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重生后炮灰女配躺赢了》 第1章 第 1 章 他们一起回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三则 的《和前夫重生后炮灰女配躺赢了》最快更新 第1章 第 1 章 他们一起回来了！ 免费阅读.[] 第2章 第 2 章 能再看到奶奶，对她来说都…… 看着乔森远去的身影，陈月娇长出一口气，回来的第一天，他们不欢而散。 不过也正常，本来就是即将离婚的夫妻，还能指望气氛多和谐。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去看奶奶。 想到老人，陈月娇忍不住红了眼眶，那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到奶奶了，想到这陈月娇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强忍着不适离开了厂子。 陈奶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大，眼见着儿子有出息了，以为就要熬出头了却不想传来儿子去世的噩耗，儿媳妇撇下才三岁的女儿跑了，临走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连女儿的衣服都不放过。 大家都觉得老太太可怜，却也觉得她是个命硬的，大女儿也因为这事被婆家嫌弃，差点就被赶回娘家，是以这些年女儿和她走的也不近，只留她一个人带着三岁的孙女。 陈奶奶是个泼辣的性子，她一个寡妇若是不强硬些，怕是得被人欺负死。 也亏得陈奶奶强势，祖孙俩的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 只是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儿子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早些年开始有些脑子不好使，后来更是浑浑噩噩，完全就是个疯婆子。 有时候逮着个男的就叫儿子，有时候对着她家大孙女喊：“你这个杀千刀的，虎毒还不食子，你把娃子的衣裳都拿走，是想要让孩子去死么！” 陈月娇归心似箭却忘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还没走到家，就得晕倒在路上，好在她运气不错，遇到隔壁生产队的牛车，她没亏待自己花了两分钱上了牛车。 牛车上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最显眼的就是四仰八叉躺在那的男人，听说这人干活的时候直接晕过去了，这才有了这趟牛车。 男人面容虽然称不上白净，可杵在一群被晒得黝黑的庄稼人中间，绝对算得上是另类。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男人瞪了她一眼，而后拿凉帽盖在头上继续睡觉。 陈月娇多看了这一眼不过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这下讨了个没趣，自也不再多看，这附近几个生产队，就算不认识也总会打个照面，眼熟也不奇怪。 回到生产队刚过晌午，此时日头正盛，村道上一个人影都不见，陈月娇循着记忆找到了自家的院子，推开院门就看到坐在门槛上熟悉的人影。 老人手上编着篮子，她神情专注，并没有发现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她。 老太太身形矮小瘦削，一双满是沟壑的手似乎只剩下了一层皮，脸颊微微凹陷，低垂着眼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曾经满头的黑丝如今大多都白了。 她其实才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瞧着比六旬老人都苍老许多。 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陈月娇不敢出声，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生怕一开口，梦就碎了。 不管是真的回来了还是梦，能再看到奶奶，对她来说都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大家都说陈奶奶前半生所有的不幸换来了晚年的好福气，哪家孙女有她这么孝顺，可他们哪里知道，有奶奶才是陈月娇最大的福气。 即使后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痴痴呆呆的模样，可对于陈月娇来说，只要奶奶还在，她就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家，还有家人。 奶奶总说“我的囡囡这么好看，以后肯定是咱们生产队最有福气的姑娘”，后来她嫁给了乔森，大家也都说她福气好，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即使老太太不甚清醒还是会扬起灿烂的笑。 那时候的陈月娇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可奶奶走了，把她的幸福也一并带走了。 大家说她做的已经很好了，可她总觉得还是不够，奶奶那么护着她，那么疼爱她，她怎么能一天孙女的福都没有享到，就糊涂了呢？ 医生说奶奶得的是阿尔兹海默症又叫老年痴呆，这个病的成因有很多，可能是遗传病，也可能是因为长期抑郁或是受了刺激引起的，早期还能治愈，一旦发病便很难治愈，他们发现的时候太晚了，即使是用药也只是缓解。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或许奶奶就有可能治愈，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不争气，奶奶也不会被气到发病，她自责内疚，却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她回来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还没等她走近老太太便抬起了头，老人布满褶皱的脸上瞬间荡漾起笑容：“囡囡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月娇上前几步，蹲下身子靠在老人的腿上：“我想您了，就回来了！” 她想她了，好想好想！ 陈月娇将脸埋在臂弯，感受着老人粗糙却温暖的手，泪水浸湿了衣袖。 “怎么哭了？”老人捧起孙女的脸，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奶奶说！” 陈月娇吸吸鼻子，埋在老人怀里：“您欺负我了，我不想嫁人，您干嘛让方主任给我介绍对象，我要一辈子陪着您的！” “傻丫头，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陈奶奶失笑，刮了刮孙女挺翘的鼻子，“我的囡囡那么好看，怎么能一辈子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奶奶也陪不了你一辈子啊！” “我不许您这么说！”陈月娇抬头看着老人，撒娇道，“您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什么傻话呢！”老太太失笑，“等你嫁了人有了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陈月娇本就是为了转移老人的注意力，并不想继续讨论嫁不嫁人的问题，便问：“您吃午饭没有？” “吃了，吃了！” 看着老人的表情，陈月娇就知道她又没有好好吃饭：“我还没吃呢！好饿呀！”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晓得照顾自己！”陈奶奶拍了孙女脑袋一下，支着大腿起身，“奶奶给你做吃的去！” “那我去摘菜！”陈月娇拿了一边的篮子，不等老太太回话已经钻进了后院，随手拔了两颗大白菜就溜出了院子。 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已经进了村口的身影。 李红霞年轻时长得很漂亮，算得上是这十里八乡难得的美人，即使如今上了年纪，也算得上是个美貌的妇人，只是长了一双牛眼让姣好的面容都逊色了几分。 大家都说陈月娇长得更像李红霞，她的五官除了那双如水的眸子像极了已故的陈父，其它却是像极了李红霞。 只可惜她们母女两亲情缘浅的很，李红霞不把她当女儿，她也不在乎这个妈。 这个月发工资的日子还没到，按理说李红霞不会闹上门来，陈月娇不知道这人今天又闹什么幺蛾子，面对气势汹汹的李红霞，陈月娇挡在路中间，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是不可能让她踏进家门一步的，她不能让奶奶再受刺激。 对于李红霞这个亲娘，陈月娇其实并不熟悉，当初她离开的时候陈月娇才三岁，若不是最近她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要来讨工资，陈月娇都不见得能一眼认出这个娘。 李红霞看到拦着自己的陈月娇气不打一处来，护那个老太婆倒是护着的紧，对她这个当妈的可没见她有这么孝顺。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李红霞，对着陈月娇自是没什么好脸色：“你不是跟我说每个月工资除了生活费都给我了么，怎么还有钱坐牛车？你是没长脚还是钱多烧得慌！” 陈月娇哪有不明白的，她今天坐牛车回来的消息传到李红霞耳朵里了。 “我自己赚的钱，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需要你同意？”陈月娇觉得可笑极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你赚的钱？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把工作让给你，现在反倒是还要来受你的气！”说着朝着陈月娇啐了一口，那模样不像是对着自己女儿，倒像是对着仇人。 这段时间本来就忙，她那个继子还一天天的闹幺蛾子，今儿上午还没插几把秧，居然直接就晕了，她是不信的，可扛不住家里那老虔婆惯着这个大孙子。 中午她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就因为他回来还得被拉起来给他准备午饭，憋了一肚子火的李红霞不过是刺了他几句，却反过来被他冷嘲热讽了一顿，这次连她家男人都没向着自己说话。 “你就跟你那个短命鬼爸一样，是个讨债的，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就知道自己享清福……”李红霞此时一肚子的火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骂人的话张口就来，怎么难听怎么骂。 李红霞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大，这么会儿功夫边上几户人家都听到了动静。 此时一个年轻男人正想往外冲，一把被人给拽住了：“娘，您干嘛拦着我？” “你现在跑过去，陈月娇可不见得会念着你的好。”妇人见儿子不再一身蛮劲往外冲，才松了手上的力道，“不被人欺负惨了，她们祖孙两就不会明白家里有个男人有多重要！”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去，也不能干看着月娇被欺负吧。” “你且等着，听娘的！” 男人眼中还有些犹豫，可到底没有反驳自家娘的话。 第3章 第 3 章 若是他晚来一点，她准备干…… 这边陈月娇不知道旁人的想法，她此时只庆幸她把人拦在村口，不然奶奶非得被李红霞气出个好歹。 李红霞骂的口干舌燥，却见对面的陈月娇一脸地无所谓，明明她才是那个骂人的，却窝了满肚子的火：“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鬼，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扔河里淹死！” “那不好意思，你现在就算想也来不及了。” “你！你！”李红霞没想到陈月娇是这个反应，若是以往早就被骂哭了，可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现在这工作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那本来是我的工作！你占着我的工作！” 李红霞越说越气愤：“要不是因为你是我闺女，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我话撂在这，你今天要是立马把钱给我，工作的事我就认了，不然这事没完！” 当初陈父走了之后机械厂的工作可以转给家里人，那会儿陈月娇还小，这工作自然是落不到她头上的，奶奶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是以当时李红霞便是相对合适的人选。 之所以说是相对合适，主要是因为陈国桥的工作比较特殊，虽然陈国桥年纪不大，却是运输队的老司机，当时就有一个月65块的高工资，李红霞不会开车，就算进了厂子也是最低等的学徒工，当时的学徒工一个月只有8块钱的工资。 陈国桥的工作要是给了李红霞，每个月的工资就是断崖式的下跌，想也知道一家人的日子不可能好过。 刚好那会儿厂长一个亲戚想要这个工作名额，也不白拿他们的对方愿意出钱买，陈奶奶的意思是把工作卖了，她们户口都在生产队，只要勤快些，日子不会太难过，可李红霞说什么也不同意，执意要工作。 原本就不和的婆媳两为此闹的不可开交，后来陈奶奶背着李红霞和厂里几个领导签了协议，把工作卖了，不过陈奶奶也给孙女想好了出路，等陈月娇长大，厂里会给她腾个临时工的位置。 考虑到陈国桥是为了抢救机械厂集体财产牺牲的，他家又买下了他们的工作，加之陈奶奶要的不是正式工，只是个临时工的位置，更何况陈月娇那会儿才三岁，谁也不知道以后情形如何，厂长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这是陈奶奶和厂长私下的协议，对外只说和厂里协商卖了工作，多拿一些补偿款。 李红霞为此大闹了一场，这之后不久就跑了，有人说老太太有先见之明，也有人说就是因为老太太不把儿媳当自己人，宁愿不要工作也不愿意把工作留给儿媳，儿媳妇才会跑。 这么多年李红霞再没有踏进过这个家一步，也没有来看过陈月娇一次，生怕这个拖油瓶影响到她现在的家庭，直到去年陈月娇进了厂子，李红霞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工作是拿当年陈国桥的工作换的。 她便借此找上了门，心安理得地找陈月娇要钱，她要是不给，就三天两头带人上门闹，因为李红霞的关系，那段时间奶奶好几次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陈月娇毕竟年纪小，被李红霞闹怕了，更怕她趁自己不在上门闹事，把奶奶气出个好歹。 李红霞是真的存了把陈老太气死的心思，毕竟气死人可不用偿命，到时候留下陈月娇一个小姑娘，她又是做亲娘的，好拿捏的很。 当初的陈月娇还是太软弱了，也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有些人你越是退让就越得寸进尺，直到把你逼到绝路。 陈月娇对上她的视线，眼神淡漠，语气坚决：“不要说我现在不会给你钱，以后也不会给你！” 就算李红霞今天不来，等发了工资势必也要来，陈月娇没有打算再给她一分钱，这一场闹剧势必是少不了的，既然今天碰上了，她也正好表明立场。 “你说什么？”李红霞一双牛眼一瞪，她不瞪人的时候还好，这眼一瞪就显得有几分凶横，加上满脸的刻薄样，若是胆子小的怕是得被她吓哭。 陈月娇以往就是那个能被她吓哭的小可怜虫，加之觉得这人毕竟是她娘，她原本就不利索的嘴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那是十八岁的陈月娇，不是她。 “我说不只是今天，从今往后你别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你敢！”李红霞抬手，刚想扇下去，就瞧见陈月娇已经退出几步开外。 “要钱没有，这条命你要就拿去！”陈月娇紧紧拽着篮子，她要是敢动自己，她就跟她拼命。 李红霞竟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她这模样瞧着倒是和陈老太有几分相似，啐了一口：“果然什么人养出来的就是什么东西，跟那死老太婆一个德性！” “你要是再说我奶奶一句，你信不信我今天跟你拼了！”陈月娇不介意她怎么骂自己，但骂奶奶绝对不行。 “我骂她怎么了？你就知道心疼她，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你爸刚走，那死……你奶奶就防我跟防贼一样，我在这个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宁愿把工作卖给外人都不愿意给我，要不是这样我能扔下你不管么！” 李红霞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你去问你奶奶，她从机械厂拿了多少补偿费，卖工作又拿了多少钱，我是一分钱没看到，钱去哪儿了？还不是给你那个好姑姑了！我自己有手有脚，你弟弟也孝顺，我又不指望你给我养老，我让你把钱交给我还不是怕你的钱又被你奶奶给了外人，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么！” 她当初是见了那老婆子拿了钱回家的，她知道的时候工作已经被人顶了，她也没法子，想着好歹还有钱，只是把家里翻遍了，就找到了几十块钱，她当时就怀疑老太婆把钱给自己那个小姑子了。 “是么？”陈月娇嘲讽地看着她，有些人就是有本事把瞎话说的连她自己都信了，她要是真的在意过她这个女儿，就不会十多年不来看她一眼，“我就是个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就10块钱，每个月发了工资给你6块，这大半年一共给了你54块，既然是替我存着的，那现在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哪有什么钱，你什么时候给我了！”李红霞一听陈月娇居然敢问她要钱，怒火噌的一下直窜脑门，挥手朝着陈月娇劈头盖脸就挠过去，见陈月娇后退，反手就推了她一把。 李红霞个子长得高，又是常年干农活的，陈月娇一个小姑娘哪里是她的对手，虽然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要躲开，可还是被她推得踉跄跌坐在地上，篮子里一颗大白菜咕噜噜滚了出来。 路上都是石子，陈月娇手掌传来刺痛，怕是磕破了。 陈月娇没有在意，抬眸盯着李红霞，对方要是敢再动手，她绝对不会手软。 “你那是什么眼神！”李红霞被她盯得发毛，总觉得今天这个女儿有些邪门，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吓到了，气恼挥手又要扇下去。 陈月娇豁地从篮子里拿出一把镰刀：“你敢再打我一下试试！” 李红霞被吓了一跳，却也只是一瞬，她不信陈月娇有这个胆子：“你砍啊！当女儿的要砍了亲娘了，大家伙快来看看啊！”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落地的一瞬她差点没被烫的跳起来，可到底是忍住了。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生了这么个没良心的！”李红霞双手拍着大腿痛心疾首的模样，嚎的倒是凄惨，挤都挤不出一滴泪。 “你尽管闹，真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陈月娇冷眼看着李红霞，“我那个好弟弟还在上小学吧，我这个当姐姐的都还没见过他呢！” “你敢！”李红霞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似的，脸涨的通红，看着陈月娇的眼神似是淬了毒，“你要是敢动阿良一下，我扒了你的皮！” “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陈月娇嗤笑一声，“一命抵一命，我也不亏。” 她不就是用奶奶拿捏她么，她李红霞又不是没有在意的人，她对她那个小儿子可是宝贝的很。 “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和奶奶面前，不然我不介意和我那个好弟弟去培养培养感情。”陈月娇蹲下身笑看着李红霞，这笑在李红霞眼里看着莫名让人瘆得慌，“你说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杂种，他还会不会再要你这个妈？” “你！你胡说什么！”李红霞瞳孔微缩，脸上的惊惧之色一闪而过，眼睛瞟过一旁的镰刀，有那么一瞬她差点就要伸手。 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能让她在外面胡说，不能让儿子知道！ “你想干嘛！” 一声怒喝让她瞬间清醒，转而伸手推开了陈月娇。 陈月娇没有躲，倒下的瞬间被人稳稳地抱住了。 “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杂碎！你要是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说着看向揽着陈月娇的男人一眼，“不要脸的东西！” 口上骂骂咧咧，却再不敢停留，大步离去的背影略显狼狈。 陈月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居然是她亲娘呢！ 看一眼递到眼前的手帕，不用抬头陈月娇就知道，身后的人是乔森。 “你来看我笑话？”陈月娇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抹了把脸，“我家什么笑话你没见过，没必要专门跑来看这一趟吧！” 她没想到乔森会出现在这里，可又不觉得太惊讶，只是有一瞬的难堪，不过转瞬便释然了。 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家有什么笑话是他没有见过的。 “你刚才想干嘛！”一想到刚才的情形，乔森就心有余悸，若是他晚来一点，陈月娇准备干嘛？ 第4章 第 4 章 你不想成家，我以后还得嫁…… 和陈月娇分开之后乔森就一直魂不守舍，听到有人说她回去了，就再也坐不住骑了自行车就赶过来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生怕她晕在半路上。 她现在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若是真的晕倒在半路上…… 要是遇到不怀好意的…… 他越想越心焦，自行车踩得飞起，一进村就看到她和人在村口起了争执，刚松的那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出来，就看到李红霞朝镰刀伸过去的手，吓得他扔了自行车就跑了过来。 想到自己担心了一路，可她一开口就是这么伤人的话，乔森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我能干嘛！”陈月娇捡起地上的大白菜和镰刀塞进篮子，“放心吧，我惜命着呢！” 她确实是故意拿话激李红霞，不过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她还有奶奶，她不可能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受不住的。 她们在这已经吵了好一会了，边上几家偷摸着看热闹的不少，他们虽然不想招惹李红霞这个疯女人，可她真的要是敢动刀，也不可能看着她被李红霞砍死。 只要她敢动刀子，陈月娇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必然要让她去局子里好好住一阵子。 “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乔森伸手拉住了她的篮子，“也为奶奶想想，以后别这样了！” 陈月娇想要说关你什么事，可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到底没把伤人的话说出口，抿了抿唇道了声：“知道了！” 说话间扯了一把篮子，没有扯动，倒是蹭到了手上的伤口。 乔森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被石头磕出的伤口，忍不住皱眉：“我带你去卫生所。” “就是点小擦伤，没那么娇气。” “月娇！” 乔森正想开口，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叫唤给打断了，转头便看到了从不远处院子跑出来的魏明。 陈月娇忍不住皱眉，她对魏明的感观可算不上好，她和乔森谈对象那会儿这人可没少作妖。 当初就是魏明娘和奶奶提了一嘴，奶奶虽然也有这个心思，可她不同意便也尊重她的意愿，第二天就回绝了。 他们也没收人家什么东西，这事本来就该这么过去了，这不要说是在乡下，就算是跑遍全国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偏偏魏家死皮赖脸的扒着不放。 陈月娇和乔森谈对象的时候，魏明更是一副自己被绿了的模样，但凡乔森是个不明事理的，他们俩的婚事就得被搅和了。 陈月娇抬头看了乔森一眼，见他还拽着自己的篮子，便松了篮子掉头往河边走。 乔森看着魏明脸色也有些难看，陈月娇不喜欢这个魏明，他就更没有好印象了，见陈月娇走了也忙骑上自行车追了上去，赶上之后放慢了车速和她并排：“人快追上来了，上车！” 看着不远处满脸怒意的魏明，陈月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虽然她没有打算和乔森在一起，可更不想被魏明缠上，这人就是个狗皮膏药，缠上了甩都甩不掉。 只稍作停顿，陈月娇便小跑几步扶着乔森的腰一跃上了车后座。 乔森只觉得腰间有一瞬柔软的触感，不过片刻的愣神身后的人便不耐地伸手拍了他的背一下，而后便听到身后传来娇娇软软的催促声：“骑快点啊！” 乔森这才把自行车踩得飞起，直到看不到魏明的身影，这才放慢了速度。 “你车技应该没退步吧！” 乔森不明所以：“怎么了？” “从田埂骑回去，别往村口走。”魏明这会儿肯定在村口守株待兔，她可不想今天在村口和人吵两次架。 刚回来什么都没干光顾着吵架了。 话音刚落，乔森已经调转车头，骑着自行车上了一侧的田埂，这要是没点技术怕是得掉田里去。 …… 陈月娇蹲在河边，往站着的石头边缘捞了一把，又掏了好大一把螺蛳，就乔森停自行车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摸了不少，见他挎着篮子过来，便把螺蛳捧到了篮子里。 大白菜的根上还有不少泥，这一路过来难免碰到乔森的衣袖，白衬衫的袖口被蹭了一抹泥，刚才被陈月娇塞进来的螺蛳蹭了水，原本不大的泥渍一下子便晕开了，瞧着格外突兀。 陈月娇挑眉，乔森稍稍有些洁癖，若是换成以往他怕是恨不能立马把衣服换了。 乔森不自在地抖了抖袖口，瞥见陈月娇眼中还没来得及掩去的戏谑，放下篮子挽了衣袖，作势就要蹲下身摸螺蛳。 陈月娇着实被惊着了，不知道他这是闹什么，却也只当是没瞧见，拿了白菜蹲下身开始洗。 只是她都把两棵白菜的叶子一片片摘了洗干净了，都不见乔森开口，陈月娇没这个心思跟他在这干耗着，拎了篮子起身：“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乔森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顶着大太阳跑来听她数落，抿了抿唇找了一个说辞：“我们回来的事，你跟奶奶说了么？” “你觉得呢？”陈月娇可没有打算跟奶奶说这么离奇的事，奶奶毕竟年纪大了，陈月娇担心她受不了，“我警告你别在奶奶面前乱说话！” “算了算了，奶奶现在都不认识你。” 现在的他们只不过是刚相过一次亲的关系，连去领离婚证的手续都省了，只要别再扯上关系，他跟奶奶什么交集都不会有。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乔森选择无视她后面的话，虽然是实话，可他听着多少有点心塞，忙转移话题，“咱们离婚家里应该有一半财产是你的，我现在手头上也没多少钱，这算我欠你的，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陈月娇挑眉，这人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实诚，她都没往这上头想，他倒是提醒她了。 这是大老远过来跑来送钱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陈月娇斜睨了他一眼，狮子大开口，“一半财产就算了，把你这辆自行车给我吧！” 陈月娇说完挑眉看着乔森。 乔森：“行！” 看着乔森这个样，陈月娇有些一言难尽：“你以后别对什么人都这么大方……” 他怕是把自己也揽到了他的责任范围内了，她有些难受，总感觉自己也成了趴在他身上吸血的一份子。 要真细说起来乔森其实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他们走到离婚这一步，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若说此前陈月娇还有些放不下，此时却是真的释然了。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走到了一起，这么多年她就算是再蠢也看清楚了，他们的结合就是个错误。 上天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来纠正这个错误。 “自行车就算了，你自己也要用。”陈月娇叹了口气，她到底是脸皮不够厚，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乔森的东西。 而且就算她想要也要不起，她要是真拿了乔森的自行车，他们俩这关系就撇不清了。 