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 1. 001 为您提供大神 黎眠 的《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最快更新 1. 001 免费阅读.[] 2. 002 “你们觉得下一任执行官会换成谁？” “悬月今年的S级很多，不过还是诺厄大人的机会最大吧。” “那可不一定，不是还有那对双胞胎嘛。” “执行官还年轻呢，要不是她的向导战死也轮不到新生代……不过要我说，那位肯定选自己的孩子。” 第三纪元律法规定，每座哨塔的执行官只有一名，每一届都由S级担任。 他们能够调度塔内的大部分资源，是联盟中的佼佼者。 这是边雀刚才掌握的信息。 她抬头看向吧台后方，那里有个自动播放的大屏。 屏幕上穿着军装制服的哨兵站姿笔挺，荧绿色蛇一样的眼眸注视着镜头，显出些许傲慢与冷淡。 旁边写着他的名字和战功，履历一整个屏幕的小字体都放不下。 “他才二十岁，真是可怕的天赋，”边雀听见旁边桌的人小声嘟囔，“可惜诺厄的父母不给力啊。” 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哨兵向导的诞生从一开始就很随机，只是诞生在分化者家庭里的哨兵更早接受相应教育。 这位明星人物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诺厄十岁觉醒进入圣所后，那两个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人艳羡的人上人，没再过问诺厄的一切。 他们无法提供任何助力，能走到什么位置全凭诺厄自己的天赋。 如果诺厄的父母是哨兵或向导，他的人生履历无疑更加优秀，也不会被聊天的人口中“双胞胎”压制。 边雀冷不丁问：“为什么说执行者会选自己的孩子？” 聊天的人下意识回答：“延续家族的荣誉呗。” 边雀煞有介事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聊天的两人扭头一看，看见边雀后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瞬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外跑。 边雀惆怅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哎，别走啊。” 酒吧里没一个人回答她。 ——事情要从一小时之前说起。 在进入精神图景之前，边雀就从姐姐那里知道过，图景一般展现哨兵和向导内心深处的恐惧或渴望。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名哨兵对自己的身份很满意。 而向导进入精神图景的时候，会自动构建一个容易和图景主人接触的身份。 有点像是大型剧本杀。 现在，边雀是悬月哨塔的高级杀人魔通缉犯，正在逃离追捕的过程中。 逮捕队伍的队长叫诺厄，就是她在洞穴中看见的那位哨兵。 聊天的两个人吓得够呛，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坐在位置上的边雀气定神闲地举起酒杯。 边临不让她喝酒，毕竟人还未成年。 但这里是精神图景，姐姐管不着。 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飞快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冲到窗边翻了出去。 就在边雀消失在窗口的一瞬间，酒吧的大门被轰开，几个穿着制服的哨兵冲了进来。 哨兵看着空无一人的酒吧，为首的那个痛苦地捏了捏眉心，转身折回门外。 诺厄站在月色下。 男人背靠着墙，姿态透露出些许慵懒，一身的黑色令他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绿色眼眸的蛇盘踞在身后的树上，竖瞳幽幽注视着前来汇报的哨兵。 哨兵有点僵硬：“诺厄大人，她跑了。” 诺厄的目光冷冷扫到下属身上： “B级的哨兵都像你们一样蠢到连普通人都能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下属的脸色有些苦。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人能那么滑不溜秋，比那些躲躲藏藏不愿进入哨塔的向导还要难抓。 盘踞在上面的蛇嘶嘶了两声，从墙头游走到了诺厄的肩膀上。 诺厄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皮质手套，站直了身。 作为为数不多的S级哨兵，诺厄很少会负责这种小型的追捕活动，要不是想要坐上执政官的位置，他现在应该正在前线对抗虫族。 下属默默向后挪动，垂着眼眸不敢和他对视。 诺厄走进了酒吧。 屏幕上还放着他的照片，哨兵的目光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呼呼灌着冷风的窗户上。 诺厄眼中略有郁色，肩膀上的黑蛇顺着手臂滑了下来，向着窗台游去。 哨兵的感官何其敏锐。 他们是草原上空盘旋的猎鹰、丛林深处潜伏的猎豹、亦或是灌木丛中游走的毒蛇——任何猎物都难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 “我亲自去抓。” * 那边边雀翻出酒吧，穿过巷子后来到了树林边缘。 这里临近悬月哨塔，普通人类的生活区在哨塔的保护范围内。 哨兵聚集的位置虽然被称为塔，但坐落在山间的庞然大物并不仅是哨塔的模样。 庞大的建筑群错落于山间若隐若现，最中心最高的是塔本身，周围全是配套的设施，雾气将其掩盖，显得神秘又危险。 边雀坐在树梢上远眺许久，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在现实里去逛逛。 夜色弥漫，空气中湿度极高，边雀觉得等会儿应该会下一场雨。她来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在晚饭前得回家，否则姐姐一定会奇怪。 想要将哨兵从离神状态下拉出来，需要将本人或是精神体带到裂缝所在的位置。 每一个精神图景中的景象不一样，具体的流程姐姐也没办法教导，边雀得自己摸索。 来这里之后见到的哨兵都不是目标，诺厄到底什么时候找上门？难道她得主动出击？ 更不幸的是，这个精神图景出口的位置有些尴尬。 她原本杵在树上发呆，忽然看向另一侧的树丛中。一只兔子从草丛中蹿了出来，飞快地钻进树林中。 有人追过来了。 边雀从树上跳下来，落地轻巧并未发出声音，草丛中的沙沙声并未停下，有别的生物在接近。 这次来追捕的人比起之前的几个哨兵要更厉害些，行踪隐匿的很好。 希望自己的运气不错。 少女并未在原地停留，她转身朝着山上跑去。这里的地形崎岖，巨大的树木根茎从土地上凸起，想要快速奔跑并非易事。 丛中的沙沙声更大了，边雀没回头，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向上跑。 雨很应景的在这时候落下，路更难走了，边雀跑的有点累，再加上身后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她停了下来。 从这里到悬崖上还有一些距离。 边雀有点遗憾，但并不是很紧张。 黑色的毒蛇从阴暗处游走出来，横在了边雀的面前。 它比边雀在洞穴里看到的可要大的多，注视着边雀的蛇目冰冷又危险，猩红的蛇信吐出，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任由谁被这样的庞然大物缠上都很难挣脱。 边雀语气温和：“你的主人呢？” 黑蛇脑袋歪了歪，有些迟疑。 边雀说：“我想和他聊聊，可以替我转达吗？” 蛇大概没想到边雀会搭话，它看上去有些宕机，边雀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摸了摸蛇的脑袋。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赌的是向导对精神体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边雀本身就是来探索的，她想试试看也无妨。 蛇愣了。 身后传来了压着怒意的声音：“……收回你的脏手。” 边雀眼疾手快，一跳从蛇身上蹦了过去，在听见枪械上膛声音之前冲到了悬崖边。 她转过身，看见了精神图景的主人。 和山洞里看到的哨兵不同，此时此刻的诺厄看上去可有活力的多。 雨水并未直接落到他的身上，哨兵身周像是有一层隔膜保护，相比起被雨水淋的有些狼狈的边雀来说，显得游刃有余。 此时此刻，他手中举着一把枪。 诺厄声音很冷：“别动。” 站在悬崖边的边雀不动了，她举起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冰冷的雨水被风裹挟着打在边雀的身上和脸上，冰凉凉的触感令她有些不舒服，脚下的鞋也被水打湿，少女用余光向后看了一眼。 诺厄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哨兵面无表情地举着枪向前靠近边雀。 “你在看什么？”他的语气如同边雀设想一样的傲慢，带着审视性的目光扫过少女的脸，在那双金色眼眸上停顿片刻。 边雀：“不如你来看看？” 她这样的态度令诺厄有些不快。 狡猾又愚蠢的通缉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在这种鬼天气出来追捕。 这是高处。 悬月哨塔所在的星球多山，地形崎岖，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况且这里是悬月的管辖范围，任何飞船进入都需要报备。 诺厄觉得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向着悬崖边缘走去。 在距离靠近到可以直接将人逮捕的时候，边雀忽然朝着诺厄笑了一下，她站在悬崖边缘向后倒去。 哨兵的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伸手要抓住坠落的猎物，在凌乱的雨水和呼啸风声的裹挟下，诺厄看见她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边雀迅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上用了点巧劲一拽！ 悬崖边缘地面湿滑。 原本凭借哨兵的力量，诺厄不该被拽动，但边雀的笑容让他有那么一两秒的晃神，反应过来的时候，狡猾的猎物就已经得逞。 诺厄有些气急，下一秒视线却凝固在边雀身后。 哨塔的探照灯从远处扫来穿透迷雾，借着那微不足道的光线—— 他看见一道裂缝，刚好悬在半空。 3. 003 边雀没想到坠落的感觉会那么真实。 跌出裂缝后快五分钟，失重和速降的心悸感还没有完全褪去，好在她落在诺厄身上。 哨兵的身体恰好充当了垫子的作用，倒是没让边雀摔伤。 洞穴里黑乎乎的一片，蛇在脚边盘成一圈睡着了，一切都和进入精神图景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就是边雀晕的想吐。 边雀之前还想，既然只是出入精神图景就能将哨兵带出来，那对向导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为什么向导们都那么抗拒加入哨塔服役。 她现在知道了。 向导的共感能力过强，要是在精神图景中操作不当，很容易被反噬。 那如果在别人的精神图景里死了，是不是也出不来了？ 边雀准备找个时间委婉地问姐姐，她看了眼终端，现实世界中过去了三个小时——和在精神图景中的一样。 哨兵还没醒，他过分白皙的面庞沾染了红晕，呼吸急促，身体的热度几乎实质化，这是结合热还未缓解的迹象。 边雀蹲在旁边戳了戳他的脸颊。 ……该不会是哪里出错了吧？难道不能用这种方法强行带人出来？ 诺厄皱了皱眉，本人大概不喜欢和人接触，但受到本能影响，还是下意识朝着向比体温更低的方向移动。 或许刚才被边雀砸了一下，哨兵整齐的制服被压的有些褶皱，口袋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边雀垂眸看了眼，白色的小圆片封装在袋子中，上面的文字写着[pills：小白片，结合热用]。 边雀又看了眼时间。 快到家里吃饭的时候，就算仍有好奇，她也得速战速决了。 边雀弯腰捡起地上的小圆片，撕开包装将它拿在手中，她捏住诺厄的脸侧撬开他的嘴唇，指腹按着药片向下压了些。 略显苍白的唇色很快因为反复蹂\躏染上了些许色彩，他长时间没有饮水，唇上有些干燥，口腔内的温度是烫的，只是舌尖下意识地抬起向上推，排斥拿着药物的手指的进入。 边雀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小白片推进诺厄口中，指腹用了点力气将他的舌尖压下。 “他应该不会被噎死吧”的想法在脑中一晃而过，指尖的小白片瞬间融化于唇齿之间。 做完这一切，她站直了身。 精神图景进了，小白片也喂了。 哨兵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也算帮了他一下，剩下的生死自负。 边雀轻车熟路地走出洞穴，再掩盖掉洞口的痕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穿过雪原回到人类的城市，早上很热闹的街道这时候却莫名的安静。 边雀远远看见前面十字路口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边雀抬头，有个邻居刚好关窗，朝着边雀动作隐晦地摇了摇头。 这是让她不要过去的意思。 看着哨兵是巡查到这片区域了。 边雀所在的星球只能算是三等星球，防护等级很低，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哨兵。 不知道是本星球上出现了污染源，还是有什么重要人物造访，总之肯定是有大事件要发生。 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下，边临限制边雀出门也情有可原。 就算有边临和抑制剂帮忙掩盖向导素，边雀也还是需要小心谨慎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她没犹豫，动作流畅地转道走进了旁边的小路，到家的路上没遇见一个哨兵。 家里开着灯，边雀站门口检查了自己的着装，确定没问题后抬手推门。 只是手还没搭上门把，房间里的的巡星首先打开了门。 他身后一男一女，两人穿着制式统一的银白色制服，胸口的徽章上写着[银河事务所]。 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后面两人都有些凝重。 边雀不认识他们，两人的目光落在边雀身上，红发的女孩笑容灿烂地朝着边雀摆了摆手，金发的青年偏着头对着耳麦说着些什么。 女孩问：“你就是边雀？” 边雀点头：“我是。” 女孩眉一挑：“不错，看上去是能做大事的人。” 金发青年幽幽道：“别对着陌生人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边雀观察着他们，她发现两人的指腹上都有茧，是长期持枪才会留下的痕迹。 女孩笑嘻嘻地说：“没关系，马上就不是陌生人了。” 巡星面无表情地将边雀挡在自己身后。 只是打个照面，边雀就觉得这两人并不是什么善茬。 很快，他们消失在了视野中。 边雀问：“他们是谁？” 巡星低着头乖乖回答：“边临的客人。” 边雀点点头，室内开了暖气，巡星微弯着腰为她取下了外套。 屋外的冷意被带走，巡星的指尖触碰到少女的手背，青年抿了抿唇，没忍住多停留了一秒。 边雀：“谢谢。” 英俊沉稳的男人抱着外套的手一紧，声线同样有点紧绷：“……我的荣幸。” 边雀背着姐姐干了件大事，进房间的速度快了点，没注意到身后巡星注视自己的表情。 边临坐在沙发上。 屋内开了暖气，边临体寒，仍旧裹着早上的那套厚重衣服。桌面上摆放着三杯茶，应该是招待完刚才两人后剩下的。 显然，对话并不愉快。 边临抬眸冲着边雀看来。 她的神色镇定，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在边雀看过去的时候冷不丁开口发问。 “你进了谁的精神图景？” 边雀嘴比脑子快了一步：“悬月哨塔的诺厄。” 边临：“边雀。” 边雀：“……” 边临已经脱离哨塔好几年，对新生代的这些名字并不是很清楚，她神色严肃地扫视了边雀一遍，示意她过来身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哨兵？” 边雀看她脸色不是很差，小心翼翼地继续说：“捡到的……？他好像陷入离神状态了，我就去帮了下忙。” 她义正言辞地给自己的探索行为打上了乐于助人的标签。 看边雀这活蹦乱跳的样子，边临虽然担心，但还是稳住了情绪。 应该是个普通的哨兵，精神图景结构单一，只要进去拉着人出来就行。 边临平静俯身拿起茶杯，语气还算平和地继续问：“什么等级，几岁？” 边雀手放在膝盖上接受盘问：“年龄不知道，好像是个S级，他有精神体。” 边临怔住，手中的茶杯一抖，茶水溅了出来。 一向温柔的姐姐提高了声音：“S级……？” 下一秒边雀就被按在沙发上，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个遍。确定边雀没受伤，边临才勉强放下手。 她一紧张，呼吸和心跳都有些错乱，边临深深吸了两口气：“没受伤吧？咳咳……S级的精神图景你也敢进？！” 边雀听她咳嗽也很紧张：“进去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S级……！而且我走的时候那个哨兵还没醒，应该没事吧？” 姐姐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边雀赶紧跑过去给她拍背，边临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差点就背过气去。 能够进入S级哨兵的精神图景并把人带出，而且毫发无损，那边雀的评级绝对是S——甚至在S以上。 ……S级的向导比哨兵可要珍贵得多。 边临觉得有根神经一直突突的跳，她压着声音让边雀好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顶着姐姐的怒火，边雀乖乖陈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最后说了哨兵产生了结合热的事情：“姐姐，为什么我把他从精神图景中拉出来以后，他的结合热没缓解？” 边临听得心悸，不忘回答她：“结合热和离神不是一种状态。” 前者躁动，在繁衍的季节更容易发生，也可以被向导素诱发，要缓解这种症状的方法有两种。 一种是身体结合，还有一种是服用向导素制成的小白片。 边临解释完，看见边雀若有所思的表情。 ——边雀当时很晕。 就算是联盟最帅的哨兵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那种世俗的欲望。 小姑娘思索几秒，沉重道：“姐姐，哨兵真麻烦。” 边临气的声音提高了一度：“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温柔的边临这么生气，边雀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动莽撞了些，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好奇心害死猫。 