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梦》 第1章 九十米高的灯泡 台城玉米淀粉厂坐落在台城西北部的郊区,淀粉厂门前停着一排运货车,司机摇下车窗,手里夹着烟,盯着淀粉厂的烟囱。 烟囱外是一排锈迹的铁梯,穿着校服的身影,慢慢往上爬,每一次攀登都牵动着下面围观者的心跳。 突然,校服手脚一滑,身体悬浮空中,撞在铁梯上。 围观者一片唏嘘,紧张的抬头望着。 校服抓住铁梯,重新往上攀爬。 晴空万里的天空,白云自在游弋。偶尔几只鸟飞过,叽叽喳喳的叫。 汗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流下,校服左右晃了晃脖子,继续攀爬。 半小时过去,校服爬到烟囱顶端。安全扣扣在铁梯上,熟练的拧下灯泡,抬手轻轻一抛,灯泡随着微风自由落体。 拧下第二个灯泡,校服仔细打量一番,没有发找到灯泡不亮的原因,索性随手丢下。 掏出背包里的新灯泡,拆下包装,慢慢拧上。仔细检查一下,确定灯泡拧上。校服拿起拴在腰带上的手电,打开手电对着地面晃动三下。 九十米的高空,张记趴在铁梯上,俯瞰着远处的村镇。一处处村子参差错落,杨树高耸茂密,依然挡不住俯瞰的目光。 片片麦田,麦浪波动,涌向远方。一股豪气奔腾在张记的心中。张记感到,他似乎征服了世界。 灯光亮起,一分钟后熄灭。张记知道他的使命已经完成,深深吐一口气,松开安全扣扣在下一个铁梯上,右脚试探着下伸,四十五厘米的距离,感受右脚下探的感觉,踩实在铁梯上。 张记闭上眼睛,回忆着下探的感觉。再一次试探,再一次的回忆试探的感觉。 四十分钟过去,张记重新踩在土地上,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让他彻底放松下来。脱掉沾满锈迹的手套,张记双手使劲搓搓脸,让自己的脸色不显的那么苍白。 淀粉厂副厂长拿着矿泉水走到张记身旁,轻轻拍拍张记肩膀说道。“喝点水,休息一会,还有两个烟囱等着换灯泡。” 张记不客气的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说道。“没问题,先把这个烟囱的钱结了。” 副厂长惊讶的看一眼张记,眉头急皱又松开,笑着说道。“没问题,一个烟囱一千,我让会计取钱。” 说着,副厂长招呼身边戴眼镜的男人说道。“去财务室取三千现金。” 眼镜男点点头转身离开。 副厂长接着说道。“一个烟囱上下,你用了两小时十分钟,速度太慢,剩下两个必须在三小时以内完成。天黑太危险,你也不想干到天黑吧。” 张记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双手撑地,抬头仰望副厂长,自信的说道。“只要新灯泡没问题,我可以三小时干完。” 副厂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回到遮阳伞搭建的凉棚下坐下,了无兴致的盯着镇上的方向。 眼镜男很快回来,将三个信封交到副厂长手里。 副厂长接过信封,对张记招招手,示意张记过去。 张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跑到副厂长面前。 副厂长递给张记一个信封,面无表情的说道。“信封里是一千现金,你可以数数。当面点钱不为过,你放心的数。” 张记接过信封,倒出里面的百元现金,数了两遍,确定是一千。又将十张纸币装回信封,小心翼翼的装进背包夹层里。 “还是那句话,一个烟囱一千。干完一个,结一个的工钱。” 副厂长点点头,说道。“时间不多了,赶紧干活。” 张记拿起桌上的新灯泡,装进背包,走向第二个烟囱。 货车走走停停,不停的运货出货,始终有人盯着烟囱。 傍晚六点的晚霞挂在天际,张记接过第三个信封,当面数过十张纸币,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 副厂长打量着张记,十七八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刚刚理过的平头特别精神,一米七不到的身高,搭配着黝黑的肤色,农村孩子模样。 一丝兴趣在副厂长心中升起,好奇问道。“你是哪个村的孩子?” 张记擦擦汗,答非所问的回答。“厂长,您这是查户口?” 副厂长难得一笑,嘴角刚勾起笑容,又隐去,感慨说道。“很久没有见过拼命的人了,像你这么大年纪敢拼命的,更是不多。” 张记苦笑着说道。“我很惜命,更怕死,可是我穷啊,不拼命不行。” 说着张记骑着自行车奔向台城方向。 副厂长大声的说。“毕业找不到工作,可以来淀粉厂找我,我姓李,木子李。” 张记随意的摆摆手,用力蹬着自行车,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 水泥路面坑坑洼洼,颠簸的厉害。身后两道贪婪的目光,让张记不得不加快速度。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三千元现金。 张记不敢想象,骑摩托车的两个黄毛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任何灾难的预估都是不准确的,只有尘埃落定才是结果,张记清楚的知道这结果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几百名工人的淀粉厂,找不到一个人愿意爬九十米高的烟囱。脚离开地面的恐惧感,高空中摇晃的紧张,还有脚滑荡在空中的窒息感,丢命的危险,让人趋利避害。 拼命得到的东西,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 在张记打开第一个信封,数着一张张现金时,黄毛眼神中透出的贪婪,犹如饥饿的野狼,恨不得吞下他的欲望。 等待三个小时的跟随,张记不确定身后两人会不会铤而走险。慢慢靠近城区,危险似乎也慢慢的在靠近。 城乡改建,郊区土地改建成小区,运输车扬起灰尘,土黄色的灰尘弥漫在空中。张记忍着呼吸,憋的脸色涨红。 眼角余光瞥向身后,摩托车不紧不慢的跟着。自行车和摩托车之间有着无形的鱼线,钩子钩在自行车上。 穿过建筑工地,工人都在闷头干活,坑洼的水泥路距离街道有800米的距离。 张记汗流浃背的蹬着自行车,冲刺般冲向亮起路灯的柏油路。最后的800米,决定着拉锯战的结果。 摩托车加油门的声音响起,快速缩短距离,张记闷头加快速度,却只能和摩托车保持着并排。 坐在后座的黄毛,右手指着张记,大声喊道。“他妈的停车,你他妈的停车。” 张记不为所动的加快速度,自行车颠波颠的屁股疼。 骑摩托车的黄毛大喊。“叫唤个屁啊,直接踹到。” 说着摩托车靠近张记,后座的黄毛伸脚要踹。张记控制自行车拉开距离,S线前进。 坑洼的地面,摩托车摇摆的厉害,后座的黄毛几次踹不到张记,不由气的哇哇大叫。“撞死他个狗娘养的,撞死他个狗娘养的。” “你疯了,撞死他我们不得抵命。你踹他啊,使劲踹他。” 争吵中,张记抵达街道的柏油路,平整的路面,自行车加快速度拉大和摩托车的距离。 街道两边的人家,家门前,零零散散坐着乘凉的人。摩托车安静的跟在张记身后,黄毛眼睛冒火的盯着张记,却不敢大声的吼叫。 自行车行驶500米,过了护城河,商铺多了起来,来往的人也多了。 张记放慢速度,避免撞到突然跑上街道的人。 过了内河桥,自行车驶进繁荣街,张记彻底放慢速度,优哉游哉的控制车速,慢悠悠的前进。 繁荣街是一条狭窄的单行道,紧紧能够通过一辆汽车。街头街尾是鳞次栉比批发零售的小商铺,杂货五金,小吃零食店铺,应有尽有。 来往的人群,提着购买的货物,站在路边交谈。张记混在人群中,放松下来,没有在关注跟踪自己的黄毛。喧嚣闹处抢劫,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 繁荣街的尽头是枣城二中,台城唯一的高中,也是张记的目的地。唯有学校才能给张记安全感。 尤其是校门口的警卫厅,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警务人员,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翘着二郎腿坐着,上衣敞开,袒露着白色背心,眉飞色舞的大谈特谈。 自行车停在校门口,张记回头望向身后,黄毛停下摩托车,恶狠狠的瞪着。目光交错,张记大模大样的推车进校门。 危险解除,张记深深呼一口气,自由的空气在胸腔回荡。钱财未失,人身安全,没有比这更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距离高考还有8天,百万学子命运转折的8天。张记知道,自己命运的转折不在8天后,而是一年零8天后。 分数代表的前途,已不能满足张记的雄心。想要一个更高起点的前途,需要一个比现在更高的分数。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疲惫随之而来。大腿酸疼的厉害,小腿一抽一抽的疼。回想爬烟囱时的勇气,勇气如退潮的海水,消失殆尽。如果再来一次,张记不一定有这样的勇气。 可是,没有办法,口袋里的二十块钱,车后座的二十斤小麦,是8天的口粮。 饥饿的感觉,锥心般的疼,吃饱饭也是一种奢望。 张记望着床板,心里空落落的,背包里的三个信封似乎变的不那么重要。 张记突然想到,如果没有命了,还要钱干嘛? 可是只要活着,一定是要钱的。没有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第2章 一个想法 李滨推开宿舍门,看到张记躺在床上,走到床前说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我来你宿舍三四趟没有看到你。” 张记强忍着酸疼,坐起来,说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一会,你来的挺早啊。” 李滨摆弄着摔破边的小灵通,笑着说道。“我是坐车,你是骑车,我肯定比你快。走,去我宿舍,我爸给我带了鸽子渣。” 两人来到李滨宿舍,油垢的学习桌摆放着红色的大大的塑料袋。李滨上前打开塑料袋,拿出烙饼和鸽子渣。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李滨随意的问道。“高考有什么想法?” 张记狠狠咬一口烙饼,使劲的咀嚼。“以我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一个好学校,肯定是没有希望的,只能复读。我打算复读一年。报一个三本学校,然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复读。” 李滨放下烙饼,欲言又止,小灵通震动,也没有回复。“好好考虑考虑,复读一年耽误一年的时间。虽说能够提高成绩,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能提高多少分。前年复读的几个人,并没有提高多少分数,反而有很多坚持不下去的,更何况结婚的都有好几个。” “我不建议复读。我们都想上一个好学校,有一个好文凭,学点真正的知识,毕业以后能够找一个好工作。可是,这是愿望,不是每一个愿望都能实现。” “我计划毕业以后考公,考公的门槛是本科文凭,二本和三本区别不大。我考上二本,毕业考公。你和我一起,毕业以后考公,前途一片光明。” 张记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族壮留原籍,家贫走四方。我们两个家庭环境不一样,我这辈子只能颠簸流离拼命赚钱,你家里有底子,可以考公,安安稳稳的走仕途。” 李滨撇撇嘴,轻“哼”一声,说道。“穷谁不穷当官的,你见哪一个当官的是穷人。在我们这个地方,日子过得舒坦的都是当官的。不是一定让你考公,而是只有考公上岸,才可以过去好日子。” “公务员、事业编,这是身份的象征,是社会地位的保证,白的灰的过过手,吃喝不愁。我是镇上的孩子,你是农村的孩子,我们这样的出身想要改变身份,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考公考编上岸。” 张记没有和李滨争论,因为这是没有意义的事。世界上最难的事,是将别人钱放进自己的口袋和将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 “你认识地方的人,帮我买一个二手的小灵通。” 李滨诧异的问道。“你买这个干嘛,一个二手的小灵通150左右,一个月花费15,很贵的。” 张记没有解释买手机的原因,继续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印刷厂的老板,你还记得这事吗?” 李滨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那是吹牛的,我认识的那哥们是印刷厂的小头头。他和我小叔是拜把子,一起吃过两次饭。” 张记想了想,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和李滨说说。“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分析分析。” 李滨卷一个烙饼,点点头,示意张记说下去。 张记在脑海中过一遍,缓缓的说道。“你认识张诚,他的成绩只要不发挥失常,妥妥的一流大学。我打算高考之前买他的笔记,一方面作为自己的复习材料,一方面做成复习资料向复读班和三个高中出售。” “我计算过复读班和高中人数,台城复读班前年800多人,去年是1100多人,今年保守估计1000人左右,台城二中高三班1500多人,集镇枣城六中高三班900多人,古镇枣城十八中有1200多人,复读班加上三个高中4600人左右。如果有30%的人购买,就是1380人,一套资料的利润50元,总利润是69000元。高考结束的三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操作,你认为呢?” 李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家里开杂货店的他知道账不是张记这么算的,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心里盘算张记的卖资料计划。 高考笔记不是新鲜事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笔记,只是没有人利用高考名校噱头吃螃蟹,一旦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利润确如张记所说。 只是要想让30%的高考学生购买,将资料卖给1380人,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整理、编辑、印刷、出售,每一步都是需要开垦的空白地。 “张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实话,我挺佩服你这想法,可是你也知道,事情说的简单,真正操作起来却不是简单的事,每一步都有赌的成分。” “第一步是张诚要发挥好,被名校录取;第二步是你买下他的笔记,你们是本家,这一步没有问题;第三步是印刷,印刷厂是追求利润的,你的资料书量少了,成本就高,数量多了,成本低,卖出去就是关键;第四步是卖资料,你怎么保证资料能够得到认可,可以卖给1380人;第五步是最关键的一点,你没有本钱。” “我不是打击你,只是这种操作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太难,不论是哪一步出错,都是我们不能承受的。我建议不干,如果你一定要干,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帮你。” 张记笑了笑,没有在意李滨的分析,似乎是预料到李滨的反应。从小帮家里开杂货铺的李滨,清楚的知道做生意的难处,哪怕是小本生意。更何况一个高中生,一个生瓜蛋子去做生意。 “我想去做,不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得去做。你知道我这次回家带了什么回来?二十斤小麦,二十块钱,这是我的生活费,穷到温饱都是问题,你认为我还有退路。” 李滨安静的咬烙饼,咀嚼鸽子渣的声音在宿舍回荡。 突然,李滨大手一拍大腿,说道。“干了,印刷的事交给我,只要你想印刷,无论多少本,我都给你搞定。” 张记苦笑一下,拿起烙饼,将剩余的鸽子渣倒进烙饼,一卷烙饼,大口吃起来。“印刷的钱我会想办法,不会让你难做。” 李滨随意的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们兄弟不说两家话,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高考结束,我要去驾校,争取两个月将驾照拿下来。你的生意,你要多费心,弟弟提前祝你成功。” 张记说道。“想好报考哪个学校吗?” 李滨拿起小灵通回复信息,头也不抬的说道。“高考分数出来以后再说。我小姑有一个不用的小灵通,按键2坏了,她不用,这两天我拿给你。你提前办一张卡,到手就能用。” 张记想也没想的问道。“这个多少钱?” 李滨说道。“什么钱不钱的,借你用三个月,八月底还给我。” 张记明白李滨的用心,也没有多说,点点头,一口吃完烙饼。 “行,马上毕业了,时间过得越来越快。有没有买房子的想法?” 李滨哈哈大笑,像看傻子一样看张记,说道。“怎么也得等工作以后买房子,现在哪有钱啊。毕业,工作,买房,结婚,生孩子,这是人生的流程,哪有错乱顺序的规律。” 张记不在意李滨的讽刺,慢悠悠的说。“有一个词叫‘人口红利’,未来的中国必然是‘人口红利’成果争夺时代,早一步吃到果子肯定比晚一步吃到果子更有优势,尤其是房子,不动产啊,安身立户的根本,早买房子肯定没错。” 李滨放下小灵通,皱着眉头说道。“张记,我感觉你有点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我说不上来。似乎是变了一个人,可是你又没有变化。” “我二叔在市中区是个小领导,他也说现在不要买房子,市中区的房子卖不动,家里没有买房子的想法。我的想法还是毕业、工作、买房、结婚,流程嘛,就是一步一步来。” 张记不置可否的笑笑,说道。“按照你的想法来吧,我只是说说。我如果有钱一定先买房子,在繁荣街买一个房子,住在这里多好啊,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最好买两个房子,一个自己住,一个租出去,还可以收收租金,这日子想想都美。” 李滨哈哈大笑着说道。“祝你卖资料的生意红红火火,赚到第一桶金,然后买两个房子。繁荣街的房子不贵,一套房子三四万左右,有户有院。缺点就是旧了一些,开车进出不方便。” 张记眼睛眯笑,向往的盯着墙面,说道。“有房子就可以,我对车没有兴趣,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们十八岁了,可以办身份证,办银行卡,也可以自己上户口。想想房产证上是自己的名字,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李滨笑笑,没有打断张记美妙的生活幻想,想了想资料的事情,开口说道。 “张诚下午三点就到宿舍了,我见过他。这会不知道在哪里,你有时间去找找他,确定学习笔记的事。想一想怎么对他说卖资料的事,不知道他是否能同意?” 张记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出钱买他笔记,买下来以后如何处理是我的事情。等我们填报志愿以后,我拿出来卖。” “当然,我也会整理,按照课本顺序重新整理一遍。即使被他知道我也不怕,我就是一光脚的,还能怕他光脚的。” 李滨咬着嘴唇沉思,最后说道。“这就有点不地道啊。同学一场,以后还是要见面的。” 张记说道。“我会说是前十名的笔记汇总,不是一个人的笔记,总不能十个人聚在一起讨伐我吧。人多就乱,这个道理,肯定不会破。” 李滨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干吧,你的房子在向你招手。” 第3章 仕途经济 张记在教室找到张诚,实验一班的学生整齐的坐在教室,低头族一样的低着头,为了明天而奋斗。 站在窗外看着实验一班的学生,张记深深的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不仅是天赋的差距,也有努力的差距。 比你有学习天赋的人,也比你更努力的学习,天然的差距只会慢慢变大。 叫出张诚,两人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张记说了自己的目的。 张诚扶了扶眼镜,认真的打量张记,似乎想不通张记的目的,不由问道。“真的决定复读?复读的压力很大,跳楼的好几个,你能扛的过去?” 张记摸摸后脑勺,大言不惭的说道。“本家,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压力肯定可以扛过去。我这也是没办法,以我目前的成绩,三本都要超常发挥,更何况其他学校。复读一年,好好努力一下,提高一百分,可以考一个好一些的学校。” 张诚没有回答张记,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天空。漆黑的夜晚,星光点点,偶尔有一道闪烁的流星飘过。 张记默默的等着,没有打断思考的张诚。 过了两分钟,张诚开口说道。“高考考的知识点基本是基础知识点,只要掌握基础知识点,提高一百分应该没困难。我回去整理整理笔记,先把高一教材的笔记给你,高二教材的笔记等高考结束给你。” “我不会复读,不论高考分数如何,我都会选一个合适的学校。我家庭你也知道,折腾不起了。明天早上复读后,你过来找我。我把笔记给你。你也别说钱的事,你叫我一身本家,以后混好了,记得我这一份香火情。” 张记笑笑没有接话,转而岔开话题说道。“以你的成绩,一流大学没有问题。学校决定未来不是一句空话,踏入校门时划定了毕业就业底线,这是一流大学背后的社会底色。提前祝你金榜题名,我呢,还是需要沉淀一年。” 张诚张开双手,扩胸拥抱空气,小声说道。“有志者事竟成,沉淀一年,考一个一本也不错。考研深造,都是很好的机会,我们一起努力。” 张记深呼吸一口气,对张诚认真的说道。“明天我来拿笔记。走了,明天见。” 挥挥手,留给张诚一个背影。少年的义气,没有太多承诺,却能言而有信。 张记回到班级,65人的班级只有二十多人在座位上复习。 高考临近,似乎到了吸水分饱和的时候,十二年寒窗积累了最大量的水分,难以在有限的8天里,再次吸下一滴水。 实验班和普通班的差距,没有揭晓分数的时候,已经揭晓了结果。 张记拿出英语书,默默的背记单词。高考冲击没有意义,现有时间的意义在于复读一年的沉淀。 三次模考,英语平均分102分,数学平均成绩108分,语文平均分120分,理综成绩190分。想要达到一本大学的分数线需要提高80分,一流大学的分数线120分。 敲门声惊动张记,李滨和刘澎站在门口,对着张记勾手,示意张记出来。 张记合上书,走出教室,问道。“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干嘛?” 刘澎提着手提袋,对张记摇晃两下说道。“走,今天休息休息,出去吃饭。” 三人并肩走出学校,来到学校东门的小餐馆。自家房子搭建的木棚,用厚厚塑料布围起来。 三人找了小桌子坐下,刘鹏点了四个菜。酸辣土豆丝,蒜苗炒肉片,豆芽肉丝,凉拌皮蛋。 刘澎拿出手提袋里的酒,得意的放在桌上,酒瓶上亮闪闪的三个字——五粮液。 “这是我哥武术巡演带回来的五粮液,我们尝尝好酒的味道。” 李滨笑着说道。“还是澎哥给力,今天我要大开杀戒。” 刘澎笑着说道。“记哥,刚才李滨和我说,你决定复读了?” 张记点点头,郑重的说道。“是的,已经决定了。复读一年,争取考一个好学校。” 刘澎咂咂嘴,想了一下说道。“复读也行,晚一年能够有一个好学校,晚一年也值了。我和李滨的想法雷同,毕业后考公,学校对于我们来说是考公的准入条件,不是硬性条件。” “想要长远发展,好学校的优势无可替代。你想报考哪个学校,有没有具体的目标?” 张记歪着头,盯着五粮液,不确定的说道。“贾宝玉最烦的是经济仕途,仕途是你们的出路,我就追求经济。报考一个经济学比较出类拔萃的学校,学习如何搞经济。” 刘澎不由分说的说道。“经济好啊,搞经济能赚大钱。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记哥你这是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张记习惯性的摸摸后脑勺,又感觉这个举动有些幼稚,强迫手放在大腿上说道。“家穷啊,只能用心搞钱。不然,媳妇都娶不起。” 刘澎撇着嘴,贱兮兮的说道。“那个谁来着,李滨,那个小妮叫什么来着,天天给记哥写信的那个。” 李滨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想起名字,懊恼的说道。“想不起来了,和你一个姓。” 刘澎捅捅张记,问道。“叫什么来着。记哥,你要是娶她,我肯定彩礼不要也给你,两年给你生两个大胖小子。哈哈” 四个菜上齐,一次性杯子倒满酒,三人小心翼翼的端起杯子,轻轻碰杯,抿下一口。 李滨品着酒,说道。“这酒喝着有点不舒服啊,虽然是好酒,入口喝着不如本地酒。” 刘澎啧啧品味,皱着眉说道。“确实,有点喝不惯。凑合喝,怎么说也是五粮液,不上头就行。上次喝酒那钻心的疼,肯定是买到假酒了。他妈的,无良奸商。” 李滨吃着菜,问张记。“记哥,笔记怎么说,拿到手了吗?” 张记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口水说道。“约好了,明天早读结束后去拿。先给我高一知识点的笔记,高二知识点的笔记高考结束后给我。” 李滨低头想了想,咬牙说道。“没问题,印刷的事交给我,其他的事情你放心去做,问题不大。” 刘澎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十万个为什么的疑问在脑门转圈,疑惑的问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张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股脑的告诉刘澎。 刘澎沉思一会说道。“道理是通的,卖点也有,只是想要卖出去有点难。而且,你一个人跑三个地方,距离很远,很难操作啊。最好是卖给复读班和现高二的学生,基本是本校的学生,环境熟悉,容易出手。去了外地,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很难打开局面。” 张记说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想要走这一步,就不能怕有困难。钱哪有那么好赚的,不受点累,不吃点苦,能轻松把钱赚了?如果有这种好事,肯定已经有人干了,我也只是利用这个暑假赚点复读的学费和生活费,多少是一条路,不求赚多少钱,不亏本有点剩余就行。” 刘澎说道。“记哥,你这事准备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帮忙吗?” 张记摆摆手,端起酒杯,三人喝一口酒放下酒杯。 “现在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后面如果有需要,我再去找你,知道你家在哪里。” 刘澎保证说道。“没问题,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记哥,有事对我说,台城还是认识点人的。” 李滨端起杯子说道。“别说这些了,抓紧时间加快进度,关门之前回学校啊。” 回到宿舍,张记抱了抱枕头,确定信封还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宿舍八个同学,虽说从未有丢钱事情发生,担心仍然在心间。人性不能试探,不仅仅是失去一个朋友,还有不能去相信别人的一颗心。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古诗说的多好啊,人性历经千年,依然没有改变。 张记洗澡后躺在床上,晚自习没有结束,舍友没有回来。安静的宿舍,只有一个人的呼吸。 张记决定有时间去办一张银行卡,三千元现金存放始终是一个隐患,第一桶金还有它的用途,不能丢失。 最近距离的银行是繁荣街头的邮政银行,骑自行车五分钟路程。银行是下午一点半上班,办理银行卡大约十五分钟,来回十分钟,半小时时间足够。 迷迷糊糊中,张记做了一个梦。梦中梦到上一次同样的梦境,时间加速的从眼前一一闪过,人生如电影情节一般生动播放,只是相比第一次,第二次清晰很多,事情情节有了具体轮廓。 关门的巨响如同响雷,震醒宿舍的舍友。 张记惊坐在床上,床下发出不耐烦的声音,“睡不睡觉了。” 第4章 学习笔记 张记看着张诚的学习笔记,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也终于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成功不是随随便便,是付出汗水的积累和坚持。 章节知识点的概括,出题思路的策略,常见题型以及错题整理,密密麻麻夯实的基础,想不考高分都难。 同时,也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坚定,有了张诚的学习笔记,再加上名校的噱头,张记坚信自己一定可以达成自己的梦想,也可以借此赚一笔原始资金。 距离高考还有七天,十八天时间出高考成绩,七天填报志愿。一个月时间,有足够的时间梳理笔记,最重要的是将文本版笔记转换成电子版笔记。 依靠手敲速度太慢,而且耗时太长,张记决定花钱扫描。 想到这里,张记一阵肉疼,语数英理化生六门学科,十一本笔记,还有十本笔记没有拿到手。 扫描二十一本笔记,肯定是一笔巨大的支出。三千零二十元,去掉必要的支出,所剩无几。 挨到第四节课下课,张记拿着一本笔记,飞快冲向学校门口的文印店。 中午时间,文印店没有顾客,老板叼着烟,坐在吧台后面玩电脑。桌子上的烟灰缸盛满的烟头,烟灰沾满桌面。 张记将笔记放在桌子上,对老板说道。“老板,扫描成电子版,需要多少钱。” 老板抬头看一眼张记,随后看向笔记本,想也不想的说道。“四十。” 张记皱着眉头说道。“老板,你这也太贵了。扫描不打印,你要我四十一本。便宜点,十五。” 老板头也不抬的盯着电脑说道。“兄弟,我看你是学生,我不骗你。你这本笔记是九十页,全部扫描一遍很费机器。我要你四十,一点也不贵。你去繁荣街打听打听,谁不说我要价公道。” 张记打断老板,说道。“老板,你也说了你要价公道,那就给我一个公道价格。我是农村穷学生,我没有钱。扫描笔记也是省吃俭用的生活费,我还要饿肚子呢。” 老板拿起杯子喝口水,烟头丢进烟灰缸,说道。“行吧,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收你30,绝对是良心价格。” 张记接着话茬说道。“老板啊,实话实说,我不怕你笑话。笔记是我借别人的学习笔记,是为复读做准备的,想要吸取别人的经验提高提高成绩,明年考一个好大学。” “笔记一共有二十一本,我需要扫描二十一本笔记,一口价四百五,行就行,不行我就去别家问问。” 老板抬头打量着张记,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说道。“兄弟,你也别讲价了,五百,五百我就做你这单生意。” 张记沉思一下,说道。“五百就五百,不过,你的送给我一个优盘。内存不需要太大,2G的就行。” 老板用力一拍桌子,笑着说道。“没问题,谁让我看着兄弟你就亲切呢。你什么时候扫描,我们约个时间。” 张记想了想,说道。“老板,我是学生,还要上学,没有时间一本一本的扫描,我把笔记全部给你,你帮我扫描。晚饭时,我把第一批是一本笔记给你,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扫描完?” 老板错愕一下,随即为难的说道。“兄弟,我文印店也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扫描啊。扫描是个精细活,一页一页的,绝不能出错。万一我弄出错了,你再回头找,更麻烦。” 张记抬手打断老板,斩钉截铁的说道。“五十。” 老板哈哈一笑,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就说看着兄弟亲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给你扫描好。这样吧,我加班加点的干,两天后你来拿。” 张记满意的说道。“没问题。老板,我们说定了,你帮我扫描二十一本笔记,一共五百五,不能再加价钱。” 老板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开门开店,诚信为先。一个唾沫一个钉。兄弟啊,交给我你放一百个心,哥哥我肯定给你百分百的完成,让你明年心想事成金榜题名。” 张记说道。“晚饭时,我把笔记送过来。” 老板笑着回应。“没问题,我就喜欢为你们二中学生服务,看到你们就开心。” 张记再次打断老板讲话,不耐烦的说道。“老板,你接着忙,我回学校。” 时间匆匆,高考的乌云匆匆而过。住校生卷着铺盖,喜笑颜开的离开生活三年的高中,奔向十八岁最后的成人礼,一步青春,一步成年。 张记没有收拾行李,宿舍彻底安静,只剩下张记一个人。 安静的环境中静心思考,才真正体会到一个人的孤独。而且,这种孤独带着一股衰败的腐臭。 李滨敲敲门,打断张记沉思。“走了,我约了李哥。李哥说先去印刷厂,然后去吃饭。” 两人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来到李滨说的印刷厂。 破旧的大门大开,没有标识印刷厂的标记,外面看去,里面是一个破败的院子。 张记不确定的问道。“这是印刷厂?你没有骗我吧。” 李滨往里看了看,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在印刷厂工作,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确实不像是印刷厂,更像是收破烂的院子。” 说着,李滨拿出小灵通拨打李哥的电话,确定没有走错地方。 挂掉电话,李滨说道。“是这个地方,我们在门口等着,他出来接我们。” 不一会,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晃悠悠的走来,李滨上前打招呼。“李哥,你电话说一声就行,怎么还亲自过来。” 李哥笑了笑,说道。“这个地方不太好找,以前还有印刷厂的牌子,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熟人带,还真找不到。” 李滨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呢,外面看着真不像是印刷厂,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不敢往里走。” 李哥拍一下李滨肩膀,甩一下头发说道。“走吧,先去厂里。” 到了厂里,四条印刷流水线在工作,李哥介绍说是给区机关印刷的学习资料。印刷厂老板有区机关的关系,能够接到区机关的单子。不大不小的单子,一年赚六七十万没问题。 李滨指了指张记,对李哥说道。“李哥,这是我的好哥们。他想印一些学习资料,电话里也给你说了,你看着开个价。” 李哥看一眼张记,问道。“印刷资料电子版排版了吗?” 张记赶紧上前两步,走到李哥面前,掏出口袋里的优盘拿在手上说道。“排版好了,李哥你再帮忙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李哥没有说话,接过优盘,找一台空闲电脑,插上优盘,打开文档。一页一页的往下拉,惊讶的回头看一眼张记。 “排版没有问题,我看一下容量。” 李哥熟练的拉开详细信息一栏,查看语数英理化生的容量,沉思着不说话。 张记和李滨站在李哥身后,打量着流水线的印刷,传送带鼓鼓的响,十来个工人忙碌的走来走去。 李哥开口说道。“兄弟,你是熟人带过来的。别的不多说,我肯定不赚你钱。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计划印多少套?” 张记直接回答。“我计划一共印1000套。李哥,你也知道我是学生,不可能一次性的印1000套,我没有那么多钱。第一次先印50套,我边买边印,你看这样行吗?” 李哥皱着眉头,头发下垂遮着眼睛,随意的一甩说道。“兄弟,你的心思我大体也琢磨透了,听哥哥一句劝,我免费给你印一套,这事到此为止。” “印书很简单,机器一开,半小时印一套书。可是这一套书卖出去就难,不是你摆摊吆喝就会有人买。我在印刷厂干了几年,也遇到几个印书的人,人家是印着玩,印几十本书,送给亲戚朋友,过一把作家的瘾。你这是支摊子做买卖,有成本投入,卖不出就是废纸一张,亏死人不偿命。你明白我的意思?” 张记认真的说道。“首先,谢谢李哥的关心,您说的我也考虑到了。其次,李哥,还是需要您帮忙。” 李哥轻笑一声,说道。“我帮你可以,这是小事。你也别说印1000套,我在印刷厂还能说上话。开机不能少于50套,现金结算,40一套。” 张记大喜过望,对着李哥鞠一躬,说道。“谢谢李哥,谢谢李哥。” 李哥坦然接受张记的鞠躬,继续说道。“明天下午三点,你准时过来,我先给你印一套。认识就是缘分,就当我当哥哥的送你的礼物。” 李滨笑着说道。“李哥大气。六点多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地方你选一个。” 李哥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含糊着说道。“拉倒吧,我还能让你请我吃饭,你们回学校吧,我回家吃。” 李滨着急的说道。“别介,说好的一起吃饭,这事不能变啊。” 张记紧跟着李滨说道。“是啊,李哥,你帮了弟弟这么大一忙,不能不让弟弟请你吃顿饭啊。” 李哥嫌弃的对两人摆摆手。“滚蛋,赶紧回学校,别耽误我回家。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呢。” 张记看向李滨,李滨摇摇头,对着李哥说道。“行吧,不能耽误李哥和嫂子吃饭,下次有机会在请李哥吃饭。” 两人走出印刷厂,骑着自行车驶出院子,回到车水马龙的街道。 李滨问张记。“什么时候开始卖书?” 张记说道。“复读班八月二十号开学,高三班八月30号开学。我想着八月二十号在复读班开始卖,高三班开学以后轮流去学校门口摆摊。” 李滨停下车子,单脚着地说道。“高三班开学时,你应该在复读班上课,怎么还有时间去摆摊?复读一年不容易,千万不要耽误课程。” 张记也停下来,随意的说道。“没关系,我会把握好时间。再说暑假三个月时间,我还能不好好学习。决定复读,肯定是往死里拼一把。” 李滨若有所思的说道。“行吧,别耽误正事就行。心里一直惦记一件事,是不能好好学习的。等你静下心来,再好好努力。” 说着两人找一家面馆吃面,吃完面,回到学校休息。 第5章 抉择的十字路口 张村是远近闻名的打工村,村子里多数年轻人外出打工。 麦收时节是热闹的时节,打工人全部回家收麦子。农村人不论生在哪里,对土地的热爱从未减少,心里始终挂念着自家一亩三分地。 张记回到家里的第二天,家人没有关心他的高考成绩,似乎高考只是一场普通考试。 张华很开心,因为家里多一个劳动力,可以帮忙收麦子,他可以少干活。 收割机滚滚尘烟收割麦子,却总是割不干净,需要人去地里捡漏掉的麦穗。零零散散的角落,也会有收割机割不到的地方。 张记和张华拿着化肥袋子,在地里捡漏掉的麦穗。火辣辣的阳光,照的人抬不起头。秸秆编织的草帽,遮挡头顶一片阳光。麦穗的毛毛,弄得一身痒。 张记走到哥哥身前,喘着粗气问道。“哥,昨天云鹏叔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让你去格尔木?” 张华低着头,捡起麦穗,丢进化肥袋子里说道。“你听到了?” 张记说道。“你大嗓门像喇叭一样,我还能听不到。他叫你干什么去?” 张华不耐烦的丢下化肥袋子,脱掉帽子,拿在手上扇风,说道。“还能干什么,说是有一笔生意,能赚一笔快钱,让我过去和他一起干。他在格尔木能干什么大生意,无人区地带,肯定不是正经生意。” 张记紧跟着问道。“大叔没说具体生意?” 张华说道。“我也没问。肯定不是正经生意,正经生意能赚快钱?格尔木那边很多无人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去赚快钱。我可不去,万一出事,找谁去。这天热死了,捡的差不多,回家吃饭。” 张记跟着哥哥回到家里,放下背上的化肥袋子,将麦穗倒在家门口的水泥路面上,让来往的车碾压,拖去麦穗。 张芸端着一大盘土豆丝出了厨房,见两兄弟回来,开心的说道。“赶紧洗洗手,等你爸回来吃饭。” 张华不屑的问道。“爸呢?哪去了?” 张芸说道。“还能去哪?拖拉机坏了,去借拖拉机。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张华说道。“不喝醉回来就谢天谢地,还能借拖拉机回来。妈,种上玉米,我想去临城打工,那里工厂多,村里很多人都在临城,过去也有一个照应。” 张芸将土豆丝放在桌子上,对张华说道。“行,你自己决定。老二,你高考怎么样?” 张记耸耸肩,随意说道。“不咋地,我打算复读一年。” 张芸看着张记,沉思一会说道。“行,你想复读就复读,钱的事情不用操心。复读班一年多少钱?” 张记说道。“去年复读费是六千五,今年的还不知道。估计和去年差不多,不会有太大变动。” 吃完饭,张芸收拾桌子,两兄弟还要出去捡麦穗。 张记走在张华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大叔叫潘云鹏,是张华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十六岁辍学打工,一直在格尔木开挖掘机,逢年过节回家一趟,张记见的不多。 昨天晚上,潘云鹏突然给张华打电话,张记在房间里听到两人对话。尤其是“有一笔生意,赚一笔快钱”,这句话深深的烙印在张记的脑子里。至于是什么生意,张华没有问,潘云鹏也没有说。 一个想法在张记的心中陡然升起,富贵险中求,快钱肯定是有风险的,只是不知道风险大小。 但是,不是传销、杀人放火的事,张记认为都可以干一把。 贫穷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更何况家里需要钱,尤其是自己,更需要钱。复读费、生活费,每一笔花销都是急需解决的大事。 复习资料尚不明确,能否赚钱是一个疑问,而一笔快钱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一切难题。 张记了解哥哥张华,他没有冒险的勇气,或者说张华没有饥饿的体验,没有饥饿到争食的欲望。 张华是幸福的,上学时零花钱是足够的,哪怕辍学也一直跟着父母,至少能吃饱饭。 张记却没有这么幸运,饥饿一直伴随着他,吃不饱饭的感觉一直在煎熬瘦削的身体。 复读班开学还有两个月,两个时间足够做许多事情。而且,一笔生意似乎也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一笔快钱生意,追求 “快”字。 张记想再向哥哥打听潘云鹏的生意,见他不在乎的态度,料想他知道的也不多。 张华是有手机的,一部小灵通,不过是崭新的小灵通。李滨借张记的小灵通是旧的,只有手机卡是新的。 张记停下脚步,做了一个决定。 张华看到弟弟停下来,转身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张记随口撒谎说道。“哥,我突然想起点事,今天约好联系李滨,问问他高考报学校的事。我回家用你的电话给他打个电话,然后我再来找你。” 张华皱着眉头,狐疑的问道。“你已经决定复读,还需要问报学校的事?” 张记回答说道。“复读也是分层次的。分数达到本科线,二本一个月有四百元生活费,三本有二百元生活费。生活费是根据录取通知书发的,我怎么也能达到三本线,选一个分数线低点的学校,拿到通知书,一个月可以领二百生活费。” 张华还是怀疑张记想要偷懒,不确定的问道。“你不是想偷懒吧?” 张记说道。“我想偷懒也不用找这个借口,早就跑了。” 张华想了想,相信张记,让他回家打电话。“你不用来地里,我自己捡一会就完了。在家里把门口的麦子扫扫,别被车压跑了。” 张记点点头,转身快速的往家里跑。 张梁子坐在家门口吃饭,见张记一个人回来,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你哥呢?” 张记没搭理张梁子,径直走进张华房间,留下张梁子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大喊大叫。 “熊玩意,我是你老子。” 张记拿起床头张华的小灵通,熟练的打开手机,找到潘云鹏的手机号。默念几遍,记在心里。 回到房间,锁上门。掏出藏在床底下的小灵通,输入潘云鹏的手机号。11位的手机号码,没有数字2,顺利保存在手机里。 张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潘云鹏和哥哥张华是发小,两个关系很铁,但是对于自己,潘云鹏态度一直是不爱搭理。 也许是年龄的关系,玩不到一起去,也就不会有交集。 四岁的差距,在潘云鹏眼里张记就是一个小屁孩,哪怕已经成年。从小到大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潘云鹏是找张华,他相信张华,并不会像相信张华一样相信张记。哪怕是张记主动提出,他也不一定会同意。 放弃的想法在张记脑海盘旋,放弃意味着失去一个机会,虽然是有风险的机会,错过以后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遇到。 翻来覆去一阵子,张记烦躁的关掉手机。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钱的作用太强大,可以让人衣食无忧,可以让人随心所欲,可以买得起房子,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没有钱,什么也做不成,吃饭都是问题。 钱,张记强烈的感觉他需要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张记打开手机,果断按下拨通键,手机嘟嘟声像是鼓槌,强有力的锤击。三声、四声、五声,越来越强有力的锤击,张记手心冒汗,湿漉漉的。 “喂,你找谁?” 手机里传来悦耳的声音,张记犹如夏天吃到冰凉的雪糕,透心凉的舒服。 “大叔,我是张记。” “张记?张记是谁,你找我吗?” “大叔,我是张华的弟,你忘了。” 潘云鹏想起张记是谁,偶尔跟在身后的跟屁虫。每次找张华时,张记总会跟在身后,两人也总是想办法将张记甩掉,然后再出去玩。 “张记,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我这里信号时好时坏,趁着信号好,有事赶紧说。” 张记说道。“大叔,昨天你给我哥打电话,说是有一笔生意干,我想问你一下我行吗?” 潘云鹏惊奇的说道。“你?” 张记赶紧说道。“大叔,我成年了,也是大人。现在暑假,我有三个月的时间,你看我行不行?” 潘云鹏犹豫着说道。“张记,你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你就想过来。你哥知道吗?” 张记努力镇静下来,坚定的说道。“大叔,我哥不知道这事,我是偷偷给你打电话。你能找我哥,肯定是你相信他。我给你打电话,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我知道你想要一个能绝对相信的人,陪你一起干事,我认为我可以。” 潘云鹏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刺耳又糟杂的说道。“就因为你是张华的弟弟,就凭你和我一个村,我就能绝对相信你?” 张记语气坚定的说道。“能。” 手机一阵安静,只有滋滋啦啦的声音。手机两边的两人都在思考,一个思考着是否能相信,一个思考着是否能成功。 过了一会,潘云鹏说道。“我在格尔木,等你到格尔木火车站给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张记感到后背湿了。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中的失控感,依靠别人决定存活。 好在潘云鹏答应了,一切还有转机,只要到了格尔木,张记相信潘云鹏会同意自己加入。 张记冲出房门,骑着自行车去镇上,留下张梁子一人继续骂骂咧咧。 第6章 安全第一 枣城西站售票厅,张记取出两张火车票,握着火车票,挤出人满为患的售票厅。 西站广场两边的小店,门前摆放着喇叭,面条、水饺、米饭、快餐不停的喊。 张记走进兰州拉面馆,大声喊道。“一碗大碗拉面。” 放下沉重的背包,张记打量着广场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背包里十五张大饼是火车上的饭,一袋子咸菜和十根葱是下饭菜。 数学、英语、生物复习资料,二十块钱,一件夏天衣服,一件秋天衣服,全部家当装在背包里。 家当背在肩上,张记仿佛感到命运的召唤,离开家的那一刻,似乎是自己人生的开始,一个人一个家的错觉。 大碗拉面端上来,呼噜呼噜的吃完。张记想着,天底下最舒服的事就是吃的饱饱的。 付完面钱,20元剩下12元。 接过找零的12元,小心的放回背包里的夹层。 检票进站,闷热的候车大厅透不过气。座椅上坐满了人,走道上堆满蛇皮袋和尿素袋。 忙完农忙着急外出打工的人,似乎被时间驱赶着前行。没有休息时间,只有赶路的时间。 玉米没有种下,花生也没有播种,生活已不声不响的走着。大大小小袋子,装着生活的希望。火车奔向的方向,是一代人的生活,一代人的希望。 跟着人流挤进火车,找到座位,张记安心的坐下。两人靠窗的位置,张记不由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车厢像是沙丁鱼罐头,拥挤不堪。忙着放背包和袋子的接过声,忙着找自己座位的让一让,嘈杂的声音闹哄哄的在车厢里回荡。 张记闭目沉思,外出没有和家人商量,说一句找同学玩,背着背包就离开家。 家人没问张记去找哪个同学玩,四人习惯了彼此的出现和消失。 张梁子关心的是酒,张芸关心的是钱,张华关心的是去临城打工,关心家人不占据三人心脏的位置。 农村人关心的是自己最关切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多余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哪怕是家人。 张记明白家人的想法,也并没有怪罪。为了最关切的,已耗尽所有心力,不会有多余的心力关乎其他,哪怕是亲人。 似乎所有农村人的惯性思维是活着,而不是生活。为了盖房子活着,为了儿女活着,为了赚钱活着。活着的中心是赚钱,只有赚钱最真切的让生活改变,能让人活出尊严。 依靠劳动力,依靠吃苦耐劳,依靠忍受外地人排挤,慢慢积攒一点点钱,几百块或者几千块,慢慢为家里改变一点点新貌。 丢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张记掏出英语资料,默默的背诵英语单词。车厢里闹哄哄的吵闹,只有背单词能够感受心的宁静。 列车员推着小推车售卖零食。“啤酒,鸡爪,花生米。啤酒,鸡爪,花生米。” 张记没关心身边坐着的人,也没在意对面坐着的人。一个人出门在外,最大的问题是安全,安全最好的方式是管住嘴,管好腿。 下半夜,火车冷气开的很足,有一些冷。张记从包里拿出外套搭在身上。车厢里起伏打呼噜的声音,吵得人睡不着。 列车员惯性巡检,小推车来回叫卖,催促着时间的脚步。 张记昏沉沉的睡去,半睡半醒之间,看到两个人在翻背包。背包放在座椅上面的货架上,一人轻轻拉开拉链翻找,一人望风。 翻了几下,没有找到好东西,嘴里嘟囔一句。又拉开另一个背包的拉链。 张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两人。望风的人见张记睁开眼,恶狠狠的瞪着张记,似乎只要张记开口,就要扑过来。 凶狠的眼神让张记感到奇怪,睁眼也要被人瞪眼。回敬一个凶狠的眼神,重新闭上眼睛。 车厢晃动,脑袋碰到窗户框,疼痛叫醒张记,唤醒记忆。小偷偷东西的事实,瞬间冲击脑海。 张记捂着疼痛的额头,往小偷方向看去。 两个小偷站着,俯视着张记,三双眼睛对视。张记感到事情发展方向出现了变化,变得不可回转。 “怎么办?” 张记问自己,制止和不制止的较量。最终理智战胜情感,张记脸对着窗户,重新闭上眼睛。 出门在外,保证安全最好的方式是闭上嘴,管住腿,现在多了一个,闭上眼。 小偷对视一眼,得意的蔑笑,庆祝彼此的胜利,他们成功塑造一个睁眼瞎。车厢里不知有多少个睁眼瞎,多一个并不显的多。 小偷慢悠悠的在车厢晃悠,蹑手蹑脚的翻包,翻蛇皮袋。只有在乘警巡检时,两人才会融入车厢,和其他人一样睡得昏昏沉沉。 窗外景色慢慢变得荒芜,绿葱葱的原野褪去颜色,裸露出黄色的土地。又过去几小时,沙化的土地上长着斑斑点点的青草,一小块一小块的卷缩。 上车下车的人,操着不同口音,讲着彼此才能听懂的话。普通话夹杂着方言和奇怪口音,咬牙难懂。 张记奉行着自己的准则,不和任何人接触。 背完英语单词,看一会生物,再悟一会数学,充实的将自己隔绝于车厢之外。 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是学习,最困难的事也是学习。十二年寒窗,一生受益无穷。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以至于少年意气,半生潦倒。 学霸被人羡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得高分,也因为他们有光明的未来。 顺着人生流程,就可以取得绝大多数人想要取得的成就。功成名就,人生如此。 张记羡慕学霸,也清楚的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学霸。 在学习路上,张记是一个落后者,而且是永远不可能追上前者脚步的落后者。 选择复读也只是尽可能提高分数,报考一个好大学。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唯有金榜题名者青史留名,其他三百五十九行的人很少入史,甚至都不能留下一个名字。 