可什么都不要，她又觉得自己亏得慌，只能退而求其次：“你想办法帮我弄张自行车票吧，把自行车票给我咱俩就扯平了，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我想想办法。”乔森点头，想了想又道，“自行车票没这么快能搞到，这辆自行车你先留着用。” 她每天都得从大队到镇上来回，不是每次都能好运碰到牛车，有时候加个班大晚上的回来也不安全。 陈月娇无奈，她也不指望这个榆木脑袋能开窍了：“你的自行车突然给我了，这让别人怎么想？” 乔森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开口时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不希望她把他们分的这么清楚，就算当不成夫妻，他们也应该是家人。 “你不想成家，我以后还得嫁人呢，咱们这么不清不楚的，对谁都不好。”陈月娇素来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性子。 以己度人，要是结婚后自己的丈夫对另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那么慷慨，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要说是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就算是他的亲戚朋友她都接受不了，当初他们结婚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乔森都没多少钱拿回来，两个人的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后来有了孩子日子就更拮据了。 陈月娇实在是不能再忍受那样的日子，找到了厂里的财务，直接把他的工资领走了。 乔森没领到工资也没说什么，自此家里的财政大权便落到了陈月娇手里。 可以说是乔森和他那家子极品亲戚，以及李红霞，把陈月娇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逼成了现在的样子。 乔森神色复杂地看了陈月娇一眼，多年夫妻，他看得出来她没有跟他开玩笑。 “我晚些时候把票给你送过去。”说完把篮子还给她，“我先回去了！” 乔森生气了，陈月娇可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他舍不得自己，不过是习惯使然，再有就是目前二人算是有着共同的秘密，天然会和对方亲近一些。 不只是乔森，陈月娇也是，不过她不希望自己被这种情绪左右。 第5章 第 5 章 这到手的儿媳妇可不能就这…… 陈月娇挎起篮子疾步往回走，她出来了有段时间了，再不回去奶奶该担心了。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刚把玉米饼都摊完，见她回来便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泥太多了我拿去河边洗，顺便摸了点螺蛳回来。”说话间陈月娇拿了木盆到了井边，发现水桶还吊在井里，拎上来一瞧里头果然有一串小葡萄。 黄绿色的葡萄在阳光下透着光，虽然个头不大却是这个年代难得的美味了，陈月娇摘了一颗直接塞进嘴里，酸酸甜甜又透着井水的清凉，把浑身的燥热都退了下去。 陈月娇一边把螺丝养在盆里，一边往嘴里塞葡萄，又拿井水把大白菜冲了一遍，这才进了厨房，奶奶正在橱柜拿碗筷，陈月娇凑上去撵了一颗葡萄递到奶奶唇边：“今年的葡萄好甜！” 老太太就着孙女的手吃了葡萄，笑道：“好吃就多吃点，还有几串过阵子应该也熟了。” 她家后院的葡萄架子每年都能长稀稀拉拉几串葡萄，虽然不多却也是陈月娇童年记忆中难得的美味，夏日的傍晚坐在葡萄架下，晚风习习一颗颗透心凉的葡萄入口，那滋味自是极好的。 “您去歇会儿，我炒个大白菜就能吃了！” 陈月娇把大白菜切了，趁着奶奶不注意，捞了一大勺猪油放进锅里，若是有猪油渣那就更好了，可惜家里没有猪油渣，不过单是猪油炒大白菜也是很好吃的。 陈奶奶这一转身就瞧见孙女一大勺猪油下去：“诶唷，哪用得着那么多油！” 说着就要接过陈月娇手里的锅铲，陈月娇笑着躲了过去：“奶奶，这样才好吃嘛！” “你呀，省着点，你这样以后可怎么过日子！”陈奶奶这么说着赶忙把猪油罐子收进了橱柜，生怕自家孙女再来那么一勺，她的心肝都在颤啊！ 双抢时候就靠着这点油增加油水，队里每年分的那点油大多都撑不过双抢，所以年底分猪肉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捡肥的挑，就为了能多熬点猪油。 她家现在就这点油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得到年底，再不济也得撑过了下一波抢收。 陈月娇抿着嘴笑：“不是有您在么！” 说着刺啦一声把满满一盆大白菜倒进了锅里，听得老太太又是一阵肉痛。 “您把碗筷拿到外头去吧，菜一会儿就好了！” 陈奶奶拿孙女没办法，选择眼不见为净。 拿了碗筷，又从橱柜端了一碗咸菜，陈奶奶刚收拾完，陈月娇的大白菜也炒好了。 堂屋很是宽敞，前后门一开，穿堂风吹过整个人都凉快了许多，刚从厨房出来的陈月娇发出一声喟叹，这一天直到这会儿才真的消停下来。 陈月娇把大白菜夹到奶奶碗里：“我加了那么大一勺猪油呢，您多吃点，不然就浪费了！” 陈奶奶没好气地瞅了孙女一眼，她还知道那是好大一勺，谁家炒个大白菜跟她似的，夹了一大筷子到孙女碗里：“知道还放那么多！” “诶呀，这样才好吃嘛，奶奶您尝尝！”陈月娇一脸邀功似地看着陈奶奶，像个等表扬的孩子。 陈奶奶很给面子的把碗里的菜吃了一半，还别说多放点猪油炒的大白菜就是比水煮的好吃，就是有些费猪油。 “好吃吧！”陈月娇的手艺只能算一般，不过只要舍得加油，这菜就难吃不到哪儿去，“您孙女是不是很有做大厨的天赋！” “贫嘴！”陈奶奶瞧着孙女这样忍不住笑出声，“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陈奶奶笑看着孙女一口玉米饼一口菜吃的欢，比她自己吃都来的开心。 忙活了大半天陈月娇确实饿了，三两下就吃了一张玉米饼。 这一天她过的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梦，晚间赖着和奶奶住在一个屋，直到困意袭来再也扛不住，才沉沉睡去，次日醒来天已经大亮，摸到空空的床，陈月娇心下一惊，发现还在老屋这才平复了杂乱的心跳。 起身下床，直到在堂屋看到在编篮子的奶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陈奶奶抬头看到孙女出来，手上的活没停，“早饭在厨房热着呢。” 陈月娇到厨房盛了一碗番薯粥，米饭是昨天晚上剩下的，奶奶切了几个番薯下去，煮了一大锅，不用说奶奶肯定是把她自己今天中午的份也煮了。 陈月娇端着碗在奶奶身边坐下，奶奶的手很巧，不仅会边常用的竹篮簸箕凉帽，灯笼竹球这些小玩意儿也能做的精致漂亮，她小时候的玩具都是出自奶奶的巧手，不知道多少小伙伴羡慕她的玩具。 这也是她自小没有爹娘却从来不会被村里小孩欺负的原因之一，不过如今她大了，奶奶就很少做这些小玩意儿了。 “奶奶您也别起早贪黑的做了，伤眼睛。” “做惯了，我闭着眼睛都能做。”陈奶奶笑着摇头，这话她可没有吹牛，“这阵子又做了不少，你周日顺道都带公社去。” 虽然这年头不允许做买卖，可是公社还是会收的，只是价格都不高就是了。 奶奶这编织的手艺是十里八乡都数得上号的，这些年靠着这门手艺贴补家用，陈月娇自小就跟着奶奶干活，手艺虽然比不上奶奶，可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 只是后来她一边要照顾奶奶，一边还得照看家里，就再也没动过手，如今也不知道生疏成什么样了。 吃完早饭瞧着时间还早，陈月娇便坐下陪着奶奶一块儿干活，她现在手生的很，编出来的东西公社怕是不会收，她打算先编个鱼篓子练练手。 陈奶奶转头看了眼孙女，瞧着她这手生的模样，笑着摇头：“你一个吃公粮的做这些干嘛，别折腾了仔细别把手扎伤了。” “好久没有做都手生了，我可不能把奶奶的这门手艺给丢了！” 听她这么说陈奶奶也高兴，时不时指点几句，祖孙俩做了半个小时，等到上工的哨子响了陈月娇才起身去上班。 陈奶奶拿过一边陈月娇放下的半成品，满意地点点头，这门手艺代代相传，陈月娇以前就是为了帮她赚钱，就学了编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上班之后一来没时间二来没兴趣，慢慢也就不上手了，如今瞧着倒是感兴趣了，陈奶奶自是高兴的。 陈家这宅子是后造的，当初为了多圈点自留地院子造在村尾，家家户户上工都会往她家门前过，她把手上的篮子收了个尾才起身跟着大部队往田里去。 今年他们生产队早早就轮到了拖拉机，耕地的活比往常快了一半的时间都不止，前几天秧都已经插上了，这些天主要的活就是去田里除草，拔草不累工分自然也不多，去的大多都是村里的妇女，男人则是去挖水渠挑河泥。 陈奶奶刚出门就被人叫住了：“你家月娇昨儿没事吧？” “怎么了？”陈奶奶一头雾水。 “敢情你还不知道啊！昨儿李红霞来了，差点跟你家月娇打起来了！”追上来的老婆子扯着嗓门，生怕有人听不见，“诶哟哟，那架势可真当是想要拼命了呢！看不出来你家月娇长得娇娇小小的这脾气这么大，一般人可真受不住这暴脾气！” “也没让你家受着，用不着你先吃萝卜淡操心！”陈奶奶脸色一下子黑了。 边上的婶子见陈奶奶脸色不对，忙笑道：“婶子别生气，我婆婆这人就是说话没个重点，她这是夸月娇呢，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以后李红霞可别想随便拿捏她，婶子以后有福气呢！” 老婆子撇撇嘴：“可不是，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这脾气比咱地里的稻子长得都快，亏得和老三的亲事没成，不然我这做奶奶的可禁不住她那么折腾！” “不就是因为我家囡囡没瞧上你家老三，说话有必要这么夹枪带棒的么？乡里乡亲的你就这样，我看以后谁还敢跟你家说媒。”陈奶奶听着这话也知道自家孙女应该是没有吃亏，只要没吃亏就好，也不再理会这婆媳俩，快走几步找到侄媳妇谢春兰。 老婆子气得一张黝黑的脸都涨出了红：“呸，你这命硬的老虔婆，就你家那孙女谁稀罕！” “娘，算了人家是吃公家饭的，自然是瞧不上咱家这样的泥腿子。” 老婆子瞪了自家儿媳一眼：“老三高中毕业，跟她还是高中同学，能看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说着越想越气，这到手的儿媳妇可不能就这么飞了。 不说陈月娇现在有个机械厂临时工的工作，就是她们家那六间青砖大瓦房和大院子谁家不眼红。 陈家如今也就只有陈月娇一个人，她家那房子是陈国桥造的，陈老太明确了那都是给自家孙女的，这以后谁家娶了陈月娇，就是娶了那个大院子，村里只要是和陈家出了五服的，哪家没有动过这心思。 老婆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6章 第 6 章 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你至少…… 陈月娇不知道村里这些人的官司，今天没碰上牛车，不过天还早这会儿也不热，走到镇上也就大半个小时，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到了厂子时间还早，她先去办公室补了半天的假，虽然昨天下午没有提前打招呼，可廖春梅是亲眼瞧见她中暑晕倒的，她就是办公室的人，这补病假办的也顺利。 陈月娇道了谢去了车间，小组长都没怎么过问，想来是方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陈月娇等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又去了方主任办公室一趟，除了谢谢他帮忙，和乔森相亲的事，也得给他个交代。 到的时候方主任刚锁了门打算去食堂吃饭，看到陈月娇笑着招呼：“月娇怎么过来了，有事？” “方伯伯，昨天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对方主任，陈月娇是真的打心底里感谢的，这些年他对他们祖孙俩多有照顾，她这次能这么顺利进厂子也多亏了有他在。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厂长都换人了，机械厂要是不认当年的协议，祖孙二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国桥出事那次出车原本是方主任去的，只是他临时有事陈国桥才顶了他的缺，为此方德伟总觉得自己愧对陈家祖孙两。 但陈月娇和奶奶并不觉得他欠她们什么，反而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帮助她们。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都叫我伯伯了，跟自己伯伯还那么客气做什么，走走走，去食堂，今天大师傅烧了红烧肉，伯伯请你吃肉。” 方德伟瞧着小姑娘颇有些唏嘘，当初才三岁大的奶娃娃，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我请您才对！” “这次就算了，等你跟乔森的事定了，少不得要你们请伯伯吃顿好的！”方德伟自认看人还是挺准的，厂里给乔森介绍对象的人可不少，他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更别说把人抱去卫生院了。 要说他对陈月娇没一点想法，方主任是绝对不信的。 “方伯伯您误会了！” “什么意思？”方德伟顿觉不妙，“他不愿意？那他那天干嘛……” 那不是耍流氓么！ “方伯伯，人家就是好心帮忙，我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赖上人家。”陈月娇其实也有些无奈，他们回来的时机实在是不巧，两个人都跟赶鸭子上架似的，稀里糊涂就成了现在这番情形，“我今儿来就是为了麻烦您跟廖婶子说一下，昨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毕竟……” 她今天早上原本想跟廖春梅提的，只是办公室人多，那会儿大家也都忙，她没找着机会开口，想来想去还是请方主任去打声招呼更稳妥。 原以为这俩孩子的事八九不离十了，可要真的不成，昨儿的事可不能传出去，方德伟一拍大腿：“我这就去！” 看着火急火燎跑开的方主任，陈月娇心中暖暖的。 虽然方主任是乔森的亲舅舅，可这么多年来他的照顾不是假的，她和乔森结婚后，他也是站在自己身后护着自己的那个，若是没有方主任，那些年陈月娇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方主任当年开车走南闯北，在这遇到婶子之后便在这边安了家，乔森会到这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在这，有个熟人在总比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些。 这头方德伟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廖春梅，叮嘱完了之后还是觉得不得劲，想到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又风风火火去了技术部。 “方主任，出什么事了么？”这边技术部几个技工正准备出去吃饭，迎头就碰到一脸严肃的方主任，心里跟着咯噔一下，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方德伟摆了摆手：“没事，我找乔森有点事，他在吧！” “在呢！”几个技工面面相觑，不知道乔工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有心想要去看看，便看到那边乔工办公室的门被方主任啪的一声关上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没瞧上人家姑娘，昨天干嘛还要把人抱卫生院去！” “没去卫生院。” 方德伟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也不怪他这外甥不招姐姐姐夫待见，这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我说的重点是去了哪儿么？你想过人姑娘名声没有，你看不上人家，就不要招惹人家，你那是耍……流氓！” 到底是怕给外甥招惹麻烦，方德伟把最后两字声音压了又压。 乔森听到了自家舅舅说的那两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这辈子，就算加上后来的十六年，都没有被人说过这两字，眼下倒是好，才回来就成流氓了。 “而且人姑娘长得水灵，人也乖巧懂事，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还挑拣上了！” 乔森头也没抬，继续手上的活：“你怎么知道是我没瞧上她，不是她没瞧上我？” “月娇没看上你？”方德伟上上下下扫视了外甥一眼，长得自然是没话说，不说是整个余县，至少整个机械厂是绝对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了，工作也不错，虽然这段时间有点麻烦缠身，可他如今人都离开那边了，怎么清算都算不到他头上，再加上陈月娇的出身，没有人会再说闲话，若说有什么硬伤的话…… “年纪确实是大了点！” 如果不是刚好乔森来了这边，又恰好还没结婚，加之他长相条件人品都没的说，方德伟是没有想过给陈月娇介绍一个大她那么多的，不然也轮不到乔森了，他家小儿子还比乔森小一岁呢。 乔森：…… 他这个外甥怕是捡来的吧！ “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你至少长得好啊！”方德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鼓励一下自家外甥，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己这个外甥难得铁树开花，他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这棵铁树开花了。 “小姑娘脸皮总是薄一些的，你多加把劲，男人要学会主动点，知道吧！”方主任瞧着陈月娇对自家这外甥也不是没心思，他之前几次提到乔森，小姑娘都羞红了一张脸。 看着低头又在敲敲打打的外甥，一阵心塞，这小子这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不要说是人家小姑娘，就是他看了都要打退堂鼓。 这要不是自己外甥，他才懒得操着闲心，瞧瞧他现在这什么态度，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他倒好手上的活都不带停的。 方德伟忍无可忍，大声呵斥：“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乔森揉了揉遭了大罪的耳朵，反正没办法工作了，这会儿也到了饭点，便收拾了东西，“这事再说吧！” 方德伟瞧着他这不温不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活该你打光棍！” 谁说他打光棍了，他当初可是顺利娶了媳妇的。 乔森揉了揉鼻子，不过眼下好像确实是要打光棍了，想了想打开抽屉取了个袋子塞进口袋：“我的事让您费心了，我请您吃饭去！” “哼！”方德伟轻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知道让我操心了，就自己加把劲，让我省点心！” “我知道！” 方德伟自是不信，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敷衍。 …… 乔森刚进食堂就瞧见了陈月娇，此时的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是一只努力干饭的土拨鼠。 陈月娇不经意间抬头便对上了乔森的目光，而此时方德伟也看到了她，直接推了外甥去打饭，自己径直朝着陈月娇走了过去。 方主任笑着道：“怎么还在这？” “刚才在门口遇到蔡主任了，她找我说转成正式工的事！”陈月娇说话间眉眼都带着笑意，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转成正式工，但能转成正式工就意味着能加工资，这消息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虽然知道这会儿的自己很穷，但是陈月娇真没想到自己能穷到这个份上，昨天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身家，全部加一块儿只有十八块七毛六。 这还是她藏了小心思，后来涨工资的事瞒着李红霞，这才多攒了点钱下来，不然连这点都没有。 目前她的工资可以说是她和奶奶最大的经济来源，奶奶靠着做些手工虽然也能赚点钱，可也就只能补贴一下家用，她还得带奶奶去看病，虽然奶奶现在还没有发病，但这病毕竟是个隐患，说不定还得长期调理，这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昨天还找乔森要了自行车票，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有票她也买不起。 还是得找办法赚钱啊。 “那确实是好消息，晚上来方伯伯家，让你婶子做几个好菜咱们庆祝一下！”方德伟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这丫头和陈奶奶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能苦尽甘来了。 “哪能让您请客啊，这次您无论如何都不能跟我争，这周日中午您和婶子，还有向东哥他们一块儿来我家。”这些年她和奶奶多亏了有方主任一家照顾，什么都能省，这顿饭是绝对不能省的。 “行了你家这顿饭等下次有机会，今天晚上来伯伯家吃晚饭，多你一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方德伟状似生气道，“你要是再跟伯伯这么见外，伯伯可就生气了！” “要不明天吧，晚上我回家跟奶奶说一声，免得她等我。”陈月娇笑道，“不过周日您也得来我家，奶奶都念到好几次了，每次您都推说有事不去！” “行行行，到时候我把一大家子都喊上！”方德伟笑着摇头，这个丫头就是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说话的功夫乔森已经打了两份饭过来，把一份饭递到方德伟位置上，方德伟见状忙拿着饭移到隔壁位置：“来坐下一块儿吃吧！” 乔森看了眼陈月娇对面现在已经空出来的位置，顿了一秒钟顺势坐了下去。 陈月娇：…… 方主任还敢做的再明显一点么？ 第7章 第 7 章 不是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 “这个给你！”乔森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塞进去的袋子，推到了陈月娇面前。 “这是什么？”方德伟好奇地看过去。 “一些常备药。”乔森简单回了一句，又把袋子往陈月娇那推了一下。 陈月娇看着已经递到手边的药，心情有些复杂。 不可否认乔森的条件是极好的，至少对陈月娇来说是她能遇到的最好的结婚对象，人长得也俊俏，当初她一眼便相中了乔森。 当然如她一般一眼就相中乔森的不在少数，但是乔森却选择了她，那时候的陈月娇少女怀春，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只要他对她有一分好，她都能觉出十分。 就像现在这样，小小的一点关心，对于当时的陈月娇来说，便是在她心湖扔下的一颗颗石子，一阵阵的涟漪，最后汇成了汹涌的浪花。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她只不过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 她不想将就，更不愿成为别人的将就。 陈月娇越想心里的气越大，出口的话也不客气：“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用吧！” 说完便不再看他的反应，只埋头吃饭。 方德伟看着有些着急，乔森难得愿意踏出了追小姑娘的第一步，这对于以前一听到相亲找对象就只会往后退的乔工来说，那绝对算得上是质的飞跃。 关系到外甥能不能脱单，这时候他这个做舅舅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收着吧，你昨天不是还中暑了么，总用得到的！” 陈月娇看着被塞到手里的药，若是换成别人她自然没什么顾虑，可她不能当众下方伯伯的脸。 抿了抿唇，还是收下了：“谢谢！” 真是麻烦！ 她最烦这种被迫的社交，回头还得想办法回礼！ 方德伟却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瞧瞧这两小年轻，哪儿哪儿看着都般配！ 明天晚上他得再加把劲，回头再动员一下他家那口子，人多力量大嘛！ 谁让这小子太没用，靠他自己怕是八辈子打光棍的命，最后还是得靠他这个做舅舅的在后头使力啊！ 方德伟嫌弃地看了外甥一眼，转而笑着对陈月娇道：“谢什么，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他，大小伙子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 陈月娇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忙转移话题：“方伯伯您尝一下这个红烧肉，特别好吃，咱们食堂是不是换师傅了。” 今天的大菜就是红烧肉，陈月娇都不差票，更不用说乔森了，所以他毫不吝啬地给自己和方主任都打了一份。 方德伟见好就收，顺着她的话头：“这么好吃么？那我得尝尝！” “确实还行！”方德伟其实真没吃出来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只能感慨这孩子怕是太长时间没吃肉了，如此想着直接伸手把乔森的铝制饭盒端了过来。 随后不等另外两人有反应，乔森那份还没来得动一下的红烧肉就到了陈月娇饭盒里。 “好吃就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又怕陈月娇不自在，笑道，“他这碗还没动过，你别嫌弃。” 陈月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会……” 陈月娇的声音本就绵软，加上这会儿嘴里塞满了吃的，瞪着一双大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饭盒，那一脸被惊到了的模样莫名有些好笑。 乔森忙收回目光，明明这张脸他已经看了十多年，可刚才那一瞬他竟呆住了，也不知是因为人，还是因为舅舅这波操作。 “乔工都没菜了！我给你再去打一份？”方主任那一下倒得也太狠了，都快空了。 虽然她穷，但是厂里食堂一份肉还不至于难倒她，毕竟她可是省吃俭用大半年，存了一沓票据的人。 以前她舍不得用票据，现在一点都不心疼了，因为不用掉她更肉痛。 陈月娇昨晚看着手上比钱多得多的票据时，除了肉痛还是肉痛，她喜欢存钱，现在这个时代票据比钱更难得，所以她更喜欢存票据，结果存到最后都成了纪念品。 乔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这会儿在想什么，想到她每次翻那本压箱底的票据纪念册时一脸肉痛的表情，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不用麻烦，我够吃了。” “我还是给你去打一份吧，就当是你给我买药的谢礼！”能当场回掉的礼，陈月娇不想留到第二天，尤其是能用票还的礼，她就更不想错过了。 “不用了！”乔森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僵在了脸上，他突然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把饭盒盖上，“我突然想起来有个零件有点问题，得马上回去了！” 说完不等二人回答已经起身朝着食堂门口走。 不是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谈崩了？ 方德伟头都要秃了，特以后英年早谢肯定都是这混小子害的：“这人就是做事情太较真了，什么零件这么重要，连吃个饭的时间都等不及！” 就他这样的，活该打光棍！ “肯定很重要了，不然乔工也不会这么着急。”陈月娇倒是无所谓，毕竟这样的事情她那些年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 虽然恨铁不成钢，可方德伟还是得硬着头皮给自家外甥在陈月娇这的拉点分，干笑几声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说辞：“男人有事业心也是好事，对工作都这么尽职尽责，以后对另一半肯定也差不了。” 陈月娇心说那可不见得，不过对方主任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只笑道：“那肯定比不上您，婶子才是最有福气的。” 方德伟被小姑娘说的都老脸一红：“没大没小的，还敢拿我和你婶子开玩笑了！” “不敢了！”陈月娇抿嘴浅笑。 正说着原料部的一个领导走了过来，明显是来找方主任的，陈月娇见他们有事要聊，也借口有事跑了。 方德伟瞧着她这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这种事情急不得，还是得男同志自己努力。 不过一想到那没什么用的外甥，方德伟又开始不住地叹气。 自己儿子他都没有这么操心过，要是这次不成，他以后都不想管他了！ …… 陈月娇到了下班的点就往供销社跑，她打算先去供销社碰碰运气，虽然这时候镇上的人只要有正经工作的一般都不会缺票据，可总会有人口多票据不够用的人家，条件好的人家想多吃点好的多做几身衣裳的也不在少数，所以粮票肉票副食品票和布票这些票据不难出手。 工业票应该也不愁，毕竟这票外头可不好搞到手，也就是他们机械厂，时不时会发一些，但是这票用处却不少，买个锅碗瓢盆剪刀菜刀都要用。 