军中医士皆由朝廷派发而来,梁王不喜他柳营,或者是不喜他宋青乔,连番打压,日常不仅恶意克扣粮食军饷,便是医士,也是借口各种缘由,不派发齐全。 他们守在西北最靠近蛮夷的地方,配备的却是全军最差最劣等的药品,每每大战之后,得不到救治而慢慢死去的士兵,远远多过战场上冲锋陷阵死去的士兵。 他一直在寻求解决的办法。<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6章 退婚 才小半日,宋将军就变成了青乔哥…… 魏浅禾说的含蓄,宋青乔脑中却如灵光一闪,瞬间记忆起魏长海这个名字的熟悉。 当年宋家举族从京城搬离,落户到西北边陲生活,概因宋父的生意受朝廷权贵打压,不得已回到西北老家从头开始。 那年宋青乔才四岁。 后来宋父的生意越做越大,终于在西北立住了脚跟,宋青乔也早已长成了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 从军营回家省亲那一年,宋青乔听阿娘提起过小时候这段姻亲。 她说亲家是京城太医院的医官,当年两家做着左右邻居,妇人们同时怀孕,便指腹为婚,寓意喜上加喜。 可惜宋家落没,魏家家主魏长海却一路扶摇而上,坐上了太医院的院使,而今两家地位悬殊,魏家怕是不会认这门亲了。 当时母亲手里捏着一枚玉佩,说是两家交换的信物。 但宋家如今已远离京城,早就不欲再沾染京都是非,是以也没再把这门成不了的亲事当回事了。 他们不欲再攀附权势,却没料想,魏家一朝败落,记忆中那个玲珑玉润的浅浅,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魏浅禾面容羞赧,红着脸道:“当初阿父一直有托人寻找宋家的下落,百般打听下得知你们在西北安了家,后来浅浅快到及笄之年,父亲又听说你辗转进了兵营从军,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如今,我魏家……” 她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魏家如今惨淡,掩面而泣。 宋青乔实是没怎么与女郎相处过,见她垂泪,立马慌了,着急上前安慰。 “浅浅不必忧心,婚事从未说过作罢,就算魏氏落难,我宋家也一定是会认的。” 魏浅禾擦掉眼泪,哽咽道:“青乔哥哥不必勉强,浅浅知道分寸,如今我已是罪臣之后,万不可能匹配将军的,更何况当初指腹为婚,皆因一句箴言,你我二人并无相交友谊的情分,不提也罢。” 她泪眼婆娑,直直盯着宋青乔,道:“浅浅今日提及当初两家那份约定,只为将那枚信物交换回来,此行,是我魏家决意退婚,与宋氏没有半点关系。” 她将缠绕盘挽起的长发放下,从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发苞里掉出一枚小巧血玉。 魏浅禾将血玉捡起,呈于掌心,递到宋青乔眼前:“青乔哥哥你看,信物完好无损,浅浅保管的很好。” 少女眼婕含泪,眼眶绯红,楚楚可怜的仰视仰望,仿佛想靠近却不敢靠近,想触碰而不忍触碰的脉脉含情。 宋青乔垂身弯腰扶起她,捏住手中血玉,道:“谁说你我二人并无相交友谊的情分,浅浅年幼,或许不记得我,青乔却记得浅浅妹妹还在襁褓之中时的软糯可爱。” 他将血玉还到魏浅禾手掌,并将她的手指一一合拢,重新将血玉握在手心。 “况且玉佩不在我这里,浅浅想要换回去,青乔也是做不到的,若要商议退亲,还得回去问过高堂父母,才算作数。这枚信物你暂且安心收着,婚约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一名抄家流放的囚犯,身无长物,所有值钱的物件,出发之前必定都已被狱卒搜刮干净了。 她却能将血玉珍而重之的藏于发间,想来从一开始就对这门婚事十分看重,她们魏家既然在高位时没想过悔婚,他宋青乔就不可能在她低谷时落井下石。 “既然浅浅千里有缘,还是到了西北,那青乔日后,一定会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垂首啜泣,默默用袖子擦着泪水的魏浅禾哽咽回话:“谢谢青乔哥哥。” 宽大广袖之后,魏浅禾的眉眼沉静,丝毫不是方才梨花带雨那般的我见犹怜。 她不忍欺骗如此直率坦荡的宋青乔,但她又不得不骗。 其实哪有什么百般打听、辗转寻觅的苦情故事,魏家,她的父亲魏长海,想必也早就将这段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幸好,当初用作两家定亲的信物价值不菲,魏长海一直命她悬作吊坠挂于脖间。 所以从宗翰王府出来后,她什么也没拿,只将这枚血玉小心藏在发间,以防为歹人觊觎,丢失了面见宋青乔时的有利筹码。 退婚?她怎么可能想要退婚。 以退为进,激发他男人的保护欲,再借由婚约彻底与他绑死,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他所见过的,她一路走来的艰辛,再加上稍作姿态,引他垂怜。 一切,水到渠成。 谁让他宋青乔最后做了皇帝呢! 她想要活命改变命运,只能主动扒上他这座坚实的靠山。 单纯天真,自小没怎么见识过女人的宋青乔,哪里知道眼前魏浅禾心中弯弯绕绕的那些诡谲心思。 他犹在感慨她的赤子之心:“其实今日相见,你应该第一时间告知我两家的婚约,否则,我若是轻怠了你,该如何是好,宋家不是此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魏浅禾笑道:“浅浅正是想要先跟将军谈妥了交易条件,再聊这些儿女情长的私事。” 宋青乔望着她狡黠面容,一瞬间明白她心思玲珑剔透之处。 她方才不提婚约,只是为免有利用婚约胁迫他徇私之嫌。 确是有礼有节,进退得当的磊落品行。 宋青乔对魏浅禾的认可与好感,逐渐凝聚成眼中一簇星星火苗,晚来风急。 两人就西柳村的改造再行商议了几种方案,几乎是一拍即合。 令宋青乔讶异的是,魏浅禾好似有那七窍玲珑心,句句皆能掐在他心坎上说,比他身后的四方谋士强了不知千百倍。 她懂他的顾虑,想出的方法总能恰到好处的解他的困局,倘若为男子,当为他手上一柄斩首杀敌的利器。 相谈甚欢下,魏浅禾离开营帐的时候,已经是繁星高挂夜空,柴火烧旺了营地的每个边角。 她边走边回想宋青乔每时每刻的反应。 他希望她能将独属于柳营的药铺与医馆开起来,还有上次他骨折行动不便时候涂抹的金疮药,治外伤,颇有奇效,他希望能在西柳村量产。 说起这些的时候,宋青乔的眼睛莹莹生光,而恰巧,这些事魏浅禾都能替她办到。 想来,他对这样的自己很满意。 魏浅禾嘴角含笑,心中十分高兴。 今日此行,她达成了心中想要的所有结果,怎能不畅快。 “就这么高兴?” 突然,身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吓得魏浅禾浑身一激灵。 魏浅禾看清柳樟映在火光下的冷峻面容,没好气的怒声道:“你做什么像个鬼混似的站在人身后,吓死人了。” 顾沧恒走出昏暗阴影,嘲讽道:“是你想事情太专注了,我屏退送你的小卒,跟了你一路都不知道。” 魏浅禾笑着问道:“那你跟过来干什么,找我有事?” 她是真心疑惑发问,却遭对方冷脸:“怎么,利用完了连句谢谢都不用说吗?” 魏浅禾以为他真心想讨要谢意,笑意盈盈的一张娇颜凑上去,拱手作揖,郑重其事:“多谢大人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能看出来,她的心情真得很好。 顾沧恒的心情瞬间更差了。 他并未刻意隐藏不悦,继续冷着脸问道:“见着他了,就这么高兴吗?” 魏浅禾发现,他仿佛总是在执着于自己的心情,并且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当然高兴了。”她没有掩饰此刻的兴奋,回答的理所当然。 事情办成了,简直神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7章 锋芒 这个圣人非当不可吗? 魏浅禾岂会真的将缘由告诉他,她笑一笑,打个哈哈道:“说了你也不会懂,暗卫第一准则你忘了吗,少打听。” 什么暗卫第一准则,她见过暗卫吗,知道什么。 顾沧恒明白她在明着耍赖,没好气道:“是啊,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哪里需要什么苦衷。” 他句句夹枪带棍,不是奚落就是嘲讽,奈何魏浅禾今日心情好,连带着对他态度也格外宽容了些,说什么都不生气。 “我发现,你真的跟你主子一样,不顺心的时候说话格外刻薄。” 魏浅禾边向前走,边吐槽柳樟口下不积德。 顾沧恒却从她絮絮叨叨的言语中察觉,她对待自己的态度自然了许多。 两人的相处,不再带有阶级差距,平常了许多。 之前她对他,多少还有些敬畏、害怕,来自下位者的恐惧,但自从知道他是柳樟后,言行便渐渐肆无忌惮起来。 或许她觉得,此刻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一个罪奴,一个仆从,还是个被要求保护她的侍从,她不必再仰视,所以放松了警惕。 魏浅禾没有察觉到顾沧恒的沉默,仍在侃侃而谈:“我就说我一定能办成吧,只要给了我机会,西柳村的所有女子,她们都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魏浅禾得意,顾沧恒却不得不泼她冷水。 “你何必搞这么声势浩大,安分待在一隅,有余力自保不好吗?在西柳村这种地方,重要的是守拙,切莫锋芒毕露,当了出头鸟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下场不会好的。” 隐忍藏拙,这才是以前他了解的她,所会选择的路。 一个人为什么变化会这样大。 顾沧恒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叫魏浅禾的女子。 魏浅禾却仿佛听不懂他在提醒自己什么,仍旧一味沉浸在与宋青乔一拍即合的喜悦上。 “可是这一切正巧是青乔哥哥需要的啊,他夸我雪中送炭唉,我怎能不接着往下做?” 魏浅禾故意装听不懂其中深层的含义,与他鸡同鸭讲,各讲各的,仿佛根本不在一条思路上。 她总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根据顾玖翎会有的选择做出的判断,按照从前,她的确会选择隐忍,但如今,她既然有能力去解决,她就想要帮她们一把。 顾玖翎是天选之子,她博爱世人,只有选择跟周围所有人一起活下去,而不是想着独活,才有翻身的可能。 魏浅禾坚信,好处往往隐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虽然不知晓自己未来的走向,但她知道顾玖翎的路是怎么走的。 所以只要她一步步按照顾玖翎的方向选择道路,到最后,一定能彻底逆天改命。 “把你那该死的青乔哥哥这个称呼改掉!”顾沧恒忍不可忍。 魏浅禾哪能想到他对这个称呼反应如此之大,但她本来也是为了恶心他转移注意力的,倒也歪打正着。 “在你面前不这么叫好了,发什么火嘛。”魏浅禾莫名其妙,挑了挑眉。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今晚雀跃的心情。 很快,王城收到了上头传递下来的消息,整治西柳村,配合魏浅禾。 他感觉荒唐,什么时候军营里要去听一个女囚的指挥,但他不得不执行将军的命令。 更快的,他发现魏浅禾的确有点本事。 她首先收集记录西柳村女子们擅长的技艺,将她们分门别类,重新分配成医药组、绣工组、织布组,也有什么都不会的女郎,就会分到日常下地劳作的小组里。 医药组的医女,要求每日巡查伤病士兵病情和饮食起居情况,以便及时发现并安排医治。 绣工织布组,则负责紧赶紧的做出绣活儿,好拿出去卖钱。女郎们里也有擅长字画的,却被她一下子否了。 因为字画收益最慢,得往后排,绣工却是立竿见影的,能马上进账的。 她们当前最重要的是立有成效,以最快的速度收益,好堵住那些反对的人的嘴。 这些反对的人里头,从几位都督先后到宋青乔帐子里表达不满,再到营地里的士兵义愤填膺,最后是西柳村内部,亦有少部分女郎不愿。 如魏浅禾所猜想,困难重重。 宋青乔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责难。 这其中,英娘的反应是最激烈的,因为她得之不易的权威受到了最大的侵犯。 被分去下地劳作的女郎更不满,因为以往三五个人的活计压到了一个人身上,她们有些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现在要重新靠双手去挣钱、劳作、吃苦,比杀了她们还难过。 她们的不愿,是魏浅禾最最想不到的一种艰难。 她以为,脱离妓子的命运,是这里所有人的目标,却原来不是,有早已被驯服的软弱女郎,得过且过,甚至盼着早死早超生。 她们的身体还活着,心却早就死了,活的欲望消弭殆尽了。 若想要凝结一百多个人的力量,心往一处使,是件很难很难的事。 西柳村很快分裂成两块,一派是不愿接客,愿意支持跟着魏浅禾干的女郎,一派是不愿轻易站队,暂且跟着从前的威望英娘的女郎。 虽然各自支持者半斤八两,但只要有一个人不配合魏浅禾的计划,西柳村的改革便不能完善,只叫失败。 魏浅禾不得不耐下性子来一一劝说。 “只躺着便能过活,是很容易,但看看生病死去的那些姐妹,你们也想要韶华年岁便撒手人寰吗?” 有被吓到,似有动容的,魏浅禾再接再厉:“那些男子过来寻欢,动辄对姐妹们打骂,可有真心对待过你们,从前大家都是锦衣玉食的姑娘小姐,难道大家真得不愿靠自己的双手过活吗?” “虽然现在刚开始是艰苦了些,我们不得不日夜赶工,挣出足够多的银钱,好堵住那些人的嘴,可这样的日子往下过,我们便能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大家可以把这里当做普通的村寨,日出而作,日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8章 撑腰 你一个暗卫,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 周遭一时沉寂下来,没人再去接她的腔。 英娘抱臂上观,冷着脸看她的笑话,她身侧,皆是不愿服从魏浅禾安排的女郎。 甘愿被奴役,趋利避害,是她们此刻的选择。 王城见事态发展的差不多了,兜着假笑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此事还可从长计议,魏姑娘新来村子,不懂规矩也很正常,大家以后都是兄弟姐妹,互相帮带着好好过日子。” 他伸手去拉魏浅禾:“你是新人,去给英娘赔个不是,将军那里,我会去禀报,此事着实施展不下去,也没人会怪罪你的。” 魏浅禾没动,她身后的陆涟心抢先说话了:“你们就是沆瀣一气,欺负我们初来乍到,魏妹妹好不容易给大家争取到从良的机会,你们便要如此打马虎眼的糊弄过去,纯当没有这回事吗?简直太欺负人了。” 英娘不顾王城的拉扯阻拦,上前一步道:“欺负的就是你,大家来到这里全都破了身子了,凭什么就你们清清白白的,想要西柳村改头换面,先陪那些军爷睡个十天半月的再来说话吧,否则我们这里谁都不会服的。” 底下窃窃私语,开始对着她们围在一起的八个人指指点点,就连原先站到魏浅禾身侧的女郎,都犹犹豫豫的开始往旁边挪步。 她们听进去了英娘的挑拨,对于她们免遭劫难的几个人亦生出了嫌隙,心中多少生出些不平与不甘。 魏宝珠紧紧拉着温香云的手臂,眼泪含在眼眶里,却又对此状况无能为力。 眼见着魏浅禾挣来点希望,她亦能有点用武之地,却又眼见着希望破碎,她还是要坠入泥泞深渊。 戚乐瑶却忍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道:“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自甘下贱的,你们受了苦,就也要斩断旁人的生路,真是心思歹毒,给你们机会往上爬你们不要,就一辈子烂在泥里脏着吧,恶臭熏天。” 英娘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怒容满面:“你说什么?新来几日给你们好脸了,蹬鼻子上脸,这是一点儿规矩没有了,今日我就撕烂你的嘴,看谁还敢大放厥词的放肆。” 有人冲上来打戚乐瑶,兰厢与宝珠皆忙着上去阻拦,魏雨荷却也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厮打,两边挤到一处的人越来越多,想打的不想打的,全都夹杂在里面身不由己,场面混乱不堪,所有人扭打做一团。 “都住手!” 突然,一声无比深沉威严的怒吼响彻屋顶瓦梁,盖过此间众多喧闹。 被挤在众人之间,头发业已被扯散的魏浅禾艰难抬头去看,柳樟气势迫人的立于正前方,手扶腰间佩刀,身姿板立,面上是喜怒难辨的无情冷酷。 他在不面对她的时候,仿佛多的是威严,上位者的姿态,自然而然的压迫感,掌控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利。 顾沧恒声线低沉,口中一字一句皆传达着不可违背。 “命令,执行就可以了,你们既然知道自己罪奴的身份,也甘愿被奴役,就别妄想能够反抗上位者的指令,乖乖服从,切勿挑衅生乱,否则……” 他话未说完,但他狠厉乖张的眼神却已诠释了一切。 方才还乱哄哄的现场此刻鸦雀无声,她们受惯了强权,怎么会不害怕,只有王城和英娘有意放任她们闹事,才有一点喘息的空隙。 顾沧恒看向王城,道:“王百户,此处受你管辖,将军若是知道军令卡在你这里执行不下去,恐怕不会很满意吧,到那时,百户还能继续做这百户吗?” 在西柳村,他明明是位阶低于王城的下级,此刻却语带威胁的恐吓上级,王城脸肉抽搐,几番忍下心口怒火,仍是堆着一脸假笑道:“梓宥说的什么话,将军的命令怎会执行不下去,哪个罪奴胆敢抗命?” 英娘从旁惊呼:“王郎?” 昨夜明明说好,他一定会帮她的。 王城恶狠狠瞪她,逼得她直直后退:“恶妇,休得再生事,将军的命令你也敢忤逆,不要命了,往后一切听凭魏姑娘吩咐。” 梓宥来路不明,调令几经辗转落在他们西柳村,一看就非善茬,传闻他背景深厚,与将军更是有直接往来。 还有这个魏浅禾,区区罪奴,入营便能得将军直接召唤,还能带头搅起这么大风浪。 西柳村的天确实要变了,王城看得懂局势。 英娘眼眶含泪,死咬着下唇。 王城在提醒她,梓宥以将军来压他们,此事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事已成定局,顾沧恒转身对魏浅禾道:“刁民,是教化不了的,道理,也不是永远都讲得通的,有的时候,你只需强权压制就可以了。” 魏浅禾语气淡淡:“可惜,我并非上位者,而仅仅只是罪奴之一。” 好心相帮,没能得她领情,反遭讽刺,顾沧恒莫名其妙。 若非他出面替她震慑这帮人,此事能这么轻松解决吗,她冲谁撒这股无名火呢! 魏浅禾确实心中窝火,转而又将这份郁燥发泄在柳樟身上。 他在她面前向来忍让,虽然表面凶恶,魏浅禾却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举止愈加无忌放肆。 不远处的一堵院墙之后,宋青乔隐于其后,默默看完了这一场闹剧。 冯炳忍不住询问道:“乔儿你不是挺喜欢这个魏小姑娘,为什么不上前去帮她一帮,也好刷刷好感啊。” 他自觉青乔还是年纪太小了,对待小女郎不够有经验,否则怎么能眼见着人家挨欺负,还隐在一旁无动于衷呢。 宋青乔道:“第一次出面,总要让她自己解决,一次震慑不住便会次次调解不了西柳村潜藏的矛盾,往后总不能次次都由我出面救场。” 唯有放手让她去试,去面对,她才能切身感受到内里的矛盾困难,才能总结出应对的方法,这是他对她的考验,也是她必须经历的成长。 行事,空有一套完善的理论是不行的,经历了挫败,往后的她才能顺利。 冯炳没想到宋青乔有如此深思远虑,感慨道:“我们家乔儿真是长大了,都会熬鹰了。” 宋青乔皱眉看他:“熬什么鹰,冯叔别天天说瞎话。” 冯炳笑他:“乔儿啊,你还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29章 醋意 他不许看着她笑 魏浅禾走了,留下顾沧恒一人兀自生着气。 她竟然说他是媒婆,这什么比喻?他的心思就这样明显吗,她以为自己就非她不可吗? 他真是着了魔,怕不是被她下了什么蛊了。 心中下了一万个不再管她的狠心,到最后,还是独自静静地倚坐在树杈上没动。 疲惫、彷徨,始终是无妄追逐着的无力。 这一生,魏浅禾仿佛是唯一永远脱离着他掌控的飞鸟,他以为自己可以像纸鸢一样,始终拉住牵着她的那条线。 却其实,自己才是被放逐着的那个纸鸢,她是自由的,而他是随着她的心意徘徊飘荡的。 那根线的主动权掌握在魏浅禾的手中。 此时,一只信鸽歪歪斜斜的停到了他身边,顾沧恒眉眼清冷地看过去,随手取下信鸽腿上的密笺。 这几日,柳樟柳榆已陆续传过好几次密信过来,内容无外乎都是催他回去。 京城局势生变,他久不露面一直称病,登门拜访的朝臣络绎不绝,淑妃更是多次派人来请,柳樟怕言语间露了端倪,一直闭门不见。 但此非长久之计,再这么下去,淑妃肯定能猜到其中有鬼,若是她态度强硬起来,怕是难应付。 顾沧恒对这些急信置之不理,今日倒是心慈,回了他们一封明确的指令。 好不容易收到了回复的柳樟打开信笺一看,差点气昏过去。 王爷回信,让他好好想想自己平日作风。 淑妃态度强硬,整个朝堂能有比他宗翰小王爷还硬的人吗?只管打回去就完事了。 经过顾沧恒一番威慑,魏浅禾终于按部就班开始了西柳村的改造,所有女郎听从调遣分派,各司其职。 宝珠母女分管了药房的打理,陆涟心与沈如玉学习、传授医术,负责给村子里的女郎以及兵营的士兵看诊,魏雨荷和兰厢自幼跟随长辈学医,更是能人,两边都能帮上忙,采药、晾晒、分类,日子渐渐过得充实了起来。 后来宋青乔亲自来过几次,对她定下的,例行查问士兵们身体状况的举措大加赞赏,英娘敢怒不敢言,渐渐也就没了声音,所有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推进。 期间,魏雨荷还治好了一个骨折残疾的士兵,借此平息了很多非议,慢慢的,绣活儿拿到外面村子里卖,绣工精湛,都是乡野没见过的花纹样式,十分新潮,也挣到了一笔可观的银子。 西柳村踏上正轨,魏浅禾终于松了口气,也算给了宋青乔一个交代。 这日,宋青乔又突然出现在西柳村,魏浅禾听到消息,急急迎了上去。 前几次,宋青乔行色匆匆,明显是为了给她撑腰立威,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是以他们根本没能说上几句话,哪里还有机会培养感情。 魏浅禾心里清楚的很,她努力做这一切,不光为了帮助此地女郎摆脱命运的摧残,还要借此得到宋青乔的另眼相看。 她仔细想过了,宋青乔将来会成为帝王,那说明他权欲之心极重,而这样的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要么娇柔惹人怜爱,激发他的保护欲,要么坚韧自立,能够以强者之姿吸引他的注意力,足可与他比肩。 前一者,魏浅禾想试,但她曾在作为钩云时的宋青乔面前暴露过太多面,特别是为了救他亲手杀了人,光这一点,就装不了娇弱可人。 是以为了在西柳村活下去,她只能在他面前树立起果敢多智、有勇有谋的坚强形象。 宋青乔见魏浅禾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微笑。 他们二人约定好不向旁人透露婚约的事,但他不由自主的,总是忍不住来找她,名义上是给她立威,实际上却是受她吸引,总想要来看看她。 冯炳最是了解宋青乔,他能明显感觉到宋青乔见到魏浅禾时,周身一瞬间的放松与喜悦,他紧跟在后面小声打趣道:“臭小子,还说不喜欢人家小姑娘,魂儿都飞了,天天找着法子往这儿跑,以前也没见你跑西柳村这么勤快。” 宋青乔飞扬的心情被不识趣的揭穿,没好气地冲罪魁祸首道:“冯叔,你总跟着我干什么,自己的事都干好了吗,天天围着我转。” 冯炳哼哼笑两声,理直气壮道:“那我不得看着你,给你把把关呀。” 宋青乔皱眉道:“把什么关,我若看中了谁,何需你们把关。” 冯炳气笑了:“那时候挑中这姑娘给你开荤,是想给你小子启智,怕你天天扑在军务上,不通男女之事,那时你还不要呢,把我跟老李他们训一通,结果现在自己撞上门来了,扭扭捏捏的,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没眼看。” 被他这么一说,宋青乔有些不好意思了,眼见着魏浅禾靠近了,小声赶人道:“别说了,快回去。” 冯炳赖着不走:“我就不走,就不走,不靠的近一点打探点最新消息,回去跟老李他们拿什么吹?” 魏浅禾走近,冯炳抢在宋青乔前头打招呼:“魏小娘子早啊。” 魏浅禾诚惶诚恐,赶紧欠身请安:“冯都督早。” 她没与冯炳打过交道,却听人说起过他的传奇事迹,外表亲和热情,实则心有城府,是个笑面虎,打过的仗比她吃过的饭都多,惹不起也躲不起。 他来干什么?魏浅禾眼神求助宋青乔。 宋青乔皱眉看向冯炳:“冯叔你别吓唬她。” 冯炳大喊冤枉:“我什么时候吓唬她了,我就是跟她打个招呼而已,也要被你说,护成这样合适吗?” 他大声嚷嚷,引来不少目光,宋青乔与魏浅禾两人俱是红了脸,不敢直视对方。 宋青乔瞪冯炳:“别太过分了。” 冯炳撇撇嘴,两手一摊,耸肩以示无辜,宋青乔向来拿这老顽童没办法,只能警告作罢。 “宋将军。”柳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又听到了多少,眉眼冷峻,面色不郁。 宋青乔却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一掌拍在他肩上:“柳兄。” 顾沧恒对于他喊出自己隐藏的身份不满,道:“将军!” 宋青乔不在意道:“没关系,这里都是自己人。” 他转向冯炳,互相介绍道:“柳兄,这就是冯炳冯都督,冯叔,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0章 献计 她不该错过,也不该只以假意待他…… 魏浅禾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满脸通红,眼含责备,心中还带着同时面对宋青乔与柳樟的难为情。 相反,宋青乔却是自然大方,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就是这般。 魏浅禾收拾收拾尴尬的心情,轻声细语朝宋青乔道:“将军哪里还痛,我再看看。” 宋青乔胡乱指了指伤痕边缘的位置:“就这里吧。” 魏浅禾眉头紧锁,凑近了按压,纤纤素手轻轻重重的落在他膝盖附近皮肤上,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处受过伤,宋青乔明显感觉它脆弱敏感了许多,否则怎会她一触碰,他就浑身战栗,汗毛直竖。 “摸着是没什么问题,这样吧,我再配点药给你敷一敷,兴许会好一些。”她说着扭身要去拿案几上的竹篮,那里头有晒干的几种专治跌打损伤的草药。 谁知柳樟已经拿起递到了她手边。 魏浅禾略带诧异,但也并未说什么,一边配药一边寻思着怎么跟宋青乔合理阐述下她对目前西柳村还需进行的改造建议。 谁知宋青乔先开口了。 “浅浅医术精湛,不知对待牲畜,比如病弱的战马,可有良方?” 正在给魏浅禾递杵臼的顾沧恒,手猛地一使劲,笨重的杵臼直直砸在她手腕上,幸亏宋青乔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 “柳兄应当小心点,浅浅的手可是精贵,能治多少将士。” 顾沧恒却是置若罔闻,后槽牙咬碎,脑中久久回荡他口中那句“浅浅”。 这么快就“浅浅”了?他什么东西! 魏浅禾看柳樟脸色沉闷不对,赶忙接过杵臼替他解释道:“他定不是有心的,柳大人平日对我很好的。” 顾沧恒一言不发,转过身去拿旁的东西,借此掩饰真实的情绪。 魏浅禾回答宋青乔上一个问题,道:“浅浅自小行医,倒是从来没看过马匹,但医术尽是相通的,将军带我去看上一二,或许也能帮上些忙。” 宋青乔点点头道:“西北气候干冽,最适宜养马的地方都被北部蛮夷占去了,是以我们的战马瘦小、羸弱,打仗时总是拼不过他们的高大骏马,马政愈是不昌,战马的疾病就越多,我们营地没有专门看管战马的兽医,深受其害,若是浅浅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更是大功一件了。” 魏浅禾浅笑盈盈:“那将军可以放心了,浅禾虽不一定精于此道,却知道有一人一定行。” 宋青乔两眼发亮,问道:“是谁?” 魏浅禾道:“兰湘。” 宋青乔模模糊糊有点印象:“魏兰湘?” 魏浅禾道:“对,兰湘自幼喜爱各种动物,兔子、猫狗,包括农家耕地的牛,我都见过她治了不少,想来若是带她去看那些战马,她也比我的方法多。” “那太好了,就让她去管吧,如此人才,怎能不用。”宋青乔立马拍板,足见他有多高兴。 魏浅禾替兰湘争取到一个她喜欢,又还不错的差事,心中也很是高兴。 “将军,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青乔道:“你放心讲,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魏浅禾道:“我见军营后勤处存放的药品既稀少又粗劣,倘若遇上大战,定是远远不够将士们使用的,这是为何?” 宋青乔听她说起此事,叹了一口气道:“药品,向来由上层配给,太医院会给每个军队配置治疗伤寒、疟疾等疾疫的药品,还有战时受伤会要用到的金疮药,更是紧俏货。” “根据疫情轻重缓急,药品会经由自上而下的将官一级一级分发至患病官兵,我们柳营隶属梁王座下,因为一些原因……” 他顿了顿,说道:“因为他不太喜欢我的行事处事,分发到我们营的东西总是最差的,若是紧缺,也是先紧着我们营不发,是以像许多急救用的药品,我们都是没有的。” 魏浅禾一听就明白了,本来药品自上而下往西北配发,就要遭受层层盘剥,等到了西北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梁王不喜柳营,他们自然分不到什么好东西。 魏浅禾试探性的说道:“若是将军信赖,其实可以分派我们到周边山林里去采药,我们自己采药回来晾晒制作,会比等上头的分配更为方便,而且这几日我特意观察过,像这附近的野山林应当还未被人挖掘,珍贵草药应当很多,资源丰富,远不是我们就在村子附近找点草药可比的。” “那怎么行?西柳村的人犯不可随意出村,这是铁律,若是在这里有一人跑了,大家都得跟着吃官司。” 宋青乔还没说话,一直趴在门外听动静的冯炳先安耐不住了。 “将军为你破的例已经很多了,魏小娘子休要再蛊惑青乔放你们出去,这是大忌。” “冯叔,出去。”宋青乔难得板着脸,冯炳咬牙,一脸不情愿的重又关上了门。 顾沧恒静静立于一旁,始终没有插话,只是此刻悄然观察宋青乔的反应。 魏浅禾知道此事难成,但还是想要尽力争取一番:“浅禾此举并非为了自己,若是想要逃命,当初在被追杀的时候,浅禾就索性逃了,没必要非等来了西柳村才逃。” “将军,军中没有足够的良药,遇上大战,或是疫病,情况会有多严重,您心里清楚,若想要柳营彻底站起来,后备仓库是必须充盈起来的,否则将士们靠什么打仗。” “将军对浅禾照顾有加,浅禾便也一心为将军谋划,绝无二心,草药非寻常物,并非所有人都能识得,是以没法让底下兵士前去采药,只能我们熟识药理的人去。” 这次,门没开,冯炳的声音却倔强的从门外传来:“你好大的胆子,不光自己要去,还要带着旁人去,你不跑,能保证别人不跑吗?” 魏浅禾忍不住辩驳:“她们都是柔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在野林子里躲避追捕,不出三日就会饿死、冻死,被野兽咬死,如今西柳村日子能过,她们为什么要跑?”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1章 警告 柳兄切记恪守本分,不要逾矩惦记…… 顾沧恒清楚,宋青乔在明目张胆的向魏浅禾表达他对她的好感,包括自己这个不该在场的外人。 到底为何,明明他才是那个先来者,却一直像一个破坏他们的第三者? 顾沧恒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忍住气血中不断翻涌而上的怒意。 魏浅禾这个女人太过分,视自己如无物,她当真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预备跟宋青乔重新开始? 他想将她彻底拉出宋青乔的视线,以任何手段斩断他们之间一切可能。 可惜,残存的理智拦下了他,如今身为柳樟的他,没有资格质问她,更没理由逼问她。 无论如何,她不会主动坦白的,他只能按捺住自己,以柳樟这个身份长久的观察她,弄清楚背后真正的缘由。 魏浅禾此刻自然无心观察柳樟的任何反应,她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宋青乔身上,心里还在构思着另一件事。 戚乐瑶见识过她如此有能耐救出了所有人后,便软着身段求到了她这里,她想要她夫君有朝一日能找到机会出来团聚。 魏浅禾没应下,但她心里记下了这个事,且有在寻求办法。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感觉这是顾玖翎会做出的事。 但今日一番试探,虽然宋青乔应下了她们上山的请求,但她也看出来了,他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哪怕冯炳这样的亲信极力反对阻拦,也不可动摇他的意志。 并且,只要是在他认同范围内的事,不惧承担任何风险。 戚乐瑶的事,显然不足以令她,在二人信任关系还薄弱的情况下去挑战。 有恶意蛊惑,不知轻重之嫌。 魏浅禾在心里了结了此事,不露分毫声色。 她就是这样的人,时刻权衡利弊,果断做下决定。 脑子在飞速旋转,魏浅禾手底下的活儿也未有松懈,她将草药研磨成浆泥,预备涂抹在宋青乔的伤腿上。 正待要敷上时,顾沧恒出声了:“让我来吧。” 魏浅禾惊讶抬头看他。 这并非什么干不了的体力活。 顾沧恒面无表情,始终冷着张脸:“姑娘与将军男未婚女未嫁,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要适当避点嫌为好。” 魏浅禾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后脑勺顿时头痛不已。 这个柳樟,在看她方面着实严苛了些。 宋青乔却直接开口拒绝了:“浅浅是医女,医者治病救人,不分男女,是吧浅浅。” 顾沧恒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只直接抢过魏浅禾手上的研钵,身体压迫性的把她挤到旁边一侧。 臭小子忘记昏迷苏醒时看到魏浅禾给自己治伤时的惊恐窘迫了,那时不懂医者不辨男女,如今懂了是吧。 他下手不分轻重,敷药的动作粗暴,戳的宋青乔原本不疼的地方都感觉生疼难忍了。 宋青乔眼明手快,一个擒拿止住顾沧恒还要嚯嚯他的手:“柳兄,我营地还有事,这药泥泞,抹上多半会儿不能走,暂且先不治了。” 他哈哈笑两声,主动取下顾沧恒手中的研钵。 魏浅禾赶忙打圆场道:“那我给将军包起来带回去抹吧,一日两次,敷小半时辰就行了。” 宋青乔却拦住她的手,笑意连绵道:“不必了,药还是留在浅浅这里,我每日过来好了,一日两次,若是我涂抹不对地方,岂不是失了药效,还是浅浅帮我吧。” 此话说的极为含蓄有分寸,却又将想见她的意思表达的分明,在场没人听不出来。 魏浅禾一时羞涩难捱。 有柳樟这个见证过她与顾沧恒感情的人在旁边,更是生生冒出几分偷/情的羞耻之感。 努力甩掉不该有的惭愧,魏浅禾面带娇羞接过了药泥。 出门了,冯炳气鼓鼓地等在外头,宋青乔好笑瞥他一眼,乐道:“早叫你别跟来,还没走呢?” 冯炳心中大骂宋青乔三百句,人前却还是没驳他面子,只看到跟着出来的魏浅禾细腰款款,心头忽而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哼,狐狸精。”他骂完转身就走,丝毫不尴尬自己先前还左一个魏小娘子,右一个小女郎的恭维人家。 魏浅禾莫名被骂,目瞪口呆,宋青乔无奈替他向魏浅禾道歉:“浅浅莫怪,冯叔性子直白,跟个老小孩一样,喜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听一听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魏浅禾没来得及回话,顾沧恒站在旁边反倒先冷哼了一声,也不知他是替魏浅禾冷笑,还是以此支持冯炳说的话。 宋青乔笑道:“浅浅留步,不必送了。” 他转而向顾沧恒道:“倒是麻烦柳兄,送我一程吧。” 二人慢慢走在回营帐的小路上,这条路碎石铺地,顾沧恒走在上面,隔着厚厚的鞋板,依然能感受到被各种尖锐小石子挤压的痛感。 他突然想起来被追着往回逃走那夜,魏浅禾决绝奔跑在这条路上的背影,仓皇、迷茫、狼狈,却也坚定、执着、永不回头。 就像她誓要离开他的这条路。 “柳兄照顾浅浅有多少年了?”一旁的宋青乔久不出声,一开口便是直入主题,绝不拖泥带水。 顾沧恒料想到他叫自己来是有话说,也隐隐猜到是和魏浅禾有关,无非他方才的举止太过明显惹眼罢了。 但他没想到宋青乔看得这样透彻,单刀直入。 他想了想,没有隐瞒,直言道:“很多年了。” 青梅竹马,可不是很多年了吗? 宋青乔对这个答案并无意外。 早在负伤来西北的这后半段路,他就该有所察觉的。 柳樟对于魏浅禾的各种反应拿捏的太精准了,治伤时,她一抬手,他便知道她需要什么,有时魏浅禾甚至没开口,只是一个眼神,柳樟就清楚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包括方才在屋子里,他们一个给他抹药,一个在旁边适时地递点东西,明明都是寻常无比的动作,但却莫名的合拍,仿佛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这种默契与配合的自然,绝不是一两年能培养出来的。 宋青乔含笑问道:“柳兄难道不是在魏家落难了以后,才被安排到浅浅身边的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2章 冷战 他不要放过她,他凭什么放过她…… 两个男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与暗自较量,远在西柳村的魏浅禾都是不知道的。 她犹在计划着安排哪些人上山采药,兰湘又该如何去照顾军营里那么多的马匹,桩桩件件,都拴在她的身上。 没过几日,魏浅禾便着手安排好了一切。 能出村子上山的,她只带了魏雨荷与温香云,不是她偏帮魏家人,而是熟识药理与山野草药的,只有长年经营着药店,与草药打交易的她们。 另外,人心隔肚皮,她也不清楚魏家人自己会不会搞出幺蛾子,是以温香云有宝珠留在西柳村代为牵制,魏雨荷无依无靠,两人都是魏浅禾确保不会有失的人选。 三人各带了一名护卫随行看管,亦是保护安全。 进了山林,三人按照规划的路线图分头行动,但她们手上也只有曾经进去过的猎户画过的简易图纸而已,为确保绝对的安全,三人约定天黑前在原地汇合。 魏浅禾叮嘱她们绝不可猎奇走远,若遇上稀有草药,暂可做上记号,隔日再想办法去取。 青翠盎然的原始密林里,越往里走,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茂密的树冠犹如通天巨伞,将阳光过滤成星星点点,斑驳在绿草如茵的地面。 浓密的藤蔓从树枝上垂落而下,犹如一条条丝带悬挂低垂。 远处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与不知什么动物的低吼。 魏浅禾盯着始终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背影,心里寻思着怎么才能让他开口说话。 自从那日宋青乔把他叫走以后,两人已三日没有碰上面了。 她知道他在躲着自己,西柳村就那么大,所有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天就独独碰不上他的面,难道不奇怪吗。 好在,遇上要外出踩点这样有风险的事,他还是站出来了,没有让旁人前来护卫她。 “喂,你来保护我,总要走在我后头,看我往哪个方向走,你再跟着走吧,哪有护卫走在前头,让我跟在你后头的,你能知道哪里有草药吗?” 魏浅禾为方便今日劳作,穿的是束脚紧腰的轻便布衣,没有了宽大裙裾干扰,走路确实轻巧不少,但这也赶不上顾沧恒匆匆向前的脚程。 他压根不想等她,走的飞快。 即便魏浅禾主动喊他说话了,他依然头也不回,只当听不见。 魏浅禾气性上来了,忍不住大声抱怨道:“耳朵聋了,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她索性不走了,就地找起了药材。 此地地脉丰盈,因周边人迹罕至,是以原始的生态保持的非常好,各种珍贵的,在京城附近早已挖掘不到的山根草药,在这里,反而随处可见。 魏浅禾不一会儿就挖了小半筐,心中十分畅意,在这样自由宽广的山林中寻找天材地宝,往往是她独处的,最快乐的时光。 树干旁边有很多绿色的苔藓,魏浅禾相当有经验,走的很小心。 从小时候魏长海带着她去采药,到后来她独自进山十余天不出来,这种小青苔的亏她吃了无数次了。 青苔湿滑,若是一个人的时候摔倒了,有时头晕目眩,半天都爬不起来。 顾沧恒是走了小半柱香路,忽然察觉听不到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了,才发现魏浅禾不见了。 他眉头紧皱,感觉这个女人越来越麻烦。 若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从来对她没有过这种感觉,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喜欢到爱不释手。 如今,他见识过了更多的她,心中生出更多更饱满的情绪来。 他会对她不耐烦,嫌弃她总是惹麻烦,更厌恶她朝秦暮楚,是个没有心的坏女人。 想到这,顾沧恒心道,或许再过不了多久,自己见过了最完整的她,便会厌烦,直至厌弃吧。 那样也好,就此甩掉心中这个负累,轻轻松松回京,也是一大快事。 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何必被一个女人拴住脚步,困死在这四方天地之间。 心是这样想,脚下却还是没停下去找她的步伐,毕竟,现下还没能放下不是吗? 顾沧恒是在一片灌木丛后面找到魏浅禾的。 她背对着他,伸长手臂去够前方大树树干上的几颗菌子。 枝干摇晃交织,点点树叶随着她的跳跃拉扯随风飘落,铺满她身旁的绿荫小道。 那一片片落叶仿佛化作一双双温柔巧手,顺着他与她之间的这条小径攀附而来,它们抚摸他的脸,触碰他的手臂,缠绕他挺拔坚硬的身体。 它们不想放过他,他亦恨自己前一秒还想要彻底忘记她,此刻却又觉得眼前的她如此圣洁美丽。 魏浅禾那副皮囊生得漂亮艳丽,众所周知,但顾沧恒不知自己为何早已想不起来她的花容月貌。 这么些年,她在他身旁的影子是模糊的,她具象化的存在,仿佛没有了那些外在的明艳,只余一道坚定的信念。 