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最强的老婆是魔法少女》 1. 雪地初遇 为您提供大神 析小木 的《[咒回]最强的老婆是魔法少女》最快更新 1. 雪地初遇 免费阅读.[] 2. 糖果和画 醒来的时候,南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这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白色的天花板,手背上的点滴,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这都是她从小就熟悉的。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她迷迷糊糊地侧过头去,发现床边竟然趴着一名白头发的男孩子。 男孩双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面向南的脑袋圆鼓鼓的,一头白发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四处卷翘,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睫毛长得仿佛能在上面荡秋千。 他睡得很香,小小的肩膀随着规律的呼吸一上一下。 好漂亮的男孩子啊!南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似乎也被自己弄出的声响吓了一大跳,连忙战战兢兢地放慢步伐,一头冷汗,看上去如履薄冰,见南看过来,手忙脚乱地举起一个大大的白板,示意她快看。 上面的字南全都认识,正写着——“请保持安静,拜托了!”男人一边举着白板一边伸手指向趴在她手边熟睡的男孩,非常着急。 南马上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 男人顿时松了口气。 突然,南猛地一惊,想起了她的书,还好她一转头就看见了一旁的床头柜,上面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的物件,厚书、围巾还有手机都在。 对了,得跟司机哥哥说一下才行!南慌慌张张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中焦急,但她的左手打着点滴,右手被熟睡的男孩压在被褥下,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她抬头朝房门看去,想要求助,却发现那名黑色西装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怎……怎么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找不到自己的话,司机哥哥肯定很着急。南不知所措。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男孩。 人总是会对美好的事物起恻隐之心,更别说男孩看上去似乎很是疲惫,南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但是一想到司机哥哥在大雪纷飞的街上心急如焚的模样,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那时她忘了时间,让司机哥哥和吉野阿姨一顿好找,后来中岛叔叔很是生气地把司机哥哥和吉野阿姨骂了一顿,还罚了他们的工钱。 明明做错事的是自己,但是受到惩罚的却是别人,这让南很是不安和愧疚,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忘记过汇报自己的行程。 只是发个短信,很快的。这么想着,南动了动手指,见男孩没反应,这才一点点小心地把右手往上抽。 还有一点……南全神贯注,圆圆的脸蛋还烧得红扑扑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大。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突然准确无误地抬起,隔着被褥抓住了南的手心。 被……被抓住了!南吓地抬眼望去。 男孩睁开了双眼。 很久以后,南依旧记得这一瞬间的震撼。 就像是苍蓝色的太阳在他的眼底燃烧,仿佛世间的光芒都来自于此,火焰在流动,波光潋滟,却又晶莹剔透。 南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停止了。 她想起了蓝色的宝石。 小孩子的身体长得很快,每个季度过去后,她的个人设计师都会带着专门的裁缝师上门为她度量衣服尺寸,并带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款式供她挑选。 偶尔的时候,设计师还会带上一本小册子,里面都是品牌今年新款的珠宝,如果她感兴趣,就可以当场订购。 现在,她想起了那本小册子里的其中一页。 那是名为“星空”的系列珠宝,放在画面最中间的项链镶嵌着巨大的椭圆形蓝色宝石,它切面细致,颜色透亮,正如它的名字,让人想到繁星。 南没有亲眼见过那颗宝石,但她想,那一定很美。 就像面前这双眼睛一样。 “你的眼睛真漂亮。”南脱口而出。 男孩默默地与南对视一秒,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南蓦地反应过来,“对……对不起,吵醒你了。” 男孩没说话,自顾自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似乎是有些惊讶,随即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踮起脚往外看去。 南看着他走到窗边,不由地问出声,“你在看什么?” 男孩没有回答,一头白发与窗外的飘雪同样清冷。 南觉得对方现在好像不想被打扰,便没再继续搭话。她从床上撑起身子,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打开,果然看到好几个未接通话,有司机哥哥的,也有吉野阿姨的。 南赶忙编辑短信报了平安,正想要告知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是哪家医院。 “那个……”南有些迟疑地开口,“请问这里是哪家医院?” 这一次对方答得很快,“圣路加。” “好的。”南心里放松了不少,因为这里正是她每年来定期检查身体的医院。 将短信编辑发送之后,困意忽然猝不及防地席卷而来,南不忘强撑着道谢,“谢谢你们把我送到医院。” 最后南也记不清对方说什么了——似乎也什么都没说——心神放松之后,她终究抵不过困意,缓缓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针水已经打完了,就看见吉野阿姨正在房门处与那位黑色西装男人小声说着什么,不时鞠躬,至于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则已经不见了踪影。 将黑色西装男人送出门外,轻轻把门关上,吉野转头见南醒了过来,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姐!”吉野趴在床边,看起来吓得不轻,“您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差点就要报警了!” “对不起。”南一脸愧疚,“我下次一定小心。” “请您以后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吉野擦了擦眼泪,“还好这次运气好,遇上了五条家的少爷。” “五条?”南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那个人的名字,“是刚刚那个人吗?” “是的。本家应该是在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东京遇见。”吉野说完突然正色道,“小姐,虽然我们才刚刚受恩于人,现在说这种话似乎有些失礼,但是还请您一定要记住。” “这一次就罢了,以后若是遇见五条家的人,还请您务必避免与他们接触比较好。” “为什么?”南奇怪。看上去他们都是挺好的人啊。 “不只是五条家而已,许多出身京都的大家族也一样。”吉野一副忌讳莫深的模样,“听说那些大家族都多有古怪,明明权势不小,却不与圈内来往,而且时不时他们周围还会有怪事发生,家族成员经常离奇失踪,还有许多奇怪的规矩。” “就像刚刚那位五条家的少爷,虽然对外都说是家族继任人,但是听说他们内部还会把他称呼为‘神子’。” “神子……”南喃喃重复,想起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眼睛,“挺适合的啊。” 吉野见南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小姐您还是要多留个心眼,这些传言经久不衰,并不一定都是空穴来风。” “好。”南乖巧地点头。 南的身体自幼虚弱,如今受凉发了烧,吉野并不放心,执意让她住院观察。 第二天,吉野回家去准备行李,南刚打完今天的点滴,就见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 南紧张地四处望了望,“那个,你好?五条……君?” 却没想,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又马上消失了。 南:? 我……很可怕吗?南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第四天……一个星期过去了,南发现那位五条君总是每天来看她一眼就马上离开,好像只是在确认她在不在一样,而且奇怪的是,每次他都能精准找到吉野不在的间隙出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几次南也想要尝试叫住他,但是他都不予理睬,久而久之南也就习惯了这种奇特的“交流方式”。 但今天是她住院的最后一天了,南觉得还是得好好跟他道个别才行。 毕竟,他们应该也算是认识了吧。 于是她向吉野要了画板和蜡笔,告诉她自己想要安静地画会儿画,希望能单独待一会儿。 吉野虽然奇怪南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画画起来,但还是依言离开了病房。 转眼病房里只剩下了南一个人,虽然只是个借口,但是在等目标出现之前,她也没什么事可做,便干脆真的拿起了画笔。 画什么好呢?南以为自己会犹豫,却没想到一下笔,她就停不下来了。 蓝色的蜡笔一点一点地被磨损,变短。 “你在画什么?” 南顿时回过神来,吓了一跳,“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 五条悟站在床边,看着她手上的画,又重复了一遍,“你在画什么?” 南低头看向画板,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画了什么,脸嘭的一下变得通红,慌张地把画藏到背后,“没什么!” “你在画星星吗?”五条悟眯了眯眼,清冷的表情突然生动了几分,他伸出手,毫不客气道,“给我。” 正在画画的时候,幻想对象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实在真是太令人尴尬了,南猛地摇头,“画的不好。” “我要。”五条悟语气近乎蛮横,“给我。” 南看了看五条悟,见他似乎不打算放弃的样子,只好泄气地把画板从背后掏了出来,不安道:“又不好看……” 五条悟伸手接过来,低头看了许久。 那是一片星空,整个画布都被涂满了蓝色,笔触呈现漩涡型向中间聚拢,越往中间去,蓝色就越黑,直到从亮丽的苍蓝变成了一个纯黑色的圆球,四周则用白色的蜡笔点缀成星河。 五条悟指了指中间那个黑球,“这是黑洞吗?” “你知道黑洞?”南一下兴奋起来。 她的同学们没有一个对这些感兴趣。 “当然。”五条悟似乎有些不屑,“有谁不知道黑洞吗?” 话匣子就这么被打开了,两人一来一回渐渐聊起了许多事情。 从太阳系聊到星座,又从《安徒生童话》聊到《爱丽丝漫游仙境》,最后在喜欢的动画片上终止了话题。 因为南最近正在看《樱桃小丸子》,而五条悟觉得这部动画片有点无聊。 “不如《龙珠》。”五条悟断言。 南想了想,“那个赛亚人?”好像听班里的男生说过。 果然男生和女生的趣味还是不同的。 南看了看手机,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吉野似乎也该回来了。 “对了,我明天就要出院了。”南笑容得体,“一直以来多受你关照了。” “我知道。”五条悟说。 南眨了眨眼,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有什么神奇的方法? 五条悟:“问医生。” 哦……对哦。 “这个给你。”五条悟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南好奇地接过,发现是一颗草莓味的糖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高兴地道谢道:“谢谢你。” “那我走了。”五条悟朝南挥了挥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自顾自地走出了门外。 “啊,那再……见。”南话还没有说话,对方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是来特地跟我告别的吧。南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心想。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画板被他拿走了。 还没问名字呢……南小声嘟囔。 自那以后,南就没再见过他了。 他像梦一样出现,又像梦一样地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直到五年后。 3. 六眼的副作用 那天醒来以后,五条悟吃了一惊。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那种从灵魂深处由内而外焕然一新的感觉,也许对别人来说是平常,对五条悟而言,却让他感到新奇。 听当天的护卫报告,他睡了将近五个小时。 一举冲上了五条家历代六眼能力者连续睡眠记录榜单的榜首。包括婴儿时期。 毕竟六眼向来不讲理,每时每刻不受控制地向外界搜集着情报,就算拥有能够处理这些巨量情报的大脑,持续不断涌入的信息流还是让人难以入眠。 家族里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大多认为是巧合,毕竟是几百年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能缓解的失眠症,没人相信天上会突然掉馅饼。 只有五条悟知道,这天上约摸是掉不了馅饼,但确实掉了一大块蛋糕,还正好砸他头上了。 于是他立马藏了起来。 又没忍住伸出个脑袋靠近了一些,在感觉到灵魂松懈之前,五条悟赶忙又缩了回去。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每天来确认她是否还在。 因为在他眼里,她实在太惹眼了。 医院本就是人类负面情绪的聚集地,对死亡的恐惧就是咒灵生长最好的温床,往常五条悟也并不喜欢医院,那些聒噪的咒灵总能吵得他脑子疼。 但在她周围不同。 仿佛黑夜里的灯火,火苗微小却驱散了黑暗,所有的咒力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就会被蒸发,弱小的咒灵甚至都不敢踏入她所在的这一层,就算是在最寒冷的夜晚,她的周围也要比其他地方温暖。 而且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与喜久福的甜味不同,跟蛋糕也有些差距,那是一种五条悟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明明很甜却又不黏腻,像薄荷一样轻飘飘的,沁人心脾。 钩得人心痒痒。 五条悟抬头问背后的人,“你什么都没有闻到?” 西装护卫一脸茫然,“什么?” 五条悟皱了皱鼻子,明白过来这不是单纯的嗅觉。 是因为六眼吗? “小朋友又来见朋友了吗?”走廊上歇息的老人家看见五条悟,呵呵一笑,“不要害羞嘛,进去跟人家打招呼啊。”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老人家,沉默半晌,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不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后还传来老人家善意的调侃声,“哎呀,果然是害羞了。” 他怎么可能害羞。五条悟不屑。 他这是警惕。 五条悟早就发现了,在这一层的走廊上,歇息的病人明显要比其他楼层多,甚至会有其他科室的病人特地来到这里,对着墙上的挂画聊天,往往待上半天也不走。 这些人显然都不是因为闻到甜甜的香味就走不动道的人——更何况他们也闻不到。 有的时候人类的本能就是那么神奇,五条悟确定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咒术师,他们完全不知道咒灵的秘密,也不知道诅咒的原理,只是本能地感知到待在这里会比较舒服,就如同趋光的飞虫一样,汇聚在这附近。 他企图弄清楚这一切的原因。 “少爷,这是您要的调查报告。”西装男子弯腰把薄薄的几张纸递了过去,然后挠了挠头,“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名普通家里的大小姐。少爷是有什么顾虑吗?” 五条悟低头翻看手上的报告。 普通小孩在七岁的时候可能连字都认不全,但他可不是普通小孩。 天羽南,父亲是有名的商人,母亲则是天文学家。自幼父母双亡,身患残疾,目前的监护人与她无血缘关系,由双亲生前通过遗嘱指定,该监护人与她父母生前保持着长时间的良好关系,留下的遗产也在由他代为管理。 日前就读于东京的某贵族小学,同学关系良好……五条悟继续往下看去,发现后面都是一些繁琐的病例介绍。 在咒术师眼里,这是一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简历了。 “祖上有咒术血脉吗?”五条悟问。 “祖上三代应该没有。”西装男子老实回答,“若要追溯到更远,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需要继续找吗?”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算了。” 大概是天与咒缚吧。 五条悟这次瞅了一眼病房里的轮椅,又马上离开了。 他听医生说,过两天她就要出院了。 干脆把她抓回去吧,反正五条家也不缺闲人。 结果自然是被家族长老呵斥了。 “咒术师不可打扰普通人的生活,我们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怎能带头毫无缘由地绑架他人!” 要是知道缘由,估计你们绑得比孙悟空上天还快。五条悟吐槽。 不过他是不会说的。 作为五条家几百年来唯一诞生的六眼与无下限术式使用者,五条悟的一举一动都在咒术界的观察之下,如今他频繁地围绕着一个陌生女孩行动,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同时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不出意料又将是一位名垂青史的天才咒术师,想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的诅咒师数不胜数,甚至就连咒术师内部,也有许多人想要他的性命。 而五条家如今距离成为铁板一块,也还有些距离。 不然不会连绑个人都叽叽歪歪。 即使五条悟知道,除了拥有六眼的自己看出了南的特别,其他人包括家族内的咒术师都只认为自己是一时兴起,但他从不介意以最坏的角度来揣测人类的恶意。 能够挑衅神子的权威,一条命而已,算什么?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 南出院那天,五条悟本来没什么打算——她那个随从看上去知道些什么,话里话间都想要跟他们撇开关系。 不过这对五条悟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那个人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待了好久。 一看就是在等人。 最后一把猫薄荷都递到嘴边了,哪有不吸的理? 六眼的绝佳视力让五条悟大老远就看清了南手上的画。 是画的我的眼睛啊。五条悟确信。 那这幅画就是我的了。 蛮不讲理地抱走甜甜的女孩画出来的甜甜的画,五条悟给了颗糖,自以为已经非常大度地做到了等价交换。 刚一把画拿回家就立马送去做了细致的检查。 “无咒力残秽,颜料正常,纸张正常……就是一张普通的画。”五条家的抽检员一脸困惑,“需要帮您裱起来吗?” 五条悟面色无悲无喜。 裱起来是不是闻不到味道了? “裱起来。”五条悟补充,“挂我房间里。” 事实证明,一幅画只能顶三天,在最后一抹白光从画上消散之后,五条悟再次陷入了失眠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果从未感受过早晨的神清气爽,那么黑夜本不应如此漫长。 五条悟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瑰丽的苍蓝之眼,心想自己总有一天要把那个女人绑回家。 于是第二天,五条家的人们发现自家少爷突然开始勤奋修炼了! 不,说是“突然开始”好像有点夸张,毕竟平时五条悟也没有落下过功课,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修炼时压着的火气。 “下一个。”苍蓝之瞳冷冷地斜睨。 周围已经一片狼藉。 陪练的打手们瑟瑟发抖。 “您的「苍」还差许多。”只有导师依旧身姿挺拔,“不过相比于历届六眼,您的进度已经非常快了,少爷不必着急。” 五条悟只看着导师的眼睛,“继续。” 当天才将所有精力都集中起来的时候,结果是非常可怕的。 五条悟以令人恐惧的速度飞速成长着。 第一年,五条悟八岁,学会了无下限术式的全身覆盖,并能运用到外部物体中。 第二年,五条悟九岁,遭遇了一场由数名诅咒师联合策划的大型暗杀,当天五条家死亡六人,受伤二十七人,五条悟毫发无伤。 第三年,五条悟十岁,彻底掌握「苍」。 第四年,五条悟十一岁,实力增长的他周围迅速聚集起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无需他指示,五条家内部的钉子被逐渐拔除。 第五年,五条悟十二岁,五条家正式成为以五条悟一人为中心的独立势力,他本人也在事实层面,成为了历来最年轻的五条家家主。 五条悟觉得是时候了。 谁也别想阻止老子睡觉! 东京,某蛋糕店对街。 “目标靠近中!”西装革履的护卫拿着望远镜,躲在一片草丛里,对着耳机下指示,“已进入xx蛋糕店!” “目标司机已进入监控范围!”耳机对面回答。 “四周环境良好!无可疑人员!” “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就是下一位!” “好!”护卫信心十足,深吸一口气。 “少爷!加油啊!”激动挥挥。 走过的路人被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几名大汉吓了一大跳。 五条悟身穿白色带帽卫衣,双手揣兜,大大咧咧地杵在蛋糕店门前,一脸势在必得。 玻璃自动门向两边自动开启,南推着轮椅出来,一抬头,琥珀色的双眸缓缓睁大。 五条悟扯出一个嚣张至极的微笑。 “老子叫五条悟。”他双手叉腰。 “跟我回五条家吧!” 4. 客卿邀请函 南一眼就认出了那双举世无双的苍蓝之瞳。 “五条君?”南强打精神露出礼貌的微笑,“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年过去了,那个娇小玲珑的小女孩也长大了。曾经的短发变成了长发,被编成漂亮的麻花辫斜挂在肩头,五官逐渐立体而精致,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温润柔和。 即使是坐在轮椅上,她也依旧容姿端庄,有一股不属于孩子的成熟气质透体而出,让路人不由频频侧目。 就在五条悟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南背后的自动门又再次打开,一名穿着店服的女士从里面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南小姐!”她看见南,顿时松了口气,把手上的东西递了出去,“您的钥匙落下了。” 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露歉意,“谢谢你。不好意思,最近总是有点丢三落四的。” “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店员有些受宠若惊,“还有这个,还请您收下。祝您生日快乐。” 生日?五条悟垂眸看了一眼放在南大腿上的蛋糕盒。 “谢谢!”南面露惊喜,“哇,是兔子。”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兔子玩偶,长长的耳朵从头上一直垂到脚边,毛茸茸的,像雪花团子一样可爱。 南很是喜爱地把兔子放在脸颊旁蹭了蹭。 五条悟看了看兔子金色的眼睛,歪了歪头。 “它和您一样可爱。”店员一副心都要化了的模样,到这时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五条悟,顿时一呆,“这位是……”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五条悟臭着张脸,“看什么看!” 没见过帅哥吗! 店员顿时吓一跳,连忙告退了。 眼见着闲杂人等终于消失,五条悟游刃有余地低下头,“跟我回五条家,条件随便你开。” 南有些懵,“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五条悟双手插兜,一副你差不多也该答应了的表情。 