西宁火车站转车,火车慢悠悠的行进,不着急似得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海拔升高,呼吸困难。张记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能高反。也许得益于日常身体锻炼,年轻人身体好,高反一直没有出现。 火车上多了高原红的肤色,衣服也变得多样。不再是汉族的衣服,也有藏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服饰。 张记不会区分少数民族的衣服,不能通过衣服辨别民族。知识和眼界的匮乏,让他只能睁眼巴巴的看着。 肚子咕咕的叫,到了吃饭时间。 背包里,烧饼还剩下四个。干巴巴的烧饼难以下咽,每次下咽,拉的嗓子疼。不得不喝大量的水,让口腔湿润,让烧饼软一些。 到格尔木还有四个小时,张记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去。 “大叔,我还有四个小时到格尔木火车站。” 感到不放心,张记又发送了两条信息,放下手机,静静的等待回复。 火车叮叮当当走了两小时,手机震动,张记慌忙的打开手机,看到潘云鹏的手机短信。 “你真来了?还有多久到火车站,准确的时间点。” 张记忐忑的心放回肚子里,联系上投奔的人,像是找到了家,不用担心受怕被外地人欺负。 “晚上七点零四分到格尔木火车站。” 两分钟后,潘云鹏回复。 “到站以后别乱走,在出站口等我。我过去接你,一定别乱走,也不要听别人介绍工作。” 靠在靠背上,舒缓紧张的精神,张记感到疲惫的身躯注入了新的力量。 默默倒计时,还有两个小时。不论结果如何,还有两个小时。 张记被广播声吵醒,广播提示“格尔木站到了”。搓搓眼睛,背起背包,跟着人群走下火车,走出火车站。 出站后,张记站在出站口紧张张望,想要找到潘云鹏身影。一眼望去,零零散散的人,没有熟悉的身影。 张记犹豫着拿出手机,拨打潘云鹏的电话。 潘云鹏接通电话大声说道。“你往停车场方向走,我还有十分钟到停车场。我开着皮卡车。” 张记顺着指示标,走到停车场。站了一会,看到一辆车兜蒙着蒙布的皮卡车,泥水溅在车上,将皮卡车染出泥土黄。 皮卡车一个急刹车,潘云鹏打开车门,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的张记,试探着喊道。“张记。” 张记招招手,快速跑到车边。 潘云鹏打开车门,张记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潘云鹏猛地踩油门,皮卡车快速离开停车场。 “张记,你真是不知道害怕,一个人就敢往这地跑。你家里知道你到这里来?” 张记坐在车上,系好安全带,深呼一口气说道。“大叔,家里不知道。我也没对家里说。” 潘云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你小子胆子太大,你要是在路上出点事,我怎么向你哥交代,怎么向你家里交代。” 张记笑笑,说道。“大叔,我已经来了,你可不能赶我走。等我心想事成,你留我我也的走。” 潘云鹏没有说话,沉默着开车。 过一会,潘云鹏说道。“做了一天一夜火车,肯定很累。你先休息休息,适应适应环境,尤其是高原反应。等你适应环境以后,我们再说。” 张记点点头,郑重说道。“大叔,我听你的。” 第7章 捞偏门 两小时后,潘云鹏带张记来到一片建筑板材房的村子,在一间板房前停车。 一间间板材房,零散坐落。皮卡车、越野车、轿车停在板房门前,车身沾满泥水。 潘云鹏指着板材房说道。“这里是生活区,所有在这里打工的人都住在这里。在这里睡觉,可以闭上眼,不用担心醒不来。你临时住我旁边,房间本来是仓库,我让你婶收拾了。这里条件艰苦,你要适应。” 张记打量着一片片的板房,屹立荒凉的沙土中。一眼望不到头的沙土,格外凄凉又凄美。 “农村人不怕艰苦,我有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潘云鹏点点头,没有多说,对着板房大喊。“老婆,我回来了。饭做好了吗?” 屋里传来一句。“好了,好了。就等你们回来。” 潘云鹏打开门,光线照进屋里,将房间照的亮堂。 蔡倩倩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给孩子喂奶,见张记进来,笑着说道。 “你就是张记吧?这两天总听云鹏说你,今天总算见到了。赶紧进屋,喝点水。” 蔡倩倩热情的招呼,张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沙哑的说道。“婶子您好,您坐下吧。照顾孩子要紧,照顾孩子要紧。” 狭小的板房只有一张床,被子、衣服凌乱的堆放在床上。一个布衣柜,塞满了衣服,鼓鼓囊囊。 一张小圆桌紧靠着床,摆放着四个菜。牛肉炖土豆、土豆丝、辣椒大白菜、凉拌羊肉。 潘云鹏挨着桌子坐下,挥手让张记坐下,捶着后背说道。“赶紧吃饭。开车来回四个多小时,累死我了。张记,这边没有汤,我们喝啤酒。” 潘云鹏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箱子啤酒,放在桌子上。自己撕开包装箱,拿出一瓶打开,自顾的大口喝酒。 张记见潘云鹏大口喝酒,也拿出一瓶打开,大口的喝酒,一口气喝了半瓶。 潘云鹏放下啤酒,没有吃菜,直勾勾的盯着张记,似乎想要用眼神将张记看透,看一看眼前的小子哪里来的胆子,一个电话就敢一个人跨越千里,来到广袤的大西北。 “你今年高考了吧?考的怎么样?” 张记耸耸肩膀,说道。“考的不怎么样,上大学没希望。” 潘云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了然的说道。“大学是好考的,谁都能考上。后面怎么打算,出来打工?” 张记想了想,隐瞒自己真实想法,开口说道。“只能打工,我不想在本地打工,赚不到钱还受气。” 潘云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出来,擦擦眼泪说。“谁都赚钱,钱也不是好赚的。你看看我这里,全都是想赚钱的,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丢命的很多,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的肥料,。” 张记笑笑没有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潘云鹏继续说道。“张记,我比大四岁,按年纪我是你哥。辈分比你高,你得叫我叔。听叔叔一句话,我不能害你,我要干的事是违法的事,一不小心就进局子。” “怎么说呢,偷猎偷盗的事,参与了就是犯罪。被抓住了,一准蹲局子。你呢,来一趟不容易,在这里玩几天,我给你出来回的路费,你就回去。” 张记低着头,不说话。潘云鹏自顾的喝酒,一瓶啤酒喝完,又开一瓶。 张记忽地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叔,我知道你干的事是灰色地带的事,我既然来了,总要干点事的再走。如果,真如你所说,逮住了蹲局子,这也是命。比起蹲局子,我更怕穷。” “我今年十八岁,成年的年纪,法律规定的刑事年龄,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是那句话,我来了。你需要一个信的过的人。比起我,你再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也不容易吧。” 蔡倩倩将孩子哄睡觉,放在床上,看着两人,慢悠悠的说道。“云鹏,还是算了吧。我不同意你去干这些事。钱可以慢慢赚,万一你进去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潘云鹏斜瞥一眼蔡倩倩,烦闷的说道。“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慢慢赚慢慢赚,我的多慢才能赚到钱。熊娘们,闭嘴。” 张记识趣的没有答话,默默的吃菜。 蔡倩倩委屈的抹着眼泪,坐在床上,背对着两人。 潘云鹏看着张记说道。“我也不瞒你。老刘有一台挖掘机要出售,他答应我30万卖给我。我手里钱不够,七凑八拼才有18万,还差12万。” “这里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无人区地带,很多人捞偏门。有一偏门是抓雪鸡,一只1000元。雪鸡是二级保护动物,虽然没有明文立法,也在保护范围之内。一旦被抓住,后果难说。你想清楚回答我。” 张记直接说道。“大叔,你想捞这个偏门,是因为它的风险最小吧。没有明文立法,就不在法律的保护之内,也就是说我们不违法。而且,即使被抓,你应该有办法出来,不至于被判刑。” 潘云鹏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道。“读了几年书,脑袋瓜子很灵活。我给你一句准话,不出事没事,出事不会是大事。” 张记暗自松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干。” 潘云鹏又喝光一瓶啤酒,问道。“皮卡车会开吗?” 张记说道。“会开。但是,没有你开的快。” 潘云鹏自顾的说道。“让你哥过来,就是因为信得过车技好,开起车来不要命。你呢,还行吧。” “不过,丑话得说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赚钱了,我六你四。出事了,用钱平事,个人顾个人。” 张记一口气喝完啤酒,打嗝说道。“没问题。大叔,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潘云鹏没在意张记的表忠心,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万里黄沙埋死人。在这个地方,记住一句话,谁都不要相信。出来赚钱是赚卖命钱,最怕的就是钱没赚到,命也没了。” 张记不明白潘云鹏为什么这样说,没有答话,自顾的吃几口菜,说道。“大叔,婶子,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蔡倩倩起身送张记,张记赶紧站起来说道。“婶子,不用送,不用送,我走了。” 回到潘云鹏安排的库房,张记使劲摇晃不清醒的脑袋。 库房已经收拾出来,杂货工具放在一边,一张简易的床挤在板房里。 坐在床上,张记感到一阵庆幸,陌生地方有可以躺着睡觉的地方。关上门,库房是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躺在床上,张记想着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毕竟是触碰法律界限的偏门,说的轻松不是内心的轻松。只是路走到这一步,已没有退路,只能摸黑向前走。 雪鸡,没听说过的品种。虽然没有被列为二级保护物种,珍贵也可想而知。 没有成文法保护,没有明确的法律惩罚条例,打了立法时间的擦边球。 即使如此,躲避地方自主性保护,捞偏门也是一件危险事。 一只雪鸡1000元,一只鸡的价格也可以达到1000元,这是张记难以想象的。物以稀为贵,越稀少的东西,价格越高。 万里黄沙埋死人,最多的人命却最不值钱,黄沙之下埋葬着野心家的白骨。 昏昏沉沉中,张记睡了过去。 第8章 夜行人 休息两天,适应了晚上十点天黑,早上七点天亮的生活节奏。 张记和李滨联系一次,将身份证号码和考号发给李滨,让他帮忙查分数。 连续两天,潘云鹏早出晚归,忙碌着工地上的事,似乎将张记忘掉了,也没有再提捉雪鸡的事。 张记待在房间房间看书,或者帮蔡倩倩做家务。 小宝宝八个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醒着的时候不多。 生活区最大的难题是取水,水源在四公里外的河里。每次取水都要徒步四公里,木扁担挑着水桶打水,倒进塑料水桶。 没有车拉水,张记只能挑水。挑一次水,来回两小时。高原缺氧,挑水也成了体力活。 小宝宝冲奶粉和洗尿布用掉大量水,张记每天都要挑两次水。 潘宇,小宝宝爷爷找先生起的名字,据说花了五百元。张记不明白潘宇名字的寓意是什么,也没有多问。 晚上八点,潘云鹏回到家里,停好车径直走到库房,推开门进来。 张记放下数学资料,站起来警惕的看向潘云鹏。 潘云鹏看一眼桌上的数学资料,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十点出发,你穿厚一点。昼夜温差大,别冻着了。” 张记点点头,问道。“我需要准备什么?” 潘云鹏说道。“吃好喝好休息好,听我通知。” 吃完晚饭,张记收拾桌子,向蔡倩倩说一声,回到自己房间。想要眯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愿即将达成,却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潘云鹏说准备好了东西,却不说准备了什么东西。 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响,张记推开门,打量着四周。一辆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生活区东边,大声的向生活区里的人问路。 潘云鹏靠着门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盯着闯进来的一群人。随后和张记对视一眼,回到屋里。 越野车掉头离开,烟尘滚滚。一阵咒骂声中,生活区恢复以往的平静。 迷糊中,张记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看到潘云鹏站在床前推自己。 见张记醒了,潘云鹏说道。“赶紧起来,我们要走了。” 潘云鹏从背后拿出一个包,拉开拉链,拿出一把四十公分长的砍刀递给张记,一脸严肃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主动接触你的人,你都不要相信。砍刀拿好,藏在外套里,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不要犹豫,直接砍他。” “这里还有一把匕首,系在裤脚里,绑在小腿外侧。干什么用的不需要我说吧?” 张记脑袋晕晕的,看着潘云鹏递过来的砍刀和匕首,不敢接,犹豫着说道。“大叔,我们去抓鸡。抓鸡用不着砍刀啊。” 潘云鹏戏谑的看着张记,脸色凶狠的说道。“到了这步田地,你和我都没有退路。为什么要找一个能相信的人,在这个地方,信任是拿命来换的。”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真要到拼命的时候,这就是我们保命的。不想死,就按照我说的做。” 张记接受不了这种拼命,刺刀见红的拼命是杀人啊。 人可以心安理得杀动物,却不能心安理得杀人,这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潘云鹏见张记的犹豫,咬牙对张记说道。“我说了,这是我们保命的工具。毕竟是法治社会,不会有那么多亡命之徒。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我们别无选择。” 张记咬着嘴唇,知道自己不能退却,随即点点头,接过砍刀和匕首,按照潘云鹏说的藏好。 潘云鹏藏好砍刀和匕首,跳两下,砍刀和匕首绑的结实,没有掉下来。 潘云鹏说道。“走吧,雪鸡多的地方你不知道,我开车过去。你坐副驾驶,好好记路,回来的时候你开车。” 两人开车离开生活区,滚滚烟尘中驶向不知名的地方。 张记到生活区三天,一直不知道生活区叫什么,也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开口问潘云鹏。 “大叔,我来这里三天了,还不知道生活区叫什么,这个地方叫什么?” 潘云鹏盯着前方开车,随意的说道。“不知道好啊,最好不要知道这个地方名字。如果我们两个被抓,你就说你是穷游的学生,是搭我车的,不要说认识我。” 张记感到深深的恶意,被放弃、被抛弃的感觉,又知道这是对自己的保护。不由沉默着,不再说话,认真看路,记下行车路线。 繁星爬满夜幕,点点闪烁。张记盯着夜幕中的猎户座,标记方向。“猎户正南,正当过年。” 阴历五月的猎户座,在北偏西的位置,皮卡车向西北方向驶去。 皮卡车停在山包的背面,关车熄火,车子和山包融为一体。 潘云鹏打开车门下车,扫一眼四周,向前走两步,撒一泡尿。回到车边,打开后门,拿起背包背在身上。 “我过去探路,看看具体情况。你在车里等我,不要下车。如果有人过来答话,不要搭理,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要搭理。要是逞凶斗狠,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看好油箱,不要让人把油偷走。记住了吧。” 张记点点头说道。“记住了,我在这里等你。” 潘云鹏想一下,拿出手机开机,观察一下手机信号说道。“手机打开,看看有没有信号。有急事,电话联系我。” 不等张记打开手机,自顾的走进夜色中,慢慢消失。 张记一个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数星星。 夜色如水,繁星如灯,夜空中一片星光点点的璀璨。几颗流星闪烁,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天际。 张记对着流星许愿,一个愿望接着一个愿望,许完了能想到的所有心愿,流星还在闪过。 猎户座挂在天际,微光勾勒猎户轮廓。一颗星星,一个光点,形成一片想象的空间。 张记痴痴的望着,一时间,忘记他是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荒野,而是在家里舒服的床上。 离家第五天,没有和家里联系,家里也没有和自己联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个人飘啊飘。 没有方向的随风飘,飘到哪里就到哪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潘云鹏没有回来。时不时动物的叫声挑战张记的心跳。 车辆行驶的响声由远而近,灯光穿透黑暗,光柱慢慢靠近。 车光颠波,扫过皮卡车。强光照来,张记眼睛一黑,看不到车辆。 车辆突然调头,向皮卡车方向驶来,越来越近的距离,张记的心跳加速跳动,手情不自禁的摸向怀里,似乎只有砍刀能给张记一点安全感。 最终,车辆停在十米左右的距离,车灯照着皮卡车,两辆车保持着安静。 张记眯着眼睛,强忍眼泪盯着车。右手打开车门,随时准备跳出车。 僵持几分钟,车辆掉头驶向另一方向。张记慢慢放松状态,手指紧握刀把,僵硬的伸不直。 摇下车窗,冰冷的空气涌进车里,头脑变得清醒。重重呼一口气,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距离潘云鹏离开已三个小时,张记不知所措的等待。好像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办法。 张记想要下车蹦一蹦,暖和一下身子,又害怕再有车辆过来。如果真的发生预料以外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张记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一步一顿的慢慢向自己走来。 张记想到车里并不安全,发生意外事件时,车就是一个出不去的笼子,反而在车外是安全,至少有逃跑的方向。 张记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开到能出去的程度,爬下车,关上车门,匍匐着爬向山坡的一面。 山坡背面有几块半米高的石头,张记爬到石头后面,安静的盯着人影的方向。 人影没有隐藏他的行踪,拖着黑乎乎的袋子,一顿一顿的走着。 过了十分钟,人影将袋子丢下,大步的往皮卡车的方向走来。 张记眯着眼睛看向人影,微光中认清潘云鹏,兴奋的跳起来,大喊。“大叔,你回来。” 腿脚僵硬的发麻,没有站住,张记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记吃痛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快速走向潘云鹏。 潘云鹏被张记的喊声吓的一惊,砍刀直接握在手上,刀口向外保持劈砍的姿势。 看到一瘸一拐的张记,又将砍刀放回怀里,埋怨的说道。 “我不是让你在车里等,你怎么跑出来了?” 张记走到潘云鹏身旁,呼着冷气说道。“刚才有一辆车,车灯直对皮卡车,我害怕他直接撞过来。想着在石头后面躲着,安全又能看到别人的动作。” 潘云鹏没有多说,拉着张记来到袋子旁,指着袋子说道。“今天点子还可以,抓了不少,放到车上,赶紧回去。天明之前处理掉,天亮了不好做事。” 两人抬着袋子,放到皮卡车的后车厢。 潘云鹏将背包放回车后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张记打着火,皮卡车晃悠悠的驶向来时的方向。 潘云鹏拿起水壶,晃两下,大口喝水,喝完水对着张记说道。“你没有喝热水?” 张记望着前方,回答说道。“不敢喝,怕尿尿。” 潘云鹏大笑着说道。“你也不怕冻死自己。可惜要开车,不然买两瓶白酒,那才能取暖呢。” 张记好奇的问道。“大叔,雪鸡怎么都不叫啊?” 潘云鹏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叫什么叫,都他妈的死了还能叫。第一次没经验,我直接弄死了。速度快一点,还有两个半小时天明,天明之前必须到卖鸡的地方。” 说着,潘云鹏拿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塞进张记的嘴里。 “抽烟提神,困了就抽烟。我先睡一小时,一小时后叫醒我,我来开车去卖鸡的点。” 张记用力吸两口,点点头。 车子提速到八十,颠波的厉害,依然没有影响潘云鹏睡觉,呼噜声一声响过一声。 两辆车子超过张记,张记没有在意,集中精神往前驶去。 一小时到了,张记叫醒潘云鹏,两人换了位置。潘云鹏猛踩油门,皮卡车风驰电掣的前进,车子颠波的更厉害。 距离生活区五十公里的路口,皮卡车偏离方向,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张记没有开口,安静的记着路。 一个小时后,皮卡车驶进山坳里。破旧的木材房子前停着几辆车,越野车、皮卡车、轿车都有,最显眼的是一辆小型厢货车。 穿着军大衣的粗狂汉子坐在厢货车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只脚在半空中晃动。 几人看到皮卡车驶来,回到车里,发动车子离开山坳。 潘云鹏停下车,下车走到厢货车旁,掏出烟递给军大衣,点头哈腰的说道。“军哥,我是老孟介绍的,前两天给您通过电话,这次给您送点货。” 军哥接过烟,叼在嘴上。潘云鹏拿出火机,毕恭毕敬的点上。 “多少货啊。” 潘云鹏惭愧的说道。“军哥,我是第一次,经验不足,一共32只。” 军哥面无表情的给旁边穿着羊皮大衣的男人使个眼色,羊皮大衣走进车厢,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点了一叠钱放到军哥身旁。 军哥吐一口烟雾说道。“点点吧。” 潘云鹏重新递过一支烟,军哥接过烟,放到耳朵上。 潘云鹏笑着说道。“军哥的为人,谁人不知,下次收货还请军哥言语一声,云鹏一定按照军哥说的办。” 军哥笑了笑,没有说话,呶呶嘴指向钱的方向。 潘云鹏小心翼翼的拿起钱,再一次对军哥道谢,一步一步后退着回到车里。发动车子,直接离开山坳。 驶出山坳,张记往后望一眼说道。“大叔,厢货车旁边第二辆越野车里的两人对我们敌意很大。三点多时,靠近我们皮卡的车,估计就是这两人开的。” 潘云鹏没有答话,加速离开山坳。 山坳慢慢消失在视野里,潘云鹏开口说道。“你没有见到任何越野车,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张记想了想,说道。“我明白。” 潘云鹏说道。“有件事提前给你说,这条路子是老孟介绍的,我们赚钱了,也要拿出一部分给老孟,这是规矩。这次一共32只鸡,军哥讲信用,钱不用数肯定是3万2,2千给老孟,3万我们分,我是1万8,你是1万2。” 张记又点点头,说道。“大叔,我听你的。” 天亮了,两人回到生活区,皮卡车停在门口,在库房里分了钱。 张记拿到属于他的1万2,看着红通通的票子,一夜的疲惫少了许多。 第9章 老刘和老孟 睡到日上三竿,张记醒来,摸了摸枕头底下的现金,起身穿衣服。 打开门,阳光照的睁不开眼,高温热浪扑面而来。 蔡倩倩坐在房门前抱着孩子晒太阳,看到张记起床,笑着说道。 “饭在锅里,赶紧去吃饭吧。” 答应一声,张记走到锅边,打开锅盖,四个冒着热气的大馒头盖着菜。拿起馒头,露出牛肉炖土豆、白菜。 张记拿起锅边的碗,盛一碗菜,拿起一个馒头,蹲在锅边狼吞虎咽的吃。 蔡倩倩见张记吃饭的样子,笑了两声。 想到两人夜里的行为,又满脸愁容的叹气。逗弄一下潘宇,蔡倩倩对张记说道。 “张记,按理我不应该和你说家里事。但是你和你叔两个人一起出去,这事我也知道。我是一个女人,没太多想法,就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至于钱多钱少,我不在意。钱多有钱多的活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 “嫁给你叔,我也没想着他能赚多少钱,现在他着魔一样的想要赚钱买挖掘机。我怎么说他也不听,张记,你能不能帮婶子说一声,别让你叔再去干危险的事。万一有事,我和你弟弟怎么办。” 张记不知应该如何接话,潘云鹏不去干危险的事,自己怎么赚钱。又不能直接拒绝蔡倩倩,怎么说自己也是跟在她男人身后赚钱。 “婶子,俗话说,厉害还是枕边风。你是我叔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说话他不听,怎么会听我的。而且,叔也不是一直干这事,等凑齐了钱,你让他干他也不干。” 蔡倩倩红着眼睛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习惯赚快钱的人,怎么会安心赚慢钱。我来这里两年多,见多了赚快钱上瘾的人,一个个没有好下场。一段时间就少一些人,这些人也不知去哪里了,家里来人也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安稳过日子多好,干嘛非要赚大钱。” “一家人过日子,求一个安稳。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钱多钱少的真不重要。你也不小了,也要为家里考虑。你如果有事,你家里怎么办。你要好好想想这些事。” 张记没有接话,昨夜的灯光在脑海里重现,灯光照着眼睛,似乎生死就在灯光之中。 想到这里,张记紧张的冒出冷汗。 张记站起来,对蔡倩倩说道。“婶子,我出去走走。不走远,就在这片转一转。” 说着,不等蔡倩倩开口,迈开步子离开。 