去年厂子出了几款新农具，效益涨了好几成，过年那会儿一次性发了五张工业票，虽然她才进厂子又是临时工，可厂里还是给她也发了三张，是以陈月娇这个才进厂子大半年的人就存了近十张工业票。 厂里也有人偶尔需要换票据，不过这得碰运气，而且一般量也不会太大，她也不是没想过去黑市交易，可她对黑市不了解，小时候她胆小没有去黑市的胆子，后来嫁给了乔森，怕给他惹麻烦，更不敢做任何逾越的举动，对于黑市她也就仅限于听过，完全不了解那边的行情，真要去也得提前去踩点。 再者这些票全都换出去也换不了多少钱，为此冒险也没有必要。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刘慧娟在不在供销社，她还是两年后才和刘慧娟认识的，那时候奶奶身体已经不好了，需要常年吃药，孩子才六个月大，她不得不辞掉了工作专心照顾他们。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下来把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太过操劳加上营养不良，她直接没有奶水了，孩子还那么小只能喝奶粉，奶粉本就是紧俏货，一个月一罐的奶粉票根本不够用，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认识了在供销社上班的刘慧娟。 刘慧娟男人在肉联厂上班，她又在供销社，时不时有熟人让他们两口子帮忙带点肉，换点不用票的瑕疵品，后来也会帮着换点别的东西，他们两口子为人也实诚，相熟的人都愿意在她这里换东西。 这会儿是晚饭的时间，供销社没多少人，几个营业员无聊的坐在柜台后头嗑瓜子，见陈月娇进来，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陈月娇一眼就看到了刘慧娟，忙笑着上前招呼：“慧娟姐，下班没？” 突然被点了名的刘慧娟放下瓜子，诧异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她若是认识不会没有印象啊。 陈月娇撩了下鬓角的碎发，笑道：“姐，是青芳婶子让我来找你的。” 青芳婶子就是方德伟的爱人，刘慧娟的婆婆和她是同事，陈月娇后来认识刘慧娟就是婶子给牵的线，若不是熟人刘慧娟可不敢做，被人举报了不说工作得丢，指不定还得被冠上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第8章 第 8 章 奶奶今儿晚上咱们加菜！ “你才来呢，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走走，上我家去坐坐。”刘慧娟只愣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 说着和几个同事打了招呼，收拾了一下便出了供销社：“你……” “我叫陈月娇，姐喊我月娇就好！”陈月娇笑着上前挽着她的手，“最近家里有点事急着用钱，想要和人换一些票，我一个姑娘家也不敢去那地方，之前听青芳婶子提过你，就厚着脸皮来了！” “你那有什么票，要是我需要的倒是可以和你换一些，别的我可没办法。”刘慧娟一听这话便有些兴致缺缺，不过看在青芳婶子的面子上，加之小姑娘长得实在是讨喜，说话也中听，她就只当是帮朋友个忙了。 “姐，我的好姐姐，你误会了。”陈月娇轻声道，“供销社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肯定有人有钱没有票，要是贵几块钱不用票人家肯定乐意买，咱们自己的票反正多了也没用，不如借别人用用，你说是吧。” 刘慧娟当下眼前一亮，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干，不说是陈月娇，就是她自己家都有不少票，尤其是肉票她家就没有缺的。 因为男人在肉联厂工作，总能时不时弄到一些不要票的肉，旁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下刀的时候只要多移那么半寸，就会有一小块边角料，这些后面还不是肉联厂的工人拿去分了。 更不用说扇子骨筒骨这些，往外买的自然会剔的干干净净，可要是自己留着的哪能不留点肉在上头，这在肉联厂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刘慧娟爽快点头：“行，你的票先放我这，你过些天再过来。” “谢谢姐！” 陈月娇把一个小袋子塞到了刘慧娟手里，刘慧娟也吃了一惊，她以为这个小姑娘就算有票应该也不会很多，至少不会第一次就给她这么多，她也不怕自己吞了这笔票。 “婶子家对我有恩，她介绍的我自是信得过姐姐的。”陈月娇知道刘慧娟的底细，不怕她昧下自己的票据，这些票据换出去，刘慧娟多多少少都能赚点，加上刘慧娟家里条件不错，她犯不着为了多赚这点钱冒险。 “行，过阵子你再过来，要是有什么可以拿我这来。” “那我就不跟姐姐客气了，周日我想买两斤五花肉。”陈月娇扬起笑，这条路算是让她走通了。 “两斤肉没问题，就是五花肉不一定能有。” “只要有肉就成！”陈月娇知道肉联厂的规矩，每天内部留下的肉也不能超额，像五花肉这种紧俏货自然是紧着自己，她俩如今非亲非故的能帮忙就不错了。 两斤五花肉对刘慧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可她不想把话说的太满，要是对方态度不好，她下次也不一定会愿意帮忙，如今这漂亮小姑娘这么上道，瞧着都更顺眼了几分：“行，到时候你直接来供销社找我就成，我周日上午都在！” 刘慧娟是个胆大心细又极有想法的人，这几年投机倒把抓的还是很紧她做事也极为谨慎，后面几年松了她才放开手脚，等政策完全放开之后她就辞了供销社的工作，做起了生意。 刚下海那会儿不知道多少人笑话她好好的铁饭碗说不要就不要了，瞧着挺聪明一个人，结果是个傻的，等到后面瞧着人家生意越做越大，起初还会酸几句，到后面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了。 这边的事情办得顺利陈月娇快走几步赶到车站，附近几个生产队的赶牛车到供销社都会把车停在车站，不管是哪个大队的花两分钱就能捎带上，就算不是自己生产队的到了也多走不了几步路，可比两条腿走回去快得多。 陈月娇到家的时候陈奶奶还没开始做完饭，以往陈月娇都是舍不得坐牛车回家的，毕竟一天来来回回就得四分钱，偶尔去镇上还好说，她得天天上下班，这一个月下来那得一块多了，对于农家人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奶奶见孙女回来了略有些诧异，却也没多问，只道：“晚饭还没好，你先歇会儿。” 陈月娇也没拦着，她知道老人闲不住，只是小跑着追了上去跟着陈奶奶一块进了厨房：“奶奶今儿晚上咱们加菜！” 说着献宝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铝制饭盒：“今儿中午食堂有红烧肉，可好吃了！” “你自己吃就好了，拿回来做什么！”陈奶奶看了饭盒里的肉一眼，虽然已经不如刚出锅的时候香，可闻着就觉得好吃。 “师傅给我打了好大一份呢，我都吃不下，正好晚上咱们加餐！”她倒不是故意省着，两大份的五花肉她是真的吃不下，说着陈月娇把饭盒放到灶头上便朝着米缸走过去，“今儿咱们得吃大米饭，不然对不起这碗肉啊！” 米缸不过是个小瓷缸，装满了也就五斤米，这会儿只剩下一小半，也就大半斤的样子。 陈奶奶平时不舍得吃米饭，除非陈月娇在家，不然绝对不会做饭，一般都是番薯米糊糊就着咸菜一天就糊弄过去了。 陈月娇知道跟老人说再多都没有用，该舍不得她还是舍不得，她也只能在家的时候尽量让奶奶吃好点。 陈奶奶瞧着孙女舀了大半碗米忙拦着：“少放点，一会儿再放几块番薯下去，就够吃了。” “奶奶，今儿有好事！”陈月娇可不听她的。 想到早上听来的事，陈奶奶脱口而出：“你真找对象了？” “什么对象？”陈月娇转念一想就知道是昨天的事传到奶奶耳朵里了，“没有的事，那是我们厂里的同事，刚巧路过搭了把手，您还不知道村里那些人么，没影儿的事都能被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陈奶奶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她今年明明才十八啊，怎么到了奶奶这里就跟嫁不出去了似的。 陈月娇可不想听奶奶的老调常谈，忙转移话题：“您猜今儿有什么好事？” 陈奶奶看着孙女这样就知道她不想多说，没看她气鼓鼓地说：“我可猜不到。” “今儿蔡主任说这个月我就能转正式工了！”陈月娇不敢再卖关子，挽了奶奶的胳膊满脸都写着求表扬，“您说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真哒！我就知道我们娇娇最厉害了！”陈奶奶前一秒那点子不开心一瞬间烟消云散，这么多年她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说她命硬，说她太强势这才把儿媳妇逼走了，她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如今总算是看到盼头了！ 陈月娇：“我去洗米，您去拿点腌肉出来，咱们晚上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陈奶奶这会儿也顾不得心疼米了，闻言忙掏了钥匙去屋里拿腌肉，家里难得有喜事，是该好好高兴高兴！ 把切片的腌肉和红烧肉蒸在饭锅上，等饭好了用腌肉炒了一盘大蒜。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奶奶脸上气色都比以往好了许多，陈月娇给两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饭，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陈月娇端了两个小板凳在葡萄架下的石墩旁坐下，就算一会儿天黑了借着月光吃饭气氛也不错。 这石墩子虽然形状不规整，可整个面上都很平整，完全可以当桌子用，这还是当初陈国桥花了大力气大老远运回来的。 陈老太从井里捞出一串清凉的葡萄，这段时间陈老太几乎每天都会给陈月娇准备一小串当零嘴，今天心情好她直接把白天刚摘的一大串都拿了过来。 葡萄也就是这两个月有得吃，要是自己不吃不是便宜了那几只麻雀，就是熟透了掉下来，陈奶奶自然不会让它们浪费，每一串都盯得牢牢的，一成熟就摘下来给孙女留着。 陈月娇家这个葡萄虽然是野葡萄，葡萄的个头也不大，可味道确是很不错的，能时不时吃上一串葡萄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奢侈了。 “奶奶，咱们家还有多少葡萄？” “井里还有一串，你要我给你拿。”陈奶奶最开心的事就是瞧着孙女吃得开心，虽然这几年祖孙俩的日子不算好过，可有那笔赔偿款其实祖孙俩的日子比很多人家都过的要宽松，她自己省吃俭用却是舍不得孙女吃苦的。 “方伯伯请我明儿晚上到他们家去吃饭，我想着给他们带点过去。” “一串少了些，这串咱先别吃了！”陈奶奶说着把刚递到孙女手边的葡萄又给捞了回去，“明儿再带几个鸡蛋过去，刚好这几天攒了十几个！等过阵子葡萄熟了再多给你方伯伯送些去。” 这些年也亏得方主任照顾他们祖孙俩，虽然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可陈奶奶还是会时不时给方德伟一家送点自家种的菜去。 陈月娇瞧了一眼自己手上还撵着的葡萄，伸手送到嘴里，笑道：“我还是您亲孙女么！” “行了，少贫嘴！”陈奶奶没好气道，“这不刚熟的都进了你的肚子。” 陈月娇起身拿过奶奶手里的碗：“我去放吧，您吃饭！” 见奶奶不松手忍不住揶揄：“您还担心我给您吃了啊！” 陈奶奶嗔笑着松了手：“小心着点，别把葡萄掉井里了。” 陈月娇：…… 哼！刚才不还嫌弃她没把自己嫁出去，这会儿又把她当小孩！ 第9章 第 9 章 这还不好找，只要月娇开口…… 看着筷子都没往那碗肉伸过的奶奶，陈月娇眼睛有些酸涩，强忍着泪意把一块红烧肉夹到了奶奶碗里：“奶奶，您尝尝我们食堂大师傅的手艺！” “嗯！”在孙女期待的眼神里，陈奶奶笑着把肉放到嘴里，这再蒸过一次的红烧肉已经软烂，正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人吃，吃了这一块陈奶奶却是怎么说都不吃了，只一个劲地让陈月娇多吃点。 陈月娇无奈，却也知道这事只能慢慢来。 吃过晚饭，陈月娇搬了个小板凳在井边洗碗筷，歪着头看向一旁收拾的奶奶：“对了奶奶，我请了方伯伯周日来家里吃饭。” “那得早点去供销社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没事，我已经托人买了。” 陈奶奶也没有多问，在镇上上班门路自然比在村里多，只叮嘱：“别让人家白帮忙，回头记得谢谢人家。” 他们家别的没有自留地的菜是不少的，当初为了能在这边把前后院都圈起来，陈国桥给生产队搞到了一批农具。 陈月娇：“放心吧！” “转了正式工是不是就能分宿舍了？” 陈月娇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和乔森已经开始准备处对象了，后来没几个月就结婚了，结婚之后平时就住乔森那个小单间，周末回来这边陪奶奶。 现在她肯定是不会再撇下奶奶一个人搬去厂里住，想也不想便说：“家里去镇上也不远，走路都用不了一个小时，我还是喜欢住家里。” “周末回来就成，何必每天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陈奶奶知道陈月娇回家就是因为她，以前她还怕孙女太软，离了她要被李红霞拿捏，可经过昨天的事她不这么想了，孙女自己能立得住，厂子里也不是她李红霞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加上魏明那一家子死皮赖脸的，虽然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村子里少不得会有人嚼舌根，还不如住厂里宿舍。 至于李红霞会不会去厂子里闹，陈老太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那个人就是欺软怕硬的，别人真横起来，她就怂了，没瞧见她家孙女稍稍一咋呼，就把她给唬住了么。 这样的人到了机械厂连个屁都不敢放，不然当年她把工作卖了那会儿她就会去闹了。 陈月娇可怜兮兮地看着奶奶撒娇：“奶奶，您这是嫌我烦了么？托人给我说亲事还不算，现在还赶我去厂里了！您以前可没有这样的！” “行了行了，别给我装可怜。”陈奶奶瞧着孙女那样，笑着伸手拍了下孙女的小脑袋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月都把钱给你那个妈！” 陈月娇：“奶奶，我……” 她一直以为自己瞒的挺好的，奶奶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突然被点破，让陈月娇有种干了蠢事被抓包的窘迫。 “我知道你是为了护着奶奶。”陈奶奶慈爱地看着一手拉扯大的小姑娘，“奶奶很高兴！” 这些年陈奶奶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她一大把年纪了没什么可怕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个孙女。 那次她被李红霞气得晕过去，不止是把陈月娇吓坏了，也让她想明白了，自己总有护不住孙女的一天，趁着她还在让孙女吃点小亏并不是什么坏事，总比等她两腿一蹬要小丫头突然面对这些腌臜事来的好。 “以前奶奶是不放心，现在奶奶放心了，我们囡囡也长大了！”陈奶奶欣慰地看着孙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孙女突然改变，但是这改变她乐见其成。 “可我想在家陪着您啊，您不能赶我走！” “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每周不都能回来么！”陈奶奶摸了摸孙女的头，“哪有姑娘家这么粘着奶奶的，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陈月娇也不跟老太太争，只笑道：“我就喜欢粘着您，再说了厂里的宿舍那么紧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得到我呢，咱们现在操心这个太早了啦！” “你也别糊弄我，回头我问你方伯。” 好吧，老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陈月娇只得使出她的撒娇大法：“我就是想多陪陪奶奶嘛，而且您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 “您忘了之前您还晕了呢，要是我不在家您晕倒在家里没人发现出事怎么办？”陈月娇心下一动，佯装叹气，“您不愿意去医院就算了，现在还让我去住宿舍，您这不就是让我担心嘛！” “我这有什么毛病，就是被气得头晕。”陈老太没好气道，“去什么医院，纯浪费钱。” 陈月娇也不让步：“那我怎么能放心，您赶我我都不走，我就在家住着！” 陈月娇放下碗筷，挪到陈奶奶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撒娇：“奶奶，您要是心疼我每天来回辛苦，您就去医院看看，没病就当是让我安个心嘛！” “那……那就先缓缓，不是说还不一定能轮得到你嘛！” 陈月娇：…… 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陈月娇：“那我回头问一下方伯伯。” …… 陈月娇还得去洗澡，陈奶奶下了工回来就已经洗过了，闲来无事便出门去遛遛弯。 吃完饭大家就喜欢到桥边吹吹水风唠唠嗑，桥边这会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陈奶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桥墩上看着自家几个孙子在河里游泳的陈二奶奶。 “诶，小心着点，别游得那么远，跟着你阿爸！”转头看到在身边坐下的陈奶奶，笑着埋汰自家娃娃，“这几个皮小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陈奶奶瞧着忍不住叹气：“还是你有福气！” 陈二奶奶知道自己这个老姐妹又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了：“以前的事就别多想了，多看看现在，你瞧现在月娇多出息，人还孝顺，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指望什么了！”虽然现在孙女看着是立起来了，可她操心了一辈子，哪里就能这么放下心，“我年纪也一天比一天大了，就怕哪天就这么去了，留下娇娇一个人孤苦无依，如今我就指望着孙女能找个知冷知热的，等我走了也有个人能疼她。” “呸呸呸！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看你身子骨比我还健朗，一天天的尽瞎想！”陈二奶奶忙拍嘴，生怕这晦气话真让哪路神仙给听了去。 “行了我不瞎说了！”陈奶奶看着老姐妹这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娇娇介绍一个。” “这还不好找，只要月娇开口，什么样的小伙儿找不着！” 这话陈二奶奶一点没有夸大，作为村里唯一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娃娃，又进了机械厂吃上了公家饭，陈月娇在四维生产队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加上她长得好看，若不是因为顾忌她命硬的传言，不说家里的门槛被人踩破，但绝对是不愁嫁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给介绍个靠谱的就行！”陈奶奶一想到早上的事就膈应的不行，之前还顾虑陈月娇是不是在厂里找了对象，刚才她都说了没有对象，老太太的心思自然便活络了起来。 “还是想找个本村的？”陈奶奶的心思其实不少人都知道，她一直以来都希望孙女能嫁个本村的，一来知根知底，二来她也有私心，她毕竟年纪大了以后总少不了需要孙女照顾，要是陈月娇嫁的远了她一个孤寡老人就真的一点盼头都没了。 “随缘吧，只要人好就成！这是孩子们自己过日子，还是得她自己合眼缘。”经过魏明的事，陈奶奶现在的想法也变了，嫁到村里自然好，可村里合适的其实没几家，陈姓是生产队的大姓，队里有一大半人家和他们家都是没出五服的，这就去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里头合适的其实就两个人，眼下魏明不合适，剩下那个…… 陈奶奶在心里叹了口气，剩下那个就更不合适了。 “咱们大队确实也没合适的，其实边上几个生产队也可以，嫁的又不远，不管是你要去看月娇还是月娇回来都方便的很！” 陈奶奶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来找你帮忙了么！” 此时刚忙完的陈月娇在家没看到奶奶，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家里还没有通电，睡觉又太早，陈月娇把衣服洗了晾上便准备出门找奶奶。 她猜奶奶就是在这边，这不一找一个准。 只是她来的迟了些，这会儿桥墩子已经坐满了人，没能占到桥墩子的或站，或靠在树上，还有不少男人在水里游泳，这时候孩子们也会被允许下水，有大人看着也不怕娃娃们溺水。 陈奶奶抬头就看到了陈月娇，忙朝着孙女招手：“娇娇，这边！” 这一声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毕竟是他们生产队的一朵娇话，就算落不到自家，看看也养眼不是。 第10章 第 10 章 扯大旗嘛，跟谁不会似的…… 陈二奶奶笑着朝她招招手，往旁边挪了下位置，给她腾了个地儿：“月娇，来这坐！” 陈月娇也不客气，坐下便甜甜的喊人。 “月娇是越长越水灵了，我瞧着比那些个知青都长得水灵好看！”自打小丫头去机械厂上班，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瞧瞧这些个大小伙子，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陈二奶奶越看陈月娇越喜欢，要不是自己家那几个小子算是陈月娇的隔房堂兄弟，她都想把人娶回家了。 “二奶奶就会说笑！”陈月娇被夸也没有不好意思，笑道，“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难不成我以前还不水灵了？” “哈哈哈！说的是，咱们月娇那可是从小美到大，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混小子！”陈二奶奶笑道，“你跟二奶奶说说，喜欢怎么样的小伙子？” 陈月娇没想到她这一来就赶上催婚大军了，不用想肯定是奶奶托二奶奶帮忙给她相对象了。 对于这事她还真没想太多，她现在只想赶紧赚钱，回来时间也不短了，她这几天把所有她能想到的赚钱法子想了一遍，陈月娇悲哀的发现，即使她多活了十六年，她知道后世的走向，在当下的时代背景下想要赚到第一桶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钱，除了钱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不过这话她肯定不敢说，只能笑着打哈哈：“我还小呢，不着急。” “呵，十八了还小？哪里是真的小，我看是吃上公家饭了，瞧不上我们这些当泥腿子的了，想攀高枝呢！” 陈二奶奶还纳闷是谁嘴这么臭，一转身看到魏奶奶，当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瞪她一眼：“你这老婆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奶奶也是烦透了魏家这一家子，以前她还觉得魏明挺好的，不过她也尊重孙女的意愿，毕竟是孙女和人家过日子，她劝了几句没劝动，第二天就回绝了。 谁能想到这一家子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就炸了。 她家孙女人还没嫁过去就这样，要是真的嫁到他们家去，月娇怕是没有好日子过，这么一来让陈奶奶原本还有些惋惜的心情都变成了庆幸。 “我又没有胡说，谁不知道月娇如今心气儿高了，瞧不上咱们这些乡下泥腿子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女人嫁人就跟投胎一样，谁不想嫁个好的？”陈二奶奶原本就瞧不上魏家魏明，什么都听长辈的，一点男子汉的担当都没有。 当初李红霞来陈家闹腾，也没见他出来放个屁，这样的男人留着做什么？ “二奶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要是所有的姑娘都这么想，那咱们乡下人就活该打光棍了？” 陈二奶奶被这没脸没皮的货气得不轻，她这拉大旗扯大旗的本事居然敢用到她头上了。 陈奶奶瞧着老姐妹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被气成这样，霍地站起身挡在二奶奶身前，别看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利索，年轻时候却是个人高马大的，这会儿面对魏奶奶，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 陈奶奶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家老太太：“你也别在这给我们扣帽子，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家月娇都没有非得找个城里人的想法，只要是个好的，人出息有主见，能给家里顶事就成。” 陈奶奶顿了顿，话落轻蔑的看了魏老太太一眼，而后嗤笑一声：“我也不说这些虚的，说多了你怕是也听不懂。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我瞧不上你家孙子那孬样的！”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魏老太太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不管不顾伸手就要去扯陈奶□□发，这年代乡下女人打架就是挠脸抓头发，扯住了头发之后就发了狠地往脸上招呼。 陈奶奶却不是个吃素的，她有着身高优势的，还没等魏老太太得手，已经反手就扯住了对方的头发，也不管对方在那嗷嗷直叫，扯着她就往一边的树干上撞过去。 她这几年很少动手，这一个个都当她是病猫了。 一般人女人打架哪里见过这么狠的，上来就直接给人脑袋开瓢，这一下把围观的人给吓住了，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 魏奶奶这才想起陈奶奶年轻时候的凶悍样，虽然赶忙伸手撑着树没让这一下给撞结实了，却还是在脑门上磕了包。 “还不上来帮忙，真要看着我被这老婆子打死啊！”魏老太是跟着两个儿媳妇一起过来的，这会儿被人制住了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搬救兵。 陈二奶奶瞧着这老婆子受了教训，再闹下去自家老姐妹也得不了好，忙招呼人上前拉架：“这好好的怎么就动手了呢，我说魏明奶奶你这就不对了！” 魏奶奶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呕死，明明她才是被揍得那个，到头来还是她的不是。 “你看清楚了，是我被她打了！” “你这话说的，大家都看到了你先动的手。” 魏奶奶：“谁看到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陈二奶奶可不惯着她这臭毛病：“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技不如人就缩着点，别没事就出来蹦跶，那不是找揍么！” 魏奶奶打不过陈奶奶，可陈二奶奶她却是不怕的，这个裹小脚的女人连个小娃娃都打不过，说着就推了陈二奶奶一把：“这话我送给你才对，技不如人就缩着点，就你这样走路都走不稳的，跑来出什么头！” “田桂芬，你敢动手试试！”陈二奶奶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裹小脚的，当初破四旧她因为这双小脚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可这是她愿意的么？ 这边的动静已经把之前在水里的男人孩子都给招了来，陈二奶奶家的大孙子就在里头，一下站到自家奶奶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么有力气怎么没瞧见你上工的时候这么有劲儿？” 但凡换个人来魏奶奶都不带憷的，可对上陈洪良却是横不起来，硬生生把要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毕竟一般男的都要脸，不屑跟她一个老婆子计较，可陈二奶奶家这个记分员的大孙子却不然，这就是个敢明目张胆给人穿小鞋的混账东西。 不说远的，她今儿这一闹腾，明天上工她就别想好好摸鱼了，别说她，他们一家子明天都别想磨洋工。 魏家干活的人多，家里又有几个能干的每天都能拿满工分，就算魏老太太和几个偷奸耍滑的喜欢磨洋工，拿着低工分，一家子也饿不死。 “就是，白天上工的时候不还说自己腰酸背痛，今天那块田里的草我一个人拔了一大半！”边上一个今天和魏老太太搭伙的婶子忍不住翻白眼，今天她倒霉和这惯会偷奸耍滑的老婆子分到了一组，这下好了，这一天下来，她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草没扒拉几根，尽忙着找由头偷懒了。 偏魏老太还算是她本家的长辈，她要是多说几句，这老太太回头就到自家婆婆那边念叨，她婆婆可不就是逮着机会可劲儿地埋汰她，反正不用她干活，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么好的机会，陈月娇怎么会错过：“魏奶奶，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咱们可都是新社会的主人，大家都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积极建设社会主义，您作为长辈怎么能做出这样不道德的行为，那是在磨社会主义洋工，拖社会主义后腿！” 扯大旗嘛，跟谁不会似的。 “就是，你那是在拖社会主义后腿！”