盛气凌人的少年弯腰低着头,看身高像个中学生,正一脸不善地瞪着坐在轮椅上的可爱女孩——怎么看这都是一段当街霸凌的经典剧情,周围经过的人见此顿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没关系吧,那个女孩。” “哇,真恶劣……” “就没有大人管管吗?” 五条悟撇了撇嘴。 “那个……”南左看看右看看,抱着小兔子不知所措,见真的有人上前询问起了自己安危,她下意识地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没有被欺负。”说完她慌不择路地拽了拽五条悟的手腕,示意他快走,然后推着轮椅赶忙离开了现场。 五条悟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反正这里人太多,本来就不好下手。 直到走到了街边一个空旷的小公园旁,两人才停了下来。 南松了口气。 “你,人缘还真是好啊。”五条悟半真半假地夸赞。 “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而已。”南讪笑。 在你身边当然是“好的”啊。五条悟死鱼眼。 他刚刚才眼睁睁地看着某个上班族肩膀上的小咒灵,还没靠近这里呢,就吓得扭头跑远了。 简直是咒灵的克星。 说到底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的产物,而南的周围就像是喷了空气清新剂一样,就算是不明所以的人,只是单纯地经过也会心情变好。 不过,这范围是不是比之前变小了?五条悟思索。 南抬头注意到了公园里的秋千,“我们去那里吧。稍等,我跟司机哥哥说一声。” 等到南用短信跟司机解释完前因后果,五条悟已经在秋千上荡了好几轮了。 “差不多也该给我回答了吧。”五条悟一脸无聊。 南把轮椅推到秋千旁边,疑惑道:“为什么要让我跟你回家?” “你这是拒绝的意思?”五条悟跳下秋千,“因为你那个随从?” 他左想右想,根本不觉得会有人拒绝他。 一定是有人说了谗言! 南:……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同意才对吧。 “你是说吉野阿姨吗?”南难过地低下头,“吉野阿姨生病了,已经回乡下老家修养了。” 五年前那场意外之后,中岛不出意料地大发雷霆,虽然南解释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自作主张,而且也许是运气好,她的病症并没有以前严重,出院的时候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吉野和司机依旧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这让南更加愧疚,因此在中岛提出要给她办理退学时,她几乎没有能说出拒绝的话。 直到半年后的某天,吉野面色悲凉地与她面谈,告诉她自己查出了癌症,可能无法再继续陪她走下去了。 那时的南懵懵懂懂并不知道癌症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最亲的吉野阿姨要离开自己身边了,难过与无助第一次追上了她的内心,让她彻夜难眠。 「小姐……」走时,吉野只带走了一个行李箱,「请您以后一定要幸福安康。」 两人在玄关处相拥哭泣许久。 往年,每当南生日的时候,吉野都会为她亲自制作生日蛋糕,准备丰盛的晚餐。 但是现在…… “那你有什么好拒绝的?”五条悟身体往后一倒,重新坐回秋千上,“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你们家难道没有?只要成为五条家的客卿,别的不说,我们保准你不会因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莫名失踪’,有些东西借给你用也没关系。” 大家族里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客卿,这些客卿明面上是以“被邀请”的形式介入家族内事务的外姓人士,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双方协定的互惠关系——家族满足客卿的要求,相反,客卿要为家族提供价值。 这个价值可以是创造金钱的能力,可以是出谋划策的智慧,也可以是特殊血脉的血液等等。 天羽家也有客卿——不过以现代的流行说法,称呼为职业经理人更合适——目前都分布在世界各国负责管理、看守和协调相关产业,随时准备着供给南一人使用。 而五条家目前实际上连一名客卿都没有,原因也很简单——为了保证五条悟的安全长大,所有外姓人早已被清理出了五条家,只为了扼杀任何内外通敌的可能。 现在五条悟作为家主,又重新向外姓之人抛出了橄榄枝,特别是还许下了承诺,可借用家族物件,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垂涎欲滴。 要知道,五条家的“有些东西”,可不仅仅是有些东西而已。 但南对这些一无所知。 “对不起。”南还是很困惑,“我不能跟你去五条家……而且,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吧。” 五条悟烦躁地挠了挠头,“啊——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除非南正式成为五条家的客卿,否则按照咒术界的规矩,五条悟不可将有关“咒术”的一切事情透露给毫无干系的普通人。 “可是……”南眨眨眼,“我还要上课。” “……”五条悟挑挑眉,“哈?” 南低头一个一个地掰手指,“今晚有小提琴课,明天是数学、英语、物理,后天还有艺术鉴赏、插花……” 从学校退学,并不意味着没有课程,只是变成了私塾而已。 五条悟眼角抽搐:“你是驴吗?” 很好,从今往后“拒绝成为五条家客卿的理由排行榜”榜首更新,“要上补习班”突出重围,一举夺冠! 上一个还是“要去炸珍珠港”。 南:QAQ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算了,你不知道。”五条悟脑热,“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让老子听听。” 他已经觉得麻烦到想要打道回府了。 无聊,还是直接上麻袋吧。 “愿望?”南低头看了眼腿上的蛋糕。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谢谢你,五条君,我没有什么愿望。” 其实她很想念吉野阿姨,想和她一起过生日。南垂眸,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但是那样会打扰到她吧。 “我的司机还在等我,容我先告辞了。”南微微颔首,便推着轮椅打算离开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默默看了一会儿南的背影,“外,你今天不是生日吗!为什么还要上小提琴课!” 轮椅停了下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本没有课程安排,小提琴课是她自己追加的。 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小提琴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她过生日的时候,就不是独自一人了。 五条悟见南停了下来,嘴角扯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你的蛋糕是什么口味的?” 南捏了捏小兔子的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是……是草莓味的。” “OK!”五条悟从秋千上跳下来,二话不说上去推动了南的轮椅。 南吓了一跳,回头,“请问你要做什么?带我去哪里?” “抢你的蛋糕。”五条悟兴致勃勃地说道,“不巧,我超喜欢草莓味蛋糕的。” 南立马抱紧自己的蛋糕盒,像只受惊的兔子,“欸,欸——不,不可以!” 出了公园,面前有分岔路口。 五条悟急刹车:“哪个方向?” 南:“……左边。” 五条悟:“加速了!” 南:“!!等等等!前面是下坡!” 五条悟:“就是因为是下坡才要加速啊!” 南害怕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轮椅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掺杂着身后少年的开怀大笑。 是从未体验过的凉爽。 南悄悄睁开了双眼。 夕阳落下山头,金光与蓝天如泼洒的颜料,晕染出瑰丽的奇幻色彩。 真好看。南心想。 像飞起来了一样。 5. 吉祥物 既然家里有客人,小提琴课自然只能取消了。 “……是,不好意思,我们下次再安排时间吧。”南高高兴兴地把座机挂回去,回头又马上紧张起来,“请……请坐。那个,我给你倒茶!” 说完推着轮椅急忙拐进了厨房。 这是南第一次独自招待客人,在刚退学的那段时间里,学校的同学有来拜访她,那时都是吉野在帮忙招待。 后来,同学们就没有再来过了。 有样学样地把茶端上客厅的桌子,南注意到五条悟还在玄关处四处张望,连忙招呼,“五条君!这边!” 而此时的五条悟已经完全懵了。 在南的周围,咒力会被蒸发,信息流会变得温和,就连被她触碰过的东西,也会在短时间内保留她的气息,驱散污秽。 更别说她常年居住的住宅了! 仿佛突然坠入了温暖的泉水之中,耳边安静了下来,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甜蜜味道。 五条悟甩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就这么睡着也太丢脸了吧! 至少要把蛋糕吃了! 猛地灌了口茶,也不管满嘴的苦味,五条悟扭曲着脸,总算精神了些。 “你吃晚饭了吗?”南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时间有点紧,酒店外送可以吗?” 五条悟瘫在沙发上,摆摆手,“你自己一个人住?” “是。”吉野走了以后,南就没有再招住家阿姨了,“我自己也可以的,没关系。” “啊,这样。”五条悟勉强抵住困意,漫不经心地套话,“你家里有没有什么镇家之宝之类的东西?” 搞不好是长时间接触咒物造成的连带现象。 “镇家之宝?”南突然想起了吉野曾经跟她说的话,心想五条君的家里莫不是神社,“没有这样的东西吧……我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他们留给我的只有这本书而已。” 南把腿上被锁链捆绑的厚书拿起来给五条悟看,“但是我没有钥匙,打不开。” “这么细的链子,扯开不就行了?”五条悟撸起袖子,“让老子来!” “不行不行!”南立马警惕地抱住厚书,“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这样!” “切。”五条悟重新倒回沙发,瞪着一双六眼仔细在厚书上看了看,皱起眉头,“真麻烦啊你。” 似乎只是一本普通的书而已,感知不到咒力。 “五条君今天是来特意找我的吧。”南反应过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需要帮助请尽管说!” 当年要不是五条悟在雪地里发现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后面她听说中岛有特意向五条家致谢,不过这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南并不知情,对她而言很简单,五条悟帮助过她,她也要报之以李。 “啊,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五条悟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沉重了,“你只要在我家待着就行……上你的那些什么课也没问题。” “待着?”南满头问号。 这就能帮到他了吗? 说起来,五条君似乎是“神子”……果然会不会也有什么收集“吉祥物”的传统啊……收集起来,然后关起来什么的…… 难道我被当成吉祥物了?!南震惊! 南瞬间面色整肃,“五条君,这是不对的!” 五条悟已经困迷糊了,“啊?” “封建迷信是不对的!”南一脸认真,“如果遇到困难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克服!封建迷信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限制他人自由可是违法的啊!”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谁要违法啊你这家伙!”五条悟激动拍桌,“这是等价交换!互惠互利!只是让你来做客卿,又不是让你来做囚犯!” 最初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南豆豆眼:“啊……这样啊……” 南:“但是我也不能做吉祥物啊。” 五条悟:“谁说……额……” 五条悟:“……” 可恶,竟然无法反驳。 南歪歪头。 啊,张牙舞爪的猫猫尴尬了。 “果然是让我做吉祥物啊。” “啰嗦!做吉祥物有什么不好!” 多少人上赶着想做五条家的吉祥物呢! “当然不好啦!”南不知不觉也有些着急了,“吉祥物先生应该是能带来好运的人,至少也应该四肢健全才行吧!把我带回去,你一定会被家里人骂的!” 五条悟忽然一下愣住了。 南已经认定五条家祖业是跳大神了,脑子里顿时闪过在书里看到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封建规矩,越想越觉得五条悟误入歧途,“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不吉利的事情吗,我听说就连双胞胎都会被视为不祥之兆。” 五条悟:“……没想到你还挺懂的。” 刚刚还说这些是封建迷信呢。 “也……也没有很懂啦。”南马上不好意思起来——她不能像常人那样进行户外活动,阅读书籍是她的爱好之一。 五条悟沉默地看了南半晌,突然大力拍了拍沙发,叫嚣道:“蛋糕呢,蛋糕呢,我饿了!” “饿了?稍等。”南第一反应掏出手机,“我现在点餐。” “为什么要点餐?”五条悟匪夷所思,“我们不是有蛋糕吗?” 南:“但是蛋糕不可以当饭吃啊。” 五条悟:“为什么不可以?” 南震惊:“可以吗?” 两人面面相觑。 五条悟摆正身体,双手交叉,一本正经,斩钉截铁,语气深沉道:“当然可以!” 心里相信着五条悟,但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的南选择退而求其次,快速做一些小配菜就着蛋糕一起吃。 南翻了翻冰箱,从里面找出了一包奶酪鱼条,然后推着轮椅来到灶台边——自从南决定自己一个人生活以后,家里所有的操作平台都被重新定制了高度,这样她坐着轮椅也能轻松操作了。 速食的奶酪鱼条只需要稍微油炸一下,南手法娴熟,很快厨房里就香气扑鼻,随即她翻出好看的陶瓷盆摆了个摆盘,再挤上番茄酱,一盘香喷喷的奶酪鱼条就大功告成了! 南兴冲冲地把奶酪鱼条端到餐桌上,然后从冰箱里把蛋糕拿出来,才推着轮椅来到客厅,“五条君,已经好了哦……啊。” 南下意识地放轻动作,一点点地推着轮椅来到客厅的沙发旁。 白发的少年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头微微下垂,呼吸匀称,璀璨的苍蓝之眼此时已被眼帘遮掩,仿佛皓月藏进云朵,收尽了光芒,却依旧让人念念不忘。 睡着了啊。 南转动轮椅,因为担心电梯的声音惊动熟睡之人,便只在一楼翻出了一套外出备用的毛毯,轻轻地盖在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的头往右一沉,顿时吓得南屏住呼吸,半晌见他没醒,南才松了口气。 重新回到餐厅,南看着准备好的奶酪鱼条和蛋糕,默默地取出蜡烛,插在蛋糕上。 莹莹之火点燃了十一岁的夜晚。 灯火通明之中,南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祝我生日快乐。 将蜡烛吹灭,南一个人吃完了奶酪鱼条,然后把蛋糕好好封存了起来,又重新放回了冰箱。 第二天,五条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脑后被垫上了枕头,身上盖着毛毯,连拖鞋都被脱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了一边。 他翻身坐起,揉了揉额头,感觉意识有些昏沉,紧接着就是从胃里涌上来的难以忽略的饥饿感。 五条悟抬眼看了看天色,发现外头已经烈阳高照了。 我究竟睡了多久?正当五条悟回过头想要看清墙上的时钟指针的时候,门口玄关处传来一声开门声,一阵窸窣声之后,南抱着一堆新鲜食材企图静悄悄地经过客厅。 然后一抬眼就与五条悟对视上了。 “你醒了?”南眼睛一亮,“太好了,你睡了好久,我好担心啊。啊,对了,你一定很饿了吧,我去了一趟超市,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什么都买了一点。你想要吃什么?现在做的话正好赶上午饭。”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毯,混沌的头脑逐渐恢复清醒,一个想法忽然之间无法抑制地在他的大脑里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五条君?”南推着轮椅走进,“没事吗?身体不舒服吗?” 五条悟抬头,看着南,眯了眯眼。 他这次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到日上三竿。 其实六眼的失眠症,并不算什么值得大张旗鼓的大问题——相比于透视咒术的能力与掌控无下限术式的权能,这点麻烦就像是足球场角落里的小坑,虽是瑕疵,但无伤大雅。 更别说六眼能力者的大脑本就比常人强大百倍以上,抵御睡眠不足造成的负面影响绰绰有余——五条家上百年的历史中,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六眼能力者因为失眠症而造成失误的记录。 但人,总是讨厌疲惫的。 “我想吃甜的。”五条悟四处张望,“昨天的蛋糕呢?该不会都被你吃了吧。” 南得意一笑,“没有哦,我放在冰箱里了。” 五条悟听完站起身来,没有半点身为客人应该有的拘束,插着兜,溜溜达达地走到冰箱旁,把里面的蛋糕取了出来,托在手心上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紧接着他一愣,看向推着轮椅走近的南,“你一口没吃?” 南把食材放在岛台上,正一个个地往外取东西,闻言回答道:“嗯。一会儿做咖喱可以吗?蛋糕可以午饭后当下午茶。” “你怎么不吃?”五条悟端着蛋糕,不解道,“昨天是你的生日吧。” “嗯……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一个人吃生日蛋糕,果然会有点寂寞吧。”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而且这个蛋糕不是已经被你‘抢走’了吗?”南推着轮椅走到五条悟面前,把他手上的蛋糕端走,然后取出小刀切出了小小一块放在盘子里,递给他,“午饭还有点时间,你先垫垫肚子吧。” “只能吃一点点哦。”南认真脸,“因为要好好吃饭才行啊。” 窗外的阳光从侧面落进南琥珀色的眼底,一瞬间,五条悟仿佛看到了一抹纯净的金色,就像是明珠被擦去尘埃,明亮的底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足球场角落里的小坑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瑕疵。 但现在,那个坑里,好像长出了一朵花。 美丽又脆弱,还很不起眼。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蛋糕,正好是能够放下一个草莓的厚度。 于是他伸手捏住那枚草莓,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嘴里。 “不要咖喱,我想吃天妇罗。” “啊,但是没有买海鲜……” “你等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五条悟翻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漫不经心地想。 山不就我,我就山。 6. 练琴 回过神来的时候,南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 刚洗完澡的五条悟全身热气腾腾,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还没全干,就溜达到了冰箱前,一顿翻找。 “嗯?”五条悟把脑袋从冰箱里伸出来,朝天大喊,“南!我的葡萄汽水呢!” 从天花板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什么?”南没听清。 “葡萄汽水!”五条悟把冰箱关上,不高兴了,“昨天不是才买吗!” 南待在练琴房,这里的墙壁用的都是上等的隔音材料,就算特地留了一个门缝,隔着一层楼还是听不清楚声音,无奈她只好把小提琴放下,推着轮椅走出房间。 等到她坐着电梯来到一层的时候,五条悟正一手端着瓶易拉罐可乐,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看电视。 “刚刚你说什么了吗?”南推着轮椅上前。 五条悟头也不回,看上去并不如何在意,“我找不到我的葡萄汽水了。” “葡萄汽水?那个你不是昨天晚上睡前就喝掉了吗?”南眨眨眼。 “啊,这样啊。”五条悟毫无打扰他人的自觉,闻言挥了挥手,“抱歉抱歉,你继续练琴吧。” 南无奈转身离开。 最开始,只是经常被敲门而已。 五条悟叼着根棒棒糖,双手插兜站在门外,“正好路过。” 到后来,家里的客房里已经放满了他的漫画。 “最新的《少年Jump》,你要看吗?”五条悟躺在床上,晃了晃手上的刊物。 往往在看着漫画的时候,就睡着了,于是干脆就把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搬了进来。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在。 五条悟似乎很忙,但又不像是在上学那样的规律固定,有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以后就会匆匆离开,好几天都不见人影,有时又会一连在南家里待上一个星期,基本不出门。 南有好奇问过他不用上学吗,结果他马上露出一副“那跟老子没关系”的不屑表情。 “这种东西还要特地学?”五条悟单手插兜,弯腰把南桌面上的数学册子拿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几何函数?这种题用微积分不就解决了,绕什么弯子?” 南:QAQ 南的家庭教师们都对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位漂亮又聪明得过分的少年非常好奇。 数学老师觉得他很聪慧,但会带坏南,“小姐可千万别听他的,学习要一步一步来,万万不可好高骛远。” 语文老师觉得他阅读速度超群,可惜脑筋有点歪,“xx先生是举世闻名的写实派作家!不是爱出风头的哈巴狗!” 小提琴老师觉得他的脸简直是艺术,但嘴巴就算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静不下心来很正常,啊,小姐您是例外。” 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问一句—— “小姐,他是您的谁啊?” “这个……”南不安地搅动手指,“我想,应该是,朋友吧?” 朋友的爱好好像是睡觉。 又一次在经过客房时发现五条悟在呼呼大睡,南渐渐也发现了规律。 越是消失得越久,回来的第一天就会睡得越久。 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甜食吃,以至于现在冰箱里有一层已经是用来专门放他的甜食了。 真的很喜欢吃甜的啊。南感慨。 除此之外,五条悟不是在看漫画,就是在看碟片电影,南从来没有见过他学习功课的样子。 难道跳大神这个职业是不用考大学的吗?南这么想着,也只能一边羡慕,一边写作业,还要时刻关注国际金融局势和相关新闻,免得她最近被中岛要求丢进股市的零花钱捞不回来了。 对于这一点,中岛向来崇尚实践为上,学多少的经济规律理论,都不如让孩子直接上手强,反正现在就算赔,也只是烧点零花钱。 南:啊……想放假了。 就在南一脸残念地趴在书桌上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南无精打采没搭理,而五条悟也果不其然地没有等到回答,就大大咧咧地推门而进。 “南!”五条悟手上抓着一张海报,指指点点,面露兴奋,“看电影去不去!” 南转动脑袋,抬眼看去,灵魂出窍,“电影?” “听说好像挺不错的。”五条悟把海报怼到南面前,“刚上映!” 南坐起身子拿过那张明显是从墙上被撕下来的海报,“《千与千寻》?这是说什么的啊?” “不清楚,去看不就知道啦?”五条悟双手插兜,“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了。” 南委屈巴巴地把海报递回去,又重新趴回桌面,欲哭无泪,“对不起,我下周有一场小提琴大赛要参加,这周都得练琴。” “什么小提琴比赛,翘掉不就行了?”五条悟不理解,“而且不是还有一周嘛,有什么关系。” “不行啊,是很重要的全国比赛。”南难过得都快哭了——她还从没有和朋友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五条君自己去吧,不用管我了。” “行吧。”五条悟耸耸肩,他完全搞不懂一首曲子的事情为什么还跟看电影冲突了。 随便拉拉不就好啦。 眼见着五条悟关门离开,南叹了一口气。 确实是非常重要的比赛,南的小提琴老师为此这几天都在对她加紧训练,来来回回就那一首曲子反复磨炼,精益求精,每一段的强弱感情都会细细揣摩。 其实不仅仅是这一周而已,为了这次的比赛,她们已经准备半年了。 她不想认输。 重新坐直身体,南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如南所说,所有的家庭授课都暂时停止,为小提琴练习让步,每天早上几乎一睁眼,她就泡在练琴房里,寸步不出。 