她便该是永远在自己身旁的,如同他的手脚一般,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短暂的关于厌弃的念头,在一眼,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不要放过她,他凭什么放过她。 魏浅禾好不容易摸到两颗菇子,一转身,被不远处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吓了一跳。 自从被刺杀过后,她的警觉性和敏感度都提高了许多,被惊吓的几率也高出了许多。 但会被柳樟吓到,是她没想到的。 “你不出声站在那里做什么,跟个鬼一样吓死人了。”魏浅禾拍拍胸脯,小心蹲下来将野山菇放进竹筐里。 顾沧恒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亦没有回应她,魏浅禾抬头瞥他一眼,小声嘟囔道:“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缺了大德了。” 顾沧恒道:“你不知道习过武的人都耳力惊人吗?你以为我真得聋了听不见吗?” 魏浅禾被他训斥,没有慌乱,反倒高兴地站起来喊道:“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啦。” 顾沧恒又转身往前走,不再理她了。 魏浅禾背起竹篓,小跑着跟上去。 “我当然知道你能听见了,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否则你怎么会理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3章 救他 他就是柳樟,仅仅只是柳樟而已…… 一声“柳樟哥哥”,直入顾沧恒脊髓,震得他当场酥麻了半边身子,他不可置信地扭头去看魏浅禾。 这个女人,她疯了? 她竟然冲柳樟撒娇?她在试图勾引柳樟吗? 倘若他是真正的柳樟,或许的确会因为一个娇滴滴的女娘如此唤自己,而心醉神迷,可偏偏他不是,偏偏那个女郎是他顾沧恒心心念念的女人。 她怎么敢,如此水性杨花的? 魏浅禾犹不自知已经捅了大篓子,她的本意,只是突然想起柳樟反感她喊青乔哥哥,那她若是也对着他一个劲儿的喊“柳樟哥哥”,那他是否也会因为太肉麻受不了,而退一步告诉她那日发生了何事。 万般皆是当下的灵机一动,二人的想法却千差地别的遥远。 她哪里知道,随意的一声“哥哥”,会引发对方连绵的猜测。 “告诉我吧,我真得很好奇,那你起码说清楚为什么不理我吧?”魏浅禾扯着对方的袖子左右轻摆,誓要今日问个清楚的架势。 她以为柳樟愿意跟她说话了,就是已经从讨厌她的那个情绪里缓过来了,殊不知顾沧恒此刻面对她的心情,如冒着火星子的点引,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顾沧恒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向她步步逼近。 高大威武的身躯忽而压迫过来,魏浅禾一惊,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 他跨一步,她匆匆后退两步,就这样直至后背抵到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上。 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自下而上仰视他,双手紧紧攥着身前竹筐的藤条。 “你你你,你干什么,不想说就不说好了,吓唬我做什么?” 顾沧恒低沉暗哑的声音透露出他严重不爽的心情。 “你不是非要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那我告诉你,他警告我,不要跟你过多往来,他很在意你,不愿我亲近你,你满意了?”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跟魏浅禾承认这样丢脸的事,他在期待什么,又在忍耐什么。 谁知魏浅禾如小鹿般灵动的双眼里,浮起的竟是不解。 “你在生气?你生什么气,他的反应是正常的,你的反应才不正常。” 顾沧恒一瞬间竟觉得自己被她的思路逻辑说懵了。 魏浅禾解释道:“他心悦我,看不得旁的男子离我太近,这是自然,可你只是奉命看守我,何来怨气,他说说嘛,你听听就行啦,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职责在身,当然不能他说什么你就照做,但也不必要生我的气吧。” 她偷偷觑顾沧恒神情,继续道:“我俩井水不犯河水,我一直当个被你监视着的人质,我都没生气,你就被人家讲了一下,气什么哦。” “而且你不去气宋青乔,拿我撒气算什么英雄好汉,恃强凌弱,欺软怕硬……” 魏浅禾越说越小声,直至戛然收住尾音,将后面的话直接咽进肚子里去,因为她看柳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恐波及己身,有性命之忧。 适可而止,还是不要挑战极限了。 顾沧恒死死盯着眼前只有咫尺之遥的女郎。 这一刻的她褪去了伪装,不是面对宗翰王爷时的防备,也不是面对宋青乔时的娇弱造作,她明艳动人,让他彻底明白,这一刻的魏浅禾才是最真实的浅浅,她灵动、狡黠,自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决定放过她。 顾沧恒后退一步,重给她自由:“王爷不会喜欢看到你亲近宋青乔的,我是替王爷生气。” 魏浅禾松了口气,嘴硬道:“那他便管不着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再看他一眼,挑衅道:“你更管不着。” 顾沧恒没有再坚持跟她呛声,他缓缓地往前走,若有所思。 宋青乔,宋青乔,他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会成为自己的大麻烦。 先前宋青乔私自离营,以钩云的身份入京小半年,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他到底去京城做什么了,为什么柳樟还没查到消息传过来。 而且那次刺杀,有人不惜派出了二十余名死士要他的命,难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宋青乔的秘密已然泄漏了吗? 会是淑妃吗,可她派人围剿魏浅禾,招式手法与刺杀宋青乔的明显不是一拨人,那除了淑妃,还有谁会想要宋青乔的命呢? 还有谁潜藏在背后,在他看不清的地方。 顾沧恒心里清楚他不能动宋青乔,是以憋屈、窝火。 身后的小女郎却还一直不安分,处处与他作对,他到底偏偏那时为什么会同意魏长海以婚约绑住宋家。 若是知道成年后魏浅禾会死抓着这纸婚约不放,他到底不会让他俩牵扯上任何关系。 此时懊悔一切都已晚了,大错铸成,他便是生生将自己逼到了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顾沧恒左右思索不出对策,犹自沉浸在如何弄清楚宋青乔瞒着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上,却听身后一声尖叫。 “小心!” 顾沧恒心神一凛,迅速转身,却见一条花斑大蛇盘踞在一旁树杈上,昂着头吐着信子向自己袭来。 腰间利剑出鞘,顾沧恒左右格挡,想要一举斩下它的脑袋,却不知灵蛇能活百年,早已成精,借着柔软的身子灵活躲避,竟是碰不到它分毫。 此处藤蔓缠绕,方才巨蟒伪装成倒吊在树枝上的蔓条,他一路走神,竟未发现,此时与它距离过近,早已失去了最佳的防守位置。 一人一蛇缠斗,一时竟不分上下。 顾沧恒不识动物灵性,不知灵蛇弱点,只还以平常对付人的打斗招式,魏浅禾看得着急,大喊道:“它没有眼睛的,看不到你,动作幅度不用那么大,你越激动越被它捕捉到行迹。” 顾沧恒没有一秒犹豫,立刻改变招式,大蛇果然也跟着动作缓慢了起来。 他们在慢慢周旋,魏浅禾却知道顾沧恒撑不了多久,因为蛇虽然没有视力,眼睛看不清前方物体的具体位置,内耳与听骨却十分发达,无论柳樟有再细小的声音,都会立马被它捕捉到。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4章 被坑 不祥的预感 魏浅禾只是盯着昏迷不醒的顾沧恒看了许久,尔后起身捡起地上的剑,走过去一剑了结了巨蟒,彻底解了困局。 这个过程,她指尖沾血,没有丝毫犹豫与娇弱。 若是宋青乔在场看到她手起刀快的利落一剑,定是要以为她杀人时候的震惊与脆弱都是装的。 但其实这种事她经常做,灵蛇巨蟒的内胆乃制药圣品,全身各处亦是宝贝,她从前便抓过各种毒蛇制药,只是没有哪一次遇到这般大的而已。 很快,顾沧恒便醒了,他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魏浅禾徒手剥蛇皮的血腥场景,整个人愣在那里,全然没了半点往日的深沉。 “你,你在干什么?” 魏浅禾见他醒了,动作并不停,将最后一点蛇皮从尾部剥落。 “你看到了呀,我在清理战场。” 说的倒是含蓄,眼见却还是震撼。 顾沧恒再一次发现他根本不了解魏浅禾,她以前从没告诉过他,连这种事她都会干。 魏浅禾岂能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她笑道:“上山采药你以为就挖挖树根,摘摘树叶果子吗,这种送上门的大补药材当然不能放过,幸好你今日也在,否则这大蛇我自己还真搞不定。” 顾沧恒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魏浅禾又道:“可惜这灵蛇太大了,我们今日根本运不回去,只能先将紧要的内胆挖了带走,等回了营地,叫王城派几个人上山来取。” 她利落将内胆剐下,小心撕下身下一块布条将其包裹住,放到了竹篓里。 “最好他们今晚就能来把它带走,否则拖时间长了,被林子里其他野兽拖走就不好了。” 魏浅禾条理清楚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顾沧恒却只觉得神奇。 她在外,原来是这样的野性、朝气,一点不同于陪他困在王府时的恬静秀气,可他不觉得野蛮粗俗,只觉得自己与她相比,无论生活还是性子,确是乏味至极。 很快,两人前去与另外四人汇合,幸好大家都是有惊无险,收获颇丰,魏浅禾清点着今日采摘到的草药,心中十分高兴。 起码,这些能堵住冯炳那个老头子的嘴了吧,她确实是一心为宋青乔着想的。 回到西柳村,魏浅禾还没来得及将今日所得归置清楚,王城便派人来寻,说是将军在营帐等她。 魏浅禾不疑有他,稍加清洗过后便随来人去往营地。 一路上,引路的士兵走的匆忙,魏浅禾不得不小跑着跟在后头。 “大哥,这位兄弟,麻烦走慢点好吗,我跟不上。” 奈何前面的人充耳不闻,丝毫不理她,魏浅禾只能加紧步伐,确保不要跟丢了。 士兵将她带到一处宽大营帐之前。 “你就在里头等吧,将军一会儿自会过来。” 他与看守在门边的两个守卫点头致意,守卫们将帐帘撑开。 魏浅禾看着他们三人互相对视的眼神,心头突突直跳,不知为何升起不详的预感。 “敢问这位大哥,可知将军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魏浅禾抓着袖子,小心询问。 为了来见宋青乔,她特意将一身束口麻布衣换成了稍微端庄大气点的袍袖衫裙,虽然跟从前锦衣华服不能比,也是在此地能找到的,最能凸显她秀美外貌的衣饰了。 士兵斜眼睥着她,不满道:“将军的心思岂是我们这等小卒可以猜测的,既然叫你来了,老实待着就是了。” 说罢,他甚至伸手推了魏浅禾一把,直接将她摔进营帐。 魏浅禾心中的不安更大了,她匆匆爬起来掀帘便要出去,却被守卫一根钢戟直接拦下。 “进去,不允许再随意走动了。” 魏浅禾咬唇,放下帘帐。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想要做什么? 她环顾四周,除了帘帐,没有能逃脱的地方,虽然目前看来一切都很正常,但她就是能从士兵的态度中看出些许端倪。 他们对她态度很不友好。 并非她对自己的容貌太过自信,而是一般成年男子见她,不谈沉沦美色不可自拔,起码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女郎,不会恶劣到言语粗暴。 况且这个营帐并非宋青乔的主账,他若找她,何不直接带到上次的地方,非要把她圈禁在一个陌生的营帐里。 天然的对于危险的直觉,提醒魏浅禾必须离开此地。 她小心翻看营帐四周的布脚,终于让她找到一处漏着风的小缝隙。 从卧榻旁边的矮几上取下一柄烛台,魏浅禾拿上头的尖锐之处不停撕磨帐子的布料,功夫不负有心人,沿着那个小缝隙,还真让她戳出一个洞来。 很快,魏浅禾便抠开一个半人身长的大洞,外头由远及近传来男人的说话声,魏浅禾凝神细听了一番,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毫不犹豫,转身便从罅隙处跑了出去。 她的背影决绝,甚至没有扭头看一眼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宋青乔。 她且需要赌一把,否则,怕是祸福难料。 出逃的动静并不算小,但一群来人还是只来得及目睹了那一道俊逸飘尘的绝色背影。 粗布麻衣,长发飘散,却自带一股堕入山林的仙子之姿,神秘莫测。 梁王眯着眼睛,盯紧魏浅禾消失的方向,意味深长道:“宋将军这是为本王备下了好礼啊,难不成这是时下热潮的助兴把戏,寻芳踪?” 宋青乔一个不怎么出入青楼的人,都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寻芳踪,乃时下都城里面的花楼新起的花样。 老鸨们让姑娘故意躲起来等客人寻,饰演欲拒还迎的恶俗戏码,虽然低艳,却受欢迎的紧,极受嫖客们追捧。 他扭头皱眉睥一眼冯炳。 梁王好色,能够投其所好想到这出来讨好他的,只有百无禁忌的冯叔了。 寻芳踪饱受外人诟病,他宋青乔亦不屑用这等手段讨梁王欢心,总归他讨厌自己也不是一两日了,何必费心打点关系。 梁王胃口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他宽容,他宋青乔也不想自己的营地成了梁王寻欢作乐的销金窝。 他面带假笑,抱歉道:“王爷说笑了,恐是营地女奴不听话自己跑了出来,恰巧撞上王爷出巡,末将稍后定重重责罚。” 梁王“欸”一声轻叹,道:“年轻气盛小伙子就是没福,不懂自己找乐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5章 挑拨 她的害怕,在见到顾沧恒的一瞬间…… 晚宴时间很紧,王城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西柳村就开始了第一轮筛选,凡是年纪二十上下略有姿色的,以及精通琴棋音律的,通通在备选人员里。 王城大张旗鼓的挑人,逃回来的魏浅禾自然知晓了梁王驾到的消息,原来,方才身后之人是梁王一行人等。 可为何自己会被安排去他的营帐? 这肯定不是宋青乔的主意,若是王城,他又绝没有那个胆子自作主张坑害自己,倘若事后宋青乔追究起来,他这小小百户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王城没必要拿身家性命与自己对赌,那剩下还有谁呢? 既有权利命令王城对自己下手,又不惧宋青乔的问责。 魏浅禾一通猜测,已然锁定了最终人选——冯炳。 想起那日离开前他对自己的敌视,魏浅禾也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发现自己将会左右宋青乔的决定,他作为背后的谋士,自然心惊,那当前最紧要的事,便是趁宋青乔用情未深,将她彻底打压,斩草除根。 一个被梁王享用,哪怕仅仅只是看上的女人,宋青乔哪里还有余地救她。 冯炳其人,果然不出传言中的面热心冷,单这一件事的快狠准,魏浅禾就已体会到了他的心狠手辣。 英娘站在王城身后对着姑娘们指指点点,不时与王城耳语,恐是在给他支招,突然她的目光落到魏浅禾身上,嘴角扯出一丝怪笑。 果然,不过一句话的功夫,王城的目光转向魏浅禾,冲她招了招手。 魏浅禾咬牙走过去,只听王城谄笑道:“魏姑娘,知道你是将军面前的红人儿,今天这事儿可怪不了我,都是都督下的令,下官只有执行的份儿。” “没先跟姑娘知会一声是我的不是,但姑娘有福,自己也能想办法脱身,倒是都督都没能降住姑娘,可见日后姑娘必定前途无量。” 上来便先一通好话捧着,害怕宋青乔怪罪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了,但王城是精明人,求饶卖乖背后,必定还藏着别的坏招,魏浅禾不愿听他虚伪吹捧,直言道:“大人有事快说,陆姐姐还等着我呢。” 她态度生硬,王城却一点都不生气,还是一捧笑堆在脸上,道:“陆涟心想必是等不了姑娘了,梁王着人端酒作陪,这里头头一号就少不了你们新来的姐姐妹妹的,大家都得收拾收拾去奉酒呢,姑娘也赶紧换换英娘准备的衣裳,准备出发吧。” 魏浅禾一听便火了,她没有看王城,反而瞪着英娘,斥责道:“你好歹毒,竟要公报私仇,上头明明说的是自愿前往,弯弯在一旁听得清楚分明,如今也有人自己站出来报名了,你却还要坑害我们八人,是何居心?” 英娘见她矛头直指自己,也不躲在王城后面指点江山了,干脆回怼道:“哼,梁王是何许人也,那些早都不知被多少人睡过的残花败柳如何能去伺候王爷,若是过了些什么脏病给王爷,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如此思量,自然只能你们这些新来的姐妹去,虽是有些已婚妇人,但总归还算干净。” 王城也在一旁帮腔,道:“为大局考虑,是这么个道理,上头是上头的考虑,将军自然体恤,有宽慈之心,我们下头办事儿的,却不得不思虑的周全一些,否则但凡出了岔子,受罪的还是我们这些小人物。” 魏浅禾话卡在喉咙里,被王城一番话堵得严严实实。 王城却还不放过她,斜看一眼周围躲在墙后看热闹的女郎们,大声说道:“但是魏姑娘你若不想,便不必去了,将军待你不同,我们自然也不能薄待了你,姑娘且在村子里歇着吧,英娘会带人前去,安排好一切的。” 墙后窃窃私语,姑娘们果然开始了对魏浅禾的怨怼嫉妒。 英娘冷笑一声,道:“她凭什么不去,若非她今日逃跑被梁王看个正着,大家何必提心吊胆去遭这个罪,你的那些好姐妹也得感谢你,若非你跑得快,何至于轮到她们去享王爷的福。” 两人一唱一和,将魏浅禾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与好感,震得稀碎。 当下,愿意去搏一把的女郎嫉妒她得天独厚的运气,仿佛她尽享尊荣优待,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她们。 不愿意去的女郎的情感就更简单了,怨恨、仇视,仿佛她们的噩梦都是她带来的。 纵然魏浅禾心思灵活,巧舌如簧,一时竟也无法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为自己争辩。 她咬牙切齿道:“明明是你们设计害我,如今却要将这一切怪罪到我的头上,真是好一出倒打一耙。” 英娘还要开口讽她,魏浅禾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你不必再想办法激我,这宴我自会去,绝不将这祸事甩给众姐妹们,你也记住,若我被梁王看中一朝翻身,第一个索命的就是你英娘。” 闻此威胁言语,英娘脸色立马青紫一片,她没想到魏浅禾反客为主,竟是真要下决心去攀附那梁王,她不是已傍上了宋将军吗,怎还肖想梁王。 以她清醒无比的性子,自是知道宋青乔比梁王靠谱了不知多少倍,梁王只会图一时新鲜,哪会真心对待一个罪妇,宋青乔却不一样,少年英朗,不识情爱,正是好骗的时候。 但英娘转念一想,又能明白魏浅禾的思量,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个是任人揉捏的将军,梁王虽是荒/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权势来讲,梁王可比宋青乔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最起码,梁王能一句话替她脱了罪籍,宋青乔却不可以。 想到此,英娘不禁打了个寒颤,深深看向魏浅禾。 她果然小瞧了这个女郎的野心,从她进西柳村开始,从她夺了自己手中权力开始,就该想办法咬死她的,今日若当真让她攀上梁王,光凭王城,如何能保的了自己的命。 短短一瞬,英娘心中百转千回闪过了万千念头,她不能让她去。 魏浅禾自然知晓自己方才那番话的威慑力,她虽不是英娘那般阴险狡诈的行事,拿捏她那种人的心理却是轻而易举。 她就是要吓她,让她后悔戕害自己,继而害苦了众姐妹。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6章 承认 婚书信物为证,她如今是臣下的未…… 顾沧恒是在晚宴开始以后才收到消息的,灵蛇残余的躯体只有他清楚位置,将人送回西柳村后,他便带了一队人前去收缴战利品。 是以等他星夜赶回时,晚宴已进行了一半。 对于魏浅禾屡次落难的境地,他好像总是晚了一步。 梁王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人十分不满,他拉着魏浅禾的样子更是碍眼至极。 在梁王的眼中,是没有忍耐二字可言的,他当即厉声呵斥道:“你是谁,何故惊扰宴席,你们柳营就是这样的防卫吗?” 梁王震怒,周围人全都起身跪了下去,冯炳谏言道:“王爷息怒,此人乃我柳营守卫,方才从外头出任务回来,冲撞了王爷大驾,求王爷仁慈。” 梁王“哼”一声,不爽道:“赶快退下,别扫了本王兴致。” 说罢,他都来不及等顾沧恒消失,着急笑望着魏浅禾道:“美人儿,快上来,让本王好好瞧瞧你,这冰肌雪肤,可别磕坏了呀。” 魏浅禾光是听他说话,都一阵作呕。 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男子,居然还大小是个王爷,真是给皇家丢脸。 魏浅禾按住顾沧恒想要探上前的半边身体,小声道:“我自己来。” 她站定,扑棱棱几下裙摆的尘土,自然大方的抬头挺胸,向梁王遥遥作揖。 “王爷,小女无碍,不必忧心,王爷身边莺雀环绕,怕是没有小女的位置,还是不必上前了吧。” 梁王身后侍卫怒斥:“大胆,无知罪妇胆敢忤逆王爷命令,还不速速上前来伺候。” 梁王朝后瞥一眼,训斥道:“欸,扫兴,美人儿如此有个性,本王好久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女人了。” 侍卫诚惶诚恐告罪,梁王再度笑脸相迎,朝魏浅禾道:“本王这就遣退她们所有人,只留你一个。” 他以为魏浅禾在跟他调情,玩青楼里那套欲拒还迎的把戏,偏那些烟花女子差些味道,这番意境,还得是曾经做过贵女的女郎做起来,才有那般韵味。 四周的女郎被侍卫驱赶着退到一旁,陆涟心一脸忧虑地看着魏浅禾,宝珠虽更多的是庆幸逃出升天的喜悦,却也没那么没良心,同样一脸担忧地看魏浅禾。 若到此时她还看不出魏浅禾一心救她们脱困,便也算白瞎了这一路患难与共。 顾沧恒受魏浅禾压制,不得发作,见她此举出格,只能小声询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魏浅禾咬咬唇:“救她们。” 顾沧恒不耐烦道:“我知道,那你自己呢,预备如何?” 魏浅禾还未来得及答他,梁王已迫不及待再次下令:“还等什么呢,美人儿快上来吧。” 魏浅禾面上仍是一副高傲神色,内里却是慌得不行。 她余光瞟向宋青乔的方向,心中暗念:“快说话呀,等什么呢,快呀!” 她于此地孤立无援,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办法,无非只能倚仗宋青乔。 早在打定主意来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赌一把。 赌宋青乔的真心与胆气。 倘若梁王非要自己不可,他能不能站出来维护自己。 赢,她与他的婚约“被迫”公之于众,绝非她主动违背二人不公开的约定。 此后宋青乔再也甩不开她,借梁王的手,她可轻而易举的与他绑死。 输,宋青乔为大局将她献给梁王,便是她这一路苦心谋划全部白费。 但魏浅禾莫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宋青乔是磊落光明之人,绝不会眼睁睁看她落难。 果然,在她眼中凄凄含泪准备迈步的下一刻,宋青乔出言阻止道:“慢。”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他身上。 宋青乔不卑不亢,语气洪亮:“王爷见谅,此女子曾是末将的未婚妻子,是以不能命其侍奉王爷。” 周围人一阵抽气声,包括冯炳,全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即便有什么劳什子破婚约,敢跟梁王抢女人,怕不是疯了,况且还是个判处流放的罪奴,哪里值得为她开罪梁王,当众承认这搬不上台面的婚约。 宋青乔却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坚定看着魏浅禾的方向,道:“家中尚有婚书信物为证,她如今也是臣下的未婚妻子。” 梁王再混账,也做不出强抢臣下妻妾的事,传出去怕是会寒了所有部属的心,是以说出此话,已然成功救下了魏浅禾。 被下了面子,梁王一张脸青红交加,十分不爽。 他忍着气笑问;“宋将军少年英豪,会甘愿娶一个罪奴?” 宋青乔干脆道:“臣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有古训,不能违背。” 这下,梁王也没话说了,冯炳见气氛不对,赶紧递了台阶给梁王下。 “王爷也不过见魏姑娘摔倒,主动关心其伤势,将军倒是性子急,迫不及待跳出来认领婚事,还真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啊。” 周围人附和着跟着笑两声,表面是在笑宋青乔猴急护短,实际大多是在笑梁王被下属背刺,丢了大脸。 梁王当场不能发作,脸部横肉抽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得对,既然姑娘有宋将军疼爱,本王也不好夺人所爱,这场宴散了吧。” 梁王拂袖而起,正要离开,却不想方才退至一旁的女子们,为了让路挤作一团,慌乱中,一浅色衣裙的潋滟女郎摔入他怀中。 梁王扶起女子,眯着眼上下打量,体型凹凸有致,容貌清丽秀美,比之魏浅禾实属寡淡无味,但也不失为一清雅美人。 陆涟心倒在梁王怀中,泪盈于睫,抬眸凝望,娇滴滴一声柔婉的“王爷”,直颤到了梁王心里头。 他大笑三声,打横抱起陆涟心,扬长而去。 经过魏浅禾身边时,陆涟心透过梁王肩背,深深看她一眼。 其中意味,自诩已足够了解陆涟心的魏浅禾竟不得知。 她没有再试图上前阻拦梁王,或是为陆涟心做些什么,她自己是个什么位卑言轻的角色,她还是拎得清的。 自保已是艰难,身旁有人愿意为了更好的生活攀高枝,她又何必多事。 正在走神的魏浅禾冷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7章 顿悟 顾沧恒,准备好迎接痛苦吧 这一次话本的内容与先前完全不同了,关于主人公顾玖翎的事迹若隐若现,字迹模糊到恍惚就是白纸一片。 更惨的是宋青乔,多年蛰伏谋划的夺位大业折戟沉沙,于边地蛮夷一战中壮志未酬身先死,以无尽悲凉凄婉的下场落幕。 魏浅禾即便是在梦中,也心惊不止,这是发生了什么?这等于改写了整个大邺的历史,宋青乔何至于此? 噩梦中反复浮沉不得脱身的魏浅禾皱眉,双手死死抓紧身下被单,为何她始终找不到自己的结局? 前缘尽出,宋青乔的身边的确出现过她的身影,但直至魏浅禾出梦的那一刻,都没能再寻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眼前话本如一款画册缓缓摊现到魏浅禾面前,直到光影将她彻底推出梦境的那一刻,魏浅禾看到话本中关于顾玖翎的字迹全部消失,从前到后,波澜壮阔的话本恢复成了空卷。 从梦中醒来的魏浅禾大口喘着粗气,惊骇非常。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屡清楚梦中玄机,魏宝珠带着一群人蜂拥着过来,瞬间挤满了小屋。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搅得魏浅禾本就纷乱的脑子更加杂碎无章,她禁不住皱眉。 弯弯见状,大喊一声喝止住众女郎:“别说啦,都在说魏姐姐哪里听得过来,一个一个说。” 诸多姐妹这才住嘴,魏宝珠抢先拉着魏浅禾的手道;“妹妹,我们都是来感谢你的,幸亏你聪明机智,救了我们所有人。” 温香云鼓励女儿傍梁王,是错以为即使是被流放的罪人命运,也能借此翻身。 愿意去宴席露脸的,也基本都是在见到梁王本人之前,还心存天真幻想的傻姑娘。 她们的生活已经如坠地狱,总想着再坏能坏到哪里去,结果恶名远扬的梁王,远比她们想象的骄奢淫逸。 早在西柳村见识过无数男人嘴脸的姐妹们,如何能不知,今日梁王一时新鲜之后,她们只怕会是更加可悲的下场。 如今,只能庆幸魏浅禾急中生智,出面救了她们出水火。 魏浅禾脑子还涨得难受,勉强应道:“我其实没能做什么,是将军救了大家。” 这时弯弯语带惋惜道:“可惜陆姐姐被那个可恶的梁王带走了,也不知在那儿得受多少罪呢。” 有人嗤笑一声讥讽道:“那也是她自找的,大家都退的远远的,偏她直挺挺倒在梁王的怀里,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就是就是,当时我就站在她旁边,根本不是撞到了,就是她故意歪身子过去碰上的。” 周围一片附和声,宝珠赶紧替陆涟心申辩道:“陆姐姐不是攀龙附凤的势利之人,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嘴上在帮着陆涟心说话,心中却也是没底儿,其实她私下已与兰湘她们聊过陆涟心为何如此,她们惶恐,且不理解。 戚乐瑶却直白表露了鄙夷,认定陆涟心就是攀高枝,想尽一切办法脱离这个耻辱的过去。 魏浅禾淡淡道:“陆姐姐如此选择,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谁都有奔向更好生活的权利,大家顾好自己,便莫要再议论那么多了。” 魏浅禾觉得,自己一直都没看透过陆链心。 初识时,她以为她是百般懦弱无力的可悲女子,如今,却又向她展露出满腹的心思算计,叫她一点儿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此时门外一道深紫色身影闪过,魏浅禾下意识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捕捉到。 旁边人哼唧一声,道:“是英娘,她定是来偷听我们在说什么。” 周围人立马七嘴八舌开始揭英娘的短,说她曾经一夜睡过七个男人,且各个都被她哄得团团转,最后王城在外立了功,她才明确甩了其他小卒,死心塌地跟了王城。 还有人说她克扣西柳村种出的粮食,王城派人拉出去卖,两人攒了不小的一笔金库。 你一言我一语,竟是抖落出来不少英娘的小秘密。 原来大家早就各自将这些秘密藏在心里,等到英娘落寞,开始受到冷待排挤,唾弃便如约而至。 “听说了吗,宋将军改造西柳村的事就是英娘告发的。” 不知谁小声起了头,便有人接茬道:“真的吗,我还以为是陆涟心从了梁王,给他吹枕头风打小报告呢。” 又有一人道:“应该不是陆涟心,听我那相好的说,就是英娘哄着王城去梁王跟头献殷勤,趁机将宋将军的把柄递给梁王,否则这次将军怎么会被罚得这样惨。” “宋将军可是为了给我们自由,才被梁王安了个越权行事的罪名,可若非内部人告密,他怎么可能知道西柳村这么小的事。” “听说梁王参他的本子足足写了三页纸,已经递上去了呢,真是祸福难料啊。” 魏浅禾一度能理解英娘的过激行为,是她破坏了她在西柳村掌权的生态平衡,英娘想要反击、打倒她,都是正常的求生本能。 宋青乔在宴会上公然宣布自己未婚妻子的身份,那么想要对付自己,必然要先斗倒自己身后的宋青乔。 英娘和王城都是苟且在柳营的底层人物,虽有一定的权势,但太薄太少了,小到朝不保夕,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越是得到了一点越是害怕失去。 她风光的时候,身边这些人没有哪个不跟着她溜须拍马,如今她众叛亲离,这些曾为附庸的人又都恨不得去踩上一脚。 便如同自己,凭借宋青乔未婚妻的身份,吸引她们前来投奔,但倘若哪天自己失势,她们亦会狠狠唾弃自己,恐不生嗜血肉以划清界限。 这就是既复杂又直白的人性,魏浅禾已看得十分通透。 她没随众发表什么意见,只默默地听她们吐露更多的消息。 一众人想起宋青乔的际遇,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宋将军可怎么办呀,他若被害,在战场上丢了性命,换个人来掌管西柳村,我们可是没有活头了。” “是啊,这场劫难,可怎么才能逃过去啊。” 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魏浅禾原想着等她们走了,再静静缕清脑中思绪,可被她们这么一搅合,听她们交流外界的传言,反而神台清明了起来。 回西北一路宋青乔遭遇的刺杀,还有山林悬崖下的命悬一线,包括此次梁王恶意刁难,未来的战死沙场…… 所有所有都串成了一条线,在向她预示着什么。 她早该意识到不对的,是她扰乱了宋青乔的气运。 甚至顾玖翎,也会因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8章 识破 哪个下属敢觊觎主子的女人 魏浅禾其实早就认出来,柳樟便是顾沧恒了。 要说有多早,恐怕是在她故意在他面前喊青乔哥哥,他气得直瞪眼的时候;或者是她被送入宋青乔帐中那晚,他匆匆来迟,眼睛红得仿佛滴出血的时候;又或者更早,在躲避追杀那晚,他面具第一次脱落的时候…… 总之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察觉出来“梓宥”的不对了。 她特意以柳姓试他,他果然顺水推舟承认自己是暗卫柳樟。 也许顾沧恒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周身的气质是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庄严贵气,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有时哪怕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的一个背影,也向旁人宣告了他卓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旁的或许都可以变,一个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却不会变。 他看她,完全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哪个下属敢觊觎主子的女人,最起码,顾沧恒的人不会。 更重要也更明显的是,只要有宋青乔在的场合,他总是格外控制不住脾气,跳脚、压不住火气…… 可当下这个位卑的身份又不容许他有火气。 哪个暗卫会当成他这个样子啊,满身满眼都是破绽。 魏浅禾心中存疑后,曾有意试探过顾沧恒,她好奇问他,为什么对宋青乔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你只是个暗卫,他是君子,对你以礼相待,以兄弟相称,你却为何一点下属的礼仪也没有,从不尊上。” 魏浅禾记得,顾沧恒是这样答的:“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主子只有王爷,旁人都不必放在眼里。” 就是这样的狂妄,很难不让魏浅禾确认,他就是顾沧恒。 魏浅禾心中有了算计,营帐中正在与三位都督议事的宋青乔,也已然对当前不利局面有了下一步打算。 仍旧是冯炳最先打开话闸,想什么说什么,一通不管不顾的输出。 “我就说那个妖女是祸水,你们都不信我,如今栽在她手上了,该信了吧,啊,一个个的,都被迷了眼了,不就是长得漂亮吗?我从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果然,害人不浅呐。” 肖连炮仗脾气,一脸的不爽,忍不住怼他道:“最先挑中这个女人的是谁啊,还不是你说要找个漂亮的雏儿,结果她和乔儿的缘分就起来了,这线是谁自作主张牵起来的?现在来当马后炮来了,真是不要这张老脸了。” 当初的确是冯炳一人过过目,才将魏浅禾擦干洗净送入帐中的,说起这个,他着实理亏,一张脸涨得通红。 李闻适时地打圆场,两边劝道:“好了好了,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想想解决办法吧,追究是谁的过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看一眼趴在软塌上不能动弹的宋青乔脸色,照顾到在场每个人的情绪,道:“况且也不能什么事都赖人家女娃娃,婚约是打小就有的,怪不得她千里投奔,还能有缘流落到这里,指不定乔儿的姻缘真就系在她身上……” 李闻还没说完,冯炳就皱眉不乐意了:“别瞎说,乔儿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岂是她一乡野罪妇堪配的,暖床开窍或可行,履行婚约绝对不行!” 李闻听他说到尊贵二字已下意识皱眉,肖连更是立马警觉地环顾四周一圈,确保外围没有偷听的耳朵。 “二哥,慎言,有些话即使只有我们在,也不可随意说出口。” 冯炳意识到自己鲁莽,马上认错:“是我疏忽,下次不会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宋青乔道:“好了,叔叔们都别相互指责了,此事闹到这个地步,再经不起我们自己人起内讧了。” 三人立马噤声,宋青乔继续道:“这事不怪魏浅禾,谁也没想到梁王会突然视察到柳营,或许他对我们柳营的安排早有预谋罢了,婚约与西柳村改革的事,只是给他递了个由头。” 李闻赞同道:“不错,梁王为难苛待我们,随意克扣军饷,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他没有按常规通告一声再来,显然是拿定了主意要治咱们,躲是躲不过去的。” 冯炳若有所思,在肖连的眼神催促下,最后也不得不认同道:“是有这个可能,我没完全否认。” 肖连道:“幸好我们对梁王这个狗杂种早有准备……” 冯炳心急,一把上去捂住他的嘴:“刚还不让我乱说话,你这指名道姓地辱骂皇族,告上去死路一条。” 肖连推开他的手,“呸呸呸”三声吐地,没好气道:“老子怕他个球,狗屁皇族,一文不值……” 这下连李闻都在桌下踢他的腿,眼神示意一旁的宋青乔。 肖连后知后觉,挠挠头尬笑道:“乔儿,我没那个意思,你自然不一样。” 他最笨,解释不出个一二三来,宋青乔熟知他们各人性格,又怎么会跟他们计较。 他一笑而过,道:“确实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身份,叔叔们不必忌讳。” 李闻道:“我们对梁王的确有所防备,所以这么些年来自给自足,也算过得去,但谁能想到,他除了克扣军饷,还能想到要借机逼我们去围剿蛮夷部落,这明摆着就是要我们柳营冲先锋,去送死啊。” 肖连冷嗤一声,道:“怕他天王老子蛋的,不就是打仗吗,这辈子干过多少次仗了,怕他个球,冲就完事儿了。” 冯炳他们却仍是一脸愁容,根本没他那个简单心性。 “要是正儿八经的打仗也就算了,你见哪个军队往前冲的时候,没有充足的后备供给?粮草、伤药、武器,有一样跟不上,部队都得吃败仗,梁王却明摆着断了所有后勤援助,这次难关,比以往遇到的,都要难过呀!” 肖连再没心眼,也意识到此次问题严重,他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仰仗几位哥哥:“那你们说,怎么办,需要我老肖做什么,尽管说。” 冯炳李闻却是一阵沉默,等的肖连心里越来越凉,以往都是这俩比着出主意,他只要蒙头执行就对了,他俩都想不出办法了,只能说明此次凶险非常。 宋青乔手指节轻扣木质桌面,沉思良久,打破沉默道:“粮草倒是不必担心,李叔有先见,作为后备的小北镇早已囤了三年有余的粮草,可供这次行军打仗所用,军饷的问题,我此次去京,也已筹措妥当,足以弥补梁王克扣的部分,如此,将士们都不必担心,为柳营卖命,却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的问题。” 冯炳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39章 献策 将我们的秘密全都告诉这个勾人的…… 幸亏宋青乔替她解围,佯怒道:“叔叔们没事便回去吧,别在我这儿耽搁了。” 三人里,冯炳是第一个站起来就要走的,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肖连、李闻自然也没有那么不识趣,听宋青乔赶人了,也立马起身要走。 谁知倒是魏浅禾拦住了他们。 “各位都督且慢。”魏浅禾福身道:“浅禾今日来,除了送药,还有一事与诸位都督以及将军禀报。” 冯炳不耐烦皱眉:“你能有什么事与我们禀报?不再惹出麻烦就不错了。” 肖连最是好奇,几人重新坐下,他迫不及待问道:“你快说说是什么事,可是要商议你与乔儿的婚事?” 肖连的理解里,女子心事,无非那么几件,姣好的美貌面容,可供人观赏的才艺,以及出嫁从夫,挑选到家世人品都上上的夫郎,魏浅禾如今沦为罪奴,能够再攀上宋青乔,简直前世烧香。 他虽然理解男女情意由来没有源头,也不反对宋青乔沉迷此女,但他内心深处,还是瞧不太上魏浅禾这般女郎,料定她胸无点墨,只能收到房后,为宋青乔执香点墨。 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魏浅禾心中并无太多底气,她惴惴不安开口道:“浅禾知自己给将军和柳营带来了麻烦,心中惶恐,日思夜想如何才能弥补一二,是以今日前来建言献策,望诸位都督们和将军听一听能否可行。” 魏浅禾一一看过他们四人神色,虽然尽皆一脸专注地等着她继续开口,却唯有宋青乔一人认真聆听,是有真心期待她的未尽之语。 冯炳见她停顿,似是还要卖个关子,更为不爽,斥道:“有话快说,若是主意不正,老夫还要去军营里头查一查,是谁乱嚼舌根子,把军机要务到处谣传议论。” 还没说便挨训,魏浅禾咬唇,道:“听闻梁王命人将军中药材与武器逐一减半,还要部队三月内攻下临近的蛮夷部落,浅禾不才,于医药一行或许能帮上点忙。” 李闻笑问她:“如何帮呢?” 魏浅禾道:“战场所需药物,包括从前太医院配比分发下来的药包,皆从我父手上过目,浅禾曾经细心对比过药包内成分含量,熟记于心,可手誊抄一份,供柳营用于备战。” 冯炳冷笑道:“知道药方配比有何难,难的是我们没有实物,将士们拿药方止血疗伤吗?” 