但猫不是有九条命嘛。 在边临再次开口之前，边雀“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她像是担心受到惩罚的小猫，迅速窜进了浴室，眼疾手快关上了门。 边临坐在原位。 她多数时间很沉默，像是一尊温和注视着世人的女神像，温柔地包容着边雀的一切。 只是今日，在得知边雀从S级哨兵的精神图景中出来并安然无恙后，她的内心有了动摇。 几分钟后，边临拨出了一个电话。 “我可以帮你们引开圣所的注意。”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无比坚定，“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在她成长起来之前，我希望你能保护我的妹妹，她是我唯一重要的人。” 一开始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几秒后，男人的声音从终端那头传来，像是歌剧演员所唱的咏叹调，轻而易举地将人的听觉捕获。 “当然，女士。”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缓缓道，“银河事务所竭诚为您服务。” 4. 004 诺厄·弗格斯睁开眼。 外界海量的信息在同一时间涌入哨兵的大脑。 冰冷的温度、呼啸的风声、雪原地下动物细细索索的行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 诺厄冷静地构建了一层屏障，又将游走在外、奄奄一息的精神体也收了回来，才撑着身站了起来。 嘴唇和胸口有轻微痛感，原本放在口袋里备用的小白片不见踪影，终端已经完全没电，暂时推算不出来过去了几天。 诺厄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露出这副狼狈的模样。 论实力，他是悬月哨塔S级哨兵中最强的一个，沦落到这种地步简直可笑。 一年前，悬月执行官的向导受到致命伤濒临死亡，执行官本人也出现了狂化的症状。 按照联邦的规矩，狂化的哨兵只有两条路径可走——要么关押至禁区，要么就地处决。 没人来得及为一名S级的陨落哀悼，所有人都投入到下一任执行官的争斗中。 原本诺厄应该是最热门的继任者。 哨兵向来强者为尊，他傲慢的个性和不留情面的行事风格并未造成太大影响，但普通的家事令他失去了一部分人的支持。 再加上那对双胞胎该死的阴险，诺厄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有些失利。 这次也一样。 被派遣到三等星球，被人陷害，险些在荒无人烟的雪原里迷失灵魂。 诺厄眼眸微垂，太大的情绪波动对虚弱的哨兵来说不是件好事，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突兀地想到了那双金色眼眸。 低头注视自己的制服几秒，年轻的哨兵有些恼羞成怒。 那该死的向导有什么怪癖？为什么连制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精神图景里的场面在脑海中循环放映，被陌生的向导进入精神图景，无异于全身赤\裸暴\露在外人眼中。 诺厄迫切地想要获得权利，在夺权这件事上屡屡失利，已经足够成为他的梦魇。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诺厄得知了这个星球上有一名S级的向导。 实际上，诺厄这一次的任务目标是监视圣所。 就在半个月前，一向行事低调的圣所忽然有了大动作，就连那鲜少出现的执行官都一同出行，悬月哨塔立刻派遣小队跟随，以便获得一手的情报。 所以，圣所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个S级的向导？ 诺厄记得她的模样，猎物已经印刻在了脑海中。如果运气不错，或许能在圣所之前得手。 在这个向导稀少到需要哨兵到各个星球狩猎的纪元，一个S级向导代表着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他必然会得到她。 诺厄的手无意识地扣在一起，稍微用了点力，强迫自己将思绪从那张明媚的脸上收回来。 当然，诺厄冰冷冷地想。 在此之前，他要先把那些不自量力的蠢货清理干净。 * 哨兵之间有着明确的等级分割。 B级的哨兵只有精神图景，大多数很简单，因此将他们从离神状态下带出来不是一件难事。 A级哨兵的精神图景更具象化，S级更甚。只有S级的哨兵才有精神体。 向导的分级也差不多如此。 通常来讲，只有同等级的向导才能治愈哨兵，跨级治疗会导致极其糟糕的反噬。 边临先前对边雀的等级有些猜测，但得知她确实是S级时，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S级，所有的哨塔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超过三十名的S级。 电话那头银河事务所的人语气轻快，和边临沉重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挂断了通讯。 浴室内的水声隐隐约约传来，边雀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边临搭在手机上的手下意识地点着。 室内其实还有一个人。 边雀和边临对话时，巡星通常都不会发表言论，这位沉默的杀手只听边雀的话，存在感很低。 至于巡星为什么尊重边临这个曾经的追杀对象，无非是因为边雀重视姐姐。 边临突兀问道：“你怎么看？” 巡星看向她，语气平淡：“你相信银河事务所的人？” 边临缓缓抚平膝盖上毛毯的褶皱：“不完全相信，所以需要你在身边保护她。要是你做不到，我会再找别人。” 巡星敛眸：“有我在她身边就够了。” 边临掀起眼帘，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她确实认可巡星的能力，但又想让更多的人帮助保护边雀。 边临：“那就拜托你。” 边雀洗完澡，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姐姐和巡星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边雀眨眨眼：“怎么了？” 边临让她靠近一些。 屋内门窗紧闭，精神力构建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没有人能够偷听到室内的声响。 巡星走出了屋子，他站在门外负责警戒——毕竟哨兵巡查已经到了附近，有巡星在，不会有人能够在不知不觉间靠近。 边雀很少见到姐姐这么严肃的表情，她原本洗澡时候就惴惴不安的心更是悬了起来。 只是进了一次精神图景，应该不至于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下次真的不偷偷这么干了……！ 边临说：“接下来的事情，你可以拒绝我。” 边雀紧张：“你说？” 边临静静投下了一枚炸弹：“我想委托你摧毁火种。” 从虫族侵略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纪元，哨塔对于哨兵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不需要出任务的时候，塔内无时无刻流淌着的白噪音能够最大程度安抚哨兵的精神，避免他们陷入狂躁。 从建立之初，哨塔就使用[火种]来维系自身的运作。这是最基础的能源，边临却要让她尝试着去摧毁它。 边临等待着边雀继续发问，她捧着杯子的手轻颤。 这不是什么好差事，肯定会让边雀直面危险，要是她拒绝，边临也不会强求。 边临也想自己去做，但凭借她受损的身体，现在光是动用精神力、唤出精神体就足够吃力，已经没有办法像年轻时候一样行动。 况且，她已经失败过一次。 边雀松了口气：“好呀。” 边临：“……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边雀歪头：“我不在意，摧毁火种有时限吗？最好和我讲解一下大致应该怎么做，毕竟我没经验。” “没有时限，但越快越好。”边雀答应的太快，边临反倒犹豫，“边雀，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况且哨塔关乎全人类，你不能……” 边雀平静道：“姐姐，我为什么要在意全人类？” 她平日里总是情绪丰富，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错觉，只有在面无表情的状况下，才会呈现出本质冷感。 边雀确实不在意。 边临是姐姐，对自己有恩，她耗费大量精神力、让出原本只够一人使用的抑制剂，避免边雀年纪轻轻被圣所捕获，分配给不知道大几岁的高位哨兵。 边雀说：“就算是要我帮忙毁灭这个世界也没关系，我会尽力的。” 边临苦笑着说也没到那个程度。 她缓了缓神，开始向边雀解释。 说火种受到过污染，有人不想要这件事情扩散，所以知道的哨兵和向导统统都被屠杀，她是为数不多逃跑成功的人。 摧毁火种的方式，边临也不清楚。 这是一件很难的差事，要不是边雀也是S级的向导，边临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麻烦她。 “抑制剂已经快要消耗完了，”边临轻声说，“我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而且过段时间……要离开一阵子。对不起，边雀。” 好在就算边雀任务失败，银河事务所也有能力保护好他。 边雀：“你要去哪里？” 边临：“完成一些我需要做的事。” 她不愿意多说，开始向边雀透露另外的信息。 悬月、日冕和晨星，三座哨塔代替了旧时代的暴力机关，维系人类社会的运转。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圣所。 在新纪元，人类到在10~18岁期间可能会产生精神力波动。圣所的捕获装置会精确地锁定到每个星球的位置。 而接下来，圣所的狩猎会在第一时间展开。 “我能想办法将你伪造成哨兵，但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所以，最好能先将捕获装置摧毁。” 如果边雀暴露，被迫登记了自己的向导素，那不论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住，区别只在于早晚。 边临示意边雀看向终端页面。 “你需要注意这个人，如果碰见他，不要过多接触。” 屏幕上的哨兵下半张脸上佩戴着骨质面具，面具勾勒出他精致的面部轮廓，浓密的眼睫色泽很浅，那双灿金色的眼眸直直看向镜头的方向。 他有一张很漂亮的脸，相比起诺厄和巡星的样貌，算是不相上下，让人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圣洁和危险两种特质同时呈现在一个人身上。 边雀对长得好看的人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加上这个哨兵的气质突出，她注视的时间难免长了些。 “这是圣所的执行官，拉斐尔。” 边临轻声说：“只有他才能接触圣所的检索装置。” 如果不出意外—— 这会是边雀的第一个目标。 5. 005 午饭是巡星准备的。 他的厨艺专门为边雀练成，只要是后者喜欢菜品，他就都会做。 边临吃饭的时候不说话，边雀一个劲地看她。 边临咽下口中的饭，无奈道：“哨塔重要人物的资料，我晚些拿到了发给你。” 饭后边临打算出门。 边雀当机立断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扒着门眼巴巴地问她：“还回来吗？” 边雀了解姐姐，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就已经做足了离别的姿态。 边临和巡星不一样。 在边雀看来，巡星是她的所有物，离开只能是边雀看烦了他以后主动驱逐。 但边临是独立的个体，边雀不能因为一己私心就让姐姐待在自己身边——毕竟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边临脚步顿住，温声回答边雀：“不会今天就走，还有些事情要去和别人谈妥。” 边雀：“那今天晚饭回来吃吗？” 边临：“嗯……如果回来，晚些会电话联系你。” 边雀说好。 边临戴上围巾和帽子，很快从楼梯走了下去，消失在边雀的视野中。 三等星球上的娱乐活动少的可怜，之前除了基础的上学时间，边雀要么锻炼身体，要么就跟在边临身后学点知识。 实际上，普通人对分化者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统治者也不会大肆宣扬。 巡星看边雀回到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碗，知道她心情不好。 巡星弯下腰：“要去房间里吗？” 边雀抬头看了他一眼，短暂思考了几秒后点头：“好。” 冬日午后，窝进被窝里是件很愉快的事。 巡星很贴心地开好了暖气，准备好了边雀喜欢的电影，床上的被单换成了毛绒绒的那种，光是躺上去就很舒适。 边雀的房间有很多小东西。 她喜欢新奇的玩意儿，比如奇形怪状的植物叶片，按一下就会发出奇怪声音的玩偶，又或者是冬日屋檐下自然凝固的冰锥。 就算是玩腻了，也会留着。 这是她对所有物的占有欲。 巡星收拾完外面的餐桌，进房间后习以为常地关上门，窝进圆形下陷的沙发中，将边雀圈在怀里。 边雀没动。 她畏寒喜热，巡星对于她而而言和暖炉没什么区别。 她心情有点低落，因此什么话都没说。巡星没说什么，只是将暂停的电影重新开启。 这是一部讲述了冷酷杀手与少女的爱情故事的电影。 冷漠无情的第一杀手习以为常地接取了任务，却在陌生少女身上发生了滑铁卢。 他分明拥有比起少女强大无数倍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少女扼杀。但偏偏地位倒转，担忧少女安危，为她铲除那些可能造成危险的存在。 巡星对影片没什么兴趣。 他的手掌很宽，足够将边雀的手完全包裹在手中。 边雀在看电影的时候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指，指腹在带着薄茧的手上轻轻摩挲。 她喜欢巡星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整的很干净，指腹因为幼时持武器留下了略显粗糙的薄茧。 巡星的手经受过她认真的教导，知道要怎么讨边雀欢心。 电影还在播放，边雀感慨：“感觉心情好一点了。” 巡星枕在边雀的头顶，小心翼翼地蹭了几下，少女蓬松的黑发因此有些凌乱，青年无意间流露出很浅很浅的笑意。 他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剑眉星目，相比起诺厄那样行事张扬、毒舌傲慢的哨兵，似乎显得过分沉稳。 边雀忽然仰头问：“你把我的外套放到哪里了？” 握着的手忽然一僵。 边雀仰头看他，巡星前额的碎发在眉眼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忽然问：“吃醋了吗？” 巡星手下意识地收紧，声线微沉 ：“……有一点。” 是很多。 对哨兵来说，在喜欢的向导身上感知到同类的信息素，无疑是一件令他们辗转反侧、久不能寐的事。 巡星很少会那么明显地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边雀愣了一下，从他怀里爬出来，翻了个身手按在巡星两侧。 少女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语气有些危险：“刚才的语气，再说一遍。” 巡星的喉结上下滚动：“……我嫉妒他。” 边雀欢快道：“我知道了，真可爱。” 她往前凑了凑，在巡星唇边落下一吻，又在他准备伸手扣住自己腰部的时候往后退了一小步。 巡星的眸光颤动。 现在坐在软沙发上，换洗相对来说方便一些，虽然只是中午，但并不会有太多影响。 边雀问：“要玩吗？” 巡星沉默着注视她，电影的光线变换，杀手同样被少女引诱，白皙的面庞上逐渐染上红晕。 他缓缓点头。 边雀命令：“张嘴。” 于是沉稳的男人乖乖张开嘴，他的牙齿很整齐，只有犬齿略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注视着边雀的一举一动。 边雀扯了扯刚戴好的手套。 她一手稳稳托住了巡星的下巴——巡星脸上很白净，边雀不喜欢，他就从来不会留胡茬在脸上。边雀的另一手探入口中，指尖在哨兵的口腔中进行探索。 边雀看着有点纳闷：“你们哨兵的牙口好像都挺好的。” 她的牙倒是整齐，就是之前吃甜食蛀过牙，疼的半夜睡不着觉在床上乱滚，边临大半夜爬起来带她去看了牙医，差点也在医院倒下。 换牙之后，边雀就不敢吃那么多甜食了。 巡星没说话，沉默着用舌尖推了推她的手指，似乎在表达对边雀想到别的哨兵的抗议。 边雀：“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牙齿上转移，指尖路过颈部的喉结再向下落，一路到达下方。 巡星的反应总是很好玩，闷着声音、欲拒还迎的模样很容易引起边雀的兴趣。 隔着衣物，边雀用指尖按着晃了一下，忽然有些好奇：“你们哨兵要怎么样产生结合热？” 都是身体反应，难道只是身体温度高低的区别？ 不然为什么巡星和自己待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产生过结合热？他不行？ 巡星嘶了一声，鬓角的碎发晃动：“呃……通常都是受到向导素催动。” 他尽力往后靠，避开边雀思索时是时轻时重的手。 柔软的沙发充当了垫子，但并不影响青年腹部紧绷，哨兵的躯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肌，从手臂到腹部线条都很分明。 边雀说：“那我要在你身上试验一下。” 这不是询问，只是单纯告知一声。巡星抿唇，他额角已经都是汗，落在边雀身上的视线有些失去焦距。 不是每天都这样。 边雀的心情和夏日的天气一样多变，有时候上一秒还喜欢的东西，下一秒就能对它丧失兴趣。 但巡星从来都没有怨言。 他的目光落在边雀身后的银幕上，没有人按下暂停键，电影持续放映着。 杀手为了少女背叛组织，他和少女立下约定，让后者在家中等待自己。 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巡星不知道，他和边雀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结局。 而边雀注意着向导素的注入量。 她受过改造，只要思绪微动，向导素可以直接注入巡星的身体，不会有丝毫泄露。 掌心的东西在发烫，巡星的体温逐渐攀升，只是和当时诺厄的体温还有些差距。 或许是因为没有药物注射？还得多加点什么东西？ ——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边雀的手忽然用力，巡星撑在身侧的手猛地手握成拳，人鱼线骤然绷紧，桌边的水被碰倒了。 微凉的水倒在了地上，边雀下意识伸手去接，也只是让手更湿。 她有些不快地看向门扉的方向。 巡星急急说：“我等一下收拾。” 他的装束凌乱，而边雀的穿着除了领口有些歪斜，几乎没什么变化。 