张记不忍再看蔡倩倩哭红的眼睛,为男人担心的女人,眼泪是不可承受之重。 潘云鹏和自己不一样,拖家带口,老婆孩子是他的牵挂。 1万2到手,已经满足复读学费和生活费,是否真的有必要继续冒险。 夜幕之中的危险不知何时来,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到来时是百分之百。 空荡的生活区没有多少人在,男人们出去干活,留下的是妇女和孩子。 毒辣的阳光炙烤大地,地面热浪微微荡漾。孩子疯跑打闹,为单调的生活区增添一分生机。 低矮的水泥屋旁,两个老人对坐着下围棋。张记不懂围棋,又不想回库房。万一蔡倩倩拉住他,坚持让他劝潘云鹏不要出去,张记没办法接话,索性站着看老人下棋。 黑白子不停的落在棋盘上,混乱的摆放。 穿着藏族衣服的老人低头看棋盘,紧皱眉头,手中的黑子迟迟没有放下。 对坐的布衣老人拿起紫砂壶,自得的喝一口茶,嘴巴发出讨厌的啧啧声。 最终,藏族老人棋子放回棋罐,叹气说道。“还是输了,没有办法赢你啊。” 布衣老人哈哈大笑,自得的喝一口茶,说道。“老子自幼研究围棋,浸淫棋道数十年,岂是你半路出家货色可以相比的。老老实实的认输,何必自找苦吃。” 藏族老人不屑的撇嘴,讽刺说道。“满口胡扯,就你还浸淫围棋数十年,不就是前几年没事学的围棋,这点熊瞎子本事,也就能赢我,换一个会下围棋的,让你十手,你也赢不了。” 布衣老人毫不在意讽刺,得意的说道。“赢你就行,你管我能不能赢别人。再来一把,我让你两手。” 藏族老人一把推开棋盘,生气的背着手走了。 布衣老人见藏族老人离开,没有挽留,自顾的大笑,庆祝他的胜利。 看到张记站在旁边,布衣老人开心的说道。“小朋友,会下围棋吗,我们下一盘。” 张记摇摇头,笑着说道。“对不起,我不会下围棋。” 布衣老人笑的眉毛翘起来,说道。“不会下没关系,我教你啊。” 张记推掉布衣老人的邀请,背着手离开,回到库房。 晚饭时,潘云鹏敲门叫张记吃饭。 两人围着桌子坐下,潘云鹏打开一瓶啤酒,慢悠悠的喝着,嫌弃的说道。 “啤酒没有白酒有劲,过几天闲下来,我们喝白酒。” 张记说道。“大叔,我今天在生活区溜达,见两个奇怪的老人下围棋。” 潘云鹏说道。“是不是一人穿着藏族衣服,一人穿着汉族布衣?” 张记说道。“对,就是他们两个。” 潘云鹏解释说道。“藏族的是老孟,汉族的是老刘。老刘是准备卖挖掘机的人。你不要招惹他们两人,这两个老头来头不小,不好招惹。” 张记打开啤酒,喝一口放下,问道。“来头很大吗?” 潘云鹏说道。“当然。这片生活区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是两老头说的算。老孟据说早年是社会上混的,后来国家严打,他就不干了。西部大开发时,仗着有钱有势有脸面,拉起一帮人,在这里生根发芽。” “老刘是杭城人,很有背景。这里很多工程都是他承包的,卡车、挖掘机几十辆,很多人靠老刘吃饭。不过,两人都有底线,不欺负人,不干脏事。” 张记问道。“两人关系挺好啊,没事一起下棋。” 潘云鹏笑着说道。“生活区就两个闲人,尤其是老年人。年纪相仿,有共同话题,他们在一起打发日子。混了一辈子,到这个年纪,是享受的时候。” 张记说道。“还是有钱好,可以享受生活。” 潘云鹏突然说道。“千万不要招惹他们,老年人孩子脾气,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 张记点点头。 蔡倩倩抱着孩子逗孩子玩,潘宇发出咯咯笑声。 潘云鹏温柔看着老婆孩子,说道。“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生活。” 张记笑笑,没有说话。 温馨的画面,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一刻,张记似乎找到了人生奋斗的动力 第10章 危急时刻 第二天,潘云鹏开始上班,没有再去抓雪鸡。生活回到正轨,和之前的生活一样,没有改变。 张记没有催促,躲在在库房里看书,背记英语单词,做数学习题。偶尔出去散步,看看老孟和老刘下棋。 两个老人是生活区里最悠闲的两个人,在别人为生活拼命干活时,他们两个过上退休生活。 张渐记着潘云鹏对自己说的老孟和老刘的身份,观棋不语,棋散时也跟着散场。 不主动交谈,不被动搭腔。把自己当做一个过路看客,保持着路过的心态。 老孟再一次生气离开,张记起身准备离开时,老刘叫住张记,问道。 “小伙子,你是过来投奔小潘的?” 张记看着老刘,揣摩老刘问话的心思,谨慎的说道。“是的,我们是一个村的,他是我叔。” 老刘笑眯眯的看着张记,若有所指的说道。“年纪不大,心思很深。我对你没有坏心思,就是找你聊聊天。” 随后指了指老孟,调侃的语气说道。“你还年轻,不要走错路。尤其是不要走老孟的路,这条路好进不好出,不付出代价是出不来的。记住我的话,我虽然不会帮你,也绝不会主动害你。” 说着,老刘收拾围棋,一颗一颗黑白棋子放进棋罐,嘴里哼着张记听不懂的戏曲。 张记孤立的站着,俯视着老刘,问出自己的疑问。“他们都叫您老刘,我不知道是不是合适叫您老刘,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尊称您。我想问问您老,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老刘继续收拾棋子,慢悠悠的说道。“有一词是随心所欲,做人做事都想要随心所欲。真正随心所欲以后,发现很多事变了味道,不是违了道德,就是失了良心。后来才知道,这个词语后面还有三个字,加上这三个字才品出这四个字的味道,随心所欲不逾矩。提醒你没有任何意思,你就当是我老头子突然间的失语吧。” 张记在心里默念“随心所欲不逾矩”,又不得其解其中的深刻含义,默然点点头,对着老刘鞠了一躬说道。 “我不明白您意思,但是谢谢您的提醒。您肯定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不多解释。” 老刘看着张记,哈哈大笑,像是发现有意思的事。摆摆手,示意张记离开。 张记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坚定又坚决的踏着步子,回应自己的内心。 晚上吃饭时,潘云鹏回来,对张记使一个眼色,张记心领神会的轻微点头。快速吃完饭,回库房睡觉。 天刚刚擦黑,潘云鹏走进库房,叫醒张记,两人藏好匕首和砍刀,开车离开。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时,蔡倩倩在门缝里默默看着,红红的眼睛闪着光亮。 潘云鹏左手夹烟,右手握方向盘,开心的说道。“这次我们两个一起上,我上次特意撒一些粮食,喂好兔子,这次肯定能多抓几只。” 张记没有潘云鹏那么开心,想着白天老刘说的话,心中一阵忐忑,想对潘云鹏说,又担心说了以后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犹豫一会,张记决定不说,就当是老刘的胡话,自己听一听算了。 潘云鹏说两人一起行到,张记担心的说道。“大叔,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见潘云鹏脸色变了,张记知道潘云鹏误会自己的意思,解释说道。 “大叔,这次我过去抓雪鸡,你在车里看车。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偷油,或者有人故意弄坏我们车子,我们都没有办法回来。尤其是上次的两人,总让我心里不安。” 潘云鹏脸色不再难看,吸一口烟吐出烟雾,大声说道。“你想多了,我们去的地方很偏僻,基本上遇不到人。车子藏好就行,两个人赶得快,多抓几只雪鸡,卖个高价,赶紧结束这该死的生活。” 张记看一眼潘云鹏,没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皮卡车开到第一次停车的位置,潘云鹏下车拿手电筒照射地面,观察车辙。走了五百米,没有发现其他车的痕迹,返回车里。 “我看了地面,没有其他车来过的痕迹。车子往山背里靠靠,你去附近找干草,做个伪装,将车藏起来。” 张记知道自己的话潘云鹏听进去了,拿着手电跳下车找干草,附近走了一圈,只找到一小包干草。 潘云鹏接过干草,撒在车上,又从车厢里提出一桶备用油,藏到山背的乱石群。 藏好皮卡车,潘云鹏背着背包,带着张记朝他喂窝子的地方走去。 山路磕绊,大石头小石头特别多,撞的脚疼。 潘云鹏叮嘱说道。“鸡都有同一个毛病,上窝不动弹。老家抓鸡也是晚上的时候,窝里抓鸡,一抓一个准。雪鸡喜欢成群结队,少的五六只,多的几十只,我们碰到两窝几十只的就好了。只抓大的,不抓小的。” 张记问道。“不要小的?大小不是一个价钱?” 潘云鹏接着说道。“一斤以下的算小的,这是我自己定的。也有人大的小的一起抓,太缺德。总要留点小鸡仔,一次抓完,明年怎么办。不管别人如何,我们要有自己的底线。” 张记点点头,“嗯”了一声。 走了半小时,潘云鹏摆手示意张记蹲下,两人蹲着慢慢往山口移。 眼睛适应黑暗,张记仍然没有看到任何活物。月光洒在山背,微弱的光照着。 潘云鹏停下来,打开背包,拿出细尼龙绳和袋子。然后,他拿着尼龙绳,袋子交给张记。 屏住呼吸,慢慢移动。移动十分钟,潘云鹏右手快速伸手往前一抓,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只灰色的活物。 张记睁大眼睛看向活物,全身灰色的羽毛,不像是鸡,反而像是增大的胖胖的鹌鹑。 潘云鹏用尼龙绳绑住雪鸡双腿和嘴巴,后传交给张记,张记接过放进袋子里。 一共三只雪鸡,硕大的袋子空空荡荡。潘云鹏骂几声晦气,再次往深处走。 走到第二个点,依然只有五只雪鸡,放掉两只小的,袋子里多了三只雪鸡。 兜兜转转两个多小时,两人抓到六只雪鸡。 张记见潘云鹏阴沉可怖的脸,闭着嘴不说话。转了两个多小时,两人不得不返回。 镰刀月挂在夜空,星光连接成河。 两人快速的往皮卡车方向走去。远远看到皮卡车,张记心里多了一份温暖。 突然,张记闻到空气飘着汽油味,不由感到一阵心惊。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张记猛然拉住潘云鹏,停在原地。 潘云鹏被张记拉住,火气不由上来三分,转身刚想要开口大骂,看到张记阴沉着脸,控制着语气问道。“走的好好的,停下来干什么?赶紧走,晦气。” 张记没有松手,低声说道。“大叔,不太对劲。” 潘云鹏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低声说道。“没事啊,你看到了什么?大半夜的,你别吓我。” 张记摇摇头,使劲嗅了嗅空气,笃定的说道。“汽油味,我闻到了空气中有汽油味。我鼻子特别敏感,不会闻错。” 潘云鹏看两眼张记,使劲闻了闻空气,没有闻到汽油味。 不过,潘云鹏还是选择相信张记,拉着张记蹲下来,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偷汽油?” 张记说道。“空气中有汽油味,肯定是有人动了我们油箱。今天吹得是南风,我们在下风口,味道往下飘,我刚好闻到。我怀疑是上一次的越野车,毕竟只有我们两辆车打过照面。而且,那两人看我们的眼神不对。” 潘云鹏摸出怀里的砍刀,紧紧握在手上,紧张的说道。“我在前,你在后,慢慢过去。无论如何,都要确定有没有人。只要没有人在,我们还可以回去。” 张记放下袋子,摸出砍刀,刃口对着自己,拿在手上。“皮卡车靠在山背,没法藏人。乱石群距离皮卡车最近的石块有五米左右,五米距离伤不了人。最怕人躲在车厢里,另一人躲在石头堆里,前后夹击,我们肯定吃亏。” 潘云鹏紧皱眉头,想不出来好办法,问张记。“你说怎么办?” 张记抬头看一眼夜空,叹一口气,劝慰的说道。“大叔,算了,还有两个半小时天亮,我们在这里等天亮。天亮了,什么危险都没有。没必要为了六只雪鸡拼命。” 潘云鹏想了想,咬牙切齿的拒绝说道。“不行,这不是六只雪鸡的事,敢动我的车,就是打我的脸。更何况这个地方暴露了,我们也没有地其他方去抓雪鸡。偷车断财,人生大恨,我一定要干他。没有人藏着还好,真是有人藏着,我一定弄死他。” 张记不想冒险,接着劝潘云鹏说道。“大叔,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命没了,什么都没了。不值得,不值得。” 潘云鹏咬牙说道。“我在前,你在后,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你就在这里呆着。” 说着,潘云鹏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向皮卡车。 张记看着潘云鹏背影,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三步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戒备着靠近皮卡车。 潘云鹏走到皮卡车后车厢,侧着身子用砍刀撩起蒙布,手电打开对着车厢,空荡荡的车厢没有人在里面。 转身对着张记摇摇头,张记点点头,手指了指车下,潘云鹏点点头。 关掉手电,来到加油口盖位置,月亮微光照着皮卡车,一道道液体留下的痕迹反射着光。 结果可想而知,汽油已被偷完。潘云鹏懊恼的咒骂一句,一道光从车底闪出,砍向潘云鹏的脚踝。 潘云鹏躲闪不及,右脚被砍了一刀,一阵吃痛。潘云鹏大喊一声,挥刀砍向车底下伸出来的手。 石头后面跳出来一人,冲刺跑着,挥刀砍向潘云鹏。 张记被潘云鹏大喊吓了一跳,见石头跳出来的人,毫不犹豫的冲向前,砍刀砍向来人。 来人见张记砍向自己,虚砍一刀,退后几步弯弓站好,恶狠狠的盯着张记和潘云鹏。 潘云鹏一刀砍去,带着血丝。车底下的人收回手,滚出车底下,滚到另一边。 潘云鹏转身,凶狠的冲向背后跳出来的人,砍刀闪着光,冷漠的划出一道线。 张记往前走两步,站在潘云鹏右侧,盯着来人。只要来人挥刀砍潘云鹏,张记便往前砍向来人。 来人气的大叫听不懂的语言,喊着另一人。 另一人拿起石头丢向张记和潘云鹏。 右手不停流血,洒了一地献血。左手丢石头,没有准头。 冷不丁,张记被石头砸中左脸,痛感刺激着退缩的神经,胆子一横。张记和潘云鹏一起夹击来人,砍刀左右纵横。 来人一声吃痛,被张记砍刀背砍中左侧肩膀。 潘云鹏抓住对方分神之际,上前一刀砍中来人右手,鲜血哗哗流出。 来人右手受伤,握不住刀,砍刀掉在地上。 张记看准机会,砍刀口对外,一刀砍在腿上,来人摔倒在地上。潘云鹏一刀砍中来人的大腿,来人痛的哇哇大叫,爬着往后退。 另一人见来人被砍到在地,转身跑着逃离。 潘云鹏想要追赶,张记大声喊道。“大叔,别追了,我们收拾一个就行,他肯定跑不远。” 潘云鹏停下来,对着逃跑的背影大骂。“卑鄙小人,有种别跑,老子明天收拾你。” 张记看着哇哇大叫的来人,鲜血流的很多,虽然没有砍中动脉,鲜血止不住的流。 张记看向潘云鹏,问道。“大叔,这个人怎么解决。” 潘云鹏收起砍刀,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解决,救他呗,不能让他死在我们手里。虽说这里是无人区,我们也不能杀人。简单包扎一下,送到就近的医院。你给他包扎,简单包一下就行。” 张记说道。“好吧。” 撕下来人的衣服当做包扎带,简单用尼龙绳绑着伤口。 张记问来人。“我们车汽油没了,你偷的汽油放在哪里,我要拿回来加汽油,开车送你到医院。” 来人操着不熟的汉语说道。“往西六百米,山背面,我们的车停在那里。” 张记检查来人流血的伤口,双手和大腿伤口很深,不用担心他行凶。 潘云鹏扛着汽油回来,重新倒进油箱。 张记走到车边,对潘云鹏说道。“大叔,他们的车在西边六百米,我们过去把偷走的汽油拿回来。” 潘云鹏 “嗯”一声,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潘云鹏加满汽油,转头看向来人的方向,似乎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潘云鹏擦擦眼睛,一边拧上油箱口盖,一边睁大眼睛看向来人,看清来人身旁的身影,焦急的大喊道。“上车,快上车。” 张记不明所以的看着惊恐的潘云鹏丢掉油桶上车,转身看到巨大的身影,不动如山的蹲在地上,大口撕咬来人。 熊,一只活生生的黑熊出现在眼前。熊看到潘云鹏和张记,似乎感到被挑战,放弃撕咬来人,奔向奔跑的潘云鹏。 张记呆呆的看着熊,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仿佛被抽空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潘云鹏看到熊奔向自己,折身跑向皮卡车的另一边,砍刀丢在地上,惊慌失措中没有拿,只剩下本能的冲动——跑。 张记被潘云鹏拽着跑,随即想起怀里的砍刀,赶紧抽出怀里的砍刀,刀刃对着外面,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野熊似乎腻烦围着皮卡车转圈圈,暴躁的想要掀翻皮卡车,两只熊掌抓着皮卡车摇摇晃晃。 一瞬间的清明,张记滚到皮卡车下面,对着熊掌猛砍一刀,又对着另一只熊掌砍了一刀。鲜血流出,激发野熊的兽性,皮卡车被掀翻,张记暴露在野熊的视野之下。 张记对着熊掌用力猛砍,野熊站立不稳跌倒在地,熊掌顺势转向张记。张记避无可避的向侧面一滚,砍刀划过野熊皮,砍掉一堆毛。 熊掌拍在地上,激起一阵土烟。另一只熊掌挥手抓向张记,张记快速滚动,离开野熊的位置。 张记滚到皮卡车侧面,忍着疼痛站起来,跑向皮卡车另一边。野熊吃力的站起来,扑向张记的位置,一头撞在皮卡车底盘,暴怒的乱抓乱咬。 潘云鹏躲在一边拿起石头不停砸向野熊。张记对着皮卡车倒退十来步,保持着自己和皮卡车的距离。 野熊慢慢的放慢速度,双脚受伤失血让野熊站不稳,只能坐在地上。 张记看到野熊坐在地上,慢慢靠近野熊。双脚的伤口很深,随着野熊的剧烈动作,不停流血。 地面血迹斑斑,野熊趴在地上呻吟。潘云鹏捡起砍刀,从另一边走向野熊。 自然法则在两人一熊心中升起,路遇生死客,拔刀求存活。 野熊挣扎着站起来,双脚吃痛,站到一半又坐下,只能爬行。张记大声喊道。“大叔,我们一左一右的砍它,肯定能砍死他。” 潘云鹏没有接话,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野熊,石头砸在也熊身上、头上,气的野熊愤怒的咆哮,加快速度爬行。 张记有样学样,捡起石头砸向野熊的头和眼睛,夜里看不清方向,胡乱的朝野熊砸去。 潘云鹏摸到腰间的手电,迅速跑到野熊前方,打开手电,对着野熊的眼睛照去。 灯光照的野熊眼睛真不开,野熊转头躲避手电光,潘云鹏跑上前砍一刀又快速离开,和野熊保持距离。 张记眼睛一亮,潘云鹏打开手电时,跑向野熊后背,对着熊脚砍一刀。 两人一前一后,在手电的强光中,一刀一刀的砍向野熊。野熊爬了几十米,再也爬不动,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呻吟,最终停止了呼吸。 潘云鹏手电照了几次,发现野熊一动不动,石头砸中也不再呻吟,一步一步,大胆靠近野熊。走到野熊身边,砍刀戳向野熊,野熊依然没有动。 张记在后面,踢一脚野熊,往后一跳拉开距离。试探了两次,靠近野熊,发现野熊已经死了。 潘云鹏试试鼻息,确定没有呼吸,松一口气说道。“终于死了。张记,你被熊拍了一下,没事吧?” 潘云鹏走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张记身旁,关心的问,摸了摸张记的胸口。 张记调整姿势,手握着砍刀,面对着潘云鹏惨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没事,没有拍中。” 潘云鹏确定张记没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皮卡车被偷油,两人被袭击,然后是野熊,每一件事都耗费心神精力。 张记看着死去的野熊,又看向死去的偷袭者,脑袋一片混沌。野熊死了就死了,可是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的咽气在繁星之下。 张记轻轻碰一下潘云鹏,小声问道。“大叔,死了一个人,现在怎么办?” 潘云鹏回过神,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无所谓的说道。“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杀的,怕什么。再说我们两个也给他报仇了。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回去。” 张记跟着潘云鹏,走到皮卡车旁,看着被掀翻的皮卡车,两人没办法将皮卡车掀过来。 “他们的车在西面600米的地方,我把车开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张记说着去开车,潘云鹏却说道。“我们一起,这地方有点邪乎,一个人有点怕。” 两人往西走600米,看到越野车,车门没有上锁,钥匙插在钥匙孔上。 潘云鹏大骂一声,气愤的说道。“这两人是吃定我们两个了,车门不锁,钥匙不拔,胆子够大的。” 张记打开后备箱,看到后备箱里堆放的雪鸡,开心的说道。“大叔,后备箱里有好多雪鸡。” 潘云鹏来到后备箱,看着后被备厢的雪鸡,心情大好。“这两个王八蛋,便宜我们了。开车赶紧走,把皮卡车拉过来,我们回去。” 越野车里有一个军用饮水壶,装满青稞酒。潘云鹏拧开盖子闻了闻,大口喝了两口,然后递给张记。 “青稞酒,喝两口取取暖。太他妈冷了。” 张记接过酒壶,喝两口,呛得的鼻涕眼泪流出来,惹得潘云鹏一阵大笑。 越野车开到皮卡车旁,车屁股对着皮卡车。后座的绳子绑在皮卡车车厢的钩子上。 潘云鹏让张记开越野车,自己站在皮卡车旁,半蹲着抬起皮卡车。越野车发动,将皮卡车拉过来。哐当一声,皮卡车重新四轮着地。 潘云鹏围着皮卡车转一圈,触地的一面车皮变形。车门被卡着,打不开,只能从副驾位置上车。插进钥匙,皮卡车正常发动。 潘云鹏舒心一笑,从副驾驶位置跳下车,对着张记大喊。“车没问题,给油就能走。” 张记把越野车上的雪鸡装进袋子,数了数目,对潘云鹏说道。“87只雪鸡,两人真够可以的,抓这么多。” 潘云鹏没在意雪鸡的数目,找到倒地的油桶,汽油漏的只剩小半桶。 在越野车里找到吸油管,打开越野车加油盖,吸出汽油到油桶里。 三袋子雪鸡放进皮卡车后车厢,张记来到潘云鹏身旁。 潘云鹏看一眼张记,背对着张记说道。“搜一搜车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有就拿出来,没有就一把火烧掉。” 张记点点头,开始在车里翻找,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两人抽完油,放进皮卡车后车厢,又将越野车钥匙掰断,丢到乱石堆里。 天际露出一丝白色,两具尸体安静的躺着,迎着即将爬山山坡的太阳。 张记看着尸体,心中敬畏之情退去,生出一丝怜悯,拼命生活的人,拼着拼着命没有了。 捞偏门的危险不仅是自然和追捕者,还有同行。 “大叔,野熊带回去,这个人的尸体怎么办?” 潘云鹏刻意避开,又被张记提起,不得不说。“就这样摆着,这是他的命,地养天葬,我们不用管。” 皮卡车开到野熊身旁,两人吃力的将野熊抬进车厢。 潘云鹏开车,猛地加速,带着滚滚烟尘离开。 天光大亮时,皮卡车驶进另一个山坳,张记看着陌生的山坳,知道这是新的交易地点,也是使用一次后放弃的交易地点。 两人下车,将雪鸡全部搬到军哥身后的车厢里。 潘云鹏掏出烟,恭敬的递给军哥,谄笑着说道。“军哥,十分抱歉,路上遇到点事,耽误时间了。” 军哥打量两人一眼,见两人一身血,也没问什么事,让身后的人点钱。 潘云鹏把钱抱在怀里,对着军哥一阵感谢后离开。 军哥看着皮卡车离开,对着烟尘挑了挑眉头,转身问道。“老六和疤子没有来吧?” 后面的人惜字如金的说道。“没有。” 军哥点点头,没有多想,看着大亮的天,跳下车,稳稳的站在地面上一挥手。 后面的人跟着跳下车,一米九的身高,虎背熊腰,高原红的脸色,粗狂的像是远处的高山一般。 车辆发动,离开山坳。 第11章 朱门酒肉 皮卡车靠近生活区,被一辆辆停的横七竖八的越野车挡住去路,潘云鹏不断按喇叭,想让前面的车让出一条道。 喇叭按了一分钟,没有一辆车动。 几十座旅行帐篷散乱的扎着,犹如吹散的蒲公英。 最靠近越野车的旅行帐篷门打开,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脸怒气的冲着皮卡车大喊道。“他妈的,大早上的叫唤什么,发情的野驴都没有你叫唤的欢” 潘云鹏和张记对视一眼,张记打开车门下车,露出一身血迹的衣服,看着嚣张的青年,咧嘴笑着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青年见张记一身血迹,似笑非笑的脸满是揶揄,尤其是一身煞气让他傻眼,气鼓鼓又不服输的说道。 “我说你们叫什么,我被你们吵醒了。” 另一个帐篷出来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青年,精致的平头,白皙的皮肤,戴着金丝眼镜,笑起来像是春天的花一样,快速走到青年身旁,把青年挡在身后,微笑着对张记说道。 “兄弟,不好意思,我弟弟起床有起床气,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转身训斥青年说道。“王悦,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对人要有礼貌,要有礼貌,不能无理取闹。现在,马上道歉。” 王悦低着头,不服气的咬牙,不甘心的说道。“对不起。” 休闲服青年一脸和煦的说道。“兄弟,王悦也向你道歉了,这事就此揭过如何?” 张记看一眼王悦,不想再纠缠下去,说道。“都是年轻人,吵两句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们的车挡道了,请你们让你们让一下,我们要过去。” 休闲服青年回头看一眼越野车,为难的说道。“抱歉,这些车并不是我们的,车主大多在睡觉,一时半会移不开。” 张记感到休闲服青年的敷衍,没有答话,转身上车。 “大叔,我们换条路,这些车移不开。” 潘云鹏说一声“晦气”,倒车开向另一条路,绕了4公里回到家里。 皮卡车停在板房前,蔡倩倩打开门,怀里抱着孩子,顶着黑眼圈看着潘云鹏,嘴里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潘云鹏下车,见蔡倩倩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温情的眼神望一眼,抱怨说道。 “快进屋,早上寒气重,别着凉了。” 蔡倩倩笑笑,站在门前,小声说道。“饭在锅里,热热就能吃,吃完再睡觉。” 说着走进板房,关上门。 潘云鹏摸摸鼻子,假模假样的说道。“女人就是女人,事多。” 两人走进张记的库房,掏出卖雪鸡的钱,9万3千元。潘云鹏数出2千,放在一边。 “这2千是给老孟的,这是规矩。剩下还有9万1,本来说的是我六你四,我占大头。赚钱不容易,你也拼命了。以后五五分,一人4万5千5。” 张记说道。“大叔,我们还是按照原来说的你六我四,没必要改规矩。” 潘云鹏板着脸说道。“这是玩命赚来的钱,你也玩命,我当长辈的不能让你吃亏。以后赚钱,不论多少,我们都平分。” 说着潘云鹏开始数钱,一摞一万的分两摞,一摞钱数出5千5,放到一摞4万中,剩下的放到另外4万中。 “你数数数目。” 张记看着分好的两摞钱,没有数,伸手一划拉,把一摞钱划拉到身前。