宋青乔皱眉喝止道:“冯叔,不想听可以回避,不必勉强自己,听不进他人意见,何以统帅军队?冯叔何时能改掉这冷嘲热讽的毛病,若是你有更好的主意,也可以拿出来说。” 此番说辞,虽是就事论事,但已是在魏浅禾面前极为不给冯炳脸面,气得他老脸涨红,恨不能掀桌而去。 李闻桌下点了点冯炳膝盖,暗中劝他忍一时之气,冯炳扭过头去,不再争辩。 魏浅禾见他们为自己闹得不愉快,心中更是不安。 宋青乔固然重要,他身边的谋士她同样得罪不起,最好是能赢得所有人的欢心才好呀,她可不想轻易树敌,临到最后还是白忙活一场。 “浅禾知药包中好几味珍贵药材极为稀有昂贵,是以军营难以自给自足,但浅禾自小研习药理,传承魏家百年草药医理,是以对于各种寻常草药的药性,较之常人有更深的理解。” “那几味药材的疗效自然得天独厚,但也并非不可替代,辅之以其他草药,亦可做战场应急处理,这些替代草药,浅禾也已拟定药方,寻常药铺就可大量采购,十分方便。” 魏浅禾见众人神色凝重,怕他们不信,继续解释道:“战场伤药无非外伤所用金疮药、补血气的汤药,再有防疫病的药包,给浅禾半月,于柳营周边五城,定能凑齐军中所需。” 她将怀中药方掏出,递给宋青乔过目,其余三人一一拿过看过,随后相视一眼。 李闻对药理略知一二,沉思片刻后问道:“你确定这些简单的药材就可以配成人手一份的急救药包?” 魏浅禾点头:“我确定,药材运到,西柳村半数女郎都可以参与进来帮忙,我会一一核对,不会出错。” 李闻与冯炳眼神交流过,随后道:“这些药材虽是寻常,但大量采购,还是要派人分批次乔装购入,否则引起梁王警觉,怕是再难成事。” 冯炳道:“不错,便以西域行商的商客身份好了,不容易引起怀疑。” 魏浅禾听冯炳都开腔了,这便是相信她说的话了? 肖连高兴道:“那草药的问题便也算解决了,就只剩下武器这一个难题了。” 其余人却没有一个轻松的,冯炳道:“可惜武器才是打头阵的重中之重,没有它,什么仗也打不了。” 魏浅禾见他们一个个愁眉不展,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敢问将军还有何愁心之事,说出来,浅禾或许能帮忙出出主意。” “哼,草药也就算了,是你强项,难不成军营缺失的武器,你也能制?怕不是女娲娘娘转世,要给我们手捏吧?”冯炳一开口就是讥讽,女流之辈,妄议军事,不自量力。 但看一看宋青乔脸色,话已出口,又不好收回了,只能主动降低身段,朝宋青乔服软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说吧。” 将我们的秘密全都告诉这个勾人的妖女吧,鬼迷了心窍了。 冯炳心中仍是不忿,并不把魏浅禾当回事。 宋青乔道:“军中能够用于作战的武器其实并不少,梁王专横跋扈,这些年我们省吃俭用也攒下不少家底,就是为了应对像这种突发的危机。” 魏浅禾认真听着,心中却在走神……攒兵器,怕不是为了谋反吧。 但她稳住面上专注,仔细听宋青乔讲解。 “刀、枪、剑、戟,基本数量都是够的,但我们这次对战的是匈奴蛮夷,他们体格强壮,长年生活在牧野之上,骑马打猎,擅长远战,而我们的武器,全都只为近战而生。” 魏浅禾踟躇开口道:“将军的意思是,缺箭?” 李闻道:“是缺弓。” 宋青乔解释道:“其他兵器所用的铁器,可从我们后山开采的矿山获取淬炼,唯有用于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0章 思虑 你不会是看上柳樟了吧!!!…… 魏浅禾没在宋青乔那处久待,虽然她看出了他眼中的期盼,但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于他有愧,实在又没什么面目对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睛。 她没想到未来要称雄大邺的霸主,竟然在男女感情上如此青涩稚嫩。 或许前十多年他太专注于谋划大业,是以情感经历空白,被她这么一骗,便就上了钩动了情。 倘若她能一心一意待他,二人郎情妾意,便也算成就了佳话,可惜如今出了顾玖翎这档幺蛾子,她不得不为挽救所有人的命运,踏上背弃他的旁门左道…… 魏浅禾一路走一路叹气。 惆怅啊!宋青乔这样好的郎婿,奈何她要做那红杏出墙、不安于室的背德女…… 该死的顾沧恒,都怪他为自己招致了悲惨的命运,若非他哄骗自己为外室,怎么会有顾玖翎的存在,倘若一开始就没有顾玖翎,又怎么会有如今进退两难的困局。 心中咒骂着顾沧恒,待见到正主时气势却立马减半消停了。 她到底还是有些怕他的,况且接下来,他也是自己要欺骗的对象,难免心中忐忑难安。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那夜宴席,他发觉自己使计令宋青乔承认二人婚约,尔后负气离开,此后她再没能在西柳村瞧见他的身影。 或许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但他又始终有办法不让她找到他。 魏浅禾也是到如今,才见识到了顾沧恒的小肚鸡肠。 爱生气,好冷战,动不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威武挺拔的身躯,却有那么针尖小的心眼。 若是几天前,她完全也可以不用理会,任他自我消化掉负面情绪,可惜如今不行了,她得赶快将他哄好,以便实行下一步计划。 魏浅禾手底下忙着拨楞晒干的草药,余光里,却一直在偷瞄顾沧恒所在方向。 他这是过来干什么,是消气了故意往自己跟前凑吗? 要不要主动凑上去搭话,万一又热脸贴个冷屁股,被他甩脸子怎么办? 做那事,都有什么流程啊,要私下请教那些已行过周公之礼的女郎们吗? 二婶温香云、魏雨荷……还是弯弯? 越想越离谱,魏浅禾甩头,赶紧将这些念头打消,她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的。 可惜陆涟心不在,她还是感觉只能与陆涟心说上体己话。 若是陆涟心在,定能帮她,又能守住秘密。 听说想生孩子也没那么容易,陆涟心不就成婚三年都没怀上吗。 魏浅禾通医术,平日勤于病理,却于产育一途缺了经验,因为皇宫妃子们怀孕生子乃大事一件,所以京城太医院有专司此职的太医,日常无需旁的医士辅助。 魏浅禾正正缺了这一块儿的理论,临到此时连佛脚都没得抱。 她又斜眼去瞟顾沧恒。 他看着人高马大的,身体应该不差,三个月的时间,能怀上吗? 忽又想起原话本中,自己是做了他外室三年后死的,那时候顾玖翎多大来着。 她到底是抑郁而终,还是为生孩子难产而亡来着?若是难产,那岂不是嫁他两年才怀上? 若是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还生什么生,看来他也不算行。 等等等等,难产? 她生顾玖翎不会是难产死的吧,若是如此,更不必生了,要么她死,要么这个拥有顾玖翎的世界亡,索性一块儿毁灭得了…… 魏浅禾思维活跃,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会儿想到这,一会儿想到那,偏偏记不清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去世的了。 若是难产,那倒真不必忙活了,拉着大家一块儿去死吧,反正她若没有活路,谁也别想好过。 但这么一想,魏浅禾又猛然意识到,好像如今是她主宰着这个话本世界的存亡,一念起落,好神奇。 正疯狂走着神,耳边突然传来顾沧恒深沉无比的嘶哑声音。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语气暗哑低沉,仿佛掩藏着无边怒火恼意。 魏浅禾循着声音去看他的眼睛,对视一刹那,心中猛然闪过一个荒唐无比的念头。 或许将他迷昏,来个一夜情,先试用下看看能不能行。 万一一击即中了呢,岂不是省去许多麻烦。 “我问你呢,盯着我做什么?”顾沧恒一问得不到回答,眉头皱得更紧,气性更大了。 他与她生气,好几日了,她没来寻他便也罢了,反而转眼又去找了宋青乔,不过就是被打了几军棍,给他虚成什么样了,还想要成事,真是废物一个。 魏浅禾心虚收回目光,结巴道:“没……没盯着你啊,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所以还是你盯着我,才发现我盯你。” 顾沧恒一把抓住她胡乱搅动草药的手腕,低声警告道:“别绕我,你当真决定跟紧宋青乔了?他接下来可是要上战场,生死未卜的命,嫁了他,就是守寡,你也愿意?” 若是几日前,魏浅禾定要义正言辞的回他一个“是”,人嘛,不争馒头争口气,尤其还是在顾沧恒面前,她独独不愿矮了气势去。 可想一想这几日便要赶紧把他给办了,她内心又踌躇纠结起来。 倘若一计不成,她免不了日后还得骗着他成事,表现得对宋青乔太过忠贞不渝,怕是难言的阻碍。 顾沧恒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一看神态,便知她心中犹豫了,只是此犹豫非彼犹豫罢了。 总归是也没那么喜欢宋青乔,不过利益使然,令她抱着那根救命稻草罢了。 顾沧恒心中舒坦了些,“哼”一声甩开她的手腕,冷声道:“你怕了?既是为了活命找上宋青乔,那我们王爷为什么不可以,他权势滔天,可不会轻易倒台。” 魏浅禾听他自卖自夸,嘴角翘起,好笑道:“你怎么知道王爷不会倒台?说不定他比宋青乔还要倒得快呢!” 顾沧恒怒:“放肆,你敢咒……” 他压低声音,凑上前去,道:“你敢诅咒王爷,你就这么不盼着他好?我一直想知道,王爷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如你意,到底哪里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1章 准备 为何她能爱所有人,独独不愿为他…… 魏浅禾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语,瞪大双眼盯着顾沧恒:“心悦你?” 顾沧恒略微些许不自在,“咳咳”假咳两声道:“难道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盯着你,那是在想怎么才能顺利拿下啊! 等一下,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一想,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成心悦他。 魏浅禾大囧,狡辩道:“盯着你看就是心悦你吗?那你也一直都有在盯着我啊,难道你也喜欢我吗?” 魏浅禾心中忿忿不平。 顾沧恒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伪装成旁人,还要以为谁都惦记觊觎他。 顾沧恒却不以为然,道:“因为你的眼神太过赤裸裸了,明明白白的写着要将眼前这个男人占为己有,你以为我傻吗?我盯着你,那是职责所需,是我存在在这里的理由。” 魏浅禾语塞,半天挤出一句:“你瞎说。” 她便表现得这般明显吗?不至于吧。 顾沧恒没能得到肯定明确的否认,心中失望渐浓。 他从在京城时,自以为很了解魏浅禾,到这一路发现她诸多不一样的脾性习惯,认知到她其实还有更多多样性,再到如今,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懂她,这中间的差距,实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因为宋青乔的出现,他曾以她的态度揣度过,她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子,再尔就是柳樟,她喜欢的竟是柳樟这副面皮吗? 顾沧恒面上不显分毫,内心却万分煎熬苦楚。 他不想再揣度她的心意了,却又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欲罢不能,为何她能爱所有人,独独不愿为他顾沧恒驻留呢? 魏浅禾亡羊补牢解释道:“别过分自信了,我看你,是因为你代表王爷来看着我,我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以防你做出不利我的事很难理解吗?况且你是顾沧恒的人,我再不济,非要看中他的人吗,你有这个胆子喜欢我吗?” 姑且不管他信不信这套说辞,魏浅禾不欲被他看出更多破绽,着急转移话题道:“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去嘛?宛都,若是碰上上次那帮刺客,你怕是跟王爷也不好交代,对吧。” 顾沧恒无语道:“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必须去喽,还问什么问,宋青乔那里允许你私自离营?” 魏浅禾得意道:“得到了将军首肯,且各位都督们也都默认了同意,怎么样,厉害吧。” 顾沧恒打击道:“那你得真给他们带点什么回来,否则冯都督那里,你第一个交代不过去。” 他看魏浅禾犹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柘叶树那么好治,蚕的存活率那么容易提上来吗?若是可行,西北这么多年能放任柘蚕丝销声匿迹,逐渐没落吗?” 魏浅禾觉得顾沧恒说的有道理,但有道理不代表不去做就先胆怯退缩,她既然夸下海口,自然要去试他一试。 况且…… 魏浅禾再次瞄了顾沧恒一眼,这次停留的时间不敢太长,只一晃而过,状似无意一瞥。 况且,此行是她为与他单独相处制造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柘蚕丝与他顾沧恒,她定要一并拿下。 魏浅禾说干就干,与宋青乔定下的日程是两日后出发,她多番委婉周旋,才求得宋青乔同意让柳樟同去。 她知他忌惮柳樟,但他更在意自己此行的安危,这就是心怀宽广大气之人的境界,永远能够为大局做出让步。 留出的两日,是为魏浅禾能够安排好西柳村的一应事务。 她先是找来了温香云与沈如玉,她们年长些,对于掌家协调人情世故更为拿手,魏浅禾将草药的事交代给温香云,将日常诊治交给了沈如玉,她虽新手,看个跌打损伤应是不成问题。 再就是上山采草药,她魏家的叔伯们其实更擅此道,宋青乔已答应将他们从矿山上带下来,由士兵押解他们上山采药,连带着王家大郎,也能跟着下山服役,也算她全了戚乐瑶的心意。 有了叔伯们的助力,从远郊近镇采购回来的草药,尽皆可交予他们分辨调配,草药一事,算是妥善解决了。 西柳村经过这么多天的改革,日渐走上正轨,如今上下一体,卯着劲儿替柳营出力,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后路拼命。 魏浅禾让兰湘与宝珠,带着村里的女郎学习包扎,教她们如何处理血肉模糊的伤口,如果顺利的话,在宋青乔开拔出征前,或可为他组建一支简易的医疗后勤小队。 她把能想到,能做的,都替他安排妥当,只望能为给他带来的厄运挽救一二,旁的,便只能靠他自己了。 做这些的时候,一直在旁默默看着她的人,除了神出鬼没的顾沧恒,还有一人,便是英娘。 等到魏浅禾稍歇下来了,英娘主动走到她身边。 魏浅禾浅笑淡淡:“我一直在等你呢。” 英娘心中疑惑:“等我?” 魏浅禾道:“你不是也一直在等我?” 英娘难堪别过头去,尔后又强忍着转过来,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在等你。” 魏浅禾含笑,等她接着说下去。 英娘道:“我英娘自打来了西柳村,没佩服过什么人,就算那些耀武扬威的兵溜子,动辄能对我们颐指气使,也照样不被我放在眼里。” 她看一眼魏浅禾,道:“但你的所作所为,我心悦诚服。” 她苦心经营七八年,好不容易在西柳村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全被魏浅禾破坏了,所以她恨她,无可厚非。 但她也眼见着魏浅禾有条不紊安置病患、采药,将西柳村那些没什么主见的女郎团结起来,帮助她们找到擅长的营生。 她英娘这一辈子,只为自己而活,所有选择,也只为利己,旁人的荣辱生死,与她无关,那些女人甘于堕落,听他人摆布命运,那便随她们去疯去死好了,干她何事。 她拥有的一切,也是自己拼命算计、牺牲,得来的,没人是轻轻松松就取得成功。 但魏浅禾不一样,她聪明、美丽,且将这份智慧发挥到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2章 一吻 饱满的唇印上了什么比它还要柔软…… 英娘大吃一惊:“你是说蒙汗药?还是……春/药?” 她显然想不明白魏浅禾要这玩意儿干什么:“你如今是清白之身,西柳村也不必再行这些龌龊事,你要它作甚?”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要给将军用?” 宋青乔即将远行,魏浅禾难道想在他走之前成事,好彻底坐实了将军夫人的位子? 可这未婚行房,赌的是贞洁名声,牺牲未免太大了。 宋青乔为人清正守礼,太过冒进,反倒有不顾礼义廉耻之嫌,他既然敢于在梁王面前承认二人婚约,就不会背信弃义,做出抛弃她的言行。 魏浅禾,不必要走这弯路的。 英娘不理解,但她聪明,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也休要多嘴多舌非要探个究竟。 魏浅禾将错就错,含糊其辞道:“哎呀,你别问了。” 这便是默认了? 英娘抿嘴笑,打趣魏浅禾道:“就这样还怕拢不住将军的心?放心,小将军人在战场或许飒爽凌厉的很,这在情场,还是愣头愣脑小雏鹰一个,咱不怕拿不住他。” 魏浅禾低头羞窘,道:“姐姐,我也找不到旁人要这东西,总之我有用处,姐姐帮我这个忙,妹妹定牢记在心里。” 英娘道:“好,你放心,旁的东西或许没有,这种东西,十个八个的也有,品种齐全,随便你挑,我那儿多得是。” 饶是魏浅禾有心理准备,都听得羞红了脸,这这这,还有多少种? 两日后,魏浅禾与顾沧恒是挑着午夜子时从西柳村出发的。 二人先是乔装成守夜轮班的守卫换岗,从西柳村出来一路正常进入柳营,等到丑时末,营地里运送粮食蔬菜的板车卸空,再换装成农夫躲在板车上离去。 一路小心谨慎,提防着暗处监视的人察觉异样。 等到板车顺利进入城镇,耳边传来各类商贩的叫卖声,魏浅禾一把掀开铺在上面的草席,大口呼吸带着浓厚乡土的新鲜空气。 “太好了,我终于出来了。” 她闭着眼睛仰着头,用脸颊毛绒的肌肤感受外界自由柔和的风,闹市中满是喧哗的吵闹声,但正是这样熙熙攘攘的叫卖,让人感受到存活于世的烟火气。 顾沧恒仍旧枕臂躺在板车之上,这恐怕是他坐过最简陋破旧的车了,还是头慢慢吞吞的驴拉的。 跟魏浅禾并排挤挤窝在一处时,身下木板的坚硬,头顶草席的潮湿,都令他体味到不曾有过的糟糕经历,从京城离开的这一路,他都在跟着她遭遇这些。 但魏浅禾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在流放以前,她过的也不是多么金贵的日子,他向往着与她同在的自由,以如今不可思议的方式达成了。 顾沧恒高大的身躯当时只能侧躺着,他借此静静地凝视魏浅禾侧脸,乍现的天光若隐若现的透过缝隙钻进来,光影交替中,她光洁的脸蛋,根根分明的睫毛,仿佛离他那样的近。 其间,顾沧恒便随着板车一摇一摆的节奏,默默数着她眼婕眨动的次数。 直到面前的女郎,因为受不住困倦,眼婕终于沉重地合上,再不扑闪扑闪着搅动他的心弦,顾沧恒才终于能正常吐息,调整胸口狂乱错漏的心跳。 她睡着了,裹着粗布头巾的脑袋便自然地歪向了他这半边。 顾沧恒无需仰首,便能看到女郎小巧精致的鼻、娇艳欲滴的唇,近在咫尺,他方才放松下来的心又急促地跳动起来。 板车轻晃,一缕发丝从头巾中掉出来,发尾随板车摆动轻戳她的眼尾,逗弄的她眉头微蹙,眼婕颤动。 顾沧恒赶忙抬手去挡,拨过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将它重新别回耳后。 灵活指腹不经意碰上女郎柔软敏感的耳垂,激得女郎下意识闪躲,男子原本心无旁骛的手指竟也笨拙地往回一缩,如被炙火烫着了一般。 就在此时,木质的车轮压过一块凸起的石块,板车随着车轮起落,剧烈颠簸了两下,正在心猿意马的顾沧恒一时不察,侧躺着,本就不稳的身体猝然向前趔趄了一下。 饱满的唇印上了什么比它还要柔软的东西,冰凉、香甜,仿佛一瞬间熨帖了他滚烫的心,又仿佛一瞬间炸燃了冰湖里万年不化的冰,令它们汹涌、沸腾。 顾沧恒急速后撤,整个人贴上后背的木辕。 眼前人依旧睡得香甜,丝毫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顾沧恒疑心地盯着她光洁锃亮的额头,难道碰到的是那处?否则为何有一处显得那样红呢? 顾沧恒惊慌地伸手去擦拭,竟妄想将那处抚平原来的颜色,又恐动作太过粗鲁,将她弄醒,更是解释不清的糟糕。 半晌无济于事的停下,又觉自己一人跳脚的可笑。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根本不会在乎方才的那一吻吧,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纠结犹豫,喜悲参半,顾沧恒在非常复杂多变的情绪下捱到了宛都。 眼前肆意享受着自由的女郎一夜好眠,而他,独自承受着内心煎熬,彻夜难安。 魏浅禾扭头,拉他起身:“快起来,我们到了。” 顾沧恒如避瘟疫般甩开她的手。 他独自起身,甚至后撤一个身位,坐定,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魏浅禾不明所以,怎么同行一夜,他反而更排斥自己了,这趟好不容易争取出来的机会,绝不可轻易浪费了。 他若不配合,拧着脾气跟自己较劲儿,接下来的计划可不好实行,要如何,才能将他哄好,如顺毛的宠物,供自己把玩驱策呢? 魏浅禾明面上并不与他的坏脾气计较,好言好语道:“柳樟大人,你要记住,我们此次在外,扮演的是一对迁居而来的农家夫妇,你莫要在外对我颐指气使的甩官架子,外人一看便露馅了。” 她一身乡野村姑打扮,而他则也身着粗布麻衣,衣袖裤腿高高挽起,仿佛随时便可下田种地的粗鄙模样。 脚上踩着草藤编制的草鞋,走起路来分外别扭不舒服。 顾沧恒没好气道:“为何非要是夫妇,不能是兄妹?” 他可不想以柳樟的身份与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3章 花生酥 吃吧,很甜的 简单吃过农家准备的饭菜,午后魏浅禾便跟着村妇来到柘树林。 她们并不知这些柘树存活了多久,只知从很早以前,父辈们就开始打理这片林子,靠柘树身上的枝叶、果子、树皮,养活着一辈儿又一辈儿。 魏浅禾摸着柘树粗糙的树皮,看它们每一片的叶子都萎缩发黄,像是快要活不成了似的。 “按年轮,这些树该是有些年头了,若是土地风貌不宜生长,早就枯萎而死了,怎么这些年才出现问题呢?” 村妇答道:“早些年虽说也不丰茂,但不见得如此贫瘠,就是前些年总打仗,风沙便大了起来,前年有许多白色的虫子风一样的刮过来,没过多久,这些树就不行了,渐渐的,一年比一年收成低,采回去的叶子养不活半数的蚕,更别提吐丝了,附近原本在庄子里做工的长工全都回家种地去了,庄子的光景才大不如前了。” 魏浅禾随手捻起树干上一只蚂蚁大小的白虫,确是没见过的品种,也不见它们啃食柘树,为何会对柘树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正盯着树上成群结队的虫子看的出神,一片阴影遮挡到头顶,隔绝开正午时分熊熊烈日投射下来的火气。 魏浅禾扭头,正看到前方顾沧恒转身时一个斜斜从她身上飞走的眼神,仿佛是不经意间站到了那个地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挡住了射向她的阳光,独独留给她一个高傲的背影。 魏浅禾手下微滞,心头突然五味杂陈。 紧接着,她们又一同去看了庄子里正在哺育的蚕苗。 村妇诉苦道:“姑娘别看现在个个都白胖胖的,往往一月不到,神气活现的就没几个了,基本病恹恹的发黄发臭,逐渐死掉,每日都得赶紧把生病的蚕种挑出来,否则那些活着的也活不长,一扔扔一片。” 魏浅禾仔细听着,挑出十来只蚕苗装到竹盒子里带回去,又将此处用于喂养的柘叶仔细用布条装好,跟方才从林子里采摘的柘叶分开放。 忙完这些,天已渐暗,村妇喊他们去庄子里一同吃饭,却被魏浅禾婉拒,她管后厨要了些许米粮菜叶,说是自己熬点粥就可。 一直跟着她的顾沧恒不解:“为何非要回来自己做,生火烧饭多麻烦,去他们那里虽然吃的粗糙,起码多些菜式,不会饿肚子。” 魏浅禾白他一眼,嫌弃道:“白吃白住大人倒是很理所当然,我们初来乍到,什么还没做,占了人家的屋子不说,白吃白喝好几顿,大人愿意腆着脸去,我可不好意思再去了。” 顾沧恒被她堵了一嘴,一时语塞,暗地里嘀咕一句:“午时见你吃的挺欢,眉开眼笑的,这会儿耍清高,唱起调子来了。” 魏浅禾佯装听不见,点火烧柴,还不忘吩咐顾沧恒去井边打水。 看到顾沧恒走远,魏浅禾这才赶忙从内襟掏出三五个小纸包。 这些东西,才是她坚持要自己做饭的缘由。 英娘给的太多太杂,顾沧恒又盯她太紧,始终没法拿出来细细分辨药性,藏在内襟时间太长,顺序都乱了,魏浅禾更分辨不出来哪个是蒙汗药,哪个又是英娘口中药性极强的春/药了。 眼见着顾沧恒提溜着一桶水转身了,魏浅禾咬咬牙,一闭眼,随手抓出一包,又赶紧将其他药包重新藏好。 管它什么药性呢,无论蒙汗药还是春/药,总归都是能达到目的的,今夜先试他一试,出不了岔子。 原以为顾沧恒打完水,要继续坐在旁边盯着她干活,谁知他放下水转身出了门,说是要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盯梢。 魏浅禾松了口气,捏紧手心的药包。 早知道刚才便不必慌张了,接下来有的是时间下药。 直到魏浅禾将清淡白面粥端到台面上,顾沧恒还没有回来,她忍不住趴到门板上,推开一条小缝往外看。 这么久不回来,若是有情况,她不该擅自露面暴露行踪,若是没情况,更不需要她多此一举去找。 时时刻刻,魏浅禾心中将利益得失计算的分明。 又等了小半柱香,黑漆漆的巷子里,终于晃悠出来一个人影,魏浅禾一眼认出顾沧恒,心中松口气,揉了揉盯得发了酸的眼睛。 这人,没点市井生活的经验,偏要到处乱跑,魏浅禾严重怀疑,没有她在一旁看着,他能被人牙子蒙晕拐卖了。 顾沧恒慢慢悠悠走到门口,抬起的手还未碰到门栓,木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女郎明媚如春花的脸庞骤然出现在眼前,朦胧门灯之下,肤如凝脂,嘴鼻玲珑,俏生生凑到眼前,摄人心魂。 “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并未再能细看她如花面容,便已被她胳膊挽着踉跄跌进门去,便在这时,顾沧恒也有闲心冒出一突兀想法。 花儿哪里有谢?他看花儿开得正香正浓郁。 身后“哐当”一声关门声,耳旁是女子发光的侧脸,絮絮叨叨着抱怨:“你不知道家里在做饭吗,借口溜出去偷懒不帮忙也就算了,错了饭点也不回来,非要别人陪着你饿肚子吗?本来热腾腾的粥,全都凉透了。” 顾沧恒被她挽着,训着,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方向往前走,心中失神。 这一幕,在很久的以前,他似乎梦到过。 只是那时,她是撑着灯笼等在门边,等到他一日下值,神情温婉的接过他肩上大氅,他取过她手中灯笼,二人提着灯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往屋中去。 那大概是他畅想过的婚后生活,她等他归家,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却不成想,梦想成真的那一刻,迎接的他的是泼辣碎嘴的她,一切,都跟梦境相仿,却又完全不同。 他们以完全想象不到的身份,出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扮演着恩爱寻常的普通夫妻。 此刻的魏浅禾不同于曾经温婉,却让他感觉到了真实,更贴近烟火人家的亲近、朝气,切切实实是他渴求着的,曾经却连梦都不知道该如何梦的寻常生活。 一路拉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4章 初试 是浅禾不知礼义廉耻,折辱大人清…… 魏浅禾怔怔看着他。 那枚黑玉簪圈金贵,外表却朴实,是深藏不露的好东西,就这么戴着,根本不会惹人怀疑,否则他不会一直戴着了。 顾沧恒以为她对这簪圈没印象,但其实她独独记得这枚簪圈,是在他唯一一次背着崴脚的她回家时,头上束发用过的,她脸颊靠着他乌黑柔软的头发,印象深刻。 也得亏他一直戴着了,否则身上还真是一样能变换钱财的东西都没有了。 魏浅禾夹起花生酥放入口中,轻咬一口,浓密的甜便在嘴里化开,如同他丝丝入里的细碎爱意,始终尝试叩开她紧闭的心门。 可惜他不懂,所爱隔山海,她的决心绝不会轻易动摇。 如此,只会更加坚定她无知无觉引他入套的计划。 他若神志清醒状态下进行,免不得要解释良多,说不定准备工作还得做一堆,情感上也要令他信服这件事可以做,简直想想都要头痛。 况且就算成事,也要费心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是要选择宋青乔,总不能利用完了就杀人灭口吧,她尚且还没这个能力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 以顾沧恒的心境,倘若有过鱼水之欢,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便是只有青梅竹马那点情意,都令他不顾身份千里追到西北,足可见他心性执拗,不可撼摇。 仅仅只是一个低头的瞬间,魏浅禾心中已转过无数念头,将前后因果思虑了个遍。 果然,急中生智,还是猝然生出的那道灵感最靠谱。 先想办法将他放倒试一次,不行再说。 魏浅禾没多会儿便吃下半数花生酥,顾沧恒见她欢喜,心情甚好,没有咸淡菜配着的白米粥也多喝了两碗。 魏浅禾眼看着他喉结滚动,一碗碗下肚,心中舒坦。 没尝出异味儿来,这下算是稳了吧。 她方才一直在犹豫,是给整锅粥都下上药粉,还是只给他那碗添上,毕竟她亦羞耻,索性一块儿中药,干柴烈火,随直觉办了那事儿得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也神志不清,事后收场难以把控不说,倘若那药是蒙汗药,二人齐齐睡到天亮可还行,白费她一番功夫。 所以最后,魏浅禾还是选择了清醒着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因不清楚今日所用药性,魏浅禾早早便催顾沧恒回了屋,直到她磨磨蹭蹭收拾妥当外面的一切,才猫着身子靠近卧房。 屋内静悄悄没动静,魏浅禾推开一道缝隙朝里看去,床上一个明显鼓起的大块头趴卧着,动也不动。 这是睡着了?蒙汗药? 她赶忙闪身进屋,还不忘拉好门栓。 走近看,顾沧恒乖巧抓着软枕趴在上头,睡姿出奇的温驯听话。 魏浅禾戳了戳他的脸,没有丝毫反应,看来正是蒙汗药无疑了。 她放开手脚,第一步便是将他翻过身来,脱去了外衣鞋袜。 这人,进屋倒头就睡,完全没考虑过他占了床铺,她又该睡在何处的问题。 魏浅禾嘴上嘟嘟囔囔的抱怨顾沧恒养尊处优,丝毫没自觉是她将人一下子药倒,根本没给他机会表现君子风范。 一切准备妥当,魏浅禾自己亦褪去外衣,两人并排躺在一处,一个沉睡安稳,一个心跳如擂鼓。 魏浅禾双手毕恭毕敬放在胸腹处,扭头去看顾沧恒,亦被她摆做同样姿势。 接下来该如何了?总该进入下一个流程了吧。 魏浅禾犯了难。 她不会,也不懂。 从前看过的话本子,皆到“二人褪去外衣,倒做一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全是省略号…… 英娘不是也说,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就会了吗,这可怎么办? 魏浅禾自暴自弃的凑上去扯顾沧恒的衣领,露出半副胸膛,低头靠近,闭着眼睛贴上去。 男子体温明明温热,却烫的她弹开半尺远,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不行啊,顾沧恒完全昏迷,她根本无从下手啊。 蒙汗药可真是的,也不能完全不省人事吧。 魏浅禾受挫,趴到一旁静静盯着顾沧恒侧脸。 今日是不成了,不然明日换副药试试,总不至于让她对着干挺如尸一般的他兽性大发吧,光是想想魏浅禾都浑身起了寒颤。 初战告败,稍许气馁,失了经验,果然还是不行啊。 魏浅禾犹豫了一番,要不要把顾沧恒的装束恢复原样,最后还是决定就这样睡去。 明日早起,让他习惯二人同塌而眠,或许有利于行事。 伴着这样无耻的想法,魏浅禾趴在顾沧恒身侧,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光四溢,被照进屋内的一缕阳光弄醒的魏浅禾皱眉睁眼,赫然发现身旁已空无一人。 她惊坐起,外衣都没罩,便趿拉着鞋跑出门。 顾沧恒穿戴整齐着坐在厨灶前烧火,明明木炭黑灰直冲天,他一脸狼狈窘迫,看到她出现,偏要强装镇定从容,全无所谓的把控姿态。 魏浅禾“噗嗤”笑出声,道:“你放着我来好了,你难道还会做饭不成?” 顾沧恒涨红了一张脸,没好气道:“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他嘴硬,魏浅禾也没非要拆穿,进屋整理一番,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饭勺。 顾沧恒慢慢悠悠道:“我并非不擅此道,只是从没有人教过而已,若是认真看你做过几次,自然就能掌握了。” 魏浅禾搅着手中木勺,嘴上敷衍道:“好好好,大人您是天纵奇才,没有什么是您不会的。” 后面半晌没出声,就在魏浅禾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顾沧恒闷闷道:“昨夜疲乏,不知为何进屋倒头就睡着了,没能周到安排好你我二人睡榻,唐突了姑娘,今晚,姑娘睡床铺,我打个地铺就好了。” 魏浅禾没吭声,算是默认。 反正今夜如何睡,他也做不了主,何必跟他争执。 谁知他又接着说道:“姑娘不该如此不设大防,平白与男子躺做一处,有辱清名,便是先委屈一日打个地铺,也好过直接卧榻而眠。” 他竟语带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5章 再试 我想……不,你不想 被顾沧恒一只手臂强劲扣住的魏浅禾,乖乖趴在他身上,僵立不敢动弹。 她整个人伏在他胸口,能感受到其胸腔内剧烈的鼓动,顾沧恒不停喘着粗气,情绪浮躁混乱,仿佛误入他人领地的豺狼,眼神迷离而凶狠,既想要赶快逃离保护自己,又不舍本该到嘴的美食,欲罢不能。 “柳樟?”魏浅禾挑眉,小心翼翼地喊出声,试探其是否还有自我的意识。 谁知这两个字像是点燃了炮引子般,激得身下人凶性大发。 顾沧恒一掌扣住魏浅禾薄细腰肢,一个天旋地转将她拢入身下,二人位置对调,压迫感顿时成倍增长,逼得魏浅禾喘不过气来。 她两只手臂艰难隔在二人中间,无力地撑住他庞大身躯,口中喃喃抱怨:“重死了,你压到我了。” 身上人下意识手肘撑地,抬高了几寸,被重物死死挟持的紧迫松动了几分。 顾沧恒被体温烧糊了的嗓子哑着声音道:“我不是柳樟,你说,我是谁?” 这便是没有理智了?否则怎会自爆身份。 魏浅禾放下了一半的心,舔了舔嘴唇,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还不知,自己又犯了错。 顾沧恒耳中根本听不到眼前人说了什么,他只看见,一点丁香小舌探出粉红娇唇,如同溜出藏身之地的贪玩小蛇,被发现后匆匆逃跑,空留一截蛇尾最后被捕捉到踪迹。 顾沧恒心中欲念四溢,死死盯着那点粉嫩红润。 他生而为皇权,怎么可能让她跑掉?谁也别想从他手中逃脱。 猝然低下头,顾沧恒闭眼,耐心寻找、捕捉那不听话的小蛇。 潮湿而粗犷的气息骤然贴近,魏浅禾屏住呼吸,吓得忘记了阻挡。 盲目的寻找,温柔的舐/吻,急躁的啃/咬,他不得章法,逐渐急迫狂躁,尖尖的獠牙快要擦破她的唇瓣。 魏浅禾一开始懵懵,继而眼神放柔,张开手掌,攥住他的衣领,樱/檀小/口尝试着露出一点缝隙。 于是,香甜诱人的阵地很快被攻陷,发了疯的狼崽子使劲追着那截蛇尾摔打、纠缠,它越调皮、闪躲,他越顽强、蛮缠。 二人气息交/融,直至魏浅禾实在没了气力,趁着他喘息换气,扭头偏向一旁,再不将那点馨甜送到他鼻前。 顾沧恒失了燥热下那点安抚,心头狂躁四起,鼻尖顶着身下温软细腻的脸颊嫩/肉,到处找寻又再次失去行迹的娇俏蛇尾。 他的唇滚烫,轻柔细密的一路吻过所经之地,直到完全错失方向,迷失在小巧精致的耳垂之上。 少女的耳绵软,轻轻噬/咬,收获一声如铃嘤/咛以及数下颤/栗,他受了鼓舞,想要继续,却被女郎脆生生喝止。 “顾沧恒!” 豺狼瞬间化作做错事的狼崽模样,委屈吐露一声:“我想……” 根本不听他讲完,女郎直接了当的打断:“不,你不想!” 魏浅禾趁着他势弱,再次将他翻滚到身下。 狼崽子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无辜、渴求,面容挣扎。 “我难受。” 魏浅禾命令他道:“把眼睛闭上。” 顾沧恒如言闭上双眼,魏浅禾这才低头轻/吻/他。 可惜女郎生涩,细细密密的吻如隔靴搔痒,根本不够止住他心中猛兽,身上如万蚁噬咬般的痛苦难以消解,顾沧恒数次意图化被动为主动,皆被女郎以恐吓、以威胁喝退。 他不想彻底失去这份甜腻,只能忍耐,只能压抑这份比没有更难熬的撩/拨。 魏浅禾其实比顾沧恒的乱/啃/乱/咬还不得章法,她只是循着话本中曾经见过的描述,遵循本能去亲/他。 如此可以吗?够了吗?能生出孩子来吗? 也不必非要向顾沧恒方才那样生猛,像是要把自己生撕活吃了一样吧。 她哪里能知顾沧恒为了迁就她,忍受下去的欲/念痛楚。 无知的女郎自以为把控全局,殊不知潮起,亦或落,皆在对方掌下,他一念仁慈,她逃出升天,他心魔渐起,她落地为囚。 魏浅禾坚持没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可惜身下人的双臂,还禁锢着她的腰肢不让逃脱。 她手肘撑在他胸膛上,叹口气道:“挺长时间了,应该够了吧。” 顾沧恒不吱声,只是皱眉将她的头压向自己,贴在腰间的大掌更是青筋暴起,加诸在其上的力道似是要把她揉碎刻到骨子里。 魏浅禾吃痛,感觉到他渐要失控,抽出指尖点点他的鼻子,道:“不可以哦,不可以这么用力,你快把我勒断气了。” 顾沧恒只得放轻力道,下股却开始不停磨蹭,似被蚊虫叮咬过,瘙/痒/难耐。 魏浅禾突然感觉到腿边不同寻常的变化,心下疑惑,扭头便要去看,却被一个掌心拍回来,死死摁在对方肩窝。 温热的气息吹到顾沧恒脖颈处,逐渐熏染到他四肢百骸,喉咙止不住滚动,咽下一口唾液。 不行,她还不如不要窝在他怀里。 尚无所知的女郎突然被推开,翻滚到一旁,顾沧恒蜷缩身体,将自己抱紧,努力克制。 突然遭此对待的魏浅禾目瞪口呆,一脸茫然地盯着顾沧恒后背。 他这是抽什么疯? 顾沧恒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着了,身在炼狱焚烧,无时无刻的下坠、堕落。 魏浅禾终于察觉他整个人的不对劲,扑上去强行将他翻过身来,伸手去摸他额头。 前心、后背,全都滚烫无比,他竟发烧了。 魏浅禾指尖搭脉,立刻为他诊断。 气血翻涌冲撞,整个人因高烧而陷入昏厥,既是服食过春/药该有的症状,又不仅仅是如此。 魏浅禾看他烧的通红的脸颊,若有所思。 难道,竟是她用量过了? 害怕如昨日一般前功尽弃,魏浅禾今日下药时犹豫片刻,手下多抖了两下,药粉便多加了一倍的分量。 她对这类药物的药性没太多了解,会产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6章 三而竭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今夜扯平…… 这药性怎么起得这样慢?难道是因为她还想保持住零星意识,只给自己下了半份的缘故? 药量减半,是以药性发作的晚? 再看顾沧恒,他那份虽不比昨夜凶猛,但也是足足够份量的一包呀,若他未有丝毫反应,应当是还未开始作用。 躺在床铺之上的魏浅禾无聊且慌,开始神游太虚。 她想起那夜管英娘索要这些邪门药物,英娘还劝她,莫要心急交代了自己,可以观望观望。 宋青乔此战生死难料,若是战前失了身子给他,得不偿失,不若守着贞洁以图后路。 英娘以为她要这些东西,是为了勾引宋青乔,早日拴住他,却其实,她恰恰是为了救他,保他战场无虞,否则天命之下一个闪失,他便可死于任何意外。 那日魏浅禾没有解释任何,只是羞着脸继续向英娘打听,怎样才能更快受孕,这些媚/药或可助兴,受孕,当另有讲究。 英娘怎么回答她来着? 她笑一笑欲言又止,只盯着她的肚子看两眼,意味深长说,有些女子,想要避子难,想要生孩子,却是容易的很。 魏浅禾心中着急,又不能跟她明说。 若是与顾沧恒,好像得两年才能怀上,话本子上就是这样写的……顾沧恒在生孩子方面,可能不太行吧。 偏她又着急,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可惜这个话题羞耻又敏感,聊到最后,魏浅禾也没能打听清楚,与不太行的男子生娃,到底该怎么个努力法…… 英娘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能与他抱上了,接下来的事自然而然就会了,她还说,男子会主导这一切,对他们来说,这种事儿是天性里自带的,不需要学,她只要跟着他们走就行。 一通说了等于没说的睡前指导,搞得魏浅禾云里雾里,脑子里更迷糊了。 如今实践过两次,魏浅禾略微明白了她语气中的暗示。 这东西,确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比如昨日她看到的那些景象,唯有亲见,才有震撼。 说?没法子说…… 迷迷糊糊中,魏浅禾都快要睡着了,才感觉到体内噌噌窜上来的热气,她迷蒙着眼睛扭头去看了一眼顾沧恒。 他怎么还没反应,眼睛闭着,眉目慈祥,这是睡着了? 他药量比自己大,该是反应也比自己激烈才对。 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目光下移,看了一眼视线本不该瞟过去的地方……很好,没什么反应。 眼睛睁大瞪圆。 不对,怎么会没反应! 但开始变得迟钝的脑袋,已不容她思路清晰的分析判断,眼角酸痛,头重脚轻,整个人如飘在天空的一朵云彩,晕晕乎乎,不知所已。 她手肘撑起,半侧过身探出床外,伸出的手臂还未言明来意,整个人已重心不稳地歪下床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预想中砸地的疼痛并未袭来,一双坚实的大手与宽广的胸怀接纳了她。 顾沧恒在感觉到身旁异样声响的同时,一个翻滚到床沿,成功接住了不慎掉下床的女郎。 他抱着她,心中还在想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人了还能掉下床来,贴着她额角的侧脸却已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高温。 