边雀把水杯放回桌面，慢条斯理地拿了张纸擦拭自己的手。 门铃还在响，简单整理好的巡星去拉开了门。 门外年轻的哨兵原本来势汹汹，视线触及巡星的一刹那莫名有些退缩。 他的视线冷淡，看向外人时仿佛淬冰，在穿着制服的哨兵面前毫不显弱势。 房间内开了暖气，两人都穿得很单薄，边雀从卧室走出来，靠着门有点不高兴。 还没试出什么程度才能缓解结合热呢。 巡星垂眸为边雀披上了披风，他侧了一步挡在边雀身前。 他颇为冷淡地问：“什么事？” 明白自己似乎打断了人家好事的两名哨兵莫名有点脸红，原本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他们都是B级的哨兵，这次来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没必要和人起太大的冲突。 而且总觉得心里毛毛的，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试图越过巡星看向他身后的边雀，正好对上垫脚从巡星肩膀处探出头的少女的目光。 边雀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哨兵忽然有种被击中的感觉。 “我们在找一名黑发金瞳的年轻女士，”哨兵的视线乱飞，不敢落在边雀身上，“抱、抱歉，要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6. 006 边雀就是黑发金瞳。 听到有人在找这个特征的女性，边雀一下子就想到了早上被扔在山洞里的诺厄。 才过去没几个小时，S级哨兵的行动速度那么快吗？ 巡星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却被边雀握住手腕。 “能不能告诉我要做什么？”边雀将巡星向后拉了一下，语气中刻意地带了点小小的娇嗔埋怨，“外面现在好冷，一定要去吗？” 三等星球靠太阳很远，人造光源也并不是常亮状态，因此昼短夜长，冬天入夜后的温度会骤降。 两个哨兵也已经从刚才有些尴尬的状态中缓解下来。其中一个低头确认终端消息，另一个咳了一声、强撑着用很官方的话语说道。 “这是内部的机密。”哨兵这么直说，代表着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女士，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们是比星球政府更高级的机构，所以想带走谁根本不需要经过审批——也就是后续走流程报备一下，给他们一点面子。 不过于情于理，巡星不会让两个哨兵在这里将边雀带走。 但边雀觉得，在家里和哨兵起冲突不太好。 她有把握从这几个哨兵的手中顺利逃走，那跟着他们去看看要做什么也行。 其实本来边雀就对这些哨兵忽然来到三等星球这件事感到好奇，要不是姐姐明令禁止，边雀绝对会偷偷观察的。 这个星球的一切都太无聊了。 外面有更多的信息、更广阔的世界，边雀只能从细枝末节上了解，对于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来说太过残忍。 边雀从后面握住巡星的手腕，往后轻轻扯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我得先问你们是什么哨塔的人？” 她微微仰着头。 向导天生对哨兵就有吸引力，被边雀注视着的哨兵心情逐渐平和—— 哨兵说：“我们隶属悬月。” 在说到哨塔名字的时候，哨兵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傲慢。 边雀想到了诺厄，忍不住想他们悬月哨塔的哨兵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性格。 她想着，忽然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紧，巡星握着她手的力道大了一些，情绪明显有些起伏。 边雀：“他能陪我一起去吗？” 哨兵：“不行。” 边雀：“好吧，那我先去换个衣服。” 在哨兵应答之前，边雀抓着巡星的手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开灯，她换了一套毛绒绒的外套，黑色蓬松的长发在身后披散开来，显得脸小小的、没什么攻击性。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能将巡星这样的人完全掌握在手中呢？ “我出去一下，”她拉过巡星的手，在他的掌心一下一下写着，“如果不回来吃饭会发个消息，你不用担心我。” 外面的哨兵就算听见，也只会觉得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在你侬我侬，不愿分开罢了。 巡星一心二用，解读出边雀另一层含义。 【跟随，等待命令。】 巡星低下头，用行动回应了边雀。 交代完巡星出来以后，边雀换了双好行动的鞋，一边出声问：“我能赶得上回家吃饭吗？” 门口的哨兵只剩下一个。 这名年轻哨兵犹豫片刻：“不确定，但要是你不介意……晚点我可以护送你回来的。” 他说完抿了下唇，脸有点红。 还挺纯情。 悬月的哨兵行事其实不太高调，边雀察觉到他们行走的路线也偏向于隐蔽。 天色越暗，快她半步的哨兵明显就更舒适。 边雀先一步挑起了话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哨兵：“临时基地，在北面的城郊，用不了多久。” 边雀拢了拢领口：“好。” 雪原周边的城市不是很大，但黑发金瞳的年轻女孩很多，如果真的是诺厄要找人，那也算是大费周章、不太便利的举动。 哨兵察觉到边雀的小动作。 他很少会关注普通人类女性，作为一个刚从圣所毕业、进入悬月哨塔的哨兵，他同样也期待着立下赫赫战功，能够分配到一名向导永结同心。 他干巴巴地安慰道：“马上就到了。” 边雀声音小小的：“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这里只是三等星球，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哨兵呢。” “三等星球，还好吧。我也是在三等星球被圣所发现的。” 边雀配合地做出惊讶的表情。 哨兵偷偷瞄了她一眼：“我们是为了监视圣所才来这里的，他们在追查非法流动的药剂，前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进展。” 这本来是不应该和普通人说的话。 原本哨兵的心理防线没那么容易被攻破，只是走在边雀身边，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根本产生不了什么防备心。 B级的哨兵晕乎乎地被边雀牵着鼻子走，什么话都忍不住往外说。 “不过这几天圣所发现了非法流通的源头，任务应该也快结束了。” 边雀：“啊……那恭喜你们。” 哨兵还想说什么，边雀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原本想在路上就找机会就甩掉哨兵回家，没想到收获了别的信息量。 首先，哨塔和圣所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和睦。 一个星球上同时有两大维系社会运转的组织，要是允许爆料哨兵向导的信息，光是这件事情就足够被那些星网上的媒体大肆报道了。 还有，流通的药剂是什么？ 边雀的好奇心还没被满足，又有新的东西冒出头。 她很快就被带着到达了临时基地。 这是一个钟楼，边雀之前就知道它的存在，只是这里靠近城郊，又没什么人居住，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 现在不光是外型翻新，连周围的配套设施都重新启用。 “不用担心，那里面很安全，”哨兵干巴巴地安慰着边雀，“只是我们在那样的环境里更舒适。” 边雀点点头：“我明白的。” 她被带到了钟楼旁边的一栋楼房里，门口有个身材高挑的女性哨兵守着，看见边雀后挑了下眉。 边雀注意到房间里有数十名少女，年龄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很多人脸上都略微有不安。 在大多数的普通人眼中，分化了的哨兵是不可违抗、需要敬仰的存在。只是这样忽然近距离接触时，畏惧还是大于敬仰。 边雀半张脸埋在外套毛绒绒的领子里，抬起手和送自己过来的哨兵挥别。 哨兵晕乎乎地走了，但这个相比起周围人要镇定得多的动作让她吸引了少女们的注意。 “你好，你认识这些…额，哨兵吗？” 边雀摇摇头：“不认识。” 她比问话的女生看起来要小一些，情绪倒是稳定。 而比边雀小一些的女孩很紧张，她在边雀旁边寸步不离：“姐姐，他们要对我们做什么？” 边雀看了眼就站在面前的哨兵：“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伤害我们的，别太紧张。” 小姑娘被她安抚，点了点头。 临时基地里流淌着水声。 白噪音是安抚哨兵最简单的方法，边雀注意到门口的哨兵在发呆，她的状态像极了暂时没有启动的战争机器。 她盯着人家看，敏锐的哨兵察觉到，对方扭头投递了一个警告的视线。 边雀可惜地收回目光。 没一会儿，又有几个女孩子来到这里，悬月哨塔的哨兵不太温柔，她们看上去惊慌极了。 外面的哨兵在交谈，人类少女被推进房间，几个人看上去手足无措，困惑不解。 “大人什么时候过来？” “不清楚，还差多少地方没检查，黑发金瞳的都在这里了吧。” “那位大人……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我们真的要跟着他那么做吗？” “对啊，别到时候我们吃力不太好，说不定执行官轮不到……” “嘘——！别说了！你想死别带上我！” 边雀觉得他们行事太暴力了。 要是换作她想要找人，一定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她还听到后面几个女孩子讨论着如何逃跑。 哨兵肯定能听到。 只是小姑娘们在他们眼中和幼猫一样无害，没人觉得她们真的能逃跑。 边雀看了眼时间，距离到达这里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发布命令的那位大人还没有出场。 她在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暗处的杀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状况下来到了这里，自然有办法将边雀带出去。 只是边雀要他去找到诺厄。 ——最好是闹出点大动静。 十分钟后，周边所有黑发金瞳的少女都被集结到了这间房间，看上去最和蔼的那个哨兵面无表情地说稍等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 外面很冷，风呼啸着拍打在窗户上，营造了些许恐怖氛围。 边雀坐直了身。 一点细碎的声响被风裹挟着传入边雀耳中，是奔跑的脚步声，还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响。 看来巡星的行动很顺利。 可惜这些哨兵手上好像没有临时基地的地图，边雀想要逛逛也只能自己摸索。 两分钟后，一群人从建筑物外跑过。 不得不说，分化者的外貌真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不说S级美的帅的惊心动魄，最普通的B级哨兵的脸也远远在及格线往上。 这样一群靓男美女穿着制服同时出现，少女们都忍不住了屏住了呼吸。 门口的哨兵察觉不对刚想拦人，几个人飞快冲了过去：“那边出事了！” 这个动静对于哨兵来说无异于在耳边扔下一个炸弹，边雀看着门口的哨兵猛地站直。 哨兵目瞪口呆：“什么事？” 有一个哨兵边跑边往嘴里扔了两片药，语气苦涩地大声喊：“有人闯进诺厄大人的办公室，他们打起来了……！！” 007 几个哨兵风一样地跑过。 门口的看守看上去很焦虑，她频繁地扭头看向刚才几人跑走的方向，几度想要走出去看看。 强烈的情绪很容易在分化者之间传递，边雀敏锐地察觉到了守卫的不安，她挪到门边。 边雀开口问：“请问，怎么了？” 守卫下意识说：“完蛋了，大人一定会超级生气。” 守卫所说的这个“大人”，指的是诺厄。 来这个星球执行任务的哨兵数量不到三十，活动范围就在这座城镇附近。 其中S级1人，A级5人左右。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有个人直接无视了防卫，直接杀到了小队的指挥官面前。 诺厄才失踪回来，本来就对他们极其不满意，现在基地的防卫能力差到这种地步…… 任凭哨兵怎么想，都猜不到到底是谁这样作死。 那人找死就算了！还要带上他们一起！ 想到诺厄冰冷阴森的和蛇一样的目光，守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边雀站在一边，轻声诱导：“那您要去看看吗？或许能帮些忙。” “我？不用……”守卫垂眸和边雀对视，犹豫半晌忽然转变了主意，“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边雀看着她也没在终端上问一下同时，晕乎乎地就朝着刚才一群哨兵跑走方向冲去。 也太好骗了。 门外彻底没了守卫，边雀的手拢在袖口，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夜色沉沉笼罩在大地上，钟楼上的时针转动了一下，显示晚间六点。 房里的少女们面面相觑：“那我们怎么办……？” 边雀：“不如就各回各家？或者在这里等一晚也行，毕竟很晚了嘛。” 要是不出错，她今晚有的好忙的，这些女孩子留在这里应该也没事。 哨兵的行事强硬，但不代表他们会草菅人命——那样未免也太恶势力了点。 在房间里女孩子们商量的时候，边雀已经走出了门。 临时基地以钟楼为中心向外辐射，并不是很大，由于哨兵们都忙碌起来，边雀又走的很隐蔽，没人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她朝着动静最响的方向看去，靠近之后却发现并没有哨兵的声音，周围反倒十分安静。 奇怪。 她停下脚步。 面前就是钟楼，她能感觉到巡星就在里面。 在暗处站了半分钟，边雀准备进去看看。 就在她抬步的一瞬间，雪地骤然下陷，边雀脚下没踩实，直接从地面掉到了地下的一个滑道。 ……多亏穿了双轻便的鞋，边雀很快调整重心稳稳落地，抬头看向上方。 她是从暗道的位置滚进来的，现在那里已经被关上，也不知道怎么触发的机关。 边雀很快意识到这里是钟楼下的位置。 空间不大，只有昏暗的光线，终端刚才被晃掉了，只能凭借自己的视力观察。 旁边有门可以出去，没落锁。 这里是钟楼的地下仓库——暂且不提为什么钟楼还有个地下仓库。 新的环境没让边雀感到恐慌，她打量着四周，还挺气定神闲。 边雀很快注意到墙壁。 “这是什么？” 墙面上的图腾呈现眼睛的模样，眼睛的上方绘制着一个圆滚滚的诡异生物，像是某些儿童书籍中的雪精灵。 生物身周散发着圣光，除此以外，周围还绘制了粉红色的爱心，而眼睛的下方却画了好几个倒下的人，眼睛统统变成了叉号。 上下是非常割裂的画风。 钟楼下面竟然有这种东西。 边雀站在壁画前，几秒过后缓缓道：“好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画上得意洋洋的雪精灵咧开的唇角有点僵。 边雀站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没能从中读懂它想要表达的含义。 大概是谁的乱涂乱画，还是先去找人吧。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 墙壁上的雪球动了一下，黑色圆形的眼睛上下左右翻滚，僵硬着看向边雀离开的背影。 “嘻嘻……” * 时间退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诺厄他刚处理完叛徒，身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腥味，正坐在座椅上慢条斯理地清理血迹。 桌前站着四个人，其中三名是悬月哨塔的哨兵，还有一位则穿着银白色制服，胸口勋章写着[圣所]二字。 毕竟失踪了好几天，圣所的三大祭祀之一当即发来了问候，话音里明里暗里地嘲讽诺厄作为S级竟然废物到这种程度。 诺厄扯了扯唇角，阴森森道：“是啊，应该有人很可惜我没死。” 他好看的长相在三个悬月的哨兵眼中宛如恶鬼，三人有的仰头望天、有的低头看地，总之坐立难安。 圣所的哨兵态度倒不差，她笑了笑：“不过您的行事风格还是太偏激了一些，执行官大人很关注您今天的行为。” 她说，希望尽快让那些女孩子回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诺厄头都没抬：“相比起关心我的举动，不如让你们的执行官想想怎么才能抓到那些散播抑制剂的老鼠。” 圣所哨兵：“……多谢关心，我会向执行官大人转达的。” 圣所的哨兵很快离开，剩下三人发现诺厄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大人，我们在这附近发现了精神力的波动，判定可能有污染区存在。”哨兵硬着头皮汇报，“需、需要我们去处理吗？” 诺厄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你说呢？” 几个哨兵们又汇报了近况，他们想到刚才被直接处决的A级哨兵，没一人敢生气。 对方在诺厄手下毫无反抗之力，血液深入了雪地，残忍的诺厄面无表情地收手，精神力凝聚出来的利剑随之消散。 汇报工作在半小时后结束，办公室的门终于关上。 ……一群单细胞蠢货。 诺厄从不认为这样的形容词放在分化者身上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基因福利放在这群家伙身上无疑是一种浪费。 那些哨向家庭里出来的家伙也是一样。 诺厄自幼就聪明，他在进入圣所的那一刻起就想要坐上最高位。 他不需要伙伴、不需要依靠向导维系自己的精神力，或许只需要几个好用的下属和附庸。 诺厄年轻、健康、野心勃勃。 只是他的人生在近阶段不断受挫，当然，诺厄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利。 好在他得到了另外的消息。 带一名S级向导回到哨塔，计划之外的成功狩猎能对他的名声起到极好的作用。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制服包裹的双腿交叠，签字笔在指尖转动。 只要思绪一静下来，黑发金瞳的少女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家伙勉强算个狡猾的家伙。 算算时间，城镇内有着相应特征的人应该都到这里了。 诺厄捕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他看向窗户，瞬息之间，黑蛇从暗处浮现，一柄银白色的匕首扎了下来。 诺厄十指扣合着搭在膝上，他看着属于自己的精神体游走着避开了攻击。 戴着面具的黑发男性从窗外跳了进来，他浑身上下的装束都是黑色，束缚带让制服紧紧贴合着躯体。 诺厄皱眉：“谁？” 对方没有回答，面具后的黑瞳毫无情绪地注视着他，随后身形晃动。 战斗一触即发。 诺厄抬手接住了直冲着脸来的拳头，力道很重，哨兵面无表情地抽出枪往来者腹部开了一枪。 刺杀者躲开，桌子被撞得偏移了不少。 