“就这么多,不用数。” 潘云鹏点点头,想起来张记放到蔡倩倩手里的1万2,开口说道。“回头我让你婶子将你的1万2给你,钱都在你手上,拿着现金还是办卡存起来自己想好。吃完饭,想法将野熊卖了,我也不知道这头熊能卖多少钱,卖多少是多少。” 张记点头同意,随即想起潘云鹏被砍的右腿,右腿被砍中却没有受伤,好奇的问道。“大叔,我记得你右腿被砍了一刀,没有受伤吧?” 潘云鹏笑笑没有说话,解开鞋带脱掉鞋子,将裤管往上撸,露出绑在腿上的匕首,指着匕首说道。 “幸好有这把匕首,不然我就成瘸子了。你婶子赶集大买的,真是幸运啊。” 张记不由想到潘云鹏交给自己,绑在腿上的匕首,心里一阵庆幸。危险不知从何而来,却总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 说话间,两人听到外面议论纷纷。收好钱,打开门看向外面。 早起上工的工人见皮卡车滴着血,好奇的讨论车厢里有什么。 潘云鹏见议论纷纷的人,不想让他们误会,主动打开蒙布,让大家看到里面的野熊。 “这是野熊,昨晚外出加班碰到的,被我砍死了。大家伙有没有卖野熊的道道,有的话告诉我一声。” 王泽辉打量着车厢里的野熊,羡慕说道。“老潘,你是要发了,上次我听说有人抓住一头野熊,卖了二十多万。这么大个子的熊,估计怎么着也得二十万。” 潘云鹏开心的大笑,骄傲的说道。“老王,你是哪里听到的,介绍介绍,卖了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泽辉摇摇头,遗憾的说道。“我是干活时听说的,不知道是哪里。这种事情,你问老孟,谁不知道老孟是万事活地图,找他肯定好使。” 潘云鹏本意也是找老孟打听门道,认识老孟四五年,一直口碑相传,没有黑吃坑人的事,嘴里却说道。 “老王,你也帮我打听打听,我吃过饭也过去请老孟帮忙问问。” 上工人议论纷纷的去上工,并不相信潘云鹏口中说的加班途中碰到野熊,而且野熊也不是那么好杀的,纷纷猜测潘云鹏干了什么事,又是什么狗屎运捡到野熊。 潘云鹏一拍脑袋,想起来张记被野熊拍一巴掌,也不知道受伤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转身关心的问道。“张记,你当时被野熊拍了一巴掌,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 张记摸摸左侧肋骨和胸口,稍微有点疼,想了一下说道。“没有拍到我,真要是拍到我我肯定废了,不需要去医院。” 潘云鹏想想也是,真要是被拍一巴掌,不死也得残,张记活蹦乱跳的肯定没事,也就不放在心上。 帐篷里,王悦气愤的喝着酒,一瓶白兰地对着瓶喝。 顾明宇保持着微笑,看着王悦一人喝闷酒。 帐篷角落里,女人蜷着身子抱着被子挡住胸前风光,惊恐的看着王悦和顾明宇。 王悦说道。“真他妈的晦气,宇哥,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必须出这口气。” 顾明宇瞥一眼墙角的女人,然后问王悦。“你想怎么出气,这里是无人区,你以为你能仗着身份欺负人。” 王悦又喝一口酒,将酒瓶用力砸向帐篷门,酒瓶反弹在毯子上,流出没喝完的酒。 顾明宇给王悦一个眼神,示意让女人出去。 王悦心领神会的抓起衣服丢给女人,命令说道。“臭婊子,穿衣服出去。” 女人为难的看着顾明宇,想要开口让顾明宇回避一下,王悦双眼一瞪,接着骂道。“给你他妈的脸了,滚出去。” 女子无奈的放下毯子,露出迷人的青春胴体,拿起衣服穿好跑出去。 顾明宇见女人出去,低声的对王悦说道。“这里生活的人都是为了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花点钱,找这里的人,办这里的事。我们花钱看热闹,有人出力办事情。” 王悦大喜过望,大声说道。“钱不是问题,在我的地盘,一条人命也就几万块钱。这个钱我出了,一定好好教训这个鳖崽子。” 顾明宇说道。“不着急,他们一时半会不会走,有时间和他们玩。” 两人走出帐篷,女人坐在门口无聊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天空澄净空明,白云朵朵游弋,像是一幅唯美的画。 女人见王悦和顾明宇出来,慌忙站起来,高挑的身材,曲线有形,白皙精致的脸庞让顾明宇多看两眼。 顾明宇对王悦说道。“这女人不错,你有艳福啊。” 王悦看一眼女人,随意的说道。“一个女人而已,宇哥只要不嫌弃,随时领走。” 顾明宇笑笑,望着天空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哥哥我是没有艳福的人啊。。” 上工人路过越野车群,讨论着潘云鹏皮卡车的野熊。顾明宇皱着眉头听着,大声喊住讨论的两人。 王泽辉和孙立奇怪的看着顾明宇,不知道为什么叫住他们。 顾明宇快步的走到王泽辉身旁,笑着问道。“同志,你刚才说的野熊是不是在一个皮卡车上的,一个个子不太高、瘦瘦的人抓住的。” 王泽辉没有多想,上下大量一眼公子哥顾明宇,知道他们没有见过野熊,好奇罢了,开口便说道。 “你说的个子不高、瘦瘦的那个人是过来投奔潘云鹏的,抓住野熊的不是他是潘云鹏。不过他们两个是一起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抓住的。” 顾明宇接着问道。“潘云鹏,另一个叫什么?” 王泽辉摇摇头说道。“他过来没几天,平时也不出来,不知道叫什么。你要找他也简单,你顺着路往前走,一公里就能看到皮卡车,他们就住在皮卡车旁的板房里。” 孙立感到顾明宇的过度热情,拉着王泽辉说道。“赶紧去上工,一会迟到了。” 说着,不顾王泽辉的反对,拉着王泽辉离开。 王泽辉不开心的打掉孙立的手,抱怨说道。“你拉我干什么,这公子哥一看就是有钱人,要是让他开心,随手赏我几千块。” 孙立不屑的撇嘴,嘲笑说。“想什么呢。他想打听潘云鹏,不知道什么事,我们就别参合。干活的命,别招惹其他人。越是有钱人越是扣,往女人身上花钱,往其他地方花钱,你见哪个有钱人往穷人身上花钱。” 王泽辉嘴里嘟囔两句,没有再说,和孙立一起离开。 顾明宇带着王悦开车,顺着王泽辉指的路,找到皮卡车。 潘云鹏、唐铭、李榷三人站着有说有笑,潘云鹏熟练的上烟点火,烟雾在明净的空气中飘散。 张记靠着门,面无表情眺望远处的天空,想要一眼将天空看透,一眼将云朵收尽眼底。 顾明宇和王悦下车,皮卡车蒙布掀开,可以看到野熊的尸体。 王悦快步走上前,站在车后打量着野熊,开口说道。 “兄弟,开个价,野熊我要了。” 潘云鹏摸摸头,没有犹豫,指着唐铭说道。“实在对不起,野熊被二这位买走了。” 王悦瞥一眼唐铭和李榷,没有丝毫退却,一副唯我独大的样子,加重语气说道。“我说我要就是我要了,你听不懂人话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李榷不屑的撇嘴,双手抱在胸前,气定神闲的说道。“王公子,凡事都要有一个先来后到,你这样明抢不好吧。” 王悦转身看向顾明宇,笑着说道。“宇哥,你有口福啊,好久没有碰到野熊了,晚上加餐蜂蜜烤熊掌,好好补补身子。” 李榷气的发笑,大声说道。“王公子可是说两倍价格,这头野熊我们是15万买的,王公子确定要出30万,别风大闪了舌头。” 唐铭皱了皱眉头,伸手拉一下李榷,轻轻的摇头。 王悦哈哈大笑,说道。“30万就30万,要不要取现金让李公子看看30万现金是多少。” 李榷向前一步,靠近王悦,恶狠狠的对王悦说道。“30万,我出了。” 王悦挺胸上前,和李榷硬挺,像是两只张翅争斗的公鸡。“60万我出了。” 顾明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阻拦王悦,却没有阻拦住,60万说出口,李榷哈哈大笑,捂着肚子指着王悦说道。“爷们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60万是你说,请王公子打钱吧。” 顾明宇拉住王悦,笑着说道。“王悦是开玩笑的,说着玩的,还能当真了。” 李榷不依不饶的说道。“顾明宇你一边去,不要在这里装好人,我就烦你这号人。王悦,话是你说,一句话,能不能干,别让我看不起你。” 王悦憋的脸色通红,恨恨的盯着李榷,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一拳打死李榷。 顾明宇没在意李榷的激将,转移话题问唐铭。“唐铭,什么时候喜欢吃荤了,你不是一直信佛吃素的。” 唐铭没有想到自己被拉下水,而且是一滩溅到自己身上的脏水,顾明宇微笑的吃定自己的样子,让唐铭一阵反感。 而且,信仰被嘲笑更是不能接受的事,唐铭幽幽的说道。“还是说说60万的事,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现金了。” 顾明宇错愕的看着唐铭,没想到唐铭不仅没有圆场,而是直捅一刀,不由收起笑容。 李榷看一眼唐铭,哈哈大笑,继续刺激王悦说道。“王公子,也别来回折腾银行,60万打卡吧。” 潘云鹏置身事外的看着两波人争锋,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主动站出来缓和气氛,说道。“不至于,不至于,还是15万。” 李榷不满的打断潘云鹏,指着王悦说道。“潘兄弟,你这是看不起王公子,60万对于王公子来说只是少喝一瓶酒的小事,说60万就是60万。” 王悦眼神凶狠,狠挖李榷一眼,咬着牙说道。“60万就是60万,打卡,说卡号。” 潘云鹏不敢收两波人斗气之下的60万,一头野熊根本不值60万,万一两波人和解,再想起来这事,感觉吃亏,说不准还的找自己麻烦。 世界上最麻烦的是就是有人想着找麻烦,潘云鹏僵硬的笑着坚持说道。“还是15万吧。” 李榷看一眼潘云鹏没有在讲话,退后两步双手插兜站着。 顾明宇脸色有些苍白,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有从唐铭的转变中恢复过来。 王悦感到今天是他的不幸日,不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早上睡觉被吵醒,说两句被张记吓到。 想要买野熊,又被李榷激将摆了一道,花了60万。 潘云鹏还在坚持15万,可是王悦却不想,更不能丢面子。两倍价格是他说的,60万已经说出口,事到如今,只能咽下这口气。 “60万,卡号。” 潘云鹏还想缓和氛围,不能60万卖掉野熊。最坏的结果就是不卖,谁都不卖,两边不得罪。 张记看着夹在中间,热锅蚂蚁一般的潘云鹏。潘云鹏的心思,张记明白,也明白60万这笔钱不好拿。 斗气之下的愤怒,人是没有理智的。而且,早上的争执也决定了和王悦之间的间隙,并不会因为60万而减少。拿了60万,不过是加深彼此的间隙。 王悦会不会报复自己,张记不敢肯定。公子王孙自有尊严和骄傲,不容践踏。 王悦会不会报复潘云鹏,张记也不敢肯定,哪怕事情和潘云鹏没有关系,不代表不会受到牵连。 “邮政可以转钱吗?” 张记伸伸懒腰,好奇的问道。 王悦看向张记,平静的说道。“卡号。” 张记说出自己的邮政卡号,存三千现金时办的银行卡,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到。 王悦拿出手机打电话,在电话里说打60万到张记的邮政卡号里。挂掉电话,王悦笑着问李榷。“现在,我可以把野熊拉走了吧。” 李榷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你付钱买的,当然可以拉走。” 王悦对着张记命令道。“送到我的帐篷里。” 张记笑嘻嘻的跑向前,对着王悦说道。“请您放心,一定送到你的帐篷里。” 王悦和顾明宇开车离开,李榷和唐铭仍然站在皮卡车旁。 唐铭看一眼张记,提醒道。“王悦这人心眼不大,顾明宇心思不正,虽然他们是被我们摆了一道,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你们,我建议你们出去躲一躲。十天半个月以后,等我们离开这里,你们在回来。” 潘云鹏苦笑着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是祸,躲不过啊。” 唐铭和李榷对视一眼,开车离开,留下烟尘中的张记和潘云鹏。 第12章 青萍之末 昏暗屋子里,老六裹着军大衣,手捧着油茶,颤抖的小口喝着。 军哥坐在椅子上,目光没焦距的望着门缝射进来的光线,尘埃在光线中沉浮,浮游于天地。 “你说新来的两个想要吃黑,埋伏了你和疤子。而且,疤子一直没有消息。” 老六点点头,发紫的嘴唇上下翕动,磕磕巴巴的说道。“是的,两个小崽子没抓到雪鸡,想抢我和疤子的雪鸡。” 军哥玩味一笑,扭头转向老六,问道。“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老刘喝茶的动作一僵,抬起僵硬的头看向军哥,又缓缓低下头,不言语的喝着茶。 老六知道军哥不会相信自己,本来就是一个谎言,也没想要让军哥相信。 可是依靠他自己去报仇,老六没有报仇的能力。疤子一天没有回来,应该是回不来了。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 喝完油茶,老六感到身上有了一丝丝暖意,说道。“军哥,能不能借我一辆车,我想去山里看看,至少也要知道疤子是死是活。” 军哥站起来,抖动身上的衣服,尘埃在光线中暴动,加速沉浮。 “胖子,给老六安排一辆车。” 说着,房门被打开,光线照进来,沉浮的尘埃引发暴动。 军哥的视线被走进来的黄牙吸引,瘦削的身躯却显的有力。 黄牙扫一眼老六,蔑视的移开视线,定格在军哥身上,说道。“军哥,两只肥羊上门。” 军哥问道。“什么事?” 黄牙嘿嘿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有人想要收拾两个小崽子,就是老孟介绍的人。” 军哥神情一愣,微微皱眉,自语的呢喃说道。“老孟介绍的人。” 黄牙看着军哥神情,没有说话,默默站着等着军哥做决定,似乎这件事不是他来说的一样。 军哥回过神,看向黄牙问道。“他们之间什么过节?” 黄牙简单讲一遍两拨人之间的过节,尤其是野熊竞价的事,说到张记说出卡号时,军哥有了兴致,像是发现一件好玩的事。一头野熊即将涨价到60万,尽管死熊根本不值这个价格。 吃了亏的人总是想着报复,自以为心中有一口恶气,却不知这一口恶气是自己的气。气就是气,怎么会变成恶气,恶人罢了。 军哥瞥一眼蜷缩的老六,心中微微叹气,牙口不好还想要黑吃黑,崩坏了自己的牙,还丢了一条命。 兴致也来源于此,老六和疤子是老人,不论是抓雪鸡还是做黑手,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几年之间一直没有失手,怎么会突然被两个新手崩坏了牙。 这边还有两个肥羊也要找他们麻烦。夏天旅行的公子哥,每一个都是大肥羊,有着这样那样的要求,要求就是金主。 可是金主如果惹到自己不能惹的人,军哥也没办法平事。 军哥嘿嘿一笑,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表情。“什么价?” 黄牙咧着嘴说道。“两人提了要求,抓一头活熊,让两个崽子和活熊斗一斗,来一场人熊斗。” 军哥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头熊是他们两个人杀的?” 黄牙摇摇头,斟酌着说道。“是他们拉回来的,是不是他们亲手杀的不得而知啊。” 军哥哈哈大笑,笑容在昏暗的环境中特别嘹亮,然后肯定的说道。“八十万,三天后。” 黄牙笑着走出屋子,并带上门,昏暗的屋子更加暗,三人像是割裂在白昼的黑夜之中。 老孟和老刘像往常一样下棋,一白一黑之间,争斗的不可开交。老刘手捏白子迟迟没有落子。 老孟悠然的喝着油茶,欣赏着老刘的踟蹰之态。 一辆越野车带着烟尘冲进生活区,直直驶向老孟的方向。距离一段距离,越野车停下来。军哥和胖子下车,走向老孟。 老孟眯着眼,看一眼走来的军哥和胖子,转而欣赏眼前的美景。老刘保持着捏棋子的姿势,还是迟迟不肯落子。 军哥走到老孟面前,笔直站着,低头看向棋盘。黑白纵横间,只能看懂黑子和白子的颜色。 老刘落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啪一声响,老孟拿起棋子,随意的下在老刘白子旁边,紧紧贴着白子。 老刘落子认输,老孟哈哈大笑,指着老刘说道。“刘老头,不行了吧,爷爷我日夜钻研,终于让我领悟棋艺,以后你就别想赢我了。” 老刘低头看着棋局,毫不在意老孟自得的嘲讽。 回忆老孟开局金角的布局,对角纵横的走势,边角的破局,明显是针对自己棋局的破局。 老六知道老孟没有这个能力的,一定是有人依照自己的布局,指导老孟破局之法。 想到这里,老刘明白老孟为什么能赢自己,自己根本不是在和老孟下棋,而是和另一个人下棋。 老刘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老东西,是你赢得我,不是你身后人你能赢我。” 老孟脸色一红,口硬的说道。“我身后有人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身后有人,你把我身后的人叫出来看看。别说废话,再下一盘,我还能赢你,我要用实力碾压你。” 老刘一掀棋盘,棋子散落,气鼓鼓的瞪着老孟,骂道。“我说这两天怎么不见你,自己干了破事自己不知道。明天,不,后天你再来,我让你十个子。” 老孟抖落身上的棋子,大言不惭的说道。“一把年纪的人,气量这么小。你可别气死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别说后天,哪一天我都不怕你,我要用实力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老刘气鼓鼓的离开,不想再看老孟丑恶的嘴脸。 老孟笑嘻嘻的看一眼军哥,弯腰捡起地上的棋子放进棋罐,一边捡棋子一边说道。“说吧,找我啥事?” 军哥面无表情的说道。“有人找我收拾你介绍的人。” 老孟动作一顿,似乎没有理解“你介绍的人”是谁,随后想起潘云鹏好像是自己介绍的,不确定的问道。“小潘?” 军哥说道。“潘云鹏、张记。” 老孟坐在凳子上,想了想说道。“盗亦有道,你的事不用给我说。” 军哥道说。“谢孟爷。” 老孟开始捡棋子,一颗一颗黑白棋子放进棋罐,棋子相碰,发出叮叮脆声。“谢什么,大家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军哥点点头,带着胖子离开。 潘云鹏做了一个梦,梦里野熊在撕咬疤子的脸,还有张记被熊拍了一巴掌又一巴掌,活生生的拍死。然后,浑身鲜血的熊扑向自己。 一声惊叫,潘云鹏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蔡倩倩抱着被吓哭的小宝宝,不停哄孩子,责怪着说道。“叫这么大声干什么,都吓到孩子了。” 潘云鹏没管蔡倩倩的责怪,大声问道。“张记呢,张记呢?” 蔡倩倩说道。“在屋里睡觉吧,他还能去哪里。” 潘云鹏下床穿好裤子,扒拉着鞋子,拿起外套往身上一套,急匆匆的冲出门,跑向库房。 推开库房门,张记四仰八叉的躺着。 一夜的奔波耗尽精力,只有睡觉才能恢复。 潘云鹏舒一口气,回想起张记被熊拍的那一巴掌,虽然张记表示没有事,不代表身体真的没有事。使劲推推张记,依然没有醒。潘云鹏加大力气摇醒张记。 张记睡眼眯瞪的看着潘云鹏,脑袋一片混沌。 潘云鹏大声喊道。“张记,醒一醒。” 张记揉揉眼睛,瞳孔无神的看着潘云鹏,身体酸软的感觉,没有丝毫力气。 潘云鹏掀开被子,发现张记没有脱衣服,不由分说的扛起张记放到车上,自己艰难的打开车门,一踩油门加速离开生活区。 老藏医医馆是四间砖瓦房,房间里有老藏医、儿子贡嘎、儿媳央拉三人。 张记躺在床上任由老藏医检查,老藏医在张记身上或轻或重的抚摸,操着口音不清的语言,不停的问张记痛不痛。 检查完后,满脸皱纹的老藏医笑着说道。“右肋骨有三处轻微骨裂,不碍事,静养着就可以。” 潘云鹏央求老藏医开一些膏药,老藏医想了一下,写下药方,交给儿媳央拉,让央拉去配药。 不一会儿媳拿着玻璃瓶交给老藏医,老藏医拿着玻璃瓶仔细的叮嘱张记。 “药膏抹在干净的白布上,薄薄的一层,一天一次,连续七天。” 张记接过玻璃瓶,对着老藏医鞠一躬。 老藏医笑的合不拢嘴,双手合十,嘴里说着张记听不懂的话。 潘云鹏问央拉。“多少钱?” 儿媳高原红的脸布满笑容,轻声说道。“十八块钱。” 潘云鹏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弯腰交给儿媳,恭敬的说道。“谢谢您。” 说着,潘云鹏拉着张记又给老藏医深深鞠躬,然后拉着张记离开。 张记纳闷的问道。“叔,你对老藏医一家人很尊重啊?” 潘云鹏保持尊敬的口吻说道。“老藏医是真正的医生,这一代的人哪个没有被老藏医救过。医术高超,而且还很便宜。别小看你手里的药膏,拿到外面不知道翻多少倍。好好听老藏医的话,他怎么说你怎么做,绝对没问题。” 张记不理解潘云鹏对老藏医的狂热的迷信,也没有反驳,点点头回应。“怎么突然拉我过来检查,我本来也没事。” 潘云鹏说道。“检查一下放心。你被野熊拍了一巴掌,可别留下暗伤,或者伤了肺腑。最怕的还是伤了内脏,看着没事,万一有事说什么都晚了。” 张记笑了笑,感到一阵温暖,这是在家人和朋友身上少有的体验。“叔,我们也出来了,直接去市里一趟。卖野熊的钱转给你。” 潘云鹏开车动作一僵,车辆偏离路面,驶进路边的沙地。回过神,紧紧抓住方向盘,调整方向,回到路面。 潘云鹏舒一口气说道。“不着急。现在你赚到钱了,是不是要回家了。你哥前两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里,被我搪塞过去了。估计他也知道你在这里,你回去后给你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还有就是,这两天没事,赶紧回家。” 张记感到潘云鹏有点赶自己回家的意思,公子哥们始终是一个隐患,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有报复行为,潘云鹏也想到这一点,所以着急带自己检查身体,然后让自己回家。 阅历的沉淀,没有一丝是没意义的。看得多,见得多,知道的多,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存活。哪怕危险没有来临,敏感的嗅觉已经闻到危险的味道。 张记问道。“野熊的事会不会有报复?” 潘云鹏望着前方,踩下油门,皮卡车带着滚滚烟尘快速的驶向生活区。“能有什么报复,神仙斗法,不关平民的事。今天晚上好好睡觉,明天买票直接回家。” 张记望向窗外的风景,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13章 不一样的生活 潘云鹏和张记回到家里,看见很多收工回来的人,开着车奔向公子哥们的帐篷地。 潘云鹏拉住熟悉的工人,大声问道。“李金,你们干什么去?” 李金被潘云鹏拉住,使劲想要挣脱潘云鹏的手,试了两次没有成功,不得不停下来,说道。“公子哥今天晚上聚餐,找人布置场地,一人五百。你快松开我,去晚了找不到活了。” 潘云鹏松开李金的手,对着帐篷方向呸一声,转身和张记走进库房。 “张记,你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早早离开格尔木。” 张记坐在床上,低着头没有搭腔,过了一会才说道。“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走了,你和婶子怎么办?事情是我引起的,也应该由我结束。” 潘云鹏咧嘴一笑,又收起笑容,叹气道说。“你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所以很难说,到底是福还是祸。我在这里混了五六年了,见多了今天还能见到的人,第二天就见不到了。” “但是,我绝对不希望见不到的人是你,你明白嘛。听叔的话,赶紧离开这里。我是这里的老人,怎么也有三分面子,还有老孟,他不会让我平白无故的消失。” 张记不相信潘云鹏说的话,认为这是他让自己离开,说的宽慰自己的话。报复来临时,不会挑选人。 “叔,等等吧,高考成绩还有几天出来。报考学校也要等一段时间,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再离开。” 潘云鹏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狠吸一口,烟雾慢慢在狭窄的空间弥漫。 一根烟燃尽,潘云鹏再点上一支烟,洒然一笑,坐在库房地面上,仰视坐在床上的张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笃定自己没事吗?” 张记没有说话,等着潘云鹏解释。 潘云鹏吐一口烟圈,烟圈由小变大,再慢慢消散在浑浊的空气中,神色不自然的说道。 “因为我是赌注。没有结束的赌局,庄家是不会让赌注先消失。” 张记皱着眉头看着潘云鹏,不明白他所说的赌注是什么意思,活生生的人怎么就成了赌注。 潘云鹏接着说道。“还记得老孟和老刘两人吧,有一天两人下棋时聊天,说到人心的变化。老孟说赌徒都喜欢冒险,并享受冒险的刺激。就像是登高山而小天下,高峰处俯瞰世界,再也不能接受低谷的平坦。刘说冒险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度过危难,人是追求稳当的。” “所以他们两个打了一个赌,找了五个人,五个人必须从事灰色行业赚钱,一个月时间赚到三十万。第一个赚到30万的人可以用30万,从老刘手里买一台价值70万的挖掘机。老孟提供灰色行业的路子,老刘提供挖掘机,这是他们两人的赌局,我是其中一个棋子。” “所以我说我不会有事,如果我有危险,老孟和老刘肯定会留我一命,至少也要让我坚持到赌局结束。卖熊的钱我分一半,我应该是第一个完成赌局的人。” “你不一样,你是突然闯进来的外人,不在游戏之内,得罪的是闲的没事的公子哥,他们肯定会找人修理你。趁着这个空挡离开。事情再坏,他们也不会追到老家。” 张记震惊的听潘云鹏讲完,完全想不到法治社会还会有人以此做赌局。灰色行业捞偏财,自然环境的残酷,人为的黑吃黑,错失一步就是生死。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验证两个人的想法,一个毫无意义的想法。 张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好奇心驱使,开口问道。“叔,你既然知道这是赌局,甚至有生命危险,为什么还要加入?” 潘云鹏哈哈大笑说道。“奖品是实实在在的,30万买一台价值70万的挖掘机,40万的差价唾手可得。而且,还是有经济价值的一台挖掘机。这两个理由不值得我去拼一拼?” “张记,你还年轻,还不知道钱的用处,生活处处都是需要用钱的,柴米油盐是钱,买房子是钱,买车是钱,甚至呼吸一口气也是钱。等你结婚生子,就知道没有钱是不行的。人谁不是棋子,有用的棋子才有好处,没用的棋子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张记问道。“所以你赢了?” 潘云鹏尴尬的笑笑,抹抹嘴说道。“还没有,希望我是第一个。我在这里五年,省吃俭用才攒了10万块钱,赢了这一局,挖掘机转手就是40万,不倒手也可以赚钱。穷的滋味太难受,这根本不是人应该过的日子。” 张记躺在床上,望着板房惨白的的房顶,说道。“叔,我明天走。” 潘云鹏站起来,欣慰的笑着说道。“好,上午9点56分的火车,明早6点起床我送你去火车站。” 