他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果然,她生病了,发烧了。 他想将她从身上放下来,谁知被她反手紧紧抱住。 女郎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他脖颈上,冰冰凉凉,甚是舒服,根本一点也不想离开。 顾沧恒不得不使了点力气,将她的手从自己后颈扒开,再以掌抵额,将她与自己分开一点距离。 “魏浅禾!魏浅禾!” 脸颊粉红的女郎丝毫没有反应,烧的迷迷糊糊。 顾沧恒不得不抓住她重新扒拉上来的手,无奈道:“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水。” 女郎小嘴儿嘟嘟囔囔道:“不要,不要水,要冰冰凉凉的贴贴。” 顾沧恒尚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听不清魏浅禾口中支吾,侧耳凑到她唇前询问道:“你说什么?” 魏浅禾再次感觉到冰凉之物的接近,眼皮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随即又无力地合上。 看不清啊,酸到什么也看不见。 恰在此时,鼻尖碰到那自带清爽气息的庞然大物,不甘放弃的魏浅禾“啊呜”一口,张嘴就咬住。 可惜,只是轻微触碰了一下,对方就如惊弓之鸟,飞速逃开。 魏浅禾深感惋惜,嘴巴嘟嘟着,哼唧了两声。 顾沧恒一脸震惊地看着魏浅禾娇嗔模样,双眸微眯,红的不甚自然的脸蛋仰面带笑,处处透着诡异。 他终于察觉到魏浅禾的不正常,两指贴上她脖颈脉络。 这是……中了魅/毒? 顾沧恒甚觉蹊跷,这个偏僻的庄园,唯有他们二人途经落脚,其他都是本地长居的农户,排除有跟踪而来的刺客使坏的可能性。 况且,就算是淑妃派来的刺客,亦或梁王的人,也不必要朝他们使如此下作手段呀,杀人灭口的干脆买卖,下毒干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毒在何时种下的。 去柘树林与蚕园的路皆有他一路跟随,饭食亦是二人同享,她没理由中毒…… 顾沧恒恍然想起来今夜那碗酸豆粥,他吃不惯那股子酸怪口味,趁她不备悄悄倒掉了,许正是那碗酸粥有问题。 顾不上去想何人暗中使坏,当务之急是先将魏浅禾弄醒。 他拼命挣脱不停缠上来的娇媚女郎,拉扯间,魏浅禾的袖摆滑到大臂,露出纤细藕段似的白嫩臂肉。 顾沧恒原本还隔着薄纱似的里衣拉她的手臂,这下手掌碰到薄嫩肌肤,惊得两手高高举起,越过头顶去,隔上十万八千里,生怕碰着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陷入一片混乱的女郎可管不着那么多,只想抓着眼前救命稻草不放,只是贴贴,脸颊蹭一蹭,还嫌不够,光是脖颈露出来的那点冰凉怎么能行,得要更多更大的冰块才好。 她的小手胡作非为,她的身体乱扭乱蹭,她的双腿乱蹬乱踢,女郎柔嫩的脸化作寻找食物的美女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7章 重整旗鼓 要你求而不得,梦中空欢喜一…… 魏浅禾还在不依不饶地缠巴顾沧恒,丝毫不知眼前人已发散思维,气冲九霄穹顶。 她以为,自己清楚对方就是顾沧恒,所以他一定会帮她。 然而顾沧恒心中只有怨愤,关于她到底是爱上了柳樟的荒唐猜测,不断冲击他的心理防线。 一夜互搏的最终结局,只能是魏浅禾被强制冲了冷水澡,且无论她使出十八般武艺挣扎求饶,顾沧恒始终心硬如铁,誓要将她压制在凉水桶中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后来,疲惫不堪的魏浅禾是在凉水桶中睡过去的。 所以她不知,方才还狠心绝情,仿佛宁死也不要和她沾染上一点关系的男子,后来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水中抱起,全然不在意她湿透的衣衫,洇湿了他大片里衣。 顾沧恒替她擦干脸上、脖颈的水珠,又闭着眼,摸索着替她换衣,整个过程,痴心不改的男人克己复礼,生怕自己一个失手,冒犯到眼前珍视许久的女郎。 他取干软的棉布,缓缓擦拭她方才被水打湿的发尾。 折腾半宿沉沉睡去的柔婉女郎,就那么乖巧地躺在他腿上,任他轻轻搓揉发辫,这是多久没有过的场景了。 便是从前,他见过各式各样面容的魏浅禾,也从未有过当下与她如此亲近时刻。 到经历过如此这般种种,顾沧恒才意识到,从前面对着小王爷身份的魏浅禾,往往都是带着拘谨、刻意的魏浅禾。 就好像他自己,也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暴戾、不耐烦的一面。 直到她与他,以囚犯、衙役的身份相见,以浅禾、柳樟的身份相处,一切才回归到人与人之间平等、自由的牵绊。 顾沧恒将发尾抚顺,垂落于枕畔,手背轻轻触碰女郎面颊。 尚还带着高烧之后的温热,但应已过了药效最激烈的时辰,睡过去就好了。 顾沧恒心下放松,刚想将手收回,却被女郎一个翻身,将手压在脸下。 指节分明的宽厚大掌,托起娇憨女郎肉乎乎的粉嫩脸颊。 顾沧恒怔怔间忘了抽出手来,任由她那么压着、蹭着,神情舒服满足,仿佛主动求宠到主人面前的娇软猫咪,惹人心动爱怜。 顾沧恒莫名叹了口气,心中彷徨无奈。 纵使他亲眼目睹她离经叛道的言行,心中诅骂一万句水性杨花,他的身体和心,却都无法抗拒她的亲近与示好。 她一冲他撒娇示弱,他就心软了,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魏浅禾醒来的第二日,睁开双眼盯着头顶屋脊瓦梁,只想就此安眠,长睡不醒。 真是要命啊,有人投怀送抱,蠢到她这个程度的吗?竟然几次施计,均未能成事。 更绝的是,她这样一个香软美人,主动送到顾沧恒面前了,他竟然安坐如钟,坐怀不乱? 魏浅禾伸手捏了捏身上软肉,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确实是她魅力大减,没有勾人的天赋? 后来一连几日,魏浅禾远远看见顾沧恒,就躲得无影无踪,她实在是没脸见他。 直到蚕房拨弄新茧之时,听到了宋青乔开拔出征的消息。 他出发了,生死一线,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魏浅禾捏紧了手中蚕茧。 她必须抓紧时间了,总躲,毕竟不是办法,她若迟疑,消耗的是宋青乔无辜的性命。 顾沧恒知她为那夜的事羞耻,她避而不见,他就主动消失,隐在暗处。 便连今日她试出为柘叶树驱虫的药水,他也未曾出现。 阶段性的成功无人分享,亦是遗憾,魏浅禾心中失落,却也不知能拿当下的状况如何是好! 如今保证蚕蛹营养的柘叶树已然恢复生机,蚕茧抽丝尚需时日,在柘蚕丝制成送到宋青乔手中之前,他的军队必须靠现有的兵器和粮储硬撑。 魏浅禾白日抓紧看护病蚕,研制趋病避害的方子,晚间还要心急生子计划的进展,日子过得火急火燎。 这夜,魏浅禾又独自一人躺在屋中冥想。 这几日,顾沧恒都是等她熟睡以后,才回到房中歇下,是以白天黑夜的,她一点儿摸不着他的影儿了。 黑暗中,魏浅禾睁着浑圆大眼,努力思考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 靠春/药迷惑顾沧恒这条路,算是给堵死了,他油盐不进,便是那晚中药,也是十分克制,绝不越雷池半步。 如此,她便不能执拗坚持这步错棋。 三月为期,那时,孩子必须在腹中,如此宋青乔便能活。 或许更早,她应该将计划赶在前头,不能拿宋青乔的命赌最后一刻。 但是怀孕以后,又如何还能在宋青乔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呢?她是为了救他性命,可旁人,包括宋青乔,都是万万理解不了,也无法接受的。 让他尽快娶了自己? 那样孩子便有了名分,不怕旁人闲言碎语的怀疑。 魏浅禾思虑万千,头晕脑胀。 一切想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千丝万缕的艰难,其间有各种关隘要协调把控,必须全部思虑周全才能开始实行。 但万中有一,首当其冲的是赶紧睡觉,孕育上种子,毕竟这是一切的基石,其余的都可慢慢思量,处理解决。 这计划的第一步便栽了跟头,始终进行不下去,可如何是好。 正在愁绪万千之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沧恒回来了。 魏浅禾立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她可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还醒着,万一他找她说话怎么办,他一说话,她就不由自主想起那夜的场景来,羞耻,要命。 顾沧恒简单收拾了一番,轻手轻脚的躺下,直至屋中再次陷入沉寂,魏浅禾才敢悄悄扭头,看向顾沧恒躺着的方向。 她在黑暗中已待过好一段时间,是以借助窗边的月光,她一下便能看清顾沧恒的身体轮廓。 修长挺拔的身形,躺在地铺上,好大一坨啊。 他恐怕长这么大,第一次睡这么硬的地铺吧,啊,不对,他流放时就陪她睡过硬硬的泥土地了,那时连这层薄薄的床褥都没有,潮湿、阴冷,他这种贵气脾性,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8章 哄他 在他面前,她竟然胆敢承认了喜欢…… 第二日的清晨,魏浅禾睁眼的时候,地铺已收拾干净,房内只空留她一人。 心中浅浅淡淡的失落萦绕,魏浅禾叹口气,起身叠被,简单收拾后走出屋门。 原以为会像往日一样又独自用过早食后去往蚕室,没想到出门反而看到了顾沧恒。 拴挂在东西屋两侧的草绳之上,灰白粗布的床单悬挂其上,随风轻轻飞舞。 顾沧恒捞胳膊挽袖,抖落着手中被单上的水迹,不甚熟练的将它们挂到绳子上晒太阳。 魏浅禾愣在门边,心中大呼稀奇。 顾沧恒竟然洗衣服了?他亲自,洗了床单被褥? 应当是自小没做过这种事,他动作迟缓,铺开的被褥上面湿一块干一块的,劣迹斑斑,还不如不洗。 魏浅禾心急,冲上去嫌弃满满地埋怨道:“哎呀,你不会洗就不要洗了,装什么勤劳朴素,你见谁家被褥子泡水洗的,都是拆开里头的棉花直接晒一晒,外头的包被才需要手洗呢!” 顾沧恒原想早起,悄默声地将床铺收拾了离开,结果还没干完就撞上她早起,心下一阵怪异的别扭尴尬。 他小声,没什么底气地解释道:“没有,我没泡水……” 魏浅禾生气道:“我都看见了,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大块地方湿乎乎的,没泡水它怎么湿的?” 顾沧恒咬牙不吭声了。 他再蠢笨,也见过下人们晾晒床铺,自然知道棉花被子不用打湿沾水,他只是不会拆换外面的包被,怕麻烦,便直接将那些脏污的地方凑到水底下清洗,是以弄湿了好几块而已。 魏浅禾见身后没了动静,以为是自己又口无遮拦地戳了人家短处,心下暗骂自己不长记性。 顾沧恒性格自尊自傲,可受不了被人抓着错处嘲讽指责,他一不说话,便是又开始赌气闹脾气,难伺候的很。 好不容易他没逃走,她正要抓着机会继续哄他骗他呢,可不能因为态度太差将人吓走。 努力调整了一番情绪,魏浅禾脸上堆笑,转身好言安慰道:“没事,今日阳光正好,晒晒就干了。” 顾沧恒看着眼前女郎一脸谄媚讨好的假笑,却其实什么也不懂的无辜模样,心中羞耻难捱,冷着脸哼一声走了。 魏浅禾却莫名其妙,她明显是想要为这几日的冷战主动求和,根本不知他恼什么,心头火起,又拼命压制,努力劝自己大度,莫要跟他做惯上位者的狗脾气计较。 好在,今日顾沧恒没有再早早消失,两人沉默着吃完了早食,一前一后往蚕室的方向走。 魏浅禾脚下踱步,有意放缓步伐,想要拉近跟身后人的距离,谁知顾沧恒一个大男人,脚下步子更小,始终跟她不远不近的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魏浅禾气闷,愤恨地跺了一下脚,尔后快步朝前走去。 坏人,起码要让他知道自己很不满。 蚕室早已围了一帮子农妇等在那里,看到魏浅禾进来,全都拥上来,兴高采烈道:“娘子真是厉害,今年蚕茧个个饱满厚实,且病蚕都被救了回来,产量丰盛,比前几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今年真是大丰收,托了娘子的福了。” 魏浅禾抿唇笑了笑,拉住其中管事儿的村妇道:“婶儿,我其实亦有自己的私心。” 她将村妇拉到一旁,小声嘀咕道:“婶儿,我和夫君其实还在南方做点儿小买卖,这次迁徙到北方,也是要寻这柘蚕丝倒手到南方去卖,你们村子里的柘蚕丝,我与夫君都盘下来,婶儿可能与管家的说说。” 村妇拉着她的手,一脸亲昵信赖道:“娘子这点子事儿何用跟我家那口子商量,婶子这下就可以给你做主了,都包给你。” 村妇高高兴兴道:“往年那点产量,都是散卖给附近猎户,但凡想要成包的卖给小商铺,还得求爹爹告奶奶的腆着脸送上门,价格压得死低死低的,庄子里一起干活儿的大家伙儿不知多少抱怨。” “如今娘子救活了我们庄子上的农户,你们说什么价就什么价,大家绝对一句旁的话都没有。” 魏浅禾高兴,扭头看了一眼顾沧恒,转头又对村妇道:“谢谢婶儿,那我们按市场价收,绝不让大家吃亏。” 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其他城镇的柘蚕丝,她也早就将治病的房子传信给了李闻,由他牵头收购所有的柘蚕丝,如此这般,当是够前线打仗用的了。 她和顾沧恒剩余要做的,便是赶紧将此处这批最快能产出的柘蚕丝,偷偷运送到宋青乔打仗的地方。 又是一日忙碌,直到星夜,两人才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顾沧恒孤僻,仍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却始终不愿与她并肩,魏浅禾走过半段路程,终于忍不住转身质问。 “你还生我气?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了,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回京城好了,省得看见我这张惹人厌的脸生气!” “没有,不是。”顾沧恒下意识反驳,却又像是想起什么,抿着嘴不说话了。 仿佛任由她这样误会下去,便会日渐与自己生分,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魏浅禾气得跺脚,“哼”一声转身就走,顾沧恒照旧跟上,却没几步又见她停下,转身飞快几步走到自己跟前,怒气冲冲道:“那你说,为什么见我就躲,为什么跟我保持距离了?就因为那晚我烧迷糊了,不小心抱了你?” 岂止抱?二人心知肚明。 但魏浅禾自己张不了口说亲过他,只能隐晦略过。 少女脸颊泛红,横眉怒目,能看出来气得七窍生烟。 顾沧恒却只觉得可爱,她怎能生得这般明艳又娇俏,如此生动的诱人模样。 旁的女子或许美,然而缺失了灵气,或许灵,然而少了两份娇,唯独她,在他眼中似乎完美无缺,总是如此那般的美好。 魏浅禾见他只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更加气愤了,伸手推他道:“你说话呀你。” 男子底盘坚实,稳站不动,女郎却自己反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49章 梦境 干柴烧烈火,哪有不快的? 魏浅禾好不容易鼓起的,主动求和的勇气,被顾沧恒看似可笑,其实细思,又正当无比的理由击溃。 她忍不住冷言相对,他亦加深心中猜忌,两人再次落得不欢而散的结局。 回到居处,各自躺在床铺地铺上的两人干瞪着眼睛盯紧房顶,却又各自坚持一言不发。 一连多日别扭尴尬的关系始终难以破冰,便连魏浅禾都想不出良计,快要放弃了。 罢了,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给他下药不成,给自己下药也不成,示弱讨好献媚,通通败下阵来,是要她如何嘛? 总之以他目前身为柳樟的身份,是不可能允许自己与她发生点什么了,如此这般,还能有计可施吗?所有路都被堵死了呀! 魏浅禾越想越气,越想越挫败,简直快要被顾沧恒的死脑筋烦死。 这个狗男人的死板执拗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左想想不到办法,右想亦是束手无策,魏浅禾辗转反侧,在无限焦虑中陷入梦乡。 与她同样焦虑的,还有始终揣测不清她想法的顾沧恒。 不同的是,她依旧能够酣然入睡,他却清醒非常,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听着身旁女郎的呼吸渐渐平缓放匀,顾沧恒知道魏浅禾进入了熟睡。 他悄悄起身,寻到魏浅禾常用的药囊,翻找其中能够助眠的药物。 药囊里皆是一些治疗寻常疾病的草药,想要单独找到能够助眠的,还真是没有。 他左翻右找,没有寻到合适的,却在药囊单独的一个夹层里摸出几包包得严严实实的药粉。 顾沧恒打开其中一个,凑到鼻尖闻了闻。 他医术尚且是半路出家,自然没有魏浅禾厉害,是以要他闻出此药配比与用材,怕是不行,但要他辨别出其中含有何首乌藤这一助眠的草药,还是很容易的。 拿着手中那包药粉,顾沧恒犹豫了一番,取来香炉,将其倒进去燃了起来。 因为不知其中旁的成分,不可肆意服用,引其香助眠,怕是最安全的方式了。 顾沧恒将香炉放在离自己枕卧最近的位置,安然躺好,准备借此顺利入睡。 诚然,没过半刻,他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境。 胸口是一阵一阵翻涌上来的燥热,他难受地皱眉,只能爬起来喝了一整壶冷茶,勉强将那股热意压了下去。 然而邪火难除,等他跌跌撞撞爬回床铺,肺腑之内,又有新的热浪汹涌而上。 这股躁动迫得他辨不清方向,只想找到可以疏解的源泉。 卧房之内,他惯常睡着的位置,触手而及,此刻却躺着一如花美眷。 顾沧恒正想发怒,呵斥外头伺候的小厮进来把人抬走。 是谁胆敢将人扔到他的床上试探,行此下作的手段。 然而背对着的女郎慵懒翻过身来,因为房内憋闷的空气,竟也不耐地扯了扯衣襟。 顾沧恒方才看清,眼前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魏浅禾,又能是谁! 他呆呆看着她娇憨睡容,酸胀的脑袋模糊记得,他们二人这时算是吵架了,她正生他的气呢,又怎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是他梦中才会存在的她,甜美可人,听话乖巧,就这样乖乖陪伴在他身边。 昏沉的脑子重如千斤,令他始终无法从梦中突破出来。 眼见女郎遭受不住闷热,不耐扯胸前衣襟。 顾沧恒自暴自弃想,总归是一场梦而已,他在梦中做过的事还少吗,就此沉醉下去也好。 现实中得不到的,就让他在梦中如愿以偿吧。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慢慢变得坨红的脸颊,手臂揽上纤弱腰肢,越攥越紧,滚烫双唇一路顺着修长脖颈而下,落在女郎没有衣物遮蔽的柔腻肌肤上。 魏浅禾感觉到身上庞然大物的重压,喘不上气的胸腔咳出两口燥气,将她从昏沉中短暂拉回点神志。 “你怎么在我床上?”原想要尖叫厉喝的质问,出口却莫名变成了软绵绵,毫无威慑力的调情语调。 讶异看着伏在自己肩窝不住轻吻的顾沧恒,魏浅禾感受着体内如同前两日般不断上涌的热潮,后知后觉瞥向地铺旁一壶袅袅香炉。 他这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顾沧恒迷茫着抬眼看她,双眸朦胧。 他手肘使力,一个身位向上,重又回到与她平视的位置,骨节分明的大手拢住她的脸蛋,深情凝望。 “浅浅,你真得是我的浅浅吗?”他呢喃着吻她的眉心,吻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嘴角。 男子的亲吻细碎轻密,缠缠绵绵,带着无尽的痴迷与眷恋,女郎却是懵懵懂懂的茫然,无力地承受。 顾沧恒受不了她大眼迷蒙地盯着自己,扯过一旁白色的,不知什么材质的小衣,撕成条状蒙住她的双眼。 魏浅禾惊慌,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颌骨分明的脸,语音气喘:“我那日问过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还没回答?” 顾沧恒模糊中想起来,是那晚,她对身为柳樟的自己说,知道他喜欢她,求他帮她。 原来梦中的她,也会依照现实生活中的她,模拟出相似的情感吗? 顾沧恒伏到她耳边,哑着声音道:“是我喜欢你,但不是以柳樟的身份爱你,是我顾沧恒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 只这一句,魏浅禾心中久久无法释怀的冰墙融化,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在香雾缭绕的催眠中溃败。 是了,总归这是她要达成的目的,此刻,他是爱她的,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魏浅禾主动伸手揽住他的后颈,下颚轻抬,香甜双唇吻上他滚烫无比的唇舌。 顾沧恒一瞬间的呆愣,仿佛不敢相信梦中人会回应自己,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怔忪,身体的本能催动他重重咬上去,鲁莽的探入唇齿之间,加深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灼热、疯狂、纠缠,屋内的气温逐渐升高,本就被扯得不成样子的衾衣松松垮垮垂落,顾沧恒缠着魏浅禾不放,追着吻她的眼角、鼻尖,迫不及待地想要释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0章 阴差阳错 因为是假的,所以任他摧残,…… 相比于顾沧恒自以为在梦境中重新得到了她的动情,魏浅禾心中更多的是警醒。 提醒自己以最快速度清醒过来,好收拾残局的紧迫感。 凌晨寅时中,魏浅禾终于在心底始终秉持着的危机感中,先一步醒了过来。 她被顾沧恒紧紧揽在怀里,二人交颈而眠,甚是亲密。 费了一番力气,魏浅禾才从顾沧恒坚实的臂弯中抽身。 将凌乱的衣裳穿好,再将顾沧恒费力推回他原本该在的位置,将房中一切恢复原状,本就精疲力尽的魏浅禾靠在床边气喘吁吁。 看着脚边安然熟睡的臭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的魏浅禾伸脚就踹了过去。 狗东西,害她受苦又受累,真是欠了他的。 拨了拨顾沧恒枕边香炉里的香灰,魏浅禾大概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彼此动情,发展到当下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步。 英娘给的春/药中包含了一味何首乌藤,她曾经教过他,此藤可用于助眠,然而她忘记告诉他的是,何首乌藤又名夜/交藤,是合/欢散中最常配备的草药。 误点的香粉燃烧,顾沧恒离得近,是以吸入的分量足够多,致幻效果明显. 是以只要她将外部细节掩饰的足够还原,他便真得会以为是自己神志不清下的一场幻梦,无从追究。 而这,本就是她想要达到的结果。 魏浅禾盯着眼前空了的药粉包,心情一言难尽。 她费尽心思终不得成的事,反而阴差阳错被顾沧恒掐中了时机,不可谓不是冥冥自有天意。 如今木已成舟,她心中反倒没了那许多顾虑,若想要确保怀上顾玖翎,一夜怕是不够的,她少不了还需与他…… 既要顺利怀上孩子,又要避免顾沧恒知晓实情后纠缠不休,产生后续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夜这般燃放香粉恐怕才是万全之策。 明日开始,她只需背着他重新调配药粉的比例,尽量让其能无知无觉的起到作用就好。 而她自己,则在最开始就以掺水的湿布巾捂住口鼻,哪怕后期吸取了少量香粉,也可保证比顾沧恒更快清醒过来料理残局。 领悟到香粉妙用的魏浅禾,心中多日来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当初拼命逃离他的时候没想到,竟有一日,她会为了每夜如何与他欢好发愁。 面无表情地盯着顾沧恒侧脸,魏浅禾心想,纵使如今的你尚且无辜,但也莫怪我利用你达成目的。 仿佛这样想,便代表了一切的起因,绝不是她爱他,而只是因为另有隐情。 因为这点子隐情,起码在这偏僻乡野村庄,这样一隅世外天地,她能够有依仗、有借口,肆无忌惮地外放本不该再有的感情了吧。 她本不该再爱他的,为自己、敬天命,人要信命的,否则逆天而行,死无葬身之地,她敬畏命运,选择服从。 但如今是命运要她如此,这样阴暗角落里的缱绻安慰,于他、与己,都算是将来的一份念想吧。 第二日,于昏昏沉沉中独自醒来的顾沧恒起身。 日上三竿,魏浅禾的床铺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内窗明几净,屋外枝丫上小鸟鸣叫,一切井然有序,与往常并无分别。 除了……除了他久违地睡上了个懒觉。 一切,果然是他大梦一场啊! 可是剧烈的冲撞,挥洒的汗珠,如梦似幻,一切都那样真实。 正在怔忪间,魏浅禾推门而入。 即便强装镇定,她仍是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恰好,他也是。 无法对视的二人,一个心知肚明装傻充愣,一个做贼心虚左顾右盼,但沐浴过的香气随着一身清爽的女郎飘入屋中。 顾沧恒不得不正视心中那点疑窦,大着胆子问道:“你沐浴了?为何晨起沐浴?” 魏浅禾尽量维持着镇定回答:“昨夜闷热,房中又紧闭着窗户,出了一身的汗,早上起来浑身实在黏糊的难受,就烧了一锅热水洗了洗,你难道没出汗吗?要不要也洗洗,还多出了点热水。” 她声音坦荡自然,丝毫没有破绽。 顾沧恒暗笑自己痴傻,竟还妄想梦中一切皆是真实便好了。 魏浅禾见他呆呆傻在那儿愣神,追问一句道:“问你话呢,洗不洗?” 顾沧恒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急忙回道:“洗,洗,自然是出汗了。” 他不用摸都知道自己被中狼藉,近日真是着了鬼了,怎的夜夜笙歌,让他不得安生,难道是因为魏浅禾就睡在近旁的缘故?惹得他春心动,情不自禁? 遮遮掩掩地起身,顾沧恒偷看魏浅禾背对着自己,并未看过来,心下放松,抱起干净的衣物便要去盥洗房。 尔后似是想起来何事,干巴巴冲魏浅禾道:“我的床铺不用收拾,待会儿我自己来收,你可千万别给我洗!” “怎么,大人今日又要洗一整套被褥吗?”魏浅禾忍不住调笑他两句,逗乐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大人奴婢,可不会帮大人洗衣叠被,难得大人勤快,日日要洗床铺,便就大人自己勤快着吧,别祸害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身板儿了。” 顾沧恒被她平平常常两句话怼得抬不起头来,羞惭道:“总之你放着别动,我自己来。” 背对着他的魏浅禾早都抿着嘴笑得不成形了,事到如今,她还能不清楚他清洗被褥的缘由吗,想当初在他跟前是有多傻,说出那些忒没见识的话。 尔后,发现自己最近饱暖思yin/欲,脑子越发混浊的顾沧恒,再次开始了避开魏浅禾的艰难行动。 奈何他越想要远离,越是发觉她的身影无处不在。 今夜,没要顾沧恒亲自翻找,魏浅禾有意无意将重新配置好的药粉包放在了显眼位置。 为自己的禽兽想法崩溃一天的顾沧恒,果然选择了继续燃点熏香助眠,魏浅禾亲眼看他将香炉放到了枕畔,这才放心背过身去睡下。 夜深了,超出魏浅禾预料的是,这一次的顾沧恒与第一次全然不同,尤其有耐心而又持久,发了狠似的要,仿佛经过了一次暴风雨的洗礼,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的感觉。 她几次受不住了要他停下,均被无情拒绝,他对她的态度,便仿佛冷血对待梦中一个仅仅用来满足他欲望的泡沫憧憬。 因为是假的,所以任他摧残,如何用力都没有关系。 少了第一次的真心对待与温柔,魏浅禾叫苦不迭。 她没想到同是同房,差距会有如此之大,早知是这样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1章 人面兽心 食髓知味,越来越想 魏浅禾这一休息,便休了两三日,奈何心中无论如何着急,想起那夜逃也逃不掉的情景,亦是止不住的害怕,对于夜夜燃香的计划望而却步了。 顾沧恒则是觉得神奇,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认输低头后服食的降火汤药起了作用,他果然两三日没有做那邪门的春梦了。 二人各有心思,生娃大计被迫搁浅,魏浅禾只在心中祷告,希望顾沧恒足够争气,那一辈子好命的顾玖翎此刻已在肚子里了。 春蚕一批批地吐丝、结茧,庄园的农妇们再将茧抽丝,在魏浅禾的督促下,柘蚕丝生产的过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直到最后一批丝收装入库,魏浅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日,明日我们就启程回柳营。”魏浅禾盯着柘蚕丝被农夫们运上马车,赶紧定下回程的时间。 他们或许能在外荒废日子,前线打着仗的宋青乔却是等不了,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给他送去这批箭弦。 顾沧恒并无异议,在外的这段日子,柳樟不停给他送来密信,回报京中形势,他不出面,朝堂上倒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也暴露出了淑妃之外,更多暗中勾结起来的另一股势力。 待到他回京,怕是要有一场好戏要看,但相对的,也有一场硬仗要打。 梁王这次逼迫宋青乔出征,明面看公报私仇,寻衅滋事,好像就是一个纨绔王爷以权势戏弄驻边将领,但难保不是背后有高人发声,替他出了这个主意。 顾沧恒之所以没有妄加阻拦,正是看中了宋青乔一鼓作气的决心与气势。 蛮夷之乱日久成灾,早已成了西北的一方祸患,他若有能力平乱,正巧证明了自身实力,倘若不成,他宋青乔便也不配再存在于大邺土地之上。 魏浅禾自然不知顾沧恒心中思量,以她目前的眼界,看不到更广更远的庙堂之高,她只以眼前掌握的消息、资源判断局势。 这场仗,宋青乔能打,但有失败的风险,她赌不起这个风险,只能选择与他共进退,共同背负。 出发的这天,庄子里做工的农妇们都来送行,她们感激魏浅禾带来的丰收,起码今年,贵人临世,她们不必再担心一个小家的温饱。 婶子们做的糕点、干粮堆满了角落,还有树上摘的各式瓜果,足够她们吃到柳营去了,魏浅禾心中感动,比自己又研制了一种新药更激动。 她带着自己的目的而来,对她们,更多的是欺骗与利用,乡民淳朴,并不介意她的隐瞒,只以真心换真心。 魏浅禾想,恐怕就算她没有这份替她们解忧的手艺,她们也会无私收留她在此生活吧。 世上,总有无私朴素之人认真地生活着,不与俗世争高下。 倘若有一天她无需与命运抗争了,也想就这样找一处世外桃源,过上男耕女织的闲适日子。 看一眼身旁始终盯着马车窗外,一言不发的顾沧恒。 他不行的吧,他是皇室贵胄,注定荣华富贵、屹立权力之巅的一生,给不了她寻常百姓的恬淡,也过不了如此朴实无华的贫苦生活。 罢了,总归相伴一程是一程,他们早该在京城流放之日便决断,是他紧追不放,偏要强求来的一段姻缘纠葛,那便遂了他的心意,再陪他走一段吧。 木然直视着前方赶路的顾沧恒,看着像是正在神情无比严肃地驾车,其实是在发呆。 他发现,自从开始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以来,他真得变了。 莫非,是他到了柳榆口中春心动,男子五识六脉通通开窍的时候? 否则他怎会看魏浅禾的眼神越来越变态,身体上的感受与变化越来越怪异…… 一想到自己思想内核的淫/秽不堪,顾沧恒就无限唾弃鄙夷自己。 控制不住欲念的人,终究只是被身体操控的奴仆,是劣质、下等的表现,他没想到自己是这样的一副德行,自觉在魏浅禾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害怕魏浅禾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唯恐从她眼中看到恶心厌恶,顾沧恒小心翼翼挪到离她更远一点的位置,反思自省。 懒懒躺在一旁小憩的魏浅禾察觉出身边人的小动作,眼神飘忽过去睥了他一眼,复又没什么所谓地瞟回来。 这狗男人,又在作什么幺蛾子,天天守身如玉的一副贞洁烈男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生扑了他呢,夜里头那股子劲儿都哪里去了,人面兽心的狗东西。 想法始终背道而驰的两人自说自话,无论背地里打得如何火热,清醒时,终归是一个冷面冷情地假装斯文,始终如一的划清界限,一个无精打采地抓紧时间养神,懒得理会某人的装模作样。 为了日夜兼程地赶路,两人舍弃了打尖住店的舒适,吃住都在马车,一刻不停地朝边地方向赶。 这日入夜,二人停在一处小道口起火生热,准备就地过夜,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 野外的天气入夜寒凉,魏浅禾裹着一层厚棉袄子在身上,缩着脖子凑在火堆前取暖。 他们二人虽在一处,话却说得很少,除开必须的交流,顾沧恒始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讨人厌模样,冷着脸装酷。 魏浅禾主动开口问道:“走了这么几天了,你看马儿可还吃得消?要不要到前头驿站了,重新换一匹适合长途奔袭的骏马?” 顾沧恒看她伸着莹莹玉指凑到火苗跟头烘两下,又嫌太烫缩回去贴着嘴边儿吹气,娇憨至极,可爱到没边儿。 意识到自己思路又偏了十万八千里,顾沧恒眨了眨眼,正色道:“倒也不必,且不说我们手中银钱,全都用于采购了柘蚕丝,所剩无几,便是马儿,也并非良禽骏马才是首选。” 他难得细心解释道:“擅长长途奔袭的骏马,只适用于传信的传令兵一人一马疾行,像这种耐重耐久的马儿,才能确保我们平安如约地到达柳营。” 魏浅禾受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了,你懂得总归比我多些的。” 顾沧恒道:“那倒是没有,你在野外如何生存,不就比我精通的多。” 魏浅禾细想一想,也是,像上次山野逃亡,他可不就是靠着她活下来的。 许是二人皆想到了那次共处,神情不自然了起来。 火上烘烤的干粮飘起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2章 变故 你为何回来救我? 幸好她背对着他,后背仍披着完整的衾衣,应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魏浅禾一时沉寂,没有接话,心中却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应对。 “你怎醒的这样早?” 背后之人开口,仍是那副没睡醒的嗓音。 顾沧恒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朝她这一侧挪了半寸,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口中还在嘟囔道:“好困,再陪我睡一会儿。” 被他重新拥入怀里的魏浅禾僵硬,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将他彻底惊醒,反倒不好解释。 足足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魏浅禾感觉到身侧之人再次陷入沉睡,攥紧小衣的拳头方才松了松。 要命了,他怎会醒这片刻,以往从没有过呀。 将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挪开,魏浅禾起身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重新躺回自己那半片地盘。 天已微微亮,受方才的惊吓,她是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胡思乱想。 手指轻轻摩挲小腹,也不知,孩子来了没有。 正在神游天外之际,马车外,传来一声树枝被踩断的清脆响声。 魏浅禾一下警觉,撑起半身,细听外面动静。 可惜,除了那一声脆响,再无其他。 魏浅禾却更为慌张起来。 如此荒郊野外,再无过路的闲人,倘若真是有不相干的路人经过,必是大张旗鼓,嘈杂声不断,偏就这一声意外的轻响,往后再无动静,必是有人掩迹靠近,不得不防。 若是他们如往常一般还在睡梦中,怕是难以察觉这般危险,幸亏她今日难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魏浅禾没有犹豫,果断拉扯顾沧恒,想要将他摇醒,可惜香粉的催眠效果比她想得厉害,无论她如何掐他打他,皆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魏浅禾气怒,掐着他的皮肉,对着他侧向自己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口。 丝丝麻麻,窜入四肢百骸的刺骨疼痛终于将顾沧恒从梦魇中带回。 他梦到自己再一次得偿所愿,将她揽入怀中,睁开眼,她果然半倚半靠,依偎在自己怀里。 这真得不是梦吗,若是梦,为何会有真实的疼痛! 魏浅禾看他还在盯着自己愣愣出神,着急凑到他耳畔道:“快别发呆了,外面有人,情况不对。” 一句话,彻底将他从梦境中扯出。 顾沧恒一把将她按到怀里,凝神细听车外动静,心中暗恼,他怎会睡得这样死,竟然需要她个弱女子来提醒自己危险靠近,实非习武之人当有的警觉。 被迫侧耳靠在顾沧恒胸口的魏浅禾,听着耳边胸膛里的有力心跳,心口亦怦怦直跳。 彻底清醒过来以后,脖颈的疼痛便格外明显起来,顾沧恒忍不住“嘶”了一声,抬手摸了摸。 黏黏糊糊的血迹,怕是狠狠一排小巧牙印整齐印在上头。 顾沧恒小声道:“你对我也太狠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来暗杀我的女贼呢。” 魏浅禾不满他此刻还有心情调侃自己,手指狠掐他大腿嫩肉,又换来耳侧唏嘘声一片。 “好好好,我错了,女侠饶命。” 他的语气轻松亲昵,仿佛还未从梦中的亲密中抽身出来,他忘记了一直以来伪装的疏远,忘记了自己是柳樟的身份,忘记了他们二人不该这样亲近。 外面的人像是终于忍不了二人视他如无物,一把大刀硬生生从木架间横插进来,直抵顾沧恒眉心。 顾沧恒一个挺身而起,将魏浅禾安顿好,掀帘而出,便是缠斗。 魏浅禾紧接着掀帘查看战况,很意外的,外面只有一个武士扮相的人,他连夜行衣都没穿,脸也没蒙,带着绝对的自信而来。 顾沧恒以佩剑与其相斗,初时还算势均力敌,没过半刻,便有些力不从心,抬臂接招稍有凝滞懈怠。 魏浅禾看得心急,知道是昨夜吸入体内,残存的香药粉影响了他的发挥。 顾沧恒察觉出不对后,立马朝魏浅禾的方向喊话:“驾车,快走。” 武士冷笑一声,也不阻止,只盯着顾沧恒打。 魏浅禾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般干脆决断,没有丝毫犹豫,驾起马车狂奔而去。 她的车上还有柘蚕丝,前线无数战士的希望,她答应过宋青乔,一定会如约到达,那许多人的性命,她不能失约。 拼命给自己做心理暗示,魏浅禾不顾一切地往前逃。 那个人敢单枪匹马的来,必是自负身手一流,能够轻松将他们拿下,况且顾沧恒身中软香,筋骨疲软,万万是敌不过那人的。 是啊,他铁定是敌不过的…… 那倘若她像前几次一样逃命,他怕是活不成了。 魏浅禾脑中乱做一团,绞尽脑汁缕清思路。 那人并未阻拦她的离开,甚至对马车内的柘蚕丝也丁点兴趣都无,那他只能是奔着顾沧恒而来。 难道,他知晓隐藏在柳樟身份之下,顾沧恒的真实身份? 否则那样强大的刺客,怎会仅盯着柳樟一个区区暗卫? 越想越心惊,魏浅禾攥着缰绳的手心冷汗涔涔。 山林之内,顾沧恒拿剑抵住石块,勉强支撑自己屹立不倒。 他很疑惑,若单论身手,他不至于不敌,但为何今日身体绵软,像是服了软骨散一般无力。 “你对我用了毒?”顾沧恒扶住身后树干,勉力支撑。 对面武士却是轻蔑一笑,道:“来之前,我的确是小瞧了王爷武学功力,没想到失了暗卫,王爷自己的武艺亦如此精进,至于用毒,我还不屑使此阴险伎俩,王爷大可不必给我扣帽子。” 顾沧恒观其神色,便知他没有说谎,那他身上的毒,哪里来的? “我在西北之事只有近前伺候的人才知晓,你是何人派来的?”顾沧恒借着问话拖延时间,好恢复些许体力。 只不过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知晓的。 从京城一路辗转到西北,朝中人或许知晓王府中那个闭门不出的傀儡王爷非他本人,但一定不知晓他会为何缘故跑到西北这么远的地方。 况且自西柳村又低调斡旋到宛都村落,再驾马徒行,中间他的行踪拐了这么多弯儿,来人却还能精准在此截住他,很难不想象背后之人的手眼通天。 武士却并不会让他死个明白,握着刀把直冲而来:“此话,你到了阴曹地府再去问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3章 飞醋 她原来喜欢的是你这种脸么?…… 这个回答,乍一听带着十分诚恳,令人心旌动摇,回过味来,却又觉中庸无比,是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无甚波澜的平常话语。 她当然不想他死,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做不到看着熟悉的人枉死。 顾沧恒犹不死心,非要问个究竟:“那你也没必要拼着自己的性命回来救我,那个人的武艺有多高你看得分明,同时杀掉你我不在话下,若是一起折在那里,你可会后悔回来?” 他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神情太迫切,迫切到魏浅禾直直盯着他期盼的眼神,不忍戳破他的愿景。 阿恒,你不懂,若是你死了,宋青乔也活不了。 或者不如说你死了,这个世界也存在不了了。 倘若顾玖翎还未在腹中,那顾沧恒便不能死,他存在,顾玖翎才能有机会降世,所以她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必须回来救他,博一线生机。 魏浅禾是这样笃定的,便秉持着这个理由当作信念回来救他。 仿佛这样,她便不算枉顾大局,私心作祟。 然而在她真实的心底,何尝不是有另一层未敢深想的忧虑。 那就是倘若顾玖翎已孕育在她身体里,那顾沧恒的生死便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他的使命已达成,干扰不了顾玖翎的降生,是以就算此时死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若都不回来救他,谁又会顾惜他的生死呢? 