以至于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五条悟都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看见南了。 这家伙打算一天练习四十八小时吗?抬头看了眼练琴房的方向,五条悟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手抛了拋手上的遥控器,遥控器定在空中旋转一周,然后才落了下来。 来回又换了几个电视频道,五条悟单手托腮,终究还是不耐烦地摁灭了电视,上了楼。 推开练琴房的门时,里面传出小提琴老师的指导声,“刚刚那一段不错,但是跳弓那部分还可以进步。” “好的。”南严肃地点头,刚一抬弓就发现了门口的五条悟,肩膀一松,“五条君?有什么事吗?” 小提琴老师顿时露出警惕的表情。 在她印象中,五条悟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打扰南的练琴,虽然这几天确实收敛了一点,但前科累累,不得不防。 想到这里,小提琴老师不由地叹了口气,眼见着南的注意力果然被打断了,心里恨铁不成钢。 不要总是纵容他啊,小姐!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被闷死。”五条悟感知到了来自小提琴老师的抵触情绪,轻飘飘地看过去,“还在这烧命,小心长皱纹。” 小提琴老师:……## 小提琴老师:你说谁长皱纹! 南赶忙冲上前去抱住老师的腰,干笑道:“对不起。啊,都已经这个点了啊,耽搁老师的时间了吧!我让司机送您回去,老师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这个时间确实已经超过了约定的范畴,只不过两人都过于专注,没有注意——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老师也会要求南加时练习的。 “小姐!”小提琴老师实在忍不住了,凑到南耳边悄悄说道,“就算是朋友借住也该差不多了吧。” 南一直深闺不出,老师以为她是不懂这些人际交往的边界,所以才会被欺负。 但对此南只是笑笑,“五条君是个好人,不用担心。” 最后小提琴老师还是一脸不相信地走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旁人,“你还打算继续练吗?” “嗯。”南重新抬弓,“后天就是大赛了,时间不多了。” “……”五条悟看了看南眼底下的青淤,默默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右脚架在左腿上,姿态不羁,“这样练习根本没有意义吧,就你这样,小心在台上直接晕过去。” 南嗔怪地瞥了眼五条悟,“再怎么说我也没有没用到这种地步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拉开弓。 短促有力的乐章,好像冬天的雪,冷冽,尖锐,但拉琴之人却面色柔和,仿佛神明悲悯众生。 五条悟就这么看着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一个章节,一句话也没说。 结果还是在休息的间隙睡了过去。 五条悟站起身走过去,先把小提琴收进琴盒,然后再弯腰把南轻松抱了起来。 掂了掂。 真轻,跟只兔子差不多。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走进南的房间,意外得很干练,除了床、梳妆台和一个小型的衣柜,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 但五条悟知道,南的书放满了整个书房的墙,衣帽间里的衣服也琳琅满目,只是这里装不下而已。 把南轻轻放在床上,五条悟注意到了枕头边放着的两只玩偶。 一只是那只眼睛金色的小兔子,一只看形状,似乎是某个奥特曼。 奥特曼?五条悟手一勾,那只奥特曼便飞到了他的手心上,他低头看了看,若有所思。 从《樱桃小丸子》到《奥特曼》,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回头把轮椅搬进来的时候,五条悟看见了被小心放在轮椅夹层的棕色厚书。 真是走到哪儿都带着啊。五条悟把书拿出来,发现这本被锁着的书还挺沉,几乎有他一张脸那么大。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响声,五条悟抬头看去,就见南朝这边翻了个身,原本压在被子里的左手也漏了出来。 六眼的绝佳视力让他将那只手上的所有厚茧都看得一清二楚。 五条悟把手上的书随手放下,握住那只手把它重新放回了被子里,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7. 小提琴比赛 比赛前一天,定制的参赛礼服送上了门。 裁缝们围着南转来转去,“小姐,请抬起左手。” “好的。”南依言照做。 设计师也特地从法国赶来,随时准备做细节修改。 恰好也和五条悟认识。 “五条少爷也在啊。”设计师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干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 五条家是有名的日本大家族,也是各个奢侈品牌想要拉拢的客户,不过他们这一家的行事作风向来矛盾,虽然相比于其他京都家族已经算是开明进步了,但衣食住行上的选择依旧还是固定不变的那几家,许多国际高端品牌发出的邀请函都被他们拒之门外。 但自从五条悟成长起来以后,偶尔也会有几个邀约被他接受,不过他看上去总是来看热闹的,看完就走,很少能遇上合眼的东西,顺便还给各大品牌留下了“长得很漂亮但可惜挑剔刻薄不好搞定”的印象。 “哦。你是哪家的来着?”五条悟揣兜站在一旁,看着南被一群人围着,随意搭理了一下设计师。 设计师是日裔人士,一看觉得有谱,马上弯腰递上自己的名片,“上次的东京秀场曾有幸与您见过一面。这是我的名片,可以的话还请收下。” 五条悟没反应,就在设计师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接过名片,目光望着南的方向没动。 “把她那个袖口改了。”五条悟抬抬下巴,示意设计师看过去,“出门会很麻烦。” 设计师顿时大汗淋漓,心想行内传闻果然诚不欺我,“这次礼服设计的最大亮点就是这个袖口,主题是轻盈的蝴蝶,用的是特地挑选的绸缎,非常适合南小姐,并且不会影响小提琴演奏……”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服装背后的设计理念之后,设计师最后才忍不住吐槽出了重点,“这款礼服是专门为南小姐这次参加小提琴大赛设计的,若是下次有机会,我们很荣幸能够为南小姐设计更多服饰。” 意思是这件衣服就穿这一次,而且是礼服,跟能不能出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五条悟听完以后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也没关系,反正也是一时兴起,于是把手中的名片塞回了设计师胸前的口袋,然后目不斜视地经过她朝南走去,完了不忘说一句:“看来你的能力还差得远呢。” 名声享誉世界的设计师默默收回自己的名片,泪流满面。 五条家的少爷果然难搞! “好了没?”五条悟来到南身边,低头看了看她现在的装扮。 确实如设计师所言,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南推着轮椅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吗?” 周围的裁缝们都很有眼力地悄然退下,五条悟眯着眼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还行。” “是吧。”南很高兴,“特别是这个袖子,设计得很别致。” 不远处的设计师顿时感动得不行。 还是南小姐懂我! 五条悟撇了撇嘴,“哦。” 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南笑了笑,“明天的比赛,你要来看吗?” 五条悟看了看南的眼睛,无所谓道:“反正也没什么事。” “真的?”南双手合十,眼中笑意更深,将眼底的感动藏起,“谢谢你能来为我加油。” 五条悟低声喃喃道:“我可没说是要给你加油。” 南豆豆眼:“什么?你说了什么吗?” 五条悟猛地撇开眼:“什么都没有!” 设计师及其他人:…… 坦率点吧!五条少爷! 第二天大赛当日,南很早就随着司机前往现场准备,五条悟则一直睡到了大赛开始前一个小时,才起床出门。 大赛在东京艺术大学举行,历时三天,分为少年组,青年组与成人组,各组比赛当天出成绩,每组前两名可以获得参与国际赛事的参赛资格,而南参加的少年组比赛就安排在赛事的第一天。 五条悟双手揣兜,跟着指示牌漫步在校园大道上,因为大赛的原因,周围来来往往有许多外校人士,但大多还是青春靓丽的大学生们,更别说这里是艺术院校,路上都是充满个性的穿着,仿佛一场街边的时装秀。 但五条悟穿着简单便捷的卫衣短裤穿梭其中,竟也不显得违和。 “那个人是谁啊?好帅!哪个系的?怎么没听说过。” “果然时尚还得靠脸啊……” “身高有一米七了吧?在日本挺不错了。” “挺不错?你是找模特找疯魔了吧,这明明刚刚好!” 无视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晃荡而过,来到了学校大礼堂前。 比赛即将开始,门口早已开始检票,五条悟拿的是南给他的亲友特席,中途非常顺利地找到了前排的位置坐下。 旁边坐着一位妇女,看起来正在为自己孩子的参赛而紧张,注意到自己身旁坐下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小伙子,略有些焦灼地开始搭话,似乎是想分散注意力。 “你也是参赛选手的家属吗?”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否认:“不是。” “啊……”妇女有些尴尬,看出对方并不想交谈,“打扰了。” 就在这时,五条悟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是南的短信。 南:【起床了吗?】 五条悟不爽地挑了挑眉。 五条悟:【早就到了!(#‵′)】 对面很快回复。 南:【哇!谢谢你能来!我排在第六个,很快就到我了,别着急,回家请你吃喜久福。】 这人把我想成啥样了?五条悟握着手机啪啪打字。 五条悟:【老子是那种没耐心的人吗?(ー''''ー)】 南:【但是……你会睡着吧。】 五条悟倒吸一口凉气。 南:【看到你了。】 五条悟抬头,六眼瞬间精准锁定了舞台左侧幕布后面的小小身影。 南小心翼翼地挥了挥手,身上已经换上了昨天送来的礼服,长长的头发被干净利落地挽起,脸上画了点淡妆,看上去就像是在花丛间探头的美丽小精灵。 五条悟马上低下头。 五条悟:【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开始?(ー''''ー)】 南:【果然吧……马上就开始啦,我先去待机啦:)】 五条悟放下手机,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人多的地方咒灵也会很多,虽然一般都是些杂碎,但总归让人心情不愉快。 像这种紧张的比赛场合,负面能量更是随处可见。 “唉,又得忙一天了,希望这次能有好苗子。” “我们家的孩子没关系吧……” “帘布帘布!主持人准备!” “听说这一次的参赛选手里有一名坐轮椅的孩子。” 五条悟眉头一颤。 “真的?坐轮椅怎么拉小提琴?” “人家是腿不行又不是手不行。” “也是,不过说到底还是不方便吧。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能少一个竞争对手真是太好了。” “你这个胜负心真危险啊。” “有什么不好,本来就是竞争。而且这可是能参加国际比赛的名额,谁不想要啊。不如说她还浪费了一个竞争机会呢。” 很快,穿着正装的主持人走上了舞台,在例行的开幕词和裁判介绍之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五条悟百般无聊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看看手表,满脸不耐烦倒是微妙地跟周围紧张的氛围融入到了一起。 参赛曲目是采用的四选一的形式,前两名上场的选手不巧都选中了同一首曲子,对于五条悟来说就是一首曲子得听两遍,而且差的地方还都不一样。 这还得听几次?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好在后面选手的曲子总算有了些变化,不至于太无聊。 第五名参赛选手在掌声中下场,当工作人员推着南走上舞台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阳光从天边洒落,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为之一变。 在五条悟的感知里,他的眼前顿时一亮,就好像是迎面吹来了一阵暖风,不仅吹散了大厅里的诅咒,也吹散了人心表面沉浮的尘埃。 周围的声音也变了。 “可怜的姑娘,真不容易。” “好可爱,像洋娃娃一样。” “希望她能一切顺利。” 简直就像是落下凡间的天使,天生惹人怜爱。 这样的“术式”还真是便利啊。五条悟内心幽幽想道。 在一众视线的洗礼中,南不卑不亢地向裁判、观众微微叩首,然后拉开架势,慢条斯理地拉弓调音。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肩膀自然放松。 就在这一瞬间,五条悟忽然觉得南变了。 明明闭着双眼,却仿佛有丝丝凉意透出,但又不似鲜血淋漓的杀气锐利,也没有白雪皑皑、冷冽一片的寂静。 那是平安夜里灯火温暖的华尔兹,是冰天雪地里燃烧的壁炉,是冬天里祝福的清风,新的春天即将到来。 纯洁又善良。 琴声悠扬,干净得仿佛高山泉水,沁人心脾,屋外的风雪愈加狂暴,但屋内却因天使垂落世间的恩泽,得以无忧无虑。 这里是避风港。 是春天无处可去时,冬眠的地方。 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听南拉完整首曲子,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跟最开始的两个选手拉的是同一首。 曲毕终了,在一片寂静中五条悟看了眼手表,站起身走向后台,而与此同时,观众们似乎才反应过来,震耳欲聋的掌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 等到南谢幕,独自推着轮椅来到舞台侧面的时候,就看见五条悟双手插兜站在自己面前。 “走了。”他说。 “啊?”南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 五条悟二话不说,绕到她背后接过轮椅就往前推,“看电影。” “等等!”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想停下,“我还得等比赛结果!” 五条悟掏出手机,“有人替你等。” “那!那我也要换身衣服啊!” “来不及了。” “司机哥哥!还有司机哥哥!”南激动拍扶手。 “管他!”五条悟将轮椅推得越来越快,近乎在走廊里狂奔。 雷鸣般的掌声被他们甩在身后。 “可是——!” “没有可是!” “我的琴盒!” “……” 五条悟急刹车。 他低头,与南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她手中抓着的小提琴。 两分钟后,背着琴盒的五条悟推着南直冲大学门口。 “你不是看过电影了吗?”南迎着风大喊,双手死死抓住礼服的袖子,感觉有些凉嗖嗖的。 确实不是很适合出门。 “看过了!”五条悟无所谓地大笑了一声,“但是残障人士半价!” 南一愣,随即大惊,“这么好?!” “我去的时候发现的,电影院就在这儿附近!”五条悟呲牙,“有福利不用是小狗!” 轮椅的速度太快,但是却神奇地规避了路上所有障碍,激起了一片惊呼声。 南紧张:“不用这么快也可以吧!” 五条悟:“谁知道你比赛这么慢!” 南:“那那那……怎么停下啊!” 五条悟不屑地哼笑了一声。 “怕什么。” “老子超强。” 与此同时,东京的郊外,一群人瞬间四散开来,只留下最后一名男子,面色阴沉,手上拿着一个盈满咒力的卷轴,远远跟在后面。 “就让你们这群人去探探路吧。而我有了这个,解决一个小屁孩,还不简单?” “什么六眼,故弄玄虚!” 8. 暗杀 电影结束后,南还意犹未尽。 “原来在电影院看电影是这样的啊!”南把爆米花放在腿上,推着轮椅走在前方,高兴地晃了晃脑袋,“屏幕好大!” 五条悟双手插兜跟在后面,肩上还背着南的小提琴,闻言凉凉道:“就是坐得太近了,脖子疼。” 谁知道爱心座位只在第一排啊! “真是个好故事。白龙真帅!”南两眼放光,“他还会飞!跟奥特曼一样!” 竟然真的喜欢奥特曼啊。五条悟无语。 而且会飞算什么,他也会。 虽然还不能飞太高…… “呐,五条君!”南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轮椅——她身上还穿着比赛时的礼服,妆容素雅,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仿佛小精灵忽然在回首间发现了花蕊中隐藏着的甜蜜蜂蜜,“以后我们也经常去电影院吧!” 五条悟眼神游离,“啊……看情况吧。” 毕竟脖子是真的不舒服,还不如客厅的沙发。 “五条君自己坐后面也没关系,不用陪我。”南推着轮椅走上前去与五条悟并行,“果然电影要和朋友一起去看才有意思,对吧?”就像电视剧里说的一样。 五条悟摸了摸脖颈,望天,没说话。 “好不好嘛,五条君!” 五条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南眨巴眨巴眼睛。 “……”五条悟眼角抽搐。 南失落地垂下眼帘。 “……好吧。”五条悟拉下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优惠平摊哦。” “好耶!”南灵活地控制轮椅转了个圈。 五条悟臭着张脸,心想她别想再有下一次! 真是可怕的“术式”! 后来,每当去电影院的时候,五条悟还是会坐在南的旁边,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他也不再需要仰视屏幕了。 但南还是坚持把他推到了后面去坐。 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都挡住后面的人了! “我们去甜品店吧。”南笑道,“说好要请你吃喜久福的。” 说到这个五条悟果然精神了,“我要毛豆味的!” 其实这附近两人都不太熟悉,但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叫司机,就这么沿着路慢悠悠地边走边聊,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再随便拉个路人问一问,对方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南,都会耐心停驻,为他们指路。 “我听说五条君家里在京都,那为什么会来东京呢?京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南好奇。 “只是凑巧来东京度假而已。”五条悟推着轮椅,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京都啊,不是什么好地方,满地都是老头的臭味。” 看来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啊。南干笑。 “话说五条君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啊?”南抬头问,“牙齿不会坏掉吗?” 五条悟不屑地哼了一声,“老子的牙齿才不会坏掉呢。” “但是大家都说吃甜食太多牙齿会坏,书里也是这么说的!”南举着爆米花强调。 “那老子就是例外。”五条悟信誓旦旦,顺手抓过爆米花塞进嘴里,“吃甜食长蛀牙什么的也太逊了吧!” “哇。”南信了,“五条君真厉害,怪不得能吃这么多甜食。” 一日三餐甜食不离手,还能不长蛀牙,身体可真好啊。 五条悟淡定低头与南对视,“你知道就好。” 老子就是这么厉害! 东京街边不缺甜品店,很快两人就找到了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甜品店走了进去。 就在南还在等着服务员上前来询问的时候,五条悟推着她就已经开始挑选甜品了。 “可以自己拿吗?”南有些惊奇地看着五条悟托着个盘子哐哐往上面放甜品。 “这种小店没人会跟着你的。”五条悟轻车熟路——自从他能单独出门以后,探索甜品店可是他的头号行动之一,“一会儿去结账进行了。” “哦~”南学到了。 心满意足地拎着战利品,两人站在马路口,想着是时候回家了。 南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标,顿时激动地扯了扯五条悟的衣袖,“五条君!那个,地铁……五条君?怎么了吗?” 就见五条悟不知何时眼神一变,脸色难看,“真麻烦。” 他低头看向南,“我有事先走了,你叫你家司机来接你吧。” 说完他把背上的小提琴挂在南的轮椅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漫步离开了。 “啊……五条君!”南一头雾水,随即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手上的袋子——里面都是刚刚五条悟挑选的甜品。 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过一个星期的话,甜品都要过期了吧。 南这么想着,一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不远处的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南心想他应该还没走远,便赶忙推着轮椅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五条悟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注意力已经快速锁定在了四周若隐若现的咒术气息上。 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显眼,否则南也会暴露在他们的探查范围之内。 五条悟不爽地皱了皱眉头。 一群杂碎,还没完没了了。 心情不妙的五条悟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六眼的精准锁定就已经足够给敌人带来相当程度的威压,等到他走到人迹罕至的地方的时候,身后跟着的杂碎已经八去其七了。 最后一个还不走?五条悟抬头,突然发现面前的公园好像有些眼熟。 空荡的秋千一晃一晃。 忽然,五条悟一愣,然后猛地回头。 “五条君!”南艰难地上坡,看到五条悟眼睛顿时一亮,“你的喜久福忘记了哦!” 从坡下升起的太阳驱散了黑暗,咒力的流动在南的周围出现空缺,就在这明暗交替的一瞬间,六眼的视力出现了微妙的波动。 下一秒,澎湃的暗黑咒力突然从地面奔涌而出,宛若张牙舞爪的饿狼,向五条悟骤然扑去! 是一级咒灵。五条悟很快下了判断,但那一瞬间的恍惚还是让他失了前手,所幸这点攻击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强大的大脑已经在刹那间规划出了所有应对措施。 首先用无下限硬抗一击,然后…… “五条君——!!” 轮椅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嘭响,巧克力的蛋糕、草莓味的泡芙球、五彩的马卡龙、毛豆味的喜久福……全都在空中飞腾,一个一个地滚落在地。 长长的黑发像血一样飞溅。 五条悟瞪大了双眼,在半空中侧首望去,只看见南紧闭的双眼,和护住自己时颤抖的双臂。 他茫然地抬眼望去,眼见着咒灵丑陋的尖爪距离南的头颅,已经只有咫尺之遥。 下意识拥住怀中之人,五条悟漠然抬起右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光芒突然从南的胸前亮起,它一闪而过,就像是天边划过的流星,只在眼底留下浅浅的痕迹,又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咒灵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仿佛白糖在水中融化,身上的咒力开始迅速崩溃,它大叫着想要远离,却还没有踏出一步,就消融在了空气之中。 那是……五条悟护着怀中之人坐倒在地,一时之间震惊不已。 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缠在少女身上的暗黑锁链,悄然绷紧。 “额……”南发出一声痛呼。 五条悟赶忙低头看去,就见南竟已经冷汗淋漓,倒映在六眼眼底的白光也骤然收敛了一圈,只能勉勉强强附在她的皮肤表面,忽明忽暗,仿佛在风中摇曳的烛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五条悟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南额头的冷汗——只是这么点功夫,她的头发就已经被完全浸湿了。 茫然只在一瞬间,转眼,五条悟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将南轻轻放在地面,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向远方狂奔而去。 呼吸急促的少女孤零零地趴在地面上,脸色苍白的如同高山的白雪,身上的礼服乱作一团,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仿佛脆弱的玻璃,一碰即碎。 摔倒的轮椅旁,棕色的厚书一如既往。 - 一片漆黑中,南好像听到远处传来声音。 “……神经麻痹变严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声音……是星野医生…… “不清楚!当我接到五条小子的电话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小姐一个人倒在地上!” 一群人奔跑的声音。 “呼吸机!呼吸机!病人血氧下降到危险线!” “请让开!急救!急救!” 