诺厄的心情本就不好，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总有莫名其妙的家伙来触霉头。 黑蛇游走在刺杀者周围，诺厄发现刺杀者似乎对精神体的存在习以为常。 这也是个S级。 诺厄的目光骤然阴沉。 那群家伙大手笔到连S级也出动了？ 哨兵之间的战斗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很快房间大门被砸出了一个大洞。两人身上都开了几道口子，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诺厄咽下喉咙中的血腥味，他目光阴鸷盯着面前的人。 “你到底是谁。” 黑蛇从侧边窜出，刺杀者侧过头躲避，面具被撞了一下后掉落在地上。 在看清楚刺杀者脸的那一刻，诺厄发出一声冷哼。 他眯起眼睛：“还以为你死了，原来只是叛逃。” 巡星没回答，他伸手扯住蛇的七寸，用力一捏，精神力的凝聚物瞬间消散。 诺厄扯了扯唇角：“没想到能见到第一杀手，说吧，是谁雇佣你。” 巡星垂眸：“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就在这时候，被轰了一个大洞的门外探出一个脑袋。 “呀，还没打完吗？” …… 诺厄看见边雀。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看到她，出现的场合和任何一种设想都不一样。 巡星动了。 诺厄往旁走了一步，挡在他要去找边雀的必经之路上。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动作的那一刻，诺厄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巡星快步走到了边雀身边，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杀气，温顺地站在边雀身边。 边雀抬头：“受伤了？脸没事吧？” 巡星低头，让她能更好的看见自己：“没有。” 诺厄想，下次就往那张小白脸上打。 叛逃的哨兵和珍稀的向导。 他们是一伙的，像是那种民间小说里会有的组合。 忠犬和恶女？ ……荒诞。 边雀正好安抚一样拍了拍巡星的手背，后者顺势抓住了少女的手，宣誓主权一样和她十指相扣。 诺厄额角一跳，看着心烦。 他出声讥讽：“别在这里上演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根据纪元法律……”枪口在两人之间缓缓挪动，“叛逃的哨兵发配往禁区，向导归发现的哨塔所有。” 黑色的毒蛇慢慢悠悠挡在了唯一可以出去的路，荧绿色的蛇瞳幽幽注视着边雀。 不知为什么，边雀从精神体的眼中读出了些许控诉。 边雀当做没看到：“不能好好聊聊吗？好歹我也救了你。” 诺厄看上去不太喜欢边雀，对向导很抗拒排斥，如边雀猜想的，他有点强迫症，指腹拂过制服的褶皱时，会无意识地皱起眉。 边雀抬头问巡星：“怎么样，S级厉不厉害？” 巡星：“一般。” 诺厄：“你什么意思？” 边雀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波动。 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后颈上轻轻滑动，并不痛苦，但很难受。 她一边感觉到哨兵之间的剑拔弩张，一边试着感知这股陌生的力量。 一道狭长的裂缝横着展开，对峙的哨兵同一时间发现，巡星迅速将站在一边看戏的边雀按进怀中，诺厄冷静地抽枪射击，子弹全被裂缝吞没。 可惜于事无补。 污染区一旦展开，要么不靠近，要么就只能进入内部清除污染源。 视线被黑色吞没，三个人同时听见了声音。 “锵锵！欢迎来到[不深入就出不去]的房间～” 008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少不了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 怪诞诡谲的声音在黑暗中继续说着：“初次见面关系僵硬？没关系，要知道狭窄的空间、危机的环境会让感情关系急速升温。” “诸位，我一直都是个乐于助人的家伙。”它的语气颇为骄傲，“那么接下来，你们只要按照板上的提示做就行。” 边雀：“原来是了解对方的深入。” 她还以为什么奇奇怪怪、更成年人一些的意思呢。 这个有些变调的声音顿了顿，继续的时候好像有些恼怒：“趁此机会，你们好好深入了解对方吧。” 声音彻底消失了。 这是一间密闭的小房间，虽说塞下三个人绰绰有余，但很明显，三人里面有一个很不自在。 边雀跟没事人一样四处看，巡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最多也就是给诺厄投去一个略带警告的视线。 诺厄微妙地觉得自己被耍了。 他面色阴沉的可以滴水，几秒后问：“他是你的哨兵？你们已经结合过了？” 但诺厄在精神图景里并没有感觉到向导和另一名哨兵产生过连结——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哨兵的信息素在她身上。 边雀问：“怎么样算结合？” 巡星垂眸回答了这个问题：“精神交融，不是上/床，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边雀能单向标记哨兵，姐姐就没教她这点，要是真的碰到了心爱的哨兵，那以后也有的机会去学。 边雀：“那就没有。” 她抬手碰了碰墙壁，感慨：“怪不得我过来的时候，钟楼旁边都没什么哨兵。” 大概是都被吸进来了吧。 诺厄磨了磨牙：“……倒霉。” 边雀扭头：“不如说你之前的运气就不怎么好，说不定看到我之后就转运了呢。” 边雀觉得他的性格还挺别扭的。 明明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了，还要装作满不在乎样子。 诺厄靠着墙，身材高挑的哨兵双手环胸，新的空间内没有信号，诺厄发现竟然连精神体都召唤不出来。 那边边雀还在新奇地探索：“所以是这里就是污染区？这么简单？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叫这个名字的地方，多半有那种有丧尸妖怪之类的生物出现呢。 诺厄：“……你很感兴趣？” 边雀拍拍脸：“那么明显吗？是有一点好奇啦。” 毕竟边雀只进过一次诺厄的精神图景，边临和巡星虽然都是分化者，但为了避免他们被哨塔发现，关于哨兵向导的一切基本都是纸上谈兵。 而且边临很少上前线，她的工作基本是留在哨塔，负责安抚受了伤的哨兵。 诺厄觉得边雀脑回路有点奇怪。 寻常向导都对污染区避之不及，怎么会有人好奇？ 但边雀就看着他，等待着诺厄给出解答。 诺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都不自在：“……污染区有很多种，大多找到里面的污染源就能清除。” 边雀问巡星：“你知道这些吗？” 巡星摇了摇头。 “每个哨兵负责的工作不一样，”关键时刻，诺厄还算可靠，“他的目标主要是人，而我的是污染源。” 不过很不巧，今天将他们卷进来的污染区，是最难缠的一种。 边雀：“我明白了。” 那和进精神图景，把哨兵带出来的操作有点相似。 知道这里一点后，边雀就开始观察这个没有门窗的房间。 墙壁上的涂鸦千奇百怪，和她在钟楼地下室看见的风格差不多。中间有一个电子屏幕，目前还是雪花屏、没什么信息量。 边雀感慨道：“好低俗的恶趣味。” 暴力破坏没能成功。 不论是巡星还是诺厄，他们都没办法直接突破，相看两厌的两位哨兵勉强合作，但就算协力，也没能将房间的墙壁击碎。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嘲讽三人，雪花屏消失、换上了一行字，字体和刚才的声音一样古怪。 [想要了解一个人，亲密的接触或许不失为一种方法。] [要求：和在场起码一个人拥抱超过10s。] 旁边还有两个小灯泡。 ——看来三人关系里，也没必要两两之间都特别要好。 不过了解一个人怎么还是用这种方法？ 边雀及时止住了脑中乱飞的思绪，看巡星又看诺厄：“如果不完成会怎么样？” 诺厄面色有点臭，盯着屏幕：“要么找到别的方法出去，要么在这里饿死。” 边雀觉得他似乎很抗拒屏幕上的任务，毕竟是个看上去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该不会诺厄没谈过恋爱吧？ 边雀向巡星张开手，后者弯下腰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十秒到后，屏幕上的小灯亮了一个。 边雀看向诺厄，手向着两边摊开，歪头：“来吗？” 诺厄觉得她像是在叫条家养的狗。 但他还是过去了。 边雀特别好脾气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柔软娇小的躯体撞入诺厄怀中，她的手顺势环住了哨兵的腰，感觉到他的僵硬。 诺厄肩宽腰细，不过比巡星的体格更薄一些，肌肉线条摸上去很舒服，属于薄肌一类。 刚松开手，屏幕上的字变了。 像素雪精灵在频幕上手舞足蹈：[不错不错，看来初次的交流很友好——接下来，和在场一人交换一个一分钟的吻。] 诺厄冷不丁道：“……你敢亲完他再来亲我试试。” 边雀顿了一下。 还没说要亲他呢，怎么还挺自觉的。 不过逗逗他挺好玩，巡星太沉稳了，情绪很少外露，诺厄这样性格鲜明、像是炮竹一样一点就着的哨兵也很可爱。 边雀可惜的说了声“好吧”，她在诺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碰住他的脸。 她笑意盈盈地问：“会接吻吗，哨兵先生？” 诺厄没打开她的手，哨兵垂眸注视她，头微微低下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这是身体无意识的反应。 “要是不会，就把自己完全交给我。” 诺厄觉得自己应该闭上眼。 她踮着脚尖，靠的太近了，呼吸就这样扫过他的脸，他能看见边雀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随后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她一口一口，像是吃甜品一样舔舐着哨兵的上唇。明明在接吻，但喉咙中的干涩感却更强烈了。 这种感觉……有点过分的好。 但为什么她能熟练到这种程度？ 生涩的学徒将手搭上她的后腰，不知道用什么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迷迷糊糊的，诺厄听见边雀带着笑意的声音：“张嘴。” 他就这么照做。 诺厄不知道，这究竟是受到向导影响，还是单纯的、边雀对她产生的吸引力。 哨兵也没办法分出心思想那么多，忽然感觉到边雀退开了一些，诺厄下意识地想要去追，忽然清醒过来。 一分钟到了。 边雀点评：“好生涩。” 诺厄：“…………” 他脸还红着，耳根还烧得滚烫，这时候不论是反驳还是嘲讽似乎都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开口还是很倔强：“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滥情？” 被指责的边雀耸耸肩，确定了灯亮起后，她看向站在旁边的巡星。 和熟悉的人接吻就简单多了。 巡星熟悉边雀的唇舌，他很擅长照顾边雀的情绪。不忘记中途瞥了一眼站在房间另一侧的诺厄，其中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一分钟的吻毕，巡星还用鼻尖贴了贴边雀的鼻尖。 屏幕上的字体变换： [人是由回忆构成的产物，一个人的过去影响了他的世界观、价值观，最大程度上塑造了人格——] 诺厄脸还红着，他抬着手背阴森森道：“别告诉我要和他们坐在这里聊过去，想都别想。” 屏幕上的字迹变化：[那就直接身临其境的感受吧～] * 巡星是哨向家族里诞生的孩子。 他的父亲是一名A级哨兵，母亲则是B级的向导。 对于母亲来说，这个家庭很糟糕。 她以前生活在普通社会里，曾经有过一个普通人的家庭，却因为分化成了向导被强行带进哨塔。 清洗记忆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自身的情绪感知能力变弱。 不幸的是，她留下了恨意。 这种情绪蔓延到了新的家庭身上。 巡星十岁的时候产生了精神力波动，作为退役哨兵的父亲直接将他送到了悬月哨塔。 杀手的训练从那时候开始，巡星被教导着如何隐匿自己的踪迹，如何战斗，他不被允许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能够培养出什么阳光开朗的孩子？ 显而易见，不能。 测出S级的精神力时，巡星的父亲露出了狂喜的神情，他认为家族的荣耀得以延续。 巡星并不在意他怎么想。 毋庸置疑，哨兵是统治者手中最利的一把兵器。 悬月哨塔的哨兵风格鲜明，和哨塔所处的位置一样，他们相比起其余哨塔的人似乎有些阴沉。 多数时候，年轻的哨兵站在阴影中，S级屈居人下本身就是件新奇的事情，更何况—— 作为最优秀的杀手，巡星从未失手。 直到一项任务落到了巡星手中。 狩猎日冕哨塔有一名向导叛逃，坐标一直在移动，向导素被巡星的上司拿到手。 他要求巡星先一步将向导击杀，顺便将尸体都带回来，好做些相关的研究。 向导很脆弱，她经历了很多场追杀，现在伤痕累累。巡星完全可以一击必杀，不会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就在向导身后，瘦弱的小女孩探出头，那双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巡星。 她问：“你能放过姐姐吗？” 看见边雀的那一刻，有什么悄然失控了。 她的语言有种奇异的力量，引诱着哨兵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猎物，巡星回到了自己的星球，仅因为这一次失利被关进了审讯室审判。 重温回忆，并未让巡星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他面无表情地扭断了审讯者的脖子，踩着肮脏的地面从审讯室中走出，精准的找到了令人厌烦的源头。 ——首先是上级。 那个家伙还没来得及说话，从他身侧路过的巡星随意抬手就割断了他的脖子。 或许他前一秒还在想着怎么惩罚失利者，下一秒A级哨兵就睁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控制命令一个S级的哨兵令他太过于飘飘然了，忘记这本该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这可是整个世界上都不超过是三十人的S级。 然后，是父亲。 他已经退役，在家里就能找到人，巡星的母亲在家中，她很长时间里都是行尸走肉，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巡星找到了那个男人。 对方显示惊讶，皱着眉问巡星这时候怎么出哨塔，拿着终端要通知哨塔的人。 “？你……” 男人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 巡星从他的身体里抽/出刀。 血液喷溅而出，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生理学上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倒下，似乎对自己死于儿子手中感到无比震惊。 多好笑——建立一个家族的远望还未实施，就已经死在了开始。 月色下的巡星抬起头。 窗户后面的女人冷冷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幕，她也没对巡星说什么，只是冷漠地抬手拉上了窗帘，当做没有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巡星收回目光。 血原本是温热的，逐渐凉了下来，他本可以用出血量最少的方式杀了这个男人，但还是选了最痛的一种。 “真可怜，这下又死了一次。” 巡星抬头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边雀坐在院子的墙头，悬空的脚前后慢慢晃动着，看不出一点身处陌生地界的紧张模样。 巡星抬起手。 他用掌心缓缓擦拭脸上的血迹，分指手套也是黑的，没能完全擦干。溅到身上的血液已经和黑色的背心融为一体，显得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边雀的手撑在身侧，虚构回忆里的月亮高悬在少女身后，她慢悠悠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巡星：“还好，没什么感觉。” 她说：“构建这里的力量和精神力差不了多少，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向导素，还会情绪失控吗？” 放大哨兵记忆中最痛苦的画面，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 巡星摇头。 他有自我意识，知道应该杀了谁，真实的世界里也没有为此伤心。 边雀笑起来：“做的不错。” 巡星扯了扯唇角，因为不娴熟、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冰冷的杀气和沾染模糊血迹的脸略微有些阴森恐怖。 巡星知道。 只要边雀在，就没什么能让他失控。 009 诺厄被水泼醒。 冷冰冰的水从头上流淌下来，顺着颈部弧度滚入衣服中，讥讽的声音纷至沓来。 “下次上课的时候别在那里叽里咕噜的了，”为首的小孩语气不善，面目在阴影中显得模糊不清，“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怪胎！” 怪胎。 这是在进入圣所以前，大部分同龄人对诺厄的评价。 诺厄垂着眼眸短暂地思索了几秒。 他感受到的就是缩小的身体和尚未觉醒的精神力。 ——他来到了回忆中，并且还是自己回忆的主角，看样子是得切身经历一遍。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体验了。 在诺厄的人生历程中，最想要摒弃的就是这一段记忆。 见到诺厄没什么反应，旁边一个小女孩犹豫到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是他先让我不开心的。” “就是！爸爸妈妈一直夸他，老师也只关注他……他就不能安静点吗。” 诺厄在心里骂他们都是蠢货。 这些年轻的恶徒里，有好几个在他确认分化为哨兵之后找上门，他们战战兢兢、胆怯不安地道歉，生怕诺厄翻旧账找他们的麻烦。 他试着抽出被绑起来的手，但这几个小孩年龄小，绑人只管往严实了绑，根本就不在意是否会伤到人。 他的精神力被剥夺，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 诺厄告诉自己要冷静。 情绪波动过大对于哨兵来说无疑是一种损伤。 他经历清除过不下百个污染区，知道这种污染源的戏码就是让哨兵愤怒、痛苦，然后放大这些情绪。 它们以此为食粮，要是哨兵在此迷失，正好能够壮大自身的力量。 所以，只要用看戏的角度就够了。 面前的小孩忽然开始窃窃私语： “……有个黑头发的姐姐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那她会不会进来？