魏浅禾思虑着一切,此刻甚至忘了,依照惯常的理智分析,她若遵循顾玖翎的选择,原本就是会回来救他的,而且作为生父,他没那么容易死。 但此时,她的思路千头万绪,已根本想不起来这些最根本的道理,唯一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且不能为了她死。 否则此生悔恨,她大梦一场逆天改命,仿佛都没了意义。 然而这一切,她都不能跟他讲。 见魏浅禾最终还是选择了低下头去,顾沧恒难掩失望。 “你会后悔是吗?” 她一向惜命,能再次回来已是破格,他还妄求些什么呢? 恰在这场无言的沉默里,恢复过来的武士果然很快追踪到了此地。 二人屏声静气,看着武士在分叉路口徘徊摸索数次,方才循着马儿奔跑的另一个方向找去。 脱身的两人得以从山壁间出来,互相整理着褶皱衣衫的两人自顾自地拍拍身上尘土,互相假做无事,掩盖方才的尴尬。 魏浅禾看也不看顾沧恒一眼,只淡淡脱口而出一句“没有后悔”,便率先提步离去。 顾沧恒呆呆愣在那里,直到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方才心动如擂鼓,笑着追上去。 “真的?你是说真的,当真不后悔?” 他如毛头小子般追在后头反复确认,犹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浅禾从羞红着脸躲避,到最后实在不耐烦,板着脸生气,嫌弃他不知分寸,顾沧恒终于咧着嘴收敛了些,扯开话题道:“你那箭上的毒什么时候制的?” 魏浅禾道:“是毒粉,上次捉到的蛇胆里提取的毒素,这趟出来特意带在身上,以防不备,没想到真得派上用场了。” “你总归是厉害的。”顾沧恒的语气带着钦慕,带着骄傲,他的姿态,显然忘记了此刻的身份是柳樟,而非她的竹马郎君。 魏浅禾嘴角轻扬,暗笑他天真幼稚,少年心性。 两人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直到他们走上官道,一路步行了三四十里地,才发现没了马匹,想要徒步走到榕城,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问题是,当时回程救命的时间匆忙,魏浅禾将所有银钱一股脑塞给了猎户,他们此时身无分文,连可当典的珠玉都没有一个。 两人饥肠辘辘地走到天黑,也没看见一处可落脚的村庄,只能以天为被,席地而卧。 顾沧恒生着火,想着捕点野味给她烤一烤也好,魏浅禾却出言阻止了,说是没有盐巴吃不下去。 顾沧恒哽嘞半晌,没吭声,还是去抓了一只野鸽,回来烤熟了架在那里,某人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到底没忍住焦香味的诱惑,央求着吃了半只。 味儿是没什么美味可言,但比起饥饿的折磨,还是聊胜于无的。 各有娇气的二人被迫和衣而眠,月夜的寒冷将他们越逼越近,直到女郎整个蜷缩到男子怀中,循着本能的记忆交颈取暖,亲密无间。 只要入夜,白日的种种疏离便仿佛消失了踪影,二人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为连体婴般的整体。 晨起,终于有一次是顾沧恒先醒过来的。 他错愕盯着怀中女郎,下巴甚至抵着她头顶毛毛躁躁的绒毛。 心中想着得赶快推开她,不可逾越了规矩,手中却使不出劲儿,舍不得就这么放开。 睁着眼一动不敢动地继续抱了好久,顾沧恒都未有撒手的迹象,直到怀里人被他压着的腿蹬了一下,挣扎着要出来,他这才慌了,想到该早早放手,让一切恢复原状的。 如此起床后尴尬该怎么办,浅浅被唐突,抓着他责难不止怎么办? 一时间,顾沧恒只能紧闭双眼,僵着身子不动,装作还未醒的样子。 谁知怀中女郎渐渐醒来,却并不惊慌,只相当淡定地从他怀中钻出,甚至十分熟练地将他的胳膊抬起放到胸前合适位置,尔后慢慢腾挪到一旁,平躺着伸了个懒腰,呆呆地又愣了会儿神儿。 她的动作那样自然娴熟,一点儿没有未婚女郎该有的惊愕失态,仿佛习以为常,早就接受了他的拥睡。 顾沧恒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倒翻了醋油瓶子。 她什么意思?她竟然没有任何排斥嫌恶的反应,想当初,她可是极为重视女子清誉,连他拉她手一下,都要羞赧个两三日不见他面的。 顾沧恒心中受到了冲击,人躺着一动不动,心思却活泛起来,忍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灵光一闪的刹那,顾沧恒想起了午后山壁间,令自己欣喜雀跃的“不后悔”。 那是她对柳樟说的,不后悔回来救他,可不是对他顾沧恒,他蠢货一样乐呵什么?他竟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他在她眼里乃柳樟其人,实非顾沧恒是也。 曾经,她遇刺逃命,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4章 眼盲心瞎 他该死的就是一句话都没信是…… 也许是爱的盲目,让顾沧恒忽略了很多东西,一心误入歧途。 太过在意、执着,令他陷入猜忌的误区,独自品尝本不该有的苦果。 倘若他还是朝堂上运筹帷幄、笃定乾坤的宗穆小王爷,便还能理智分析种种前因后果,但此时,他只是个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的寻常男子,一叶障目,失了平常心。 魏浅禾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如何说才能说服他相信,只能干巴巴回了一句:“大人,我真的不是喜欢你,人人都知我未婚夫婿乃少年将军宋青乔,我为何要青睐于你啊,大人你真的真的误会了呀!” 顾沧恒亦盯着她欲言又止。 还在嘴硬,还想要狡辩,他是瞎子吗,看不到她对自己的真情流露? 这一路步履维艰,他背着她走过山川河海时,他把唯一一点吃食省给她时,危险关头总以她为先时,难道眼神中流淌着的不是割舍不去的情感吗? 面对这一切付出,她难道不会感动吗?感动就会产生感情,这份感情还能为何,只能是男女情爱,比对宋青乔更刻骨铭心的信赖、爱慕。 这几日,他时刻反省自身言行,切勿像之前一般任意妄为,给到她无谓的希望。 顾沧恒一句话未说,但魏浅禾从他满含悲悯无奈的神情中,莫名读出了心声,他该死的就是一句话都没信是吧? 她只不过因为欺骗了他,心怀愧疚,所以不自觉态度友善了些,就令他产生如此离谱的错觉了是吗,简直无语。 耐住性子,压下火爆脾气,魏浅禾隐忍着扯了扯腮帮子,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大人真得误会了,我感恩大人一路照拂我,旁的绝无半点心思,大人还是不要过分臆测,太过自信为好啊!” 她好心相劝,顾沧恒却油盐不进,明显认为她在找理由,取过一旁干净的棉布巾,走向里屋。 “我去洗澡了。” 魏浅禾死死盯着他背影,咬牙切齿,从前怎么没发现他如此自恋,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不过碍于处境哄过他两次,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试图好好培养感情而已,就引得他诸多荒谬猜测,以后谁还敢跟他好好说话。 进了屋开始冲洗的顾沧恒却不这么想,他定定擦着背,心想,还说不心悦柳樟,她这副伪装骗骗从前的宗穆小王爷还行,在他见识过她那样多的面孔后,怎还可能看不出她压抑着的火气。 被无情揭穿以后感觉丢脸了呗,恼羞成怒了呗,即便这样,也要压着性子哄骗他,还说没看上柳樟,傻子才信。 若是从前与他在王府的日子,她那么需要自己替她魏氏撑腰,却也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想要耍小性子,还不是甩手就走,哪见如今哄着骗着地追在后面。 顾沧恒越想越着恼,恨自己是块木头,怎如今才发觉诸多端倪。 等到洗完澡出来,魏浅禾已不见了踪影,顾沧恒如今不愿以柳樟的身份面对她,但真要见不着她在眼前,又心中空落落的难受。 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柴房,顾沧恒看着眼前湿漉漉的泥土地,旁边两床被褥铺出来的矮几子床榻。 哎,看着眼前简陋无比的住宿环境,他竟觉得能有软床睡倒还不错,毕竟是连风餐露宿都习惯了的落魄王爷,天底下没有他这样亲民的皇亲贵胄了吧。 为了魏浅禾,他真是出来体察民情来了。 外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沧恒出柴房,果然看到魏浅禾拎着几袋吃食进来。 她兴高采烈道:“我看到你留的那一锭银子了,今晚不用饿肚子了,好开心啊!” 顾沧恒面无表情,脸上冷冷的:“谁让你私自拿我放在那里的银钱的,我可没说是留给你买吃的的?” 看吧,态度够恶劣吗,觉得我这个人没品吧,赶快讨厌我吧。 魏浅禾的确错愕,他沿街讨饭一样死着脸才挣几个钱,今夜房费可是她付的大头,剩余的钱也合该她分配才对,买点吃的怎么了,他今晚不吃饭吗,有本事别住自己花钱定的柴房啊。 但这些阴暗的吐槽均被她咽回了肚子,狗男人,早知道不回去救他了,翻脸比翻书还快,由此可见,从前情深与色衰爱弛不是空话,放在顾沧恒身上完全成立。 “饿了总得吃饭,我没有光买自己爱吃的,也给大人带了,你看,有你爱吃的馅饼。” 魏浅禾急于哄他转变心意,以免心灰意冷扔下自己跑回京城,那可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她显然再次意会错了顾沧恒介意的方向,她越靠近他献媚讨好,他越反感后退回避。 魏浅禾主动捏起一块热腾腾的馅饼,递到他嘴边:“你尝尝,闻着就很香了。” 这个举止暧昧非常,非关系亲近者不可行,但魏浅禾就是做了,顾沧恒也出乎意料地接了。 他下意识咬了一口,且咬完就后悔死了,他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接住她的刻意示好呢?明明因为她这种行为生气懊恼,却又不自觉沉沦接受,忍不住跟她亲近。 “魏姑娘,不要跟我套近乎行不行?”十分突然地态度转变,吓了魏浅禾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馅饼?” 顾沧恒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狐疑看去,魏浅禾素手僵在原地,都没顾得上为他言语冒犯生气,赶忙想着法子挽回道:“你是暗卫么,我料想王爷爱吃什么,你应当也是爱吃的,不知猜没猜中你的心意。” 这个解释毫无逻辑,错漏百出,实难令人信服,但幸好,顾沧恒的注意点不在因果关系上,他只听出了其中更关键的信息。 “为什么你理所当然认为王爷喜欢的我就会喜欢,魏姑娘,我跟王爷喜好不一样,非常不一样,而且王爷很讨厌别人喜欢他的东西,吃的也一样,姑娘要谨记。” 魏浅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噌噌冒上来的火气。 好,好,好,她明白了,热脸贴了冷屁股呗,划清界限呗,她懂了,离他十万八千里就对了,让他自己一个人蹦跶去吧,爱回京回京,她不伺候了。 将手中馅饼拿出一半往顾沧恒手中一甩,魏浅禾气呼呼地回房了。 临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5章 要挟 要他承认魏浅禾喜欢旁人,比要他…… 倘若再给顾沧恒一次机会,他恐怕不会任性地恃宠生娇,以恶劣的态度将魏浅禾远远推开。 因为自从榕城后回到柳营的三日路程上,魏浅禾一句话都没跟他讲,以实际行动向他阐明了,女郎们生起气来,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又或许是因为知晓了宋青乔背后无言的深情,动摇了她的心意,是以转变了态度。 顾沧恒惶惶不安,私心希望是第一种,她仅仅只是跟他赌气而已。 到达柳营的二人第一时间找到了冯炳,由他再将柘蚕丝着人安上弓箭,派兵加急送往前线。 其余城镇悄悄收购上来的柘蚕丝也在途中,最晚两日也该到了,冯炳对着魏浅禾,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别别扭扭地释放欠意。 “你们魏家男丁都已安排下山住在了西柳村,包括你特意叮嘱过的那个王家大郎,这下你的要求我们也算满足了,彼此互不相欠。” 他嘴上冷冰冰,魏浅禾却不甚在意,追问道:“那他们可有将药材都逐一分类好?山上的草药可够这次使用?” 冯炳道:“靠山上现采,数量上肯定是不够的,大多数还是靠周边城镇采买,将军派了两只小队进城分批采办,不会出篓子,西柳村的人也按要求做的药包,三日前已派人送过去了。” 魏浅禾闻言松了口气,从尽人事上来说,她已尽力替宋青乔周旋,余下的如何打仗,得靠他自己,再剩下的,便是听天命。 她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小腹。 光是把脉,还未能诊断出任何预兆,这本就需要时间验证,怕就怕顾沧恒不那么顶事儿,她还得…… 唉,真是不想再搭理他了。 冯炳欲言又止,神色几经犹豫,正在愣神的魏浅禾都觉察出了不对。 她笑着对冯炳道:“冯都督,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遮遮掩掩的作态,是什么事这么为难,要都督都开不了口?” 冯炳本就故意流露姿态,等她主动询问,但也没想到女郎胆大妄为,如此直白戳破自己。 他尴尬应道:“自然是将军前方有难,我必须留守后方坐镇,否则恐营中生乱,老李与老肖都随将军上了战场,这件事要办成,又非你不可,老夫只能腆着脸来求你。” 魏浅禾道:“冯都督千万别这么说,浅禾本就一介罪奴,能帮得上忙是将军与都督们不计前嫌,施恩于我将功赎罪,如今若有浅禾能做的,定不会推辞。” 冯都督高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姑娘放心,只要这次青乔平安回来,老夫定不再阻挠你们的婚事。” 冯炳心中有计较,经此一役,魏浅禾几斤几两他已看个分明,虽说身份低微了些,但索性为人正直,又够聪慧,倘若能一直从旁扶持宋青乔,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至于将来宋青乔有了更高的位置,介时她亦是糟糠之妻,许她个位置又如何,总归男人三妻四妾,少不了几个贴心人,只要宋青乔喜欢,她又本分,与青乔同心,便都不是什么大事。 见冯炳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魏浅禾问道:“都督还未说是何事?” 冯炳回神,正色道:“老李传回来的消息,他们第一波攻势已停,小有战绩的情况下,伤亡亦是惨重,目前急救的药包已是控制不了局势,急需有人在营地后方料理受伤的士兵,他们很多人若能得到及时救治与妥善照顾,还能有命回家,老夫想了想,这件事只有委托姑娘去做才周全。” 顾沧恒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可!” 冯炳眼神微眯,不快地看了看他:“柳兄弟有何高见?我同魏姑娘说话,她还未应声,柳兄弟急什么?” 顾沧恒可不会畏惧他言语中威慑,直言不讳道:“战场凶险,即便说战地后方,亦是随时可能沦陷为火海疆场,魏姑娘女流之辈,大邺史上还未曾听说过需得女子上阵的道理,冯都督不舍前方将士浴血,却要一个女郎以身涉险,承担所有吗?” 偏颇的心思被揭穿,冯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难堪,冷着脸道:“老夫劝告姑娘过去,是给她一个在将军面前表现的机会,否则以她如今待罪之身,想要如愿嫁予青乔,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况且老夫从未逼迫,只有商量,魏姑娘完全可以拒绝,在此地等着青乔得胜归来,只是那时,万千本可以活下来的将士的冤魂,不知姑娘可能心安理得继续赖在青乔身侧。” “你个老……”顾沧恒暴怒,骂人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魏浅禾一把拦下。 冯炳不愧老奸巨猾,作为宋青乔的谋臣,他事事以宋青乔为先,倒是并无过错,只是嘴上说着自愿,拿那么多人命胁迫她同意,又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着实不算要脸。 魏浅禾淡淡笑容挂在脸上,道:“都督不必动怒,只要将军需要,浅禾一定会去的,都督只需告诉浅禾该如何做,什么时候出发就可以。” 顾沧恒抓着她的手臂:“不行,不能去,什么仗打得都需要女人冲到前头去了?” 他转向冯炳,语气带着不管不顾的狠意:“本就该在营地候命的医官都哪里去了,他们难道还不够吗?” 冯炳倒是并未揪着他以下犯上不放,道:“医官?哼,从上头派下来的医官哪个没有点眼色,全都是经过梁王才下放下来的王八羔子,他们没有医德,救治伤兵从不尽心,致使我营损失了多少兵力,但除了他们谁又懂医术,谁又能说那些人一定能救活,继而怪罪到他们头上?” 魏浅禾理解了冯炳的难处,他若非逼到急处,又何必枉作小人,迫她一个女流之辈上阵,传出去都是被戳脊梁骨的丑事,为了宋青乔,他是什么都霍的出去。 “好,我去,都督不必担心,浅禾不担保一定能做的很好,但能多救一个人,总归就多出一份力,我与将军共进退,绝不贪生怕死。” 顾沧恒抓着魏浅禾手臂的大掌忍不住收紧,他听得出她心意已决,也清楚这是目前对大局最好的处置办法,她有能力帮到所有人,所以她认为自己责无旁贷,他也并非不清楚这些,只是让他眼看着她深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6章 鼓动 烂人就应该一辈子烂在泥地里…… 那日过后,魏浅禾再未在西柳村见过顾沧恒,但她知道,他没走,只是碍于自己那日说的话,不愿现身见自己罢了。 难道越得不到的东西越会令他痴缠吗,她从未想过他竟会如此执着于自己,她已将脸面撕扯到如今地步,他仍不愿放弃,宁愿就这样躲着,也要跟紧了她。 管不了那么多了,魏浅禾索性就这么晾着,总归他走与不走,自己也控制不了。 将西柳村的人召集起来,魏浅禾简单说明了计划。 她意图组建一支精于医术的后勤小队,有愿意跟过去的,明日可跟着她一起出发。 “不需要大家全都会诊治,哪怕能跟着打杂,搬运伤兵,也可以跟过去,我们会留在他们驻扎的大本营后方帮忙,危险是最少的。”魏浅禾跟大家解释。 人群中有不愿的,嘀嘀咕咕道:“危险最少,却也不是没有啊,我们本就是罪奴,为什么要上赶着送死。” 魏浅禾笑道:“正因为是罪奴,才要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呀,若不然,我们还有别的方法脱罪吗?” 听到脱罪两字,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戚乐瑶大着胆子问道:“你是说,只要我们去了,回来就能脱了这罪奴籍?” 周围人跟着附和:“是这样吗,真的可以吗?” 魏浅禾道:“我亦是罪奴,自然给不了大家承诺,但我相信,只有付出了血汗,才有机会挣脱牢笼,倘若将军得胜归来,我会向他提议,上书朝廷,还此次战役中有功劳的人自由。” 戚乐瑶冷哼一声,不屑道:“闹了半天,原是空口白牙的大话,这可是赌上性命的买卖,没点实质性的回报,谁敢豁的出去。” 周围人是啊是啊的附和,魏浅禾也不着恼,只面容和煦地反问:“瑶姐姐,我们早已随父兄成为戴罪之身,除了赌一把,姐姐还有旁的方法吗?若非不得已,姐姐何须站在这里听我说话?” 戚乐瑶被点醒,听着旁人说她不识好歹,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多问清楚,这时候反倒怪起我来了,你们才真真都是孬种一个。” 底下议论纷纷,很快切磋起口技来,魏浅禾及时阻止大家,道:“其实待在营地处置伤病,已是最安全的,真正打仗的地方离得很远,哪会设在别人能把老巢端了的地方,只是风险不得不考虑,大家自己思量决定,但有一点得说清楚,倘若我们这趟大捷回归,将军又求到了恩旨,没去的人也切莫眼红旁人抓住了这翻身的机会。” 留下窃窃私语,举棋不定的众人,魏浅禾转身便走。 隐在暗处的冯炳冷笑一声:“哼,这小女郎有点本事,巧舌如簧,威逼利诱,没有她想不出来的招儿。” 一旁侍从问道:“都督,可要再派人盯着她了?” 冯炳想了想,道:“不必了,她不会跑的,随她去吧。” 魏浅禾并不知冯炳还留了个心眼儿,她回到房里不久,包括二婶温香云、叔伯们在内的一帮魏氏族人就找了过来。 二叔首先开口道:“浅禾,那战场可不是随便能去的,躲在这里都不一定安全的,哪有主动找上去送死的道理?你现在说话管用,可得保全我魏氏血脉啊,男丁们是通通不能去的,否则断子绝孙,愧对魏氏列祖列宗啊!” 魏浅禾疑惑道:“那男丁不去,二叔的意思是让妇孺们去?比如二婶,比如宝珠?” 二叔觑一眼温香云脸色,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魏浅禾道:“二叔不就这个意思么,实在不行的话,让妻子儿女先顶上,自己反正是要躲在她们后头当缩头乌龟的。” 二叔恼羞成怒,没什么底气地呵斥她道:“你你你,你这丫头如今怎么变得这副模样,还是我认识的浅禾丫头吗?” 魏浅禾冷笑道:“二叔如今想起来问了?我也想问问二叔,流放路上,二叔是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还是小时候疼爱呵护我的二叔吗?旁人欺我辱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我没想到最后伤我最深的会是自家人。” 听她重提流放路上所受的苛待,一帮魏氏子弟全都羞耻地低下了头。 魏浅禾并不放过他们,继续骂道:“衙役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那时候,怎么不顾念我是魏家人?” 二叔还想要狡辩:“你爹爹犯下的错,凭什么我们跟着受牵连,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问问在场哪一个不怨恨你爹爹带来的厄运。” 魏浅禾道:“好啊,那当初我爹爹一路高升的时候,叔伯们别过来巴结啊,我求将军把叔伯们从矿山上放下来的时候,叔伯们有点骨气拒绝掉啊,为什么享福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地享,落难时就要理所当然地独善其身,哪里来这样的道理?” 一番话将在场人堵的死死的。 “叔伯们不想去也没关系,若非这次采药急需人手,我也没准备把叔伯们换下来,继续回矿洞挖矿就好了,想当初落难,只有婶婶们向我施以援手,我带她们去,将来得了自由,叔伯们也别怨侄女不给你们机会。” 魏浅禾语气冰冷,显然真心不想带他们。 温香云忍不住替他们说话:“浅禾,你叔他们,他们也没坏心思,就是…就是…” “我明白,就是贪生怕死了些,拜高踩低了些,日日只有在后宅才能找到些自尊心,遇到危险,还只想要将妻女推到前头去挡灾挡祸,不愧男儿本色,有担当的很。” 她嘴上像安了机关炮,一句接一句的,仿佛连想都不必想一下的。 温香云卡了壳,无言以对,魏浅禾却不想放过她,好言相劝道:“婶婶,我知道你本心善良,总想着顾好这个小家,但付出,总也要看值不值得,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不是非要捆绑到死,委曲求全地过这一辈子的。你看到西柳村的这一个月,你和宝珠是不是过得也挺好的,自给自足,其乐融融,最起码不需要替旁人收拾烂摊子了吧。”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7章 重伤 她的选择,或许,会是他吗?…… 出行的人员很快定了下来,出乎魏浅禾意料的是,西柳村大约三分之二的女郎都愿意跟着过去,剩下一些多是体弱多病,自己本身也出不了什么力的。 魏浅禾从中挑了几个办事麻利的,由她们编组负责,方便接下来的管理,又在每个小组里头都安置了懂医术,或是会分辨药理的人,以期到了边地就能干活儿。 她魏家的子弟也尽皆报名参与了,魏浅禾心中高兴,因为她本来也是要把他们骂醒,诱他们前去的。 魏家人人与医字沾了边,他们不去谁去,这个时候,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只是西柳村一下子大规模出动,冯炳免不得又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他们过去,以免中途产生逃奴,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魏浅禾心中却知她们根本不会逃。 冯炳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揣测她们心思,但若是放低姿态,他就会知道,已经落入绝境的人,只会抓住这一线生机拼命挣脱牢笼,而不是费尽心机钻研进另一条死路。 她们被流放到这里来的多是老实本分的女子,又怎会想着过没有户籍的逃奴生活,还不如拼命挣出这条生路。 顾沧海一日都未露面,但出发的清晨,他出现在了队伍的末尾。 魏浅禾没有找他搭话,队伍按照计划启程。 行过三日两夜,她们终于到了宋青乔所在的营地,兵士们收到消息,早已为她们搭建了营帐,魏浅禾却连饭也顾不上吃,带领女郎们忙活起来。 情况如冯炳所说,原本驻扎在此处的医师不办实事,想着法子地拖延,造成许多受了伤的兵卒就这么活活疼死。 蛮夷力壮如牛,他们用的武器也大而重,捅出来的创面十分可怖。 魏浅禾自小接触病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且血腥的病患,女郎们里面有受不住的,当场就吐了起来,大部分人面如菜色,想是跟她一样,没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 魏浅禾镇定如斯,有条不紊将大家分门别类地安排好活计,盘活整个队伍,让每个人都以最快速度投入到繁复的诊治伤兵中去。 临有害怕到哭,死活不愿进伤者营帐的,魏浅禾先是对她们进行心理疏导,继而又先安排些别的打杂活计让她们分心,逐渐适应这里的伤势强度。 直到安排好所有人,她扶住营帐外围一角,深深吸一口外头没有血腥气的新鲜空气。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无人处。 魏浅禾不用细看,都知道谁敢这么不管不顾地跟她拉拉扯扯。 顾沧海把她抓到外头,叮嘱道:“我要前去助他,你护好自己,万事切莫逞强,别想着什么都冲在前头,听到没有?” 魏浅禾默默,没有出声。 “我说你听到没有?”顾沧海着急,语气不免重了些。 魏浅禾想他要去凶险无比的战场,不愿他分心,也就暂时收了赌气的念头,点了点头。 顾沧海转身便要走,魏浅禾喊住他:“等一等。” 顾沧海回头,魏浅禾抿了抿嘴,道:“你保重,注意安全。” “好!”顾沧海咧嘴,郑重应了一声,飞奔上马,绝尘而去。 魏浅禾定定看着他背影消失不见,直到再没了一丝尘土飞扬的痕迹,犹自没有回神,直到沈如玉手上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跑过来找她,二人才一起重新奔向营帐。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一天天过去,女郎们的到来,给本已死气沉沉的伤兵营带来些许生机活力,她们给伤兵们唱歌,陪他们聊天,讲一讲曾经在家时的趣事。 从前见面,她们是军妓,他们是恩客,身份地位不等,如今他们躺在此地生死由人,她们不计前嫌,以双手换来平等的对视,两边都渐渐放下心中芥蒂,放弃曾经阶级带来的固化思想,尝试着接纳对方。 魏浅禾每日的活儿是最多的,她医术精湛,好多伤患不得不要她亲自动手处理才行,有时候从早站到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即便如此,她还要关注着前线的战事。 伤兵的数量越来越多,伤势也越来越向不可修复的方向发展着,只能说明前线的战况十分不明朗。 她听受伤的士兵说过,宋青乔带有五万人马,凶狠的蛮夷驻扎在两地交界附近的却有近十万。 以往两边发生冲突,皆是蛮夷越过边界线挑衅抢杀周边村落,大邺从没有过深入他们草原深处对阵的经验。 气候、粮草供给,全都成为主动进攻方宋青乔面临的难题。 好在他的兵法学的精妙,时常突击作战,打的对方措手不及,目前虽也损失惨重,但比起蛮夷遭受的重创,不值一提。 魏浅禾入夜后闲暇时,总爱坐在营帐旁一颗大石头上。 她遥遥望向远方圆月,幻想着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是在休息,还是在趁着夜色进攻突击,或者也有一点闲暇,像她一样遥望星辰,思念着心中放不下的人们。 其实她心中始终隐隐忧虑。 如同宋青乔,久经沙场,自小在兵营里头长大的,见惯了那些厮杀场面,那顾沧海呢? 他自小生于皇城禁院,哪里见过什么血腥场面,更别提亲身经历这样大的战役了。 他说要去襄助宋青乔,魏浅禾却只想,也不知宋青乔能不能将他照顾好。 想到此,魏浅禾低头笑自己,宋青乔又不知道他是皇亲贵胄,凭什么照顾他,这里,也就自己还将他当成小王爷供着哄着。 伤兵营每日的事务繁多集中,魏浅禾忙得脚不沾地,其实也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在她的带头下,绝大多数士兵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包括沈如玉和温香云她们,都由衷地为自己能救下这么多人惊喜。 她们常年囿于后宅,若不是有此番遭遇,竟不知女子也能有这么大能耐,也能做出惊天动地的贡献。 这日,魏浅禾正在替一名士兵正骨,沈如玉从旁协助,刚将木板固定好,就有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找她。 魏浅禾记得这人,是李闻身后一副使,按理应该在前线交战的地方待着的。 她立马心头急跳,意识到情况不妙,将手中事务转交给宝珠与沈如玉,急匆匆随兵士出去。 兵士语气急促,显然大事不妙:“魏姑娘,将军受伤了,带过去的医师没有把握,李都督命我回来请魏姑娘过去。” 魏浅禾大惊:“伤在何处,十分凶险吗?” <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8章 争宠 他非要与宋青乔分出个高低来…… 魏浅禾亲眼见着那三支箭射向二人,其中两支更是直奔宋青乔胸口而去。 她顾不得身旁人阻拦,连爬带跑着冲过去。 正在此时,方才射箭的人再次回首搭弓,引箭向这边射来。 顾沧海脑袋嗡嗡作响,发晕的同时看到魏浅禾身后护卫惊恐表情与大声呼叫的动作手势。 意识到身后人还在射箭,且目标是她,顾沧恒拼命想要爬起来。 他不顾后背伤势,在持续耳鸣中奔向跑来的魏浅禾,想要将她扑倒,避开背后射来的利箭。 可惜路程太过遥远,好像无论他怎样跑向她,他们的距离总在不停地拉长、拉远。 因为,放弃他主动向她伸出的手,魏浅禾选择了跑向宋青乔。 他因刺杀而受的伤,因这一箭而流的血,仿佛这一刻都在阻止他靠近她。 终于,气力不济,脚下踉跄着摔倒,他的手擦过她的裙角,眼睁睁看着她扑向宋青乔,以毫无防护的弱小身躯挡在他上面,避免再射过来的任何一箭插到宋青乔身上。 此情此景,仿若一幅缓慢镌刻出来的画卷,牢牢刻印在顾沧海悲痛的眼眸中。 到此时,他好像才不得不从心底承认,他输了,他真的输给了宋青乔,丢掉了他的浅浅。 身旁陆陆续续有人跑过,他们有的是策马扬鞭去驱赶方才追过来的敌人,有的是跑向宋青乔与魏浅禾,着急忙慌地查看他们的伤势。 他们一一经过他身边,簇拥到宋青乔身侧,无人在意他的存在。 蛮夷猛士后射的两箭并未命中,他原本的目标就是宋,只是混乱中的顾沧恒关心则乱,误以为她会受到伤害。 因为魏浅禾及时跑来护着宋青乔错开了位置,两支箭矢死死钉在身旁泥地里,有一支甚至贯穿了坚硬的石头。 然而宋青乔身上早已有数不清的伤口,魏浅禾抱着他的双手,以及与他相接触的衣衫,全部沾上了红红血迹,黑色夜行衣透不出血色,却带着诡异潮湿的暗红。 魏浅禾浑身发抖,脑子里乱成一团,她不必剥开他的衣衫,就知道里面伤的有多重。 对方第一次射向他的两箭,有一箭偏颇了重心,有一箭却正正扎在他后背,这个位置,亦是左胸,不知距离他上一个伤口有多近。 她不自觉攥紧小腹处的衫裙,尖尖指甲扎进肉里。 难道,她还未怀上?所以宋青乔命悬一线,注定要死?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建言,魏浅禾脑子嗡嗡,一句话也听不进耳,她忽然想起同样滚落在地的顾沧恒,穿过人群,找寻他的身影。 修长的身影不再高大,他佝偻着腰背对她的方向,以手中剑支撑,慢慢走向营地方向,忽而腿下一软,整个人栽倒草地里。 魏浅禾心漏跳一拍,放宋青乔到护卫手中,起身跑向顾沧恒。 身旁有人惊讶拉住她的胳膊:“魏姑娘,去哪儿?将军怎么办,该如何处置?” 魏浅禾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无处安置,拼命逼自己镇定。 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吩咐他们妥善处理宋青乔:“把将军小心送回营帐,烧水,准备火盆,烧开的水拨一部分放凉,越多越好,回程的路要小心,将军的伤不宜剧烈挪动,尽量不要牵扯到伤口。” 她一声令下,做了这群人的主心骨,他们皆以为她沉稳有把握,可谁知她心中恐慌空寂,快要被黑暗吞噬。 那人终于松开拉她的手臂,魏浅禾得以跑向顾沧恒。 在这段不算远的路上,魏浅禾却觉翻越了千山万水,煎熬难忍。 他不能死的,最起码,她从没想过他会死在自己前头,恶人活千年不是吗,一个抛弃青梅,任她盛年死去的负心人,怎会死得这般轻易、轻松呢? 他就算是死,也合该是她去折磨、羞辱他,而非默默孤独地死于乱箭之下。 所有对于梦中顾沧恒的仇恨,此刻变本加利,化为更深的怨毒。 他凭什么死在追逐她的路上,想要借此令她愧疚吗?是他自己非要一路追到西北来的,谁也没求着他什么。 左右不过一个得到便再也不会珍惜的女子而已,他鬼迷了心窍执着跟随,就以为能令她回心转意吗? 他就应该死在京城富贵堆里,凭什么死在杀敌疆场上,还能博一个美名。 魏浅禾的思绪烦乱,几乎组建不成完整的逻辑,恐慌与莫名的怨憎推着她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仿佛如此,她才有勇气面对他的结局。 颤抖着手将顾沧恒扶起,两指先去脖颈处探他的脉搏。 幸好,微弱,但还能证明他尚且活着。 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另一只大掌抓住,怀中人费力睁开双眼,扯着嘴角冷哼一声:“放心,没死。” 暂且不能教你称心如意,自此毫无障碍地从了宋青乔。 方才那一箭还斜斜插在他后肩,魏浅禾这时才发现,他如同宋青乔一般,周身上下遍布着大小伤口,显然在敌营经历了一番动静不小的厮杀。 她伸手利落将羽后尾折断,方便待会儿运送他回去,抬手又欲掀开衣襟查看内里伤势。 意识混沌的顾沧恒却一把挡住她的手,弱弱质问:“同样中箭倒地,你方才为何只想着跑到他身边护他?” 魏浅禾被他问住,心有戚戚,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偏过头去,嘴硬道:“大人忘了,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自然更关心他的生死。” 顾沧恒抓着她的手收紧,掐的她生痛。 “所以你眼中如今当真只有他了吗?” 魏浅禾惊讶看他。 是失血过多意识迷糊,又忘记了此刻自己的身份吗? 还是历来狡诈,趁着虚弱一副委屈作态,可怜巴巴乞求一点安慰,凭白叫人看了生出愧意。 佯装听不懂,魏浅禾反警告他道:“大人不是一向提醒我注意分寸学会自爱吗,大人这一问可就逾矩了,是为不忠。” 顾沧恒眼含疑惑看她,仿佛听不懂她这话说的什么意思,魏浅禾由此才确认,他在弥留恍惚之际,真得忘记了自己在假扮柳樟的身份,只以为面对着她的还是他自己。 她心中是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情情爱爱,说不清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59章 选择 宋青乔是她承受不起的福荫 宋青乔发着高烧,不知陷入了什么梦魇,挥舞着双手,似是抓不住他想要的任何一点依靠。 包扎处理好的伤口因为牵扯再次泅出血色,魏浅禾慌忙抓住他的手臂抱住,安抚在胸前,小声哄着:“我在,我在这里呢,很安全,青乔哥哥放心。” 女郎的话语温柔小意,缓缓安抚了浮躁不安的男子。 宋青乔蹙着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再次陷入沉睡。 魏浅禾盯着昏迷不醒的他担忧不止。 宋青乔身上的伤比顾沧恒重了不知多少倍。 同样射出来的一箭,顾沧恒的就在肩膀处,宋青乔的却在心窝附近,加上先前的那道箭伤,齐齐伤了心肺,不知道端出去多少盆血水,才留住他一丝心脉。 宋青乔夜袭之前,拿老参和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强效阵痛丸护住了精气,增强战力,此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夜倒是骁勇,只是药效一过,伤病反噬,要去他半条命是没话讲的。 再加上这一夜拼死厮杀受的重创,如今她虽勉力强留住他浅薄气息,却仍未能带他脱离危险,意志不坚的话,宋青乔这条命,便就保不住了。 魏浅禾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她所能用上的医术尽皆施于他身,但天命,不可违,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扛不扛得过去。 又或许,她能不能抓紧时间替他与天命搏一搏呢? 魏浅禾下意识调眼去看一旁的顾沧恒。 为了节约时间,她要人将他俩放在一处营帐,左右各一边,以方便她前后脚的照顾。 顾沧恒身上不少刀剑砍到的外伤,但好在并未有伤及要害的地方,恢复应当问题不大,倘若他恢复的快,倘若趁他稍有气力,她便…… 莫名其妙的想法突然钻出来,魏浅禾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恼恨自己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他好歹还伤着呢,总不至于……总不至于要她自己霸王硬上弓吧。 沮丧的情绪一涌而来。 她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做了许多,但却害了宋青乔身为帝王的气运,为了助他重回原先的轨迹,她亦拼尽全力想了诸多办法,但仍无法阻止事态发展到如今地步。 到底还要她怎么样呢,她想好好的,俯仰无愧于心地活着,就这么难吗? 眼神不由自主又瞟向顾沧恒,随即烦躁揉乱发髻,叹一声可恨倒回塌边。 上天何苦为难她一个弱女子啊,能力就限制到这里了,若是害死了宋青乔,是要她如何,偿命吗?没了他的庇护,她怕是也活不成了,总不至于走回老路,又认命跟着顾沧恒回京,然后等待着色衰爱弛的那一天吧…… 正独自苦闷的魏浅禾忧心着宋青乔的生死,忧心自我的命运,突然感觉到腿部被拉扯的紧绷感。 扭头一看,薄薄的裙摆被昏睡着的顾沧恒紧紧攥在手中,她心中气恼,伸手就要把裙角拽回来,一试下竟然没成功! 她更气了,两手上前扒他的手指,在对方拼命反抗的前提下,终归还是让她抢了回来。 伸脚踢了踢眼前讨厌的人,魏浅禾“哼”一声起身出了帐。 听到没了动静的顾沧恒睁眼,满目的疑惑不解……明明方才她还想要凑过来关心自己的,怎么宋青乔那个小子哼唧了两声,她的态度就从心疼变成了仇视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魏浅禾出门与李闻、肖连商量宋青乔的伤势,几人一筹莫展。 他们不通医术,根本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加起来还没有她一个人有主意。 不过通过他们的口,魏浅禾也才知道,穆勒单于死了。 就在宋青乔与顾沧恒夜袭的那天晚上,本就在白日与宋青乔斗得两败俱伤的穆勒单于重伤躺在营帐内等待救治。 进进出出的草原巫医手忙脚乱,几乎被盛怒的大王子吓破了胆。 两人先是潜入粮仓,烧了他们后备的军粮,尔后又趁乱溜到王帐中,一刀结果了穆勒单于。 顾沧恒没有太多群战的经验,是以两人商量过后,由他负责击杀,偷袭经验丰富的宋青乔负责吸引敌人火力。 二人虽是第一次搭档,但配合默契,横扫敌营,几乎将本就因单于伤重而混乱的大营搅得一团乱麻。 大王子坐镇,哪里想到宋青乔在与他父王同时中了对方一箭倒下的同时,还能孤身潜入作乱。 他惊慌失措,如惊弓之鸟般指挥底下的人抓捕宋青乔,完全没想到还有人敢与宋青乔一起潜入杀了他父王。 直到巫医惊恐着连滚带爬奔过来报信,大王子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在打配合,可惜,为时已晚,他以为的固若金汤的大本营,根本抓不住两个滑手如泥鳅的黑衣人。 宋青乔甚至在被三五队人围剿的情况下,仍轻蔑停驻于马厩,冲大王子射出一箭。 利箭穿透大王子喉舌,一击毙命。 没了主心骨,身后人乱作一团,一直娇生惯养躲在父王与大哥身后的二王子,突然承袭单于之位,他生性散漫图安逸,根本无法接此重任。 还是身后的长老镇定,果断派了一队人追杀出去,拼死也要杀了二人。 这一趟兵行险招,走的是急又难的路子,宋青乔深知以柳营的战力与后续储备,与对方拼不了持久战,只能速战速决。 李闻与肖连顾惜的是他的命,然而宋青乔考虑在心的唯有这场战争的大局。 拖不起,就打,打到对方爬不起来为止。 他做到了,但自己也倒下了,拼着以命搏命的方式。 魏浅禾心痛、难受,为宋青乔的执拗坚持。 天下有她这样惜命,为求生不择手段的小我之人,便也会有宋青乔这般舍生忘死,求取大义的伟岸之人。 他若为帝,实为大邺百姓之幸。 然而再想到宋青乔如今情形,魏浅禾焦头烂额。 李闻与肖连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期冀以她之医术能力挽狂澜,救下宋青乔。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两次重伤叠加,想要从阎王手中抢回他的性命,难于登天。 或许问题的症结还存在于顾沧恒身上。 但他现在身受重伤,不宜剧烈……运动吧…… 唔,但他受的都是外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0章 趴墙角 被迫听他俩你侬我侬的顾沧恒酸…… 魏浅禾握住宋青乔伸过来的掌心时,他还是烧得滚烫的温度。 