王悦披着外套,站在帐篷门前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人,鄙视的眼神藏不住,蔑视的扫过人群。 没有看到潘云鹏和张记的身影,心里不由的感到烦闷。没有看到两个贱人为他服务,始终是不顺心。 想到三天后的人熊大戏,王悦心里稍微舒服一点,又不由自主的期待时间快一点过去。80万打水漂一般的花掉,不能不听一个响。 顾明宇已经想好了主意,既然是人熊大战,怎么能没有一点彩头。一起出行的三十多人,没有一个是缺钱的主,一个桌子一摆坐局,轻而易举的赚一笔钱。 想到这里,王悦内心感到一阵舒畅,热火朝天忙碌的人也显的有那么一点点顺眼。 谢雨打开帐篷门,端着一杯酒,恭敬的站在王悦身旁。 王悦左手揽着谢雨,右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的白酒冲进胃里,也燃起胸中的火气。左手下滑,摸到腰部。 谢雨脸红的阻挡,却挡不住王悦用力的胳膊。王悦看着谢雨娇艳欲滴的模样,内心的火气上窜,大笑一声抱着谢雨走进帐篷。 繁星之下,笑声遍地。星空是公平的,笼罩着每一片山野。 张记坐在帐篷远处的货架上,眺望着公子哥举行的聚会。 十几只烤全羊架在烤架上,两头牦牛硕大的身躯冒着香气,还有看着外形猜不出名字的动物。 三十个烤架挂满食物,飘荡的香气勾起肚子里的蛔虫。 拼凑的桌子上摆放着看不清形状的酒瓶和水果,回来的工人谈论着他们不认识和舍不得吃的水果,据说很多水果是南方空运过来的。 男女欢快的笑声传来,似乎每一声都是发自己内心的欢笑。 篝火在风中轻轻摇曳,欢声笑语在空中放肆回响。 张记看到一个女人被男人追着,追逐中不停嬉戏,一群男女拍手喝彩。酒精的刺激,男人摇摇晃晃的追逐,女人挑逗似得逃跑,给身边人带来快乐。 终于,女人被男人抱在怀里,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追逐。 “羡慕吗?” 张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蹦起来,站在货架上打量着四周。老刘站在货架上,笑眯眯的看着张记。 看到老刘,张记重新坐在货架上,继续眺望远处的风景。 “羡慕吗,想要过上这样的生活吗?”老刘在货架下,抬着头望着货架上的少年。 “不羡慕,这不是我的命,不是我可以享受的。”张记语气的坚定的说道。 老刘嘿嘿直笑,望着远处欢快的年轻人,羡慕着说道。“现在的生活真好,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肯定玩的比他们还疯狂,可惜啊,人老了,不中用了。” 张记瞥一眼老刘,没有回话,自顾的望着。 老刘靠在货架上,眼睛看着远处的篝火,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年轻的耳朵啊,就是不能好好听人说话,这是要吃亏啊。小伙子,风景再美只是眼缘,趁着还有时间赶紧离开这里,晚了在想走不一定能走得了。” 老刘一边说,一边晃悠悠的走回生活区,嘴里念唱着张记听懂的曲调。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张记默默的看着老刘消失在黑夜中,老刘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不停地劝自己离开。 还有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得鹿”,什么“鱼”的。 已经决定明天要走,不在乎这一夜。张记跳下货架,慢慢走回库房。 脑海里不停想着老刘说的话,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心思又转向帐篷那边的聚会,想必那头野熊也成了今天的食物,只是不知道怎么样的吃法。 熊,原来也是食物,也只是一顿饭的一道菜。 更何况还有十几只架在烤架上的烤全羊,一只羊是多少钱。最值钱的还是两头牦牛,一头牛也要一万多,两头牛两万多。 两万多的牛,只是聚餐点缀的食物。 最昂贵的还是野熊,毕竟60万躺在银行卡上。 躺在床上,张记久久不能入睡,晚会打开张记的认知,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人过着无忧无虑的,恣意欢乐的日子。羡慕的欲望在胸膛燃烧,似乎是一种无穷的力量,鼓动心脏的跳动。 一天之中,太多信息冲击,以人为赌注的赌局,以熊为食物的聚餐,还有男女之间的游戏。事情的发生太突然,鼓的脑袋疼。 记不清什么时候,梦境不停出现,脑袋时不时地疼痛,撕裂的感觉。 每次梦境过后,脑袋会多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似乎是未来发生的事,也像是以前发生,忘掉记忆的事。 繁星之下,深夜之中,两只眼睛冒着渴望的光亮。 第14章 登不上的火车 早上六点,潘云鹏起床,一盆冷水洗把脸,敲响库房的门。 张记打开门,背着来时的背包,干瘪的背包只剩下几本书和换洗的衣服。 潘云鹏转身走向皮卡车,打开车门坐上去。张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门刚刚关上,皮卡车冲刺般的飞出。 潘云鹏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从后座拿出装的满满的手提袋递给张记。 张记打开手提袋,里面装着风干牛肉、野驴肉等零食,还有自己让蔡倩倩帮忙保管的钱。 潘云鹏说道。“数一数,是不是原来的数目。” 张记没有数钱,相处时间最短,但张记相信潘云鹏和蔡倩倩为人,他们不是贪图便宜的人。 “不用数,我相信叔和婶子的为人。” 潘云鹏自嘲的笑笑,眼睛盯着前方说道。 “相信这词太重,我可是承受不起。我们两人的小心思,彼此都知道,既是合作也有防备。现在你要离开了,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见面,我还是你叔,你还是孙华的弟弟。” 张记一笑,掩饰自己的矫情,然后说道。“我的银行卡在家里,没有带在身上。到市里补办一张银行卡,然后把卖野熊的30万转给你。” 潘云鹏点点头没有说话,关系到钱,关系到未来的前途,语言失去沟通的作用。 皮卡车停在邮政银行门前,两人下车走进银行。张记来到柜台前,隔着玻璃对柜台后的业务员说明自己的来意。 业务员熟练的交给张记一摞文件,帮助张记填写。银行卡补办出来,张记从背包里拿出现金,存到银行卡中。 “叔,你的银行卡号码告诉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潘云鹏向业务员要了一张纸,趴在柜台上写下一串数字。 张记将潘云鹏的银行卡号码交给业务员,小声说道。“转31万到这个卡里。” 潘云鹏看着张记转钱,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被人盯着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潘云鹏看向张记,焦急的问道。“办完了吗?” 张记问业务员。“转过去了吧?” 业务员说道。“转好了,请收好你的卡。” 张记拿到卡,潘云鹏抓起张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道。“赶紧离开这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记紧张的看向四周,没有人的空荡的大街,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张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惊慌失措的潘云鹏,认为他有些草木皆惊。 “叔,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潘云鹏开着车,快速奔向火车站。“我希望我的感觉错了,你要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进了火车站就不要出来,一直待在里面。” 张记沉默的看着后视镜里倒退的风景,选择相信潘云鹏,谁也不愿意有意外发生,而且是关乎性命的意外。 潘云鹏目送张记走进火车站,挥一挥手,告别生死陪伴的小侄子。 张记坐在候车厅的椅子上,8点56分,距离检票还有一小时时间。背包里拿出英语资料,背诵英语单词和语法形态。 肠胃长时间不规律的饮食,已经变得没有饥饿的生物钟,想起来的时候吃一口,想不起也就不吃了。 候车厅的人慢慢多了一些,没有引起张记的注意。高考分数还有三天就要下来,决定复读时,分数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否发一个月的生活费。如今,银行卡上的数字,让张记有了不在乎分数的底气。 头微微痛,张记放下书,双手揉着太阳穴。眼睛看向对面时,不觉得瞳孔放大。 军哥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和张记对视。一瞬间,张记感到手脚冰凉,呼吸也变的粗重。 如果说有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军哥绝对是张记最不想见的人。 潘云鹏心悸的感觉,着急送自己离开的行动,所有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 张记明白,军哥绝不会是凑巧坐车,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和自己有关。回想和军哥接触的两次,每一次都是潘云鹏打交道,自己并没有和军哥直接接触,彼此之间没有矛盾。 有矛盾的是公子哥,难道是公子哥让军哥来找自己。张记一时之间难以确定,有用的信息太少,没有支持自己下决定的信息。 张记犹豫片刻,站起来走到军哥面前,恭敬的鞠躬,弯着腰说道。“军哥好。” 军哥仍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张记,一开始的错愕震惊,猜疑的神情和犹豫的表情,人情绪的转变像是变色龙一样,百般颜色快速的变换。 “好巧啊,在这里能碰到你。” 军哥幽幽的开口说道,声音温和又带着冰冷的寒意。 张记直起身子,僵硬的笑,心脏快速跳动,想要跳出胸腔一样,笑着试探着问道。“军哥,您这是去哪里,也是坐火车吗?” 军哥玩味的看着张记,歪着头说道。“你猜猜我坐哪班火车,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张记哭丧着脸说道。“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军哥,如果是,我向军哥道歉,请军哥原谅。” 军哥打量着瘦削的着急,实在想不明白张记和潘云鹏如何从老六和疤子手里逃出来,又将疤子弄死的,不由好奇问道。“疤子是不是死了?” 张记不知道疤子是谁,绞尽脑汁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军哥所说的疤子,肯定的回答。“军哥,我不认识疤子。” 军哥眼睛微眯,斜睨张记。 张记赶紧解释说道。“军哥,我到这里短短几天,基本上都在库房里呆着。出去两次也是天黑以后才出去的,确实不认识疤子。” 军哥神情一松,说道。“疤子是伏击你和潘云鹏没有跑掉的那个人。” 张记想起来那张被熊啃了的脸,即使是深夜,也能想象惨不忍睹的惨状。“我和叔把他打伤了,手和腿都砍了一刀。但是他是被野熊杀了,不是我们两人下的手。” 军哥了然的点点头,说道。“你们两个不是道上混的,没有杀人的勇气,只是没有想到是被熊吃了。可惜了。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跟着我回去,另一条路也是跟着我回去,你选择哪一条路。” 张记看一眼检票口,排队的人已经排队检票进站,广播中还在播报检票的信息,检票口距离自己有四十米的距离,即使冲过去检票也不一定能上车。 军哥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稳操胜券的吃定自己,自己能检票上车的几率太低,哪怕是闹出动静只会让自己更加吃亏。 张记决定放弃反抗,毫无胜算的斗争,没有挣扎的必要。“我跟着军哥回去,能不能请问军哥,抓我回去干什么,是杀是剐也让我死个明白。” 军哥笑了笑,站起来,俯视着张记说道。“过了明天晚上,我就放了你。当然,首先是你要活着。” 说着,军哥转身走向出站口,张记握紧拳头盯着军哥,又无可奈何的松开,拿起背包背在背上,跟在军哥身后。 胖子跟在张记身后,铁塔一般的身体笼罩着张记。 老孟来到老刘破败的板房前,暴力的砸门。 老刘裸着毯子,骂骂咧咧的开门,看到老孟更是破口大骂。“老不死的,你不睡觉不让别人睡觉。敲门敲门,你不敲门你能死啊。” 老孟没有在意老刘的骂声,笑嘻嘻的说道。“老刘,我们再打个赌如何?” 老刘没好气的说道。“没兴趣,你爱和谁打赌去和谁打赌,不要烦我,我要去睡觉。” 老孟跟着老刘走进破败的小屋,不客气的拿着凳子坐下说道。“据我可靠消息,今天大军抓到一头成年活熊,明天晚上会有一场人熊大战,我们赌一下,是人生熊死,还是熊死人亡。” 老刘躺在床上,眯着眼沉默。过了一会才说道。“在你们眼中,人命是不是和狗命一样,说杀就杀。” 老孟嘿嘿两声,唏嘘着说道。“活到你我这年龄,我们就没有白活。今天见到的人明天还能不能见到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现在。老刘,你真的以为生存法则变了,还是人不是人了?” 老刘叹气说道。“我真后悔和你打赌,一切都是打赌带来的灾难,已经有人死了,没必要再死上几个人。” 老孟面不改色的说道。“杀死他们的是欲望,不是你和我。无欲则刚,如果没有欲望,他们是不会死的。就是因为想要走捷径,想要快速赚大钱,赚大钱的欲望,成功的杀死他们。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老刘坐起来坐在床上,双脚踏地,看着老孟一字一顿的问道。“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老孟嗤之以鼻的说道。“这次的事和你我无关,是那群公子哥搞起来的。盗亦有道,我不能坏了规矩。我过来就是通知你,明晚八点我来接你,好好欣赏一下人类最原始的生活。” 老孟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剩下老刘一个人,叹气声时不时在房间里回荡。 第15章 没有选择的选择 天昏地暗的睡了一觉,潘云鹏感到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力气。 蔡倩倩见潘云鹏睡醒了,开心的说道。 “你都睡了一天了,赶紧起来吃饭。” 潘云鹏看着老婆孩子,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一把抱过来孩子,大嘴亲上去,惹得孩子大哭。 蔡倩倩抢过孩子,责怪的抱怨道。“睡醒了就找事,这会亲孩子了,平时也没见你多抱抱孩子。” 潘云鹏嘿嘿笑两声,穿好衣服就要吃饭,随口问一句。“我睡了多久?” 蔡倩倩哄好孩子,嗔怪说道。“你睡了一天一夜,像一只死猪一样,睡起来没完没了,叫都叫不醒。” 潘云鹏震惊的看着蔡倩倩,慌忙拿起手机看时间,6月20号,上午9点半。潘云鹏难以置信的放下手机,时间不会骗人,自己真的睡了一天一夜。 拿起手机拨打张记电话,电话语音提示已经关机。潘云鹏没有多想,匆忙的吃几口饭,拿着银行卡去找老刘。 老刘坐在马扎上,背靠着板房晒太阳。见潘云鹏兴高采烈的找自己,老刘眯着眼盯着潘云鹏,怀疑老孟昨天和自己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老孟说的是真的,潘云鹏不会兴高采烈的来找自己,而是想着逃走或者是愁眉苦脸的求自己救他。 如果不是真的,不符合老孟的为人。老孟不是说空话的人,他说会有就一定会有。 老刘不再纠结老孟说的事,安心的等着夜晚来临。也没有打断潘云鹏的兴致,赌赢的人应该得到应得的赌注。 潘云鹏走到老刘面前,蹲下身子,谄笑说道。“老刘,银行卡里有30万,挖掘机什么时候卖给我?” 老刘闭着眼,享受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褶子脸像白板一样的说道。 “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工地,你喜欢哪一台就是哪一台。” 潘云鹏大喜过望的说道。“老刘,我明天再过来。今天刚好去修修车,明天早上我开车过来接你。” 老刘看着潘云鹏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脚踏实地干活想要过上好日子的人,偏偏不能过上好日子。作奸犯科无恶不作的人,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 似乎生活从来就不公平,总是让好人在受难,坏人在享福。坏也坏在这里,颠倒不明的人,过着颠倒不明的生活。 李榷在越野车里找到唐铭,无奈的说道。“你可真有闲心,出来玩还能静下心看书。” 唐铭翻着书页,回应说道。“是你拉着我来的,不然我是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李榷点上一支烟,吸一口说道。“顾明宇的邀请收到了吧,凌晨时分邀请我们去观看人熊大战,你去不去?” 唐铭无奈的合上书,拿着书在李榷眼前晃了晃,问道。“你知道介子推为什么会被大火活活烧死吗?” 李榷看一眼书名,《东周列国志》,是他没看过的书,介子推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不由摇摇头说道。 “你知道我不爱看历史书,也不知道你说的介子推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大火活活烧死。” 唐铭打开车门,跳下车,张开手拥抱着大自然说道。“不活于众,必死于寡。” 李榷对着天空吐一个烟圈,却只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意思就是去呗。” 唐铭望着天空,羡慕的望着白云在空中游弋,仿佛做了一个决定。“李榷,我还是决定去读新闻。我这次一定跑的远远的,不让家里再左右我的想法。” 李榷拍拍唐铭的肩膀,宽慰着说道。“衣食富贵是我们的命,也是我们的囚笼,逃不掉躲不开。你又何必挣扎,和家里对抗。” 唐铭问李榷。“难道你想一直过着被安排的生活,甚至是交朋友也要经过家里的同意。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要这样的生活。我要属于自己的生活,属于自己的人生。” 李榷顺手弹走烟头,张开双手,任由清风拂过,不带感情的说道。“人活一世无非四个字——仕途经济,这些东西是我们生下来就有的,习以为常不以为珍贵。你转身看生活区生活的人,你过去问问他们,有谁不想过上我们的生活。” “背井离乡,依靠自己打拼奋斗,根本过不上我们这么优渥的生活。烂泥可以长出荷花,你也别忘了烂泥里面的藕,一身的心眼,就是没有出头日。” “如果家里断了生活费,我们还能活下去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说得太片面,经济基础即决定上层建筑,也决定下层建筑。” 唐铭摇摇头,手指着前方说道。“无畏才能冲锋,我决定冲锋一次,哪怕最后失败了,我也知道自己曾经冲锋过,自己也曾孤注一掷的拼过。” 李榷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随你吧。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帮你保密。” 顾明宇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万里无云万里天的画作,黄沙、蓝天、白云的天际一线,在画笔下栩栩如生的烙印在花画布上。 王悦站在一边,无聊的看着顾明宇的画作,佩服之情写在脸上,却对自己失望。 似乎他就是作为反面教材而生的,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嘴里的坏孩子。读书不行,音乐不行,画画不行,做什么事情都不行。 唯一擅长的就是闯祸,不停的闯祸,大的小的,已经记不清他闯过多少祸。 王悦对比远处风景和画布上的风景,分辨不出有差别,羡慕的说道。 “明宇,我真是羡慕你,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顾明宇自得的笑,又马上隐藏他的心情,保持着惯有的笑容说道。“术业有传功,闻道有先后。人不同,道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先贤都如此说,我们后辈怎能妄自菲薄。” 王悦嗤之以鼻的说道。“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以后估计也不会有改变。还是说说晚上的赌局,明宇,明晚你有把握吗?” 顾明宇收起画笔,站起来认真的说道。“钱已经花了,总要有一个响声。放心吧,这事万无一失。” 王悦没有顾明宇的自信,担忧的说道。“我家里不知道,我偷偷用了80万,如果补不上这个窟窿,后面就没有好日子过。必须万无一失,不论结果如何, 80万一定要拿回来。” 顾明宇微笑着没有说话,享受着山间吹过的风。 潘云鹏修好皮卡车,车门换掉一个,做了一个保养。陪伴他四年的皮卡车,带着他在广阔的天地中驰骋。 吃完晚饭,潘云鹏把潘宇抱在怀里逗着玩。 再次给张记打电话,手机仍然处于关机之中。晚上七点五十分,火车下午两点多到站,五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回到家里,手机却迟迟不开机。 潘云鹏疑惑的看着手机,不想联系孙华,又怕联系不上他人确定张记的行踪,无奈的放下手机,心里祈祷默念,希望是他自己想多了。 八点半,潘云鹏听到有人敲门,放下潘宇打开门,看到两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门口。 潘云鹏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你是潘云鹏?” 潘云鹏点点头,没有说话,手背在身后,五指张开,准备抄门后的木棒。 那人继续开口说道。“军哥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潘云鹏松一口气,一边掏烟,一边讨好的说道。“原来是军哥的人啊,兄弟进来坐。” 那人说道。“不用,赶紧走吧,别让军哥等着急。” 潘云鹏没有多想,转身对蔡倩倩说一声跟两人上车。 车子七拐八拐的快速前进,一直到天黑后,驶进一片山脉才放慢速度。 车子又开了一小时,潘云鹏看到很多辆车,熟悉的车辆让潘云鹏认出来是出来旅游的公子哥的车。 正纳闷军哥怎么和他们在一起,车子急刹车停下,潘云鹏惯性的前冲,头撞在座椅后背上。 潘云鹏跟着两人下车,篝火晚会已经开始,烤架上烤着全羊和全牛,酒水飘洒中男女混乱的嬉戏。 深山里面的山坳,隔绝与外界的联系。 潘云鹏不知军哥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如此亲密。 等潘云鹏在人群中找到军哥时,看到坐在军哥旁边的张记,脑子瞬间炸掉。 张记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会坐在军哥身旁? 潘云鹏木然的看着四周狂欢的男女,心情低落到谷底。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潘云鹏明白,野熊争夺的报复已经开始,在他还沉浸在美好生活幻想中的时候,报复已经开始了。 难怪老刘会说等到明天,他是不是能活到明天都是一个未知数。 潘云鹏心情灰暗的走到军哥身旁,心灰意冷的叫一声。“军哥。” 张记扭头看一眼潘云鹏,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扭头盯着眼前的篝火。 军哥点点头,脸上照着火光,笑着说道。“找个地坐,节目还有等一会。” 潘云鹏不知道有什么节目,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节目,找一个地方坐下,安静的等待着节目到来。 第16章 孤注一掷 夜幕星垂,人烟鼎沸。 夜空被割裂成两个世界,一边是黑暗荒芜的广袤荒野,一边是灯光璀璨的繁闹人烟。 张记吃到梦寐以求的烤全羊和烤全牛,滋滋冒油的肉块,大口撕咬的快感,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潘云鹏来到张记身旁坐下,军哥以及身边人没有阻止,这让潘云鹏心里安心不少,不再忐忑不安。 “张记,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你应该回到老家了?” 张记咬着烤牛肉,模糊不清的说道。 “没有走掉,军哥把我拦住了。然后让我等一天,说过了今晚就放了我。今晚不好过,说不定命都要丢在这里。叔,你也多吃点,吃饱肚子,等着他们的节目,或者是我们的节目。” 潘云鹏迷糊的问道。“难道是公子哥找军哥出手报复,还是我们得罪了军哥,军哥找我们算账?” 张记放下牛肉,衣服上擦擦手说道。“都有。疤子的死,军哥怪罪我们,他是想要收拾我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手。” “公子哥找到他帮忙教训我们,他顺带着把两件事一起办了。所谓的节目,估计就是我们两个。” 潘云鹏张大嘴,浑身颤抖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军哥出手,我们是没有活路的。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多了,虽然都知道是他干的,也拿他没办法。黑白两道都有人罩着他,谁也动不了他。” 张记拿起牛肉接着啃,嗡嗡说道。“生死有命,一切看命吧。” 王悦和顾明宇一起找到军哥,顾明宇言简意赅的说道。“军哥,节目时间快到了,我这里有点小事向军哥说一声。我和王悦打算坐局,为节目增加一点乐子,希望军哥帮忙压场子。” 军哥看都不看顾明宇,一把精致小巧的易贡藏刀拿在手里,刀口对着自己割下一块烤羊肉,慢条斯理的吃着。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我提前准备好了,你们下注就行。” 顾明宇笑容一僵,尴尬的看着军哥说道。“军哥,你这可是坏了规矩。我们组局,理应由我们做局。” 军哥放下刀,拿起毛巾擦擦手,笑着说道。“你有意见?” 顾明宇还想再说,王悦站在顾明宇身前,抢在顾明宇之前说道。“军哥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有意见,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听军哥的。” 军哥拿起刀继续割肉,王悦拉着顾明宇离开。 