要是过来看到我们绑着诺厄怎么办呀？” “他阴沉沉的那么恐怖，姐姐应该会更相信我们吧？” 诺厄忽然一僵。 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次独立的行动，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么狼狈地被绑在椅子上，被年龄不大、毫无能力的普通人泼了一头水的样子会被她看见。 就算是幼年状态，这也足够狼狈。 情绪的裂缝一旦产生，就给了污染源侵入的机会。 小孩的面孔逐渐模糊，声音逐渐变调，变成了尖锐诡谲的声响。 “你一直一直在失败……就算是S级哨兵也什么都做不到……” “还以为能爬到什么高位呢，一副很傲慢的样子，原来都是花架子啊。” “生气了，好甜好香……吃掉就能强大……” 诺厄感觉到怒火燃烧。 除了这段回忆令人厌烦以外，被人窥视过往的感觉更让他恼火。 被绳子捆绑着的手腕还在疼痛，诺厄强行挣扎着将手抽了出来，他的额角突突的疼，眼眶不知何时因为愤怒红了。 在他手按在椅背上，要砸向那几个小孩的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探出来，揽着他转了半圈拉到身后。 诺厄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来者。 小孩的视角矮，诺厄抬头才能看见边雀的脸。 “啊呀，这下该我英雄救美了。”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她并未因为那几人是孩子的样貌就手下留情，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匕首一刀一个，动作很快。 诺厄站在原地。 情绪已经迅速稳定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巡星并不在附近。 ……她先来自己这里？ 莫名其妙的想法刚冒出头就被摁死，诺厄转而猜测边雀转过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失望的，还是怜悯的？ 这些都没有。 边雀只是在他面前蹲下身，风衣外套边缘垂在了地面上，少女完全不在意地面上的脏污。 还没到十岁的诺厄身形已经隐隐约约抽条，他身形略有些削瘦，此时此刻只穿了短袖短裤、没有遮掩的膝盖上有些淤青。 就算是回忆，他曾经也确实受到过这些伤害。 边雀牵起诺厄的手。 强行挣脱绳索在诺厄的手腕上留下了很深的擦伤，她轻而易举就压制住了少年想要挣脱的手，指腹在红肿的伤痕上轻轻摩挲。 诺厄看见她捧着脸看他，须臾幽幽感慨：“真是的，怎么忍心对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动手？” 诺厄：“……” 边雀笑起来：“心情好点了？” 她放开诺厄的手，往旁边走了一步，一道比起进来时小很多的裂缝出现在刚才几个小孩站着的位置。 “那就走吧，我们还得去一次那个房间呢。” 诺厄忽然想到哨塔媒介人说的话。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向导，每每说到哨兵和向导互相之间的吸引力时，都会露出暧昧的浅笑。 诺厄不能理解。 向导是被狩猎的对象，他也从未从谁身上感觉到那种基因上的吸引力。 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啊，对了。 对于将迷失的哨兵来说， 向导是他们永恒的灯塔。 * 回到房间的时候，屏幕上没有任何字。 那个像素风的精灵图像一动不动，黑豆一样的眼睛僵硬地看着屏幕外。 诺厄本来有点不自在，看边雀泰然自若，S级哨兵也很快平复了心情。 巡星靠墙站着，他似乎等待了一会儿，看到边雀回来快步向这边走来。 诺厄当做没看到他们的亲密：“找到屏幕里的这个本体杀了就行。” 边雀举起手，手中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球：“这个？我还想研究一下呢。” 诺厄：“……你哪里弄到的？” 边雀：“我把手伸进那个屏幕，一抓就抓出来了。” 诺厄：“……” 是向导天赋异禀，还是边雀扮猪吃老虎？ 雪精灵咧开嘴露出尖锐的两排牙齿：“你，你这个坏蛋！” 那个屏幕本来坚不可摧，结果这个很香的女人伸手就直接捅破了外层的保护……！ 而且她的回忆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情绪波动的地方，它原本找了她父母看她十岁没分化就把人抛弃的片段，结果她根本不和人对话，看到谁杀谁。 这个坏蛋！看起来笑意盈盈很好接触，结果背地里是个恐怖杀人魔！！！ 诺厄没听雪精灵废话。 他拎过污染源，面无表情地翻转了几下，确定了其构成。 它以哨兵向导的精神力和血肉为食物，原本力量不强，但最近这里都是哨兵，加上诺厄处决了几个哨兵，血肉和逸散的精神力让它迅速壮大。 边雀如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雪精灵：“放开我！你们这些家伙就只会欺负弱小！” 话虽这么说，地下室图腾上绘制的尸体并非夸张，那都是被雪精灵吞入腹中的食物，它试图用可爱的外表……或者和某人相似的经历来获得同情。 边雀眯眼：“不巧，我就是个坏蛋。”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画画好丑，下次不要画了。” 诺厄只是抓着它，看着边雀和这个污染源一来一回地吵架，污染源单方面破防。 雪精灵发出怒吼：“我讨厌你们三个！！大人都是骗子！！还有那几个黑乎乎的精神体真恶心！！！” 诺厄听的有些烦了，他感觉到精神力的回归，污染源被逮住后的情绪波动让整个空间变得不稳定起来。 边雀迟疑了一下：“嗯？” 但她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S级哨兵的精神体从暗处蹿出，巨大的蛇口张开，雪球发出痛苦的哀鸣，被黑色的毒蛇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污染源破碎，他们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各自站在原本的位置。 边雀：“这样就结束了？” 诺厄：“不然，你打算和它多培养一会儿感情？” 边雀有点可惜。 它最后说的话有点意思。 如果说巡星不想暴露精神力，加上本人的能力就能处理绝大多数事件，那也只有两人。 难道说她也有精神体吗？为什么从来没出现过？ 边雀让巡星先去看看地下室的状况，巡星看了眼坐上座椅的诺厄，转身迈出了破了洞的大门。 在污染区里耗费了一整夜，边雀站在窗户边往外看，雪地上倒着好几个哨兵，也不知道死没死。 她把背影留给了诺厄，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不太会表达的哨兵开口：“……你不走？” 边雀回头表情有点惊讶：“前一秒还在污染区里同生共死呢，现在就要让我滚啦。” 诺厄噎了一下：“随便你！” 他不说话了。 哨兵尚未完全恢复，又被拉入污染区，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最好是重新构筑屏障。 外界的信息量源源不断地传达到诺厄这里，最近、也最突出的就是属于边雀的呼吸和目光。 边雀打量他的脸。 诺厄没有任何举动，默许了巡星走下地下室的动作，证明他并不想把边雀绑起来，带回哨塔审判。 她觉得诺厄很有意思，要是条件允许，多些额外的接触也挺好的。 边雀用舌尖轻轻抵了一下牙根。 ——是好像是青柠味的？ 边雀的目光太过灼热，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 诺厄垂眸，双手扣起来搭在交叠的腿上，耐着性子一字一顿道：“你救了我，所以这次我不会告诉哨塔关于你的消息。” 边雀眼睛亮了。 既然他态度这么好，不如就乘胜追击。 边雀走到诺厄面前弯下腰，手按在了座椅的扶手上：“那干脆再让我打扰一下，我记得你的精神图景和哨塔有关。” 她问：“诺厄，成为执行官是你的愿望还是恐惧？” 诺厄没有躲开。 在没有做出那副嘲讽模样的时候，哨兵身上略有些阴郁的美感很明显地呈现出来。 他缓缓道：“……愿望。” 两个字宛如咒语，将氛围拉入漩涡。 这个距离只要再凑近一点点就能亲到。 她会亲我吗？ 诺厄不受控地回忆起在污染区中的亲吻，那时候还有一个哨兵在旁边看着，诺厄忽然燃起了一点胜负欲，他觉得再来一次自己能做的更好……起码能将主动权重新收回自己的手中。 诺厄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微蜷，他的心跳在加快，边雀靠得太近，指尖碰到了他的手，光是那一小片肌肤就烧的滚烫。 太兴奋，精神体不受控制地从阴影中游出来，从诺厄手臂上游动到边雀的手臂上，像是一条维系着两人的线。 这和在污染区中不同，没有任务强迫，一切行动都源于自愿。 ……对了，污染源。 还要去收容掉落的火种，让那些蠢到全部中招的下属去干，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带一个向导回到哨塔，能跳过哨塔的录入直接等级婚姻关系么？ 在距离接近到能够听见心跳的时候，诺厄听见坏心眼的猫说： “我帮你成为执行官，你也帮我点小忙，如何？” 空气凝滞了许久。 金色的眼眸和荧绿色的眼眸对视，诺厄的眼睛微微颤动。 诺厄咬牙切齿：“从我身上滚下去。” 边雀：“哎呀！哎呀别生气，这不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嘛。” 诺厄不愿意听，精神体原本高高兴兴地往边雀手腕上缠绕，被主人扯着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黑蛇：“……” 它很是委屈地吐了吐蛇信子。 边雀怕他真的把自己甩下去，先一步麻利地拉开距离，诺厄压着怒气抿唇，他从座位上站着起来就朝着门外走。 边雀就站在原地看他气急败坏。 鬼使神差的，诺厄脚步定在跨出门的前一步，他转头看向边雀。 钟楼外的光线照射进来，温暖的阳光局限于小片区域，正好将边雀笼罩在内。 她的黑发蓬松，乍一眼看有点像是水母的弧度，长长的发尾上好像也缀着细碎的金光。 她站在窗边，朝他露出浅笑。 “不论如何，期待和你成为共犯。” 010 办公室里有不少文件。 虽然这里只是临时基地、没什么真正重要的内容，但应该也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 诺厄离开时候的背影有点狼狈，大概边雀刚才的话太有冲击力，算得上落荒而逃。 等他完全回味过来，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边雀没忘记姐姐的嘱托。 既然执行官是哨塔的最高负责人，那相比起去哨塔自己做执行官，和作为候选人之一的诺厄结盟明显要更方便一点。 到时候哨兵听执行官的，诺厄听她的，不就很完美了？ 就是感觉他的性格有些拧巴，边雀不知道对方能不能被策反，要是可以，她倒是不介意跟着他走一趟。 ……说起来，姐姐说过最好不要把向导素录入哨塔的系统，否则无论在天涯海角，哨兵都能像狗一样嗅到向导的气息。 不过像狗也有像狗的好处，起码忠诚。 边雀靠在窗户边上，双手环胸。 昨夜下了场大雪，地面上又重新覆盖了一层白色，几个就还没有醒过来的哨兵像是萝卜一样扎在土里，有点滑稽。 边雀想象了一下诺厄一个个把他们拔出来的景象，差点笑出来。 可惜已经走出了钟楼的诺厄并未亲手去捞人。 失去意识的哨兵很难维持屏障，冰冷的天气会侵入他们的感官，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对此，毫不在意这些同类的诺厄用了非常冷酷但有效的唤醒方法。 黑色的毒蛇慢悠悠地从雪地里滑过，在昏迷的哨兵身边偶有停留，恶狠狠地张开嘴在他们的肩膀或是腿上咬一口。 不多久，“嗷嗷”的痛呼声在雪地里此起彼伏。 边雀：“……” 本来还想学习一下呢！这样做也太暴力了一点！ 边雀看着诺厄站定在雪地上，尚且清醒的哨兵用最快的速度在诺厄面前集结，不愧是哨塔的人，就算诺厄没有任何指挥，也依旧有条不紊地列队。 昨天看着门又被边雀支开的那个哨兵也在。 边雀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后方。 巡星回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他站在边雀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静。 边雀问：“有没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巡星先是摇头，迟疑了几秒之后又说：“地底下有一具尸体。” 他不知道这对于边雀来说算不算得上有意思。 边雀：“人的？” 巡星：“嗯，只剩下骨头。” 他说那是个未成年人的尸体，能够感觉得到上面还残存着一部分精神力波动，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要去看看吗？” 边雀颜控，对阴森森的白骨没什么兴趣，她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算了，我们也差不多也该走了。” 她走到桌边找了一张白纸，顺手写下了自己的终端联系电话——要是诺厄对刚才说的话感兴趣，应该会主动地来联系她的。 除了刚才汇报状况，巡星没再说一句话，他的视线落在边雀握笔的手上，情绪隐匿在黑色的眼眸中。 边雀放下笔时问了一句：“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巡星：“狼。” 边雀笑了：“我猜也是。” 放出精神体就会被发现，边雀说有机会再看，她走前往窗外又看了一眼，发现雪地上出现了穿着另一种制服的人。 边雀：“怎么写了几个字的功夫又有新人物出现，那是谁？” 巡星看了眼：“是圣所的哨兵。” 大概是觉得按照边雀的性格可能会对他们感兴趣，巡星停顿片刻又说：“现在不适合和他们接触。” 要巡星委婉的说出劝导的话，比让他去暗杀某个哨塔的执行官还要困难。 边雀暂时对圣所兴趣不大，她和巡星先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悬月哨兵的临时驻地。 作为原住民的好处就在这里，没一个哨兵发现他们两个离开。 但作为悬月哨塔本次任务的负责人，诺厄就不能说走就走了。 他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分配到手上的下属是群脑子里都是水的蠢货，还在悬月的那些老东西总是找各种机会给他下绊子。现在还要和圣所这些假惺惺的家伙打交道。 “……看来您和您的下属都没有大碍，主神保佑。” 长相秀气的哨兵脸上挂着优雅的浅笑，视线落在后方，这个临时基地最中心的钟楼上。 他刚才感觉到了视线，按理来说窗口应该站着一个人，现下无影无踪。 按照诺厄的性格，他的办公室是很私人的场所。 那是哪个哨兵在钟楼里？悬月哨塔还派遣了高等级的哨兵？还是这里刚才被污染区吞噬，他的感知出错……？ 哨兵对自己的误判有些许困惑，他注视着后方的时间有点太久，诺厄扣下了枪的保险栓。 他比起圣所的哨兵要高，更高级的精神力全方位的碾压在圣所哨兵的身上，后者的神情一瞬间扭曲。 “我的时间很宝贵，”诺厄慢条斯理道，“你最好吐出一点有用的垃圾。” 污染源被清除，掉落的火种还未收容。 火种是维系哨塔的能源，既然是能源，那必定会有争夺发生。如果圣所的家伙目的不纯，诺厄让他长点教训。 圣所哨兵脸上笑容一僵，立刻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冒犯的意图。 他和昨天下午来过一次地圣所祭司不同，只是个普通的A级，这次来只是为了一项小小的请求。 “或许，您知道叛逃的向导边临。”他抬手搭在胸口的位置，语气中满是对着话中对象的崇拜，“尊敬的执行官大人已经捕获了她的踪迹。” 他说：“我们怀疑她涉嫌抑制剂的非法制造以及售卖，按照第四条和第七条纪元条例，当即开启优先级最高等的狩猎。” 诺厄“哦？”了一声，提起了一点兴趣。 “只是我们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圣所哨兵觉得诺厄应该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据说边临有一个妹妹，就在昨晚被带到了这里。或许那个叫边雀的普通人类知道……” 诺厄打断了他。 黑发绿眸的哨兵指尖扣着枪，速度很慢地点着，声响清晰地像是敲在人心上， “我对普通人类没有兴趣，也不知道你说的人有没有死在昨晚的污染区里。” “另外，我需要提醒你。”诺厄缓缓道，“就算她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带走我的猎物。” “就算是虚伪无趣的执行官也一样。” * 边雀发现城镇里的气氛比起昨天更阴沉了。 她环顾四周，明明穿的挺厚，却还是有冷意泛了上来。 这里的人很多都已经习惯了冬天，平日里其实不会将门窗紧闭，今天每家每户都关着——怎么看怎么奇怪。 边雀：“是昨天事情的影响吗？” 巡星：“不是，污染区没有扩大到这么大的范围。” 边雀觉得也是。 她感觉这种氛围有点奇怪，出于保险，两人还是走小道回家，一路上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姐姐昨天没给边雀发信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希望她没事。 昨晚都在污染区里度过，经历了巡星和诺厄的过去，虽然篇幅都不长，但边雀完全没有休息。 她现在有点困。 边雀决定先回家补个觉再考虑之后的事情，毕竟人是没有办法一口气吃成胖子的。 巡星当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她走在前面，路过巷子口的时候，侧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 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匿了踪迹，敏锐如巡星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那只手精准攥住了边雀的手腕，用力一拽就将她拉进了侧边。 反应过来的巡星动作迅速，精神力凝聚的匕首瞬间扎下。 不过对方也躲的很快，有另一人用武器接住了这一击，短兵交接，不过巡星的力道太重，对方发出了一声痛哼。 ……要是这一刀直接扎在手上，绝对会废掉。 对方不想打架，压得很低的男声迅速对着巡星说：“等下！请先别动手。” 巡星当然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收手，眼看着要被攻击，拉住边雀手腕的人急急开口：“是我们，昨天不是在门口见过一面吗……！我们和你姐姐聊过天的！” 边雀扭头看见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红发少女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出一个仿佛动用了脸部全部肌肉，非常夸张的噤声的动作。 边雀点点头，藏在袖口里的小刀收了回去。 她示意巡星也先别动手。 