南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又睡了过去。 周围总算安静了下来。 “……那个小子,到现在都没有来看一眼,亏小姐当初对他这么好。” “你不能联系上他吗?当初只有他在场吧。” “电话打不通,已经报告给中岛先生了,他只说小姐不会有事……都已经这样了,先生怎么还能如此冷静?难道他……” “嘘。不要说多余的话。” 等到南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病房外刺眼的黄昏。 “小姐!您醒了!”身穿白大褂的女士眼中一喜,连忙来到床边,“已经没事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又有了几分力气。 “星野医生……”声音刚一出口,南发现自己的嗓子竟已经如此沙哑。 “您请说。”星野心疼地凑上前来。 南又喘了口气。 “我想回家。” 9. 心疼 “少爷,已经处理干净了。” 古朴的日式宅门大院,五条悟盘腿坐在走廊上,满脸疲惫。 他揉揉鼻梁,“没有消息漏出去吧。” 西装大汉肃立在后,恭敬弯腰,“还请您放心。天羽小姐的情报已经被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截下并销毁,对方人手没能看到一个字,在场被您及时控制的那位诅咒师也已经被封口,下面已经反复确认过,没有残留。” “另外,禅院家和加茂家发来问候,怎么回复?” “‘又是一个来送死的,已经解决了’——就这么回复吧。”五条悟不耐烦道,“周围的戒备呢?” “……”西装大汉沉默半晌,“非常抱歉,这次是我们的失职……” 谁也没想到,在那个距离下,南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力量,挣脱轮椅,挡在五条悟身前。 也没人能想到,就连五条悟,都没能护住她。 五条悟单手托腮,“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要说的话我也有责任……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是。” 西装大汉悄声退下,庭院里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临近九月的东京,酷暑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点毛茸茸的尾巴,凉爽的清风掺杂着阳光的暖意,让人宛若沉浸在母亲的怀抱中,安心而困顿。 璀璨的苍蓝之眼里,仿佛倒映着时空。 五条悟隐约记得,庭院里的那棵大树好像已经有几百岁了,据说是某任家主为女儿种下的,高大的树干上还能看见粗绳划过的痕迹——似乎曾绑着秋千?想来那任小公主一定在这处度假山庄里度过了一段不错的童年。 秋千……秋千…… 五条悟漫无目的地发着呆,恰在这时清风吹过,树上的叶子翻滚而下,落在水池中,掀起一串涟漪。 那个时候,感受着怀中逐渐发冷的身体,五条悟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不能让她被发现。 看得见咒灵的女孩,拥有着能够净化咒力的力量,竟能在一瞬间将一只一级咒灵蒸发——不仅仅是咒灵而已,对于利用咒力来战斗的咒术师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那是净化,不是祓除。没有人比拥有六眼的五条悟看得更清楚。 自然界中存在着食物链,一个物种的繁荣必有其天敌互相牵制,一直以来,咒术师都认为自己的天敌是咒灵,咒灵的天敌就是咒术师,却没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 本质都是咒力的存在,在更高一层的消费者面前,一样都是待宰的羔羊。 连六眼都会被影响。 正是在那一瞬间,敌人抓住了破绽——对方很聪明,没有自己冲上来,而是用了某种封印释放了野生咒灵,本体虽然弱不可言,但大量金钱堆砌起来的高级咒灵车轮战术,不得不说,是五条悟这几年来遇到过的最大胆的暗杀计划。 可惜,天敌的压制是绝对的。 若是被高层的那些老头知道了,就麻烦了。 最好的情况是随便按个罪名判处死刑,最差的情况……五条悟闭上双眼。 灵魂都永不安宁。 咒术师不能诅咒他人,但人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有历史记载以来,咒术师与咒灵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上千年,而如今最大的胜利筹码就摆在五条悟的面前,可他却赌不赢那份虚无缥缈的人性。 到底是想要消灭咒灵的祈愿更深重,还是对天敌的恐惧更强烈……五条悟用脚指头都想得出答案。 说到底,那群人的权利不都还是建立在“咒灵存在”这个事实上吗? 如果消灭咒灵的代价就是让自己的力量消失,恐怕他们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真是一群垃圾。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五条悟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繁茂的大树随风摇曳,几百年来从未改变,不知有多少任的五条家家主,从它的身前擦肩而过。 五条悟疲惫地闭了闭眼。 为了处理这些杂事,他已经熬夜一个月了。 想睡觉。 睡到第二天晚上。 当在天羽家门口待命,等待着家庭医生出来的司机看到五条悟的时候,终究是忍不住放下车窗,叫住了他。 “五条少爷。”语句恭敬,语气却咬牙切齿,身体也坐在驾驶室里一动不动,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五条悟停下脚步,漠然望去,“什么事?” 这个若无其事的态度……司机愤愤不平,“我给您打过几次电话,我想大概是您太忙了,没注意吧。” 五条悟一愣,随即翻出手机看了看,果然在通讯记录里找到了备注为“传送NPC”的几次未接记录。 这段时间里,他的手机都没有打开过。 司机见五条悟没否认也没解释,心里为小姐感到难过,“我们家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几乎以医院为家,最近这几年才渐渐好转起来,终于能够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虽然我人微言轻,但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姑且也算是能说几句话吧……五条少爷,对您来说,小姐可能只是不那么重要的玩伴,但对小姐而言,您是她心怀感激的唯一的朋友。” “……”五条悟低头把手机盖上,双手插兜。 司机心知话一出口,覆水难收,便也不再犹豫,狠声道:“如若您有心……还请您放过我们家小姐吧。” 五条悟走到门前的时候,正好和推门而出的星野医生迎面相遇。 星野医生愣了一下,似乎认出了五条悟,但她看上去心情不佳,匆匆点头示意,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五条悟扭头看向屋内,里面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 好安静啊。五条悟心想。 在他的印象中,这里好像从没有这么安静过。 其实没有声音的时候还是很多的,宽敞的别墅里,两个人的距离总是很容易超过声音传播的边界,当五条悟蹲在房间里看漫画的时候,就算客厅全音量开着电视,他的耳边依旧除了床边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但他从不觉得安静。 即使没有声音,五条悟也知道早晨的六点半,南总会准时起床,厨房里会有她准备早餐的身影,有时会来叫他起床有时又不会,紧接着家庭教师就会一个一个地拜访上门,轮椅滚过路面的声音会在书房和琴房之间来回穿梭。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带回一部恐怖电影,南问他这是什么,他告诉她这是一部温馨的家庭电影,非常好看,于是那天晚上他们关上了所有的灯,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听着屏幕里的尖叫,度过了一个惊悚的夜晚。 影片里的男女主共赴黄泉,他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南吓得面如土色的模样,得意地哈哈大笑,却又在片尾报幕的歌声中,注意到身旁之人的垂泪而沉默。 “结局真好。”南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最后他们终于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五条悟挑挑眉,“你不觉得这部电影很恐怖吗?” “确实有点吓人啊。”南心有余悸,但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你听,这首曲子不是很幽静吗?一定是因为他们在最后找到了幸福的彼岸。” 那时的他看着屏幕上回放着的鲜血淋漓的片段,心想这算什么幸福的彼岸,说是墓地里的回响还差不多。 如今想来,若是“恐怖的温馨电影”而不是单纯的“恐怖电影”,大概就应该是那样的吧。 五条悟关上门,经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在面向院子的玻璃推拉门处,找到了南的身影。 她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似乎正透过透明的玻璃望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条悟倏然发现,自己的困意好像消失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歪了歪头,不解道。 听到声音,南头颅轻轻一点,像是突然从梦中被惊醒,猛地抬起头,语气惊喜,“五条君?” 睡着了?明明刚刚那个女人才走吧…… 五条悟忽然之间愣住了。 南推着轮椅转过身,倦怠的双眼深处一如既往的明亮,“你来啦。” “……” 在这栋别墅里,咒力就像倒入大海中的墨水,稀薄而流速缓慢,而这屈指可数的咒力又会在靠近南身边时,被进一步消耗与蒸发,最终整栋建筑的咒力生态都维持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清澈之中。 这是南没错。六眼不会撒谎。 可她……原本是这么瘦的吗? “你……”五条悟低下头,注意到了干柴一般的手背上,用医疗胶布缠绕着的针管。 “啊。”南顺着五条悟的视线看去,笑着把那只手举起来给他看,“这是滞留针,星野医生说还得再留一段时间。” 五条悟心头一凉,“小提琴呢?” 就在一个月之前,这双手下能拉出多么优美的旋律,五条悟再清楚不过。 而为了能够做到这一点,她又做了多少的努力,他也全部看在眼里。 “对了!比赛我拿了冠军哦!”南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就是可惜我好像没办法参加国际比赛了,不过还好名额还可以顺延,应该也没关系。” 五条悟目光晦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不生气?” 南一脸茫然,“什么?” 五条悟双手插兜,“我可是把你丢下不管了。” “啊……听起来好像是这样。”南反应过来了,“但是五条君又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什么能生气的吧?” “别说漂亮话了。”五条悟皱起眉头,“算了,随便你。” 南还是很茫然,“但是我是突然发病的,谁也预料不到不是吗?五条君还帮我通知了司机哥哥呢,不然我就更糟糕了。” “况且,谁也没说你应该‘管’我啊?”南盈盈一笑,“五条君又救了我一命呢,而且对于我来说,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才过去了三天哦。” 咒灵的事情……忘记了吗?五条悟低头看了看南的笑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地松了口气。 “啊,我拜托司机哥哥重新买了甜品。”南吃力地推动轮椅,“在冰箱里!上次买的都掉在地上了吧。” 五条悟让南在原地等着,自己去冰箱里把那一袋新鲜的甜品拿了出来。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他们买了什么了,但南依旧如数家珍。 等到五条悟把一盒喜久福吃完,抬头一看,发现南竟已经坐在轮椅上睡着了。 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连血管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五条悟蹲下身子,仰头望着南的睡颜。 手好冰冷。 “不会再有下次了。” 喃喃低语,无人知晓。 什么天敌,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存在也没关系。 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因为……他会是最强的。 10. 青春期 南发现五条悟最近好像变得有些……活泼? “呀!”又一次被抓了小辫子之后,南无奈回头,“怎么了吗?” “没什么。”五条悟老神在在地揣兜,呲着口牙,“好玩。” 南皱了皱鼻子,一本正经地琢磨,“难道是家里的喜久福吃完了吗?” 喜久福吃完了,开始抢她的松饼。 “松饼没有了哦。”五条悟故意在南面前一口吞食,“多谢款待!” 没有的话就再做就好了啊。南不以为意,翻箱倒柜后,却发现所有做松饼所需的食材全都不见了。 南面无表情地抬头。 五条悟笑得一脸得意。 “我说没有就没有!” 没办法只好叫司机又去超市买了些。 说起来,司机哥哥好像不太喜欢五条君。 “小姐,您要的东西。”司机将买来的一大堆食材抗进厨房,中途遇见五条悟,脸上顿时露出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然后他皱着眉头叫了一声“五条少爷”,连回应都没有等,就转头走了。 五条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南觉得有些抱歉,“对不起,我会好好跟他解释的。”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五条悟叼着根棒棒糖,“没必要。” 到最后,司机向南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有失礼的行为,但后面南也发现,只要是五条悟在的场合,他大部分都保持沉默。 五条悟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南只能不知所措地被夹在中间,默默地叹气。 所幸两人已经很少需要驱车出门了,不如说,也出不了门。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南发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几点了?” “六点了。”五条悟动了动肩膀——被靠得有点酸,“肚子饿了,肚子饿了,今天我想吃秋刀鱼!” “呜……”南努力清醒着把自己从沙发搬到轮椅上,“又错过剧情了。” 五条悟转动手上的遥控器,“第七集第十六分钟,明天再继续。” 南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五条悟一把握住遥控器,沉默地看着南困顿的背影。 至少情况正在好转。 从一天睡二十个小时,到现在的十四个小时,白天的时候南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但是暂停的家庭授课依旧没有恢复,为了安全起见也不再出门。 五条悟认为,这是天与咒缚。 牺牲某种先天条件,然后换取某一方面的强大力量——对于南来说,能够净化咒力的能力让她的身体受到了拖累,不仅是天生的残疾,短时间的能量爆发还会耗费她的精血。 相比于克制咒力的宏大力量,说实话这点束缚实在说不上是“等价交换”。 如果辅佐以反转术式,再加上能够精神控制的术式,将南制作成净化咒灵的“机器”简直易如反掌。 不,五条悟知道,如果要做的话,还能更精密,举全日本的咒术师之力,只要把南当成“零件”…… 当成“零件”…… 五条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绕到南背后,突然伸手一下捂住她的眼睛。 “啊!”南瞬间被惊醒,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五条悟的手臂,“什么?” “不许睡!”五条悟顺势揉搓南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不给秋刀鱼就不给走!” “呜呜。”南想要阻止五条悟的动作,奈何力气根本不够,只能可怜巴巴地投降,“我……我知道了啦……” 好在最后还是完美地把晚餐端上了桌。 南嘴巴微张,呆愣愣地看着五条悟转眼就吃完了两碗饭,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才被挖了一角的秋刀鱼。 “五条君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哈?”五条悟快速咽下口中的饭,抬眼向南看去,“你是在说我胖吗?” 南猛地摇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合十,恍然大悟。 “五条君要长大啦!” “……难道还能长小?” 南竖起手掌示意,然后一脸严肃地推着轮椅离开,半晌后带回了一本书。 “我做了笔记!”南打开书本,若有所思,“不会错的,这一定就是青春期了。” 原来是真的,青春期的男生会变得喜欢捉弄别人。 “可能会长痘痘哦。”南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可能!老子怎么可能长痘!”五条悟一脸嫌弃,“话说你怎么什么书都看?” “这是xx日报总结的父母必读书目之一。”南把书抬起来给五条悟看了一眼,“毕竟我们还是小孩子,所以必须要知道这些知识才行。” “那些玩意向来不适用于老子。”五条悟不以为然,“别把我带上。” “哦~”南懂了,“是反抗期吗?” 五条悟:“……再说揍你哦。” 南已经把头埋进了书里,“嗯嗯,青春期的孩子情绪很敏感,必须要小心对待……五条君!这真是一本好书啊!” 五条悟:“……真的会揍你的哦。” 收拾碗筷的时候,五条悟看了眼南只吃了一半的秋刀鱼,眸光流转,停顿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抓起筷子快速将其消灭。 南举着书遮住半张脸,面无表情地旁观了全程。 “看来下次得做五人份才行了。” “……你才需要给我多吃一点吧!” 自那以后,南好像找到了某种研究的热情,总是突然之间从五条悟身上发现某些令人惊喜的变化。 “衣服变短了!”南激动,“这是不是说明五条君正在长高!” 五条悟抻了抻衣袖,发现确实是有点短了,但他并不是很在意,“改天再去买新的。” “但是这样穿会不舒服吧。”南这才想起来,“说起来五条君的衣服都是基础款呢,一模一样的衣服也有很多吧,为什么不多订一些款式呢?” 五条悟可疑地沉默了半秒。 “……只是因为这样方便而已。” 咒术师家族的日常生活用品一般都是经过「窗」严格筛选的,没有那么多样式可选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南:“其实就是不会挑衣服吧。” 五条悟:“啰嗦!” 不知为何开始执着起来的南,第一次打电话订购了男装。 五条悟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看着一群人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从门口不断推进来的一排排男装,款式五花八门,颜色丰富多彩,囊括一年四季——也亏是家里够大,不然还真摆不下。 “时间有限,我们先暂时看看成品吧!”南一脸兴奋。 “哼。”五条悟坐直身体,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时尚的完成式。” 安静候在一旁的诸位西装革履的服务专员们,各个都经历过专业的训练,经验丰富,见识广博,脸上带着完美的三十度笑容,就算是看见两个孩子把价值七十万日元的长衣外套像破布一样随意地堆砌在一旁,也依旧面不改色。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试试看!” “看上去就不好行动。” “但是机会难得,不试试不就浪费了吗!” “真拿你没办法,这可是你要求的啊。” 两人兴致勃勃地闹了一个下午,空气中衣服乱飞,最后还是由南敲定了几套不错的秋冬套装,两人才收手作罢。 “毕竟快到冬天了啊。”南举着手机给五条悟拍照,一点不吝啬夸赞,“这样搭起来真不错!五条君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五条悟毫不谦虚,“那是当然的。” 选好的衣服留下,等到现场再次清空的时候,五条悟又换上了原来的卫衣。 南美滋滋地翻手机相册,“等到春天的时候,试试学院风吧?最近好像是潮流趋势呢。” “你这家伙完全是把老子当模特使了吧?”五条悟不甘心地凑上前,疯狂在南的手机边晃悠,企图吸引注意力,“明明本大爷的脸才是点睛之笔。” “好好。”南敷衍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啊嘞?五条君你不换上新衣服吗?” “在家里穿那些做什么?”五条悟双手插兜,“今晚的电视剧你来选,有什么好看的吗?” “真的?!”南眼睛一亮。 五条悟抬手,“打住,奥特曼不行。” 南顿时失落,“可是《高斯》的完结碟片我还没有打开过……” “奥特曼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五条悟觉得无趣,“反正不都是打怪兽吗。” “才不是呢!”南据理力争,“就算是打怪兽,每一集奥特曼的故事也是不一样的,而且高斯是个温柔的奥特曼,他还会帮助弱小的怪兽。” “不打怪兽的奥特曼?”五条悟歪歪头,“那倒是有点意思。” 播放剧集前,南把自己床上的奥特曼娃娃拿了下来——那是盖亚奥特曼,在高斯之前是她最喜欢的奥特曼。 五条悟:“也就是说你已经看过了吧,那就直接给我看看不打怪兽的那一集吧。” 于是两人一起围观了蓝色的奥特曼一脸笨拙地围着掉进坑里的怪兽转圈,在发现对方有宝宝之后瞬间红灯闪烁,最后有惊无险地帮助怪兽妈妈生下怪兽宝宝的故事。 “一开始就直接送进海里不就好了吗。”五条悟忍不住吐槽,到这时才发现身旁好像有点安静。 侧头看去,南抱着娃娃,果然又睡着了。 五条悟抬手关掉电视,起身轻车熟路地把南抱起。 一低头,正好和奥特曼娃娃对上了眼。 于是第二天,南就发现自己的奥特曼娃娃易主了。 “反正你已经有新欢了吧。”五条悟抱着娃娃故作警惕,“可怜的盖亚,现在只有我才是他的唯一了。” 南:QAQ 南:“我才没有呢!” 结果最后奥特曼娃娃还是没有还给南。 夜晚,五条悟躺在床上,闲闲地拍了拍奥特曼的脑袋。 安静待着吧,拯救世界还轮不到你。 11. 小哥哥 五条悟举起手臂,轻松取下了天花板上坏掉的灯泡。 南赶忙接过旧灯泡,递上新的,“还好有五条君在,不然还要麻烦一阵。” 为了一个灯泡就把物业人员叫来叫去的,总归有点不好意思。 手腕利落地旋转几圈,眼看着灯泡固定并发出亮光,五条悟跳下板凳,“小事一桩。” 南抱起小板凳放回原处,“说起来,五条君现在多高了?” 都比家里的冰箱高了。 五条悟:“不清楚,没量过。” 南:“那就来量量看吧!” 一米九。 “哇……”南仰头望向五条悟,“五条君可以去做模特啦,一定会很有名的!” “老子才不去做那玩意呢。”五条悟双手揣兜,两年过去了,身上的休闲卫衣也就进化成了休闲圆领卫衣,“没那个闲情。” “最近又要忙起来了吗?”南想起来。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在忙什么,但是每到夏季的时候,南总会发现他不在家里,问起来的话对方也只是说去处理家族内的事物,别的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但是跳大神什么的,不是年底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吗?南百思不得其解。 “啊。”五条悟脸色臭得不行,“这次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了。明天你不是要去医院检查吗,那我后天走。” 南摇头,“没关系的,五条君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就好。只是例行检查而已,我早就熟门熟路啦,而且不还有司机哥哥陪着我嘛。” 五条悟心想这周围的警戒应该够用,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呢。”南卷了卷手上的标尺,“但是我要量身高的话,要怎么量呢?果然得算坐在轮椅上的吧。” “身高哪有量坐着的时候的。”五条悟伸手穿过南的手臂,把她抱了起来,“得这样站起来才行。” 南双手顺势环住五条悟的脖子,一点也不害怕,“还没有画标记呢!” 这样怎么把标尺拉开啊! 五条悟淡定把南靠在墙边,用手扶着她,“不需要,那点东西我早就记在脑子里了。” 标尺能有六眼好使? “嗯……一米六……将近一米七吧。”五条悟自信下了定论,“马马虎虎。” 南挺惊奇的,“我总是坐在轮椅上,也能长那么高吗?” 回身把南放回轮椅上,五条悟听完她说的话,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像在拍一个漏气的气球,“小妹妹,你的脑袋也不行了吗?” 南:= = 南:“我只比你小一岁。” 五条悟:“没否定脑袋问题啊。” 南得心应手地无视了他。 第二天一早,五条悟先出门,身上穿着一套低调的暖色套装。 才刚踏出家门,他就已经怨念深重,仿佛被强制抱离被窝的小猫,眼神里冲满杀气,“总有一天得找个法子把这些烂事推出去。” “路上小心啊。”南挥挥,“回来之前记得给我发短信,上次在电影院旁边看到的那家新饭店,我们去试试吧。” “那家店是中华火锅吧。”五条悟兴致不高,“不想吃辣的。” 曾经两人一起去试过某家标榜正宗的中华火锅店,初来乍到不知好歹地点了个微辣,然后同时被辣得吐舌头。 “中华火锅也不都是辣的吧……你看,上次的店里不也还有不辣的选项吗!”南倒是印象不错,因为火锅可以点好多东西,“去试试嘛。” 五条悟:“不要。” 南:“听说有提供免费甜点哦。” 五条悟挣扎:“……拒绝。” 南想了想,抓住五条悟的衣袖。 “去吧!” “……你的闪闪发光攻击已经对我没用了。”五条悟冷漠。 南陷入了苦恼中。 “我走了。”五条悟转身离开。 南思忖片刻,突然茅塞顿开。 “小哥哥!” 五条悟脚步停顿。 南双手捧心,语气陈恳甜蜜。 “就当是陪我去吧~” “……” 南眨巴眨巴眼睛。 闪闪发光攻击plus!!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条悟觉得周围清甜的香味似乎变得更加甜腻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下一秒,转身两步,掐住南的脸颊,然后疯狂揉搓。 动作一气呵成! “到底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五条悟气恼。 “呜呜……”南双手乱抓,“你……你啊……” 不是你说的“小妹妹”吗? 反过来就是“小哥哥”啊! 没毛病。 最后还是答应了。 南心花怒放地挥手与五条悟告别,对方的背影却看上去比刚才更加怨念深重了。 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面见医生的时候。 “没什么大问题,继续这么保持下去就可以了。”星野医生看了看上手的检查报告,抬眼注意到了南的表情,笑道,“发生什么好事了吗?这么开心。” “应该也算是好事吧。”南想了想,“今天五条君回家了,他答应我回来以后陪我去吃新开的中华火锅。” “啊,五条少爷啊,终于想起来要回自己家了吗。”星野医生调侃,说起“五条少爷”的时候,语气跟说“那小子”差不多,“你们两个,现在这种状况,说是朋友都很奇怪呢,兄妹还差不多。” “那五条君是哥哥吗?”南觉得有点难以想象,“他好像不太想我这么叫他。” “为什么?”星野心想要是那小子的话,肯定会得意扬扬地应下来,顺带还会炫耀一下他那张只剩下魅力的脸。 “我叫过了,他让我以后不许这么叫他。”南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明白,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是还是答应和我一起去吃火锅了。” “……” 星野医生皱了皱眉头。 糟糕。 “小姐,人长大了就要学会跟他人保持距离了。”星野医生一脸严肃,“你看,五条少爷毕竟是男生,很多事情还是会很不方便的吧,不如趁这个机会告诉他让他留在自己家里比较好?以后要是出来聚会的话,也可以用电话约。” “不方便?”南不明白。 星野医生悄咪咪地凑上前去,在南的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 南的脸嘭得一下变得通红。 “确……确实会不方便啊。”南尴尬,“嗯,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跟五条君说的。” 星野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南推着轮椅走出星野的办公室的时候,脑袋里还晕乎乎的。 说……说的也是啊!毕竟是男生嘛!一点也不奇怪! 坐着电梯来到医院一层的时候,从角落里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南的注意力。 “外,你们什么时候才把钱还给我?” “马上马上,我先生很快就回来了。”抱着孩子的女士勉强露出笑容,看上去很受困扰。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大汉吊儿郎当地甩了甩手,“快点把钱交出来,不然的话……” “额……都说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女士眼角抽搐,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都纷纷瞥开眼,假装没看见。 南推着轮椅冲了上去。 “哇——轮椅失控了!请让开请让开!” 一片混乱中,大汉的脚被轮椅碾过,一身惨叫声后南慌忙道歉,随即悄然拽过女士的衣袖,一起逃离了现场。 “可恶!你们!” 最后是早在道路末端等候的司机把他们两个带到了安全地带。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女士给自己的先生发完短信,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南,“多谢你,这些人不敢对上我先生,就总是在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出现,我也没办法。” 南看了眼一路上都熟睡不动摇的小宝宝,想要戳脸的手蠢蠢欲动,“宝宝好可爱啊~” “是吧。”女士一脸幸福,“这可是我们两的恩惠。” 聊起来之后,南才知道,女士一家在生育宝宝的时候曾经欠过钱,但是后面很快就还清了,没想到那个人最近似乎陷入了赌博之中,想起了这件事,竟然以还有利息为由向他们无理讨债,让他们的生活很受打扰。 “多亏你帮忙。”女士道谢,“那个情况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怎么都是我们理亏吧,没想到还能有你站出来,真是帮大忙了。” 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那个人不安好心。” 女士看着南害羞的模样,善意地笑了笑,视线刻意避开了她的双腿,把怀中的孩子递了出去。 “想不想抱抱看?” “可以吗?我……啊……”南伸手抱过宝宝,一时之间紧张不已,但一低头看到宝宝糯叽叽的可爱模样,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睡得好熟啊。” 那样跑起来都没有醒呢。 女士笑笑,“这一点像他的爸爸。” 南感觉自己在抱着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奶香味环绕着她,让她不由地低下头蹭了蹭宝宝的脸。 像鸡蛋一样滑嫩嫩的。 “他叫什么名字呀?” “惠,禅院惠。” 过了一会儿,女士的先生似乎来到了附近,南便与她在公园的分叉路口道了别。 南望着女士离开的背影,转头兴高采烈地掏出手机,给五条悟发短信。 【我今天遇到了可爱的】…… 短信还没有编辑完,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吉野阿姨】。 南眼睛一亮,马上接通,“吉野阿姨!好久……啊。” 炎热的酷暑中,连风都是热的,但南的手心里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去的。谢谢你通知我。” 放下手机,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脑子里只拼命记住了一个地名。 神奈川县,川崎市。 12. 家人,葬礼 出殡那天,大雨滂沱。 司机撑着雨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南的身后,水滴打在雨伞上,像弹幕击打人心,轮椅淌过街上的水坑,远处仿佛有海浪声传来。 来送别的人们,都穿着黑色的服装,沉默地排着长队。 南曾想过,去探望她。 “小姐,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多走动了。”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虚弱无力,“而且我现在可难看了,真不想被小姐看见。” 南知道她在哪里,天羽家尽最大的努力为她提供了医疗保障,本来最好的选择是留在东京的医院,毕竟这里有全日本最好的医生。 但最好的医生,也治不了癌症。 吉野选择回到老家,与家人们一起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这个家人里,不包括南。 虽然从没有人说过,但南在吉野离开的那一天,突然明白了这一点。 她在吉野阿姨的怀里长大,被她用毛巾温柔地擦脸,享受她做的好吃松饼,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学会穿衣,学会用筷子,用勺子,学会自己穿鞋,学会认字…… 可她不是吉野阿姨的家人。 在被簇拥着沉睡的幻想里,她不在其中之列。 所以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就算是这样,南也依旧思念着。 吉野的身上,保存着她的整个幼年。 而现在,这些都只有她记得了。 献上鲜花,南多想趴在棺柩上,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闭着眼睛,听一听里面的声音。 但她只能推着轮椅从旁边走过,望着黑白照片里的笑容,不发一言。 垂头站着的家属里,有一名三岁的孩子,他懵懵懂懂地拉着母亲的袖口,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似乎是觉得好玩,也学着一旁的大人,紧绷着脸。 南推着轮椅走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头,“你好。” 男孩吓得躲到了母亲背后。 “不好意思,他有点怕生。”男孩的母亲面色疲倦,露出抱歉的笑容。 南摇摇头,“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顺平,是吉野顺平。”男孩母亲强调。 南一愣,明白了什么。 她抬头,“我在东京,如果有一天你们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男孩母亲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但天羽家已经为我们做的足够多了,最后能坚持到这一步,我们都很感激。” 但南坚持,“请不要推脱,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男孩母亲还是摇头,“不,天羽小姐,这是家母的意思。” 南一愣。 “家母跟我们提过您。”男孩母亲露出苦笑,“她说您是个善良的人,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也许会这么说也不一定。” “……”南低下头。 “她让我们拒绝您,并留下了话。”男孩母亲突然哽咽,抬手擦了擦眼角,“她说……请您以后……一定要幸福安康。” 「请您以后一定要幸福安康。」 有些感情,即使不是家人,也胜似家人。 南与男孩母亲紧紧拥抱。 一旁的男孩吓得不知所措。 “你也是。”临走之前,南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脸颊。 幸福安康。 回到家后,南一切如常,每天的日程都没有落下,作业也都完成得很完美。 但家庭教师们还是一致决定,让南休息一下。 闲下来以后,就容易多想。 生离死别,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也被一起埋葬了一样。 她面对夕阳,看了许久。 当五条悟接到“传送NPC”的电话的时候,正在京都祓除咒灵。 跟满地的咒灵相比,咒术师向来是不够用的,一旦到了这个忙碌的季节,即使是未成年,只要有战力,就要上战场。 更别说是赫赫有名的五条悟了。 一发「苍」解决所有战斗,五条悟低头看着手机,匆忙离开了现场。 “五条?你去哪儿?!”辅助监督站在车边,眼见着五条悟从自己面前跑过,赶忙大喊。 “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哦……哦。”辅助监督愣了一下,心想那怎么不坐他的车啊。 五条悟直接跳上了通往东京的新干线。 “传送NPC”平常可不乐意搭理他。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被冷汗浸湿的黑发,逐渐冰冷的身体……五条悟的大脑让这些场景栩栩如生,但心却比那个时候还要阴凉,他迅速冷静下来,马上给在天羽家周围待命的护卫头领打了电话。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用钥匙打开房门,五条悟没有惊动已经熟睡的南,静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六点半,南没有起床。 一夜没睡的五条悟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笃笃笃——”五条悟敲门,“南!在里面吗?” 很快,里面传出一声惊呼。 “五条君?!” 房门的材质很好,听不太清楚里面的声音,但五条悟能感知到里面的人正在从床上向旁边移动,然后渐渐地靠近房门。 门锁打开,五条悟低下头,打了个招呼,“哟,听说有人很难过?这个点还没起床,该不会是躲在被窝里哭吧。” 南身上还穿着睡裙,头发乱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五条君怎么在这里?家族里的事呢?” “解决完了。”五条悟大步跨进房间,仰面呈大字倒在南的床上——这张大床躺下两个他都绰绰有余,“我可是赶的最后一班车,累死我了。一会儿我要吃刨冰!” “辛苦了。”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次回来得好早啊。” 其实还有一堆任务没有解决,但五条悟在新干线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两天的任务都强行转接给他人了。 “后天我就走。”五条悟闭上眼假寐,周身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让他的身心不由放松,“听说你连课都不上了?” 南推着轮椅来到床边,面露困惑,“你都知道了啊?” “半个月了,你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给我。”五条悟啧了两声,“聪明机智的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不对?” 说完他拍了拍身旁的床铺,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今天帅哥特供,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用客气!” “哦。”南打了个哈欠,爬上床躺在五条悟身边,“那我们一起睡一会儿吧。” 这个展开不太对啊。 五条悟侧身垂头看向南,“你难道不是应该痛哭流涕一下?害羞了?” 南困顿得不行,“五条君不累吗?” “这点程度,本大爷完全——” “那我睡啦。” “……”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起睡了过去。 五条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烈阳高照了。 “南?”五条悟揉着脑袋来到厨房,发现空无一人。 客厅,不在。书房,不在。院子里,也不在。 五条悟回身上楼。 练琴房里回荡着悠扬的琴声。 五条悟推开房门时,南背对着他,正好放下琴弓,拿起笔在乐谱上写着什么。 “在作曲吗?”五条悟走到一旁大大咧咧地靠墙坐下。 “你醒啦?”南回头,“冰箱里有一些咖喱,饿了可以热一热。” 五条悟没动。 乐曲断断续续的,还不成型。 突然,五条悟开口问道:“那个谁……对你很重要?” 南笔下不停,“是啊……我想,就像是家人一样吧。” “但你当初不是没进去跟她打招呼嘛。” “……她说她不想让我看见。”南失落。 说完她侧头,“五条君也有自己的家人吧。” 五条悟挑挑眉,“当然。” 南垂眸停顿片刻,回头背过五条悟,“不回去陪着他们吗?” “……”五条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不需要我陪。” 宽敞的练琴房,从左到右,能并排放下五架钢琴,但冰冷的白炽灯下,只有南一个人。 “果然……五条君还是……” 五条悟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掰过南的轮椅,对着她的脸直接上手。 “哭包,哭包。”五条悟露出恶劣的笑容,“变成丑八怪了。” 南的脸被当成橡皮泥揉搓,疼得拼命扑腾,但又逃不出五条悟的手掌心,“呜呜……我才没有哭呢。” “我说你哭了你就是哭了。” “这……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五条悟心情愉悦地哼笑了一声,“你管我!” “肚子饿了!” “不是有咖喱吗?” “不想吃咖喱,我要吃刨冰!” “哪有人一大早吃刨冰的……” “那就给我做天妇罗!” 五条悟迅速把小提琴塞进琴盒里,动作轻车熟路,然后在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推着她猛地冲出了练琴房。 “慢点!” “怕你反悔!” 当南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五条悟坐在餐桌旁,百般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上面不断地有新短信发过来,未接通话记录也一堆,小部分是在问他现在在哪里,大部分是在痛骂他的临阵脱逃。 目前他还是一级咒术师,手上的任务还能被别人接手。 五条悟合上手机,想了想。 咒术界里,除了五条家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已经常驻东京,上面给他划分任务的时候,也总是理所当然地以京都为中心,为他分配管理区域。 非特殊时期,他的大部分任务委托都被家族以“要闭门修炼”的理由推脱了。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五条家的六眼小子是深闺少爷。 得想个法子“转移阵地”才行。五条悟心想。 13. 入学 一年后。 “上学?五条君要去学校上学了吗?”南一脸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五条悟眼角抽搐,“你这是什么表情?” 竟然比在毛里求斯第一次看见抹香鲸的时候还要震惊。 他又不是外星生物! “不……可是,五条君去学校能学什么啊?”南很认真地在不解。 她的课程都学到大学了,不懂的功课还可以去敲他的门呢。 五条悟挠挠头,可疑地撇开了眼睛,“家里要求的。” 其实「御三家」的人并不需要进入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学习。 咒术界里的人也在奇怪为何五条家的大少爷突然决定要去高专上学,而且去的还是东京,不是本家所在的京都。 对此五条悟的统一回复是—— “我叛逆。” 真是让人信服的理由。 “这样啊……”南倒是没有怀疑,转眼就兴奋了起来,“那我可以送你去学校报道吗?” 学校啊!五条君会交到很多朋友的吧! 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对了,必须得先准备些给同学们的礼物才行。南心想。 但五条悟却对她摇头,摆了摆手,“那个破学校在深山老林里,光台阶就有几百层,你还是别去了。” “啊,那好叭。”南有些失落,但这也没办法,毕竟轮椅爬上爬下的总归不方便——不过不愧是教跳大神的学校,果然足够神秘,“那我给你做些礼物,你带去吧。” “礼物?为啥?” “给同学们的赔礼啊。” “……” 五条悟气恼,“你什么意思?老子需要给别人赔礼?!” 南已经身手不凡地护住了自己的脸,但五条悟还能从头发下手,“总有一天会这样的啦……哎呀,头发乱啦。” “你应得的!” 五条悟去学校报道的第一天,手上拎着一袋南手工制作的“赔礼”,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按照个人份分装了一些牛轧糖和精品文具,包装上还贴着以南在插花课上的作品为原型做出来的贴纸。 脸上还多出了一副墨镜。 “什么都看不见啊……这也太危险了吧。”南把圆框墨镜戴在脸上,左看看,右看看,真是一点光都没见着。 “我跟你不一样。”五条悟用手指轻轻一勾就把眼镜从南的鼻梁上勾了下来,然后再挂在自己鼻梁上,“我眼睛好使得很。” 南不信,“但是这样的眼镜反而会伤眼睛吧。” 她严重怀疑五条悟就是想耍帅。 耍帅确实也是耍帅,但主要还是因为高专是住宿学校,这也意味着五条悟今后将不能常回家,为了减缓六眼的疲劳,所以才需要在视力层面缓解一下压力。 “不要小看我。”五条悟趁其不备,终于偷袭成功,“你才是,别在我不在的时候从楼上滚下来啊。” 南顶着被揉搓的脸生无可恋,“呜呜……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吧!” 眼见着五条悟戴着墨镜还能下手如此精准,南也算是放心了。 到最后,五条悟背着书包,拿着“赔礼”,戴着墨镜,还抱着从南那里新薅过来的草莓娃娃,终于出了门。 一只娃娃起码能顶一个月吧。五条悟心想。 与门口的南告别,五条悟转身坐上了五条家的车。 为了迎接这一天,五条家的人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是南小姐做的吧,分发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悟大人,行李已经提早送过去了,请您放心。还有欢迎仪式也是……” 等等,欢迎仪式? 空荡的教室里,只有包括老师在内的四个人,五条悟单手撑在课桌上托腮,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地向外开叉,一脸无语。 教室背后,穿着西装的男士女士们,拉开横幅,打响礼炮。 “恭喜悟大人成功入学!!” 叼着烟头的少女和奇怪刘海的少年纷纷回头,见此一幕,大为震惊。 五条悟:好烦…… “这是赔礼,还请大家收下,以后悟大人的事情就拜托大家多多关照了!” 五条家的人手脚麻利地将礼物分发下去,还特地为身材壮硕的班主任准备了一瓶好酒,然后又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业务非常熟练! 众人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礼品:…… 叼烟少女面无表情地打开看了一眼,语气波澜不惊,“哇,是牛轧糖也,还是手工的。” 奇怪刘海少年客气地朝五条悟笑了笑,“多谢。” 五条悟:我就应该把那些糖全拆了自己吃。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好,欢迎你们入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大家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天,南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什么啊这个班主任,好啰嗦啊!(生气表情)】 【哈哈哈,我们这里有一个奇怪刘海的家伙!(大笑表情)】 【可恶……奇怪刘海挺强的。(郁闷表情)】 南眼神一变,啪啪打字。 【跟同学打架是不对的哦,五条君。】 【是他先招惹我的!(生气表情)】 【快跟人家道歉。】 【拒绝!(生气表情)】 【嗯……我们这中间竟然有个无证医生,还行,挺好使的。(若有所思表情)】 南倒吸一口凉气。 【受伤了吗?】 【问题不大。(得意表情)】 【不行啊,怎么能开学第一天就跟同学打架呢?要跟大家好好相处才行啊。】 “南小姐……” 短信刚发送,经济学老师的低喃就已经近在耳边。 南顿时吓得一激灵。 “上课中,请不要开小差。好吗?” “是……是。” 为了不会再次被老师抓包,两人约定每天晚上通电话。 “哈哈,今天我把他们带到那家火锅店了,杰被辣死了,哈哈哈。” 手机对面传来的声音依旧嚣张至极。 南语气复杂:“……你再这样,送糖果可能不够了。” 这不是连心灵都被伤害了吗!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老神在在,“反正还有硝子在,她会把杰治好的。” “就算是这样,身体还是会难受的吧。”南一本正经。 五条悟:“但是后来杰在我的水里放了超苦的抹茶。” 南:“……” 五条悟可怜兮兮:“我的心灵也收到了伤害啊!” 南:“……” 你们两个会成为好朋友的。 确实是这样。 “杰好啰嗦啊,整天就在说那些正论。”回到家的五条悟瘫在沙发上,跟南吐槽,“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的。” “正论?夏油桑原来是个正直的人吗?”南仰头感叹——毕竟是能跟五条悟一起筹划着在老师背后贴纸条的人,有点印象上的偏差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他说什么了?” 五条悟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强者就是要保护弱者……之类的吧。” 南想了想,“好像也没错。” 五条悟抬眼,“你也这么觉得?” “嗯……怎么说呢,以我的立场来说这样的话好像有些狡猾。”南操纵着轮椅绕过沙发来到五条悟面前,抬头与他对视——这么些年,轮椅也进化成自动的了,“但是帮助弱小,接纳弱小,不正是人类文明诞生的意义吗?” “五条君知道吗?在以前人类还是野人的时候,族群里如果有受伤的、老去的伙伴,这些人就会被其他人吃掉哦。”南面色平和,“因为已经‘没用’了。” 五条悟垂头看向南的眼睛。 “但是后来,渐渐的,有人的伤口愈合了。”南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有人保护了他,给他准备了食物。” “现在的人类社会不也是这样吗?大家为不便的人提供帮助,给年老的人完善社会保障,让本应该会在丛林里饿死的孩子们活了下来……如果世界又跟以前一样回到饮血茹毛、弱肉强食的状态,那么人类文明又是为什么要诞生呢?” 琥珀色的双眸里,满是温和的平静。 五条悟突然觉得心有些痒痒。 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遏制住了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你说的这些跟杰说的完全是两回事吧。”五条悟往旁边坐远了一些,“不管怎么样,老子讨厌正论。” “也是呢……说到底强者应该怎么定义?