顾明宇气愤的责怪王悦说道。“王悦,你拉我干什么。坐局是我们商量好的,怎么能让他一个打手坐局?” 王悦回头看一眼军哥,见军哥没有在意他们两个,低声说道。 “你是不是傻,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能跳吗?所有人的手机被他们收起来,联系不到外面,叫不到救援。” “这里是大山深处的无人区,我们生死都捏在别人手里,你惹怒了军哥,我们走不出大山。先保住自己的命,其他的都可以妥协。” 顾明宇心里一惊,却嘴硬的说道。“就这样算了,我不甘心。” 王悦说道。“军哥是我们绝对不能惹的人,不甘心也得甘心,活着比一切重要。” 胖子走到军哥身边,低头伏在军哥耳边说道。“准备好了。” 军哥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刀,拿起毛巾擦擦手,又仔细的反复擦拭易贡藏刀,插进镶嵌着红宝石绿宝石的刀鞘里,轻声细语说道。 “开始吧。” 胖子走到张记和潘云鹏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走。” 张记和潘云鹏站起来,跟在胖子身后,朝山里走去。 宽阔的地带变得狭窄,仅能容两人并排走过。走了十来分钟,地面变得宽阔。 胖子停下来,对两人说道。“你们继续往前走。” 没有犹豫,借着光亮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分钟灯光大亮,照亮整个山谷。张记抬手挡住强光,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前方是陡峭的山坡。 整个山谷是只有进路没有出路的勺子状的山谷。勺子口的位置一个铁笼子,一头黑乎乎的大家伙关在笼子里。 山上滚下巨石,响声震天的将进路堵死。 张记和潘云鹏对视一眼,跑着奔向巨石堵死的山口。 胖子爬上巨石,站在巨石上俯视着两人,右手一抖,丢下两把砍刀。 “你们两个砍死一头熊,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成功的,现在前面就有一头熊,开始吧。” 说着,坐在巨石上,双手抱胸的俯视两人。 张渐抬头打量着山谷,陡峭的山坡,斜坡六七十度,难以攀爬。即使爬上去,也会被上面的人踹下来。 山坡上的人开始大喊,“下注下注,人熊生死战,人胜赔三,熊胜赔一。” 潘云鹏看到老孟和老刘站在山谷上,对着两人大喊道。“老孟、老刘,我是潘云鹏,赌局没有结束,我不能死。” 老孟和老刘像是没有听见潘云鹏的喊声一样,安静的坐着盯着铁笼子里的熊。 潘云鹏喊了几声也放弃了,被放弃的棋子是没有资格呐喊的。 张记从包里拿出银行卡,对胖子说道。“胖子,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是123123,里面有34.55万,我下注押我赢。” 胖子没有回应,漠视张记。 张记明白胖子不会搭理他,便对着山谷上的军哥大喊。“军哥,我知道你在上面,我有34.55万,我押自己。” 山谷一片安静,随后传来军哥的声音。“好。” 张记将银行卡丢给胖子,胖子接过银行卡放进兜里。 唐铭站在山谷上,看着张记和潘云鹏,第一次见面就留下深刻印象。张记瘦削身躯上斑驳的血迹,疲惫眼神中光亮的神采,像是随时被风吹倒的松树,却一直屹立不倒。潘云鹏大大高高的个子,孔武有力,高原红的脸庞,长期生活在高原地带的人特有的特征。 李榷胳膊碰一下唐铭,小声问道。“你押谁?” 唐铭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道。“草菅人命的游戏,有损阴德的赌注,你不觉得这是染血的良心吗?” 李榷笑笑没有说话,自己一人走向坐局的押注桌,随意的说道。“熊赢,50万。” 王悦一人走到押注桌说道。“人赢,80万。” 李榷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悦,调侃说道。“王公子啊,费心费力组局,怎么还押人赢啊,你应该更希望熊赢吧。” 王悦没有搭理李榷,拿着条子离开。 李榷无趣的回到唐铭身边,神秘秘的对唐铭说道。“碰到王悦,你猜王悦押的是哪一注?” 唐铭眉头皱的更紧,没有开口回答李榷。人命赌注的乐子,他怎么也找不到乐趣在哪里,更不知道世界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巧笑倩兮的女人,流荡不羁的男人,似乎在享受刺激的乐趣。唐铭不禁扪心自问,是他脱离了整体,还是整体脱离了他。 唐铭想起石崇劝酒斩美人的故事,此时此景何其相似,徒增一乐,只为了一杯酒而丢命。 老孟和老刘坐在山谷上,山间的风吹来,吹动老刘宽大的衣裳。 老孟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问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看看这群人,是什么人?” 老刘强忍着不去看山谷里的张记和潘云鹏,尤其是张记,总是不听他的话,几次提醒他赶紧离开,还是没有离开,闹得这般下场。潘云鹏是他手底下干了四五年的奋斗青年,一念欲望生,百般都是错。 人谁能没有欲望,谁能没有七情六欲,更何况他只是想要过好一点的生活。更何况,潘云鹏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今晚死在这里,一个家庭也就破了。 妻子没有老公,儿子没有爸爸,家庭的破碎是永远弥补不了的残缺。 一念之间,善恶如此。 张记的喊声惊动老刘,老刘打量着张记,瘦削的身躯倔强的站着,手提着砍刀,有一点一往无前的样子。 也只是有一点样子,颤抖的手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求生的欲望让他站着,怕死的念想并没有卒子过河的无畏。 事情的发展超出老刘的预想,也变的不可收拾。以人命为赌注的赌局,老刘接受不了,也改变不了。 老刘叹气,抬头望着夜空说道。“可以保两人一命吗?” 老孟面无表情的回应。“大势已成,无可更改。老刘,你应该明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干的。他们两人的活路在他们自己手中。赢了,活下来,输了,死去,这本来就是自然规律。没有道理让规律偏爱他们。” 老刘看着周围兴奋的年轻人,似乎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兽性的兴奋。 “至少留一条命吧?事情因你我而起,也要因我们而终。” 老孟摇摇头,反对说道。“事情因我们而起,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再我们原定的计划中,这是他们的命,因人性的贪婪而起,也要因人性的贪婪而终。富贵险中求,也在险种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命运说话时,我们都要闭嘴。” 老刘没有再请求,下定决心的事情,老孟是不会更改的。 高原上生活一辈子的人,在这一刻,血淋淋表现出极端环境活下来磨炼出的铁石心肠。 妥协是对自然的顺从,却从来不是对人的退步 老孟的眼中泛着光,透射生与死的较量。 第17章 搏杀 铁链拉动的声音冲击心脏,张记和潘云鹏两人紧张的看着铁笼子缓缓打开。 张记想要冲上前,在野熊出来之前砍上几刀,可是距离太远,没有足够的时间冲上去。 葫芦形状的山谷,出口被封死,唯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活下去。 潘云鹏看了看地形,对张记说道。“张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怎么杀熊的吗?” 张记吞一口口水,说道。“砍了熊脚,用车阻挡。” 潘云鹏嘿嘿一笑,紧握砍刀,一脸凶相的说道。“现在没有车,也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砍熊脚。只能用笼子阻挡,想办法砍伤它的脚,限制它的行动,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张记看到铁笼子的铁门挂在铁笼子上,铁链拴在山谷上方,虽然看不到具体位置,但是应该可以拿到。 “叔,能限制熊的只有铁链子,我们一前一后,你用铁链子尽可能的限制它,我在前面砍它。一会熊过来,我们顺着山谷两边跑,你往笼子方向跑,我顺着山谷边吸引它。” 潘云鹏一咬牙,大喊一声。“干。” 野熊爬出铁笼子,坐在笼子外面,绿豆般的眼睛看一圈四周,最后定格在张记和潘云鹏身上。 似乎是太久没有吃东西,野熊的眼睛透着绿油油的光,饥饿促使野熊快速朝两人跑来。 张记和潘云鹏对视一眼,在距离缩短到一半的时候,两人分头顺着山谷边缘跑去。 张记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吸引野熊的注意力。 可是野熊并没有追张记,而是顺着潘云鹏的方向追去。 一米八身高的潘云鹏更吸引野熊的注意力,潘云鹏无奈的加速往铁笼子方向跑去。 张记停下来,看着追逐的人和熊,心里着急的想办法。 地面是细碎的小石子和沙粒,没有成块的石头,找不到远距离攻击和吸引野熊的工具。 无奈之下,张记跟在人和熊之后,往熊的方向追去,嘴里大声喊叫着。 山谷上面的人大声欢呼,似乎在庆祝给他们带来欢乐的活动。 军哥百无聊赖的喝着啤酒,山谷里的追杀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一场必胜的赌局,不需要在意棋子的死活。 瘦削的身影拿着笔记本来到军哥面前,小声的在军哥耳边说道。 “押熊的是667万,押人的是134万。” 军哥点点头,看向山谷里面的追逐战。 潘云鹏跑到铁笼子旁,坚硬的铁笼子搁在人和熊之间,两双眼睛对视,对食物的渴望和对生的渴望,深深印在彼此的眼睛中。 张记站在五米左右的距离,挥舞着砍刀,对着野熊大声喊。野熊扭头看一眼张记,又看向潘云鹏。 彼此对立,三角关系的站位,张记知道不能再等下去,过度紧张神经紧绷,人会先崩溃。 张记对着潘云鹏大喊道。“叔,把你的砍刀丢给我。” 潘云鹏没有多想,直接将砍刀丢向张记,砍刀落在张记脚边 张记捡起砍刀,两手持刀,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张记往熊的方向跑两米,距离缩短到三米,这个距离足够让张记瞄准,右手使劲一挥,砍刀向野熊飞去,砍在野熊后背后掉落。 野熊吃痛的大吼,眼睛泛着绿光,朝着张记方向冲来。 张记甩出去砍刀,快速后退拉大距离,见野熊冲过来,迅速的跑。 人熊追逐换了对象,张记使出全身力气跑去,仍然逃不过野熊的追击,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 潘云鹏顺着空挡,双手抓住铁链子,猛地一拽,铁链子顺势滑落。山谷上面的人大骂一声,任由铁链子滑到谷底。 “张记,往我这里跑。” 张记听到潘云鹏的声音,放慢速度,趁野熊猛地一扑,顺势转身往铁笼子方向跑去。 肩膀的疼痛刺激着张记,右肩膀被野熊抓划破,撕破衣服,也撕破皮肉,鲜血涌出,血腥味飘在空中。 野熊跟在身后,又开始彼此的追逐。一人一熊在山谷里画圈。 潘云鹏大声喊道。“跑的太快了,我没有把握。” 张记回应道。“跑不快,我就要死了。” 潘云鹏说道。“想办法让他停下来,哪怕只有几秒钟。” 张记看到掉落在地面上的砍刀,砍刀并没有对野熊造成伤害,只是蹭破一点皮。咬牙加速跑到砍刀前,俯身捡起砍刀。顺势转身跑向铁笼子方向。 野熊紧跟在身后,不断缩短距离。 张记大喊道。“多远的距离啊?” 潘云鹏有些慌神,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清楚,试一试吧。” 张记心中恼恨,却也没有办法。右肩越来越疼,握住砍刀的手有些抽筋。 距离铁笼子三米的距离,张记猛的停住,转身面对着迎面冲来的野熊,野熊腾跃着扑向张记,张记右转倒在地上打滚。 野熊扑向张记,熊掌划过,带着一道道鲜红飘散在空中。 潘云鹏抓住机会,挥舞铁链想要捆住野熊。铁链子在野熊身上缠绕一圈,并没有捆住。 胸口的伤口疼痛难忍,张记痛的大叫,挥舞手中的砍刀砍向野熊,砍刀在野熊脸上砍了一刀,带着鲜血划过。 又将砍刀丢向野熊面门,砍刀砍在野熊额头,掉落在一边。 野熊挣脱铁链子,吃痛的发狂,大吼着冲向张记。 张记爬起来快速跑,在距离铁笼子不远处疯狂的躲避野熊的追击。 潘云鹏收起铁链子,手心冒汗的握着铁链子,看准张记停下来的时机,再次甩动铁链子。 铁链子围着野熊转了两圈,野熊受力的跌倒在地上,疯狂的猛拍地面。 张记滚到一边,举起砍刀向野熊的右脚砍去,野熊的右脚被砍了一刀,露出肉,接着鲜血流出。 野熊站起来,挣脱铁链子,一瘸一拐的追击张记。受伤的右脚吃痛,影响野熊的速度。 张记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放慢速度,右肩和胸口的伤口疼痛难忍,鲜血不停的流,染红了衣服。 潘云鹏看张记放慢速度,知道张记坚持不了多久,而野熊虽然受伤,凶性仍在,仍然可以轻松干掉两人。 “张记,地上的砍刀捡起来丢给我,再来一次,我们一起砍野熊的脚。” 张记画圈跑向砍刀的位置,俯身捡起砍刀,绕了一圈丢给潘云鹏。脑袋的晕沉,胃部的恶心突然翻涌,张记控制不住的呕吐,直接半跪在地上。 潘云鹏焦急的大喊。“快躲开,快躲开。” 张记快速转身翻滚滚向一边,呕吐物抛物线喷出,洒了一地。 潘云鹏甩动铁链子,野熊被铁链子捆了一圈跌倒在地。张记想要站起来,胃部抽筋般的疼痛让他半跪在地上。 潘云鹏捡起砍刀,疯一般的冲向野熊,对着左脚就是一砍刀,野熊吃痛的一挥手臂,潘云鹏被打飞,砍刀也丢到一边。 野熊冲向潘云鹏,潘云鹏快速转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后退,仍然被野熊拍在左腿上。 嘶吼的疼痛感并没有因为嘶吼而减轻,野熊再一次拍向潘云鹏。 张记强忍着胃抽筋站起来,冲向野熊,对着右臂就是一刀,翻皮的熊皮可以看到里面鲜红的肉,鲜血溅出,喷了张记一脸。 趁着空挡,一刀再次砍向右背,鲜血顺着砍刀的轨迹滑动,野熊痛的在原地愤怒。 张记搀扶着潘云鹏靠在铁笼子上,似乎只有冷冰冰的铁笼子能够给两人一点温暖和安全感。 潘云鹏压低嘶吼的声音,额头豆大的汗珠流下,咬着牙说道。“不能和它耗下去,等它疯完还是会找我们,哪怕是脚受伤。我们还的给它致命一击,不然死的肯定是我们。” 张记额头青筋暴起,问道。“这么致命一击?” 潘云鹏说道。“我见过藏人捕熊,活捉很难,弄死它很简单。最简单的是弄瞎眼睛,我们两个肯定不可能。现在只能和它再硬碰硬一次,砍掉一只脚,让它不能动。我在甩一次铁链子困住他,利用它挣脱的几秒钟时间,你去砍它眼睛。只要它瞎了,我们才可能活。” 张记丢掉手中的砍刀,抓起铁链子使劲的拽回来,交给潘云鹏,然后拿起砍刀,紧握在手中。 “叔,生死就这一下了。” 潘云鹏恶狠狠的盯着野熊,眼光中暴漏实质杀意,强忍着疼痛站起来,转动手中的铁链子,铁链子越转越快,带着风声飞向野熊,却砸在野熊头上,野熊受刺激的看准潘云鹏冲了过来。 潘云鹏拖着右脚,靠在铁笼子边缘,在野熊冲过来时,转身钻进进铁笼子。 野熊一头撞在铁笼子上,铁笼子晃动两下,安静的立在地面上,野熊躺在地面上。 潘云鹏大喊。“张记,你在干什么,快去砍脚。” 张记被潘云鹏的大喊声惊醒,铁链子砸在野熊头上时,张记内心冰凉,似乎看到自己的死状。一瞬间,野熊撞在铁笼子,躺在地上。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向野熊,一跳而起的砍向熊脚,砍刀砍在地面上,溅起沙土。 手腕反震的疼,胸口伤口崩的出血。 张记一咬牙,再次举起砍刀对准野熊左脚砍去,一刀见血却没有砍掉,野熊痛的嘶吼想要蹲起来。张记再一次举刀砍去,伤口加深却没有砍掉。 野熊愤怒的拍向张记,张记不得不快速后退,躲开熊掌。野熊站起来追赶张记,砍掉一半的左脚支撑不起身体,野熊重重的身体摔倒在地面。 潘云鹏大喊。“围着它多砍几刀,流血也能流死它。” 张记没有多想,围着野熊转圈,不停的对着野熊后背砍,一刀一刀砍得野熊后背十几道伤口。尤其是右脚的位置,张记砍中两刀。 血流了一地,野熊哀嚎着低吟。 潘云鹏背靠着铁笼子,紧皱眉头忍着骨折的痛。张记走到铁笼子旁边,扶着铁笼子,谨慎盯着趴在地上的野熊。 老孟哈哈笑着,指着铁笼子说道。“老刘,老刘,谁能想到还是人赢了。人定胜天不是一句虚话啊。” 老刘瞥一眼老孟,庆幸又哀求着说道。“能不能安排他们两人去医院,浑身是伤,再拖下去要出人命的。” 老孟摇头说道。“没有结果的比赛不能叫停,一定要等有了结果才能叫停啊。” 老刘不满的说道。“还需要结果吗?难道熊瞎子还能在站起来,还能去把他们两人吃了?” 老孟严肃的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 山谷上咒骂声哄起,大叫着将酒瓶子砸向野熊,也砸向铁笼子旁边的两人。 潘云鹏仔细的观察野熊,确定野熊流血过多站不起来,才对张记说道。“张记,你过去砍掉熊头。” 张记不解的看向潘云鹏,眼神中充满疑问。 潘云鹏解释说道。“这是规矩,生死战必须有一方死去才算结束。野熊已经不能动了,你过去杀死它,只有它死了才算结束。” 张记半信半疑的走向野熊,看到野熊趴在地上出气微弱,放心的举起砍刀对着野熊脖子一刀又一刀砍去,鲜血溅在张记身上,让张记看起来凶狠可怖。 直到一刀砍断野熊脖子,张记放下手中砍刀,将野熊的头举过头顶对着山谷上的人。 突然,张记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 第18章 医者 一片黑暗的混沌中,点点亮光点亮黑暗。张记发现自己站在无垠的夜空之中,亮光形成一片光亮,犹如电影一般播放他的命运轨迹。 532分的高考成绩,高出三本分数线10分,报了本省的三本大学,按部就班的上大学,谈了两次恋爱,吃喝玩乐度过四年大学时间。大学毕业考编没有考上,在枣市和同学一起干医药代表。 相亲、买房、结婚、生孩子,人生流程一般的买迈入三十岁。再次备考编制,成功上岸。 慢慢的看到三十五岁的人生轨迹,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醒来,醒来”,眼前一切瞬间破裂,画面犹如玻璃镜片一样破碎,脑子疼的厉害。 睁开眼,看到老藏医沟壑纵深的脸,张记吓得大叫一声。 老藏医笑着拍拍张记的肩膀,示意张记躺下。 潘云鹏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惊喜的说道。“张记,你终于醒了。” 张记躺在床上,任由老藏医的手摸着他的胸口,酥酥麻麻的感觉特别痒。 “我睡了多久?” 潘云鹏说道。“你睡了三天,高烧烧到四十度,吓死我了。” 张记松一口气,梦中的一切像是他真实的人生,第二次做这样梦。第一次做梦后,自己就决定复读,想要通过复读改变命运。 而这一次命运更加真实的展现,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双手,拨动着命运的琴弦。 “没事了,我感觉挺好。” 说着,张记想要起身,感谢老藏医的救命之恩。 老藏医轻拍张记,示意张记躺下。 老藏医的儿子贡嘎端着清水进来,高原红的脸庞,线条坚毅硬朗,标准的藏人。 老藏医对着贡嘎说两句话,贡嘎翻译说道。“阿爸说,请你安心的躺着休息,胸口和右肩的伤口发炎了,需要换药。换药时会很疼,请你忍耐。” 张记认真的说道。“我不怕疼,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贡嘎笑着回答说道。“我们是医生,你是病人,我们履行医生神圣职责,对你没有救命之恩。” 张记看向潘云鹏,潘云鹏对着张记眨了眨眼睛。 虽然不明白潘云鹏的意思,张记还是选择沉默。 万允万当,不如一默,尤其是不了解情况时,更不能轻易开口。 老藏医解开张记身上的包扎带,清水洗去黑乎乎的药膏。又将黑乎乎,有点臭的药膏涂在胸口。 处理完伤口后,老藏医带着贡嘎离开,张记才向潘云鹏询问眨眼睛的意思。 潘云鹏解释说道。“老藏医是这里有名的医生,医术高超,一辈子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对谁都有救命之恩。你要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以后多做好事行善事,这就是对老藏医最好的报答。” 张记点点头,接着问道。“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潘云鹏回答说。“老刘和老孟送我们过来的。若不是老孟开口,军哥不会放人的。” 说着,潘云鹏掏出银行卡,递给张记。 “这是你的银行卡,你的赌注军哥没有兑现,只是把你的卡要了回来。熊被老孟买了,一共20万,钱已经打进卡里了。” 张记接过银行卡,放在床头,问道。“军哥没有兑现我的赌注,这事不符合规矩吧?” 潘云鹏笑笑,靠在墙皮快要掉落的墙上,无奈的说道。“命和钱只能要一个,我们还活着就行,钱就不要想。规矩是规矩,制定规矩的人不需要遵守规矩。但是,他主动的破坏了规矩,以后也很难混,算是断了自己一条路。” 张记晃晃脖子,骨骼噼里啪啦的响,没有再说赌注的事。 潘云鹏说的是对的,命和钱只能要一样,规矩的制定的目的是保护制定者的利益,怎么会为了一个遵守规定的人损害利益。 “叔,我的背包在那里,我想看会书。” 潘云鹏从床底下拿出背包,放到他的床上,打开背包拿出三本书,整齐的放在张记的床头。 央拉端着肉粥进来,用流利的汉语对张记说。“慢慢喝粥,暖暖胃,肚子里有食,过一会吃点面条。” 张记接过肉粥,道一声谢。在央拉的注视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又将碗还给央拉。 央拉走了一会,贡嘎回来,拿着水银体温计让张记量体温。 接过体温计,夹在左胳肢窝,张记想要和贡嘎聊聊天,对老藏医的好奇心驱使张记想要从贡嘎嘴里得到一些信息。 “贡嘎大哥,您也是一个医生吧?” “医生需要学习的很多,我还不能说是一个医生。” “为什么?家学渊源,您应该从小接触藏医,怎么能说还不是医生?” “我六岁开始背医书认药材,十岁帮忙抓药煎药,如今已有十九年。阿爸说我心气浮躁,不让我给人看病,我也只能打打下手,帮帮阿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贡嘎大哥,您怎么没有考大学,去大学里学习医术?” “阿妈走的早,阿爸一个人太累了,我想留在他身边帮帮他,至少有一个亲人在他身边。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都出去了,而且也不想回来。我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为什么哥哥姐姐都不回来。我呢,没啥大能耐,只能在这里陪着阿爸。” “外面的世界的光怪陆离,有好的和不好的,您就没有想出去看看?” “以前想出去,现在不想了。我有一个美丽的老婆,有一个受人尊敬的阿爸。央拉已经怀孕了,明年我们就有自己的孩子,我以后也会让孩子留在这里好好学习藏医,让他像阿爸一样成为受人尊敬的人。” 体温36.7,贡嘎又摸了摸张记额头,确定张记没有发烧的症状,拿着体温计出去。 房间里剩下潘云鹏和张记,两个人一人看书,一人睡觉。 两张床像是两种生活,在逼仄的空间里轨迹般奔向属于各自的命运。 老刘和老孟没有出现,突然间消失在生活中。让张记担心的军哥也没有出现,军哥仿佛是压在胸口的石头,不离开格尔木就不会消失。 没有兑现的赌注,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呼吸间都会刺痛。 弱者没有权利向强者提要求,甚至不能表现出不满。命和钱只能要一样,保住银行卡已是难得,赌注只能是一场破碎的梦。 想到梦境中电影般的人生,张记难以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人生。像楚门世界一样的人生,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而且第二次梦境,比第一次梦境更加真实,更加详实。 张记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35岁的人生轨迹,更不敢相信的是自他能够看到了自己的人生轨迹。真实与虚幻之间,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虚幻。 潘云鹏接到老刘的电话,挖掘机已经送到他家里,潘云鹏兴高采烈的坚持出院,让蔡倩倩找一辆车来接他。 蔡倩倩找到老乡,开着皮卡车来到医院,给张记留下一大袋子苹果和一箱哈密瓜,把拄着拐杖的潘云鹏接回家。 梦想成真,哪怕是断了一条腿,哪怕是三个月不能干活,依然挡不住内心的欢乐。 时间就是金钱的西部,一台挖掘机是生钱的工具,哪怕潘云鹏不干活,租出去都可以过的舒服滋润。 办公室里回荡着一、二、三、四的声音,王悦站得笔直,一句一句交代他在格尔木的所作所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坐着的男人摘掉眼镜,合上桌上的文件,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王悦却不敢伸手擦,抬头45度,目光直视一尘不染的玻璃。 男人开口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就你的智商我都想去DNA检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男人站起来,走到窗台,望着楼外的风景,宽阔的肩膀让王悦有安全感,仿佛只要男人站着,任何事情都能扛起,而他这点小事情只是豆大的事。 男人的声音传来,宣示着不可更改的命令。“下个月去当兵,边防需要人,你是我的儿子,理应为国效忠。” 王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咬牙说道。“爸,我妈不会同意的。” 王小刚转身盯着王悦,不容置疑的说道。“慈母多败儿。这一次无论你妈说什么,你必须去边防部队。我劝你收起小心思,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被人卖,你以为你老子可以罩你一辈子?” “家强是你的背景,自强才是你的江山。没有不会垮掉的背景,只有历经千年的江山。出去,想一想怎么在边防部队活下去。我不会动用关系给你照顾,也不会让你妈找关系。” 王悦紧咬嘴唇,知道事情无可更改,老头子决定的事情,老妈也改变不了,尤其是他办了一件蠢事。无论起因如何,他的手上都沾满鲜血。 王小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悦,胸中怒气万千却不得发泄一丝,想到他老婆又无奈的说道。 “将所有钱捐了,带着老百姓血的钱不能要。以后你每月的零花钱不能超过三千,多花一分钱,我就打断你的腿。滚吧。” 王悦如蒙大赦的亦步亦趋后退着离开办公室,门被关上的瞬间,压迫感消失,暗自松一口气,擦掉额头的汗水,庆幸他能在王小刚这里过关。 至于入伍当兵的事,王悦没有放在心上。老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手段之下,王小刚必然屈服。 