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话太多说不完，他们第一时间示意边雀从另一边看向高处——也就是边雀家所在的位置。 这个窗户属于边雀的房间，房间拉上的窗帘后，晃过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人体态很好，只是影子的侧脸上有些奇怪，像是佩戴着什么异形的面具。 ……姐姐边临没长这么高，也不会有明显属于男性的宽肩。 边雀：“？” 红发少女说：“圣所的哨兵把你家查封了，先别回去，以免自投罗网。” 边雀愣了一下。 ……不是吧！才走了一天就被偷家啦！ 011 边雀觉得她说的每个字自己都明白，就是组合起来实在是让人费解。 总不能是圣所发现了她是向导。 要真的是那样，肯定不会那么是这么温和地查封家里，人肯定已经杀到面前了。 “我叫崔真理。”见到边雀没有要走的意思，崔真理松了口气，她松开了握住边雀手腕的手。 她接着鬼鬼祟祟地介绍： “这是我哥崔元浩，我们两个是银河事务所的外勤部部员。” 见边雀观察两人的发色，崔真理解释道：“我的头发是染的，原来和我哥是一样的金色。” 边雀赞成：“你染得颜色还挺好看的。” 崔真理今天没穿银河事务所的制服，看上去应该和边雀的岁数差不多。两人对视几秒，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赏。 好有品味的人。 无法插/入少女之间的对话，崔元浩站在一边，巡星的存在令他很有压力。 S级的哨兵压迫感这么强，边雀是怎么做到在他旁边这么镇定自若的？ 崔元浩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问边雀：“方便和我们去聊聊你姐的事吗？” 边雀当然不会拒绝。 她对银河事务所这个组织全然陌生，这么多年来也从未从姐姐的口中听到过，突然冒出来，一定和最近的事情有关。 现在终端联系不上，姐姐的情报大概也只能从这两人身上获取了。 当着他们的面，边雀仰头看身后的巡星：“你可以吗？” 巡星掀起眼帘望向对面两人：“嗯。” 崔元浩莫名觉得她是在问巡星有没有能力一个打他们两个。 在被圣所的哨兵发现之前，他们迅速转移了阵地，边雀发现崔真理一边跑动一边做出聆听的姿态。 她好奇：“你在听什么？” 崔真理：“我的精神体在监视你家附近，圣所的人很阴险的，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精神体。崔真理也是个S级？ 但边雀没在她身上感觉到任何精神力波动。 移动过程中边雀没多问，两兄妹带他们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地下室。 崔真理一进门就往沙发上瘫倒，一边吐槽：“下次再也不接关于圣所的任务指派了。” 边雀往沙发边走，站在旁边问她：“怎么这么说？” 语气太自然，崔真理也就直接回答：“那群家伙装得很，稍微有点身份的都要带个面具，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黑暗组织呢。” 崔元浩对妹妹无可奈何：“说话注意点。” 边雀之前就好奇，趁此机会问：“为什么要戴面具？组织象征？” 崔真理：“这个我听说过！好像是圣所的执行官实在是太帅，有些向导年满十八岁后不愿意离开圣所。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就开始佩戴有点恐怖风的面具了。” 讲到八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来劲了。 边雀听得啧啧称奇。 崔元浩咳了一声，示意两人别把话题拉的太远。 崔元浩：“情况复杂，我就简单点说，圣所在追溯抑制剂的时候发现了我们和你姐姐的踪迹，本来委派我们来和你姐姐协商处理，但当时她没有同意。” 边临的原话是已经脱离了哨向世界很久，她有自己的任务，不想和银河事务所太多纠缠——要不是边雀回来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她应该还会想办法再拖延一段时间。 两兄妹本来想着找找别的办法。 没想到就在他们两人走了以后，边临直接联系上了他们老板。 崔元浩话语间有些幽怨：“所以这一单业绩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 边雀举手：“能不能先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组织？” 崔真理：“你把我们当做非官方的哨塔就行了。” 巡星忽然看了她一眼。 崔真理打了个冷颤，默默坐直了身体。 边雀问：“所以，我姐姐现在和你们的人在一起？” 崔真理：“算是吧……不过她和我们老板是合作关系，我只能说你姐姐现在还算是安全。” 边雀把她说的话想了一遍。 她问崔真理：“你的精神力没被圣所发现，也是因为注射了抑制剂？” 崔真理点头：“这得多亏我们老板……哎呀，你以后应该会和我们继续接触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边雀又问：“你的精神体是怎么叫出来的啊？” 崔真理：“平时她都在精神图景里，我想要她出来的时候就能出来了呀。” 那她怎么没有……！ 边雀看上去很苦恼，崔真理也不好受，她和边雀靠的近，巡星就一直看着这里。 崔真理扯着边雀的袖口，问她能不能先让巡星别看这边，S级哨兵的视线长时间停留，给人很大的压力。 边雀抬头和巡星对视一眼：“看起来我们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了。” 崔真理挺喜欢边雀的，她想说干脆先住在这里好了，但又想到还有个巡星。 同为S级哨兵，她不太喜欢巡星身上的气质——可能是经验有差距，她总觉得自己弱一头。 边雀手握拳，在另一手的手掌心轻轻敲了一下：“我知道去哪里最安全。” * 圣所的哨兵没在诺厄这里讨到任何好处。 为了避免自己被诺厄一枪崩了，原本气势汹汹到达这里的哨兵走的时候显得极为狼狈。 悬月的其余哨兵刚从污染区里出来，也懒得嘲讽这几个圣所的家伙。 送走了该死的圣所哨兵，诺厄随便交了一个A级的哨兵处理这里的残局，转身回到了钟楼。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地板上凌乱的文件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黑蛇从房檐上挂下来，很没眼力见地让诺厄火大。 诺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停了几秒，他向着办公室内走去。 就不该相信那个向导，嘴里没几句真话。 还结盟、帮助，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她难道一开始就在玩弄自己？ 诺厄懒得整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却忽然发现桌面上有一支本不该出现在桌上的钢笔。 诺厄动作很快，走过去就看见了写在纸上的一串号码，边雀还画了一个特别生动的wink脸。 就留一个联系方式，合作的态度就这么敷衍？ 心里是这么想的，诺厄还是拿起了纸，把号码输入了自己的终端，又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的公务诺厄处理的还算顺心，圣所说的话值得注意——边临是个甲级通缉犯，她曾经是哨塔高层，掌握了很多信息，再加上是珍惜的向导，出逃带来了很大的后续影响。 如果能提前圣所把边临捕获，那对于诺厄来说也是个很漂亮的战绩。 直到处理完工务，又出门收容完火种，诺厄回到办公室时候还在想着这件事。 他推开门，忽然意识到房间内站着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人。 诺厄：“……” 边雀：“嗨。” 诺厄眼角一跳，这家伙冒出来的时候怎么没一点声音？ 再一看，属于自己的精神体黑蛇已经缠在人家手上，亲亲热热的样子。 诺厄：“滚下来。” 黑蛇僵了一下，边雀拍拍它的脑袋。 边雀开门见山：“圣所哨兵把我家抄了，所以我就来投奔你啦。” 诺厄面无表情：“这里就只有一个房间。” 边雀有点不相信：“真的吗？我还以为S级的哨兵待遇会比较好呢。” 她自己想了一下：“那昨天你不是叫很多和我一样特征的女孩子来这里吗？那个屋子能不能让我和巡星住一下？” 诺厄很精准地捕捉到了边雀话语地后半段：“你和巡星？” 边雀：“嗯，我们平时就住在一起。” 好啊，躲圣所还不忘记带上巡星，没记错的话他们根本没发现还有个叛徒哨兵的存在吧？ 诺厄耐着性子，一字一句跟从齿缝间钻出来一样：“你以为哨兵出行是什么？带薪度假？想住哪里住哪里？” 边雀试图和诺厄商量一个折中的法子：“或者沙发给我挤一晚上也可以，主要是今天肯定没有办法回家了。” 她眨了眨眼睛，双手在胸前合十举到下巴的位置。 诺厄以为她会说些话服软，没想到这个黑发金瞳的坏蛋说：“大人，你也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被圣所发现吧？” 诺厄：“……” 诺厄抬手掐住了边雀的脸，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指腹按在脸颊两侧，少女柔软的脸颊因此微微凹陷。 边雀垂着的手摆了摆，告诉巡星自己没事，继续看着她。 哨兵冷酷道：“别得寸进尺。” 边雀话语含含糊糊：“有点痛。” 诺厄猛地松开手。 住到那里肯定是不行的。 明天肯定会流传出什么诺厄金屋藏娇的流言，对他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诺厄甩开手，他朝着另一侧门走去——办公室的窟窿下午的时候修复了，房间是密闭的。 边雀知道他这是松口的意思，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这里的办公室联通卧室。 边雀往里凑凑，里面是个双人床，整体部局非常简洁：“好像是有点难分配哦。” 边雀站在门里面，回头问他：“那我和巡星睡客厅？” 反正沙发或者打地铺都可以。 诺厄冷冷看着她。 边雀委婉改口：“那我们睡卧室？” 诺厄脸上表情更难看了：“你觉得我慈善家？” 边雀觉得好好玩，她说：“好吧，如果你想和我睡也可……” 在边雀说完这句话之前，诺厄猛地甩上门。 他把自己和巡星关在门外，话从门缝里挤进来，传入边雀耳中。 “你、一个人、睡房间！” 012 诺厄给边雀关门的时候太用力，门板差点撞到边雀的鼻子。 边雀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地揉了下鼻尖。 虽然没打到，但还是够吓人的。 同为S级的哨兵，诺厄和巡星完全是两种性格，给边雀的感觉自然也不一样。 房间很干净，悬月的制服挂在床边的衣架上，没几件私服。他确实有点洁癖，衣服都没什么褶皱。 边雀往床上一坐后躺下，床并不太柔软，被子包裹着她，有点太阳晒过之后的气味。 来悬月哨塔，主要是边雀觉得诺厄和圣所的人关系不会太好。 就算诺厄没有对合作做出明显的表态，但边雀还觉得他会做出她倾向的选择。 既然是能够将他从精神图景中带出来的向导，证明边雀的等级也很高——稀有的向导远比哨兵珍贵。 而且还能有别的征服方法呢。 想到这里，边雀有点累，短短两天内接收的信息量太多，精神图景、悬月哨塔、抑制剂、S级…… 虽然在可控范围内，但大脑也需要休息一下。 睡前，刚认识的朋友发来了信息。 崔真理：[情况如何？] 边雀：[已经准备休息了~] 崔真理：[我天呢，你怎么说服那个家伙的，我记得诺厄的性格也很恐怖。] 边雀：[其实他也还好啦，多可爱。] 情绪反馈的很快，喜怒基本都表现在脸上，这样的人很好看懂。 崔真理发了个震撼的表情包：[可爱？恐怖！不说啦你快去休息，我会帮你留意一下你姐姐的状况，要是能在悬月那边多住几天也行。] 边雀回了个得意的表情，紧接着打了一句：[我还想问你一点关于精神力的问题，晚点去找你行吗？] 崔真理：[OK！最近我没任务，不如我们明天见？] 两人迅速敲定了时间地点，都在银河事务所的可控范围内，边雀关上了终端倒头就睡。 就在边雀在诺厄房间里睡觉的时候。 两个相看两厌的S级哨兵在外共处一室。 巡星靠在墙上一言不发，诺厄坐在办公桌前怎么写怎么不舒服。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诺厄停下手，决定将公务延后。 ……把圣所的人赶走，不代表诺厄什么都没听进去。 边临、边雀、巡星。 三个躲避着哨塔的重要人物。 诺厄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笔，他陷入沉思。 虽然哨塔的大部分人都是蠢材，但有些人际关系还是需要处理。圣所的三大祭司中只有一位值得他尊重，还有那个虚伪的、假惺惺的执行官，就算不喜欢，表面上的和谐还是能维护。 这些都需要权衡利弊。 无非是看边雀是否能够带来更多的利处—— 诺厄这么想着，没意识到自己只关注了其中一人，哨兵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卧室的门上。 她现在睡在他床上。 巡星冷不丁道：“我不介意剐掉联邦未来的眼睛。” S级哨兵对虫族的压制最为轻松，所以他们被称为联邦的未来。现在几个联邦的未来似乎出现了些许分歧。 诺厄阴沉沉：“你该清楚这是我的地盘。” 况且巡星有病？看个房间门怎么了？ ——哨兵当成这幅向导的狗的样子，简直就是耻辱。 诺厄讥讽道：“和以前一样做狗，现在做到只看门的程度，真是个可笑的S级。” 一柄小刀从房间另一侧飞来，诺厄偏头避开了毫无预兆的攻击，蛇守在了能够一击咬中猎物脖颈的位置。 边雀不在，巡星没有收敛：“你该高兴她对你感兴趣，否则我现在就会割断你的喉咙。” 诺厄：“哈，拴好你的绳子。” 僵持了几分钟，同等级的哨兵没有一个愿意示弱。 卧室的门打开了。 睡了半个多小时的边雀走了出来，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被窝里太热，她睡得脸都红了。揉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刚才就差打起来的两名哨兵各自移开了目光。 边雀首先感觉到巡星情绪的波动。 她走到巡星身边熟练地抬起手，轻声问：“怎么了？” 巡星低头让她更好碰到自己：“一点小插曲。” 办公桌后的诺厄冷冷哼一声。 他绝对不会像巡星一样恬不知耻地要人安慰，干脆直接问：“你姐姐是向导？” 边雀：“想不到吧？我们小小的星球卧虎藏龙。” 诺厄：“……我没有在夸你的意思。” 边雀可惜：“好吧，也可以夸一下的。” “你姐姐参与了抑制剂的制成和贩卖，”诺厄不懂她怎么没有一点危机感，努力用最冰冷、和骂下属时候一样的语气和边雀说话，“她人现在在哪里？” 边雀救过他，但她的姐姐不能逃脱罪责。 第三纪元的律法规定，分化者必须进入哨塔，这是全人类都要履行的义务。 边雀拉着巡星很自觉地坐到沙发上，慢吞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你的精神图景出来后回家吃完饭，姐姐就走了。” 在诺厄曲指敲着桌面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边雀忽然掏出终端看信息。 边雀收到了崔真理的消息：[你姐姐现在这个位置，如果确认安全的话可以去找，在城郊雪原。] 崔真理很快又补充了一句话：[我建议你不要自己去，因为你同样在搜索名单上……] 最好让巡星过去。 他曾经是杀手，又是悬月哨塔培养出来的哨兵，案例来说很擅长隐匿踪迹。 边雀心想正和我意。 巡星在自己身边，对于诺厄来说是个威胁源。 不熟悉的S级哨兵之间存在着相互排斥的关系，诺厄很难完全放下戒心，这样的状态很难接纳边雀的存在。 她看向巡星：“你去帮我看一下姐姐的状况。” 巡星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边雀说：“去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巡星走前深深看了边雀一眼，他从不违抗她的命令。 “我马上回来。” 诺厄骂的没错，只是现在是他心甘情愿。 桌后诺厄冷眼看着巡星从窗外翻了出去。 他懒得看边雀，低头准备继续处理公务，一边说：“别想给你姐姐求情，睡好了就滚出去。” “怎么这么绝情，让我再住几天吧？”边雀凑近诺厄身边，视线落在他面前的文件上，“你忍心看深入了解过的朋友露宿街头吗？” 这是关于污染区火种的报告。 诺厄：“你……”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忽然握住边雀的手腕一拉，将她整个人拽近，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往下。 门在同一时间打开。 诺厄动作很快，边雀被他按着脑袋塞进了桌子底下，要不是诺厄的手扣在边雀后脑勺上，后者一定会磕到脑袋。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古怪了。 桌子底下的空间实在不大，边雀的体型小，但哨兵的腿长，满满当当地塞住了整个空间。 她挪动了一下就撞到了诺厄的腿，正换了个舒适一些的姿势趴在他膝盖上，诺厄的手就已经下意识地按在她头顶。 他垂眸警告式地看了边雀一眼。 她的行为举止和所有的向导都不一样，太过跳脱，要是忽然站起来也有可能。 这就导致了哨兵既需要注意圣所的人，又需要注意边雀的举动。 诺厄看向不速之客。 悬月的祭司幽灵一样，他的面相苍老，整个人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诺厄觉得从来这个星球开始，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可以让圣所的人来去自如？” 祭司神色诡异地看了诺厄一眼：“你的下属没通报？看来我不该现在进来……听说你经历了一次结合热。” 诺厄不耐烦：“是又怎么样，你没用过小白片？” 看到圣所祭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放在桌下的那只手臂上，诺厄忽然反应过来祭司的意思。 ……这个世界真的都有病！ 诺厄神情阴冷：“需要我把你的脑子的水倒干净？” 按在头上的手没用多少力气。 边雀知道诺厄会处理好。 圣所的哨兵以为这是诺厄自己在做些不适合小孩子知道的事情，那有点小动静自然也正常。 没有谁会在这时候走到桌后面，低头说“给我看看”。 她闲不下来，指尖顺着他的腿部线条向上滑，哨兵的肌肉锻炼得当，就算是绷紧也不会是那种虬扎的状态。 她能感觉到越往上，与小臂接触的腿部肌肉就越紧绷，诺厄说话的声音也微妙地发紧，这种变化让边雀觉得有趣。 他咬着牙，手指转移握住了边雀的手，强硬地将五指插进了边雀的指缝中，控制住她的行动。 祭司竟然格外的体贴：“或者我先出去？等你结束再进来？” 诺厄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不用。顾不上解释自己没必要做那些奇怪的举动，他勉强分心：“别打哑迷，有话直说。” 那吸血鬼一样的哨兵说：“城郊的污染区忽然增多了，边临在那附近，她一定做了手脚。” “诺厄，我代表执行官大人向您发出邀请，一起捕获叛逃的向导。” 013 污染区的出现，要追溯到虫族侵略开始的时候。 按照当前人类有限的经验来看，只要是被虫族侵袭过的区域，就都有可能留下空间裂缝。 这个裂缝就是污染区的入口。 污染区会像是黑洞一样将附近的生命体无差别拉入，且范围会逐渐扩大，污染区的内部危险四溢，能够出来的人类所剩无几。 