见手心摸到有真实触感的女郎,宋青乔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回来了,浅浅也回来了。 他记得自己是在击杀大王子后,往回逃的路上晕过去的,还有柳樟…… 他四处寻找,扭头看到一步之遥的床榻上同样躺着一个人。 “他没事吧。”宋青乔嘶哑着声音问。 他刚醒来,久未发声的嗓子干燥,魏浅禾端来温水喂他喝点,润润喉舌。 “他没事,放心吧,他的伤比你轻多了。” 那就好,是他提议夜袭,然后柳樟与他一拍即合前去的,若是拖累了柳樟,他于心不安。 宋青乔放下心来,才觉浑身各处都疼得很,但最痛的,还是胸口,何谓钻心疼痛,他今日算是知晓了。 魏浅禾阻止他欲坐起来的动作,塞了软垫在他身下,垫高他的上半身。 “别乱动了,小心伤口裂开,这样躺着,可能舒服些?” 宋青乔点了点头,问起当下战局。 魏浅禾一想到他如今重伤未愈,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关心战况,就心酸不已。 “单于已死,稍有战力的大王子也当场殉了,失了重点栽培的继承人,部落那里现在乱作一团,这场战事,怕是已成定局了。” 宋青乔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却因为胸口的伤,不敢动作幅度太大,憋了许久,方才缓过气来。 “浅浅待会儿帮我传个话,让李叔亲自带人去劝降,若是草原愿意后撤五百里,自此不再来我边地抢掠,这一仗,便算和谈了。” “其余细节,你让李叔与肖叔商量好,定下盟约条件,强势一点,逼迫他们同意,否则就继续打,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魏浅禾点了点头,宋青乔又道:“具体的,李叔心细,你一说,他就全明白了,省得我坚持不了多久又睡过去,等不及他过来。” 魏浅禾抓着他的手,眼眶泛红:“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 宋青乔给她一个安心的笑,道:“我知道,浅浅最厉害了,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眼见魏浅禾情绪低落,宋青乔强打精神,还想着要开导她,转移她的注意力:“浅浅出去太久,我仔细一想,确是有月余没有见到你了,别光顾着伤心,陪我说说话吧。” 宋青乔鲜少有示弱的时候,她见他,从来是意气风华,朝气蓬勃的样子,他既如此说了,她哪里有拒绝的理由。 宋青乔抓着她的手,缓缓道:“想想从前无甚牵挂,出来打仗,求个畅快随性,酣畅淋漓的很,如今心中存了一份思念,才知那些有了家室的老兵们,打起仗来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恐惧了,他们害怕再也见不到想念的人,所以悲壮、决绝,如今,我也懂了。” 魏浅禾被他说的脸一红,想起自己一路上做的那些混账事,对于宋青乔纯净的心意来说,简直不是人。 她慌乱摒弃脑中冒出来的模糊影子,带着愧意道:“还没有机会谢过你,托了许多人照应我,临到回来时候才发现。” 她顿一顿,小声道:“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不值得。” 宋青乔捏捏她小指,温声道:“如何不值得?我没能亲自陪你去,已是遗憾愧疚至极,若你在路上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在这里打仗,也不能心安,幸好柳樟还能护着你,否则再能解燃眉之急,我也是不会让你去的。” 宋青乔这句话并未作假,安排柳樟与她同去,他本着私心原是不愿的,但事急从权,他虽然明知柳樟对魏浅禾心思不明,但又最放心他一定会将她护好。 比起他微乎其微的嫉妒心,还是她的安全更重要。 魏浅禾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低头不语,宋青乔只当她是害羞。 他两节手指捏着她一小节指骨慢慢磨搓,温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告诉我,在枪头上安上一撮红缨?我试了一下,很有用,这次我的枪,多杀了很多敌人。” 魏浅禾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她闲时与他谈天,看到他的枪头光秃秃的,说起若是在枪头挂上红缨,上阵时敌人的鲜血就都会裹在红缨上,而不会流到枪杆造成手滑。 她没想到他真得放在了心上,惊讶道:“都是一些我从古书上无意看到的小经验,没想到真的有用。” 宋青乔淡淡笑道:“浅浅在京城怕是十分热火的才女吧,什么都懂,每次收兵回营休整,我都会把他们寄来的信件看上几遍。” “浅浅在宛都,教那些农妇们给桑叶喷药驱虫,给蚕茧吃沾着治病药水的叶子,这些新奇的方法,我闻所未闻,觉得很是新鲜,那时我便心痒难耐,想着若是我陪你去的,能亲眼见一见就好了。” 魏浅禾手心被他摩挲地有些发痒,又不忍心就这么生硬地抽回来,令他平添失落伤感,只能就这么着任他抓着。 “我阿娘曾经是京都有名的织女,她对蚕丝也有过一定的经验,小时候我听她聊起过,只是她过世的早,没能亲自教我更多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家长里短地聊着,宋青乔借此又问起了魏家从前的许多事,听魏浅禾讲一讲她小时候的事情,期冀能借此多了解她一些。 吴侬软语的温情画面,俊男美女诉衷肠,煞是动人。 只除了半丈之隔,僵硬躺着,快成了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活死人的某人。 被迫蹲墙角听他俩你侬我侬的顾沧恒酸溜溜想:宋青乔可真会说话啊。 这张嘴甜的,快给魏浅禾夸出花儿来了,不像他,如今只会惹她生气。 宋青乔这个臭小子,不是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吗,暗探递来的密信里头,不是说他一直过着清心寡欲,青涩土和尚的日子吗? 怎如今这么会说? 直到他硬挺着后背都麻了,直到他快要忍不住揭竿而起,干脆捂死宋青乔算了,这两人才终于消停了。 宋青乔舍不得这样恬静温暖的时光,舍不得眼前的魏浅禾,但他亦不是铁打的筋骨,终究扛不住伤痛,在魏浅禾的温声细语中又渐渐睡过去了。 魏浅禾再次替他更换了降温的湿头巾,检查了一遍胸前伤口。 血迹周边已有化脓迹象,她拿着鱼腥草与穿心莲共同研磨的药粉撒在伤处,小心拨弄,期望能多少起点作用。 定定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魏浅禾沉重叹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1章 失效 平生都没有过的优柔寡断 顾沧恒很矛盾,躺在这里休养生息的原因,使得他有很多时间胡思乱想,如此导致他渐渐连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想要魏浅禾如何。 她对“柳樟”温声笑语,形似勾引时,他碍于柳樟这个身份不想跟她亲近,不想以别的男人的身份跟她亲热。 但眼见着她转而投入宋青乔的怀抱,将本属于自己的温情给别人,他又抓心挠肺地想把天地给掀了。 患得患失不该是他的行事作风,但他如今偏偏品尝着其中苦楚。 如此辗转反侧,顾沧恒直到月上中天,也没能睡着。 令他奇怪的是,魏浅禾也一直没有回来,按理说,她是应当彻夜照顾在侧才对。 即便不是为了照应他,宋青乔如今这状态,她也该回来吧。 等到约莫子时末,顾沧恒才听到轻轻脚步的声音,害怕自己醒着会很尴尬,赶紧闭好眼睛等她走近。 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顾沧恒听到她还是先走到宋青乔面前查看了他的伤势,然后换药、擦身一整套。 对于如今魏浅禾看遍旁的男人身体的行为,顾沧恒已经麻木且无可奈何接受了的感觉。 毕竟,他接不接受,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正独自哀叹着的时候,顾沧恒突然感觉魏浅禾走到了自己身边。 难道是这么快轮到自己了? 顾沧恒突然有点紧张了,早知道她要给自己换药擦身,摸遍……还不如早点睡死过去,无知无觉的呢,这么清醒着感受她的手一点点…… 顾沧恒感觉脑袋要爆炸,赶紧停止想象,绷紧全身,等待着那不知可怕还是享受的一刻到来。 谁知魏浅禾只是站在自己头顶定了一会儿,似是端详似是思考,尔后拧了布巾走到一旁。 顾沧恒正疑惑不解时,突然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那不是他在宛都时为助眠燃过的香粉吗,怎么她也睡不着吗,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吗?还是宋青乔的伤难愈,令她棘手,所以辗转反侧到难以入眠吗? 魏浅禾点完香特意放在了顾沧恒左侧,距离宋青乔远一些的位置,然后还觉不妥,将帐中屏风拖过来横在了二人中间。 如此,至少能稍微隔断一些香气到宋青乔那里吧。 想想或者还是不妥,魏浅禾将香炉拿到距离宋青乔最远的角落,然后又一个人费力将顾沧恒的行军床挪过去。 她哼哧哼哧地干着,完全不知上面躺着的,人高马大的某人正醒着呢。 顾沧恒看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挪一步歇三步地吃力拖着自己,很有冲动坐起来告诉她自己醒着呢,可以帮她。 但他忍住了,因为长久以来相处后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索性装死到底是正确的选择,老老实实醒过来说实话,怕是会被骂死,然后又是不知多久的横眉冷对,他不想再经历了。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她放好了位置,魏浅禾擦汗,顾沧恒也想擦汗……他装得也很辛苦。 将香炉重新放好位置,魏浅禾看看四周围,感觉应当是布置妥当了。 紧接着,她坐在宋青乔一旁等了一会儿,直到确信熏香足够长的时间起了作用,才站起来走到顾沧恒身边。 推了推他的胳膊,捏了捏他的脸,皆没有回应。 魏浅禾放了心,解开外衣,掀开他的薄毯,钻了进去。 以往这时候,顾沧恒早浑身燥热,迫不及待动手动脚的了,可今日躺在他展开的胳膊上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 魏浅禾禁不住扭头去掐他的脸。 你倒是主动点啊。 这种事,要她被动着承受还行,教她主动亲他这样那样他,委实难为人了。 见着身旁仍没有动静,魏浅禾疑惑不解。 难道今日因为顾忌着宋青乔不能吸入香粉,她只燃了少量,影响了效果?不然顾沧恒为什么除了直往外冒汗,没有旁的举动。 又等了小半刻,身旁烧得快要着火的人就是只绷着身子没行动,魏浅禾咬咬牙,决定自己来。 她上半身撑起小半幅度,俯下凑近他耳边。 轻轻的吻落在耳朵上,脸颊上,正当要落到脖颈喉结时,身下人一躲。 魏浅禾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心跳漏一拍,定定固定了姿势不敢动了,直到身下人只是偏过了头去睡,并无别的反应,她才轻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太吓人了吧,她心绪紊乱,不得不躺回原处调整心情,重新酝酿。 这香粉燃的太少果然不管用,激不起他的兽性不说,还得做贼心虚地防着他随时清醒过来,委实不稳妥。 要不今夜还是作罢,明日再做打算,他有伤在身,也该多休息一日,骡子马下地之前,也得休息休息呢。 抱着这样那样的想法,昨夜本就没睡好,今日又疲累了一整天的魏浅禾终于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沉睡,有一个人却彻底睡不着了。 直到听到手臂之上女郎呼吸沉稳平缓,顾沧恒才敢睁开眼睛,眨巴着盯营帐顶上的横木出神。 她在干什么?他没做梦吧? 一切都如此地离奇、怪异,魏浅禾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吗? 顾沧恒心中万千疑惑、彷徨,不得要领。 他误以为自己像前几次一般陷入了梦境而不自知,伸手掐一掐,却是痛的。 她费这么大功夫,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捣鼓半天,最后就这么躺在自己手臂上睡着了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她有梦游症? 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书的讲异志话本,有提到过这种离魂之症,睡梦中的人会有如同白日的行动举止,自己却是完全不知晓的,意识还在梦中。 否则,他理解不了她这一系列行为的原因与目的。 在这样惊世骇俗的举止与猜想面前,顾沧恒除了震惊与不理解,更多的是犹疑不定。 他想到的是,自己要作为柳樟对她负责吗? 可是,是她自己主动的…… 虽然是她主动亲了自己,他也因为一时惊骇僵立不敢动,但,亲了就是亲了,二人言行逾矩,该就是要过三媒六聘,赶紧娶做夫妻的。 这样亲密的程度,在当下世俗伦理面前,早超越了她与宋青乔那点算不了数的娃娃亲了。 想到这一点,心里没缘由地添了点高兴。 <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2章 醒悟 原来真得不是一场梦 本着这样复杂的心情,顾沧恒感觉自己终于等来了身兼重任的魏浅禾。 只是她来,并未如往常一般查看自己的伤势,他满心期待,她却满面冷凝地进来晃了一圈就走了。 人在病痛时,仿佛心绪会格外脆弱、无助,需要源源不断的关怀温暖。 从前,高高在上的宗穆小王爷怎么可能有换位思考的心情。 他是当朝天子的弟弟,几方势力中左右逢源的中间角色,说是一声睥睨天下也不为过。 或许正因为得到一切过于轻易,便没那么懂得珍惜,直到以为尽在掌中的魏浅禾开始叛逆,处处拂他的意。 最先,顾沧恒心中想的是,她如此的不识好歹,她可知自己给她的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宠爱,他给,她便应该欣喜接受,继而以同等甚至更多的心意回报。 可她偏偏不要,他不服气,亦无他法。 后来,耿耿于怀的他一路追着她北上,吃苦、被刺杀、争取自由平等,她越弃之如敝履,他越要看清她究竟执拗地求什么。 这个过程中,陪着她品尝过人间烟火色,到此时,顾沧恒觉得,自己或许终于悟出了一点真谛。 他渐渐有些懂了,魏浅禾为何宁可流放,都不愿被他藏在后宅之中。 无论在他面前如何的温婉贤德,她始终是自由爽朗的女子,从小在魏长海栽培下独当一面,是世家子女,又绝非安于后院的寻常世家女。 从京郊别院离开那日,顾沧恒记得她问过他一句话,日后她以何名姓存活于世,他是否会以正妻之名迎娶。 那时,他尚且不以为意,认为名姓之类,相较性命,无从挂齿。 换个名字难道就不能活吗,不能当正妻,始终与他琴瑟和鸣,做他最宠爱的女人难道不更好吗。 那时的他,尚不能理解她的纠结痛楚,只以为是她要的太多。 但如果他足够了解魏浅禾,便会知她不甘丢弃这个名姓做一名深闺怨妇。 逃奴,注定只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地活着,即便他如何爱她宠她,她这一生,不会有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的机会。 她那样的性子,如何忍受的了苟且偷生。 一直以来,原是他草率地轻视了她的自我。 顾沧恒恨自己懂得太晚,又庆幸自己察觉得还不算晚,幸好,他还有机会弥补,往后余生,他努力追回她的信赖便好,他们十余年的相伴,总归是比旁人多出几分情谊的。 熟悉的香味儿萦绕满帐,陷入昏睡的顾沧恒模模糊糊想:原来她方才是来点香的么?她也知道原来自己近日睡眠并不好,需要这等助眠的药物吗? 所以,她并非绝情之人,对他还是有心的…… 意识渐渐模糊,直到一束月光随着帐帘掀起落在他眼婕之上。 挣扎着想要睁开看一看是否是她去而复返,今夜的熏香却是格外的浓郁,使他沉沉坠入梦里,混沌不得清醒。 魏浅禾入帐先是被扑鼻的香气熏了个满怀,她皱眉扇了扇,将帐帘掀开一点,放跑一些烟雾,尔后进去熄掉了烟柱。 这么些时辰加上足够多的的分量,应当是够了。 为了今夜的计划顺利稳妥,她足足比平日多放了一倍的量。 以香薰入肺腑,应当没有直接入腹那么大的威力,但迷倒他,又顾忌身为病人的体力,该是正正好的。 魏浅禾觉得今日计划万无一失,只除了,她再次忽略了顾沧恒服过的药。 相生相克的两种药性在顾沧恒体内冲撞,直到他不停地在糊涂与清醒间切换。 梦中女郎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般靠近他,亲吻他,在梦中,她始终是温顺娇媚,眉目含情的娇嗔模样,他感受的到她的爱与迎合。 但今夜,清醒的那一半意识始终在提醒着顾沧恒,真实的她也许并不爱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梦,他不该沉沦在这样无耻的幻想中爱她,他需要的,是她实实在在的回应。 强效的迷香对抗他体内的“解药”,半梦半醒间,顾沧恒会觉得这根本不像是一场梦。 因为一切的感受都那般真实。 突然,顾沧恒停下动作,他紧锁着眉头,似是挣扎着想要醒来。 魏浅禾心头一紧,揽着他脖颈低下头,但无济于事,他仍旧拼命反抗想要从梦中醒来。 魏浅禾抵不过他的蛮力,被他挣脱。 顾沧恒撑起上半身,逐渐睁开的双眼中,女郎的脸颊红润。 她拿手挡着他的眼睛,却被他一把挡开。 手腕被死死扣在枕上,顾沧恒沙哑着声音问她:“你是谁?” 魏浅禾摸不清他为何会睁眼,仓惶地盯着他不吭声。 顾沧恒从女郎眼中看出心虚与恐惧,他不忍,低头亲亲她的眼睛:“浅浅,你为何会怕我,我不要你怕我。” 魏浅禾睫毛轻颤,听他在耳边呢喃:“浅浅,你爱我吗?”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他却不满意:“那你说,我是谁,在你眼中,我到底是谁?” 魏浅禾不知他清醒还是糊涂,强忍着不适不吭声。 顾沧恒却哪里肯放过她,他形似癫狂,借着猛烈的药劲儿发疯,誓要在今日弄个明白的强势。 魏浅禾推他打他,就是弄不开这个壮如蛮牛的人,只手上一不小心捶到他的伤口,引得他闷哼一声伏倒在她肩头。 这下魏浅禾顾忌着他伤势,更不敢随便乱动了,不一会儿便委屈巴巴地落下泪来。 想想自己费尽心思准备的这一切,想想生死未卜的宋青乔,她岂能任性,若非为了这不争气的肚子,若非为了宋青乔……她何必受着他的。 她心里难受,连带着顾沧恒霸道蛮横,更加催化了她的泪腺。 扑漱漱掉下来的泪珠惊动了顾沧恒,他低着嗓子哄她骗她:“是我不好,浅浅不哭了好不好?” 他诱她说话:“你告诉我,现在在这里与你拥抱的人是谁,我就放过你。” 魏浅禾抖着嗓子小声应他:“阿恒,你是我的阿恒。” 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3章 告别 宋青乔怕是再也不会回西北了…… 宋青乔让守卫们出去,朝顾沧恒温声道:“柳兄,你身体无碍了么?” 顾沧恒愣愣地盯着魏浅禾没应声。 魏浅禾强自镇定,掂着嗓子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嘱咐过你不要随意走动吗,身上的伤还没好,再要倒下了可没闲人伺候你。” 她说完便似不在意他如何回应似的,十分自然地扭身去看宋青乔的伤口。 离得稍远点看,一切仿佛正常无比,可倘若凑近些,便能发现她掀开衣襟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打不开绷带。 魏浅禾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起码顾沧恒一时之间辨别不出来她的异常。 然而近在咫尺的宋青乔却察觉出她的不安。 他伸手握住她,柔声道:“浅浅,我自己来。” 魏浅禾一愣,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了,面色也比昨晚红润了些,难道他缓过来了? 惊讶怀疑随着纱布的打开解惑,伤口的脓并未全部褪去,但相比昨日恶化的速度,明显已有了恢复的迹象。 魏浅禾惊喜道:“青乔哥哥,你真的熬过去了。” 宋青乔温柔看着她,心中熨帖。 顾沧恒出神盯着眼前场景,只觉不可思议。 荒谬,太荒谬了,他是灵魂出窍产生了错觉吗,所以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误以为自己真的在昨夜拥有了她。 倘若能意识到有可能还是大梦一场,他不会糊涂地睡去,无论如何,他会撑着清醒着,抓住那个夜夜想要潜逃他身侧的,没有心肝的女郎。 他们郎情妾意,显得他过分多余。 没有了往常斗气争抢的心气儿,顾沧恒此刻只觉得失落、彷徨。 巨大的喜悦过后,原来是断崖式的绝望,为何上天要给他仿佛拥有过的幻象,是嫌他还不够可怜是吗? 不愿承认他们的存在,不允许自己脆弱露怯,顾沧恒转身离开此地,图个眼不见为净。 身后人来时一声不吭,走时亦悄无声息,没有一句质问。 魏浅禾等到他走,方才卸下一口气,宋青乔问她:“浅浅,你为何这么怕柳兄?他可是待你不好?” 魏浅禾摇头,怕宋青乔乱想,解释道:“并非他的问题,是因我心思狭隘,总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衙差,日日就看管着我似的,是以对他带有偏见。” 宋青乔听了笑问她道:“那流放那一路上也有我,浅浅也把我当做衙差有偏见吗?” 魏浅禾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脸一红道:“你与他不一样。” 宋青乔紧追不舍地反问:“哦?哪里不一样?” 魏浅禾答不上来,皱了皱眉推他,假装若无其事道:“将军别胡闹,好好养伤才是正经。” 宋青乔憋笑:“将军?浅浅喊我什么?” 魏浅禾没想到平日含蓄的宋青乔也会藏着笑逗弄人,无可奈何道:“好了青乔哥哥。” 宋青乔笑,不小心吸进去一口冷气,紧接着“咳咳咳”地咳嗽,震得胸前伤口生疼。 魏浅禾慌了,皱着眉怨他:“我说让你消停点养伤的吧,切忌大怒大喜,可别乱折腾了。” 宋青乔好不容易停下,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点了点头。 魏浅禾扶他躺下继续休息,自己则守在一边为他熬药。 宋青乔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魏浅禾给药炉扇着扇子,撑着下巴走神。 近几日,她势必要尽量躲着点顾沧恒的,他能被唬一时,却不会次次被她唬住,少见面少被他看出端倪,或许是杜绝露馅的最好办法。 出乎意料的是,事情发展的比魏浅禾想的要顺利。 她为避开顾沧恒几乎足不出帐,整日的躲在宋青乔身边。 而李闻带兵前去劝降,撺掇着顾沧恒与他同去,好与蛮夷协商和谈协议。 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宗穆小王爷,但有心人却又都能看出来他卓绝非凡的才干,无论从文还是从武,他与生俱来的气势摆在那里,一声令下,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为之折服。 得知顾沧恒不在营区之内的魏浅禾彻底松了口气。 如此,或许给了她充分的时间计划下一步。 陪宋青乔养病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十来日就匆匆过去,和谈的队伍虽未归,却早已派最快的通信兵回来传信,禀报了好消息。 草原部落失去领头狼王,彻底乱做一团,二王子散漫缺乏主见,听凭大长老做主。 主帐失势,散落在四方的其余大小部落开始骚动,内乱不止,他们自顾不暇,只能答应大邺提出的种种条件。 “柳樟”因久居京城,请示过宗穆小王爷后,与草原定下二十条盟约,李都督代宋青乔签下休战书,双方约定停战,保边地二十年太平。 大军凯旋,宋青乔与魏浅禾所在的大本营先一步拔营,和谈的小队则晚他们五日出发。 宋青乔刚抵达柳营,便有京城的圣旨传到。 皇帝颁旨要他回京领赏,宋青乔与冯炳大吵一场,执意要带魏浅禾一同赴京。 二人僵持不下,为此事闹得人仰马翻,而这一切,回到西柳村的魏浅禾却是丝毫不知晓的。 随队去边地支援的人都回到了西柳村,大家言笑晏晏,显然收获颇丰。 这一趟,虽没有像普通劳作者一般,有丰厚的银两回馈,每个人的感受却都是充实、踏实的。 原来亲手救下一条两条人命,远比挣很多很多的钱财更能抚慰人心,原来她们亦有自己能做到的,有益于更多人的能力,这些,是她们从前不敢想的,不只是在西柳村时不敢想,甚至是在家中旱涝保收地过着富裕日子时,也不敢想的成就感。 而为她们带来这一切的人是魏浅禾,她教她们自给自足,帮她们找回自我,告诉她们女郎亦有顶天立地的能力。 男人,也有求到她们手上的时候。 很快,宋青乔给她带来好消息,他已向上请旨,为西柳村的罪奴陈情,皇帝念他们有功,特赦她们恢复户籍,自由选择在西北落地生根,还是回京城成家立业。 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留在西北继续生活。 令魏浅禾惊喜的是,英娘愿意主动站出来带领大家把从前的西柳村改造成新的村落。 她们仍旧可以住在这里,只是这里不再受柳营管辖,她们再也不是出入都不自由的罪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4章 做局 她的心意从来不在他身上 回京的路途遥远,加上冯炳不放心宋青乔孤身进京,派了许多军中精锐与他们同去,一路保护宋青乔安全。 魏浅禾不再是罪奴身,沿路为方便照顾宋青乔的伤,总是与其形影不离地出现,众人知他们婚约在身,尽皆默认了魏浅禾日后主母的地位,无一人表现出鄙夷不满。 这些护卫都是自小与宋青乔一同长大的忠心之人,他们为护佑宋青乔而生,从被冯炳挑选中的那一日起,就日日接受训练,无一日懈怠。 这次草原战场,他们失去了很多兄弟,宋青乔也九死一生,是魏浅禾救活了宋青乔,挽回了他们肩上职责使命的希望,是以从心底,他们亦敬服魏浅禾,承认她有资格站在宋青乔身侧。 而这一切,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魏浅禾都是不知道的。 她感觉出了这次出行,周围人对自己的尊重、客气,但她不知,一切皆源于她陪伴宋青乔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如今距离宋青乔转好的那一日已近一月,他的伤势日渐好转,除开近身之人可知他曾性命垂危,远观,已与常人无异。 魏浅禾跟着大队伍,觉不出行程缓慢,但其他人皆知是宋青乔体谅她女子身,特意吩咐行军速度减半,照顾她舟车劳顿的辛苦。 一群糙汉子跟着宋青乔出生入死,何时见他们将军这么体贴入微过。 若是平常,就算有伤在身,他也是会下令日行千里,不允懈怠的。 由此,但凡宋青乔身边之人,如何还能不知魏浅禾在其心中地位。 她不仅德行才干足以匹配宋青乔,还牢牢拢住了他们将军的心。 春心动,而一望生忌惮,小宋将军,这是彻底栽里头了。 旁观者清的东西,生在局中的两人却未必心中有数。 最起码,魏浅禾就是无知无觉的,她知道宋青乔是个好人,但不知这个好人为她做了些什么。 又或许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她只以为,一切皆因为他是个好人而已。 她不愿往那方面想,或许是因为欺骗利用这样一个心思纯净之人的负罪感。 也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心意,从来不在他身上而已。 刻意逃避的魏浅禾观察不了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日日掐着手指算日子,给自己诊脉,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顾玖翎已在腹中了。 早在顾沧恒追过来的那日清晨,她就有预感,这孩子,怕是已经怀上了。 否则宋青乔不会一夜之间,从回天乏术转而重现生机,天机的玄妙,算是让她给掐准了。 因为这件事,魏浅禾更加笃定了一直以来对于这个离奇梦境的猜测。 它是她人生的预言,且会时刻因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改变方向,从醒来那日到如今发生的种种,尽皆验证了她每次判断决策后可能会有的结果。 这一切,不仅是她臆想中的揣测了,到如今,她是确实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然而这个孩子的到来,虽然让她成功挽回了宋青乔的命运,却也带来了日后不可避免的一系列麻烦。 肚子会一天天变大,瞒是瞒不住的。 便连英娘那日都问过她,是否已靠她给的药得手了。 当时魏浅禾还十分惊讶,不知英娘为何会有这一问。 那时英娘只是笑笑不回话,端问她是与不是,无奈之下,魏浅禾只能低头默认。 英娘说是怪不得眼见着她姿态风韵绰约了许多,想就是这事儿办成了,她一看一个准。 去宛都的行程机密,英娘是不知晓的,她只以为魏浅禾消失的那段时日也是跟着宋青乔去了边地,后来又回来劝说她们同去支援而已。 她夸魏浅禾厉害,还暗戳戳表示宋青乔年轻力盛,定能百步穿杨,她怕是好事将近。 魏浅禾那日被英娘调笑的尴尬,但她也同时意识到了,像英娘这样经历过风月事的老人能看出端倪,那便会源源不断地有许多人能看出自己的不一样。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掩盖掉孩子的事。 腹中顾玖翎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那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让宋青乔认下她。 如此,她便不必忧虑肚子渐渐鼓胀起来的异样。 想到此处时,魏浅禾犹豫了。 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呢? 真就是他了吗,她要与宋青乔相伴到老,此生不负吗? 当时大梦醒来,一意孤行地北上寻宋青乔。 那时的她尚且只是奔着一条可能的活路而已,她不知顾沧恒会不顾一切地追过来,不知会危及宋青乔的命运,不知必须要诞下这个孩子。 到如今,她做过各种选择,也被这些选择架在火上烤,继续着身不由己的命运。 宋青乔是良配,但她要这么欺骗着他过一辈子吗,她跟他的一生又能顺遂到老吗? 一时之间,魏浅禾心中产生了诸多的不确定。 西北一行,重要的或许不是她找到了宋青乔,改变了必死的命运,而是她发现,自己的命运并不是一定要靠顾沧恒或者宋青乔改变,她自始至终,靠得都是自己的努力而已。 机遇很重要,选择很重要,她永不放弃的努力挣扎更重要。 脑中反反复复纠结着这些想法,魏浅禾其实已经踌躇犹豫了许久。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否则日后孩子的出生对不上时间,会产生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她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是夜,宋青乔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旁边守着的,是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的魏浅禾。 今夜,他们留宿临州,宋青乔背着她偷偷饮了好些酒,倘若今夜想要以假乱真,怕是最好的时机了。 魏浅禾每晚会为宋青乔换药,是以她自由出入宋青乔的卧房而无人怀疑。 掏出怀中曾经每夜燃放给顾沧恒用的香粉,魏浅禾挑拨好相同的剂量,慢慢倒入精巧的香炉之内。 虽然脑子里仍然一团乱麻似的做不了主,但求生的本能在带着她继续未尽的事。 无论如何,先继续往下走好了,谁能知道每个选择背后的结局呢。 她顺着这条路走到这里了,先试试看继续走下去会如何吧,总不可能如今再连同宋青乔一起舍弃吧。 那她不敢想象,偌大的大邺国土,日后会否还有她的容身地。 咬咬牙,一鼓作气地点燃熏香,魏浅禾退到门边,静静等待药效的发作。 宋青乔与顾沧恒一般意志坚定,光凭醉酒,恐怕无法令他意识混乱,所以她要配比香粉,令他产生自己也分辨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5章 修罗场 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顾沧恒也没想到,自己心急火燎,快马加鞭地追上他们的队伍,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前一刻还在梦想憧憬着与她的将来以后,下一刻如坠深渊地狱。 月余前的那夜离奇混乱,她恍然无觉的表现令他心思慌乱,不辨虚实。 恰逢和谈急需他以柳樟的身份代替皇家出面定夺具体细节,李闻再三登门劝说,他是以暂时放下这些儿女情长,随他们去草原劝降。 他以为,让自己冷静冷静可以平缓对她越来越躁动的心意。 他以为,魏浅禾不过还是那个安安静静待在那里的小女郎,只要他想,伸手就可触得。 他没想到,自己只敢在梦中做的事,宋青乔胆敢真的在现实中亵渎她! 满腔的愤怒无可宣泄,顾沧恒几乎是三两步就走到了他们面前。 不过是一转身的距离而已,不过是一个月的平复自省而已,他对她付出了足够多的耐心,拿出了最谦卑有礼的姿态,然而换来的不过是冷心冷情的舍弃。 她看不到他的克己复礼,轻视他最虔诚卑微的心意,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轻易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 顾沧恒此刻脑中的思绪纷乱,只一刻不停地闪现过各种绝情绝望的念头。 他要将宋青乔捏死,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他要把魏浅禾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抓回去关起来,叫她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转瞬就到了身前的人影带着初晨露水的清新香气,他风尘仆仆,想必赶了一夜的路吧。 不,落在后头的劝降队伍晚了他们四五日,他想必日夜兼程,跑了好几日的马才追上他们。 魏浅禾在这样紧张局促的关头,脑子里想起的竟然是如此不值一提的,细枝末节的东西。 倘若可以,她也不想要在这样的情景下伤他的。 那日,他走了便走了,还追过来干甚?孩子已经有了,他们之间的缘已彻底地断了。 可偏偏是在今日这样的气氛下要他撞破,或许亦是天意给她留下的机会。 如今宋青乔迫于形势将不得不尽快迎娶她,已到了她彻底告别顾沧恒的时候。 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她不能再纠结犹豫、举棋不了。 趁乱斩断一切,尽一切办法狠心逼他舍弃自己,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良策。 如此,便都在今日了断吧,对顾沧恒的情意,对宋青乔的彷徨,在当下此刻,都与从前做出切割吧。 魏浅禾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并且拿出了永不后悔的决心。 她挡下了顾沧恒打向宋青乔的手掌,用力将他向后推去,伸开手臂,牢牢将宋青乔护在身后。 已经准备好迎击的宋青乔,以及猝不及防被打断的顾沧恒,似是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挡在前头,两人双双愣住,场面凝滞半晌。 最先反应过来的顾沧恒咬牙切齿:“魏浅禾!你好的很!你怎么敢的……” 对他的愤怒,魏浅禾无所畏惧,仰着下巴回他:“柳大人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我行由我心,大人恐怕管不着。” 顾沧恒被噎住,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在提醒他看清自己的身份?她以为自己是柳樟,所以没资格管她如何行事么? 但他是顾沧恒,掌控着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利,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取宋青乔性命。 想到这里,一道惊雷划过脑海,顾沧恒后知后觉发现,她或许是在暗示,即便是顾沧恒亲自站在这里,也是没资格管她如何选择的。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啊,除了青梅竹马的那点情谊,除了拿身为王爷的强权压制,他有哪点能挟制住她? 他管得了她的心吗,不能,他除了以生死威胁她,竟无一点感情的倚仗可以牵制她。 他没这个自信。 想明白这些的顾沧恒一瞬间颓了下去。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是败给了宋青乔,他只是败给了她魏浅禾偏偏不爱顾沧恒。 盲目跟来的这一路艰辛,他原不是这样没有计划的盲从性子,但为了心中那点执念,为了挽回她的心意,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 了结了草原事物的那一刻,他心中想念的,唯有尽快回到她身边。 那时,他原是想清楚了,不管那夜是不是梦境,他总归早都属意是她了,何必纠结彷徨。 皇兄赦免的圣旨已下,她恢复了自由身,他们之间再没有跨不过去的阻碍。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带她走,告诉她一直以来陪伴在她身边的就是他顾沧恒,而非什么柳樟。 他甚至一路期待猜测她到底会是什么表情,感动?惊喜?亦或恼怒?无论什么样的她,他全盘接受,却万万没想到会是碰到这样永生难忘的一幕。 她怎么敢的! 顾沧恒心中的恼怒汇聚到极点,他不再想去管什么宋青乔,他只想带她走。 伸手就要去抓她,却在快要碰到的瞬间被她后退的动作定住。 下一瞬,原本身后位的宋青乔已闪身上前,将她护到身后。 顾沧恒僵住,对着逃避自己的魏浅禾满目不可置信。 她不仅躲避自己,还任由宋青乔挡在他俩之间。 她就这样躲在宋青乔身后,对于自己的任何情绪,愤怒、痛苦、卑微,无动于衷。 宋青乔皱着眉,似乎不明白他突然出现又突然如此敌意地盯着魏浅禾是何道理。 “柳兄,你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擅闯我的房间?” 他偏头,余光看了一眼魏浅禾位置,展臂重新将她护的严严实实的,不让外人看到她一点不整姿容。 “屋中有女眷,柳兄若是君子,当自觉回避,为何还要不守礼节地一路闯进来?” 宋青乔表露着他的不满,顾沧恒却明显比他还要愤怒:“将军还知道魏浅禾是女眷?那你们如今是在做什么,成什么样子?” 于此突发的状况,宋青乔自己尚都还弄不明白前因后果,就被外人撞破,他自知理亏,狡辩地甚是苍白:“我与浅浅是未婚夫妻,有婚约在身,我一定会对她负责,这事儿,就不必柳兄操心了。” 他不提婚约还好,提起那纸做不得数的可笑婚事,顾沧恒更觉荒唐。<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6章 霸道 这辈子,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见顾沧恒仍要不服气地上前拉扯自己,魏浅禾咬着唇甩开他的手,后退好几步压低声音道:“你非要将事情闹大,搞到人尽皆知吗?” 顾沧恒执着向前的动作顿住,魏浅禾继续指责他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你吗?因为你的心中从来只有你自己,却还要欺骗所有人说是我最重要。” 顾沧恒没想到她一直以来这样想自己,心急解释:“不是,我没有。” 魏浅禾道:“没有吗,那为何方才你那样自私,只想要满足一己私欲,却完全没顾忌到我的名誉。” 顾沧恒嘴唇翕动,想要解释,却又觉无从解释。 他之所以没有放任她离开,非要在那一刻抢回来,是因为他算准了宋青乔会掩盖过此事。 他以惯常的上位者的姿态揣摩人心,习惯性地做出利弊权衡,判断出何事能做,何事没有把握做,但他没想过这样的冷酷姿态会伤害她,继而影响到她对他情感的判断。 他伸向她的手不自觉垂下,再打不起一点精神。 “柳樟,你是王爷的护卫,对将军大不敬,乃是以下犯上,此时此刻,难道要为了自己一时的私心,坏了王府规矩吗?” 魏浅禾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似是想要提醒顾沧恒他如今的身份。 作为暗卫,哪有不管不顾同宋青乔抢人的道理,他太冲动了。 这是宋青乔不与他计较,否则区区一个暗卫,胆敢冲撞将军,且与其动手,找人将他押起来或是直接砍了脑袋,也不是稀罕事。 但她不知,此后说的这些以下犯上之类的警告之言,完全都无法激起顾沧恒的理智。 他在意的,唯有她嫌弃他自私自利,不顾惜她的感受。 魏浅禾见顾沧恒已完全停止了攻击的气焰,整个人陷入无法言说的平静、沉默,她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害怕他做出什么更过分、冲动的事。 为了这场闹剧赶快结束,魏浅禾逼迫自己硬下心肠,冷着脸将他逼走。 “柳樟,我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管我,更没有理由阻挠我选择任何人,万事勿要强求,我从未喜欢过你,你也不必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我只望日后各自珍重。” 顾沧恒喃喃:“强求?你说我强求?” 魏浅禾没有吭声,狠心到底的模样。 顾沧恒苦笑一声,道:“好,你不就是想要我退出成全你吗?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纠缠又有何意呢,你想要我走,我走就是了。” 魏浅禾没有一丝挽留,道:“对,你走吧,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说完转身背对着顾沧恒,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木窗开合,击打窗框的声音,面前的宋青乔轻轻道:“他走了。” 