谁又是弱者?这样基本的问题都不知道,也很难说通吧。”南若有所思,“而且情况也很多啊……比如在危急关头,有能力者因为害怕没有站出来,其实我们也无法去责备他什么吧。” “哦?”五条悟稍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现在不是流行那种说法吗?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的。” “能力强大的人,也有可能只是个孩子而已哦。”南指指点点。 五条悟不赞同,“哼,这种想法简直无聊透顶。” “会畏惧根本就是因为不够强吧。任何问题没办法解决,说到底还是力量不够罢了。” 南:“也有力量做不到的事情啊。” 五条悟不屑:“比如?” 南竖起手指:“比如生宝宝。” 五条悟:“……” 南:“你看,做不到吧。” 五条悟刚一抬手,南就迅速逃离了现场。 并誓死护住自己的脸,“说不过就耍赖!五条君!坏蛋!” 五条悟眼角抽搐。 “你给我等着……” 然后第二天早上,南就发现自己床上的抱枕又少了一个。 五条悟已经不在家了。 南皱了皱鼻子。 “小气。” 14. 同期的友谊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五条悟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太差。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罢了,还是同学,有什么不能相处的? “什么啊你那个刘海,看上去就超弱的!” 夏油杰:…… “抽烟?你是不良吗?” 硝子:……啊,原来这人只有身高和脸啊。 总而言之,相识不过十分钟,教室就已经成为了战场。 硝子激情旁观。 被夜蛾正道强制分开以后,五条悟还在跃跃欲试。 “到此为止了!”夜蛾正道头疼,“我就当这一次是你们互相了解的切磋,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所有人都要受到惩罚!” 五条悟根本把这句话当耳旁风,还在对着夏油杰招手,“外外,那我们去外面打吧。” 看上去跟招狗一样。 夏油杰/硝子:……现在把礼物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相看两相厌的情况一直到第一次共同出任务结束后才好转。 夜蛾正道做战后总结。 “硝子是非战斗人员另说,杰你要学会根据不同的情况使用你的咒灵,现在的情况,你的咒力浪费在了很多不必要的地方上,不是越强大的敌人就一定要用更强大的咒灵来对抗,无论强弱,合适的才是有用的……比如说这一次的敌人,虽然体型庞大,但也动作笨拙,你完全可以用更灵活一些的咒灵从内部瓦解它,而不是把整个学校都拆了!” 夏油杰顶着头包,老实听训,“是。” 五条悟在一旁偷笑。 “别以为跟你没关系,悟!”夜蛾正道眼角抽搐,“我知道你在此之前已经战斗经验丰富,但是这次不是单人战,咒术师之间也要学会互相协助,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术式把杰的咒灵也一起蒸发了!” “欸~”五条悟双手背头,拉长声音,非常不服,“可是谁知道哪个咒灵是他的,哪个咒灵是敌人啊。” 就连夏油杰也觉得情有可原,“老师,确实这个情况……” 夜蛾正道已经二话不说给了五条悟一个暴栗。 硝子:“啊,对称了。” 两人的头包一左一右,非常具有艺术性。 “你们两个之前不了解咒术界内的情况,但是悟……”夜蛾正道阴沉着脸逼近五条悟,“你该不会以为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吧。” 五条悟正襟危坐,头冒冷汗,“啊……这个……” 夜蛾正道站直身体,对一头雾水的夏油杰和硝子郑重介绍。 “这家伙的六眼,能够精确地看到和分辨所有咒力的流动。如果连他都看不出分别,那咒术界就等着完蛋吧!” 夏油杰和硝子瞬间齐刷刷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我可以解释。” 夏油杰:“你就是故意的吧。” 最后两人因为无端斗殴,又得多写一份检讨书。 在教室里对着白纸抓耳挠腮的时候,硝子带着零食来慰问了。 “是谢礼。”硝子像是在拍皮球一样拍了拍两人的脑袋,语气欣慰,“老师说之后我不用再上前线了,这大概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哦。” 两位同期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在保护女生的时候都很尽力呢。 明明是收礼的人,但是却很不客气,五条悟觉得硝子买的零食都差点灵魂,于是毛遂自荐带着两人上街了。 “你不是东京人吧。”恶补了一通「御三家」发家史的夏油杰若有所思,“为什么会对这周围这么熟悉?” 哪里的商店便宜没好货,哪里的喜久福更好吃,哪里的地铁换乘更远……明明不是本地人却对这些如数家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东京已经久住多年了呢。 “呵,别小看我。”五条悟回头勾下眼镜,“本大爷的眼睛,可是什么都看得见的哦……” 硝子:“旁边的人的胖次也可以吗?” 夏油杰:“看来是可以的。” 五条悟:“……” 硝子点烟,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等这两只你追我赶的小学鸡解决战斗。 因为看上去客人很多,所以两人在被骗进火锅店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 “都说了是很有名气的中华火锅了,你们偏不信。”五条悟自信满满地霸占着菜单,“好啦,知道你们没有来过,我来给你们点餐吧。” “放心,汤底看上去很红,其实都是番茄比较多,一点都不辣的哦。” 夏油杰隐晦地四处张望。 周围的人都吃的很香,店家也是普通人,应该没有问题…… 半信半疑的结果就是舌头受到了摧残。 夏油杰疯狂灌水。 好在店家早有应对措施,送了杯牛奶。 “我们家的客人中国留学生比较多啊,日本人很少会尝试这么辣的,各位勇气可嘉!” 勉强被救回来的夏油杰强撑着与热情四射的店家道谢,迎着五条悟手机的闪光灯,深刻感觉到了大城市的诡异莫测。 硝子淡定喝酒。 “哈哈哈哈黑历史我收下啦!”五条悟拍完照片,啪啪地不知道在手机上干什么,表情兴奋,“今天我来请客,不用跟我客气!” 说起来,五条悟好像经常在发短信。 硝子:“虽然想说可能是女朋友,但你我都知道这太荒谬了。” 趁着五条悟去上厕所的时候,夏油杰扒开自己的背包,掏出抹茶粉,动作行云流水般地抓过五条悟的水杯,面无表情地往里面倒。 相识不到一个月,但只有这一点,两人非常肯定——这只鸡掰猫,不可能有女朋友! 否则简直就是侮辱了他们的社交技能! 不可原谅! “要确认一下吗?”夏油杰若无其事地把水杯放回原处,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面。 落单的手机。 两人面面相觑。 夏油杰:“这样做可不太好哦,硝子。” 硝子:“那你别靠过来看啊。” 既然一起出过任务,那就是过命的交情了,何必如此见外呢! 硝子:“我猜壁纸是大美女。” 夏油杰:“同上。” 两人兴奋地翻开手机。 然后同时一愣。 夏油杰伸手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琢磨道:“这是?小孩子的画?” 颜色鲜艳的蜡笔,稚嫩的笔触,汇聚在黑暗中的螺旋夜空,仿佛倒映着银河的湖水,被岸边贪玩的孩子丢下一块石子,阵阵涟漪向外涌动。 “他是没有弟弟妹妹的吧。”硝子露出稍有兴致的笑容,“竟然是小孩子的画,真是让人意外。” 夏油杰也没想到,他想着如果不是大美女,估计就是什么恶作剧的丑照,没想到会是这么正常又清新的图片。 不过这不是重点! 恰在这时,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消息。 两人一惊,立马聚精会神地看去。 备注名是“呆兔子”,一闪而过的提示信息上只有三个字—— 【在哪里?】 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这股不祥的预感! “你们,在做什么?” 熟悉,但却是从未听到过的阴沉声线,在两人背后响起。 一瞬间好像有寒气上身。 仿佛北极圈里永不融化的坚冰从四周向心脏蔓延,洞穴深处的野兽睁开了它的双眼,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在那里,无知的外来者们即将踏入禁土。 只一步,就会被碎尸万段。 两人战战兢兢地回头。 五条悟伸手夺过自己的手机,一言不发地低头看了一眼。 夏油杰和硝子确定,在这一瞬间,五条悟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在那之后,他又马上喜笑颜开,用如平常那般不正经的轻慢语气说着要他们也把自己的手机交出来,但夏油杰和硝子知道,他们刚刚真的干了件蠢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再提这件事。 “啊,你们先回去吧,我走这边。”分岔路口,五条悟指了指反方向。 “怎么了?”夏油杰回头,“不快点回去的话,过了宵禁,明天又要被老师骂了哦。” 硝子也伸出脑袋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转身摆了摆手,“就跟他说我回家了,明天早上我就回来。” 夏油杰与硝子对视了一眼。 再次抬眼望去时,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紧接着两人就看见他在半路停了一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在耳边,这才又重新抬脚往前走去。 看上去他正对手机对面的人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但距离太远,两人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夕阳西下,夜晚快要来临了。 从那以后,夏油杰和硝子就时不时地一起观察五条悟的一举一动。 并不是刻意地想要触碰同期的隐私,只是人类的好奇心难以被抑制。 又一次齐心协力解决了几只棘手的咒灵,夏油杰与五条悟碰拳,笑道:“我们总算是找到些默契了吧。” 五条悟揽过夏油杰的肩膀,一起往外走,“哈,默契?这种东西还用找吗?” 夏油杰哼笑一声,“说的也是。” 说着他掏出最近才新鲜出炉的特级证件,举到眼前看了看,“这就是最高级吗?也没什么难的嘛。” 五条悟也把同色的卡片在手指间转了转,“我们现在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强了。” “最强吗?听上去不错。” “是吧。”五条悟心情愉悦,“怎么样?叫上硝子今晚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吧?” 夏油杰一愣,“你今天不回家吗?” 大概是半个月左右——有时是一个月——五条悟总会回一次家。 五条悟把手中的卡片又转了一圈,然后收了起来,“今天不回家,家里没人。” “……”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迟疑道,“悟,你……” 五条悟侧头看向夏油杰,没说话。 看上去像是在等着什么。 夏油杰停顿了一下,无奈垂头叹了口气。 “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 五条悟:“……” 你还记得你的脖子在我的手下吗? 当硝子来到现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她淡定举起手机,按下快门。 “快点过来,限时免费治疗。” 带着两个全身淤青的白痴一起去吃寿司的话,会被当成奇怪的家伙赶出来的吧。 15. 拍卖会 今天周末,无任务。 天气太热,硝子和夏油杰在操场上搭了一个充气池子,吃着冰激凌,在树下纳凉。 “为什么最热的时候偏偏是咒术师最忙的时候啊。”硝子把袖子卷起来,生无可恋地踢了踢水,仰头望天,“啊……不想睁开眼。” “因为天气热,大家都很烦躁啊。”夏油杰不顾一身衣服直接躺在了池子里,“最近也开始有更多的伤员送到你这里了吧,辛苦了。” 硝子一口把冰激凌吃完,“要是那家伙也能有你一半的觉悟就好了。” 一想起五条悟一副“你每天都待在空调房里,我们才惨呢”的欠揍表情,硝子已经无念无想了。 而且跟尸体待在一起的空调房不叫空调房,叫停尸间好嘛。 硝子:“说起来五条呢?” 夏油杰:“说是去看画展了。” 硝子:“……你再说一遍?” 画展是瞎说的,其实是拍卖会。 “反正大部分都在卖画,也差不多吧。”五条悟推着南在侍者的带领下拐进包厢,还没坐下就先抓了一个水果盘里的草莓塞进嘴里,“所以,你想要的那个东西是哪个来着?” 侍者低眉顺眼,单膝跪在地上默默把南的轮椅固定好,然后躬着身子退出了包厢。 一整面的单向玻璃墙将拍卖现场的大厅与舞台展示得一清二楚,此时时辰将近,下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也没有一定要拿下的意思。”南侧头看向五条悟,微笑道,“五条君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五条悟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随手把牛仔马甲挂在一边,手上拿着物品清单翻来翻去,“没有哦。嗯?这幅画不是在英国博物馆里放着吗?真行啊。” 反正又是什么黑色世界的事情吧,不守规矩的人总是多。 “那个听说是私人拍卖的。”南也对此略有耳闻,“不知道跟博物馆的那个比,哪个才是真的。” “这种情况,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了吧。”五条悟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无聊透顶,“你看上的那个是……这个?” 说着他举起册子,指了指上面的图案。 那是一块球状的石头,透明的琉璃状物质与金属镶嵌,仿佛开在黑土里的绚烂花朵,在精致的灯光下,一串一串地盛开,流光璀璨。 “陨石?”五条悟把册子又翻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 确实是天外来石,据上面的介绍所言,这颗陨石在几百年前坠落于太平洋之中,从星空落下时,经历了一系列复杂而又巧合的反应,最终才形成了如此梦幻的形状。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起来?”五条悟好奇。 上流社会里总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类型各异的收藏圈,有的人收藏玉石,有的人收藏名表,有的人收藏书画……其中收藏陨石也是一个小众的爱好。 毕竟地球存在上亿年,有点外来访客也不奇怪,只是数量终究稀少,追求的人也不算多。 “只是一时兴起。”南垂下眼帘,“想着来看看也不错。” 送上门的拍卖会邀请函里,还带着不对外公开的拍卖品手册,当时的南一眼就被这颗炫目的陨石吸引住了目光。 “宇宙啊……真是大啊……”她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今天出门前,南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花边连衣裙,长长的黑发被白色的绸带高高扎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当她抬头叹息时,形态仿若优雅的天鹅,雍容华贵。 “……”五条悟手指不住轻点。 他突然想起来,南已去世的母亲,似乎是一名天文学家。 “宇宙这么大,说不定真的有M78哦。”五条悟看南不吃,直接把整个水果盘抱进了怀里,“到时候让奥特曼给你挖块大的,估计能卖很多钱。” 南谴责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奥特曼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五条悟不以为然,语气嚣张,“不用担心,如果奥特曼不愿意,我来帮你打服他。” 南被他逗笑了,“你打得过才怪呢。” 五条悟:“哦呀,这可不好说哦。” 南只当他又在胡闹,没有放在心上。 五条悟抬眼看了看南的侧脸,突然抓过一旁放着的冷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碰了一下她的脖子。 “呀!”南被吓了一跳,摸了摸脖子被冰到的地方,“怎么了?” 五条悟露出得逞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冷饮,“看看是不是够凉。” 南皱了皱鼻子,五条悟却笑得更开心了。 说话间,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陨石在第二个出场,毕竟相比于其他动则上千万美元起价的拍品,起拍价只在一百多万美元的小石头,也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最终南以一百八十万美元的价格轻松拿下。 “走吗?”五条悟看向南。 目的已经达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可对这种纯撒钱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要等最后的压轴吗?”南侧头问道。 最后的拍品是对所有人都保密的,直到拍卖会的最后一刻才会揭晓,也往往是一场拍卖会中最引人瞩目的部分。 “没兴趣没兴趣。”五条悟摆摆手,“我们回去买可丽饼吧。” 拍下的东西可以选择现场提走,也可以选择送货上门,两人在旁观了一会儿拍卖会以后,最终还是提前离场了。 出乎意料的是,后台的大厅里已经有许多正在等候拍品处理的买家了。 虽然是需要本人签字处理的流程,但拍卖会中途就有那么多人离场,看来这次的压轴拍品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坐着轮椅的南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那个是……天羽家的?” “天羽家怎么也下来了,他们在包厢里不就能搞定吗?体恤民情?” “谁知道呢……你帮我挡着点。” “啊,照片一会儿给我一张。” “等等,那个大帅哥该不会是……” 五条悟回头摘下眼镜,冲着摄像头潇洒wink。 瞬间击倒一片女性。 “我想起来我想起来了!是京都的五条家!” “好帅……” “你冷静点!那可是京都!不要命了吗!” “能跟五条家的待在一起,果然天羽家的那个传言也是真的吧……” “那种话你也信?” 把尖叫声甩在身后,五条悟得意洋洋地低头看向南,“怎么样?本大爷果然人见人爱吧。” 南小海豹鼓掌,“哇,五条君真帅。” 五条悟:“……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真心呢。” 南想了想,“哇,小哥哥真帅!” “不是跟你说不要这么叫我的吗!”五条悟气急败坏,上手揉搓。 南脑袋随波逐流,已经放弃抵抗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就在这时,五条悟动作一顿,突然抬眼朝某个角落看去。 “我去洗手间一趟。”五条悟弯下腰,倒着脑袋与南对视,然后伸出手指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弹,笑得一脸狡黠,“不要乱跑哦。” 南可怜巴巴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南:QAQ 为什么攻击范围还增加了? 眼见着五条悟离开,南按照侍者的指引很快走完了所有流程,抱着篮球大小的精致盒子,推着轮椅来到了房间角落,乖巧地等待着。 五条悟一离开,周围的人顿时开始轻微地骚动起来。 天羽家的小姐不怎么出门,能够搭上话的时候就只有现在了! 注意到了旁边投过来的视线,南侧首矜持地朝大家笑了一下。 仿佛有圣光环绕。 众人:……怎么办,更不敢靠近了。 就在这时,众人就见南一愣,然后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脸色突然一变。 当五条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南一手抱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盒子,一手拿着手机,一脸严肃地叭叭说些什么。 像只护食的小兔子。 不过说的话就不怎么听得懂了。 “……做空……他们要爆仓了吗?那……” 五条悟歪头打量了一会儿,一时没有靠近。 南紧皱眉头,一连串的指令从她的口中快速下达,精准而又干练的句子通过无形的电波,跨过广阔的太平洋,最后传达到世界各地。 明明是只呆得不能再呆的兔子,拔萝卜的时候却很利落呢。 等到南通完电话,五条悟才走上前去,调侃道:“怎么了?出门忘记关火了吗?” “不。”南一本正经地摇头,“零花钱差点没了。” 完了才补上一句,“吓死我了。” 五条悟:…… 五条悟:哇,真恐怖呢。 “下次投点稳健的吧,或者资助些小企业,搞不好就撞大运,碰上独角兽了呢。”五条悟走上前推动南的轮椅往外走,“话说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就行了,麻烦得要死。” “这是我的‘作业’啊,没办法嘛。”南愁眉苦脸,“真好啊,五条君都不用管这些事情……啊。” 从手中滑落的手机,被身后宽大的手掌轻松捞起。 “交给专门的人处理呗。”五条悟把手机递给南,“本大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本来就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南身形悄然一僵,脸上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啊,真好啊……” 恰好在这时,五条悟低头掏出手机。 【悟大人!不好了!她……她她她变成蝙蝠飞走了!!】 【往东京外飞去了!东北方向!】 五条悟挑了挑眉,淡定翻出通讯录。 五条悟:【醒醒!宝可梦大师!有活啦!XD】 夏油杰:【干嘛?】 五条悟:【帮我抓只能变成女人的蝙蝠!她往你那边飞过去了哦!:-D】 夏油杰:【……哈?】 五条悟:【去吧!皮卡丘!(大拇指)(星星)】 关上手机,五条悟加速推动轮椅。 南对这种状况已经游刃有余,“怎么了吗?” “没什么!”五条悟笑道。 “只是我现在,超想吃可丽饼的!” 蝙蝠少女 在真的“收服”……不对,逮到目标之前,夏油杰理所当然地以为五条悟又在满嘴跑火车。 “能变成女人的蝙蝠?”夏油杰摸摸下巴,陷入沉思,“这是……不,应该是能变成蝙蝠的女生吧。是术式吗?” “放开我!”被绳索捆住的红发少女狠声挣扎,满脸愤懑,“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无人的狭窄小巷里,声音传不出六米远。 夏油杰蹲下身子,露出诚挚的歉意微笑,“不好意思,小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这个状况……我可能需要耽搁你一段时间。还有,这根绳子上面有术式,你越挣扎的话就越是无法逃离,还请小心。” 红发少女身体一僵,呲着一口獠牙,低吼道:“可恶的人类。” 夏油杰疑惑,“中二病?” 如果是有这样的术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红发少女大喊。 夏油杰:“……反应还挺快。” 原来不是笨蛋啊。 那怎么会奔着陷阱直接撞上来呢? 夏油杰悄悄打量起来。 齐腰的红色长发仔细看还带点暗沉,像红酒一样流淌在地,暗紫色的眼睛不在阳光下根本看不见颜色,牙齿看上去比平常人要锋利,从身形上来看年龄应该跟他差不多大。 这个年纪这么中二可不行啊。 “你叫什么名字?”夏油杰和善地问道。 红发少女警惕地瞪着夏油杰,一言不发。 夏油杰只好转而问其他的问题,“你是做了什么事吗?一会儿悟就要来了,虽然他看上去不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好好说的话他还是会听的,有什么误会趁早解开吧。” “悟?”红发少女不屑地啧了一声,“谁啊?” 夏油杰思忖片刻,“你不认识悟?” “废话!” “那你怎么得罪他的?” 以至于他要大老远地呼唤他的特级挚友出门逮人。 大热天的……一会儿把学校里给他留的那份冰淇淋也吃了吧。 “鬼知道!”红发少女愤懑,“我什么都没做!” 就在这时,巷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好吵的蝙蝠啊。” 夏油杰回头,“悟……”然后马上露出无语的表情,“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吧。” 五条悟一身牛仔套装,一手一个果肉厚实的可丽饼,嘴角还沾着一小块奶油,高兴地跟夏油杰打招呼,“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说完还晃了晃手上的可丽饼,“要吃吗?” 夏油杰心累:“不,不用了。” 论当你在友情加班的时候发现挚友正闲情逸致地享受生活时该是什么心情? 而且还刻意穿得那么帅。 “啊!是你!”红发少女一看见五条悟,顿时炸了,“天使的走狗!” 这下五条悟觉得稀奇了,“天使的走狗?这是你们对我的新称号吗?” “神子”、“六眼小子”、“五条家的混小子”、“不可触碰之人”……咒术界里的人对五条悟向来有诸多说法,不过“天使的走狗”还是第一次听见。 夏油杰抬眼,“认识的人?”或者说,势力? 五条悟咬了一口可丽饼,“唔,不知道啊。” 夏油杰顿时露出相当和善的笑容。 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绑架无辜少女吗!还特地嘱咐我把这根绳子带上!不,果然信任你的我也是有问题的吗!良心!良心呢! 夏油杰转身,蹲下,拆绳。 “非常抱歉,小姐,等这之后……” 五条悟:“等等!!” 一股脑地把剩下的可丽饼塞进嘴里,五条悟鼓着腮帮子眼疾手快地制止住了即将放生野生目标的宝可梦大师。 然后拉下眼镜,沉下脸,迅速进入了威逼利诱环节,“你是谁派来的?” 红发少女恶狠狠地瞪着五条悟,仿佛在看着天敌,“跟你有什么关系?” “哈,那关系可大了。”