入侵的虫族起码还能用热武器轰炸驱逐，而污染区的裂缝打开后，就算是核弹也会被吞噬。 ——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大海中，悄无声息。 最开始武装部队前赴后继、堪称自杀式地进入污染区中，试图摸索出清除污染源的方法，可惜屡屡失败。被虫族和污染区同时围困，人类就算是退居到地下，处境也十分危险。 大批人死亡，大批人赶赴。 后来人类分化成哨兵向导，精神图景和精神体的概念出现，先遣者们寻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人类才看见了新的希望。 最初的先遣者是全人类的英雄。 到了第三纪元，人类生活的区域已经基本上没什么污染残留，就算有，哨塔的哨兵也会在第一时间过来清除。 不过还是有些污染源头隐藏得很好。 像是这个钟楼里的污染源，要不是附近忽然多了很多哨兵，那个污染源还会慢慢发育，届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悄悄死在雪原中。 “我这次来仅为了这件事。” 祭司说完以后站在原地，他已经迅速接受了这个悬月哨塔的S级哨兵正在做些奇怪事情的事实，全身心投入自己的任务中。 诺厄感觉到被自己抓住的手收紧。 他隐晦地垂眸看了一眼，毕竟提及到了她的姐姐，边雀已经一副完全将注意力转移的样子。 ……这是在光明正大地偷听。 诺厄幽幽问道：“真稀奇，他让你过来的？” 祭司手合在身前：“确实是拉斐尔大人的意思。” 祭司说，边临是个很狡猾的向导，圣所的哨兵还要忙着清除污染区，现阶段人手严重不足，从圣所调派支援团队耗时又太长。 哨兵享受比普通人类更好的待遇，他们需要负起先相应的责任，不可能留着这些污染区侵害普通人。 诺厄冷哼：“他怎么不自己去。” 祭司揣着手：“您应该知道执行官大人还是尽量不出手为好。” 圣所的执行官精神力有些特殊，这在哨塔之间已经不是秘密。 祭司垂眸思索片刻，旋即说：“请放心，既然是合作的关系，自然是会给您相应的报酬。” 边雀趴在诺厄腿上沉思。 她隐隐约约记得圣所有三个祭司、一个执行官，会派遣祭司这样一人之下的人物过来谈合作，看来和悬月哨塔的人也并非完全处于敌对阵营。 不过也是，诺厄也不太可能和一整个组织交恶。 只是边雀吃不准诺厄在立场转变之后会怎么对自己。 ——要不，找个机会先和他进行单向结合？ 她的重心一半都靠在了诺厄的腿上，哨兵忍不住想垂眸看她的表情，但因为同为哨兵的祭司在，诺厄只能臭着脸保持不动。 诺厄说：“我对空头支票没兴趣。” 祭司压低声音：“执行官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您愿意，在明年秋季的集会上，圣所会更乐意选择一个可靠的同伴。” 这就是和这个星球、这次任务没有关联的事情了。边雀听得有点不清晰，她往上挪动，脑袋不免和诺厄的腹部凑得更近了些。 哨兵呼吸一窒，突兀地咳了一声。 椅子靠得有点里面，他往后挪了一段距离，边雀差点因为重心偏移撞到旁边的桌腿，划拉的声音在房间内有些刺耳。 祭司实在是很难不关注这么大的动静，他问：“你的精神体在桌子底下？” 诺厄仓促：“……没有。” 祭司颔首：“能理解，那么地址我会通过信箱发送，如果你愿意合作，直接到雪原赴会即可。” 他抬起手贴在胸口，沉沉说：“愿神保佑。” 吸血鬼一样的哨兵幽幽地来，又像是幽灵一样地走，就留下了一个合作信息。 诺厄感觉到边雀想出来。 他另一手按住她的脑袋，等确定圣所哨兵的气息已经完全远离以后，才猛地往后一拉椅子。 边雀被揪出来，诺厄也站起来。 身形高挑的哨兵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向导，她抬头无辜与他对视。 黑发因为他刚才的动作有些凌乱，因为翘起显得更蓬松一些，她的眼睛很亮，让人有种自己已经被她观察很久的感觉。 诺厄磨了磨牙，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骂她的冲动：“你在桌子底下想干什么？” 他的制服很好地掩饰住了些许凸起。边雀的视线缓缓下移，忽然意识到了诺厄这幅神态的潜意思。 她故作惊讶：“你该不会觉得我会给你口唔唔唔……” 诺厄捂住她的嘴，抑制住她口中即将流出的惊世骇俗的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边雀不说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心情，放下手。 诺厄发现自己在边雀身边的时候，原本引以为傲的警惕心大幅度降低。 虽然临时基地也放了白噪音，为了安抚刚从污染区中死里逃生的低级哨兵还开启了安抚装置，但诺厄从未这样——别的哨兵已经走到门口了，自己还没发现。 向导能让哨兵安宁，也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显然，这种安全感有好有坏。 诺厄冷静下来。 他清楚不能放任自己这么下去，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悬月哨塔最高的那个位置。但要是边雀足够听话、和他心意，他倒是不介意多带一个—— 诺厄刚想到这里，边雀忽然抓住他制服的袖口问：“你要跟圣所去抓我姐姐吗？” 袖口皱了。 ……就现阶段来看，她带来更多的是麻烦。 “我只说放过你一次，没说连带着放过你的姐姐。”诺厄呈现出内在原有的冷漠，翡翠色泽的绿眼眸落在边雀身上，阴沉沉地哼了一声：“况且谁告诉你，我是能让人威胁的哨兵？” 边雀前不久说的话还没从他脑海中抹去。 冷静下来的诺厄显得冷酷极了。 他不可能让步到那种程度，就算确定要和边雀合作也不可能。袒护叛逃的分化者，在纪元律法中也会判处三至五年的有期徒刑。 边雀短暂地“啊”了一声：“好吧，你都把我的联系方式扔了。” 声音里有些许可惜。 边雀又扫了桌面一眼，看清楚了悬月哨兵收容的火种的资料，上面的配图是一个小孩子的白骨。 边雀松开手，她低着头慢吞吞地拍着膝盖处的灰，直起身时声音有点闷：“那我走了，祝你和圣所合作愉快。” 她说了声谢谢，刚才缩着半天腿有点麻，走路也慢慢的，背影看上去可怜极了。 诺厄想说自己是记下了以后才扔的，但又忽然觉得要是说了就像是在和她示弱。 他为什么要和一个狡猾的、把他当傻子逗弄的向导示弱？是她无处可去，需要他，不是他有求于她。 诺厄这么想着，少女已经头也没回地走出办公室，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处。 办公室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诺厄平白无故地感觉到一阵烦躁，周围的信息量仿佛穿透哨兵构建的屏障传入耳中。 ……别去想她了，还是和圣所的合作更重要。 污染区的位置在城郊，这个三等星球或许在百年前经历过虫族的侵略，只是因为一些暂时未知的原因没有爆发开。 诺厄经常前往前线。 清除污染区对他来说不算是难事，用这个来换取圣所的合作倒是不错。 昨晚会在污染区中失态，无非是因为多了外人打扰他，悬月的哨兵速来独来独往，诺厄自诩不需要伙伴，除自己以外的人多半都是绊脚石。 哨兵开始胡思乱想。 昨晚一晚上没睡，来这里睡半小时就够了？ 哨兵的用品大多都精细，是他的床不够舒服？还是向导都那么娇气？ 她真走？ 诺厄越想越烦，听见外面的边雀还没走远，哨兵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 “停下，”诺厄脸色很臭，“从这里出去，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从我这里离开吗？” 边雀停下脚步：“我知道怎么走不会被发现的。” 别太小看她了，早上走的时候不也悄无声息嘛。 诺厄抿唇冷冷：“然后呢？去睡桥洞？这个天冻冻你脑子里的水也不错。” 边雀撇了撇嘴。 她不说话，让诺厄无端地感到更加烦躁。 他沉默几秒，他抿唇、唇角向下，显然说出的话对他来说是件大难事。 算了，与其让她出门乱晃，被圣所或是什么别的组织的哨兵带走，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诺厄的声线有些许僵硬：“我让人再送张床到办公室。” 安静弥漫了一会儿。 走廊上的边雀问：“所以，我还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诺厄定定与她对视几秒，先一秒移开了目光：“……随便你，别给我添麻烦。” 014 边雀在诺厄那里睡了一晚。 被喊来送床的两个哨兵看上去困惑极了，但在诺厄毫无情绪的注视下什么都不敢问，放下床以后麻溜滚蛋。 长官不想在卧室睡，就要在办公室睡，或许这是他对公务上心的一种表现……吧？ 诺厄让边雀别给自己添麻烦，就算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找了无数理由，他还是有点和自己怄气，面若寒霜地整理好皱了的衣袖，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边雀还想着怎么和诺厄拉近一下感情，但很可惜他离开后一晚上都没回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重要的公务，边雀觉得他有点在躲着自己。 边雀在污染区里看见了诺厄的过去。就算本人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他还是有些不愿表现出来的自卑。 ——险些在污染区中失控，无非是因为被人看见了。 诺厄无比想和过去的自己脱离，骄傲的哨兵看不上比起自己低级的人。边雀还是第一次和这样类型的人接触，不过她摸索出了一点相处的方法。 令他感到不可控、好奇、表现出自己的神秘性的同时，也得相应的示弱。 简单而言，目前一切还尽在掌握。 巡星昨天也没回来，他还没找到边临，倒是在雪原附近找到了圣所的临时基地。 想到这里，边雀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身前很难掩饰好奇的崔真理，少女如约来和自己会面，今天也没穿和银河事务所有关的服装。 “……所以诺厄答应让你住在钟楼了？” 看见边雀点头，崔真理露出震撼的神情：“你也太牛了吧！” 边雀觉得崔真理好像没什么防备心。 或许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心，觉得边雀单独前来不会有任何危险性，她和边雀约在了雪原边缘的某个房子里，没带任何武器。 边雀谦虚道：“还行吧，我们进去说？” 银河事务所狡兔三窟。 房子的主人开门后一副和她们认识很久的样子，热情地将两人引入房间内。 崔元浩不在，他要是知道妹妹偷偷出来和边雀会面，绝对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房间内装饰很少女，到处都毛绒绒的，崔真理拉着边雀的手将她拉了进去，让她随便坐。 边雀反过来跨坐在椅子上，不是很结实的木头椅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蓬松的黑发也一晃一晃的。 崔真理有点话痨：“真不敢相信，感觉把我对悬月的滤镜全部击碎了！我本来以为他们都是一群阴暗傲慢批，竟然还挺热心。” 边雀举手：“其他人我不知道，诺厄蛮可爱的啦。” “不对不对，之前前辈出任务的时候见过……我听说过诺厄不喜欢接触向导的，”崔真理在边雀面前从左边走到右边，一副察觉了大秘密的表情，“原来如此！” 边雀：“？” 大概是看边雀的表情太疑惑，崔真理踱步的动作停下来。 “现在感觉不到，不过我记得你也是哨兵吧？”崔真理换成绕着边雀走了一圈，语气古怪，“难道他真的是有缺陷的哨兵？” 性取向方面，哨兵找对象的标准首先还是基于第二性征。 由于向导人数过少，女性哨兵在没有办法匹配到向导的状况下，会和普通人类男性结合。男性哨兵同理。 比较特殊的就是哨兵和哨兵基本不会在一起。或许是基因影响，哨兵之间没有那种荷尔蒙，两个高敏人士在一起很容易暴动。 边雀没有反驳她，说自己不是哨兵。 她顺着崔真理的话继续说：“但他对哨兵好像态度也不太好。” 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针对S级哨兵的性取向进行了一番探讨，最后以诺厄的恋爱观绝对有鬼作为本次谈论的结束语。 “你住那里要小心点哦，别到时候他强迫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崔真理沉重道，“不过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就算你给我打电话，我也救不了你。” 她倒是很诚恳。 边雀笑眯眯地说：“好的真理，我会小心点的。” 崔真理看了眼时间：“那我们说正题吧！” 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向边雀介绍精神体，崔真理吹了声口哨，床底下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边雀顺着崔真理的视线看过去。 一只火红色的蜥蜴从床底下钻了出来，黑色圆溜溜的眼睛直直注视着边雀，看上去对她很是好奇。 边雀没想到崔真理的精神体竟然是这个形态。 崔真理认真道：“她会喷火。” 边雀睁大眼睛：“给我看看。” 小蜥蜴张开嘴懒洋洋地吐了一束小火苗。 边雀说我也要这个。 “先确定你有没有精神体啦！就算有也不一定会喷火的，”崔真理盘腿坐到床上，“你进过自己的精神图景吗？” 边雀摇头：“还没有。” 崔真理能理解，毕竟那样容易被发现。她说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和哥哥一起进入了银河事务所，从教导的老师那里获得了进入精神图景的方法。 崔真理是S级哨兵，哥哥崔元浩是A级的哨兵。 “进入的方式类似于冥想，”她说，“你想象着进入一个新的区域就好了。” “如果运气不错，你会在精神图景里看见属于你的精神体。”崔真理手一合，“我的宝贝也是那时候遇见的。” 边雀一边听一边点头。 姐姐和巡星从来没有在她身边开启过精神图景。两人的精神力都不能逸散，一旦被发现，圣所的人就会更闻到气味的狗一样迅速袭来。 边雀：“我可以在这里试试看吗？” 既然他们没被发现，那就代表有特殊的方法。 崔真理：“当然可以！我们银河事务所是很热心的哦！” 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装置放置在旁边，按开了旁边的按钮。 沙漏形状的装置在她按下开关的那一刻开始流动，崔真理弯腰将手伸到蜥蜴边上，让自己的精神体爬到了手上。 蜥蜴懒洋洋地吐出舌头，顺着少女的手臂向着肩膀上爬，像是围巾一样圈在崔真理的肩膀上。 “这个东西可以避免精神力被圣所装置捕获……我给你打掩护，不过最多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崔真理弯眸，红发在灯光下闪耀极了：“祝你好运哦。” * 这是边雀第一次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方法比起想象中要更简单一些。毕竟边雀也是S级的分化者，她只是想象了一个和诺厄精神图景入口差不多的裂缝，转眼就出现在了新的场景中。 有点像是灵魂离体的状态。 图景似乎不大，一比一还原了现实中边雀的房间，她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站了一会儿，没感觉到这里有什么生物的气息。 图景和精神力挂钩，精神力越强大，图景中的场景就越丰富。 如果只是一个房间的话，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边雀想着，她环顾四周。 窗户打不开，外界的景象是固定不动的，门暂时也打不开，被从外面锁住了。 在房间里观察了一圈，边雀走到书柜旁边，柜子里的书不是原来的那些，她打开门随便抽出来一本。 书脊上没写任何字，封面的基调是黑色的，正面被一双金色的眼眸占据，也没有写书的名称，充斥着神秘的气息。 边雀翻开了书页。 空白、空白、还是空白。 她平静地往后翻动着，并无紧张感，空白页面一直持续到书籍的中心。 一个选项浮现在纸张中心，甚至没有问题，要边雀在拯救和毁灭之间二选一。 边雀只看了一眼就做出了选择。 书上的选择消失了，黑色从页边角开始染上纸张，逐渐将一切吞没。 边雀感觉到了注视。 她抬起头看向上方，发现一只黑猫安静地蹲坐在柜子上。 她长得非常漂亮，身形优雅、毛发光泽，身体的颜色是仿佛能将周遭一切都吸进去的黑色。 边雀仰头看她，黑猫灿金色的眼眸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主人。 边雀问：“你是我的精神体？” 黑猫当然不会回答。 边雀也不着急，她与黑猫对视良久，像是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良久，黑猫轻巧地从柜子顶上跳到了桌上，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边雀面前，猫眼定定地注视着边雀。 边雀伸出手，手掌微微曲起，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黑猫向着前方走了两步，将脑袋贴上边雀的掌心，轻轻蹭了一下。 边雀顺势就将黑猫从桌上抱起来，稳稳地抱进自己的怀中，门锁发出了一声咔哒声响。 边雀低头：“你关上的？” 怀中的黑猫“喵”了一声。 边雀走去推开门。 门外并不是熟悉的客厅，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黑暗，和房间内暖色的灯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边雀眯了眯眼，怀中的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适一些的姿势往边雀怀中缩。 她站在门边没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逐渐捕捉到了眼前的一切存在。 边雀看见飞船航行，看见群星环绕，看见星球的诞生与湮灭。 此刻，宇宙在她脚下。 边雀是这一切的主宰。 015 边雀睁开眼。 她不知道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只是察觉到身下是柔软的床，或许是崔真理中途将她搬到床上的。 边雀没让黑猫一起出来。 她扭过头，首先看见了房间地毯上乖乖跪着的崔真理。少女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一副认错姿态。 她哥哥崔元浩站在崔真理面前，掐着自己左手的虎口，胸膛上下起伏。 崔真理弱弱说：“我知道错了。” 看样子，一场训话刚刚结束。 崔真理先发现边雀醒来的动静，露出惊喜的表情：“你醒啦！” 崔元浩明显松了口气，金发青年擦了把汗，吊着的心终于落地：“……醒了就好。” 两人匆匆赶到床边，担忧的目光将边雀上下打量了个遍。 “抱歉，我妹妹有时候神经很大条，如果下次你对精神力方面的事情好奇，请务必叫上我一起。” 崔元浩得知崔真理做了什么的时候差点撅过去。 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周围也没有向导的状况下进入精神图景，一旦边雀迷失，那就糟糕了。 