魏浅禾提着的那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小腿肚子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幸亏宋青乔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将人抱到床榻上坐下,宋青乔重新用被子裹住魏浅禾,将她捂的紧紧的。 “柳兄…他应当是十分喜欢你的。” 宋青乔的语气并无半分不妥,但方才仍还沉浸在与顾沧恒纠葛中的魏浅禾,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阴郁。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想起自己还有宋青乔这半面没处理好,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解释道:“我与他并无逾矩,将军应当信我,但他今日冲动行事,冲撞了将军,确非我所料,还望将军原谅。” 宋青乔似是没听到她表达的意思,只反问一句:“将军?又是将军,浅浅总是在很多时候将我推的很远,显得与我过分的生分,难道浅浅只是迫于这纸婚书才待在我的身边,并非自身情愿吗?” 魏浅禾慌乱,急急解释:“当然不是,我…” 她从没见过宋青乔这般强势姿态,他向来是谦卑有礼,端方君子的模样,今日,却展露出了不同以往的霸道一面。 宋青乔见她吓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安抚她道:“浅浅怕我?莫怕,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他将她揽到怀里抱紧,仿若自言自语道:“柳樟喜欢你,那是他的事,与浅浅无关,只要浅浅不喜欢他就行。” “况且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伤害到了浅浅,怎还需要浅浅向我道歉呢,是我要求得浅浅原谅才对。” 宋青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舒缓,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蓬勃。 “他是很喜欢你,但浅浅,你是我的,这辈子,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魏浅禾静静伏在他胸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噗通噗通”一声声入耳,恍然惊觉自己或许对于男子的妒忌心缺少了基本的认知。 他们是生性凶残的猎杀者,骨子里生来就带着掠夺的欲望与血性。 无论顾沧恒还是宋青乔,他们注定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支配者,对于所有物的占有欲是超乎想象的执着。 她不该忽略这一点,轻视了宋青乔在这方面的感受的。 后知后觉的魏浅禾心中打鼓,悔不当初。 她不知,所有的选择在落定的那一刻都标注了明确的代价。 她为了达到一个个目的,种下无数的因,日后,也必将承受不可逃避的果。 一月后,谢恩的队伍终于抵达了京城。 圣上于皇城最繁华的地带改造了一处王爵旧址,赐宋青乔将军府以示隆恩。 宫里专门伺候在皇帝近前的王公公前来传旨,说圣上感念宋青乔军功,这一路舟车劳顿,特恩准他休憩三日再进宫谢恩。 种种礼待,皆是对臣子天大的恩宠,无不令京中朝臣感慨这位朝中新贵的圣眷不断。 这一切,宋青乔泰然处之,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冯炳布在京中的暗线也已尽数收归手下。 明面上,外人会看到他忙于安置魏浅禾,对她的事亲力亲为,宠爱有加。 暗里,却是打着为魏家奔走疏通关系的幌子,联络李闻试图收买的旧部。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此时的风光是靶子,这令人眼红的圣宠并非什么好事。 作为初入皇城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新人,他有太多的敌人隐在暗处伺机而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7章 阻婚 亲自出马搅黄他们的婚事 立时,原本寂静的厅堂哗然,众臣议论纷纷,魏浅禾更是大惊失色。 来之前,宋青乔并未与她说过会当众求娶啊! 她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去寻顾沧恒的反应,那次走的时候他便余怒未消,宋青乔此举无异火上浇油,顾沧恒若疯起来,怕是要坏事。 果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宗穆小王爷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愤怒。 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展露怒容,显然是被人抓住把柄的大忌讳,顾沧恒捏着酒杯的手青筋爆裂,整个杯口几乎碎裂。 瓷玉做的杯子在被主人甩向大殿地面的前一刻,被柳榆稳稳接回掌心。 小心贴到主子近前,柳榆轻声提醒:“王爷,淑妃娘娘看着呢,您不顾忌自己,也要惦记着魏姑娘那边儿呢。” 柳榆的话很快拉回顾沧恒的理智,他斜眼瞟了一圈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压下心中恼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一个个的都指望着从他身上抓住点引子苗头,偏偏坐在这里,在皇兄久未露面的情况下,他还不能当场发作。 斜上方淑妃就坐在皇帝的右下,对面谢宰辅,旁边李氏族长,他们今夜一个个密切盯着皇帝的状态,再而就是自己,再接着,便是宋青乔以及他身旁的女眷魏浅禾。 宋青乔当众求娶固然让他们惊讶,但倘若再有他这个王爷跟着发作,恐怕心中拍手叫好,终于瞄准了靶子的人会更高兴。 顾沧恒心中郁愤,却也只能将这股子气忍下去,强迫自己装聋作哑,将注意力从宋青乔身上转移开去。 此刻,他不止一遍在心中将这个拎不清的毛头小子凌迟。 他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回京的目的为何,怎还能将他与魏浅禾的婚事摆到头一桩来办呢? 最起码,要等到他的将军府彻底落成以后再提上日程吧,最起码,要在这场接风宴圆满结束以后再找合适的时机吧,最起码……要等自己准备好如何阻止这一切发生吧。 想到这里,无限的懊恼涌上心头,顾沧恒更加沮丧烦躁了。 晚了,一切已经晚了,那日他们郎情妾意地出现在一处床榻,他的天地就已经崩塌倾覆了,现下还要他亲眼见着她嫁予旁人,怎么可以! 他眼神犀利,转而看向右下首御史台赐座的方向。 接收到眼色示意的刘御史忙不迭地起来反对:“陛下,宋将军此次击溃草原部落,实乃我大邺肱骨良将,但将军的婚事,不可草率而行啊,魏姑娘……魏姑娘她的身份有异,不堪匹配将军正妻之位啊。” 如此一番话,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魏浅禾曾是罪奴,魏家更是满门流放,得益于战事赦免才恢复寻常百姓的身份。 宋青乔靠这场战事平步青云,不说高官王爵家的女郎想要嫁他,便是小门小户的官女子高攀,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身份,更何况她此时只是一介平民。 平民,嫁大将军宋青乔为妾可以,为正妻,闻所未闻。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宋青乔才在这样的场合以功劳求娶,他十分清楚,魏浅禾想要嫁他,需要这样一个特殊的赏赐。 后知后觉的魏浅禾不无动容,她有心算计他,未料想过他心细如发地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他之于她,着实是不可贪恋与奢求的天上月。 宋青乔并不被刘御史的话打退,他义正言辞道:“魏浅禾与青乔自幼指腹为婚,自有婚书为盟,倘若因为青乔靠军功居高位,便背弃婚盟,是为背信弃义之人,不值得陛下信任委以重任。” “再有,此战大捷,魏浅禾在其中亦劳苦功高,数次救下臣的性命,如此巾帼,自有与臣比肩的能力,青乔心慕之,愿与之结契,何故不能得偿所愿,大邺夫妻一体,向来讲究同心同德,我们于西北疆场定情,早已视对方为唯一。” 他扭头看一眼魏浅禾,深情凝望,字字真情吐露:“倘若不成,青乔愿终生不娶,一辈子固守边城。” 厅堂再次哗然一片,这帮见惯利益拉扯的京中臣子,仿佛很久没见过赤诚真心,唏嘘不已的议论中,悄悄也带上了一丝折服与敬畏。 这场热闹的焦点集中在宋青乔与魏浅禾身上,他们一个大义凛然,誓要达成目的的坚定,一个满心满眼的动情,沦陷在这场义无反顾的求娶中。 顾沧恒眼中的怒火几欲要将刘御史烧灭——他说的理由是个什么东西! 他没有想过,以常人的逻辑来推,便是这样的结论,魏浅禾配不上宋青乔,但他此刻不是寻常人的脑子,他只想着这个理由不行,不可以拿出来讲。 自从那日魏浅禾谴责过他不顾惜她的名声,顾沧恒一直都在反思自己的言行是否足够令她厌恶。 事实是,他的确有些时候以身份的优越感俯视了她。 这是自小尊贵的地位带来的不可避免的阶级凝视,他以为自己没有,但其实处处透露着高高在上的骄傲。 顾沧恒想要就此扭转过来她的观念,那便不能再以这个理由伤害她的自尊心。 虽然,这是很好的一个阻止他们成婚的理由。 顾沧恒快被自己头脑中两个自相矛盾的想法逼疯。 现实中尚未解决的矛盾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宋青乔终生不娶的言论已出,不说魏浅禾,就连朝臣都有为之动容的。 眼下宋青乔功高,皇兄必定会考虑他的诉求,毕竟,没必要驳斥一个忠臣良将这点小小的愿望不是吗? 可他偏不让。 顾沧恒决定不再忍耐,亲自出马搅黄他们的婚事。 “小宋将军倒也不必立此毒誓,细说起来,刘御史的话着实欠妥,有失公允。” 刘御史听顾沧恒开始点评自己,慌得立时出了一身的汗,难道是他会错了小王爷的意? 顾沧恒斜斜瞥他一眼,刘御史更是脸色青绿。 顾沧恒心道:蠢货,原本宋青乔当面求娶了魏浅禾,他日后光明正大将她抬进门的难度就翻了倍,他再如此贬低她,更是难上加难,自己怎会有这样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8章 抗旨 此生非魏浅禾不娶,否则孤老终生…… 顾沧恒轻飘飘一句话,成功将魏浅禾架在火上烤。 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顾沧恒真不愧是权力场纵横驰骋的宗穆小王爷呀。 他将陛下、谢氏全搬出来,宋青乔一个都得罪不起,倘若被他拒婚,谢氏的颜面何在,他这招借刀杀人,直教宋青乔左右为难。 在场臣子交头接耳,左右议论声不绝,大殿之上,除了始终看不出喜怒的圣上,剩余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端坐于右侧首位,顾沧恒对面的谢宰辅谢晗。 他平心静气喝着茶,仿佛事不关己的悠哉清闲,好像方才顾沧恒说出的待嫁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子,而非他嫡亲的妹妹谢凝安。 顾沧恒没心思观察谢晗的态度神情,也无视回避着来自上首,他那无可奈何的皇兄的皱眉凝视。 他心中十分清楚明白,皇兄若是早先知道他要说的是这样的赏赐,是决计不会同意经由他口做主的。 宋青乔可以迎娶朝中任何一个官女子,唯独不能与谢家扯上姻亲关系。 谢氏文人清流,是独立于淑妃李氏之外的另一股势力,倘若谢家与宋青乔结契,谢氏不可避免的拥有了武将背后的军事实力,李氏与谢氏的均衡将被彻底打破,于大邺朝局,并非幸事。 这些,顾沧恒都清楚,但此时此地的当下,能够阻止宋青乔求娶魏浅禾的路里,这是唯一一条方便快捷,能直接切断二人联系,叫魏浅禾彻底死心的了。 他愿意放手一搏。 至于此后谢氏李氏种种纷争,他会竭力挽回善后,叫他们翻不出天去。 与他们各有心思的淡定从容不同,此时唯一看热闹看出个牵连己家祸事的李氏族长坐不住了。 原本他们爱娶谁爱嫁谁跟李氏毫不相关,但谢家想把谢凝安嫁给这位朝中新贵,就是李氏万万不能妥协的了。 李文登怒气冲冲地瞪着谢晗,只怀疑他是早就跟宗穆小王爷串通好了的。 当众宣布这则消息什么意思?好叫他们李氏没了算计,让此事毫无转圜余地呗,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谢晗能感受到来自斜右方射出的眼神利箭,但他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假作不知。 对于顾沧恒临时杀出来的赐婚,他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一头雾水。 与宗穆小王爷串通?那是不可能的。 谁都清楚顾沧恒油盐不进的蛮横性子,谁都收买不了他,谁也都做不了他的主,但这件事于谢家有益,他乐见其成。 李文登起身直言进谏:“陛下,谢宋两家结亲万万不可呀,谢凝安与我李氏常林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几年间媒人上门说过多少次亲了,概因为谢宰辅阻挠,迫使一对有情人不得眷属,如今谢凝安要是转嫁旁人,这是要绝我李家的后啊……” 李常林乃李氏嫡长孙,是李氏一族中如今最出色的晚辈,他与谢凝安的身份对立、爱恨情仇,也早就传的京城街头巷尾皆知了,衍生的话本故事都能垒好几层,只朝中众人装聋作哑,粉饰太平。 谢晗听李文登将谢凝安与李常林暗通款曲的事当堂拿出来议论,终于有了点反应,明讥暗讽道:“李太傅慎言,家妹可不曾与什么人两情相悦,李太傅说自家没出息的儿孙就可,别拉上旁人家的好姑娘出来辱没名声,我们凝安最是贤良淑德,没有跟旁人私相授受的坏毛病。” 李文登听着他睁眼说瞎话,嗤道:“谢凝安贤良淑德?怕是要叫宋将军出门打听打听谢家文人世家,怎么养出来的龇牙咧嘴母老虎,平白祸害了别人家好儿郎。” 谢晗听笑了:“那叫你家好儿郎别眼巴巴惦记别人家母老虎呀,平日是谁爬墙翻院的都要闯进别人家坏姑娘清誉,还敢说是大邺青年儿郎翘楚,我劝李太傅还是赶紧物色新的族长继承者吧,这等败坏门风的不孝子,不要也罢。” 谢晗句句调笑,却也戳了李文登痛点,谁叫他家常林不争气,非撵着谢凝安那个死丫头屁股后头不放,真叫他在谢晗这个晚辈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气得脸色青绿,却半日想不出一句回怼的话来,耍嘴皮子谁能有谢晗厉害,他今日是急火攻心,忘了从前吃亏的教训了,竟又叫谢晗给他拿住了。 丢脸,真是丢脸至极。 谢晗见李文登哽住,知道他败下阵去了,还不罢休地追着刺激他:“但是有一说一,李太傅管不住儿孙的脚,尽可将他逐出门去,我谢家门第宽敞,容得下流浪汉,招个赘婿、买个面首什么的,也不是大事儿。” 李文登吹胡子瞪眼,朝着圣上的方向直喊:“荒唐,荒唐啊陛下,您听听谢宰辅说什么呢,谢家门风如此,怎还叫人放心将谢凝安许配给宋将军啊。” 皇帝静静看着底下突然而起的闹剧,脑壳生痛,旁边淑妃还在小声为父不平,娇嗔着提醒他出言为李文登撑腰。 他不言不语,揉着太阳穴瞪顾沧恒,示意他赶紧结束这场玩笑。 顾沧恒皱着眉,盯着李文登与谢晗两人,心中也是无名火起,恼怒的很。 他俩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过嫁个谢凝安息事宁人,宋青乔与魏浅禾都还没表态呢,他们倒是一个个跳出来反对加争论的,平白让他损失了听取魏浅禾真实态度的好机会。 清咳一声噤言,顾沧恒不悦道:“太傅与宰辅还是各自收敛些吧,勿要殿前失仪,说些市井小民争论用的粗俗字眼,叫众臣们看了笑话。” 李文登先是被谢晗压了一头,紧接着又被顾沧恒教训,虽是各打一棒不痛不痒的,但谢晗年轻,不惧流言,他却是老骨头一把,受不了群臣面前丢脸的。 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李文登憋憋屈屈地坐下了,坐下也不忘阴阳一下谢晗,朝宋青乔阴恻恻道:“小宋将军都听到了,谢凝安可是要买面首的主儿,将军慎重啊。” 谢晗冷哼一声,无所谓的态度,总归这场婚事他可有可无,谢家还不必要拿谢凝安的婚事买股,他扛得起。 两位重臣的争执,一下打乱了顾沧恒的计划,他原本有心以谢凝安背后的势力试探魏浅禾,如此胡闹一番,他总不可能再追着魏浅禾问她愿不愿嫁了。 转而将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69章 赐婚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印证他们情比…… 好啊,他甘愿说平妻,都未想要她做妾,她倒自己倒贴,实在是好得很。 这一刻,顾沧恒内心的愤怒到达顶峰,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的眼神足可杀人。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印证他们情比金坚的。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魏浅禾的,她性子刚烈,不是不愿同别人分享心爱的人吗,还是说这样的标准只是用来回绝自己的理由而已,面对宋青乔,她的底线就可以一降再降? 过去这么久了,他竟是还未将她看透吗? 相比于顾沧恒的咬牙切齿,此刻,魏浅禾心中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她本就没想要宋青乔的正妻之位的。 他未来会是整个大邺的帝王,自古君王多薄情,她难道会肖想一个想要千古霸业的君主的独宠吗? 她还没那么自大狷狂。 没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她注定是做不了皇后的,那又何必如今争那没什么用的正妻之位。 魏浅禾心中想的很明白,她如今求的是一时庇护,日后,待到合适的时机,她自会想办法离开,所以位份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说不定还没成婚,或者孩子生下来,或者不知什么合适的时候,她就会走。 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多少需要计较的得失。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她爱的也并非宋青乔,自然不在乎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她要的是一个活命的机会。 魏浅禾自发退的这一步,完美地缓解了当前困局,然而宋青乔却目露不解与隐忍,心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一直以来,魏浅禾对他的态度都太过冷静自持了,她理性地处理每一件事,丝毫没有陷入情爱的彷徨与困惑,便好比他对待她时的手足无措,她丝毫不曾有过。 这不正常,他一直知道,只是假装视而不见,蒙蔽自己的内心。 抬臂抱拳,宋青乔还欲辩驳些什么,却被魏浅禾生生拉下来。 她冲他摇了摇头,劝解他放弃顶撞圣上。 魏浅禾十分清楚,宋青乔未来的确会是一国之君,但他现在还不是。 爬上那个位置之前,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京城,他根基未稳,什么变数都有可能发生,多小的一根稻草,都会成为阻碍他成功登顶的绊脚石。 魏浅禾不希望自己再是那个诱因。 她赔不起他光辉绚烂的一生。 而对于这样识趣知进退的解围,皇帝很高兴,他发出今日入殿以来最爽朗畅快的大笑,高声道:“好好好,果然是魏家生出来的好女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堪称女子典范,魏长海教导出这样的好女儿,此生无憾了。” 他说的随心,魏浅禾听着却一阵犯恶心,特别是他还提到了父亲的名字。 若是父亲还在世,岂会任由她去给人填房做妾? 女子典范,哼,他们男子一个个要的便是女郎们乖巧懂事知进退,稍微虚与委蛇些顺着他们心意,便能如家中豢养的猫宠一般得到两句夸赞,他们以为,女郎们稀罕吗?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抉择罢了。 这个殿堂里头,自上而下男权的虚伪尽数展露。 倘若他们对待自己生出来的儿女,眼睁睁看着她们大庭广众下委曲求全地自请为妾,不知是否也能这样目露欣赏的围观。 世上像她阿父这样的男子,怕是少数了吧。 爱护妻女,敬畏女子天性里的烂漫纯真,他教她掌控自我命运,学会独立、拥有一技之长,她能有如今的际遇,概因父亲自幼的陪伴与教导。 到此刻,魏浅禾方才体会到,魏长海在这个男强女弱的时代,给了她怎样特殊的童年,又教会了她何等不一般的理念。 她扭头去看宋青乔,目含惋惜、愧疚。 或许,宋青乔便是如同他阿父一般,能够疼惜读懂女子苦楚的那个少数,但他偏偏又与父亲一生所求的中庸之道背离。 皇权与人伦情爱,二者不可兼得,他注定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哪怕拥有广阔的胸襟,也不仅仅是容纳她一人山海的天空。 他是大邺百姓的希望呀,属于所有人的天不该为她一人独占。 想清楚这所有,魏浅禾的心中并无遗憾了。 她自有自己的一片天,暂时栖息的陆地、海洋,都不能阻止她寻找自由的脚步,所以正妻不正妻的,谁在乎! 高堂之上,帝王还在高谈阔论,他仿佛把所有的精力都汇聚在此刻用尽了,夸赞溢美之词说完,该当宣布这场请婚赐婚闹剧最后的结局了。 原本想要顺着魏浅禾的自谦,应承她为妾的念头,在看到顾沧恒投射过来犀利的目光时犹豫。 谢凝安拥有谢氏一族庞大的支撑,倘若让她与这孤女平起平坐,怕是当众打了谢晗的脸,事后再做出什么激愤的事情来,倒是影响朝堂大局。 但宋青乔的脸色,着实又不可能轻易在魏浅禾的归宿上妥协,平妻之礼恐怕是他最后的底线,再加上一个不知为何在中间胡乱搅合的顾沧恒……皇帝脑壳都炸了,只觉头痛无比。 概是顾沧恒惹出来的事,那便由着他的意思去处理善后吧。 皇帝盖棺定论,做下最终的决定。 “宋将军少年英雄,与魏家女郎早有婚约,的确不可背弃盟誓,但谢氏凝安亦是孤早就为宋将军物色的佳偶,错过着实可惜,那便依阿恒的意思,让她们以平妻之礼入府,同日举办婚仪如何?” 他话已落定,目光却在谢晗与宋青乔之间来回流转,似是要探一探他们态度的究竟。 二人自是各有各的不乐意的,谢晗不满谢凝安仓促之中被指派婚事,且还是与魏浅禾共侍一夫,平妻,真不知是抬举了魏浅禾,还是贬低了他们家凝安。 但圣意不可违,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这时候谁主动站出来给皇帝找不痛快,谁就是蠢到家了,谢晗纵横官场多年,还不至于这么拎不清。 至于宋青乔么,谢晗眯眼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了跟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计较,便也不过分纠结妻妾之分。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0章 激怒 何必同旁人的新妇纠缠不清…… 被胸口不断泛起的油腻感恶心到的魏浅禾扶着假山轻喘,这一阵一阵的孕吐着实害的她不轻,生生叫她在大殿上忍了又忍。 那一桌的菜看着油淋淋的,没一个可心的样式,她一面防备着四周人群的反应,一面还要忍受不断飘过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真是受够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魏浅禾一大跳,她仓惶转身,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被顾沧恒一丝不漏地捕捉到。 他再次疑惑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还是今夜宴食有哪道饭菜不干净?” 幸亏他对女子孕吐时才会有的反应一无所知,否则真是大祸临头,百口莫辩了。 魏浅禾一面怪自己还不够小心,有人跟上来了都不知道,一面含糊解释道:“这样压抑的氛围,谁还能吃得下东西,令人生厌生呕不是很正常吗?” 顾沧恒代入她的立场,顿时觉得所说也不无道理。 她从小以来的生存环境单纯,这是第一次面圣,就发生了这样直面皇权威严的事,心生厌倦反感倒也正常,像他这样自小浸润,对压迫习以为常的才是怪胎。 话题走进了死胡同,顾沧恒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他原本没想要这么快跟她搭话的,在他意识里,这应当是他们京郊别院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没有一起流放过西北的那些日子,没有宛都日日夜夜的那些陪伴,他们仅仅只是一对分崩离析后再次重逢的年少友人,生疏而又冷漠的距离。 他没想好该跟那时不告而别的魏浅禾说什么,又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她即将嫁予旁人的现实。 只能生硬尴尬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一句疏远冷漠的问候,魏浅禾意识到他自我屏蔽了假扮柳樟的那段时间,以为她看待他,仍旧是争吵后离别那日的顾沧恒。 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不露分毫,魏浅禾反问道:“小王爷觉得呢,你派人一路监视我,又在方才那样的场合阻挠我的婚事,故意刁难逼迫我,还觉得身无长物,无所依傍的我会过得好吗?” 对于她的指责,顾沧恒不解且愤怒:“我为什么拼命阻挠你的婚事,你会不知吗?到此时你也要如此践踏我的心意是吗?一个半路结识的宋青乔有什么值得你不顾一切的,你了解他吗,与他相处加起来超过一月吗,知道他什么脾气品性吗?” “你与他的点滴,加起来有我们自小在一起的万一吗?” 他始终想不通魏浅禾转身投向宋青乔怀抱的理由是什么,若说当初魏长海遇难时他的处置有失妥当令她失望,但万事都可商量解决,有什么需要她彻底决绝,与他划清界限的。 “他就好到你连做妾,都要入他的府是吗,那我对你的爱算什么?” 魏浅禾自入宫起,就知还会面临他的追问。 顾沧恒这个人执拗,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不到最后一刻,不遭遇灭顶的打击,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狠下心肠道:“王爷,从我想要走的那日就告诉过您,不必将怜惜浪费在我身上,我不需要,也不会回头,早就讲明的东西王爷还在独自纠结什么呢。” “正是为了避免王爷惦记,始终觉得得不到的东西最是念念不忘,那日我已主动奉上自己,是王爷拒绝说不要的,既然如此,今日就不必后悔,在这里同旁人的新妇纠缠不清。” 字字诛心,听得顾沧恒心口绞痛。 他从前竟不知,她这样狠的心肠,还是说,她惯来如此,只是他被蒙蔽了双眼,以为她就是依附着自己生长的菟丝花。 “旁人的新妇,呵,浅浅你尚未嫁人,倒是先学会怎么利用宋青乔压我一头了。”顾沧恒带着忐忑与失落追来,却被她无情的话语刺起满身反骨。 他步步紧逼,迫得她步步后退。 “你以为,回到京城,宋青乔能斗得过我吗,只要我想,伸伸手指就能将他捏死,浅浅想要他少年英才,被权势打压到再也爬不起来吗,还是说,浅浅就是想要看他一身刚正脊骨被生生压弯,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言语邪肆狷狂,带着不顾一切的狠戾乖张,生生叫魏浅禾觉得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你怎可如此,宋青乔乃国之栋梁,你若是不分清白是非地打压折辱他,简直不堪为大邺皇族,一己之私便能叫你蒙蔽了双眼,迫害对大邺做出不朽贡献的功臣么,你身为王爷,就这样小的一点气量吗?” 魏浅禾心中害怕他真的做出什么改变宋青乔命运轨迹的事,口不择言地谴责,期望或许能骂醒他,恢复原有的理智。 她怎知一心维护宋青乔的举动,只会更加惹怒刺激顾沧恒而已。 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假山之上,退无可退。 左手撑住她身后的山壁,刀削的脸庞不断靠近,顾沧恒盯着魏浅禾双眼,道:“你到如今才知道,我就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么,魏浅禾,你要宋青乔当场请婚,要我们之间的联系再无退路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刻,我从来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只是不屑在你身上使手段罢了。” 魏浅禾从未在顾沧恒身上见过如此神情,她心头浮起无尽恐慌,意识到自己为了达成目的,忽略了太多不可控因素,顾沧恒一路追到西北就是证明。 她嘴唇颤抖着想要劝解些什么,却被身后一墙之隔的人声打断。 有丫鬟结伴从花园小道绕去大殿服侍,她们窃窃私语,声音不算大,却刚好够隐在假山之后的两人听见。 “你今日瞧见了吗,小宋将军为了求陛下赐婚,给魏姑娘正妻的名分,不惜顶撞小王爷,得罪谢宰辅,他可真是名不虚传的西北雄鹰呀,真羡慕魏姑娘,有小宋将军这样为她豁得出去。” 旁边听着的小丫鬟明显没能看到精彩的部分,央求着对方多说点细节:“哎呀姐姐,我那时去后厨催菜去了,什么也没看见,姐姐快给我说说将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1章 勾结 她那般模样,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宋青乔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吓得魏浅禾浑身一激灵,拼死咬住顾沧恒下唇,誓要咬掉一块肉的架势,这才将听到声音都不放手的人推开。 她心急地眼眶含泪,恨恨骂他无耻。 顾沧恒却满不在乎,以手指揩去唇上血珠,冷冷道:“让他来,我会怕了他吗?” 魏浅禾慌忙擦着被吮红的双唇,听他破罐子破摔的不屑口气,两行泪珠扑棱棱就掉了下来。 她伸手把他往另一个方向推,态度恶劣:“你走,你快走啊,在这里消失。” 可她那点力气,如何能驱使一个八尺男儿,顾沧恒唯一动的那两步,也是输给了她的眼泪。 耳听着宋青乔的距离越来越近,魏浅禾实在没了办法,顶着一双红的像小兔子似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顾沧恒,哀求他道:“求你,先走吧,或者躲起来,真的求你。” 顾沧恒冷硬的心肠立时软了下来。 她总是有办法叫他认输,而他始终无法拒绝她软弱时的任何要求。 正当宋青乔出现在魏浅禾身后的那一刻,顾沧恒完美隐藏到无人之处,消失了踪影。 魏浅禾不知他是就这么离开了,还是只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面对宋青乔的靠近,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浅浅,你怎么自己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皇宫不比其他地方,乱跑是容易闯祸的。”宋青乔终于找到魏浅禾,拉着她的手揣到自己身前,满满的担忧。 确保他没发现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魏浅禾提起的心放下,小声回道:“我迷路了,没找到回大殿的方向,幸亏你找过来了。” 宋青乔立马检讨自己:“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透气,只不过方才谢宰辅一直拉着我说话,不好推辞,早知道叫住你,让你等一等再出来好了。” 魏浅禾怕他自责,赶忙道:“没事,你这不是找到我了吗,不碍事的。” 宋青乔满眼的愧疚,不安道:“浅浅,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否则今日大殿之上,不会让你受此屈辱。” 官宦家的女子,除非庶出不受宠的,但凡能嫁做大娘子的,谁能甘愿去别家做妾,更何况他的浅浅一身本领,即便独身一人,也不怕求不得活路。 现在为了迁就他的前程,委屈同另一个女子分享一生仅一次的婚仪……他没想到,求娶她的第一日就令她受辱,原本,他只想给到她无上尊荣的。 他看她眼角微红,明显是哭过的痕迹,定是心中憋闷,又无处发泄,只能出来寻个僻静地儿垂泪,她总是不善于将软弱示于他前的。 从前他竟会误以为她投奔自己是为了求得庇护,但相处日久,却会发现,她几乎从不有求于他,反倒是自己,从她那里汲取了太多帮助。 宋青乔心中暗下决心,今日缺失给她的,来日,他一定全都要弥补给她。 他的浅浅,往后再不能受一点委屈了。 “真的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什么礼仪名分,只要两个人能实实在在同心同力,旁的外力干扰都无所谓的,我想的明白。”魏浅禾顺着他的心意依偎到他怀里,眼神却在四处游离,心神不宁的模样。 她害怕顾沧恒还在四周不知某处,叫他看见她与宋青乔亲近,怕是又要发疯。 心里惦记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魏浅禾拉起宋青乔的袖子,催他赶紧走。 两人刚步出假山口,就看到前方谢晗与一女子前后拉扯的身影。 对方也意识到他们的出现,气定神闲地瞟过来一眼,随后追着那个女子走远了。 宋青乔拉着魏浅禾继续往前走,却发觉她愣愣不在状况。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他疑惑问道。 魏浅禾皱眉,定定道:“总感觉方才那个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她……她好像我从前的一个故人啊。” 但是不应该呀,对方可是谢晗,她又怎么会自由出入在这深宫之中呢。 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魏浅禾打定主意日后多观察观察谢晗的动静,说不定能寻到她的踪迹。 直到二人相携着离开,顾沧恒方才从躲避的假山后面出来。 他神色阴霾地紧盯二人背影,落于假山阴影之后的身形肃穆萧条。 宴席之上,看她作为女眷坐在别的男人身边低头浅饮,仿佛自此,她都将会只以旁人妻子的身份出现,那种感受,如锥心之痛,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但没想到,很快,在这样阴暗的角落,他被迫再次承受这种痛苦,看她与别的男子温柔小意、故作姿态,仿佛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人——和她当初对待自己一模一样。 她那般模样,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顾沧恒恨得牙痒痒,嘴角微动,却又牵扯到下唇伤口,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疼痛,他自虐般用牙去咬那已经停止流血的小口子,使得两只牙印磕破的地方又点点往外泅出血迹。 鼻尖闻到的血腥气让他恢复些许理智,顾沧恒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狂肆的恶犬,只觉天地都是昏暗一片的。 好啊,只想要逃是么?魏浅禾,来日方长,终归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出宫,直到进入王府,顾沧恒仍没有消气,脸上一片乌云密布的阴霾。 柳樟从不知树上还是屋顶的黑暗处飞身而下,直奔顾沧恒面门跪下。 “王爷,谢宰辅来了,从密道走的,无人知晓,属下将他安置在书房偏厅等候,请王爷过去。” 顾沧恒看见柳樟那张脸,没由来的升起厌烦,嫌恶一声冷斥道:“你这几日调去外线办事,本王近期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说完便一脸不爽地奔书房去了,留下满眼无辜,莫名其妙的柳樟。 “嘿嘿嘿,被骂了吧,我让你最近少出现,没提醒错吧,你还以为多做事多立功就能行呢,不听我的言吃亏在眼前,被发配冷宫了吧,活该,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2章 一石二鸟 她怎么敢的,她…… 吊儿郎当的谢晗正色,欺身上前:“当真如此严重?” 顾沧恒面无表情,语气却是难得慎重的警告:“当真,所以我劝你慎重,不要玩火自焚,太过忤逆圣意。” 谢晗知道他所指不仅婚嫁这一件事,一时没有出声,陷入沉思。 良久,他回道:“好,听你的,嫁就嫁,回去我会跟凝安说清,她识大体顾大局,会为谢家做出牺牲。” 顾沧恒不无酸溜溜道:“不算牺牲,宋青乔品貌性情皆是一流,配她才算可惜了。” 谢晗放下那些沉重,不怀好意笑道:“怪不得某人这么憋屈,看来相比较而言,还是输了很大一筹嘛,怎么,魏妹妹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你实在没了章法?” 顾沧恒下意识想反驳,想了又想,却只觉无言以对。 怎么不是呢? 他方法用尽,撇下京中庶务跟着追去西北数月,未见得任何成效,却倒是亲眼见证了她与宋青乔从相识到相知的种种,真是……真是绝了。 他想想只觉沮丧窝火,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谢晗极为会看眼色,知道他这会儿不好惹了,狗腿子地想办法出主意。 “其实你只要告诉她,这次赦免的功劳在你,而非宋青乔一人之力,不就能扳回一局吗,背地里做这种好人好事,甚是不符合我们平日的行事作风。” 无利不起早,他们运营官场规则,早就习惯利益交换,何人还会大发善心机关算尽地做一件事,却无半分好处。 可惜顾沧恒现在就在做这样的傻事。 属于魏浅禾的赦免,明面上是宋青乔以西北大捷请功,向圣上求得了西柳村所有罪奴的自由身。 然实则,却是顾沧恒背后暗箱操作,不断安排臣下向圣上建言求情,以西北安宁、驯服民心、激励罪奴将功补过为由,不断从各方面向圣上施压,方才最终促成这么个看似轻松的结果。 否则以宋青乔打了一场胜仗那点功劳,如何能求得这样大的恩典,根本不够。 赦免一整个西柳村被家族牵连的罪奴,允许她们回归民籍,这可是大邺有史以来第一次创举,自上而下惊动了多少层级。 从没有人因株连获罪还能挺直腰板回到京城的,魏浅禾是第一个。 顾沧恒这个傻子动用自己的权势地位做了那许多,甚至不惜在圣上面前暴露暗埋的隐线,最后却一声不吭让宋青乔享用了结果,活该他没夫人。 谢晗想不明白如今的顾沧恒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杂草,他怎么就从一个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小王爷,堕落成了隐忍、踌躇,愿意为爱无私奉献的白痴。 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恨,无忧亦无怖,他深陷局中,怕是爬不出魏浅禾这座深坑了。 谢晗的眼神不解,甚至包含着意味不明的不赞同。 他们俩关系复杂,绝非普通战线一致的盟友,又绝非立场对立的敌人,政见一致时或许能借着点姻亲关系套套近乎,拉扯拉扯情感利用,政见不一时斗到头破血流,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双方从不见手软。 在这种事上,谢晗头一次怀疑自己看错了顾沧恒,他不应该不明白情感对于他们这种人是弱点,是累赘,却甘愿被魏浅禾捆绑。 情爱,就这么难以掌控,令人着魔吗?强大如顾沧恒,都逃不开求而不得的折磨吗? 被质疑揣测的顾沧恒看得懂谢晗眼里的迷惑,他不想解释,也没必要跟他解释,等到有一日,他自己落入漩涡之间,便能明白其中的身不由己。 谁不想快刀斩乱麻呢,下得去手吗,他能吗? 他舍不得。 谢晗只以为这次赦免他动用了背后派系的势力,但除开皇兄的顾忌,淑妃李氏一脉的阻拦呢,他不清楚自己是拿什么去换的这次赦免,要四方各怀鬼胎的势力安稳不动,确保圣旨直达西北,最终尘埃落定。 谢晗若是知道,怕是暴跳如雷,立马要扬长而去,再不与他宗翰王府来往的绝情决绝。 谁会与一个偏执的傻子共谋呢,利益体的结合容不得对方行差踏错。 隐下胸中暗潮涌动,顾沧恒平平淡淡道:“她这趟西北之行的功劳本就值得这次特赦,我没什么好去邀功的。” 当初魏家蒙难,他出手不及,导致她满门遇害落难,那时的补救就已开始铺陈,只是遇上她在西北立功,恰到好处地递了个难以拒绝的由头。 他并非不在意她处境的冷血之人,奈何事事总是阴差阳错,教他在她面前百口难辨,磋磨了往日情分。 再给他一次机会,在她醒来的那日清晨,他定不会在意她说的任何堵心之语,只将自己的一片真心剖析开来,不叫一时意气蒙蔽了双眼,赌气任她离去,继而遇上宋青乔,衍生出后来这一系列情感上解决不了的纠缠。 她原本是只独属于他一人的小青梅而已,现今心里却装下了另一个人,都是他的疏忽他的错,倘若那日他没有因为面子放任她离开,倘若他没有任她孤身置于深渊之地,她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另一个人。 对于顾沧恒的执迷不悟,谢晗无语凝噎:“好啊,你不在乎白为他人做嫁衣,我们这些外人又闲操什么心呢,总归也不是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女子,让她去跟旁人生儿育女去吧,你就继续躲在这里做你的大善人,看看谁会可怜心疼。” 他话糙理不糙,怼的顾沧恒说不出话来,只能皱眉瞪他:“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晗从辈分上来说,算是顾沧恒舅父,但二人年龄却相差无几,又因为王爷的身份高出一等,平日没什么言语上的忌讳,只有试图走在同一条路上时,才会攀扯这点亲缘上的关系。 顾沧恒知道谢晗平日吊儿郎当的嘴欠模样,但今日本就心情不爽利,还平白被他上门奚落了一番,怎能忍下这口气。 