五条悟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红发少女,墨镜背后的双眼危险而带着杀意,“那决定了你今天能不能站着离开。” 红发少女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夏油杰发现五条悟竟然是认真的,震惊道:“不是,也不至于吧……” 不过是一个有点中二病的女孩子而已。 “你冷静一点。”夏油杰上前拉住五条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你把她吓到了。” “……”五条悟看了眼夏油杰,背过身。 红发少女顿时大呼出一口气,双脚推着身体向后挣扎,直到碰到背后的墙才停止,看上去已经被吓傻了。 夏油杰赶忙揽住五条悟的肩膀,“咒灵操术对她没用,她不是咒灵。” 五条悟默不吭声。 不是咒灵,但是却可以变成蝙蝠。 看起来跟高层应该也没关系…… “也许是有咒术师潜力的人,不如我们把她带回学校吧?”夏油杰建议。 “不。”五条悟抬眼,“她不是咒术师。” “什么?”夏油杰一愣。 五条悟侧首看向夏油杰,点了点自己的墨镜,然后转过身,在红发少女面前蹲下身子,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后脑勺,“你,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跟在她后面?” 她?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的脸色,沉默不语。 红发少女撇开眼,“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看看?”五条悟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就只是这样?” “你爱信不信!”红发少女咬牙,“卑劣的人类!” “……”五条悟沉默片刻,站起身。 结果还是带回了学校。 不过是悄悄的。 “……这里是我最近发现的地下室,在这里的话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五条悟低头完成在门框上的咒文,“走出一步就电你哦。” 红发少女站在结界内,看着门框上突然冒出来的滋滋闪电,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转身远离门边,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硝子抬头看向夏油杰,“这是怎么了?囚禁美少女?” 夏油杰摇摇头,“不清楚。” 他不明白,不是咒灵,又会术式的人,不是咒术师,还能是什么? 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五条悟见红发少女终于老实了,拍了拍夏油杰肩膀,“那么这里就先暂时交给你们啦,我的画展还没逛完呢!拜!” 夏油杰和硝子默默看着五条悟的背影远去,面面相觑。 硝子:“真不是他的风格。” 夏油杰:“啊,确实。” 平常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是一副懒懒散散不愿搭理的模样,叫嚣着“唉,反正有杰在不就好了”,然后理直气壮地丢掉他本来应该很好用的脑子,只在旁边等着时机放「苍」。 但这次,他在亲自调查。 认真地。 “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五条。”硝子皱眉,“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如此警惕。” 简直就像惊弓之鸟一样。 夏油杰耸耸肩,无奈一笑,“总而言之,现在我们两个也算是上了贼船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不就是守口如瓶嘛。”硝子掏出烟叼在嘴里,却没打火,“话说这船是我们自己上的吗?明明是被拐骗上来的吧。” 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目睹了囚禁美少女的戏码啊。 “悟会有自己的判断的,我们就相信他吧。”夏油杰纵容地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自然会向我们解释的。” “想象不出来有什么事情需要他这么严防死守。”硝子转身向外走去,“我先走了,要是有伤员送来我却不在的话,就麻烦了。” 夏油杰挥手:“辛苦了。” 目送着硝子离开,夏油杰转身看向结界内的红色背影。 总之先搭个话吧。 “对不起,之前是我太粗暴了。”夏油杰起手先道个歉,“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怎么样?我叫夏油杰,你呢?” 红发少女没理他。 夏油杰表示理解,毕竟被人平白无故地限制了自由,有点小情绪也是应该的。 “肚子饿吗?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在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的。” “别想通过这种方式降低我的警戒心,人类。” 夏油杰汗颜,“就这么讨厌人类?” 这就是那个什么……人设吗? 红发少女冷笑一声,回过头把手挂在沙发背上,斜睨了夏油杰一眼。 另一只手上拿着手机,看上去像是在打游戏。 夏油杰:……白担心了。 “你们人类的想法我早就看透了。”红发少女一脸冷酷无情,“一开始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之后,马上就会露出虚伪的嘴脸。” “这样的种族,真是想象不出来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啊!” 夏油杰默默指了指她手上的手机。 “那个,人类制造的。” “……” 红毛炸起,“可恶的人类!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消灭了!” 夏油杰:“不……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比较好。” 红发少女气急败坏地扭过头,光从她疯狂敲击手机的愤恨背影,夏油杰都能想象得出来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于是夏油杰想了想,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拎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里面飘出阵阵饭香。 背对着门口的红发少女猛地抬起头,又在下一秒迅速垂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油杰体贴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你中意什么,所以随便买了一些。”夏油杰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推进结界,“到饭点了吧。不喜欢的话,下次告诉我,这附近虽然没有市内繁华,但好吃的也不少,应该都可以买到。” “那我也该去解决晚饭了,待会儿见。” 脚步声渐渐远离,红发少女放下手机,转过身。 红色的精致饭盒,是别致的木材,还带着漂亮的浮世绘花纹。 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 红发少女跳下沙发,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才一溜烟地跑过去,把饭盒抱进怀里,转身迅速回到沙发背后。 饭盒里是种类丰富又精致小巧的寿司。 好吃得不行。 食物,是给了她食物的人。 红发少女鼓着腮帮子,脑海中回忆了一下。 夏油杰是吗?我记住你了。 审问 咒术师这份工作,遇到的尽是些不愉快的事情。 因为收银员忘记找零就心存杀意的破产上班族,从洗衣服缺少洗衣粉的气愤中诞生的咒灵咬掉了孩子的手臂,街头被无辜撞死的小猫扯断了每个经过的人腿…… 诅咒从怨中生,又在新的时间,诞生新的诅咒。 有些是因为意外,有些,只是单纯地遵从了人性的底层逻辑罢了。 从小就在咒术界里长大,对这样的世界已经习以为常的五条悟,早就不会为这些已成定局的悲剧而耗费心神了。 “又在这里睡着了啊,真是的……” 即使是三座的真皮沙发,放下一米九的大长腿还是有些勉强了。 抱着毯子静悄悄地来到沙发旁,南仔细地将毯子抻开,盖在陷入熟睡的白发少年身上。 一点一点,严丝合缝。 这是南特地为五条悟订制的毯子,因为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少年极速生长的身高很快就把之前的毯子抛下,不重新制作的话,肯定会有哪里受凉了吧。 平时锋芒毕露的人,到睡着时才难得安静,像只慵懒的猫回到了熟悉的被窝,四仰八叉地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在温暖的阳光下,一觉睡到天亮。 南双手轻柔地取下五条悟鼻梁上的眼镜,戴到自己眼前看了看。 果然,什么都看不见。 把眼镜叠好放到一边,南默默望着五条悟的睡颜看了许久,垂眉低叹。 最近,你又在忙些什么呢? 伸手揉了揉乱翘的白发,南指尖突然一顿,随即了然又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安静地等待几秒钟后,才把手抬起放回大腿。 听着耳边匀称的呼吸声,南独自一人又待了一会儿,才转动轮椅,转身离开。 第二天,五条悟中午就要走了。 “还有半天假期,不去哪里逛逛吗?”南双手合十,“对了!上次的水族馆,再去一次吧?不是还有一个表演没来得及看吗?” “下次吧,学校里有点麻烦事。”五条悟一手托腮,一边看着手机,“你的那颗陨石呢?” “先收起来了,打算定制一个柜子来放它。”南闻言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今年我们去哪里度假比较好?” “嗯……今年就在日本吧。”五条悟说完似乎从手机里看到了什么消息,立马站起身子,背起背包,“我这个月大概会比较忙,就不回来啦。” “啊,哦,好。”南一愣,然后露出微笑,“跟朋友玩得开心啊。” 五条悟挥挥手。 眼见着他就要走出玄关,南突然想起来,“啊,等等!” 五条悟疑惑回头,然后就看见南操纵着轮椅从餐厅缓缓来到自己面前,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把透明的雨伞,向他递了过来。 “一会儿说不定会下雨。”南仰头看着他,琥珀色的双眼里满是温柔。 “路上小心。” 五条悟没多想,抓过雨伞笑了一声。 “我出门了!” 逐渐关起来的门后,是南依旧微笑着的双眸。 五条家的情报系统全面运转,但如今已经一天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 “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年轻的管家匪夷所思,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无论是政府的系统,还是医院、银行、学校、机场、海关……搜寻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全国,但是连一条能标明身份的记录都没有。” 古朴的宅门大院,五条悟坐在摇椅上,随手抓着透明的雨伞把玩,思忖片刻,“最早的记录是什么?” “一个星期前,靠近东京郊区的便利店,摄像头拍到了她的踪迹。”管家垂头,“她似乎并没有钱财,一路靠着小偷小摸靠近了南小姐。” “问题就在这里。”五条悟烦躁地扯下墨镜,“她是怎么知道南的方位的?” 一名突然出现的社会黑户,连基本的经济能力都没有,却能在不对外开放的高档拍卖会上,准确地摸到南的周围。 “这似乎在普通人层面已经很难获取有效情报了。”管家提议,“需要寻求「窗」的帮助吗?” “不。”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拒绝,“「窗」里没有我们能信任的人。辅助监督里也是。” “是。”管家不再说话。 在五条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一切有关于南小姐的事情,经手之人,全都必须确保绝对的忠诚。 五条悟默不吭声地陷入了思考。 不使用咒力的“术式”……能够变成蝙蝠……无社会关系…… “中岛宏的调查结果如何?”五条悟忽然开口问道。 “以我的眼光来看,没有异常。”管家答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进行着正常的金融活动,对南小姐的财产也没有侵占的迹象。不过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并且看上去并不想与我们的人碰面。” 作为日本本土的古老家族,五条家在日本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但相比于天羽集团,在海外,还是略逊一筹。 五条悟柱起手撑住脑袋,总觉得这里面有着异样的违和感,但他却怎么都无法探清。 “难道是深山老林里的千年妖怪吗……”五条悟喃喃低语。 管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五条悟指指点点:“这个笑话可一点sense都没有哦,纪之。” 这要是真的,咒术界又得乱一把了吧。 就在这时,廊外的木檐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滴答声,很快,滴答声越来越大,仿佛天空开了一个口子,在天地间奏响了激昂的热血交响曲。 下雨了。 管家:“悟大人,下雨了。” 五条悟:“看到了。” 随即他想了想,从摇椅中站起身,随手抛了拋手上的雨伞,一边向外走去。 “还好我带了伞。” 五条悟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夏油杰正陪着红发少女丢皮球玩。 五条悟:…… 五条悟:我这是错过了几集? 夏油杰注意到了五条悟,接住皮球,回头,“啊,悟,你来了?外面下雨了吗?” 一见到五条悟,刚刚还高高兴兴地拋皮球的红发少女脸色顿时一变,一溜烟地窜到了沙发背后,只警惕地漏出一双眼睛。 “你们玩得挺开心的嘛。”五条悟把湿漉漉的雨伞放在一边,兴高采烈地指指自己,“加我一个怎么样?” 夏油杰:“好啊。” 红发少女:“不要!” 五条悟:“杰!她欺负我!” 夏油杰望着眼前还带着电弧的结界:“……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然后五条悟就在两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挥手把门框上的术式消除了。 结界瞬间消失。 五条悟倒打一耙:“你看!是她在欺负我!” 夏油杰:“……” 一只暗红色的蝙蝠就在这一瞬间飞过了门框—— 然后被定在了空中。 蝙蝠一愣,拼命地扑棱自己翅膀,但不论它怎么努力,就是在空中一寸也动不了。 五条悟勾下眼镜,手指泛出点点蓝色光晕,“可惜,还没到送客时间哦。” 五分钟后,夏油杰坐在沙发中间,笑眯眯地看了看站在两边互相对峙的两人。 “好了,有什么误会就现在解开吧。”夏油杰拍手,“首先是这位小姐……” “珊瑚。” 夏油杰一愣,抬头与红发少女对视了一眼。 珊瑚迅速撇开眼,抬起下巴冲着五条悟叫嚣道:“本小姐的名字叫珊瑚·D·卡洛加塔,给我记住了!” “什么嘛,竟然是外国人吗?”五条悟一副真倒霉的模样,“这个日西混杂的名字……混血?” “是又怎么样?”珊瑚单手叉腰,“不过别搞错了,我不属于任何城邦,我只属于我自己!” “通常这么说的人都是小鬼。”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瓶可乐,人往夏油杰旁边大大咧咧地一坐,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所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放你走。” 珊瑚双手抱胸,“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那我换一个问题。”五条悟斜睨珊瑚,“你从哪里来?是谁告诉你,她在这里?” 仿佛有淡淡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 夏油杰伸手挡在两人中间,“可不能打架哦,会被老师发现的。” 珊瑚恶狠狠地瞪了五条悟一眼,“无可奉告!” 五条悟坐直身子,掏出手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没办法,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等等!”夏油杰拉住五条悟,“这事有这么严重吗?” 在刚刚加入咒术界才不到一年的夏油杰心中,报警可是大事啊! 会留下案底的!怎么能影响未成年的未来呢! 珊瑚不屑地切了一声。 五条悟冷笑,扒开夏油杰的手,看向珊瑚,“这一个星期她可偷了不少的东西呢。” “衣物、食物、手机……连电影院的门票都逃过一次,我这可是为警察叔叔减负哦。” 夏油杰吃惊地看了一眼珊瑚。 “你该不会以为就你们这里的这点小警察,就能关得住我吧。”珊瑚翻了个白眼。 “普通人的警察可能不行,但是带着术式绳索的‘警察’还是有的。”五条悟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你也看到了吧,我们这里可是卧虎藏龙呢,还有一种叫做咒术师的职业,专门就是在抓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小鬼的哦。” 夏油杰:……不,并不会。 珊瑚大惊,“你你你!你不要脸!” 夏油杰:观点赞同……但你就这么信了吗! “所以乖乖说实话怎么样?”五条悟把手机关上,将其悬浮在空中,一脸狡黠,“只要你说实话,这些事情就一笔勾销,虽然很麻烦,但我能帮你解决哦。” 珊瑚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夏油杰:超乎想象得天真啊…… “……我,不能说。”珊瑚憋红了脸,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我只能向你保证,我没有恶意,我真的只是恰巧听说,好奇来看看而已。” “为什么不能说?”五条悟沉声。 珊瑚理直气壮:“因为违法。” 夏油杰:“……” 五条悟:“哦~” 从差点就要被叫警察叔叔的人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真是非常有可信度呢。 “你,你们爱信不信!”珊瑚撇过脸,“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五条悟伸手示意门口,“当然,请。” 珊瑚冷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在快要跨出门框时又回头警惕地看了眼五条悟,见他纹丝不动,这才转头撒腿就跑。 夏油杰见珊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回过头,“接下来怎么……”然后就看见五条悟刚拨通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 夏油杰:“等等!不能报警——” 五条悟:“跟上她。” 夏油杰:“……” 夏油杰双手交叉,低头,陷入沉思。 也许,需要报警的人,是他? 告别 “‘违法’……也就是说,还存在着其他能够约束她的规则对吧。”五条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路上,“不是无社会关系者呢。” “突然出现?”听完了五条悟的情报分享,夏油杰思忖片刻,“这是可能的吗?” “她说自己是外国人,但是海关却没有她的入境记录。”五条悟开始觉得有意思起来了,“嘛,不排除她绕过普通人的渠道直接‘飞’入日本的可能,但是边境的摄像头应该会更多才是,这么大只蝙蝠不能丢啊。”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对方似乎停下来了哦,我们去看看吧。” 当两人逐渐靠近郊区外的某处无人野林时,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争执声。 “不,我不回去!” “听话!”严厉的女声后,是一声闷声用力的拖拽声,“不打扰大人的生活是教会的铁律!你已经违反了规则,不能再一意孤行了!” 五条悟与夏油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呜……放开我!” 五条悟一跃而起,一手扫开面前的丛林。 夏油杰冲上前,“住手!” 就在这一瞬间,强光忽然在两人面前炸开。 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在视觉彻底进入白茫茫的一片之前,夏油杰只看到了一点红色的发尾,和珊瑚惊慌失措的暗紫色双眸。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消……失了?”夏油杰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五条悟。 黑不透光的墨镜背后,璀璨的苍蓝之眼微微睁大。 夏油杰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悟,你看到了什么?” 六眼。 五条悟眉头微皱。 “空间传送。” 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三角形阵法。 不是咒力。 是另一种能量。 五条悟回过神来,明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家里的微光。 很相似,比咒力还相似,但是……不一样,刚刚一闪而过的力量,并不能与咒力反应。 两人走上前去,来到珊瑚消失之前的土地上探查,一无所获。 自那以后,那个能够变成蝙蝠的少女,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一个月后,南的生日。 定了长野的一处度假山庄,但是五条悟却不能去。 “抱歉!”五条悟单膝跪地,双手合十,态度诚恳,“这个季节要忙的事太多了,下次一定补偿你。” 在没进入高专之前,无伤大雅的任务还可以以五条家的名义推脱,但现在他是一名正经的学生,任务动向随时都在高层的监控之下,咒术师等级也升到了特级,许多事情也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整个咒术界的希望,正逐渐压在他的肩膀上。 “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五条君的错啊,这样不就成了我在逼迫你陪我过生日了嘛。”南不在意地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一个人去玩啦,五条君不要太羡慕哦。” “可恶……”五条悟咬牙切齿,“我的松本牛乳、信州牛……本来还想去探店一家可丽饼老店的……还有花火祭!” “我会给你带伴手礼的。”南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权当安慰,“听说有好吃的牛奶面包哦,给你发照片!” 就这样,南一个人踏上了前往长野的度假之旅。 整整一个星期,五条悟的怨念深重到夏油杰甚至都以为他要诞生咒灵了。 “但是咒术师是不会诞生咒灵的吧。”硝子叼着烟,斜睨一眼夏油杰,“这么严重?” 夏油杰靠在停尸间的不锈钢床边,仰天长叹,“你是没看到他的脸色……这次任务,他把咒灵挤成了篮球来打。” 弹来弹去,还弄塌了一个建筑。 现在还在写检讨呢。 硝子吹了口烟,对夏油杰的话只信了一半,“你八成也不无辜吧。” 咒灵操术,咒灵都成为篮球了,你还收不了吗? “好过分啊,硝子。”夏油杰笑得一脸和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哦。” 什么都没做才是问题吧……硝子无语。 “所以,你有头绪了吗?”硝子抓过一旁的转椅坐下,呼噜噜地转了两圈,“那种家伙,竟然也有这一天。” 她本来以为他的脑子里只有高糖奶油呢。 “嗯,是呢。”夏油杰双手抱胸,抬眼思考,“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跟一名女性有关。” 是“她”(かのじょ),而不是“他”(かれ)呢。 “女性?”硝子挑挑眉。 “出于某种原因,悟在隐藏她。”夏油杰说道。 “对谁?” “对咒术界。” “……”硝子抽烟的手一顿,“这个课题是不是有点大?” “对你而言可能是吧。”夏油杰耸耸肩,“但他可是五条悟啊。” 几百年来,咒术界里诞生的第一天才,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同时拥有者,五条家的实际掌权人。 “估计也藏了不短的时间了吧。”夏油杰补充。 “这跟他最近的糟糕心情有关吗?”硝子抬眼。 “八九不离十。”夏油杰侧头向硝子看去,“他没有刻意地在我面前回避,看上去是因为最近的任务而不得不放弃了什么东西。” “……信任吗?”硝子歪头,“「五条悟的信任」……听上去就像是游戏里一旦获取就会开启支线任务的东西。” 夏油杰低头轻笑两声,“没关系,万一出什么事的话,不还有我在吗?” “我们两个,可是最强的啊。” - 盛夏的长野,连绵的绿色与高山,流水清澈见底,仿若仙境,就连凉爽的清风,都带着些许甘甜。 南操纵着轮椅从湖边别墅走出,望着这一片一望无际的苍茂美景,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整个身体都变得通透了一样。 要是五条君也在就好了……南掏出手机,给面前的景色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五条悟。 对方回得很快。 五条悟:【(哭泣表情)(哭泣表情)】 南不禁失笑。 周围一片安静祥和,除了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什么都听不见。 南闭上眼睛,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感受着空气中的自然气息,从远处看,她仿佛睡着了一般,做着远离尘世的美梦。 