陈二奶奶眼睛都亮了，挥舞着拳头喊得格外卖力，拿出了当年斗地主的高亢劲儿。 可能这架势太过鼓动人心，也或许是平时魏奶奶磨洋工坑的人太多，此时不少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魏老太惯是个会偷奸耍滑的，审时度势的本事自是不小，见触了众怒自然不会硬着头皮死杠。 可输人不输阵，就算落荒而逃临走她还不忘扔下一句：“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那么多人，你们就以多欺少吧！” “切，还以为这老货能有多横呢！”作为大队长的亲娘，记分员的奶奶，陈二奶奶最是看不惯魏奶奶这种上工不积极的懒惰分子，此时逮着机会自然是准备好好数落一番，谁知道这人居然就这么跑了，让她没了用武之地。 “您还不知道她，那就是个泥鳅，逮着洞就钻，被人逮着了就滑不留手了！”对此没有人比陈洪良这个记分员更有发言权，魏奶奶觉得他难缠，他还觉得魏奶奶难逮呢。 “那是，我们记分员都逮不着的可不就是泥鳅么！”也不知道是哪个婶子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对着陈洪良的腹部就捞了一把。 “不过我瞅着你这比她还像个泥鳅！” 陈洪良刚才看到自家奶奶被欺负，都没顾得上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从河里跑过来了，这一下被人吃了豆腐，饶是个大男人都不免涨红了脸，可又不好跟一群大娘婶子理论，着急忙慌地就跑了。 惹得一众婶子奶奶们哄堂大笑。 哦，以后有招对付混不吝的记分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满级大佬在年代文捡垃圾》、《假千金生活综艺在线吃瓜》又名《假千金是根参》求收【满级大佬在年代文捡垃圾】林淼在完成99个系统任务成功获得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此时她才知道她原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年代文，而她是里面的花瓶女配。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按照剧情她一个垃圾站站长的女儿，不自量力和白富美女主抢男人，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林淼看着垃圾站角落落灰的紫砂壶、老铜香炉、福寿砚台……什么白富美，在这些面前都被秒成渣渣。七十年代的垃圾站，这哪里是垃圾站，那简直就是宝藏！男人有什么用，哪比得上宝贝好！只是为什么她身边多了一个抱着她腿甜甜的叫妈妈的小丫头片子，她什么时候结婚生的孩子？“妈妈，我是系统啊！”林淼：“咱们是和平分手的！”所以你为什么要赖上我！“妈妈，我的空间还在哦！基础属性不变哟！”林淼：统子，你变了！带娃就带娃吧，反正都是老熟人，林淼对于突然从机械音变成小奶音的系统接受良好。只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个系统还会有爹！你这爹是从哪儿认来的！！！小娃娃嘟着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人家本来就是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这个小娃娃身上了嘛！”林淼：“你好样的！”……陆少谦这一生都是要献给国家的，他孤家寡人了三十年，若不是收养战友遗孤，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家人。不曾想这次执行任务回来，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还给自己找了个妈。【假千金生活综艺在线吃瓜】钱青青是现实版的假千金，还是被真千金碾压的那个。影后母亲，导演父亲，绿茶真千金，还有一个神经病哥哥，她占了个全套。一无所有的钱青青身上还背着一个生活综艺的合约。明知道过去就是被全网嘲，可交不起违约金的钱青青也只能捏着鼻子上了。节目录制当天，钱青青在节目组见到了真千金钱妙妙。钱青青：这是让她来当对照组来了？就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额，与众不同？顶流爱豆怀里的小花猫找她唠嗑：“你别看这家伙人模狗样的，全是装的，昨晚跟小女朋友滚床单还直接压我身上了，差点没把本喵压死！”钱青青：……这是她能听的事情么？她还是个宝宝啊！不过她爱听！枝头的小喜鹊兴致勃勃地找她分享刚吃到的瓜：“快去看，快去看，影帝和小助理在小花园打得火热，额哟哟，羞死鸟了！”影后母亲导演父亲秘密探班，在生日这天为真千金送上价值千万的生日礼物。居然敢这么欺负我们青青，小伙伴们自发结成联盟，跟着他们一路深挖，第二天某浪头条全是某导和某女星的爆炸性新闻。他们怕是不知道，自己认为的隐私，在这些小可爱那边全是下饭的谈资。钱青青以为自己是一个人默默吃瓜，直到某天吃着年轻的影帝裴敬的瓜，对面坐着的影帝突然开口：“想知道不如直接问我！”靠，他居然也听得到！……裴敬是千年人参成精，孤孤单单数千年他不想再一棵参了，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一棵品相完美，体态匀称的美参。他日日夜夜精心呵护，以自身灵力滋养，终于他的小新娘幻化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只等她慢慢修炼，长大就能成为和他一样的精怪。不想一日外出，回来时他的小新娘就被偷了！靠，哪个杀千刀的小贼，不要让他逮到！她毕竟不是天生地养的精怪，不懂修炼又没有他的灵力滋养，若是有一日灵力散尽，她可能就会被打回原形！寻寻觅觅二十载，裴敬夜里做梦都是自己的小新娘变回原型被人吃了，他几乎快要绝望了。却不想某日惊鸿一瞥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如此熟悉的味道，陌生却和他想象中一样完美的姑娘！ 第11章 第 11 章 原本还想着乡里乡亲的留…… “不就摸了一下嘛，还害臊了！”婶子见人跑了还啧啧两声，“洪良都二十三了吧，还这么害臊这可不行！我家男人这年纪老二都生了，二奶奶你们这挑过来捡过去的，小心熬成老光棍哦！” 果然只要是未婚的，在这些婶子们面前晃荡一圈，催婚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属。 “我巴不得他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可我能按着人拜堂，还能按着人生娃啊！”陈二奶奶白了那婶子一眼，年纪一大把还为老不尊。 陈月娇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十八岁小姑娘，可对着这么一群口无遮拦的妇女都忍不住红了脸，顾不得奶奶了，忙趁着人不注意溜了。 有人发现溜了的陈月娇笑着打趣：“行了行了，一群没羞没臊的，瞧把人小姑娘都吓跑了！” “月娇也该嫁人了，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那声音大的即使陈月娇已经跑出去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亏得她和陈洪良算是堂兄妹，不然这会儿说不得他们这会儿就得被他们强行拉郎配了。 这会儿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陈月娇打算再溜达一圈，却没想到这才走几步就遇到了个讨厌的人。 “月娇！”魏明还想着该怎么拿乔，还没等他想明白，陈月娇就直接拐到了另一侧的村道，只能跟着追了上去，“你以为这样躲着我就可以了么？” 陈月娇都懒得跟他废话：“好狗不挡道。” “昨天那个人是谁？” 这人怕是听不懂人话！ 陈月娇站定冷着脸看着面前的魏明：“我们没那么熟吧，作为邻居你管得也太宽了一点。” “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魏明显然没把陈月娇的话听进去，满脸愤愤，“我知道了，就因为那个男人有正式工作，他是城里户口，条件比我好，所以你才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陈月娇从初中开始就很烦魏明，因为他们是同学又是同村的，初中还好一点村里同龄的还有几个一块儿上学的，到了高中就他们俩还在上学，就算陈月娇不想，也免不了上学放学经常会遇到。 高中那两年简直就是陈月娇的噩梦，陈月娇因为长得好看，才开学没多久就有不少人认识她，就因为魏明有意无意的引人误会，开学还没一个月学校就传出了她和魏明是一对的消息。 高中学生找对象的不在少数，像陈二奶奶的小女儿和女婿就是高中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毕业之后就嫁到了镇上。 魏明那时候本就怕她在高中找个对象嫁到城里去，对于学校的传言自是乐见其成，甚至陈月娇怀疑这些留言里头就有魏明的手笔。 陈月娇那会儿对魏明避之唯恐不及，自然是拼命解释，可大家都觉得她是在害羞，她越解释他们起哄的越厉害。 要不是怕奶奶担心，她早就不想上学了，最后真的是忍着恶心把高中上完的。 “我对你没意思，一点都不喜欢你，更不想嫁给你，我想这事我和奶奶都已经跟你们家说的很清楚了，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有毛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攀高枝了不想认账了是吧？”魏明伸手一把拽住了陈月娇的手，陈月娇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动手，一时不察被拽的一个趔趄。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陈月娇立马镇定下来，想也不想低头朝着魏明的虎口就咬了下去。 “啊！”魏明吃痛松开手，原以为陈月娇也会就此松口，谁曾想这人是属狗的，咬上了就死不松口。 陈月娇可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不把他整怕了，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好拿捏的。 她这辈子绝对不当软柿子！ 寂静的夜晚歇斯底里地哀嚎声在整个生产队回响。 等到生产队的众人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蜷缩着在地上哀嚎，边上是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陈月娇。 “诶唷，真的是没脸看，大晚上的在这私会男人呢！”魏奶奶刚才在陈奶奶手上吃了亏，这会儿哪有不上来踩上一脚的道理。 “奶奶！”陈月娇眼泪说掉就掉，抱着陈奶奶就开始哭，“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有个流氓突然跑出来，我好怕！” “你说流氓就是流氓了？怎么这么多大姑娘，这流氓谁都不找，就找你？”魏奶奶呲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一天天跟个浪蹄子似的到处招惹男人！” 原本还想着乡里乡亲的留点脸面，既然这样她可就不客气了，陈月娇在心里冷笑，嘴上哭的更可怜了。 “这人突然从后面跑出来，捂着我的嘴，幸亏我咬住了他的手，不然……” 话没说完，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缩在陈奶奶怀里瑟瑟发抖。 这会儿魏明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黑的白的自然都是她说了算，更何况大家都是看见她从桥边走过来的，而且要真的是私会，这男的怎么可能被咬，那肯定是遇到流氓没跑了。 “连咱们生产队的姑娘都敢欺负！”大家伙都是看着陈月娇长大的，瞧着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现在是不是被咬的很惨，做流氓被咬一口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把他揍得连娘都不认识那都算是轻的。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上去劈头盖脸地就踹下去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魏明有心求救，可这时候已经被打的没了招架之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夜晚的村道黑灯瞎火的，大家只看到有个男人缩在那嚎，也没看清楚人是谁，再加上刚开始魏明羞于见人把脸给埋起来了，等到后面想开口已经被揍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加之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自然也就没人认出来。 直到魏明抱着魏诚喊二弟的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个耍流氓的居然是魏家的魏明。 魏诚原本是没有加入战团的，只是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情绪越来越激动，魏诚要是不进去踹两脚就显得不是那么合群，十五岁的大小伙怎么能不合群呢，就算被奶奶拦着也没有阻挡住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趁着奶奶忙着看热闹，吃留一下溜了进去，这一进去就被那个流氓给抱住了大腿。 “大哥？”魏诚有些不确定，他自然是认识自己堂哥的，可这会儿的魏明真的是被揍的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这流氓是魏明？” “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呢！” “这滚犊子的整天盯着人家姑娘，现在居然都敢耍流氓了！” 魏奶奶和魏婶子原本还在看热闹，不曾想这热闹看着看着就成了自己家的热闹了，想到里头刚才被揍的人是自己的乖孙，刚才还幸灾乐祸的魏奶奶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魏明娘踉跄着上前，推开围殴的众人，终于看到了儿子，要不是魏明的衣服确实是今天他穿的那身，魏明娘真不敢认，就算是这样，她还抱着一丝侥幸，迟疑着叫了一声：“三儿？” 魏明以为被陈月娇咬的那一下已经是痛彻心扉了，却不想紧接着就被一群人狠揍了一顿，他作为父母唯一的儿子，又是魏家这一辈的长孙，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看到魏婶子的那一刻，这一晚上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姆妈！” 魏明这一声叫出来，一个大男人哇的一声抱着他妈的腿就哭了。 陈月娇被这母慈子孝的景象给雷到了，这要是个几岁的小孩儿那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他一个快二十岁的大男人抱着自家的老母亲哭成这样，别说是她，在场怕是也没几个人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诶哟，杀千刀的，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下手怎么能这么重！”魏奶奶这会儿也已经到了自家大孙子跟前，看着面目全非的大孙子，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三儿啊，我的三儿啊！” 原本还觉得自己下手重了的人，听魏奶奶这么骂，哪里能高兴。 “这大晚上的，怎么能拦人家姑娘呢！” “我们三儿哪里拦着她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魏奶奶抓起石头就往那人身上砸，这些杀千刀的，都是打他孙子的暴徒！ 有人撇撇嘴：“耍流氓就耍流氓，你还给他找理由，瞧人家还不领情呢！” “还高中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耍流氓！” “就是，要不是月娇机灵，你打算干什么？” “大队长！大队长来了！” 上一秒在家喝着小酒吃着花生，正在感慨生活悠然自得的大队长，下一秒就被人拽出了家门，他这个大队长官儿没多大，事情贼多，难得的清闲还被这狗屁倒灶的事情给破坏了，这会儿心情差，原本就黝黑的脸，跟上了墨一样，深呼吸口气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社员关系调节工作。 “你给我过来！”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结果老娘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什么气氛都没了：“诶诶诶，娘，这么多人呢，给我点面子！” 陈二奶奶到底要给儿子一点面子，可就算松了手那威胁的眼神收也收不住：“这事你管不管？” “管管管，不管我能来么！”陈建明心里发苦，他能怎么管，最后不都是大家各退一步和稀泥过去了。 毕竟魏明虽然不对，可他也被打了，还被打的挺惨，不过他知道真要这么干，他老娘第一个不答应。 第12章 第 12 章 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差…… “大队长，刚才魏奶奶还往我身上泼脏水，她说……她……”陈月娇说着声音都哽咽了，俨然实在是羞于开口。 她这一说就有人想起刚开始魏家老太太说的风凉话，不用她开口就已经有人七嘴八舌的把话学了个十成十。 陈月娇感激的看着身边的乡亲们：“大队长，您都听到了，魏奶奶不知道这人是魏明都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恨毒了我，明天都不知道会给我按上个什么罪名，这事您要是不管，我就去报关公安，不然我以后在村里就没法见人了！” 陈建明是陈月娇的隔房大伯，这心自然是向着她的，只是乡下这种邻里纠纷大多私下各退一步和和稀泥就过去了。 今天这事麻烦也就麻烦在月娇跟他们家沾亲带故，他要是处理的重了免不了被人说他公报私仇，可要是轻了，不说他自己心里过不过的去，他老娘那边就第一个不答应。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不就有了说辞，当下轻咳一声正色道：“这派出所你看能不能看在大伯的面上就算了，今天的事我们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不会由着他们胡乱往你身上泼脏水，这点我可以给你保证！大家都能给你作证！” 陈二奶奶可不依：“就这么一个坏胚子，你还保他做什么，就应该让他去劳改！” 陈建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娘，这种人要不是为了咱们生产队我哪里会保他，毕竟要是这事闹大了，可不只是对咱们生产队的名声不好，还会影响年底优秀生产队的评比，要是没评上明年的拖拉机肯定轮不上咱们生产队，那明年咱们就得自己耕地，这累得可不只是他魏明，咱们整个生产队都得因为他的事倒霉！” 陈二奶奶被他这一串绕的头晕，但是也抓到了重点，这事会影响到他们生产队明年能不能用上拖拉机：“这个害人精，会害的我们明年用不上拖拉机？” “呸，哪里是我们三儿害的，是陈月娇这个害人精害的才对，是她要报警！”魏奶奶刚被陈月娇说去警察局给吓到了，这会儿见大队长就跟见到救星一样，“大队长，你果然是铁面无私的大队长，是咱们生产队的好队长，可不能让这害人精害了我们三儿，还害我们全生产队！” “奶奶，我……我没脸活了！”陈月娇窝在奶奶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快哭晕过去了。 “大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事就这么算了？”陈奶奶安抚地拍着孙女，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冷笑道，“大家不会都这么想吧？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生产队这流氓横行的名声要是传出去，我看哪家的姑娘敢嫁到咱们这来？”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社员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谁家没有适婚的小伙，要是真传出这样的名声，这还了得！ “大队长，这可不行啊！” 魏奶奶急了：“你们别听她瞎说，你个老虔婆，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大伙儿怎么可能让魏奶奶得手，几个男人上前就把魏奶奶给挡了回去：“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魏明这么大胆子就是你这老婆子惯出来的！” 魏家那边不管是什么想法，也不能看着自家人被欺负，不过他们看魏明这一家子也心里不痛快，能护着他们不被揍已经是看在都是本家的面子上能做到的极限了。 大队长拦住群情激动的社员：“大家都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对对对，听大队长说！” “对，我们就听大队长的！” 陈建明轻咳一声：“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传出去坏的可是咱们整个生产队的名声，影响的是在咱们整个生产队的利益！我作为大队长对事不对人，这事肯定要严肃处理，不然我们就是助纣为孽，这要是成了惯犯到外头犯事，那咱们生产队可就要被他害惨了！” “大队长，咱们生产队可不能被这么一颗老鼠屎坏了名声！”原本只是陈月娇的事情，大家会帮忙打流氓，可真要闹起来却也是明哲保身的多，可涉及到大家的利益，就由不得谁置身事外了。 “这事咱们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就是，这要是放外头那肯定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劳改的！”有人建议，“不如让他挑粪！” “对让他去挑粪，这是劳改工分不能给，就把工分给月娇，当做是给月娇的赔偿！” “对对对，这主意好！” 一边的魏家人还想说什么，被大队长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们要是想让魏明去劳改那就继续闹，到时候我可不会再保他。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真闹到公安局去劳改都是好的，要是被按个流氓罪，他这条小命都得交代了！” 陈月娇在大家的安慰下平复了心情，为了生产队的利益着想“勉强”接受了大家的提议。 魏家人：…… 这他娘的谁问过他们的意见了？ 大队长瞪了还想说话的魏奶奶一眼：“婶子要是再闹，这事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你们直接去派出所跟民警同志聊聊去！” 这一句把还想说话的魏明一家人的嘴都堵住了。 陈月娇在大家的护送下回了家，直到人都走远了，陈月娇这才憋不住歪在陈奶奶身上笑出声。 “你还笑！”陈奶奶伸手点了下孙女的脑袋，亏她开始还为她着急，后来才发现这小丫头在耍心眼。 “谁让他们这么欺负人！”陈月娇朝着奶奶吐了吐舌头，“我原本只是想让他受点教训，谁让魏奶奶不说人话的！奶奶您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陈奶奶摸了摸孙女的头，“奶奶早就跟你说过的，人善被人欺，咱们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可真的要是有人敢欺负到咱们头上，不死也得让人掉下快肉来才好！” 陈奶奶从来就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如若不然她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小姑娘，日子绝对不会有如今这么好过，甚至可能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保不住。 这么多年来，陈月娇一直生活在奶奶的羽翼下，后来奶奶不能再为她遮风挡雨，她才开始学着成为奶奶的依靠，这个道理她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才明白。 陈家祖孙俩岁月静好，那头的魏明却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差点被人把肉给咬下来。 “三儿疼么？”魏老太太瞧着大孙子肿的跟个猪头似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诶哟……诶哟……”魏明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躺在那一动不动，要不是还在哀嚎，还以为已经死了。 见二丫头端着水进来，劈头盖脸骂：“干什么吃的，晚饭没吃还是要死了，不会快点么！” 魏二丫被骂了也不吭声，低着头上前拧了帕子给魏明擦身。 二丫先给魏明擦了把脸，又抓起魏明的手清洗，左手还好，右手却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毛巾擦过外翻的肉，疼的魏明嗷呜一声！ 他这个一身的的伤看着吓人，却没有他手上这一处痛的撕心裂肺，想到刚才被陈月娇咬着不松手的一幕，魏明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魏奶奶看着颤抖的大孙子，伸腿就朝着二丫踹过去，连人带脸盆踹翻在地：“没看到你弟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是不是故意？找死啊！” 头重重地磕在二丫一旁的柜子上，却并没有人在意，魏奶奶捧着魏明的手心疼地只掉眼泪：“那臭丫头这是要把咱们三儿的肉给咬下来啊！死丫头，我饶不了她！” “你要饶不了谁？”一向沉默寡言的魏老爷子抽着旱烟看了自己老妻一眼，起身扶了摔倒的二孙女，“我看你要把三儿折腾到牢里去才甘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怪我咯？”魏老太太噌的一下站起来，窜到老爷子身前，“你这个杀千刀的，自己孙子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一声，就知道欺负自己老婆！”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说话间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拍在魏老爷子身上。 魏老爷子被老婆子压着欺负了一辈子，方才难得硬气了一把，此时被老太太闹得头大，只能抱头鼠窜，再不敢多说一句。 这一晚上魏家注定不会平静了。 第13章 第 13 章 哟呵，可不就是那个鳖孙…… 第二天陈月娇起了个大早，在自留地拔了些蔬菜，奶奶一大早就去葡萄架挨个看了一圈，又找到了一串熟了的葡萄，凑了三串葡萄加上菜和鸡蛋塞了满满当当一个大背篓。 方主任家离机械厂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陈月娇没把东西背到厂子里去，直接绕道去方主任家。 刚来机械厂那会儿陈月娇有一次去的晚了方主任家里没人，她只能把东西带到厂里去，方主任就把东西放在了办公室，结果下班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顺走了好些。 为了几颗菜把事情闹大了影响也不好，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自打那次之后陈月娇就不把东西带到厂里去了，宁愿起个大早把东西送方主任家去。 刚准备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刚要出门的沈青芳吓了一跳，看到是陈月娇忙笑着把人引进门。 陈月娇：“婶子！” “快快快，快进来！还没吃早饭吧，刚好婶子煮了南瓜粥，你喝点再去上班！”沈青芳招呼着陈月娇坐下，又朝着里屋吆喝了一声：“德伟，月娇来了！” 陈月娇忙拦了忙活的沈青芳：“婶子别忙活了，我早上吃了才过来的，奶奶让我给你们送点自家种的菜来，我这就得去上班了！” “陈婶还是这么客气。”沈青芳也不管陈月娇吃没吃过，打了一碗南瓜粥就塞到她手里，“时间还早呢，你背着这么大一个背篓一路走过来肯定也饿了。” 陈月娇不再推脱，端着碗放在一边，把放在背篓里的葡萄和鸡蛋给掏出来，“家里的葡萄，拿来给你们尝个新鲜，还有几个鸡蛋，这些您收着别挤坏了。” 沈青芳看着那三串葡萄咋舌：“今年这葡萄长得可真好，现在刚开始熟吧，拿来干什么，我和你方伯伯又不爱吃！” “葡萄藤都长我家呢，您还担心我没得吃啊！”陈月娇把背篓直接放到一边，起身便告辞，“婶子，我厂子里昨天还留了点活，今天赶早去做做完，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沈青芳说话就跑了。 沈青芳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身影摇头失笑：“这孩子！” 方德伟换好衣服出来，就发现人已经跑了，只瞧见屋里多出来的大背篓：“这么多？” 沈青芳把背篓里的菜取出来，这么多菜他们两口子肯定是吃不完的，这个天气蔬菜也放不住：“肯定是把向东他们的都准备了啊！” 说着示意他往桌上看：“带了好些鸡蛋来，还给几个孩子拿了串葡萄呢，你说咱们晚上找点什么让月娇拿回去？” “你给她，她也不会拿回去的。”方德伟想了想道，“前几天向华不是拿了两罐麦乳精过来么，这周日去的时候给陈婶拿去。” 