他抢下谢晗喂到嘴边的香茶,没好气道:“你既无心情爱,一门心思地光大谢家门楣,就赶快把从我这儿抓走的人送回来,我有大用。” 谢晗这下是被抓到了痛脚,摸鼻子瞪眼反对道:“我从你这抓什么人了,我哪敢,别乱说。” 顾沧恒冷笑:“还想装,几月前,王府后墙翻出去一个小婢女,没走出两条街就被你的人抓进了谢府,昨日你都敢将人带进宫中了,这会儿还好意思腆着脸赖。” 谢晗第一反应是:“你竟把眼线安插到了我府中?” 各府都有想办法往别人眼皮子底下安插内人,谢晗不以为意只因谢府守卫森严,尽皆都是打小收买进来的忠仆,更何况谢家唯独王府没能塞进来一个人,却叫顾沧恒反将了一军,岂不丢脸。 他颇有些恼怒,想着要回去怎么彻查一番府内,翻个底朝天将叛徒揪出来,转眼又意识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昨日你在后花园那处看到我们了?那岂不是宋青乔与魏浅禾也被你看个正着?”他心中暗笑顾沧恒能忍,竟睁着眼看自己心爱的女子同旁人你侬我侬,尔后脑中一个大反转,联想到更加不可思议的场景。 “不对,宋青乔跟我说了有一会儿话才出去的,魏浅禾早就在那处了,你总不可能是后来寻过去的,难道,是宋青乔捉了你们的……” 他最后那个字没能说出口,就被顾沧恒不耐烦打断:“话说完了就快滚吧,没什么事儿别来我这儿碍眼。” 反应快的人就是惹人厌,顾沧恒皱着眉赶他走,谢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3章 愧疚 她下意识拒绝了他的…… 顾沧恒一拳砸向身旁茶几,千年黄花梨木制的边角很快出现裂缝,柳榆没来得及撤出去,被这声响惊掉了半条命,瞬时跪了下来。 他已许久未见王爷发这么大火儿了,这密报是捅了什么马蜂窝了这是。 柳榆心中疑虑不安,眼睛却情不自禁去瞧那开裂的茶几。 这么稀有的黄花梨木打个茶几也就算了,还不巧碰上王爷震怒给打坏了,真是心疼死他了。 顾沧恒久坐着不吭声,柳榆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暗卫独有的哨音,这是又有新消息了? 柳榆抬头看顾沧恒意思,得到授意后起身去门外将新的奏报取了进来。 看到熟悉的纸张,柳榆小心翼翼道:“王爷,这是那位小爷又递消息过来了?他可大半年都没主动给您传信了。” 顾沧恒心里正压着火儿,听柳榆的声音看他一眼,见着与柳樟颇为相似的脸庞,一股无名火更是窜到头顶。 “你也想要被分到京郊去做事么?” 顾沧恒的声音莫名严厉,柳榆慌忙低头:“不敢,求王爷息怒。” 他嘴上认错,心中却莫名其妙不服气地很,他干什么了,他又没说错,问一句话怎么了,自己心情不好,就连带着柳樟的罪过一起迁怒于他,真是活见鬼的倒霉。 顾沧恒心气儿理不顺,接着拆开手中另一封书信。 好啊,他们一个个的都已知晓了魏浅禾身孕的事,唯独自己是最后一个吗? 若非从西北回来就派了人暗中盯着他俩,这消息恐怕瞒得滴水不漏,到他们成婚他都还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吧。 熊熊窜起的怒火是一方面,面对棘手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何解决。 盛怒中的顾沧恒很快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压着火气吩咐柳榆道:“找人去谢府递条子,再催一遍谢晗,让他把桃李以最快速度送回到王府,否则,别怪我派人上门硬抢,坏了谢府名声。” 柳榆扁了扁嘴答“是”,心中暗想这谢宰辅也是倒霉,撞他们王爷枪口上了,蛇捏七寸,王爷最知道该怎样拿捏谢宰辅。 清流世家最注重的不就是个名声吗,谢家已经出了谢凝安这么个娇养的“坏名声”,总不能连身为谢家家主的他都被扣帽子。 顾沧恒谅谢晗不会为区区一个婢女赌上谢家,桃李回到王府是早晚的事。 她回来,便是他求得魏浅禾原谅的投名状,这第一步必须迈好。 他与魏浅禾之间的沟壑,归根到底是家破人亡后一系列的心结。 顾沧恒不惧她与宋青乔的婚约,甚至文武百官前的圣旨赐婚,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他想,这些外在的困难矛盾都可以排除解决。 唯独她的心,他患得患失,害怕再也找不回来。 宋青乔啊宋青乔,或许,他当初便不该救他的…… 顾沧恒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停止这样阴暗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晚宴之后她躲于假山处干呕,怕就是妇人们所说孕时不适的反应,可惜,可惜她的腹中竟有了旁人的孩子。 顾沧恒心如刀绞,实在难以接受,转瞬便觉头痛欲裂。 他挥手让柳榆退下,自己枯坐原处待了半刻,最后还是受不了满屋的寂静,心浮气躁地策马离开了王府。 那里曾经处处都有过她的身影,可现在,形单影只地只剩下他一人…… 新落成的将军府。 宋青乔拉着魏浅禾在院子里散步,他牵着她的手,满心欢喜地讲着自己幼时的一些囧事,逗得魏浅禾咯咯直笑。 他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语气温柔:“若他是个男孩子,我便如同自己小时候一般,带他骑马射箭,若她是个女孩子,便让浅浅教她医术,带她上山采药下山医人,定不叫她困在家里,做那普通的闺阁女子。” 若是属于他们俩的孩子,这番话倒真叫人感动温馨,但魏浅禾心虚,听着只觉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是顺应时局本心,承受后果时却万万想不到会如此煎熬难忍,她有罪,对宋青乔有愧,可刀架在脖子上了,如今该怎么办呢? 魏浅禾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 她肚子已经两月有余了,再有一段时间便该显怀了,所以宋青乔当众求下赐婚,虽没跟她商议过,却正合她意。 是以回府后,她便跟他分享了有孕在身这件事,希望能尽快筹办婚仪。 明面上,早一日有洞房花烛夜,便多几分瞒过众人的机会,她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只能寄希望于宋青乔。 他与她同一条战线,怀孕这件事便能有更大把握瞒住所有人。 但她忽略了宋青乔的情绪。 她在考虑这件事时把他当战友、同盟,却没意识到他是自己谎言下最大的受害者,等她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惊讶、喜悦时,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下了怎样的大错。 这种对男子来说奇耻大辱的事,她不仅对未来一国之君做下了,还期望他帮助自己欺骗其他人,待有一日他得知真相,魏浅禾不敢想自己是如何死的。 她好无奈。 原本一心投奔宋青乔,就是为了求一线生机,如今生机是有了,却又因果循环地似乎正在被她作没了。 到底这个过程中做出的哪些决定,会直接影响她的生死啊,拼命求生也不是,一步错步步错,到底她该拿宋青乔怎么办啊! 魏浅禾顺从地被他揽在怀里,心中却快被汹涌的愧疚淹没。 或许一直以来她都错了,要么就不该招惹他的,要么招惹了就该一心一意爱上他,她怎么敢妄想哄骗另一个人,占尽先机与好处,却丝毫不付出一丝真情。 是她太过狂妄了。 心中惦记着还能如何补救这一切,三心二意地想着心事,却忽然察觉头顶阴影缓慢地靠近。 他想亲她? 心中警铃大作,魏浅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偏过头去,躲过了宋青乔的唇。 能明显感觉到倚靠着的高大身躯瞬间僵硬了起来,魏浅禾尴尬无比,拼命想着理由分辩。 “我,我最近孕吐反应比较剧烈,怕弄脏你的衣服……”她怕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4章 买醉 不过一夜而已,宋青…… 京城最大的花楼,绮香居。 这里来来往往各地商贾富绅,形形色色的人不断出没。 有谁来往大邺京都,却不曾到过绮香居,见识过其中各厢房珍藏的美人儿的,回去定要被同僚取笑奚落,讥讽他没能一睹盛世繁华、酒池肉林的奢华景象。 所以,绮香居虽是花楼,却是大邺国泰民安,百姓有闲情雅致享乐的象征。 它前厅用于供普通访客寻欢作乐,有百余名舞女、乐伎随时供鸨娘驱策,后院,却单独分出几十间独立华贵的厢房,专门供贵客使用。 宽敞却又隐秘的空间里,想要热闹非凡也好,想要安静听曲也罢,互不干扰,其乐融融。 挑选用于后院的女郎尽皆从才艺到出身,都是精而又优,出众拔尖的很,她们从不在前厅露脸,只为专司于贵人的这点特殊,要他们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尊荣。 但这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一切,顾沧恒都不在乎,他只是想要一股闹哄哄的热闹,驱散心中无边的荒芜。 王府的人都惧怕他,包括柳榆,都害怕盛怒中的他发脾气,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使得他愤懑难消,无处发泄。 魏浅禾有孕了,她竟然有了身孕……不过一夜而已,宋青乔就那般厉害吗?还是说后来,后来无数相处的日日夜夜,他们又有过逾越之举? 顾沧恒不敢细想,闷头又灌下一杯烈酒,烧刀子的味道直冲嗓子,一路辣到胃里,呛得他狂咳数下,咳到喉间泛血,冒出阵阵铁锈味儿。 他低着头弓着腰,狼狈颓废,身后忽然伸出一只芊芊素手,顺着脊背而上,环住了他的脖颈。 “王爷何故喝的这样急,小心伤身哪。” 淡而馥雅的清香萦绕而上钻入鼻腔,冲淡醉酒的昏沉。 绮香居后院的女子是极懂得迎合客人喜好的,她们为当晚将要服侍的客人量身定制性格喜好,从衣着到香薰,无一不循着客人的品味搭配。 若在心情好的时候,这样淡雅别致的香气的确能使顾沧恒平心静气,心情舒适到更上一层楼。 但恰好,今日他浮躁蛮横,胸中燥气横生,平白地就想要骂人酗酒。 极没有君子之风地将身后女子一把推倒,他红着眼睛瞪她,怒斥一声:“滚,该唱歌唱歌,该伴舞伴舞,别凑我跟前碍眼。” 在男人面前向来无往而不利的女郎吓了一跳,慌忙爬起来往外跑,细碎丝裙牵扯了脚步,显出几分跌跌撞撞的狼狈。 顾沧恒颓废倒向身后靠椅,拎起酒壶直接灌了满嘴。 二人决裂的那个清晨他没崩,眼见着她一步步走向宋青乔的时候他没崩,甚至庄严大殿之上,亲耳听着皇兄为他们赐婚,说出天偶佳成这样刺耳的话他也没崩。 因为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只要最终的最终,她是他的就好了。 但在冰冷残酷的事实面前,他抬不起头来。 她不仅被另一个男人拥有,甚至孕育出了他们的骨肉,这叫他如何自处? 将来孩子诞育,即便他将她从宋青乔身边抢过来,有这个孩子为联系,她又如何能忘得了他? 这一生,他再无法抹平宋青乔的痕迹,叫她心无旁骛地跟自己在一起了。 顾沧恒心中晦涩难忍,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来人,再上一壶。”一嗓子下去久不见人来,他扶着桌沿撑起身,踉踉跄跄地循着乐声去找酒。 原本待在外间候命的舞姬被他吓破了胆,跑得远远的不见了踪影,他眼神迷离地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终于又看到另一间雅舍。 外围静悄悄的没有人看守,他推开门就闯了进去,直奔酒桌。 果然,此处备满了香槟美酒,他抓起一壶就要走,却被熟悉的香味留住。 这股甜香,似是魏浅禾身上惯有的味道。 顾沧恒眼前模糊一片,分辨不出景象,他只能猛力摇了摇头,将污浊驱散,挣出几分清明。 没有,哪里会有什么魏浅禾,眼前的屋子空空荡荡,布置地精巧别致,却空寂地叫人脚底生寒。 他原是喝酒糊涂了,竟妄想她就在身边陪伴,亦或如他们年少时一般,总在他醉酒胡闹时,便有她急匆匆寻过来的身影。 那时,温言软语相劝也可,娇嗔怒骂也罢,她总归都是他身边鲜活无比的一抹亮色…… 然而如今,什么也没了。 他软着身子滑落在地,干脆就倚在桌子腿处喝了起来。 这里好得很,既没有府中唯唯诺诺的仆从看到他的狼狈,知晓他为了一个女人颓废买醉,又没有令人生厌的莺莺燕燕觊觎环伺,总想着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他不想让她们沾身,自己却拼命也得不到想要的人。 香气渐渐浓郁,激起他隐藏在心底浓厚的欲望。 如同以往得到她的每一个夜晚,他燥郁的心情,加上逐渐燥热的身体,唤醒沉睡中的猛兽。 感觉到身体的不适,顾沧恒太阳穴生疼,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喝了。 腿部胀痛,他忍得辛苦,糊糊涂涂地想着要不然自酌得了,何必生忍。 心中想着那抹身影,伸出的手还未碰到衣摆,便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到缩了回去。 极度的惊恐使他酒醒了大半,火气也“噌”地冒了上来。 “是谁在此处污了本官点的雅间?” 顾沧恒还没来得及发怒,先被对方一阵呵斥。 显然,被破坏了心情的不只他一人。 扶着桌椅站起身,顾沧恒浓眉厉眼,不好惹地瞪了过去。 原来是工部尚书徐大人。 他怀中揽着两名舞姬,想是刚从前厅喝了一圈回来,春光满面,煞是得意。 绮香居总是会贴心地为达官贵人在后院备好隐秘厢房。 后院的女郎金贵,不会到前厅抛头露脸,贵人们却可以亲自从前厅带回喜爱的女郎玩耍。 这里有足够多的厢房够他们花天酒地,更有百般花样,满足他们特殊的癖好,让他们玩到尽兴,玩到满意为止。 顾沧恒盯着徐元的脸,沉声问道:“徐大人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5章 醒悟 她就是故意的!她骗…… 助兴用的……助兴用的?顾沧恒愣在当场,呆若木鸡。 徐元则是尴尬无比,满脸胀得通红。 他如何能想到,提前让鸨娘备好的雅间,会杵着宗穆王爷这么一尊大佛。 香薰可不是他叫人点的,这香他在此地经常闻到,想也知道是花楼惯常会用的伎俩,只是小王爷不常来这种地方,是以不清楚罢了。 他竟以为是什么药香,难不成还想买点回去点着玩儿吗,真是笑死人了。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点儿不敢显露出来,唯恐顾沧恒震怒,再祸连己身遭了殃。 他岂知,顾沧恒心中翻江倒海,怒的并非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媚/药,而是这香粉媚/药背后,一个想都不敢想的骗局。 一炷香前,他还在黯然神伤,独自惆怅那个不该出现的野孩子。 他心中是那么的嫉妒宋青乔,嫉妒他能真实地拥有她,而他只敢在梦中肖想,在梦里狠狠对待她。 现在告诉他这香粉竟是媚/药? 他一把抓住舞姬的领口拎到面前,充血的眸子闪着寒芒。 “若中了这种药,可还能有自己的意识,是否能清楚发生了什么?” 舞姬面对这么一张突然放大的脸,虽俊美却摄人,抖着嗓子回话道:“若是少量吸入,应当还会有自己的意识,但摄入的量太多的话,的确是会思维混乱,只以为自己身处一场梦境。” 她见小王爷脸色难看,不知自己还要不要说下去,颤颤巍巍补充道:“这香薰的特点就是会让人产生如梦似幻的想象,这是它长存于花楼这种地方的卖点,是以还有个好听雅致的名字,叫幻梦香。” 幻梦香,好一个幻梦香! 顾沧恒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愚蠢可笑,一瞬间又怀疑起是否还是自己猜错了方向,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用这种东西。 可是,那么久了,他竟丝毫没有察觉有异吗,又或者因为是魏浅禾的东西,所以他丝毫没有往那些yin邪的方向想。 她在西柳村生活,那些女子常年接触这些东西,有幻梦香不奇怪。 若是她其实知道,但是故意隐瞒呢,那岂不是他梦中那么多次都是真的?他白当了被愚弄的傻子。 但,最开始,是他自己从她布囊里翻出来这东西的。 可是,后来数次主动点燃的都是她怎么解释? 或许她也不知这药香的功用? 可是营帐受伤的那晚,确是她主动进来点燃而后又离开的,她离开了,所以吸入的分量比他少,更甚者那夜的前一天,她离奇的行为,只要套上预先知晓这香药特性的前提,便都能解释的通。 是,她是医女,哪怕头一次不知,多次闻到的情况下,还能不清楚药性吗? 她就是故意的!她骗他! 意识到被骗的顾沧恒神思恍惚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从绮香居的长廊,到夜深人静无人的巷道,他反复地推测又推翻,将所有可能性都模拟一遍,最终才能确定。 是他,是他,一直以来就是他,他没有做梦。 那些迷离荒唐的夜晚都是真的,身下红着脸侧颈的是她,忍不住疼痛锤他打他的是她,抱着他瑟瑟颤抖的亦是她……他顾沧恒聪明一世,竟会犯这样的蠢,生生叫她骗了去。 可是,她为何如此呢?她根本没有必要隐瞒这样的事。 顾沧恒始终想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站在他的立场,所有的行动都该有一个明确的动机,有利可得才有产生的契机,这么做,魏浅禾能得到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她若想要他,伸伸手就能来的事。 婚前失身,并非小事,为什么独自承受这样的事。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既然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非要嫁给宋青乔? 乍然想到被自己撞破的那个清晨,顾沧恒脚步顿住。 是了,他们也有过一夜,细细回想,那日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似乎也是幻梦香的味道。 或许只是那一日被他碰巧撞见而已,没有看着她的日日夜夜,鬼知道她对宋青乔用了多少次。 顾沧恒不受控制地开始比较两人被使用的次数,尔后清醒,又对自己的愚蠢甚是无语。 没出息到这个地步,真得无可救药了。 无论如何,她应该是对自己用的比较多,顾沧恒坚信。 疑问再次归结到她为何要使用这种东西。 他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找她问清楚。 一刻也等不了了,顾沧恒觉得自己此刻清醒无比,调转方向就要往宋青乔新的府邸去。 刚迈出没几步,他便刹住了脚步。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被他忽略了…… 顾沧恒犹豫不过半刻,果断转身重新走向王府方向。 他必须先回去一趟。 将军府后院内,刚洗漱完的魏浅禾遣退服侍的婢女,让她们回自己院子里休息,夜里无需留人。 流放那半年里,她受过无数的苦,早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来的踏实,一个人能想做什么做什么,比什么都强。 况且这座将军府虽是最新落成的,却守卫森严,由宋青乔亲自设防,能有什么危险。 大家夜里能睡觉就睡觉,千万别在她这里干耗着,她如今不需要这样的服侍,不自在。 宋青乔给她找来的几个婢女年纪还小,看着她们,魏浅禾不自觉又想起了流落在外的桃李。 也不知,她如今又在哪里受着怎样的苦,或许,等她在京城安稳下来,可以托宋青乔帮自己找一找她。 倚在床边想着心事,落在小腹处的手掌不由自主轻轻抚摸。 这里,当真孕育着一个崭新的生命吗,她会有光辉灿烂的一生,平安、顺遂,她作为阿娘,并未干扰到她的人生对吗? 想起阿娘这个称呼,魏浅禾觉得有些生疏陌生。 她的阿娘过世的早,如今,她自己倒要成为别人的阿娘了,明明,她感觉自己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小女郎而已。 尚未有孕时,只觉得顾玖翎单单是一个空泛的名字而已,她是一团泡影,与自己只有话本设定里必须存在的那层关系。 但当她真的存在于腹中时,魏浅禾莫名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心情。 不舍、祝福、忐忑,她希望她一切都好,哪怕…… 思绪并未能顺利进行下去,因为出乎意料地,从窗外闯入了不速之客。 轻微两声“嘀嗒”音,魏浅禾感觉到屋内多出了一个人。 她神经骤然绷紧,想起西北那一路的刺杀,或许,看她回到京城,淑妃又蠢蠢欲动了? 有些后悔遣散了下人,但一想,这刺客连将军府外围的守卫都能混过去,院中多出几个吓人,也不过添几道冤魂而已。 心中洒脱,便没有了那许多顾忌,但并不代表着任人宰割。 魏浅禾脑中飞速思索着脱困的办法,精神高度集中运转……所以在看到面前人脸孔的时候无语了半晌。 他来干什么?他疯了吗,半夜三更闯到她的房间,还是在宋青乔的地盘上,还……还顶着柳樟的脸过来,发疯也不必疯到这个地步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魏浅禾心中一咯噔,那倒也不必这么早下定论。 其实隔着这段距离,她也分不清对面的柳樟是真的还是假扮的。 或许他只是派柳樟过来传话呢? <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6章 暴击 她对他残忍的底线远…… 顾沧恒句句尖锐刺耳,问的魏浅禾心尖震颤,无言以对。 她还想要再挣扎一下,狡辩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宛都、营帐,我什么时候主动躺你怀里了,少血口喷人。” 魏浅禾两只手去掰他的手指,想要从钳制中挣脱出来,可惜顾沧恒力如蛮牛,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 “你松手,放开。”她的声音带上了恼怒、委屈,试图再次耍点心眼骗他心软,不料这次,顾沧恒根本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他将她迫到床沿边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 “好,嘴硬死不承认是吧,若我告诉你,边防宋青乔的营帐那夜,我其实一直醒着呢,你还要坚持说自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顾沧恒死死盯着魏浅禾眼睛,不想错过其中任何一点情绪。 果然,犹疑、慌乱、不安,她在回想那夜的细节,她果然是清醒且知情的,他并未揣度错。 “不可能。” 这是魏浅禾下意识的回答,但她反复回忆,不能确定。 那夜,她搬动了那许多东西,将行军床挪出几丈远,他丝毫没有任何反应,若是清醒的,他为什么要装睡,没理由啊。 还是说,他只是在诈她?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顾沧恒红着眼睛心痛道:“你都清楚的不是吗,否则你第一反应为何会是不可能?正因为清楚自己做过什么,才会最先否认我是清醒的状态,而非反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魏浅禾知道自己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再无法抹平那些事的痕迹了。 她立时转变态度,恨声道:“你诈我?” 顾沧恒没想到事情败露,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便将事实掰开揉碎,一一呈现在她面前。 “没有,我并非诈你,事实上那天我确实醒着。” “因为你回到营帐最先走向了宋青乔,我不愿看你为他忙上忙下,也不知醒来该说些什么,只能装睡,却没想到会有后来那许多事,可惜那时的我愚钝,竟以为你是患有夜游症,丝毫没有怀疑你的用意。” 他太过信任她,或者说他太过确信她不爱他,所以从未疑心她是故意的,现在回想起来,如何不笑一声那时的自己是个身在局中看不穿的傻子。 魏浅禾半信半疑,美目中透露出的仍然更多是怀疑。 看她显然还是不信他说的话,顾沧恒只能继续述说细节。 “那夜,你将屏风拖到了两床之间,随后又将我的行军床拖到了帐篷角落,然后在我耳边点燃了幻梦香,不过一炷香,你自己走到我床边,钻……” “好了,别说了。”魏浅禾受不了听他将那夜细节一一道出,忍不住厉声打断。 她脑中飞速运转,想不通他为何能真的清醒道出那夜的情景,也就是说,在好早之前,她就差点露馅了,只不过因为他足够清澈的愚蠢,才逃过一劫。 电光石火间,一个草药的名字在心中浮现。 是了,当初为治他的箭伤,她曾对他用了这味草药,若非他那日刻意装晕了那么长时间,她不会忽略这味药材有益气的作用,能够克制旁的草药的药性。 他一直昏睡,她便误以为此药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或许是剂量不够的缘故……一切阴差阳错,终究是因果循环。 顾沧恒道:“你这是承认了那日所为?包括宛都……包括后来,出发去草原议和前的那一夜,我与你……我与你确是整夜在一起的。” 事到如今,魏浅禾不得不认输,放弃无谓的挣扎。 “你既都反应过来了,便该也想明白了我的选择,何必非要追过来戳穿,将最后的体面撕掉。” 顾沧恒闻言震惊,面露不可置信:“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知晓被骗后的第一反应都是弄清事实,你竟觉得此事就可这样过去吗?你的心就这样冷这样硬?” 魏浅禾面无表情,对他的质问无动于衷。 顾沧恒接着逼问:“好,你不在乎,那你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魏浅禾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件事复杂的前因后果,说了他也不会信,说了他也不会理解,她紧咬嘴唇,始终不愿正面回应他的逼迫。 她打定主意不回话,顾沧恒面对沉默,拿她没了办法。 他不想主动问出口,问她是否是因为心悦柳樟。 否则,怎会拿女儿家的清白做赌注?她说他该明白了她的选择是什么,怎么明白?在他的理解里,她的最终选择无可置疑是宋青乔,但又心悦柳樟而不得,最后甘愿默默献出自己的一切,换取曾经拥有的回忆…… 这是他从男性思维的揣测推断,但潜意识里,他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她不是色令智昏的性格,对“柳樟”的爱恋,也绝非深厚到献身的地步。 他十分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抓心挠肝地追过来逼问她。 “好,明明是你骗我,事到如今却还不愿意解释,那我来说。” 顾沧恒心生失望,将连日来的怒气直泄而出:“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和宋青乔共处一室的那个早晨在想什么,知不知道他当朝请婚我的心情是如何?当我以为自己只敢在梦中轻薄你,宋青乔却在现实中轻易碰了你时,你以为我会是什么心情?” 他想起得知她心系宋青乔的愤怒,想起目睹她与宋青乔越界那日清晨的心如刀绞,想起从追着她远赴西北起一路的打击、失落,可怜巴巴揣度她的心意,为她到底喜欢的是柳樟这副皮相还是人格患得患失…… 她表现的正常无比,他心中疑窦渐消,只以为是自己龌龊,春梦一场场…… 顾沧恒的悔、恨、怒无以复加,在积聚到最高处时崩盘。 他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挟制她,一手便要去撕下脸上人/皮面具。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以为自己日日相处、夜夜相拥的男人是柳樟么?你不想面对,我偏要让你看清……” 顾沧恒的尾音戛然而止,只因魏浅禾主动伸手拦住了他的胳膊。 她不让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7章 博弈 谁敢说我一句强抢臣…… “你无耻。”魏浅禾不敢置信这样的话是从顾沧恒嘴里说出来的。 “既然撕破了脸,我就直白提出自己的要求,有什么问题?”他已经被她逼疯了。 两人怒目而视,一时间谁也不肯相让后退。 顾沧恒将她堵到床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表情,不放过一点思考的蛛丝马迹。 “好啊,没问题,我答应你。”片刻后,魏浅禾最先投降认输,她伸手开始拧去衣领纽扣,慢慢宽衣解带。 “王爷恐怕不知,贞洁烈女这一套不适合我,否则,你我之间不会有那些不为外人道的过往,早先离开京城前我就怕王爷难忘旧情,主动献身,是王爷故作清高,不愿要了这副身子,如今再来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为情做不了的事。 她句句夹枪带棍,要他得偿所愿了也如鲠在喉,不得痛快。 顾沧恒听着她自轻自贱的字字句句,心痛难捱,恨不能当场掐着她细嫩的脖颈让她闭嘴。 她同意了,她竟然愿意为了宋青乔同意这样没有底线的要求…… 如此一来,本是胁迫对方为难的利刃,转倒过来成了他自取其辱的证明。 这只是再一次证实了宋青乔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她重视宋青乔的反应,不希望他看轻了她。 与对待自己满不在乎的态度截然相反…… 是,她笃定了他舍不得伤她,但他有另外的方式折磨她。 倾身向下吻住她不断吐露出讨人厌话语的红唇,顾沧恒感觉自己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竟是沉沦也想要这样长长久久与她耳鬓厮磨在一起。 倘若没有得到过她的温柔,不知天地人伦、男女之间无限的畅快,他或许还能坚守那些礼数教条,恪守该有的本分,但她若下界的九天玄女,拉他共坠阿鼻地狱,谁还能谨守本分,一根脑筋做那无甚大用的柳下惠。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从来不是! 他只是唯独对她小心翼翼,生怕惊吓了心中最圣洁的存在,叫她见识到最真实自己的残忍、无情,叫她生生怕了自己。 好可惜,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早知如此,他不该放任嘴边精心呵护的美味流落他乡,沾染上旁的觊觎她的豺狼的。 此刻的顾沧恒因爱生恨,无数疯狂恶毒的念头汹涌挤上心头。 他发了狠似的要她如口中所说服侍自己一次,要她为骗了自己付出代价…… 凌乱的床单、四散的衣衫,顾沧恒一把扯掉脸上充满耻辱的面具,狠狠甩到地上。 他要她知道,今夜占有她、彻底拥有她的人到底是谁,陪她去西北的人是他顾沧恒,宛都日日夜夜与她缠绵的人也是顾沧恒,甚至未来的每一日,她都只会是宗穆小王爷的人,而非什么狗屁不闻的破将军夫人。 平妻,平妻,哼,亏她想得出! 心中所有不甘不平的愤怒全都转化到口中、手下的动作,身下人承受着他过往积聚的所有恼恨,渐渐露出承受不住的娇态。 魏浅禾不是抗拒他的亲昵接触,但他能不能不要像个被捣了老巢后失控发狂的野兽,一点没了以往温柔克制的自控力,只知道亲她捏她,像是要用嘴给她剥掉一层皮一般的野蛮粗鲁。 因为柔嫩的皮/肉感受到超出限度的疼痛,渐渐受不了他的撕咬了,魏浅禾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打他,要他停止这样的报复。 “你松口,你要吃人啊你,你撒开!!!”魏浅禾慌乱中错手抓他的后背,尖利长甲划出两道血印,连指甲的主人都感觉到了被撕裂的疼痛。 但他仍不停手,大有与她同归于尽,两人不死不休的架势。 魏浅禾最后委屈巴巴沁出泪来,锤他怒骂一声:“你弄疼我啦,小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杀伤力极大的一句话,成功让疯犬停手。 顾沧恒气喘吁吁趴在魏浅禾颈侧,身上是意犹未尽的不甘与空虚,他恨这个孩子,更恨自己明明想的是报复,要她疼要她悔,却光是听她喊了一声疼,就忍不住收手。 他是最爱她的人,宁可自己疼也不会让她痛苦,这是他的初心,是矫枉过正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爱重她胜过一切,哪怕欺骗。 顾沧恒顾忌着自己不要压到她的肚子,挪到旁边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哪里疼?” 魏浅禾好气又好笑,他这样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什么意思,刚才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凭借一股蛮力占尽好处啊,这时候反倒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憋屈语气,怎么有脸问的? 她恨声道:“哪里都疼。” 顾沧恒皱眉,略有些手足无措地伸手到她肚子上方停住,语带犹豫道:“那我帮你揉揉?” 他是不待见这个小野种,但谁让他在魏浅禾肚子里呢! 谁知魏浅禾一把将他的手拍掉,道:“谁会揉刚怀上身孕的肚子啊,是嫌这胎坐的太稳了是吗?” 她语气轻松,完全没想到顾沧恒的回应会这般好笑。 “我想把他揉掉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然你以为我会想要你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吗?” 他竟还以为这孩子是宋青乔的么? 也难怪,他那日清晨眼见为实,很难不怀疑孩子其实是宋青乔的。 魏浅禾并不想要纠正他错误的猜测,只顺势说道:“小产等同于难产,除非你想要我也去死。” 顾沧恒没想到丢个孩子会有性命之忧,明显怀疑她又拿自己的性命哄骗威胁他。 “怎么可能,宫里的娘娘们,包括淑妃,都小产过好几次了,谁还不是好好地活着。” 魏浅禾满脸正色,理直气壮道:“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我的体质就是不能落胎的那种,生产对我来说都是不易闯过的难关,更何况小产这样白遭一份罪的苦,你知晓的大部分活得好好的,那是不是确也有难产离世的妇人?我是医女,能不如你清楚吗?” 她言之凿凿,令顾沧恒也不得不信了七八分。 他脑中混乱,不知自己今夜为追讨她的欺瞒而来,怎最后反倒变成了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 第78章 协商 不能叫外人发现我们…… “疯子,你真是疯了。”魏浅禾喃喃自语,不敢相信他如今疯到这个地步。 顾沧恒还是她在京城中认识的那个温柔谦逊小王爷吗,骨子里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她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 “我疯?我发疯都是因为谁,是谁一步步把我逼到如今这个地步,魏浅禾,你敢不敢问自己的心一句,是否对我顾沧恒问心无愧?” 他字字控诉,怒视着她的眼眸仿佛要滴出血来般的通红,魏浅禾盯着他怔怔发愣,神思魂游天外。 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梦中的顾沧恒抛弃冷待她、害她凄惨死去,是以醒来后的她对他充满敌意。 但现在的顾沧恒从未做过薄待她的事,所以,他当然无法理解预知梦中醒来的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猜测家族受他所害,对他极尽怨恨,所以理所当然的利用他、薄待他,对他言语尖刻,可从旁观者看,此生,确是她负了他。 一朝情变冷眼相待,尔后决然离去追随另一个男人,站在顾沧恒的角度,方方面面皆是面对着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只一直试图在弥补、挽回,他想要通过了解更多的她改善二人的关系,他执着于得到她最真实的心意,一直在做出努力。 魏浅禾突然迷茫了。 从前,她对顾沧恒从无愧疚,只因为坚信他心志不坚,是个会始乱终弃的人渣,所以她对待这样的他心硬如铁,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 但今日他句句反问,突然将魏浅禾从自己空想的牢笼中拽出来。 是了,他还未犯错,自己却先入为主,以欲加之罪将他审判,放任自身成为了曾经最厌弃的人。 她不清不楚地舍弃顾沧恒,对一无所知的宋青乔极尽蒙骗,如今,她为了活命,为了一己私欲做下多少错事,倘若让她跳出来去评判,简直罄竹难书。 魏浅禾第一次对自己的初心产生了怀疑。 她是否做错了选择? 顾沧恒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仍在控诉她的冷心冷情。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凭什么说走就走,想放弃就放弃?” “是我吗?是谁一路追过来不放过我,牵扯出后面这许多事?”魏浅禾喃喃,任凭大脑做出下意识的回应,她仿佛在反问,却其实更是在反思,自己过往究竟做的对与错。 顾沧恒气道:“怎么不是你,我好好在王府待着,是谁执意闯进我的生活,非要带我看到皇城以外的世界?是谁在我病痛折磨时嘘寒问暖,在我空乏寂寞时彻日陪伴?” 她是皇城里那抹不一样的色彩,懂他所有不为外人道的心绪。 别人看他是风光无限,权势滔天,可她陪他走过勾心斗角,懂他的疲惫、不忍,清楚他身在皇家的孤独,亲情的冷漠算计。 所以他无法抗拒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算计,无法对她的有心勾搭置之不理。 无可否认,她美丽动人的外表是最初的诱因,但她明媚摄人的脾性,如今才是狠狠抵着他心脏的一把利刃,风吹草动,就能轻易刺痛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就是爱她,到如今,没有理由,不再需要理由。 “那你也可以放弃也可以走啊,我从京城离开以后,倘若你不追来,便没有后来那许多……”魏浅禾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清楚徒劳无功的狡辩没有用,她就是任性地、一意孤行地舍弃了他,在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过往以来理直气壮的伤害,在这一刻狠狠反噬魏浅禾的心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没想过自己的选择会有错,她只是一步步顺着命运的轨迹往前走而已,她能有什么选择,她只能如此。 事到如今,她不能回头了,顾沧恒她弃了,宋青乔她也骗了,这一次就当是她对不起他们,是她负了所有人,总比孤独凄惨地死去要好。 辗转之间魏浅禾便定下了决心,要一条黑路走到底。 绝境之时,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考虑那么多他们的心情又如何,跌入谷底的时候谁都只想要自救,顾不了旁人,就算他们落入此境,也一样。 短暂的迷茫不能使她屈服,魏浅禾硬下心肠,道:“说再多也没用,就算是我对不起你,那当初在西北也算你情我愿,不如就当你我恩怨扯平罢了,回到京城不比荒野之地,王爷也清楚宫中耳目众多,你我最好的就是到此为止,各自放过。” 她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分析的十分透彻,然而顾沧恒却是十分的会抓重点,其中那么多信息量,他偏偏只听到了四个字。 “你情我愿?” 他今夜前来头一回觉得心情好转了许多。 “也就是说浅浅你是愿意与我欢好的是吗,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他立马忘记了半刻之前对她的诸多抱怨与怨气,抱着她摁在胸口不撒手。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是因为喜欢你。”魏浅禾下意反驳,让他不痛快。 顾沧恒立马追问道:“那你说,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跟我那样,不是喜欢是什么?” “反正不是。”魏浅禾嘴硬,但又说不出实情,反倒欲盖弥彰,像是小女郎羞于表达心迹的娇态。 顾沧恒心中畅快不少,搂着她道:“无论如何,知道你在西北是因为清楚我是谁,才使出这些手段,我心中踏实了不少,总归是比使给柳樟的强。” 这人还挺会自我安慰……魏浅禾皱眉,在他怀中挣扎。 顾沧恒不让她离开,强硬圈她在怀里:“你再乱动我就亲你,让宋青乔明天一大早就能看见你脖子上的痕迹。” 怀中人果然被威慑,老实不动了。 这方法,虽然恶心到顾沧恒了,但奈何管用。 宋青乔,宋青乔是吧……他定要叫他好看。 “你若想恩怨扯平,那是不可能的,你我之间谈不上什么各自放过,你没理由放过我,我也不需要你放过,而我,不会放过你。”顾沧恒的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魏浅禾启唇,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顾沧恒一把捂住,他不让她说话,任由她在怀中小兽呜咽。 “你想说什么还是忍忍憋回去吧,省的这时候再惹我生气,干出点你接受不了的事恨我,总之虽然你现在暂住在宋青乔这里,日后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接回去的,所以我劝你,别让他再碰你,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顾沧恒语带威胁,显然要叫她知道厉害,两人四目相对,直到魏浅禾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才松开手放她自由。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魏浅禾,果然脱口而出就是令他讨厌的话。 “那也先说好,以后你不能随意闯进来找我,在外更要与我保持距离,不能叫外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 当前章节不完整,请前往m.aishu55.cc,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