直到屋子里传来一声细小的定铃声。 南睁开眼,操纵着轮椅转身回到别墅。 厨房里有配置的烤箱,南提前打电话让这里的工作人员为她准备了相应的材料,她打算尝试着做一些点心试试。 她以前从未试过做甜品——虽然家里就住着一名忠实的甜党——如今有了闲情,便想着尝试一些以前不曾试过的东西。 草莓奶油泡芙和曲奇饼新鲜出炉,看上去卖相不错。 南把做好的泡芙和饼干端到院子里,摆上茶具,再倒上精心泡制的下午茶,摆足了招待的架势,才向不远处喊道—— “五条家的大家,一起来吃吧?” 叶子落进湖泊,激起一阵涟漪,一圈一圈地向外荡开,然后又渐渐归于平静。 南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似是察觉到再继续保持沉默也毫无意义,别墅背后的丛林里,缓缓走出三个身影。 他们身材高大,身穿着各式各样的便服,面色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南小姐。”领头的那人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想到您早就知道了。” 他们是五条家训练有素的护卫,能派来保护南,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武力,都在组织里名列前茅,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识破了。 “是最近才注意到的。别看我这样,耳朵还是很灵的。”南体贴地笑了笑,示意大家快坐,“毕竟没什么事干……前几天的水龙头,多谢你们帮忙了。” 那时她发现家里的水龙头滤网需要更换了,原本只要用手拧下来即可,但不知为何却怎么也拧不开,苦恼的她回头去找工具,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水龙头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的,轻轻拽一下就下来了。 领头那人摆摆手,“南小姐!这都是小菜一碟!” 另外两人见南没有怪罪的意思,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下了。 头领一时没拦住。 南笑了笑,为他们一一斟茶,吓得他们赶忙想接过茶壶代劳,却被南拒绝,示意他们尝一尝自己刚刚做的泡芙。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们了。”南郑重道谢,“跟在我身边很无聊也很辛苦吧。这是我第一次做甜品,希望能好吃。” “不辛苦不辛苦。”右边的护卫笑得开朗,“我们有换班的,南小姐!嘿嘿,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现在在吃南小姐做的好吃的,肯定会嫉妒死。” “悟大人总是在我们面前炫耀呢。”左边的护卫一脸不爽,趁机吐槽,“明明会做饭就是不做,就等着吃南小姐的手艺……真是渣男啊。” 头领悄悄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俩收敛一点,然而却不约而同地被无视了。 “唉?五条君原来会做饭吗?”南惊讶,“我从来不知道。” 左护卫:“看吧!果然是渣男!” 头领:“咳咳。” 南被他们逗笑了,“不过我能做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了,平时都是五条君照顾我更多。” 行动不便的人,许多事情都是很不方便的,而这些不方便,全都由五条悟解决了。 在外就不必说了,遇上阶梯从来都是五条悟抱着她过去的,而在家里,难做的家务、高处的物品、家具电器的维修……五条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麻烦。 “对了,今天的事情就向五条君保密吧。”南调皮地眨了眨眼,“让他被蒙在鼓里。” 护卫们举双手赞同,“好耶!” 头领叹气。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如同相识已久的朋友一样,他们互相说着趣事,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第二天,度假行程结束,司机如往常那样将她送到家门口,为她取下轮椅,将她稳稳当当地放在上面。 在司机取行李的时候,南开口了。 “渡边桑,你在我家多久了呀?” 司机一愣,想了想,“哦,得有十几年了吧。” 南操纵着轮椅转过身,笑道:“最近集团的后勤部好像有一个位置空出来了,我看过了,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去试一下?” 司机动作一滞,顿时露出伤心的表情,沮丧道:“小姐,难道您不需要我了吗?” “怎么会?”南失笑,“只是跑来跑去总是要辛苦些,让你去做办公室不好吗?” “哪里辛苦啦!”司机不情愿,“我可以为小姐开一辈子车!” 南很高兴,但是……“你的孩子才刚出生吧。” 十多年过去了,曾经年轻的司机哥哥,也成为爸爸了。 司机顿时明白了过来,失落地低下了头。 “宝宝可是长得很快的啊。”南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回了车边。 “与其关心我,不如多陪陪家人,对吧?” 五条家的探险之旅 咒术师是讲究天赋的职业,一名咒术师有多强大,百分之八十都取决于他生来携带的术式,正因如此,咒术师自然也是非常注重血脉传承的群体,在古时就诞生了许多以家族为中心的势力。 其中,最强大的咒术师「御三家」——五条家、禅院家、加茂家——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在如今的社会里也享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咒术界就不存在不隶属于家族的咒力持有者,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类群体也同样拥有了获得教育的权利。 咒术高等专科学校,正是为了发掘咒术师才能并加以培养而创建的机构,目前全日本有两家,分别在咒术师的历史大本营——京都,以及现代社会首都,也是人群最聚集的城市——东京。 而每年,避开咒术师们繁忙的夏季学期,东京高专与京都高专将会联合开展姊妹校交流会,由两校轮流承办,意在促进两校学生交流学习,互相进步,增强咒术界实力。 今年正好轮到京都。 “二年级生空缺,那三年级和四年级呢?”五条悟双手背头,把腿翘到桌上,椅子一晃一晃的,看上去一脸不情愿。 “有任务。”夜蛾正道在讲台上双手抱胸,“打起精神来,东京高专的荣耀就等着你们来守护了!” “我不去也可以吧。”硝子举手,“反正我也不能参加战斗。” “我也是——”五条悟举手,百无聊赖地拉了个长音,“反正有杰一个人就够了吧。” “不行!”夜蛾正道义正辞严地强调,“无理由,必须全员参加!” 五条悟撅着个嘴,不高兴地趴回桌面,眼镜被挤歪了也不管。 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问夜蛾正道道:“老师,这个交流会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五条悟兴致寥寥地插话,“反正最后肯定也是我们赢,毕竟我们是最强的嘛。”说完抬手跟夏油杰碰了个拳。 “这可不对了。”夜蛾正道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讲台上,“咒术师的敌人除了咒灵以外,还有被称为诅咒师——也就是用咒力诅咒他人的人。跟人类对战与跟咒灵对战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欺骗、伪装、战略、心理战这些自不必说,特别是团体作战,诅咒师的术式五花八门,在实战中往往有许多出其不意的地方。” “确实你们两个很强,但是在共同对敌人类上,你们还缺少点经验,而且……” 夜蛾正道无视上课开小差已经开始无聊转笔玩的五条悟,看向夏油杰,“你不想亲自确认一下吗?” “自己在咒术界的位置。” 当天晚上,五条悟回家收拾行李。 南在他的房间外,看他收拾,顺便聊天。 “修学旅行啊……真好。”南双手交叉,一脸憧憬,“京都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吧。说起来我们还没去京都度过假呢,明明是五条君的老家……” “正因为是我的老家所以才没什么好去的吧。”五条悟把东西往行李箱里一顿狂塞,根本不整理,“哪有人在自己家度假的。” “话是这么说啦……”南注意到了五条悟对行李箱的狂暴行径,“稍微折叠一下比较好哦,能放下更多东西……五条君还真是喜欢娃娃啊。” 随手往床上抓了一只娃娃塞进行李箱,然后暴力合上,五条悟转身坐在上面,压了压,“不需要,少了什么,京都那有。” 其实这一次回京都参加姊妹校交流会,五条悟已经大手一挥,让一年级生借住在五条家主宅,主宅自然什么都不缺,他只要人回去就行了。 主要是娃娃。 “也是。”南觉得有道理,“五条君什么时候回来啊?” “也就三四天吧。”交流会只有两天,顶多再逗留一两天他们也就会返程了,“明天早上走。” “那吃了早餐再走啊。”南笑笑。 “玩得开心。” 第二天中午,两只DK一只JK安全到达五条家主宅。 “好大——”硝子抬头,虽然说的是感叹词,但语气依旧平淡,“不愧是「御三家」。” 古朴的日式宅门大院,光是围着的高墙就占满了整条街。 “悟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夏油杰震惊完以后,扭头果断与硝子站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不用言语,某些人的阵营已经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了! 硝子:“是大少爷啊。” 夏油杰:“是大少爷啊。” 五条悟:“你们两个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是第一天知道他姓五条吗? 接下来,就到了霍霍大少爷的时候了。 硝子拿着手机到处拍照,“这栋建筑,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那我们岂不是睡在遗迹上?” “我想遗迹这个词大概不是这么用的……”夏油杰无奈,看向五条悟,“没人来接你吗?你们家其他人呢?” 还以为会有一群人夹道相迎呢。 思及开学第一天的场面,夏油杰觉得这样的猜想一点都不过分。 “哦,你叫一声就行。”五条悟天真无邪地拍拍手。 “您找我?”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 夏油杰吓得连冲三步,一回头,就看到一名身穿西服的黑发男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心中震惊。 竟然完全没察觉到。 五条悟伸手介绍,“这是我们家的管家,纪之,别看他这样,他可是很强的哦。有什么事情你们找他就行。” 管家微微颔首,“请多指教。” “啊……哦,你好。”夏油杰有些不习惯地回礼。 “呐,五条。”硝子在不远处挥挥手,“我可以参观你们家吗?” “可以啊。”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但是禁区不可以哦。” 于是放下行李之后,两位同期开始了五条家的探险之旅。 五条悟似乎是有事,让他们随便逛,自己却离开了。 至于那位管家……消失得无声无息。 走廊上不时有遇到走来走去的人,似乎都认识他们,经过时都会与他们热情地打招呼,仿佛他们是什么大明星。 “是悟大人的同学吗?哇,欢迎欢迎。” “这是刚出炉的肉包子哦!给你们一个!” “哇!可以跟我拍张照吗!” “我也要!” “咦?在参观?那边那边,有个湖,听说死过人哦!” “哎呀,你们好,悟大人一直以来受你们关照了,不容易吧,来,这是糖果。” 结果人还没有走出几步,两人手上已经抱了许多东西了。 “氛围很好啊。”硝子一口把剩下的包子吃完,“怪不得五条那个样子。” 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大少爷呢。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就应该这样吧。” 五条家的主宅实在是太大了,两人不免会迷路,不过好在要是误入了不能进入的区域,都会有值班的五条家侍卫提醒,倒也不担心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边不能进入。”侍卫伸手拦住二人,并指了指东南方向,暗搓搓告密,“往那边走就是悟大人小时候住的院子。” 夏油杰与硝子面面相觑。 那当然是要去参观一下啦! 沿途的不知名五条小姐姐听说了两人的目的地,很高兴地表示自己能为他们带路。 “悟大人从小就很独立呢!”小姐姐吹了一路的彩虹屁,“自己住这么大的院子都不害怕!超厉害的对吧?” 夏油杰/硝子:…… 已经免疫了。 “以前因为礼仪不当被夫人惩罚面壁的时候,也很漂亮地逃跑了呢!呀,我也有幸参加了那一次营救计划,为了把夫人支开,紧张得肚子都在抖……不愧是悟大人!” 夏油杰/硝子:……不,再怎么说这也不是能夸赞的内容吧。 “现在大家能这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里,全都是拜悟大人所赐!”小姐姐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好多人都是被悟大人捡回来的,纪之先生也是……啊,到了到了。” 小姐姐为他们拉开推拉门,便功成名就地退场了。 “很高兴认识你们!下次被悟大人气哭的时候,记得原谅他哦!” 夏油杰/硝子:…… 虽然无脑崇拜,但是定位认知意外得准确啊。 这是一个不小的独门独院,从外表看上去与其他院子并无不同,但才刚走进去,夏油杰和硝子就确信,这一定是五条悟住过的地方。 一个枕头忽然从天而降,直直砸在了夏油杰的脸上。 夏油杰:…… 硝子蹲下身子,指了指他脚下,“你踩到陷阱了哦。” 夏油杰一把把枕头从脸上薅下来,低头一看—— 有个小小的木牌字,用稚嫩的笔触写着“陷阱”,就插在距离他脚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仿佛只要声明出来就不算是蓄意了。 五条悟没良心的大笑声,自动在两人脑中回响。 「这样的陷阱也会中,你是笨蛋吗?」 夏油杰/硝子:…… 夏油杰/硝子:是笨蛋呢。(确信) 两人继续往里走,发现这样莫名其妙的陷阱还挺多,不过终究还是小孩子的把戏,无伤大雅。 走着走着,硝子忽然抬眼朝夏油杰说道:“有结界。” “啊。”夏油杰看了看咒灵不舒服的样子,摸了摸它的头,“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暗器,应该已经关闭了。” 不是对咒灵用的。 是对人。 两人拐过一条长廊,看到了墙上用墨笔画上去的身高标尺。 从一米不到,一直到一米六左右停止。 再往前走,似乎到了卧室。 里面自然已经空荡荡,宽敞空旷得像是一个武馆的大厅,木地板被擦得干干净净。 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不陌生。 晚上,五条悟搬了一套被褥跟他们睡在同一个院子里,聊起今天的收获的时候,夏油杰随口问起那副画。 “是你小时候画的?” 五条悟把被褥哗的一下铺开,抱着娃娃迅速钻了进去。 “不是。”他躺下闭眼。 “以前抢过来的。” 咒术师的诅咒 京都高专姊妹校交流会,原则上来说,是在两天之中根据两校校长各自提出的对决方式一决胜负,但在近年来,渐渐地已经约定成俗,每年都是以第一天团体战,第二天个人战的形式来角逐出优胜的一方。 第一天团体战,东京高专已在人数上占据了劣势。 规则是比拼两队谁先祓除事先放入比赛场地的二级咒灵,如果时间截止,而二级咒灵还没有被祓除,则比拼两队祓除其他咒灵的数量。 比赛才刚开始,五条悟就吸引住了大部分火力。 “你就是五条悟?”京都高专四年级生——冥冥,一头银色的长发妩媚动人,望着五条悟稍有兴致地笑了笑,“见到本人了呢。” “你好啊。”五条悟双手插兜,就算被五名京都选手包围,也戴着副墨镜笑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也听说过你哦,似乎很强的样子。” 冥冥轻笑了两声,“我喜欢诚实的男人。” “认输吧,五条悟。”同样京都高专四年级生——歌姬,一头黑色的长发像神社巫女一样梳起,就连校服都是巫女款式,“就算你再怎么强,面对五个人的围攻也不可能赢的!” 一旁的三名京都二年级生闻言严阵以待。 咒术界最强的天才,就让他们来见识见识吧! 五条悟回头看向歌姬,“啊,你是哪一位来着?” “一会儿你自然会记住的。”歌姬手挽剑花。 战斗很是激烈。 因为无下限,京都方所有人的攻击在概念上就无法触碰到五条悟,但也因为规则限制,他也无法对同学们使用致命的杀招。 于是五条悟气定神闲地站在战场中央,当起了“指挥手”。 这边一号同学刚刚冲锋,啪,摔倒了。 那边二号选手的术式刚打出来,身体一轻,咚,跟旁边的人撞到了一起。 又一次被无形的无下限摁在了地上,歌姬愤恨地拄剑爬起,咒力膨胀,“你这家伙……”然后又被毫不留情地被摁了回去。 脸锄地。 五条悟呲着口牙笑得开心,转眼一愣,回过头来发现,就在与自己的墨镜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只乌鸦正颤颤巍巍地被定在空中。 冥冥放下手杖,皱了皱眉头,“无下限吗?真是麻烦的术式。” “你也不错啊,冥桑。”五条悟随手把乌鸦拨到一边,“时机抓得正好。” “不过可惜。”五条悟身形飘起,双手插兜浮在高处,低头望着他们,“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冥冥低头笑了一下。 “确实是这样没错。” 歌姬满脸气愤地跑到冥冥身后,抬头瞪着五条悟。 “但是……”冥冥抬眼与五条悟对视,眼神锐利。 “你的那个可爱的女同学,大概就不是了。” 所谓团体赛,讲究的就是团队合作。 能够把东京高专三人分开,他们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毕竟只要有五条悟在,他们能从他手上祓除二级咒灵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他们有人数优势——一队人牵制五条悟,一队人牵制夏油杰,剩下的全力搜寻二级咒灵下落,在有限的时间内拿到更多的得分。 哦,你说那个非战斗人员的女同学啊。 那是冥冥胡扯的。 耗费资源在她身上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有性价比的选择,原本来说,心理战也是战斗的一部分。 但五条悟并不吃这套。 “哦,这样啊。”他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又压了压腿,在空中拉伸了起来,“那我也快点吧,不然一会儿要被杰抢先了。” 地上五人瞬间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警报声。 这是比赛结束的信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啊?”五条悟不满地大喊。 旁边的草丛里走出来两个人。 硝子边走边点烟。 杰笑眯眯地抬手,“不好意思。” “场地里的咒灵我都收入囊中了。” “多谢款待。” 第二天个人擂台赛,五条悟气势汹汹,一人打穿了京都高专。 硝子场外友情医疗。 眼见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唱一和地嘲讽京都高专的人,跟小学门口吵架的小屁孩没什么两样,歌姬一脸无语地问硝子:“这两个傻帽,你竟然能忍受?” 硝子帮歌姬把脸上的伤口治愈,闻言抽了口烟,“更正,不是傻帽,是人渣。” “哎哟,歌姬毁容了!”五条悟大声嚷嚷。 歌姬顿时一跃而起,“我才没有毁容!而且说起来这都是拜你所赐吧!面对前辈,敬语呢!” 五条悟:“那有什么关系啦,反正你很弱啊。” 夏油杰象征性地劝了一下,“悟。” 歌姬:“你这家伙!!” 等到五条悟遛完歌姬回来,就发现夏油杰和硝子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自己,而且背后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你们两个?”五条悟一头雾水。 硝子坐着,夏油杰站着,两人同时向两边蹭了蹭,露出了中间放着的东西。 一杯水和一条毛巾。 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但若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的人是一名娇羞的少女,还指定是送给五条悟,完了还特意拜托旁边不小心发现的两位同期替她保密,那事情大概就是“那种情况”了。 硝子:“嘿嘿。” 夏油杰:“嗯嗯。” 五条悟歪头。 这一看就是陷阱! 误喝抹茶水的情况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第二次! 于是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 “快过来。”夏油杰招招手,“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不要伤了人家的心。” 还是硝子精准读懂了五条悟对夏油杰的心理阴影,补充道:“不是恶作剧,有个女生给你送的。” “女生?”听硝子这么说,五条悟才放下心,挠了挠头走近,“谁?”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夏油杰:“不可说,不可说。” 硝子:“我们要保护少女纯洁的心。” 五条悟才不信呢,“所以呢?” 夏油杰与硝子义正辞严地警告五条悟。 “所以你快离女生远一点吧。” 夏油杰:“会变得不幸。” 硝子强调:“对方。” 五条悟脑热:“我都不知道她是谁!” 硝子:“女生并不是指代词……啊,我就算了,反正已经回不去了。” 说得好像自己的贞操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一样。 夏油杰不赞同地看了眼硝子。 别把他算进去啊,相比于悟来说,他已经很绅士了吧。 虽然只有一点点。 五条悟顿时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地扑向夏油杰。 “你这家伙!你说谁会变得不幸!快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 “是事实啊。你看,不就已经有不幸一号了吗?”夏油杰躲开五条悟的拳头,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火冒三丈的歌姬。 硝子举手补充,“我也是,乳腺结节了哦。” “那是因为你经常熬夜吧!”五条悟气恼。 硝子震惊:“你竟然真的知道。” 难以想象一个看见虫子掉在女同学背上也只会嘻嘻哈哈吓唬人的小学鸡直男会知道这样的知识。 五条悟撇开眼,目标直指夏油杰。 “把你的话收回去!” 最后两校的交流赛还是发展成了东京高专的内斗。 在一人被夜蛾正道赏了一个暴栗之后,夏油杰低头认错,但五条悟却一反常态,死不松口。 “我要杰把刚刚的话收回去。”五条悟再次重复,“收回去!” 夏油杰不明白五条悟为何那么认真,不过还是懵懵懂懂地妥协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收回那句话,可以了吧?” “不行!”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强调,“你必须说,你收回‘五条悟身边的女生会变得不幸’这句话!” 夏油杰以为他又在挑事,眼角一跳,浓厚的咒力再次蠢蠢欲动。 夜蛾正道双手抱胸,看了看五条悟,沉默半晌,然后忽然抬手摁住了夏油杰的脑袋,把他凝聚起来的咒力骤然打散。 “按照悟说的去做。” “哈?”夏油杰不服,“老师,为什么……” “快做!”夜蛾正道厉声打断他。 这边的喧闹也吸引了京都高专的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扭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硝子觉得有些过了,“等等,老师,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最后夏油杰老实照做了。 “我收回‘五条悟身边的女生会变得不幸’这句话。” 五条悟悄悄松了口气。 事后,夜蛾正道把夏油杰和硝子单独拉到了角落里谈话。 “是我不好,没有跟你们说过这个。”夜蛾正道一脸自责。 夏油杰心里本还带着气,此时看到老师向自己道歉,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夏油杰疑惑。 夜蛾正道娓娓道来。 “咒术师是不能诞生咒灵的,这个你们知道吧。” 夏油杰和硝子点头。 “但是咒术师却可以诞生诅咒。”夜蛾正道沉声道,“越是强大的咒术师,就越有可能诅咒他人,而且相比于物理攻击,这是深入灵魂的枷锁,甚至可能连死都无法解脱。” 夏油杰吓了一跳。 “那我,刚刚……” “没关系。”夜蛾正道安抚地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朝他摇了摇头,“就算如此,诅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达成的,一般都是在咒术师情绪极端强烈的时候,才能生成……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个老师也太失职了。” 夜蛾正道扭头看向不远处,夏油杰和硝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五条悟正坐在学校教学楼的楼顶,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京都高专的校区历史悠久,与东京高专一样,都是古朴的飞檐木宫,此时夕阳西下,橘橙色的阳光从天边洒落,让五条悟背光的身影显得愈发渺小、黑暗。 夜蛾正道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家伙,肯定是有什么人,需要他去小心翼翼地保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