这些蔬菜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得的，乡下地方都有自留地，镇上可没有，买什么都得用钱用票。 方德伟知道陈月娇家院子里的自留地不少，这几年他们没少送这些过来，可他每次拿点什么过去，祖孙两大多也不会接受。 “陈婶子是个有能耐的。” 方德伟叹了口气：“要是国桥还活着就好了！” 沈青芳知道方德伟心里怕是又不好过了，忙开口催他：“你还去不去上班了？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诶呀，忘了忘了！”方德伟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就往外跑。 沈青芳看着着急忙慌出门的男人，一阵无语，这一个两个的都火烧屁股似的。 …… 方德伟一上班就去了技术部，看着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的外甥，又是欣慰又是着急：“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的事，别忘了啊！” “知道了。”乔森狐疑的看了自家舅舅一眼，就这事他这说了不下三次，“鸿门宴？” “什么鸿门宴，多读了几句书，就学会埋汰你舅舅了！”方德伟轻哼一声，“你爱来不来。” “知道了！”乔森这么回着，却已经打定主意不去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不用说又是给他准备的相亲局。 “你可别后悔！”方德伟还想卖个关子，偏偏这外甥油盐不进，“月娇来家里吃饭，你来不来随你，反正你也就是个顺带的。” 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方德伟下班前又去乔森办公室晃了一圈，准备直接带着人回家，结果人已经跑了。 方德伟：…… 这个鳖孙！ 气鼓鼓地方主任最后只能带着陈月娇一起回家，在心里骂了乔森那个鳖孙几百遍。 方主任两口子住的还是以前沈家的老房子，临河的两平房，在屋后搭了个小棚当厨房，屋子原就不大，两个儿子成家之后就住不下的，所以这边的老宅只有他们老两口住。 考虑到她一个小姑娘太晚回去不好，沈青芳今天提早了半个小时回家，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在厨房忙活上了。 “月娇来啦！”听到动静，沈青芳从小厨房探出头 陈月娇：“婶子，我来蹭饭啦！” “放心吃，今天肯定管饱！”沈青芳笑着从小厨房出来，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围裙解了塞到自家男人手里，“还有几个菜，你去烧吧！” 而后便拉着陈月娇在一边坐下：“早上跑那么急，这是怕婶子吃了你啊？” “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急着去上班嘛！”陈月娇挽着沈青芳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撒娇，“婶子，没有生气吧！” “你哟！这小嘴甜的，就知道糊弄你婶子！”沈青芳被她心都要跟着化了，她和老方没有女儿，就生了两个臭小子，她做梦都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生老二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没能怀上一儿半女，陈月娇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说是半个闺女都不为过。 “那肯定不能是糊弄您的，真的很忙，不信您问方伯伯，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忙呢！” 一说起这个沈青芳就开始心疼：“你说你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怎么能把你安排到车间去，就该去办公室，再不济车队后勤也好啊！” “我能进厂子已经是方伯伯帮了忙的了，那些位置全都是人家抢破脑袋要进去的，我可不跟人家抢，不然会被穿小鞋的！” 这边两个女人聊得欢，方德伟一边系围裙一边往后门走，一出门就看到了在河边洗菜的某人。 哟呵，可不就是那个鳖孙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哟 第14章 第 14 章 都说外甥像舅，这小子随…… 乔森抬头就对上方德伟戏谑的眼神，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舅舅！” “哟呵，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毕竟这种事乔森干过不止一次，想到之前被乔森放的几次鸽子，方德伟心道风水轮流转，“都说了你是顺带的，你要是忙可以不来的。” “这不是知道是顺带的，所以早点过来帮忙了嘛！” “哼，那还不快点洗，等着做菜呢！” 看着傲娇的舅舅，乔森扶额，果然出来混总要还的。 后门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陈月娇的注意，转身看过去就看到河边的台阶上一个身影正缓步走上来，落日的余辉照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中，熠熠生辉。 不用说，年轻时候的乔森的长相身材都是极好的，只是普通的白衬衫黑裤子，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精致了许多，当然中年的乔森也是个儒雅的中年大叔，不然陈月娇当初也不会看上他，毕竟陈月娇是个看脸的。 乔森抬眼对上陈月娇，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是懂陈月娇的，今天来之前特意换上了她以往最喜欢的衣服，一向严谨的乔工还心机地少扣了一颗扣子。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直到人拐到厨房去了，沈青芳才伸手撞了一下身边还没缓过神的姑娘，揶揄道：“乔森老早就过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在门口等着了！我和老方这做舅舅舅妈的还真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啊！” 陈月娇：“那肯定是乔工意识到以前做的不好，现在准备痛改前非了！” “口是心非！”沈青芳看着她抿嘴笑，“你刚才都看痴了！” “乔工长那么好看，给人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陈月娇不觉得有什么，就算是一个不认识的，长成乔森那样，她肯定也会多看两眼。 正说着乔森拿着切好的西瓜出来，沈青芳接过西瓜，喊他一块儿坐下：“别忙活了，你舅一个人就能忙活完。” 乔森也没推脱，拉了把凳子在陈月娇身边坐下。 沈青芳看着埋头吃西瓜的两个人，只能感慨小年轻这脸皮到底是太薄了：“这瓜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回头还有半个月娇拿回去给奶奶尝尝。” “我和奶奶两个人更吃不了那么多了，我到时候拿两块回去就好。” “又不是我的，我就是借花献佛。”说着笑看着乔森，“一年也就两张西瓜票吧，可真是舍得啊！” 乔森有些不自在，他还真的是第一次感受被长辈揶揄的滋味，当初他和月娇的事舅舅舅妈都没过多干预，他俩正式相亲后就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一起，之后结婚生子一切都按部就班。 “这个是给舅舅舅妈的，我那边还有一张票呢，月娇要的话明天我给你拿！” 沈青芳挑眉，这哪里还是那个不会怜香惜玉的木头疙瘩，完全不需要她掺和嘛，也就老方瞎操心。 “也不知道老方在忙活什么，这么老半天还没好！”沈青芳起身打算把空间留给年轻人自己，“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看看！” 她可不要当电灯泡，还不如和老方挤在转不开身的小厨房自在。 “你外甥要是早这么上道，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没个对象！” “我就说他对月娇绝对有想法吧！”方德伟觉得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 “瞧你嘚瑟的！”沈青芳横了方德伟一眼，“月娇才十八，乔森都二十八了，其实要我看年纪还是太大了。” 虽然关系上来说乔森确实和他们关系更亲近，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她和乔森也就这两年才熟悉起来，陈月娇却是她看着长大的，沈青芳总有种自家闺女被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月娇性子柔弱，陈婶子毕竟年纪大了，咱们是看着她长大的没错，可以后她嫁人了被欺负了，咱们以什么身份替她出头？”这个问题方德伟也考虑过，“她和乔森结婚之后就是我们的外甥媳妇了，我们做舅舅舅妈的那不就是她的后盾嘛！” “好人都让你给做了，就我这个舅妈是坏人。”沈青芳还是有些不得劲，可到底是被说服了。 “哪能啊！”方德伟求生欲满满，“咱们外甥也是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就你这个当舅妈的还惦记着他了！” “走走走，就知道给我戴高帽！”沈青芳扯开了方德伟身后的围裙，说着把人往外推，“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赶紧出去帮忙吧，不怕你外甥把人气跑了啦！” “我出去干什么，他自己的媳妇自己想办法去哄，我现在要哄我媳妇！”机会都给他了，这要不知道好好把握，那只能说他活该打光棍了。 “一大把年纪没羞没臊！” …… 这边陈月娇和乔森又啃完一块西瓜装了满肚子的水，两人都不想再吃了，陈月娇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跟他聊的，但是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杵着她就算想无视也做不到。 只能寄希望于赶紧有人过来，方向东和方向华兄弟俩的单位离这边都不远，按理说差不多也该到了。 在陈月娇不知道第几次往门口望过去的时候，乔森终于开口了：“向东他们今天说是有事不过来了。” 陈月娇：…… 她还是低估了方伯伯撮合他们的心思。 “你明明知道咱俩不可能，就不能跟方伯伯说清楚！” “你怎么不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提！”陈月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上次就跟方伯伯提了，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方伯伯的好意，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毕竟乔森是他外甥。 而且她知道方伯伯的心思，这样拒绝长辈的好意，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有些开不了口。 “只要咱们都表明自己的立场，方伯伯就不会再掺和了！你回头就跟方伯伯提一下。”陈月娇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狠踩了他一脚，“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知道了。”乔森动了动被踩疼的脚，“奶奶现在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乔森知道奶奶的病一直是陈月娇心里的痛，其实对于他何尝又不是，“你要是手头不宽裕我这边还有一点钱，这个月工资也快发了，做一次检查的钱应该能凑出来，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不等陈月娇开口，乔森率先开口，“奶奶不只是你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 陈月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她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耽搁奶奶的病。 从回来的那一刻起，陈月娇就告诉自己这次她必须竭尽全力避免奶奶再生那样的病，她知道即使付出了努力结果可能也不尽人意，可要是她没有作为，她会恨自己的。 她打算给奶奶去做个全身检查，这一整套检查下来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但是毋庸置疑就她现在十八块七毛六的存款是不够的。 至少现在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乔森并不需要她给出明确的回复，他清楚不拒绝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晚饭简单却丰盛，一碗卤蛋红烧肉，一盘炒青菜，两碗菜满满当当。 “番茄蛋花汤！”方德伟将最后一碗汤上桌，“开饭吧！” “这桌菜月娇可是贡献了一大半的。”方德伟夹了一个卤蛋到乔森碗里，“月娇家的鸡蛋！” 而后是一筷子青菜：“月娇家种的青菜！” 方德伟看着乔森挑眉，心道小子以后你是自己吃到月娇家的菜，还是只能到舅舅这里蹭菜，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乔森自然是不知道舅舅的心思，看着碗里的鸡蛋和青菜，只觉得舅舅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 “来来，大家都自己吃饭吧！”沈青芳给陈月娇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你俩可得把菜都吃完，这么热的天不吃完就浪费了。” 虽然夏日的白天比较长，可等吃完晚饭天也已经黑了。 沈青芳有些懊恼：“原本还想着早点回来把菜给做了，你下班就能吃上，还能趁着天没黑回去，谁知道碰到一家子闹事，要不是他们大队长来了那一家子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 “又闹事？你们卫生院真的是三天两头有人闹事。”方德伟听得直皱眉，“没伤着你吧？” 之前有一次有个孩子偷吃东西被逮着吓得囫囵吞下去，结果噎住了，人送到卫生院没救回来，家长在卫生院大吵大闹不肯走，沈青芳还被他们被抓伤了。 虽然方德伟也同情病人家属，可他更心疼自己老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不就别干了。” “不干活我天天在家给你当老妈子啊！”沈青芳可不想在家呆着，好好的工作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还不会躲啊，再说今天这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说着转向陈月娇，“说起来他们还是你们大队的呢！” “我们队的？” 陈月娇第一反应是魏明家，转念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实在想不出魏家人有什么理由自己打起来。 “您知道什么事么？” “这就不清楚了去好像是奶奶把孙女打了，当妈的闹着要分家！”沈青芳说着啧啧几声，“你说这是奶奶的怎么能这么狠呢，孙子是人，孙女就不是人了？” 她想要闺女还没有呢，臭小子有什么好小时候一天天的不着家，等长大了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一个个跑丈母娘家可比跑他们这勤快多了。 “这世上像我媳妇这么深明大义的那绝对是少数！” 沈青芳瞪了方德伟一眼，在小辈面前说这些，他不嫌丢人，她还觉得没脸呢！ 乔森看着舅舅这没脸没皮的模样简直没眼看，轻咳一声打断了舅舅舅妈打情骂俏：“我送月娇回去吧！” 方德伟忙不迭点头，他这个外甥总算是开窍了，还知道要送姑娘回家。 “对对让乔森送，你们赶紧走吧，再耽搁月娇奶奶该着急了。”说完就半推着把人送出门。 “你真觉得这两人能成？”沈青芳怎么瞧着两人也不像是能成的模样。 “你瞧这不是很般配嘛！”望着不远处骑着车渐行渐远的身影，在黑暗中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我哪次给他介绍对象他不是找一百个理由放我鸽子，今儿他可是一早就来了！都说外甥像舅，这小子随我，碰到喜欢的姑娘什么脸皮都舍得下，不喜欢的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你这是在夸乔森还是夸你自己？” 第15章 第 15 章 真的是把卸磨杀驴这四个…… 一路无言，到了村口陈月娇便直接纵身从车后座跳了下来：“我到了，你回去吧！” 真的是把卸磨杀驴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乔森停下车，看着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跑进村子，嘴角微弯。 下了车陈月娇才感觉到脚有些麻，乔森这自行车后座连个垫子都没有，这年代的路又不好，一路颠过来，差点没把她屁股颠散架了。 陈月娇只能慢悠悠地往村口走，还没进村就听到村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谁家大晚上的还在吵架，陈月娇想到沈青芳刚才说的，想来十有八九就是那家了。 随着吵嚷声越来越大，魏家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围宅子映入眼帘，陈月娇有些诧异，还真是他家。 这热闹肯定得顺道看一下啊！ “婶子，这是出什么事了？”陈月娇凑上前询问边上的一个婶子。 “月娇啊！”这婶子看到陈月娇那一瞬眼睛都亮了，“赶紧来瞧瞧那家坏胚子，让他们欺负人，果然恶有恶报！老天爷都替你出气呢！” 不用陈月娇开口问，身边就有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都说了个明白。 原来昨天魏明被抬回家之后魏老太没处撒气就拿家里人出气，这个骂完骂那个，最倒霉的要属魏老大家的二丫，被老太太踹了一脚磕到了头，说是当时脸色就不好，只是当时老太太闹的厉害，谁也没把这当回事，谁知道当天夜里二丫就开始发烧浑身出冷汗，人都这样了老太太还觉得她是装的。 魏老大媳妇王水琴一大早想带二丫去卫生院看看，可家里的钱都是婆婆拿着，老太太咬死了二丫在装病，自然不愿意拿钱，没办法只能请了一天假。 直到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二丫只是伤风了，魏老太太为此还骂了一天，说她娇气，她老人家还在地里干活，她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在家里躲懒不赚工分。 又说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屁颠大的事情就闹腾，不像她们这辈人这么实在，这明着在骂二丫，其实在说谁不言而喻。 陈奶奶可不惯着她，当下就直接找到了公正的记分员，举报了这个偷奸耍滑的老货。 惹得魏老太一阵火大，可又不敢再得罪陈奶奶，只能一边干活一边骂孙女，把二丫从头骂到脚，外人听了都觉得窝火，更别说二丫娘就在边上，看着她闷不吭声地干活大家伙都替她觉得委屈。 窝了一肚子火的魏老太下工回家面对冷锅冷灶又是好一阵摔摔打打，直到这时一家子才发现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二丫，人都这样了魏老太再抠门也得掏钱给人治病。 这不家里昨晚还有个伤患，既然都叫了牛车去卫生院，自然不能把魏明落下，这不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去了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才知道二丫就是被魏老太那一脚踹出来的毛病，脑袋被磕坏了才会又是发烧又是昏迷的，此前魏老大两口子只是以为女儿身体不好着凉了，因为家里出钱给女儿看病没少被数落，更不用说二丫因为没有上工的事情还被魏老太骂了一天。 医生的话如同捅了马凤舞，王水琴发了疯似地要跟婆婆拼命，似乎要把这二十多年受的气都撒出来。 魏家重男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在农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在农村人眼里儿子才是自家人，女儿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 只是魏家老太太做的更过分些，尤其是对没有男丁的老大一家，几乎是把大房的两个孙女当丫鬟使唤。 魏老大夫妻俩也因为没生儿子在家抬不起头，一直就是埋头干活的老黄牛，做儿子的都这样了，王水琴这个儿媳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她不仅对婆婆言听计从，两个妯娌都能对她颐指气使。 这些王水琴都忍了，她只希望自己两个女儿能安安稳稳出嫁，但是她的隐忍并没有让她和孩子们的日子好过，大女儿的婚事是她心头的痛，为了多要几个彩礼婆婆把女儿给个四十多岁的鳏夫做填房，现在二女儿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里面传来王水琴歇斯底里的哭喊：“魏子桥，你个窝囊废，自己老婆孩子都护不住，你一个男人有什么用！今天这家必须分，不分家这日子没法过了，就算以后在外头饿死，也总比待在这个吃人的家里好！” “水琴，娘也不是故意的，现在二丫人也没事了，咱们别闹了！” “没事了？你看看你闺女什么样，你有脸说没事了！是不是只有死了，在你这才算是有事！”王水琴失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大丫要嫁人的时候你不说话，现在二丫命都要没了你也不吭一声，你还真以为就魏明那样的会给你养老送终么？你别做梦了！” “你胡说些什么？”魏子桥没想到自己媳妇疯起来什么话都敢说，这种事哪能放到明面上嚷嚷，他以后在村里还有什么脸见人。 “凭什么不能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娘跟你说什么了，要不是她跟你说了以后让魏明给你养老，你怎么会突然在大丫的婚事上松口，我好好一个闺女嫁个鳏夫，他儿子都快赶上你闺女大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毕竟是枕边人，就算是不说王水琴也能猜出一二，自打大丫出嫁之后她家这口子对魏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那哪里是对着侄子，对老爷子也没见他这么殷勤过！ “你闭嘴！”魏子乔气狠了一巴掌甩到了王水琴脸上。 王水琴没想到老实巴交的丈夫会突然出手，这一下把她扇地踉跄了一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子桥：“你居然打我！” “我跟你拼了！”说着朝着魏子桥劈头盖脸地挠过去，一边挠一边喊，“魏子桥你个孬种，就会对着自己老婆孩子撒气，你还是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我们两老骨头还在呢，你就想分家，不要脸的婊子！”魏老太哪里肯让他们分家，要是把老大家分出去，他们的日子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过，老大家的现在是三个劳动力，老大和老大媳妇都是能拿满工分的人，往后大孙子结婚生了孩子吃饭的嘴又会多好几张，更不用说二丫出嫁还能收一笔彩礼，那些钱都是要给她乖孙留着的。 魏家院子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混战，任陈建明喊破喉咙也没人听他一句劝。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丫从房里出来了，此时正无力地倚在门框上：“姆妈，离婚吧！离婚咱们还能有活路！” 她这话说得声音不大，却犹如平地惊雷。 “你个臭丫头在说什么！”魏子桥怎么都没有想到会从闷葫芦一样的女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这年头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一个离婚的，连寡妇鳏夫都不好找对象，这离了婚的那以后注定要孤家寡人过日子。 他确实是嫌弃自己那口子没给他生个儿子，可他从来没想过离婚，这简直…… “我就说女儿就是赔钱货，你还不信，瞧瞧，你自己瞧瞧！”魏老太指着二丫，看着魏子桥一脸的你瞧瞧你养的好女儿，“你看看，谁家女儿跟她似的，居然怂恿自己爹妈离婚，真的是丧天良，也不怕遭报应！” “二丫，你先回屋去！”王水琴吵归吵还真没想过离婚，离了婚她能去哪儿？而且女儿怂恿爹妈离婚，这要是传出去二丫的名声就臭了，以后哪儿还会有好人家敢要她。 “姆妈！我只是想要好好活着，以后别跟大姐似的嫁个鳏夫！甚至可能还比不上大姐！”二丫望着王水琴，眼神又扫过众人，眼泪从面颊划过，“我只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她本就长得瘦小，此时又大病未愈，这模样瞧着着实让人觉得可怜，让原本觉得她的话有些大逆不道的人，也都生出了同情。 是啊，命都要没了，给自己找条活路有什么错呢？ “我和大姐从小就被奶奶当丫鬟使唤，我姆妈在家里就从没有抬过头，就因为我们是丫头，姐姐的婚事姆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但是阿爸背着她把彩礼都收了，这钱是给三弟娶媳妇用的，以后我的彩礼也是要给三弟娶媳妇用的，这样三弟以后生的二小子就能直接过继给我阿爸！” 他们私底下说的话，这个死丫头怎么知道的，这话她只偷偷跟老大说了，连老二那边她都没提过，这事她哪里敢说出去，也就是哄哄老大的。 魏老太太转头看向大儿子，见他也是满脸震惊，显然这事应该不是他说出去的，那肯定是这死丫头偷听的：“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魏家老二也被这话惊得不轻，他只有魏明这么一个儿子，魏明的儿子，那就是他的孙子，他孙子要过继给大哥，他怎么不知道 不给魏老太转移话题的机会，魏老二拽着她讨要说法，“姆妈，二丫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别听这死丫头瞎说，没有的事！”魏老太太眼神躲闪，这事她可不能认，不然老二和老二家的肯定要跟她闹，他们可不像老大和老大家的那么好拿捏。 “这话可是我亲耳听到奶奶跟我爸说的，不信你们可以问我爸！” 魏老太一个劲地给大儿子使眼色，魏子桥一时间犹豫不决。 “阿爸，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要是现在你在大家面前否认了，这事往后可就再也不用再提了！” 魏子桥躲开自己老娘的目光，对二弟道：“娘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以为她是跟你们商量好的，他说三儿娶媳妇的钱不够，让我把大丫二丫的彩礼钱给他娶媳妇，往后他过继个孩子给我当孙子。” “姆妈，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你这事问过我没有！”魏老二哪里肯干，当下拽着老太太的手青筋直冒。 魏老太被老二这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我……我……我就是哄哄他的。”魏老太这话说出口便觉得自己一颗慈母心被二儿子误会了，当下也挺直了腰杆，“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三儿凑钱娶媳妇嘛！” “姆妈，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是那样我怎么可能答应大丫的婚事，你不能拿了钱不认账！”魏老太这话出口可把魏子桥给急坏了，这事怎么能不算数！ 魏二丫看着气急败坏的亲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可笑，这就是他卖了两个女儿得到的结果！ 眼泪在眼眶打转，魏二丫不允许自己这么脆弱，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这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第16章 第 16 章 我要找个和我年纪相仿的…… 陈月娇没有好奇魏家这一家子的官司，倒是对突然改了性情的魏二丫更感兴趣，这和她记忆中的二丫可是太不一样了。 魏家的事情她虽然了解的不多，却也隐约听到过一些，只是这事不是现在闹出来的，而是一直到魏明老婆生了第二个儿子，魏老大找上门才东窗事发。 这和眼下的情况明显有出入，陈月娇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改变引起了魏家的变故，总不能因为魏明提前被揍了一顿事情就不一样了吧。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突然被人拽了一把，陈月娇侧头就看到了自家奶奶：“奶奶！” “诶！”陈奶奶看着孙女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只是她眼神一直往后面撇干什么。 陈月娇诧异转身差点跟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不是乔森是谁：“你不是走了么？” “你忘带东西了。”乔森扬了扬手里的半个西瓜和一盒麦乳精，这东西出门的时候他自作主张替她拿了，这会儿她忘了自然要给她送过来。 “我不是说了我不要，你拿的就是你的！” “娇娇，这人是谁啊？不给奶奶介绍一下？”