刚才训话妹妹的时候崔元浩就已经做了最差的打算。 边雀要是出不来……那个巡星绝对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的！只能拜托BOSS救命了！ 边雀从床上坐起来，崔真理也麻利地无视哥哥的表情凑到边雀身边。 她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很期待：“你的精神图景是什么画面？有看见什么小动物吗？” 边雀摇摇头说：“就是我家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大……没找到小动物诶。” 崔真理颔首，拍着边雀的肩膀安慰她：“是清晰的区域，要是没有小动物，你应该是A级——没事儿，以后姐罩着你。” 她已经自动把边雀放到了一个较为弱势的位置，看着没怎么说话、似乎有点失落的边雀，没有丝毫遮掩地说起自己的精神图景。 “我的精神图景是座休眠的活火山，没你的那么平和，有机会带你进去看看哦。” “……崔真理你脑子被车撞了？”谁会邀请哨兵去自己的精神图景坐坐？她以为那是小说里的空间呢？ 不去理会哥哥看傻子的表情，崔真理耸耸肩，她坐在床边向后倾倒，对边雀说：“你应该知道怎么构建屏障，否则也不可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所以我就不废话了。” “要是有兴趣，可以入职我们银河事务所。” 边雀想原来是这样。 愿意倾囊相授，还有要拉人入伍的目的。 从这对兄妹的口中边雀得知了银河事务所的起源。 最初哨兵加入哨塔，无非是因为在没有人引导的状况下很难构建屏障、屏蔽外界的信息量，他们为哨塔行事，统治者则是给出相应的福利。 而相比起哨兵，向导并不需要这些额外帮助。 他们有着极其稳定的精神力，不需要白噪音来稳定自身。一部分向导想要过安稳的生活，不愿意前往战场面对虫族或是进入精神图景带出离神的哨兵。 原本这样是没问题的。 唯一的变故是，向导的数量愈来愈少。 第三纪元伊始，强制入伍的律法颁布后，引来了一段反驳的浪潮，但因为反对的人数太少，最后流言被三座哨塔合力压下。 银河事务所就在差不多的时候建立，这是个地下组织。 他们收容哨兵和向导，分配抑制剂和小白片，教最基础的知识，让他们像是普通人一样生存，避免被哨塔捕获。 到目前为止，这个组织已经运行了近百年。这一任的BOSS是个男性哨兵，听他们的语气，很受包括崔元浩兄妹在内所有人的尊敬。 既然叫银河事务所，少不了接取委托。 “原本要找你姐姐合作引开圣所的，”崔元浩端坐着说，“那就是BOSS下达的委托，我们接取完成后赚取报酬。” 边雀总结道：“和雇佣兵团伙类似，对吧？” 崔真理：“没错没错，你要是有意愿加入，可以加入我的小队！” 至于银河事务所的具体位置，这对兄妹很谨慎地没有告诉边雀。 边雀有点好奇：“你们知不知道除了用捕获装置，怎么分辨分化者里的哨兵和向导的？” 崔真理：“看精神力，我的就比较狂躁，我哥的就很稳定……这种是感觉出来的。” 其实从人的气质也能看出来，边临明显更温柔稳重，巡星则是带着很强的压迫感。不过在抑制剂作用下，精神力波动不会被发现。 这就是兄妹俩为什么都没发现边雀是向导的原因了。 崔真理又说：“对了，我们BOSS也是S级，我是觉得他和那几个执行官比起来绝对不差。” 这是在告诉边雀不用担心本组织在对抗哨塔时没有抵抗力。 边雀看上去认认真真思考了一阵子：“我会考虑加入银河事务所的。” 崔真理：“好耶！要是来了，我们一起做大做强！” 看着她再次往边雀身上凑，崔元浩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妹妹自幼就没什么朋友，同龄的哨兵向导里都是B级，倒不是说崔真理等级歧视，只是单纯的玩不到一起。 现在和边雀这么合得来，作为哥哥的崔元浩也不忍心阻拦。 只是……边雀的身份有点特殊。 崔元浩的目光落在边雀身上，黑发金瞳的少女正在倾听崔真理讲话，察觉视线后侧目看他。 崔元浩觉得边雀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简单，否则巡星那样的哨兵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待在她身边？ 边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金色的眼眸随着动作微眯，崔元浩陡然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滑而过，青年的脊背都泛起细微的麻感。 少女转过头。 就在她们闲聊的时候，边雀忽然捕捉到了外界细微的震动，最初的声响像是虫类的嗡鸣，她本能地直起身子向着窗外看去。 窗沿上的雪开始震动，短短几秒的时间，一层一层的音浪像是洪水般穿透建筑物向着房间内的三人袭来。 崔真理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她猛地抬手捂住耳朵，崔元浩反应很快，在爆炸声开始的那一刻按下了边雀身边的装置。 声浪穿透了哨兵自己构建的屏障，崔元浩握住妹妹的手，向导稳定的精神力通过接触的手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崔真理身上。 两人都没有发现边雀并没有额外的反应。 她看向窗外，音浪从雪原来，看方向是崔真理之前给自己发过的、姐姐所在的位置附近。 十分钟后，满身冷汗的兄妹俩放下手，他们很快敛去了面上了惊慌，动作一致地冲到了窗边。 “我们得去雪原那边看看。” 有大事要发生了。 * 雪原上的雾凇林之间，突兀地展开了一道裂缝。 裂缝狭长，中间展开的部分幽深阴暗，看不见内里。 边临走出污染区。 在她脚落地的那一刻，狭长的污染区从最顶端开始一点一点湮灭，地上最后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形晶体。 边临弯腰将火种捡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施加了精神力，将这枚珍贵的火种碾碎。 她身形孱弱，穿着对这个天气来说有些单薄了。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雪，在女人肩上洒下浅浅的一层白霜，将她衬托的更加冷清。 同为向导，边临和边雀完全是两种风格。 边临有时候会羡慕边雀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她能在她身上看见些许过去的影子。 那时候边临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并非所有人类齐心、并非所有人都光明磊落，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她为哨塔鞠躬尽瘁，渴望成为全人类的英雄、无愧于人类未来的称号，直到意外发现了哨塔的秘密。 最后，同伴们死的死、背叛的背叛，兜兜转转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果条件允许，边临想和妹妹一起像是普通人那样度过余生。 她现在仍痛苦——嘱托给边雀的任务太重了，就连边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达成。 就算边雀真的成功了，她也绝对会成为人类纪元上痛斥的罪人。 就算最初救了边雀的时候，边临确实抱有着延续使命的想法，但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边临开始了犹豫。 她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温热的呼吸触及到冰冷的温度，氤氲出一小片雾气，冷空气灌入腹腔，边临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缓和下来后，她声线平静：“你应该在她身边，不该过来。” 不知何时出现的巡星站在雪地间：“她想知道你的消息。” 无论如何，边雀的命令都是优先级最高的，巡星不能违抗。 边临：“她还好吗？” 巡星：“嗯。” 边临笑了下，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巡星：“找机会把这个交给边雀。” 多次进出污染区对边临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虽然清除了不少火种，但看上去随时能倒下。 向导的视线放的很远，她问巡星：“污染区清除的很快，悬月哨塔也出手了吗？” 巡星：“拉斐尔打算和诺厄合作。” 他对话中两个同为S级的哨兵没什么想法，和边临陈述时语气几乎没有起伏。 脱离了边雀，巡星就好像是一个只会执行特定程序的机器人。 这次，他问：“你打算赴死？” 边临摇头：“算，也不算。” 她不知道圣所的执行官会如何宣判，边临离开时，拉斐尔还未上任。 巡星沉默半晌：“边雀会伤心。” 温婉美人苦笑，她向雪原边缘走去，空气中不属于此处的精神力细微，被她捕捉到。 “你走吧，祝我的妹妹好运。” 边临没有回头，身后的巡星不见踪影。 边临走的很慢，她在雪地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的行踪。 雾凇林间，一个身影矗立。 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冷，穿着很单薄，骨质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一种白玉一般的质感，因为太过于安静，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对于哨兵来说，冷热都会放大数十倍传递。 要么就是哨兵建立的屏障足够厚，要么就是这家伙是个疯子。 边临停下，她深深喘了口气，疲倦感仿佛在此时此刻席卷到四肢百骸。 “看来这次我逃不掉了。”她的声音温和，情绪稳定，“没想到拉斐尔大人会亲自来抓，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浑身上下充斥着神圣气息的执行官缓缓眨了眨眼眸。 边临意识到他和巡星不一样。 巡星只是冷酷，而这名执行官的非人感更强烈。 几乎是看见他的同时，边临脑中的危机感骤然炸开，潜意思尖叫着让她逃跑。 但向导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属于向导的精神力以主人为中心向外辐射，在半空中形成了密集的箭矢，边临平静地做出了攻击举动——她想试探拉斐尔的深浅。 拉斐尔没动。 在箭雨将至的那一刻，执行官抬起手。 …… 声浪对边临的影响不大，她比兄妹先一步出门。 地点很好寻找，周围有很多群众聚集，边雀围着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 她穿过人群，顺着旁边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空隙钻了进去，没管周围有没有灰尘，找到落脚点后向上爬，找到了一个好视野。 雪原上出现了恐怖的凹陷，像是被天外的陨石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巨坑。 显然，这就是刚才声浪产生的中心点，分化者的好听力让边雀听见好多出来凑热闹的人聚在一起讨论。 “最近这些哨兵是在清除污染区吗？已经好几天了，还是在抓什么人啊，搞出这么大动静。” “好可怕，我刚才开窗时候看见了，他只是抬了下手地上就出现了那么大的坑……！” “是拉斐尔大人，那可是顶级哨兵，你懂不懂执行官的含金量？！” 细碎的声音被风吹进了边雀的耳中，她裹紧了围巾，遮住了自己因为思索有些愣的表情。 ——怪不得在钟楼时说，圣所的执行官最好不要出手。 一次出手的动静……真是太大了一些。 边雀的视线远远落在了银发金瞳的哨兵身上。 根本不用专门找人。 圣所执行官和周围人的穿着有很大不同。白色长袍远远看着就材质不菲，勾勒出属于哨兵的好身材，他比起旁边的人要更高，银色的长发像是材质上好的丝绸垂直在身后。 骨制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从高挺鼻梁的中段向下，遮盖住半张脸，他的耳垂上挂着红色的耳坠，为那张美丽的脸平添了几分艳\\色。 比图片上的要……更加圣洁。 边雀看见了边临。 她感觉到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只是两天没见，边临看上去更憔悴了一些。 身材消瘦的向导被哨兵按着，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不过就算被那么多哨兵围在中间，她脸上也没有惊慌，反倒有种一切尘埃落定，不如泰然处之的感觉。 边雀拉着围巾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圣所的执行官站在边临面前，身边的簇拥者众多，他仿若神位上受人尊崇的神明，眼神淡漠无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两个圣所哨兵死死压制的向导。 “纪元法案规定，叛逃者流放禁区。”拉斐尔身侧的哨兵启唇，声音向外扩散，就算在边雀所在的位置也能听见，“即刻执行。” 外面的普通人群躁动起来。 边雀仍然隐匿在暗处。 周围有很多星球的原住民，就连在星球首都的那些重要官员也连夜坐飞船来到了城郊，站在巨坑外围焦急地坐立不安。 “我见过她！她来买过菜，还有个妹妹……我还说她是好人呢。” “没想到竟然是叛逃的向导，搞什么！都是分化者了还不履行责任吗？！” “就是，我们每年交这么多税就是为了养这些白眼狼？” 边雀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她垂眸，金瞳瞳色微黯。缓和了一下，视线又重新看向雪原中那抹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 那群哨兵押着姐姐上了旁边停泊的飞船，雪原上除了白金色的制服，还有属于悬月哨塔的黑红色。 是诺厄的人。 但诺厄不在。 或许是边雀的目光停留的太久，原本像是雕塑一般站立的执行官偏了偏头，向着边雀的藏匿处看来。 就在视线即将对上的刹那，边雀身后猛地伸出来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向着暗处拉了一把。 诺厄略显阴郁的声音近在耳畔：“别看。” 第16章 016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最新章节、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黎眠、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全文阅读、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免费阅读、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 黎眠 《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简介： 为了抵御虫族侵害，部分人类产生了分化。边雀隐瞒向导身份多年，某天见到了一名产生了结合热的哨兵。他有张阴郁不掩美丽的面庞，呼吸带着能够将人灼烧的温度，迫切地需要向导的安慰。出于对哨兵身体构造和精神体好奇，边雀把他藏了起来。她要把他改造成……仅为她所用的猎犬。*哨兵拥有极强的五感和超强的身体素质，但同样因为太过敏感容易失控。受虫族影响，在分化者强制入伍的第三纪元，能够减缓哨兵苦痛的向导少之又少。某天圣所捕获了一名神秘向导的信息素。此后，势如水火的哨塔第一次争相寻觅神秘向导的踪迹。原因无他——圣所的圣子、日冕之塔的执行官、悬月之塔的继承人、晨星之塔的殉难者……不论是看不上向导的S级哨兵，还是发誓永不结合的向导，就连禁区那位失控多年的哨兵也会对这名神秘向导着迷。*在边雀的庇佑下，就算是最敏感的哨兵也能够与常人一样生活。摧毁火种、驱逐虫族、掌握权柄。事实证明，她足矣让所有哨兵与向导俯首称臣。*TIPS*1、排雷：不是一开始就爱上的设定，但主要人物后期都是女主的狗，且本文内包含副本设定。万人迷修罗场，很多哨兵向导都单箭头女主，雄竞狗血多。2、女主向导，精神体是黑猫。武力值哨兵＞向导，精神力女主＞所 黎眠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贵族学院男主怎么喜欢我！》作者：黎眠 《只有我是omega的世界[ABO]》作者：黎眠 《人外男友以为我真的爱他》作者：黎眠 《星际最后的人类[万人迷]》作者：黎眠 《成为虫族万人迷女王》作者：黎眠 第17章 017 畅读模式无法获取章节内容，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章节内容获取中，请稍后…… 如果长时间获取不到章节内容，请刷新本页。 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最新章节、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黎眠、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全文阅读、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免费阅读、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 黎眠 《被S级哨兵们疯狂迷恋》简介： 为了抵御虫族侵害，部分人类产生了分化。边雀隐瞒向导身份多年，某天见到了一名产生了结合热的哨兵。他有张阴郁不掩美丽的面庞，呼吸带着能够将人灼烧的温度，迫切地需要向导的安慰。出于对哨兵身体构造和精神体好奇，边雀把他藏了起来。她要把他改造成……仅为她所用的猎犬。*哨兵拥有极强的五感和超强的身体素质，但同样因为太过敏感容易失控。受虫族影响，在分化者强制入伍的第三纪元，能够减缓哨兵苦痛的向导少之又少。某天圣所捕获了一名神秘向导的信息素。此后，势如水火的哨塔第一次争相寻觅神秘向导的踪迹。原因无他——圣所的圣子、日冕之塔的执行官、悬月之塔的继承人、晨星之塔的殉难者……不论是看不上向导的S级哨兵，还是发誓永不结合的向导，就连禁区那位失控多年的哨兵也会对这名神秘向导着迷。*在边雀的庇佑下，就算是最敏感的哨兵也能够与常人一样生活。摧毁火种、驱逐虫族、掌握权柄。事实证明，她足矣让所有哨兵与向导俯首称臣。*TIPS*1、排雷：不是一开始就爱上的设定，但主要人物后期都是女主的狗，且本文内包含副本设定。万人迷修罗场，很多哨兵向导都单箭头女主，雄竞狗血多。2、女主向导，精神体是黑猫。武力值哨兵＞向导，精神力女主＞所 黎眠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可阅读其他作品。 《贵族学院男主怎么喜欢我！》作者：黎眠 《只有我是omega的世界[ABO]》作者：黎眠 《人外男友以为我真的爱他》作者：黎眠 《星际最后的人类[万人迷]》作者：黎眠 《成为虫族万人迷女王》作者：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