陈奶奶瞧见自家孙女原本是想过来的，谁知道一抬眼就瞧见了孙女背后那个俊俏的后生，这人瞧着眼生明显不是他们生产队的，瞧他跟在月娇身后护着人的模样就知道关系不简单。 乔森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笑着朝陈奶奶打招呼：“奶奶好，我是乔森！” “诶，好好！”陈奶奶虽然不认识乔森，却是知道他的，毕竟是要跟自家闺女相亲的人，怎么可能两眼一抹黑，“这么大老远还麻烦你把我们娇娇送回来，累了吧，去家里坐会儿！”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拜访您！”乔森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陈奶奶手里，“这是舅舅让我给您带的！” “方主任还是这么客气！”陈奶奶没有拒绝，毕竟这可能是未来孙女婿给自己的见面礼，推了多不吉利，“等什么下次，后天你舅舅舅妈他们要来家里吃饭，你记得一块来！” “好的！奶奶！”乔森转头看向陈月娇笑的格外惹眼，“月娇，那我先走了！” “诶，路上小心，慢点骑！记得跟你舅舅舅妈一起来啊！”陈奶奶瞧着这精神小伙越看越欢喜，她原本还觉得方主任这外甥年纪大了点，不过也不好驳了方主任两口子的面子，想着既然方主任介绍的，总不至于太差，着让娇娇见个面也无妨。 毕竟跟魏明他们家似的，谈一下就赖上的人家屈指可数。 只是陈奶奶没想到，方主任家这个年纪不小的外甥居然这么一表人才。 “你跟方伯伯这个外甥关系都这么好了，怎么都不跟奶奶说！”陈奶奶拖着孙女就往回走，她现在可顾不得看热闹，别人家的热闹哪有自家孙女的事情重要。 陈月娇看着奶奶那表情，哪里还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奶奶，您别瞎想了，他这样的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你们刚才不是还一路回来的么！”别以为她年纪大了就眼盲心瞎，当她没看出来么，这小伙子对她家娇娇有意思嘛。 “您就别乱点鸳鸯谱，我还小不想这么早结婚，他都老大不小了，可等不起。”有方主任一个就够了，要是再加一个奶奶…… 陈月娇只是想想头都要大了！ “你也不小了该结婚了，至于男人大点，那有什么关系，年纪大点的男人才会疼人。” “奶奶，他年纪一大把了还不结婚，您就不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话一点没掺假，毕竟乔森比她大了九岁，再大点都快赶上一轮了。 “瞎说！”陈奶奶横了自家孙女一眼，“要真有问题，你方伯伯怎么可能介绍给你！” 陈月娇：“您就别想了，人家高材生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高攀的。” “我孙女这么好看，还是机械厂的员工，我还觉得他这么大年纪配不上我们囡囡呢！”陈奶奶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头，“不喜欢就算了，我们家娇娇什么好小伙子找不到！” 陈奶奶自是觉得自家孙女怎么样都是好的，就没有她家孙女配不上的人。 “回头奶奶让人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嗯嗯！”陈月娇忙不迭点头，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择偶标准，“我要找个和我年纪相仿的，要好看的，个子得高，身材要好，得有学问，要会做家务会关心人的，脾气也得好，最主要是要对我和奶奶都好！” 陈月娇支着脑袋仔细想了下：“最好是愿意入赘的，暂时就先这样吧，以后想到了我再跟您说！” 陈奶奶看着孙女一言难尽，大孙女你可真敢想，虽然她对孙女迷之自信，但是没想到她自己更自信：“咱们先看看人，人好最重要，也不是非得要个十全十美的，你说是吧！” 要是真有那么好的男同志，怎么可能愿意入赘，她可真是敢想！ “奶奶，那不成，我得找个合心意的！”陈月娇强忍着笑意，一脸严肃，“咱们不着急，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陈奶奶一脸懵，这到底是谁给她家小囡囡灌输的择偶标准，她得找人算账去！ “哈哈哈！”陈月娇看着奶奶一脸纠结的模样，终于破功了。 “好啊！居然拿你奶奶寻开心！” …… 魏家的事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了一大堆腌臜事，虽然最后魏老太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揽下来了，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里头魏明这个最大的受益者肯定不无辜。 因为过继的事情泡汤，魏老大这个“老实人”这次也着实不老实了一回，逼着魏老太把大丫头当初的彩礼钱给大房。 他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有闺女，侄子是指望不上了，那就找个入赘的或者让女儿以后过继一个外孙回家！再不济他就从本家这边儿子多的人家过继一个！只要他手里有钱就不愁没有儿子孙子！ 魏老太怎么可能愿意掏钱，一哭二闹就差上吊了，总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看魏子桥狠不狠的下心对她这个老娘动手了！ 这一家子一直闹到了后半夜，要不是实在扛不住怕是恨不得闹一个通宵。 除了魏明和魏二丫两个病号，魏家其他人还得继续上工，总不能因为吵架一家子不上工等着饿死吧。 是以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看到魏家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连一向只知道埋头苦干的魏老大两口子都开始消极怠工，魏老大一个大老爷们更是直接混迹到了妇女队伍，干上了拔草的活计。 要知道魏老大以前最怕别人说他干活不卖力没个男人样，因为这话后面总免不了跟一句“难怪生不出儿子”，这简直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是以他干活最卖力基本上天天满工分，全生产队的男同胞都因为他卷起来了。 每年的先进就是靠着这一帮牟足了劲干活的大老爷们挣来的。 现在可好，最积极的魏老大开始划水了，这让今天一整天的劳动气氛都不高涨。 当然更主要的是大家伙如今心思都不在干活上，一个个都往魏家那一家子那瞅，更别说矛盾中心的魏老大两口子和魏老太还都凑在了一块儿，这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连记分员也有点消极怠工，分工直接按户头分，这不魏家那一家子全挤一块干活，让看热闹的人心情都高涨了几分。 陈二奶奶一边拔草一边往陈奶奶那挪，两老姐妹终于挪到了一块儿，陈二奶奶率先开口：“诶，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打起来？” “谁知道，你别去招惹她，她这阵子就跟疯狗一样！”她倒是不怕魏老太，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就是看戏的，没必要把自己扯进去给人看戏。 “她现在可没功夫管我们。”说着拿她满是泥浆的手拍着老姐妹的胳膊，“快看快看，田桂芬那眼神都能杀人了！” “那还不是你家大孙子干的好事！”陈奶奶说起这个就忍不住笑，这么记仇的记分员也就他这个大侄子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分不是常事嘛！” 这话也没错，大队长要去带头挑河泥，拔草这事一般都是交给作为记分员的儿子顺便就处理了，陈洪良可没有作为大队长的亲爹这么尽职尽责，他一般能省事就省事，分工不是自由搭配就是安户头分。 陈奶奶朝着魏家那块田看了一眼：“她忍不了五分钟！到时候可别把秧给弄坏了！” “打坏了扣他们家工分！” 话音刚落，那头魏老太就扯过手上刚拔的一堆杂草朝着不远处的大儿媳扔过去：“你个丧门星，拔个草都不会么？你这是留着让我给你重新拔一遍？” 这事往常只有她坑别人的份，今天倒好王水琴居然敢坑到她头上来，反了天了！ 第17章 第 17 章 原来她自己也可以 “这不是您说的嘛，前头的先过一遍，后头的再扫一遍，这才能把活干精细了！”王水琴现在可不怕这老虔婆，以前她和婆婆妯娌闹矛盾家里男人只会让她忍，男人都不站在自己这，那吵赢了也是输。 现在好了，魏子桥因为过继的事情跟老太太翻脸了，只要他不拖后腿，王水琴谁都不怕，大不了就是打一架，就算打输了她心里也痛快！ “水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真要看着你媳妇骑到你姆妈头上？” 魏老太很懂拿捏大儿子的心思，可惜那是之前，现在的魏水桥满心都是他的大儿子大孙子！ 见儿子只是埋头拔草，一点要管的意思都没有，魏老太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涨：“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没良心的，我当初一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淹死在茅坑里，养条狗还知道朝我摇尾巴，养你这白眼狼，看着媳妇欺负你娘，还想着从你娘手里掏钱，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魏子桥身形一顿，却没有起身，只是继续手里的活。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魏老太想要跑过去，却因为在水田里走不快，左脚刚拔起来右脚就陷进去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就坐到了田里。 后面的动静终于让魏子桥有了反应，起身看了母亲一眼：“只要您把大丫的彩礼钱还给我，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呸！那是给三儿娶媳妇用的！”魏老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魏老大也是铁了心，转头看向老二媳妇：“弟妹，三儿要靠卖堂姐才能娶上媳妇了么？” 老二媳妇气急，这话让她怎么接，这个大哥已经脸面都不要了，卖女儿的事他都能直接承认，可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姆妈要给大孙子，那是姆妈的事情，钱又不在我手上，你找我做什么！” “只要你们说不用这笔钱，姆妈还会逼着你们收么？”王水琴不知道在这个妯娌这吃了亏，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由着她说，不然就自家男人那笨嘴，肯定说不过她。 老太太是毒舌，而这个老二媳妇才是真的巧舌如簧，她那个儿子就是随了她，把老太太哄的眼里除了他这个大孙子再没有别的人。 这一家子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一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帮忙劝着还一个劲地起哄：“就是，哪能要卖侄女的钱，要卖也应该卖自己的女儿啊！” 这话听的一旁才十五岁三丫脸都绿了，她虽然在家不受宠，但是因为奶奶偏爱三哥，爱屋及乌对她这个孙女也比其它几个孙女好很多。 之前说话的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光棍，听他这么说便有人开玩笑：“老陈头你不会是想要买媳妇吧，你这老牛还想吃嫩草啊？你有钱么？” “你们缺不缺德！”魏家老二媳妇抓了一把泥巴就扔了过去，“嘴这么臭是吃屎长大的么！” 大家也觉得这笑话开的有些过了，只老陈头还嘴硬：“你们自己做的出来还不让人说了啊，谁不知道你们把子桥家的大丫头嫁了个可以当她爹的鳏夫，我说几句怎么了？我可没有些黑心肝的，不说直接做！” 王水琴听到人家提大女儿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自从大丫嫁了个鳏夫也就算了，嫁的还远，这一年到头就过年回来了一趟，吃了顿中饭就急匆匆回去了，瞧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个黑心肝的，要卖怎么不卖自己闺女，我可怜的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 说这就去扯老二家的衣领子，老二家的虽然也常年做你农活，可是个偷奸耍滑的，哪里能和干力气活那满工分的王水琴比，一把就被她扯倒在了田里。 三丫看到自家娘被欺负赶紧上去帮忙，扯着大伯娘的辫子往后扯，一对一魏子桥不好插手，她们以多欺少他就不客气了。 陈奶奶瞧着混战的一家子，再一次庆幸，得亏没把孙女嫁过去。 大队长到的时候那一片秧都被嚯嚯了一小半，要不是后来陈洪良见状不好，把魏老大扯到一旁的高低，又让几个婶子帮忙把人都扯上来，这一片秧都得被嚯嚯完。 陈建明看得额角的青筋都突突地跳，看到还站在边上看热闹的儿子，更气不打一处来，让他看着点，他就是这么看着的？ 陈洪良朝着老爹嘿嘿傻笑，陈建明可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优良传统，一脚就踹儿子腚上：“回去再跟你算账！” 转而去看魏家那一大家子，这会儿他们一个个都跟泥猴似的，都老大不小了，整的跟玩泥巴的小毛孩子差不离，陈建明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秧都被你们嚯嚯完了，你们家今天的工分全都得扣了！今天把这片地里的秧都给重新种上，不种好不准下工！” 这会儿早就没有秧苗了，只能看看原本的秧苗还能不能再种回去，陈建明看着他们：“你们最好识趣点，这事我不往上捅，要是被公社的领导知道你们这么糟蹋粮食，最少也得是个公开□□！” 闹成这样这一家子的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在陈建明和村里几个长辈的主持下，当天傍晚下工就把家分了。 最让人吃惊的是魏老爷子，这个怕了一辈子老婆的老头，这次居然无视老婆子的歇斯底里，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着老大过。 陈月娇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听说魏家分家了，这速度着实令人吃惊。 周日，陈月娇约了刘慧娟去拿肉，一大早就从自留地拔了些菜，把家里收拾了才出门。 刚要出出口，就看到了脸上青紫还没完全褪去的魏明，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陈月娇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加之那天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他被揍成什么样，现在猛地看到这么一个魏明。 啧啧，瞧着卖相确实是惨。 两只眼睛边上全是乌青，嘴角两边都破了，左侧的额头肿了个包，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能看的出来那天大伙儿下手都是有分寸的，对于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家伙，都不约而同地往脸上招呼了。 陈月娇脸上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魏明顿住了脚步，看到陈月娇的笑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手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这阵子没脸见人，但在家躺着整个人都快要躺麻了，想着趁着早上大家都去上工了出门放放风，谁知道这刚出门就碰到了陈月娇这个阴魂不散的。 魏明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天陈月娇咬着他手的狠劲，就觉得心发慌，别说缠着陈月娇，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了。 跑！ 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魏明，陈月娇恶趣味地朝他喊：“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啊！” 而后便看到脚下生风的魏明脚步又急了几分，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一大早碰到凄凄惨惨的魏明，让陈月娇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魏明就是个纸老虎，当年他死皮赖脸的缠着她，陈月娇只知道一味地躲，被欺负了也只敢躲在角落里哭，要不是有一次魏明撞到乔森手上，被他狠狠揍了一顿，这人怕是不知道会缠着她到什么时候。 她一味的忍让并不会让魏明见好就收，只会让他的胆子越来越大。 让陈月娇一筹莫展了十多年的狗皮膏药，自此一见到乔森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时候的乔森在陈月娇眼里就是英雄。 但是现在陈月娇知道了，原来她自己也可以，魏明骨子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第18章 第 18 章 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刘慧娟看到一脸春风得意陈月娇，也被她的好心情给感染了，嘴角不自觉扬起笑：“看起来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啊，今天发现自己还是很有用的，特别开心！” 刘慧娟一脸不赞成：“难不成你以前觉得自己很没用么？要不是你给我出主意，我都不知道手上多余的票还能这么出手，我家那口子都夸你聪明呢！” “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本来就很聪明啊！”刘慧娟笑着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斤五花肉和一斤梅花肉，“五花肉就给你拿了一斤，还有一斤给你拿的梅花肉，这几天换了不少票，扣掉肉钱，剩下的都在这了，你点点。” 梅花肉口感可是很好的，只不过现在这年头大家都缺油水，瘦肉多的梅花肉自然就没有五花肉受欢迎，不过也有例外的，乔森就更喜欢吃梅花肉。 打住！ “谢谢姐！”陈月娇笑着把背篓拿下来，“都是家里种的，姐别嫌弃！” 刘慧娟原本以为就是一把菜，收了也就收了，可她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实诚，从背篓里拿了五棵大白菜，又拿了一把大蒜出来和小青菜。 “这怎么好意思！”要是一把菜刘慧娟也就不跟她客气了，毕竟她帮忙买了肉，换票的钱其实也没赚陈月娇什么，可这量这么大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收了，但是拒绝她又舍不得。 她家是不缺肉，但是菜却是不多的，每天供应的菜都是定量的，尤其是大蒜就更少能碰到了，可她又特别喜欢吃，小青菜更是她儿子的最爱。 “姐姐要是这么说，那我以后就不好意思再来找你帮忙了！”陈月娇刚才粗粗数了一下，居然有二十多这可比她以为的要多得多，直接就超过了她目前的全部身家，她就知道刘慧娟没收她什么钱。 原本陈月娇是打算只给一把大蒜和青菜的，毕竟现在两人只能算是刚认识，太热情了反而让人觉得相处不自在，可刘慧娟这么实诚倒让她有些难为情了，便把原本打算拿去黑市试试水的大白菜也一起送了出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刘慧娟也是个爽快人，也没有再推托，却也是承了她的情，“你家里要是有菜多的可以拿来，我有不少朋友喜欢吃。” 陈月娇笑着应好，刘慧娟愿意帮忙自然比她自己去黑市安全。 “还得麻烦慧娟姐一件事，要是有好的菜种子你帮我收着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刘慧娟。 现在都是集体经济，种植农作物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的，私人也就自留地能种点菜，所以供销社很少供应种子，能不能买到全凭运气。 “种子我会给你留意着，到时候少不得要找你要点菜吃！”刘慧娟当初只是觉得这小姑娘合眼缘，没想到还能把自家的蔬菜供应给解决了，自然也不会收她的钱，“这个就不用了，你之前留在我这的票还有呢！” 又在供销社买了点瓜子糖果和调味料，刚好今天供应绿豆糕，陈月娇赶得巧买了一盒，这才和刘慧娟道别，事情都办完了，她也没再多逗留，直接搭牛车回了生产队，回来正赶上中午下工，这一路往回走几乎和全生产队的人都打了个照面。 虽然昨天晚上魏家才是旋涡的中心，可陈月娇身边那个看着就和他们不一样的小伙子也是今天大家的谈资之一。 整个大队都知道陈奶奶在给孙女物色对象，动了心思的人还真不少，就算自家没有合适的，这亲戚朋友家总有合适的，毕竟做媒可是有媒人礼的，这突然冒出来小伙子多少打乱了不少人如意算盘，当然也有纯粹好奇的。 对于众人打量的目光，陈月娇只当没看到，她这人站在这总不能不给人看吧，她这么大大方方地和人招呼，倒让大家觉得无趣了。 只有魏家老太太看她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直到魏老二拉她，才不甘心地走开。 陈月娇也没把她放心上，这老太太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回到家奶奶已经在家了，趁着奶奶洗漱的功夫，陈月娇简单炒了两个鸡蛋，早上的番薯粥还剩了不少，这一顿就简单应付了。 最近生产队的活不忙，奶奶下午请了半天的假，可毕竟年纪大了，又在地干了一个上午的活，吃过饭陈月娇便让她先回房休息，她开始准备晚上的食材。 菜都是后院现成的，一斤五花肉多炖点土豆也能做一大碗土豆红烧肉，看着手上的梅花肉，她能想到的就是小炒肉，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拿手菜，但是…… 陈月娇拿着刀柄敲着砧板上的梅花肉：“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吃！” …… 方德伟带着乔森过来的时候才四点多，说是要带着一家子人过来，等真的来了却只有他们俩。 “青芳和向东向华他们怎么没一起来？”陈奶奶伸着脖子往外瞧，见真没人了脸上难掩失望，“难得来一趟怎么不把他们都叫上。” 老人家都是喜欢热闹的，以前陈国桥还在的时候，方德伟偶尔会带着一家子来吃饭，后来陈国桥走了就再也没来过了，偶尔过来也只是他或者青芳来看看他们祖孙。 “向东他们现在忙，我都没跟他们说，青芳原本是打算来的，谁知道临时走不开，您还不知道她嘛，也没个正经休假的时候！”这话方主任倒是没有说假话，卫生院是给人看病的地方，别的厂子都能有公休，他们可不成，总不能公休日还不让人生病了吧。 沈青芳又是卫生院唯二的两个护士之一，正巧今天另一个护士有事请假，她这边就走不开了。 “她人虽然没来，不过可惦记您呢！”方德伟说着把手上的袋放到桌上，“听月娇说您之前还晕倒了，她找人配了点药茶，您平时就冲了当茶喝。” “你们两口子就是太客气了！”陈奶奶招呼人坐下，把陈月娇早上买的瓜子和绿豆糕都拿了出来，“吃饭还早呢，先坐会儿！” 大菜都做的差不多了，只等他们来了根据人数再炒几个菜，来的只有方主任和乔森，只需要再做两个菜，三菜一汤四个人吃正好。 用刚才炸的猪油渣做了一碗油渣冬瓜汤，抓了把咸菜，炒了个咸菜四季豆，陈月娇便喊几人吃饭。 “给我吧！”乔森接过陈月娇手里的碗，是他最喜欢的小炒肉，笑着抬眸看向陈月娇，“好久没吃你做的小炒肉了。“ 陈月娇瞪他：“我是没买到五花肉！” “嗯！” 陈月娇想要再解释，却觉得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随他怎么想，轻哼一声径直走出厨房。 看着相携而来的二人，方主任笑着对边上的陈奶奶道：“您瞧瞧，多般配！” “瞧着是挺不错的，不过还是得看孩子们自己处不处的来。”陈奶奶瞧着也觉得挺好的，只是有魏明这个前车之鉴，她现在也不敢随便表态，主要还是看孙女自己的意见。 “那是，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处不处的好！”刚才闲聊的时候陈奶奶就跟他说了魏家那一家子奇葩，方主任就明白陈奶奶的心思了，月娇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奶奶在她的婚事更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诶呀，月娇这手艺都快赶上你婶子了，闻着就好香！以后要是谁娶到你可就有福气了！”方德伟说着就朝自家外甥使眼色。 陈月娇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做的菜也就马马虎虎，拿手菜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缺少油水，只要舍得放油肯定比现在大主流的水煮菜好吃。 吃过晚饭陈奶奶就催着陈月娇出门：“都忙活一天了，你出去歇会儿，也带方主任他们出去走走！” “奶奶！”陈月娇哪能不知道奶奶的用意。 “好啦好啦，又没让你干嘛，人家是客人，你带人家出去走走怎么啦！” “橱柜里我留了一碗土豆烧肉，您一会儿给二奶奶送去。”难得做一回肉，陈月娇刚才多切了不少土豆下去，盛了一碗留着，要是菜不够吃就端出来，要是够了就给二奶奶家送去，虽然大多都是土豆，但是和肉一起烧的红烧土豆也比水煮土豆好吃。 “行了，我会送去的！”陈奶奶又开始催人，“走吧，快点！” 陈月娇一转身就看到葡萄架下站着的男人，此时他正仰着头看着一串葡萄，见她过来收回目光：“这棵葡萄树挺可惜的！” 自从奶奶过世之后陈月娇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后来有一次倒是乔森回来了一趟，那时候院子里长满了草，这棵葡萄藤也早就被杂草占据了生存空间，几乎快死了。 “想这些做什么，我们都应该往前看，不是么？” “陈月娇，你给我出来！”外面一声厉喝从院门外一直传到了后院，紧接着就传来哐哐哐的踹门声，俨然不把门踹烂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只听声音陈月娇就知道来人是谁。 第19章 第 19 章 我看着很傻…… 李红霞的目光落在陈月娇身后的男人身上，想不到自己这个女儿还真的攀上了城里人，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她。 虽然只是上次匆忙见了一面，可这一身白衬衫西装裤，在乡下可不常见，她很快就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在村口遇到的男人，那天她就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不简单，没想到还真勾搭上了。 “你一个姑娘家还有没有礼义廉耻，居然把个男人带回家，你还要不要脸！”李红霞说着就要上去拉陈月娇，“我就知道你跟着你奶奶学不了好，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跟娘回去！” 陈月娇后退躲开了李红霞的手，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子女跟父母哪有隔夜仇，妈还能害你么？你先跟妈回去！”她不敢真的和陈月娇硬碰硬，毕竟她这个女儿瞧着是个完全不在意名声的。 她上次说的话李红霞没觉得她在开玩笑，要不是自己男人逼着她来，李红霞是真的不想跑这趟。 不过她也纳闷那件事陈月娇是怎么知道的，毕竟当初她在陈家的时候就有了身孕这事除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老太婆，并没有外人知道。 这也是她当初还没找到钱就火急火燎跑了的原因。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老太婆一直瞒的很好，一来这是家丑，二来怕她这个做娘的名声臭了影响到陈月娇，所以这事老太婆肯定不会主动跟陈月娇提。 自己这个女儿捏着他们这个把柄始终是个隐患，她家那口子说的也有道理，与其让她嫁给外人还不如让她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到时候都是一家人，她要是敢把这事抖露出去家里人绝对饶不了她。 更何况陈月娇要是能嫁给继子，她就能顺带把继子也拿捏住，嫁到他们家陈月娇的工作那就是他们家的，要是嫁到别人家，这工作的事可就不用想了。 而且孩子他爸也说了这工作等以后陈月娇生了孩子哪还有时间去，到时候正好可以把工作转给小儿子。 毕竟儿子已经十四了，过了年都十五了，总不能继续混在一群孩子中间当孩子王，虽然不肯承认，但李红霞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儿子确实不是个读书的料。 等陈月娇结婚生孩子总还得一两年，正好她弟弟十六了，姐姐把工作转给弟弟，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这么想着李红霞脸上的关切都真实了几分：“这就是你奶奶给你相的城里对象吧，人是挺好的，可你一个没有兄弟没有父亲的乡下姑娘嫁到城里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连娘家都没有能依靠的人嫁过去也是让人看不起，到了婆家就得当牛做马，以后这日子有得你受的。” “所以呢？” “所以你先跟妈回去，再怎么说娘跟你弟弟都是你的依靠，还有你叔叔，肯定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疼！有了娘家做靠山女人才有底气！” “我看着很傻么？”陈月娇这话是问乔森的。 乔森：“挺机灵的！” 陈月娇：“你听到了吧，我又不傻，你觉得我会信？” 明明前几天还恨不得撕了她，今天突然摆出这么一副……狼外婆的嘴脸，若说她没有打算卖坏主意，只要陈月娇脑子没坏掉都不会信。 “咱们母女两这么多年没见，你对妈有很多误会，误会说开了，你就会知道我终究是你妈，妈哪里会害你！” “回去就不用了，免得我到时候一个激动说些不该说的……”陈月娇挑眉看着李红霞，“您说是吧？” “你个死丫头……”李红霞刚想发作，就被人拉了一把。 刚才一脸狰狞的李红霞瞬间压下心底的火气：“红霞，好好跟月娇说，当父母的教育孩子没错，可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咱家可不兴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套。” 男人转头笑看着陈月娇：“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月娇都长这么大了，也是我和你妈的不是，这些年都没好好照顾你，你也别怪你妈，她这些年常常想你，可想着你奶奶也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又不忍心从她身边把你抢走，你妈这些年也不好过！” 陈月娇还真没见过这个继父几次，却也听说过这人无利不起早的名声，他当年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个人物，毕竟是在革委会呆过的人这忽悠人的本事也是一顶一的，要不是当初这位没站好队被人撸了，现在说不定还在革委会作威作福。 “好好跟月娇说，她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孩子！”男人在转身的一瞬意味不明地看了李红霞一眼。 李红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到男人路上说的话，再看向陈月娇的时候脸上挂上了“真挚”的笑：“月娇，妈和你叔肯定是不会害你的，妈就是怕你年纪轻被人骗！” “别人会不会骗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骗了我54块！” “瞎说什么，妈那是帮你存着的，回头妈肯定会都还给你，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呆在这就是给她添加负担，乖乖跟妈回去！” “真的么？”陈月娇一脸怀疑地看着李红霞，“那你先把我的钱还给我，不然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你回家妈马上就给你！” 陈月娇：“你还说是为我着想，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李红霞看了男人一眼，得到他的首肯，这才肉痛地从怀里掏出十块钱：“妈身上也没带太多钱，这十块钱先给你，剩下的等回家再给你！你看这样行吧？” 不等李红霞反应，陈月娇已经把钱抢到了手里，虽然没有全都要回来，但是要回来一块是一块，一下子能回款十块钱那真的是意外之喜。 “想不到你心里真的是有我的！”陈月娇看着李红霞眼中含泪，“这么多年我和奶奶都过的挺好的，你要是不出现的话，我们会过的更好，你既然这么为我着想，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吧！” 李红霞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陈月娇脸上，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女儿么？ “慢走！”陈月娇说完直接拉着乔森退回了自家院子，而后关门落栓一气呵成。 陈月娇本来以为上次之后李红霞是不会敢出现在她面前了，毕竟她宝贝自己那个儿子可是宝贝的紧，别人家还是是没钱上学，她家那个蠢儿子读了七年小学了到现在还没能考上初中，就这样李红霞还不死心，就因为继子是个初中生，她一心要让儿子压继子一头，可偏偏她那个宝贝儿子不争气。 仔仔细细地把钱叠好了放口袋里，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仅票换了钱，还从李红霞那讨回了十块钱，看来今天是财神爷来她家敲门了。 乔森看着她数钱的小财迷样，眼底忍不住溢出笑，等到她把钱揣口袋里才开口：“她之前也没有动过把你接去夫家的想法，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怎么会突然想要把你接回去？” “谁知道呢，可能因为上次我把她逼急了吧！”陈月娇不以为意。 “还是小点的好。”乔森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她一直要你跟她回去，总觉得她没你什么好心！” “反正不管她想要做什么，我又不会搭理她，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去吧！”反正为了什么都不可能是因为母爱泛滥。 她瞧着李红霞就是为了搅黄她的婚事来的，让乔森看到她陈月娇有这么复杂的社会关系，还有个这么难搞的丈母娘，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不然依着李红霞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娶她回去就得做好被这么一个难缠的丈母娘给缠上的准备，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知难而退。 至于为什么那一世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或许是因为当初她是一眼就瞧上了乔森，两人基本上是确认了关系之后才回来见得奶奶，那会儿木已成舟李红霞没有动心思的机会，现在她和乔森只是相亲的关系，她听到消息就赶来搅黄她的亲事了。 所幸她没打算跟乔森结婚，更何况乔森又不是没有领教过这个难缠的丈母娘，见怪不怪了。 “没事吧？”陈奶奶从堂屋出来担忧地看着陈月娇，虽然没有跟出去，可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的。 “没事，就算要打架我们也是二对二不吃亏！”陈月娇笑着安抚奶奶，“您就安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您孙女要支棱起来了！” “就会胡说八道！”陈奶奶笑着把菜篮子塞到陈月娇手上，“既然没事，那正好你就跟乔森一块儿去把菜给你二奶奶送过去！” 陈月娇拎着篮子一脸伤心：“奶奶，不带您这么压榨孙女的劳动力的，资本家都没您这么狠！” “瞎说什么呢！”陈奶奶笑骂道，“赶紧去，一会儿菜就凉了，你二奶奶还得回锅！” 说话间直接推着两人出门：“快点去吧，快去快回，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方德伟瞧着陈奶奶这样他就知道外甥这是过了她这关了，不然陈奶奶绝对不会让陈月娇单独带着乔森去大队长家露这个脸。 刚才看到乔森跟着出去，陈奶奶就把他拦下了，陈奶奶显然故意让乔森去面对陈月娇那个胡搅蛮缠的亲娘，她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会是什么反应。 很显然今天他的表现合格了。 第20章 第 20 章 那就先给自…… 从二奶奶家出来刚好下工的哨子响起，这一路回去怕是会遇到不少人，想来乔森也不大愿意被人当猴看，陈月娇便领着他往西边去了，那边大多都是荒地，很少有人会往那走。 穿过那片荒地就到了河边，如今河水浅，河岸线都露出了不少，沿着河岸线还能捡到不少螺蛳，有时候还能抓到几只小螃蟹，正好带回去喂鸡鸭。 这年头调味料少，不仅要票价格还不便宜，极少有人家舍得在这上面花心思，螺蛳河蚌清水煮熟的又柴又腥，不只是难吃还让人反胃，就算再怎么缺肉吃，也很少有人会吃。 可在鸡鸭那边这东西却是受欢迎的很，直接敲碎了往棚子里一扔，一会儿就能抢的干干净净，陈月娇上次摸得那些已经都吃得差不多了。 “我摸点螺蛳再回去，要不你先走！”乔森一直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给鸡鸭找食这种事对乔工来说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走吧，不是要摸螺蛳么，一会儿天黑了河滩就不好走了。” 陈月娇撇撇嘴，结婚之后他什么时候这么耐心过？ 螺蛳喜欢吸附在岩石上，河边大大小小的石头很多，陈月娇收获颇丰，不过一小会儿就已经摸了小半篮，拎在手上已经颇有些分量了。 河滩上的少女蹲在石头上，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柔和的剪影，素手轻抬河面荡起阵阵涟漪，影影绰绰留下一片虚幻。 他知道这个女人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终有一天他们会如同偶尔相交的两条直线，渐行渐远。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成家，成月娇也会嫁人，但是始终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中没有了彼此，而是换了另一个陌生的面孔会是什么模样。 恍惚间心中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陈月娇身形微顿，而后不在意道：“不知道啊，我想过过几年等恢复高考了去考试，不过我高中的时候成绩也就一般，一看到数理化就头疼，就算去考了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做生意我好想也不是这个料，想来想去好像真没什么会的。”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生活只有那个小小的家，家人就是她的全部，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她不像乔森，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他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在现在这个最艰难的低谷期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而她是这个时代普通大众中的一员，一生随波逐流，最后泯然众人。 但是明明那么平凡的自己身边偏偏有一个那么闪光的人，让她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和她这样的人是不同的，他身上似乎永远有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在他的光环下显得她更加的渺小又无能。 陈月娇自嘲一笑：“可能会先找个人结婚，等过几年带着奶奶开个小店做点小本买卖吧，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有太大的抱负。” 乔森开口时艰涩地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还会结婚么？” “嗯？”陈月娇诧异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当然会结婚啊！你不结婚啦？” 她从来没有想过不结婚，这个年代一个大龄女青年不结婚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搓脊梁骨，更妄论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大龄单身的女孩子身边是非也绝对不会少，尤其她这样无依无靠的。 “会吧？”他自己也不确定，在认识陈月娇之前身边的人不是没给他介绍过对象，毕竟他年纪摆在那，这些年就不缺催婚的，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为什么会跟陈月娇结婚，其实乔森自己也想不通，他从来没有想过拿自己的婚姻做跳板，不然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想自己是喜欢陈月娇的，喜欢她什么？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当年的他单纯觉得如果和自己度过后半生的人是眼前这个女人，他是愿意的。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陈月娇的手微顿，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只要没什么不良嗜好，愿意入赘的就行！” “有……合适的人了？” “考虑过一些还没定呢！”陈月娇笑着摇头，“我过了年才十九，长得不赖，又有正经工作，家里情况也比较简单，说是入赘，其实男方一点也不吃亏的，我想慢慢找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知道她会嫁人是一回事，可真的听到她这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乔森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也不是突然，回来之后就这么考虑了！”陈月娇把在石头缝里钻的螃蟹抓出来扔进篮子里，“我不可能把奶奶留在家里，要是嫁人不一定能带着奶奶一起过去生活，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个入赘的能解决这个问题。” 奶奶的户口在村里，这个年代去哪里都要介绍信，她要是嫁了人即使婆家没有意见，想要把奶奶带在身边也困难重重。 “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想每周只有休息日才能回来陪奶奶，我想一直陪在她身边，我不希望……再留下遗憾！” 乔森想要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陈月娇一句句说的都是他们婚后她的真实生活。 婚后他们没有再分房子，两口子就挤在他的员工宿舍，不用说长期住在一起，奶奶偶尔来一下想要过个夜都很不方便。 陈月娇只有每周休息日才能回来陪奶奶，有时候他会跟着一起回来，要是自己有事要忙她会自己回来。 后来她怀孕了来来回回不方便，他和奶奶也不放心，他虽然已经尽量腾出周日陪她一起回来，可总有走不开的时候，自此每周回来一次都成了奢求。 奶奶的病发展成那样，他们的忽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段时间月娇一直活在自责中，她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机械厂的工作，带着孩子回到村里，一边照顾奶奶一边照看孩子。 自此两口子过上了两地分居的生活，一直到市场开放，乔森想办法买了房子才结束这样的生活，但那几年的两地分居到底是让夫妻俩产生了隔阂。 “对不起！” 陈月娇摇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责任帮我一起照顾奶奶，是我选择了你，选择了抛下奶奶！所以这次我想陪在奶奶身边，不想再留下遗憾！”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陈月娇打断他的话，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也不全是为了奶奶，我也不想再活成别人的影子了！” “我其实一直很嫉妒你，你那么出色那么优秀，让你身边的人都烙上了你的烙印，在你身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很没用啊！在别人眼里我永远都是乔工的爱人，而不是陈月娇！” 陈月娇开玩笑道：“你是不知道有多尴尬，我走在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说‘诶，那不是乔工的爱人嘛’，然后我就开始跟人大眼瞪小眼，我记不起来对方是谁，对方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乔森：“其实有些我也记不起来！” “你那是人家认识你，你不认识人家，这能一样嘛！”陈月娇横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这话要是让你妈听到了肯定又要说我矫情！”陈月娇叉着腰学着乔母的模样，“这人啊就是不知足，一天天的摆个臭脸给谁看，真以为别人都欠她的呢！” 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吧，越是缺什么就越是在意。” 他和母亲的关系一直也就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他从来不在意她说什么，他就自然而然地觉得她的话陈月娇也不会放在心里。 “我不知道……”半晌乔森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却总是忽视她的想法，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的生活美满温馨，却从没有想过身边的人并没有他以为地那么幸福。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该谢谢你！你有你的追求和梦想，你的梦想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太遥远，太伟大。”陈月娇一直以为自己是嫉妒，原来在内心深处她是羡慕他的，“可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可以有自己的梦想，这次我想尝试一下做自己的人生！” “梦想没有高低贵贱，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梦想！”乔森看着面前的姑娘，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是如此地耀眼。 “哈哈哈！你也这么觉得是吧！”陈月娇心情舒畅，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那就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找个合眼缘的赘婿！” 乔森：…… 大可不必！ 第21章 第 21 章 总觉得你在…… 看着乔森一脸被惊到了的模样，陈月娇忍不住笑了：“骗你的！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 “婚姻大事哪能开玩笑！” “知道了！”陈月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嘴里轻声嘀咕，“哼！又没拿你开玩笑！” 乔森：“咳咳，还要摸螺蛳么？” “不用了，回去吧！” 这个时间路上应该也没什么人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身影出现在河边，这会儿居然有人来洗衣服？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放下木盆朝二人打招呼：“月娇妹妹，你怎么在这？” 陈月娇没想到会在这碰到魏二丫，这个时间大家伙都应该在家吃饭了，更何况魏家在村口离这边可不远，大老远的从村头跑到村委来洗衣服？ “我吃完饭过来摸点螺蛳。” “有些话我想跟你谈谈。”魏二丫看着陈月娇咬了下唇，“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你和三弟有些误会，那天晚上是他太鲁莽了，我替三弟给你道歉，他也已经知道错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哦？既然知道错了，那不如去公安局自首吧，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公安！”陈月娇是不聪明，但是她也不是个傻子。 乔森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魏二丫不可能没看到，她这样说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胡思乱想。 “月娇！我知道这次三弟做的是有些过分了，但那也是因为他心里有你，不想失去你！”既然都已经被看出来了，魏二丫便也没打算在陈月娇面前藏着掖着，她不能让乔森再被这个花瓶欺骗感情。 这么想着魏二丫抬头挺胸看着对面的两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你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也不至于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吧，他是个读书人，挑粪那样的活不说他能不能干，他一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算我们全家求你了，看在自小的情分上，你跟大队长求求情，大队长最疼你了，只要你开口他肯定就不会再追究了！” “对魏明的处置是整个生产队的社员共同决定的，怎么能因为个人的行为就轻易改变，你这是让大队长公私不分么？犯了错居然还想着躲避责罚，我看魏明根本没有认错的态度，我倒是要去问问他，是不是对生产队的惩罚不服气，想让公安同志来主持公道！”陈月娇说的义正言辞，若不是在场的两人都清楚是什么情况，怕是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魏二丫急了：“他会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她自然知道陈月娇不可能放过魏明，魏明能受罪她开心还来不及，从头到尾她就不是真心实意地帮他求情，但要是因为她真把魏明给弄进公安局，家里那群人怕是得扒了她的皮。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自己要当流氓怎么就成了我害的，难不成还是我让他心术不正的？”陈月娇觉得魏二丫怕是脑子有毛病，她和自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莫名其妙地跑来败坏她名声，反倒是处处维护魏明那个一直欺负她的堂弟。 “我要是你就不会跑到我这里替那个人渣求情，而是拍手称快！那天你勇于反抗不公的命运，我还觉得你是有思想有觉悟的新时代青年，没想到也是个是非不分，思想落后的旧社会毒瘤！你自己甘愿被奴役被压榨别人管不着，但是你居然还劝解别的女性跟你一样没有血性，妇女主任给我们上的那些课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你太让人失望了！” 要说嘴皮子十个魏二丫都不一定是陈月娇的对手，毕竟她曾经的对手，远不是魏二丫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小姑娘可以相提并论的。 魏二丫看着陈月娇嘴一张一合，这么一会儿她就成了旧社会的毒瘤，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怎么就成了毒瘤了，干活我从来不偷懒，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我怎么就是毒瘤了！” 怎么就没想害人，刚才不还想要败坏她名声嘛！ 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这就哭上了？ 陈月娇撇撇嘴，到底没把话说出口，她最烦这种吵着吵着就掉眼泪的人，魏二丫这一哭，她有理也搞得没理一样。 “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们这些读书人，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陈月娇从小就长得好看，即使她没有父亲，母亲也抛弃了她，可大家还是喜欢她，陈奶奶更是把她当心尖尖疼，从小到大都没有让她吃过一点苦，生产队所有的小孩一个个都跟泥猴一样的时候，她就能有新衣服红头花，还有所有人都羡慕的藤球。 而她明明父母双全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疼惜的滋味！ 后来她被嫁给了一个二流子，陈月娇嫁给了乔森跟着一起去了京都，成了人人都羡慕的京都人，大家都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可偏偏这么有福气的女人还不惜福，死活闹着要离婚。 离婚了她以为陈月娇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女人还让乔森念念不忘，隔三差五带着孩子来看她，一心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地活着，却永远摆脱不了泥潭，而有些人明明一直在蜜罐里生活着却还不知足！ “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乔森上前挡在陈月娇身前，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替魏明说话，他一个大男人想用那么卑劣的手段赖上一个姑娘就让人不齿，他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不该给她造成困扰。” “还有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 乔森语气不重，说出的话却是极为伤人的，魏二丫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一心为他好，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你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败坏一个姑娘的名声，你有想过她会受到什么影响么？要哭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乔森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伸手握住了身后女人的手，大步朝着河岸上走。 陈月娇知道乔森这是生气了，每次他生气就会这样不声一响，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你生气啦？”要是换成以前陈月娇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不过现在她可不憷他。 “没有！”乔森看了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叹了口气：“以后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的好！” “你也觉得她有问题是不是？”陈月娇之前就觉得魏二丫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毕竟有他们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你说她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 “不管是不是一样，这个人对你都没安什么好心！”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凡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他，或者他不是从后世回来的，现在他对陈月娇的印象就不会好。 如此恶意地败坏一个女孩的名声，无论这个女人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她想要破坏他俩的关系是一定的！ “我看她就是看上你这个祸水了！” 乔森嘴角抽搐：“胡说八道什么，我都不知道她是谁！” “所以才说你是祸水啊！”乔森脑子确实比自己聪明，但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和智商无关。 魏二丫现在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和他们一样的情况，她对乔森必然是有一点了解的，那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毕竟乔森这样的条件如果不是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和她们这样的人是几乎不可能有交集。 如果不是已经和他磕磕绊绊过了十多年，换成陈月娇也会想搏一搏，更不用说是魏二丫这样在泥潭里挣扎过的人了。 如果她没有来踩自己这一脚，陈月娇乐得看乔森的热闹，但她现在不想看这个热闹了！ 陈月娇挑眉看着乔森：“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就赌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去找你！” “别老想着打赌！” “切，赌不起就说嘛！” 乔森失笑摇头：“说吧，想赌什么？” “这一点都不像乔教授啊！” 乔森没理会她的调侃：“不赌就算了！” “赌，稳赢不输，我为什么不赌！”陈月娇还真没指望他会跟自己打赌，他这个素来是最无趣的，这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下什么赌注，便道，“你说赌什么？” “那……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对方能力范围内的要求吧！” “比如？” “比如让我跟舅舅把话说明白，让他别为我们俩的事情折腾了。” 陈月娇：“这个可以！” 乔森有点心塞：“要不要立个字据？” “立字据？……”打赌还要立字据，果然是乔森能做出来的事情！ “打赌也应该有契约精神，我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想不到提什么要求，留个字据比较稳妥。” “等会儿！你等会儿！”陈月娇原本挺还自信的，可这会儿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她在乔森手底下就没占过什么便宜。 陈月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你在挖坑等我跳！” “那就不赌了？” 陈月娇：…… 怎么感觉两边都是坑！ 第22章 第 22 章 看来让魏明挑个大粪还是…… 田间的村道上，乔森和方德伟骑着自行车并排前行，方德伟微扬着嘴角，慢悠悠地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月娇奶奶虽然没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了，我就说了你这人别的不论这品行样貌也能加分！” 乔森沉默半晌开口：“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听着乔森的语气，方德伟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今天我跟月娇遇到了魏明的堂姐，她说了一些……对月娇不大好的话…” “她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我跟你说千万别信这家子的鬼话，他们家就没一个好的！”方德伟急了，这姓魏的一家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也不算是对我说的，就是当着我的面求月娇放过魏明，说她就算要攀高枝了也别对老相好太绝情！” 吱！ 急促的刹车声，光听着就心疼方主任坐下高贵的二八大杠：“这一家子杀千刀的！！！” 话音未落，已经掉转车头朝回赶！ 方德伟不知道魏明家是哪家，但是他认得大队长家，陈国桥还在的时候，他还跟陈建明兄弟几个下河摸过鱼，想到自己早早就撒手人寰的好兄弟，方德伟心口就一阵阵地抽痛，如果陈国桥还在，听到有人这么编排他的女儿，该有多心疼！ 陈建明一开门就看到眼眶通红的方德伟，方德伟如今是机械厂运输队的主任，这些年陈建明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对任何人都笑呵呵的老好人，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 “这是怎么了，方主任？” “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欺负人，是觉得月娇没有父亲好欺负是吧！”方德伟这一路的火气终于有了宣泄口，“她还有我这个做伯伯的在！我就由不得人这么欺负她！” “这话怎么说的，有我在哪能让月娇被人欺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方德伟一把扯过身边的乔森，“我外甥，今天陪我一起过来瞧瞧婶子和月娇的！一个自称是魏家姑娘的人跑到他跟前说……说……” 方德伟一想起那些话就火气往上涌，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乔森适时开口：“我跟月娇从你们这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魏家的一个姑娘，她求月娇放过魏明，说她不能为了攀了高枝把魏明往死里整，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看着那姑娘似乎不怀好意，刚才跟舅舅提了一嘴他就急了，这不就想来找您了。” “听到了吧，这幸亏是我外甥，要是换个人听到这样的话会怎么想，月娇一个姑娘家被人这么编排，她自己不在意我这个做伯伯的心疼她！”方德伟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这事你们生产队管不管？要是你不管我就找你们公社的领导主持公道！当年国桥是为了抢救集体财产牺牲的，他是公社的英雄，公社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女儿在你们这被人这么欺负总不至于袖手旁观！” “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是月娇的亲大伯，她的事我能不管么！”陈建明快被魏家那一家子给气死了，“看来让魏明挑个大粪还是轻了，我这就跟你去一趟魏家，让他们家给个说法！” “这是咋啦？”陈二奶奶原本没打算理会，自打儿子当上这劳什子大队长，这些社员家里但凡有个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往他们家跑，刚才隐约间听到外头提到了陈月娇，这才出来问了一嘴。 “妈，没事，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陈国桥看到自家老娘头都大了，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这事，怕是有的闹了。 忙招呼方德伟：“咱们这就过去！” 陈二奶奶可不是好糊弄的，刚才门口那小年轻可不就是刚才跟月娇一块儿来的那个嘛！ 她瞅着这小伙长得挺精神，眼神也正不是那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老姐妹让他跟月娇一块儿过来肯定是让她帮着掌眼的。 那天晚上好些个人都看到小伙子了，她光顾着看田桂芬那老货的笑话了，都没帮忙好好看看，这次自然不能马虎了，当初第一次见女婿她都没瞧这么认真，绝对不可能认错！ 不行，她得去瞧瞧！ …… 去魏家的路上陈建明忍不住叹气：“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前几天魏家那小子找月娇麻烦，都已经被罚去挑大粪了，这还不消停，这都是什么人啊，说媒不成就起歪心思要赖上人家姑娘！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建明是何等精明，虽然方德伟说那是他外甥，可他没事带外甥来月娇家干什么，还让人来他家溜达了一圈，刚才他妈还在说这事。 方德伟这外甥显然也是对月娇上了心的，不然不至于这么维护她，陈建明自然不介意在他们面前卖个好。 他瞧着方德伟这个外甥可不简单，就他这一身的气质谈吐方德伟都比不上，肯定不是个寻常人，月娇这丫头要撞大运了啊！ “可不是么，这姑娘家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他们哪能这么干！”方德伟叹气，“月娇就是太懂事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要不是小森跟我说，我都不知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也消消气，没得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己，咱们得往好了想，还好这次遇到的是大外甥，不然都不知道他们这话传出去外头会怎么说！肯定是国桥在天上护着闺女呢！” 想起陈国桥方德伟就觉得满心愧疚，国桥走了他却连他的女儿都没有照顾好：“陈婶子好不容易熬出头，月娇要是出点什么事，她还怎么活！” “婶子是不容易，要不是有月娇我都怕她撑不住！”陈建明拍了拍方德伟的肩膀，“好在月娇这孩子懂事，从小就知道心疼奶奶，她妈来找她麻烦也都瞒着她奶奶，就怕婶子再受刺激！” 方德伟：“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陈建明顺路把大队书记和妇女主任也叫上了，这个大队书记说起来爷爷那辈和魏明家是兄弟，他们生产队就陈和魏两个大姓，一个姓的往上数几代都有点沾亲带故的。 一个大队长一个大队书记，一个陈家人一个魏家人，平时少不得有些计较，上次魏明的事陈建明没跟他商量就直接给罚了，下了他的脸面，为此这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 魏书记虽然出来了却板着个脸：“找我干什么，你大队长自己去不就好了！” 陈建明也有些烦他，可毕竟还得共事：“大栓叔家三儿又去找月娇麻烦了！” 魏书记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魏明那小子还嫌不够丢人么！ 就因为这个坏东西，害得他在陈建明面前都没脸，他倒好还不消停，非得把自己搞去劳改才甘心是吧！ “是不是弄错了？那小子我知道，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上次也就是跟月娇打个招呼，谁知道小姑娘胆子这么小。”虽然他自己也不信魏明这个说辞，可谁让他姓魏，要是不给魏家人撑腰，下次选举谁还会投他的票。 陈建明之前不跟他争论，毕竟魏明罚都罚了，就算他们再怎么嘴硬，事实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可今天这事情就必须得掰扯清楚了：“那天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谈，今天我们要说的是今天的事！” “你这红口白牙的可不能胡乱给人按罪名，魏明这几天都没脸出门，他还能再去找陈月娇啊！”魏书记是真的不信，魏明脸上的伤到现在都没好，这些天都没有出门，见到陈月娇更是绕道走。 就魏明那样的不是魏书记帮他说话，他是真的不信那小子会再去招惹陈月娇，有那个心都没那个胆。 边上的妇女主任忍不住开口：“自己是不敢去，那不是还有家里人么！冤枉他还敢直接上门啊！” 魏书记还真不敢说没这个可能，别人不好说，把大孙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那位老太太还真做得出来。 第23章 第 23 章 要不是知道…… 第23章 魏家这几天都处在低气压，魏明已经连着几天没见人了，一日三餐都得让人送，以前有大儿媳和魏二丫可以使唤，如今分家了这事就落在了三丫头上。 如果只是跑个腿送送饭，魏三丫还不至于这么委屈，可她还得做饭洗衣服，以往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多家务。 终于在今天做的饭再次被嫌弃之后她爆发了：“爱吃不吃，嫌难吃你就自己做！” “你是觉得我现在落魄了，也来数落我了是么！”魏明阴冷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妹妹，“枉我以前那么疼你，现在连你都要来看我的笑话！” 这几天魏明身上的伤其实早就没有大碍了，可只要一想到伤好了之后就要去挑大粪，他就没有出去见人的勇气。 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他，他躲在屋里连家人都不愿意见，只要稍有不顺心就觉得是对方在针对自己。 魏三丫对上魏明的眼神吓得倒退一步，家里长辈都说哥哥受了刺激让她忍着些，她也可怜哥哥事事忍让，但是她的让步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以前疼爱她的哥哥不见了，眼前这个人让她觉得恐怖。 “啊！”魏三丫惊叫一声。 最先反应的是隔壁的魏老太和魏老二两口子：“叫什么叫！” “姆妈！姆妈！”魏三丫着急忙慌地跑出屋，“姆妈，哥哥疯了！他刚才好像要吃了我！” “死丫头，瞎说什么！”魏奶奶这几天心情不好，一直找不到人撒气，这会儿可不就是找到了机会，甩手就给了三丫一个耳光。 三丫可不是以前的二丫受了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当下就跳了起来：“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有胡说，哥哥就是疯了，你们以后谁爱给他送饭谁去，我是不会去了！” “死丫头，哪有你这么编排自己亲哥哥的，我看你是皮痒了！”话音未落熟练地抄起一边的扫帚就往三丫腿上抽过去。 魏三丫刚才一时不察被甩了耳光，如今有了防备哪能让魏老太得手，嗖一下就窜到了院子里。 魏老太追着她跑出了屋，一个追一个跑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 魏二丫透过窗子看到院子里被追赶的三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以往被老太太撵着打的那个不是她就是大姐，大姐在的时候还会护着她，大姐出嫁后就只有她一个人面对暴躁易怒的奶奶。 魏三丫素来都是家里最受宠的孙女，虽然不能和几个小子比，可在孙女里头她是过的最好的。 有疼爱她的哥哥，奶奶因为爱屋及乌对她也比其他孙女都宽容，家里的家务几乎都是她和姐姐的事情，全家从上到下连叔叔婶婶的贴身衣物都能不知廉耻地扔给她们两洗。 家里的活轮不到二房，三丫的学习成绩又好，二叔二婶自然乐的宠爱自己唯一的女儿。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没有了当牛做马的大房，他们要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这还没到冬天呢，这就吵起来了！ 呵，他们怕是好多年没有体会过大冬天在河边洗衣服的感觉了吧，冰冷的湖水冻的手指头都没有了知觉，冻伤的手到了晚上又疼又痒，一整个冬天肿得黑紫。 她也只是让三丫提前感受一下在这个家孙女的真实生活，毕竟如今她受的也不过是提前了半年。 在这个家哪有能开开心心直到出嫁的女儿，不存在的！ 魏二丫压下心底的委屈，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也不只是他们家，整个生产队，整个公社谁家不这样。 女孩儿生来不该有好日子的，就算是陈二奶奶嫁到城里的女儿不也被婆家催着生儿子，一个不是生第二个，就算生了儿子，一个不够还得生两个，不过就是婆家生育的工具。 只有陈月娇是个例外！ 她凭什么能成为那个例外呢？ 魏二丫想到了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呢？这么好命还不知道珍惜！ 陈建明一众人走进魏家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满院子乱窜的魏三丫和跑得气喘吁吁的魏奶奶。 “你……你……你给我……站住！” 魏老二两口子正忙着吃饭，少了两个人还能多吃几口菜，最近儿子受伤老太太每天一个鸡蛋，把攒着的酱肉都拿出来了，鸡蛋肯定是不会跟儿子抢的，酱肉却也能沾沾光。 夹掉碗里最后一片酱肉魏老二才起身：“我出去看看，三丫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末了还不忘埋冤妻子：“都是你给惯的！” 三丫此时也看到了大门口的大队长和书记，赶紧跑到书记身后躲起来：“叔，奶奶要打死我！” “婶子，打完这个打那个，你这是打算把几个孙女都打死才甘心是吧！”书记这么说着又想起魏二丫做的事，只能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魏老太连气都喘不匀，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躲在书记身后的魏三丫咬牙切齿。 这些个臭丫头，一个两个的都要反了了天了，今天她不给这丫头点颜色看看，以后她老太婆管她叫奶奶！ 大队长也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行了，打孩子以后再说，今天我们过来是来找你老大家的二丫的。” 魏二丫原本还在家里看好戏，没想到大队长会是来找自己，在看到乔森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虽然魏二丫确实对乔森有些不寻常的心思，可她还没有自恋到觉得只是见了一面乔森就对自己另眼相看。 不等她多考虑，魏老太把她叫了出去。 一行人直接到了魏家堂屋，分家的时候堂屋作为大家共用的，除了八仙桌和四张长凳，原本堂屋的东西都被各房搬去了自己屋里。 “去把魏明也叫来吧！”大队长看了低头站在边上的魏二丫，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说这丫头没主见吧，分家那天主意大的很，可你说她有主意吧，今天又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搞不懂这丫头心里想些什么。 “今天我们来找你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有数的吧！”陈建明看着魏二丫，认真道，“二丫，叔知道你是个好的，要是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们说，你也是大姑娘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应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叔，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自己说出去的话自然会负责，而且我不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问题！”魏二丫抬头看了乔森一眼，咬牙继续道。 “我三弟喜欢月娇的事情村里人都清楚，这些年我们家也都把月娇当自家人看待，我奶奶对月娇比对我这个亲孙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三弟是对她有心思，可他从没藏什么龌龊的心思，就是喜欢她想娶她，他是脾气不好，那也是因为从小被家里惯的，就他这样的人说他会耍流氓打死我都不信的！” “这事大队长都已经处理了，你一个小妮子就别掺和了！”大队书记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事是该让大队长吃点教训，身为大队长处理事情怎么能如此偏颇，“再说了那是你二叔家的事情，你们都分家了，你管这些做什么！” “叔，虽然现在我们分家了可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在家怎么吵那都是自家人的事情，但是外人要欺负我的家人，我肯定是帮着自家人的。毕竟三弟被人这么污蔑，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脸！” 魏老太之前还觉得自己这个二孙女是个害人精，把好好一个家都给拆了，现在听着她这话也难得起了几分愧疚的心思。 陈建明瞧着大队书记和魏二丫一唱一和，差点被气笑了：“魏书记对我有意见可以提，今天咱们来是解决矛盾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 “大队长这话说的，我哪敢激化矛盾，这责任我可担待不起！” “她坏我们家名声的时候也没见她给我们留脸，都已经撕破脸了还指望我给她留什么脸面。”魏二丫嗤笑一声，“我可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她要是不服气当场跟我吵不就得了，撺掇着别人上门闹事算什么本事！”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方德伟不可能任由魏二丫继续胡说八道，“不是月娇想要找你麻烦，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要给她讨个说法！” “是陈家收了你们的聘礼，还是跟你们订了亲？连媒婆都没正经上过门就死皮赖脸地赖上人家姑娘你们倒是还有理了？” “二丫头，你这想法可不对，不能因为你家一厢情愿的想法就赖上人家姑娘吧，要是都跟你家似的，这不都成了强娶了！”说话的是妇女主任。 她以前对魏二丫了解不多，只觉得是个安安静静又勤快的小姑娘，今天才知道她嘴皮子这么厉害，不要说是旁人，连她都差点被带歪了。 她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就像方德伟说的，这事得基于双方你情我愿，不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魏二丫看着方德伟神色复杂，为什么这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都要对陈月娇那么好？从小他们就经常看到他给陈月娇带东西来，就算陈月娇没有父母，也是村里娃娃们最羡慕的孩子。 更别说乔森就是这个人给陈月娇介绍的。 “你们怎么就知道是我三弟一厢情愿？你们去他们高中随便去打听打听，他们俩是什么关系！”魏二丫知道魏明在学校的时候没少造谣，不少不明所以的同学都觉得他们俩就是一对，别说没有人会去查证，就算他们真去查她也不怕。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别被她的外表蒙骗了！”这话她是对乔森说的。 “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你这女娃娃瞧着挺老实的，说出来的话直戳人心窝子！”方德伟哪里看不出来，这女娃娃就是看不得月娇好，“我就说月娇和陈奶奶就是太心软，就该把那个耍流氓的送公安局去，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泼脏水！” 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若不是陈建明打小看着陈月娇长大，又因为自家亲娘喜欢月娇的关系，对她的事情大多还算了解，他都要被说服了。 “二丫，你这越说越离谱了啊，都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你们这点事！就算是为了堂弟出头也不能这么颠倒黑白！” “大队长，你跟他们说着这些没有用的，月娇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下不了手，可显然人家并不领情！”方德伟就不是个怕事的，“我不是月娇，没这么好说话，今天这事没办法私了，直接交给公安局处理吧，国桥可是为了抢救集体财产牺牲的，这事我就不信公社能袖手旁观！” 魏老太：“你说管就管啊，公社是你家开的啊！” “方主任，消消气，消消气！”陈建明安抚了方德伟，转而看向魏老太，“婶子你也少说两句，二丫小孩子家家的胡闹也就算了，你还跟着胡闹，真要把这事闹上去才甘心啊？” “她真的是为了替魏明出头么？”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乔森突然嗤笑一声，“我看可不见得！” 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妇女主任：“婶子，您以后会给魏明牵线说媒么？” 妇女主任：…… 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这种人家的事情哪里敢沾手，真要是介绍个姑娘过来被这家子缠上，她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看来婶子是不大乐意了！”乔森转头看向魏家两个老人，“您二位也看到了，往后魏明的婚事怕是不好解决了……” “哪有这么严重！你别欺负我老太婆没读过书就忽悠我！”魏老太有些不信，“亲戚朋友那么多，就我家三儿的条件，找个姑娘还不容易！” “找个姑娘是不难，想找个合心意的怕是不容易了。”乔森并不介意魏老太不善的口气，“咱们今儿过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把事情的影响最小化，不然也不用来这了，直接去公社不就好了，您说对吧！您呢也听听我的想法，要是觉得不中听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魏老太碰到横的能比他更横，碰到讲理的她没理都能歪出几分理来，可遇到这么个客客气气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明明知道他说出来的怕是没什么好话，可涉及到三儿，她决定还是先听听看他说些什么：“你说！”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对方不喜欢死缠烂打也没什么，自古都有痴女怕缠郎的说法，您说是吧！” 魏老太狐疑地看着他，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帮着自家大孙子说话：“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到底是读书人懂得多，说话也比有些人中听！” “在我看来魏明喜欢陈月娇同志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好看的姑娘我也是一见倾心，他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只是用错了方式方法而已。” 魏二丫看着乔森，面色晦暗，她还是晚了么？乔森还是爱上了陈月娇，为了她不惜带人来闹。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这后生话倒是说的漂亮，这眼神不好使。”魏老太看傻子一样看着乔森，“陈家那姑娘，你还是少招惹的好，那就是个祸家精！” “您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婚嫁的事本来就讲个你情我愿，求娶不成就去败坏人家姑娘名声，企图逼着人家姑娘就范，那就不是痴了，那是无耻下作。”不等魏奶奶发作，乔森刚忙安抚，“您也别觉得我说话不中听，您问问这位婶子，刚才她为什么一说到给魏明保媒就犹豫了，还不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忧！” “你们一个个都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上次的事情之后我看到陈月娇都绕道走了，你们干嘛还要去招惹她，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么？！！”魏明刚进门就听到乔森的话，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都躲在家里不敢见人了，这一个个的还不放过他。 虽然他拦着陈月娇是不对，可她咬也咬了，还给自己安个流氓的黑锅，还被罚去挑大粪，他都已经这么惨了，还要给他安个罪名，这事他坚决不能认。 “三儿，你怎么出来了？”魏老太忙上前扶孙子，那架势仿佛魏明是个瓷娃娃，“不想出来呆屋里就好了，这事奶奶会帮你处理的。” “我不出来指不定有人要给我扣什么屎盆子！我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魏明可不傻，他在那儿玩心眼的时候魏二丫还没开窍呢，现在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去给我出头了？什么时候说陈月娇是为了攀高枝才给我下的套，她是给我下套了，那也是因为她没瞧上我，看得我烦了！” 不管他以前是不是这么想过，反正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他现在一看到陈月娇就手抖，只想这辈子都别再碰到那个疯女人。 为了陈月娇背上流氓的名声就已经够了，再多背一个他可不认。 喜欢过陈月娇怎么了，喜欢过她的人又不止他一个，这眼前不就还有一个么。 “奶奶你别被魏二丫骗了，她为了分家都能逼着爸妈去离婚，这样的人你还指望她会那么好心？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要说这事是奶奶做的魏明还信她是为了自己出头，但话从魏二丫嘴巴里出来的，他半个字都不信！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魏二丫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明，俨然一副被惊到的模样。 “什么为了我，为了你自己吧！”魏明嘲讽地看着魏二丫，“我以前是喜欢陈月娇，我一个大男人敢做敢当，不像你，就跟角落里的臭虫一样上不了台面！” 对上魏明阴翳的眼神魏二丫头皮发麻，虽然他一直都不是个好东西可也还算正常，现在看着总觉得让人心里发毛，也不知道魏明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不过一瞬她便按下心头的慌乱，她什么都没有做，魏明能知道什么。 “你敢说你没这么想过么？我明明就是帮你做了你只敢想不敢做的事，别说的自己这么坦荡荡！” “我不坦荡，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陈建明可没心思在这听他们窝里斗：“行了，魏明自己都说了没有的事，就是他一厢情愿，我不管你们是替他打抱不平也要，有什么心思也罢，这事就到此为止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话说出口之前还是得多想想。” “那是一定的，我早就已经痛改前非了，大队长你可别听二丫胡说八道，那就是她自己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魏明虽然混蛋，但绝对没有黑心肝，坏人家姑娘名声，那不是逼人去死么，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大队长：…… 要不是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他都差点信了。 “大队长，您可一定要信我！” “行了，别在我这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看你身体也大好了，既然这样，明天就上工吧！” “诶哟！”魏明突然捂着肚子哀叫一声，“我的肚子！” 魏奶奶：“诶哟，三儿，三儿，你没事吧？你别吓唬奶奶啊！” 大队长：…… 这么假，大概也就魏奶奶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