格尔木回来第二天,摆脱掉沙尘和不安,回到文明城市的车水马龙,格尔木仿佛是一场梦一般,只是这场梦是一辈子难以忘记的。 王悦站在走廊的窗口,任由阳光照在身上,丝丝暖意升起,可内心的冰冷却愈加凝实。 笑里藏刀的算计,满脸鲜血的狠状,酒精麻醉的欢笑,漠视人命的冷漠,每一种表情刻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哪些人怎么样了? 王悦突然想到张记和潘云鹏,人熊生死的争斗,熊爪撕破衣服和肌肉的撕裂声,砍刀砍在熊身上的崩裂声,犹如梦靥一般,时时回荡在脑海,给他即恶心又兴奋的错觉。 王悦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人,心中有些遗憾。 第19章 高考分数 电话铃声响起,张记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潘云鹏的声音传来。 “张记,张华刚刚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你在这里,他一会给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交代你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你心里有数,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张记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 “我哥说了什么?” 潘云鹏说道。“没有说什么,也没问你。他过两天去临城打工,给我说一声。嫂子也要出去,具体的你们兄弟打电话说吧。” 张记“嗯”一声,挂断电话。犹豫一会没有给张华打电话,兄弟聚少离多,彼此之间并不亲密,少了兄弟之间的感情,牵连在一起的是血脉之情。 潘云鹏挂掉电话,抱起床上的潘宇使劲亲两口,惹的潘宇大哭。蔡倩倩责怪的抱过孩子,抱在怀里唱儿歌哄着。 “你不该对张华说张记的事,两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不好插嘴。老话说得好,疏不间亲。” 潘云鹏抽出烟叼在嘴上,使劲的吸两口过烟瘾。 “农村人啊,活着是受罪,想要过上好日子,更要受罪。罪受了,日子没过好。外出打工,一家人一年见不几面,再亲的感情也变得疏远。” “我不说张记在这里,打死张华,他也想不到张记会在这里,而且还能不要命的拼命。不论怎么说,我也是长辈,这话还是我来说,也是代张记向家里报平安。” 蔡倩倩哄着孩子,撇着嘴,没有再说。 潘云鹏见蔡倩倩没说话,面子过不去的说道。 “行啦,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儿子。等我养好伤,我们回老家一趟。” 蔡倩倩听到要回老家,开心的说道。“好,出来半年多,也该回家看看。” 潘云鹏拿出火机点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板房,到外面抽烟。 老藏医检查张记的胸口和肩膀,笑着对贡嘎说了几句话,贡嘎翻译说道。 “阿爸说你恢复的很好,已经没有危险了。后面给你配药,你带着回家每天自己敷药就可以。” 张记说道。“谢谢藏医,谢谢贡嘎大哥。” 老藏医又说了一句,贡嘎说道。“阿爸说这是医生的职责,要谢就谢长生天,谢这片天地养育的神奇药草。” 张记笑着没有说话,对于中医,没有太深的印象。 作为国粹之一,传承千年的文化,只有村子里十字路口的药渣子,那股浓厚的药味是记忆中的印象。 中医两字印在张记脑袋里。张记想着,如果成为一名中医也是不错的选择。梦中的医药代表是西医,如果梦中一切照进现实,作为一名中医是不是改变原来的人生轨迹。 换完药,张记躺在床上。犹豫着拨通了张华的电话,嘟嘟声揪紧心脏。 张华接通电话。“张记?” 张记听到哥哥的声音,暗自舒缓一口气,平静说道。“哥,你在家里吗?” “我在家里,过两天去临城打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这里再玩几天,过几天回去。妈是和你一起走,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廊坊打工?” “妈和爸一起去廊坊,还是干老本行,具体日子没定,估计也就是这几天。要想走三六九,不是三就是六。” 张记和张华聊了一会,挂掉电话。张华没问张记为什么到格尔木,甚至没问张记干什么,兄弟之间,知道这个人还在世上就可以。 看一眼手机日期,高考分数已经出来,没有电脑不能查分数,李滨和刘澎也没有联系,等回家可以自己查。 多少分不重要,决定复读的那一刻,高考分数就是一个不重要的数字。尤其是手中握有三十多万的巨款,生计已不是主要问题,张记可以享受生活。 手机震动,一条消息打破张记美好的生活想象。 打开手机,李滨发来的信息。“高考分数532分。” 532三个数字冲击张记的眼睛,真的是532分,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分数。 梦照进现实,这一刻张记内心的震动远大于胸口伤口崩裂的疼痛,鲜血渗出砂带,暗红色由点到面扩大面积。 难以置信,又不得不相信。现实的分数和梦中的分数一样,是不是人生轨迹也会和梦中一样。 第一次梦境模糊的已没有太多记忆,第二次梦清晰的记着。高考结束之后等成绩,成绩出来查学校,填写志愿,去廊坊找张芸,在廊坊度过暑假,然后去学校报到。 改变的现实没有和梦中一样,只是有重合的部分。 而改变的开始是因为第一次梦境。对命运不甘心的反抗,清醒以后,决定复读改变命运。 格尔木之行是改变的开始,偏离梦中的轨迹。身上的伤口疼痛,张记不由想到,改变了梦境中的轨迹,是不是也改变了原来的生活,轨迹走向未知的方向。 张记脑袋混沌一片,难以区分梦境和现实。是偶然的重合,还是合集的分集。 回复李滨短信,放下手机。张记躺在床头想要冷静一下,伤口的疼痛却提醒张记需要重新包扎。 喊声叫来贡嘎,贡嘎检查伤口,伤口崩裂,结痂裂开。 贡嘎没有多问,帮张记清洗伤口,重新敷药包扎好伤口。 “你的伤口崩开,痊愈要推迟一周。不要有剧烈运动,情绪也不要激动,保持平常心,一定要安心静养。” 张记再次道谢,问贡嘎说道。“伤口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出院吗?” 贡嘎说道。“你的骨裂不严重,但是皮肉伤很严重,需要静养一个月。我不建议出院,如果你坚持出院也可以。” 张记想了想,说道。“贡嘎大哥,我高考分数刚刚出来,我要回学校填报志愿,这个是不能耽误的。” 虽然是谎言,张记没有说谎的慌乱,像是说着一件平常事。 贡嘎说道。“阿爸说我不能行医,我不能私下答复你。我要过去问阿爸。阿爸同意,你就可以出院。” 张记下床并肩和贡嘎站在一起,足足一个头的差距。 贡嘎像是荒野中的野熊,张记更像是一头山羊。 身高是张记的痛点。鲁省男人,一米六八的身高,远远低于平均身高。 “贡嘎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贡嘎点点头,带着张记来到破旧的医务室。 老藏医正在对藏族老奶奶诊脉,枯枝般的手指搭在干皮的脉搏上,感受着身体的秘密。 老藏医拔了拔眼皮看眼睛,又看了舌苔,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粗黄的纸上写了五行藏族文字。 老奶奶双手接过粗黄色的纸,开心的去找央拉。 贡嘎向老藏医说了张记的来意,老藏医点点头,示意张记坐下。解开衣服和包扎带,仔细的检查崩开的伤口。 右肩的伤口在老藏医干瘦的手按压下有些痛,按压几下后,老藏医让贡嘎重新包扎。 粗黄色的纸上写满藏文,老藏医放下笔,仔细检查藏文后,交给贡嘎,说了几句话。 贡嘎点点头,转身对张记说道。 “阿爸说你可以出院。配药需要时间,等药配好你带走。早晚敷药一次,不要吃辛辣等刺激性食物。” 张记说道。“好的,我肯定听老藏医的。” 外面传来一阵紧急刹车声,接着是吵吵囔囔的人声。 “老藏医在哪里,老藏医在哪里?” 医务室的门被暴力推开,铁塔般的汉子抱着浑身是血的男人闯进来。 “老藏医,请快救救我兄弟。” 老藏医让铁塔把人放在医务室床单泛黄的床上,仔细的检查伤口,询问受伤的原因。 贡嘎在一旁翻译,争斗中的刀伤,皮肉外翻,张记看的想要恶心。 张记被挤到一边,走出医务室,见到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军哥靠着越野车,悠然的抽烟,随身不离的汉子坐在车头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地面。 空气变得微妙,张记紧张的呼吸困难。吃人不吐骨头是形容词,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却是一点不差,为了钱可以随意草菅人命的角色。 有时候张记也在想,是多少钱让军哥可以去抓一头活熊,找一个葫芦地形,组织上百赌徒,布局以人命为赌注的疯狂赌局。 文明的太阳也不能照到每一寸角落,阴影总是存在于少为人知的地方。 硬着头皮走到军哥面前,张记恭敬的问好。“军哥好。” 军哥被打断思考,扭头看一眼张记,鼻尖“嗯”一声,继续思考。 张记慢慢转身,小心翼翼的走向病房,关上房门,隔绝房门外的世界。 胸中闷气堵在胸口,犹如石头压在胸口,不吐不快,又不能吐。 拿出枕头底下的银行卡,如果老孟将买野熊钱打进来,应该是64.5万。 张记紧握着银行卡想着以后的出路,买房子钱有了,生活费有了,是不是还去卖复习资料呢。 张记将银行卡藏进鞋里,钱财动人心,军哥的到来不知是福是祸,藏一手是对的。不能将自己的命运奢求于别人的仁慈。 胸口和右肩麻麻的痒,伤口在不停的愈合。不知老藏医调配的什么药,药效出奇的好,仅仅五天时间,伤口结痂变色,已经有了脱痂迹象。 中医再一次颠覆张记的认知,虽然是藏医,和中医有着一定的区别,这种区别是非专业人说不清的。 张记突然想到,如果是西医,同样的伤,是不是也有这么好的药效。脑袋中回想梦境中模糊的记忆,找不到专业答案。 越野车发动,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发动机的声音,张记松了一口气,压在胸口的石头无形落下。 第20章 归途 格尔木火车站,张记站在进站口,拿着车票挥手向潘云鹏道别。 检票口检票进站,上火车找到硬卧床位,张记舒服的躺在狭小的床上。 二十万转给潘云鹏十万,分出去一半,银行卡中剩四十四万。 货车开动,缓慢的晃动,带着行人驶向同一个方向。 摸着胸前的天珠,张记不知道天珠的意义,只是当做朋友之间的礼物。 出院时,贡嘎拿着两大罐黑色药膏和一枚天珠,药膏是调配的药,天珠是分别的礼物。 贡嘎高原红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温暖张记冰凉的心,寒冷的高原变得也不再那么寒冷。 交钱时,老藏医要了一千二,张记难以相信这个数字,还以为他听错了。 潘云鹏熟练的点出一千二放在桌子上,对着老藏医深深鞠一躬。 想着潘云鹏说的话,张记相信,如果世间真的有善人,一定就是老藏医。 “行医治病,行的是医,治的是病,修的是一颗纯净的心,不是钱。” 张记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个人不为赚钱忙活,还能为什么事忙活。赚钱是人生头等大事,谁能在赚钱过程中“修一颗纯净的心”。 六月下旬的农村可以称之为“空村”,留在村子里的是老弱病残,成年劳动力没有几人。 打工的热潮裸携男男女女,大包小包的行囊,奔向不同的城市,只为了赚取一点点生活费,老家只是逢年过节和农忙时的暂时落脚点。 赚钱的厚度是回家过年的底气,每一张灿烂笑脸的背后是金钱支撑起来的勇气。 一千二,张记相信绝对是便宜的价格。如果选择住院治疗,花费肯定不会是一千二,甚至是六七倍以上。 医院高昂的消费,漫长的恢复时间,对比老藏医低廉的费用,缩短的愈合时间,哪一个才是好的选择。 张记想不明白,如果中医比西医更便宜和疗效更好,为什么生活中看不懂中医,生病第一选择去西医院。 老藏医是值得尊敬的,张记明白为什么军哥那样的人,也会对老藏医保持尊敬。 是人总会生病,生病就要看医生,不能得罪的是医生。更何况这个医生医术高超,关键时刻能救命。 命运掌握在一双枯枝般的手上,而且这双手不要钱不要物,除了保持尊敬之心,别无他做。 六个卧铺只有四个人,彼此之间保持着距离,在狭小的空间做自己的事。张记牢记潘云鹏的话,不要在火车上搭讪,管好自己。 隔壁车厢传来打骂孩子的声音,浓重的口音听不清具体的骂声,模糊的听到“打死你”、“要你有啥用”、“没有钱”、“活不下去”、“饿死”。 丢钱还是钱被偷,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钱都没有了。张记暗暗的摸一下背包,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打开背包拿出英语资料放在床上,床底下塑料袋装着蔡倩倩准备的零食,牦牛肉干、酥油茶、野驴肉,还有两瓶青稞酒。 最让张记动心的是青稞酒,浓郁的香味勾动味蕾,伤口没好却不能喝酒。看的见喝不到的感觉抓心挠肝,只能忍了。 风干的肉干在嘴巴里咀嚼生津,肉香在口腔弥漫。一口温水湿润口腔,咽下肉干,胃部有一股暖意。 乘警和乘务接到报案,带着女人和孩子去警务室。路过车厢时,乘务查了车厢里四人的车票。 张记拿出车票和身份证递过去,乘务接过身份证对着张记端详,又检查了车票。将车票和身份证还给张记,提醒张记小心保护重要钱财,别丢了。 车厢变得安静,女人带着孩子去警务室一直没有回来。张记发现这个世界的悲哀之处,想要帮助别人时,自己却没有能力。 微薄之力真的只是微薄之力,既解决不了别人的困难,也只会加剧自己的困难。 书本盖在脸上,迷迷糊糊中睡去。 李滨趴在电脑桌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屏幕。网络上多而乱的信息,找不到他想要的信息。 567分的二本线,专业和学校受到限制。既要选择合适的学校,也要选择合适的专业。 海底捞针一般的招生简章,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懊恼的丢掉鼠标,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一口。 网吧乱糟糟的环境让李滨不舒服,烟酒臭味熏得脑袋疼。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再次查一遍成绩,总分567分。 李滨无奈的接受现实,只能选择二本院校。体制是一条稳妥的路线,二本毕业满足考编考工条件。 如果考不上编制呢?问号在李滨脑海旋转,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的编制考试,没有把握一次就能通过。 谋生是头等大事,学业是谋生的铺垫也是谋生的开始。一时之间,李滨难以下决定报考的学校和专业。 刘澎是601分,过了一本线。命运的玩笑总是措手不及,谁能想到高考座位安排的如此巧合。 张诚和刘澎并排坐,理综选择题目是现成的答案。三年冲刺的终点是一个好的高考座位,轻松过了600分。 超过一本线20分,有选择余地和选择权利。十二年的努力,最后只是一个分数决定的前程。 李滨有点想笑,嘴角勾动又笑不起来。结果已成事实,纠结于过程于事无补。唯一的选择是选一个合适大学和合适专业。 想要联系张记,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仿佛人间消失一般,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记的分数同样让李滨揪心,三本线的分数,只能选择三本学校,专业都不能选择。 想着张记高考前夕决定复读,也许复读是对的。复读一年,分数提高五十分,可以报考一本院校。只是复读的压力太大,很多人难以承受复读带来的无形压力。 精神崩溃也是常事,每一年复读院校总会有跳楼。崩溃到何种地步,以至于轻生结束生命。 李滨想象不到那种绝望的心情,乐天派的性格也让李滨不会悲观到绝望的程度。轻生,一个简单的词,包含了生命绝望下的抉择。 拿起桌上的手机,编辑信息一条信息发送。 “你在哪里?没死出个声。” 消息意料之内的石沉大海,半个小时,手机没有丝毫动静。 “35号机到时间了,没钱啦。” 李滨拿起手机装回兜里,顺手将空饮料瓶丢进垃圾桶。走出网吧,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胸中一阵舒爽。 傍晚的街头空荡荡,李滨百无聊赖的走着。网吧距离驾校两公里,李滨慢慢的走回去。 兜里的手机震动,不耐烦的掏出手机,屏幕显示张记,李滨迫不及待的按下接听键,对着话筒大声咆哮。 “你死哪里去了,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我出去旅游,差点死在外面。你是不是在城区学车?” “是的。我报驾校,现在在回驾校的路上。” “驾校宿舍晚上关门吗?我今晚能过去凑合一晚吗?” “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到?”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你把驾校地址发给我,我下火车后打车过去。” “台城只有一个驾校,打车到台城驾校。” “好的,到了以后给你电话。” “我等你。” 挂掉电话,李滨步子欢快的回到驾校宿舍。一个宿舍六个床位,三个台城本地人不在宿舍住,练完车直接回家,第二天再过来。 简单收拾上铺,李滨无聊的躺在床上发呆。 火车停靠在站台,张记背着背包下车。闷热的天气,身上热出一层汗,黏黏的不舒服。 走出出站口,人声鼎沸的出站口站在各色人,举着牌子迎接的,抱着膀子等人的,出租车司机喊人的,小旅馆拉人住宿的。 张记看准喊着“台城”的出租车司机,走到身前问道。 “哥,去台城是拼车还是打车?” 司机看一眼张记,病态的脸色,风尘仆仆的衣服,确定张记是辍学打工回来的穷小子,没好气的说道。 “拼车20,打车100。你想拼车还是打车。” 张记没有犹豫的说道。 “拼车拼车。我到台城驾校。” 司机斜瞥张记一眼,左手一指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说道。 “车牌号35的车是我的,你过去等着,凑够人数一起走。” 张记顺着手指方向,找到车牌号35的出租车,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路边,三轮车的小摊贩大声叫卖,炸菜和烤肠的香气让张记流口水。火车上饭菜贵,而且吃不好。闻着油炸火烤的香气,张记忍不住想要吞进去所有食物。 下车买了一份炸菜,一份烤肠,一杯豆汁。靠着出租车,大口的吞咽。 两分钟吃完炸菜和烤肠,一口气喝完豆汁,垃圾丢到路边油污的垃圾桶。 张记舒服的拍拍肚子,回到副驾驶的位置,闭目养生,等着司机回来。 不一会,司机带着一男一女回来,招呼着男人将行李箱放到后车厢,三人上车,司机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离开火车站。 三人后座坐着两人,宽松的空间,两人依偎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张记暗暗的想,出租车至少还可以再坐下两人。 第21章 顶门立户 台城驾校门前,出租车一溜烟的走掉,吹起一地烟尘。 张记拿出手机给李滨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在驾校门前。 李滨穿着大裤衩,人字拖晃悠悠的走进驾校门卫室,对着看门大爷说了两句。 电动推拉门缓缓打开,张记走进驾校,李滨揽住张记的肩膀,大声问道。 “这段时间去哪里?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 张记吃痛吸气,躲开李滨的手。 “别碰我右肩膀,受伤了,伤口还没好呢。你这一下子估计要推迟几天才能好。” 李滨不信的说道。“你脱衣服我看看,多严重的伤。” 张记说道。“先回宿舍,热死了,我要去洗澡。” 李滨带张记来到宿舍,指着他的床铺说道。 “宿舍现在有三个人,你住在我上铺。洗澡间在走廊尽头的厕所里,你过去就能看到。” 张记放下背包和手提袋,说道。“手提袋里有吃的,野生的高原牦牛肉和野驴肉,你尝尝味道。我先去洗澡。” 说着脱下衣服,慢慢的解开绷带,露出结痂的伤口。 李滨撕开牦牛肉包装口,看到张记胸前和右肩膀狰狞的结痂,吃惊的问道。 “怎么回事,这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人民医院里,我有认识的人。” 张记笑笑说道。“没事了,结痂了。今天可以洗澡,我已经一周没洗澡了。我先去洗澡,回来和你说。” 张记端着李滨的盆去厕所,接一盆热水,沾湿毛巾擦拭身体,温水擦过皮肤,洗去一身疲惫。 回到宿舍时,宿舍仍旧只有李滨一个人,张记问道。“你不说有三个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宿舍?” 李滨嚼着牛肉干说道。“去三楼打牌了,一个个夜猫子似得,天天打牌到半夜,不用管他们。你说说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张记避重就轻的说是旅游时遇到了野熊,和野熊打一架,成功的活了下来。 李滨撇撇嘴,满口不信的说道。“我信你才怪,没事就好。去无人区旅游还是很风险的,以后可不能胡乱旅游。对了,对于报考学校,你有什么想法?” 张记用毛巾擦头,拿出背包里的药膏,慢慢涂在结痂的伤口上。“你问一个决定复读的人报考大学有什么想法,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可笑嘛。” 李滨继续嚼着牛肉干。“有什么可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至少可以换点生活费,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要我说你就找一个录取分数线最低的学校填报志愿,拿着录取通知书换生活费。” 张记涂完药膏,重新包扎好,坐在床上,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换点生活费还是可以的。生活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你想好学校和专业了吗?” 李滨叹气说道。“大海捞针,毫无头绪。主要是没有想好报考的专业,确定专业后选择学校比较容易。” 空调的冷气很足,张记穿好上衣,打着嗝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进电视台,电视台编制对应的专业都可以报名。按照这个思路,专业可以确定。” 李滨撇撇嘴说道。“电视台需要的专业很多,播音主持、电视编导、后期剪辑之类,我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个专业。大学了,应该选择兴趣和工作一致专业。” 张记不想再和李滨谈论填报志愿的事,转移话题问道。“最近还和李哥联系吗?” 李滨皱着眉头说道。“没有联系,我们平时不联系。我在这里学车,也没时间参加他们聚会。天天喝的昏天黑地,没意思。” 张记哈哈一笑,指了指手提袋。“手提袋里有青稞酒,你可以尝尝味道。高原特产,带回来也不容易啊。” 李滨没有拿青稞酒,吐出嘴里的渣滓说道。“等你伤好了再喝,现在没有心情喝酒。还是想想报考专业和学校,这个比较靠谱。你坐车挺累的,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天亮,李滨早早起床买早饭放到床头,然后去练车场练车。张记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上午九点十分。 简单洗漱,拿着早饭边吃边走,打车来到学校门口的复印社。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玩电脑,没有在意进来的张记。 张记开口问道。“老板,你还记得我吧?” 老板抬头看一眼张记,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笑着说道。“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是不是找我扫描资料。” 张记笑着说道。“这次是另一件事情请你帮忙。上次听老板说你纵横繁荣街,肯定对繁荣街很了解,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谁家里卖房子,我想在附近买一套房子。没太多要求,只要是繁荣街附近的房子都可以。” 老板眯着眼睛盯着张记,烟雾在两人之间飘荡。半晌的时间,老板郑重的问道。 “兄弟,你确定你要买房子,不是玩我吧。” 张记郑重的说道。“老板,我是诚心请你帮忙,不是玩你。你也知道我复印资料是为复读做准备,我在附近买房子就想有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书。” 老板吸一口烟,突吐出烟雾,问道。“你的预算是多少,我看着帮你问。” 张记知道繁荣街一套房子在4万左右,不怕老板黑自己,不保留的说道。“我的预算是5万左右,想买三室一厅的房子。” 老板点点头,掐灭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兄弟,你来找我帮忙是相信我,我不坑你。你留下电话号码,我这里有信就联系你,你看怎么样。” 张记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他的手机号码,然后将纸交给老板。 “老板,怎么称呼,一直叫你老板老板的也不合适。” 老板接过纸,看着纸上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头也不抬的说道。“黄志明,你叫我明哥就行。” 张记记下黄志明的名字,笑着说道。 “明哥,这事就麻烦你了。我不会让你白辛苦,无论这事成与不成,我给你五百介绍费。这次来的匆忙,考虑不周,下次我带着卡取钱过来,先把劳务费给你。” 黄志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烟点上,吐一口烟说道。“八字没有一撇的事不着急,等事情定下来,再说以后。买房子是需要过户的,过户的手续你了解吗?” 张记说道。“了解了解,我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黄志明看着信心满满的张记,决定不再提醒,牵线搭桥的事,和他没多大关系,随即说道。“等我通知。” 张记答应一声,挥挥手走出复印社。繁荣街依然繁荣,人来人往。街道两边的住房却冷清,没有本地人居住。 打工潮流不只是农村,也裸携着城区。人口流失,大多数房子无人居住,成为空房子。 出租房租金低廉,鱼龙混杂反而惹出很多事,很少有人出租房子。 张记看着一座座房子,进城买房的愿望即将达成,内心欢喜之情不以言表。 坐公交车回到驾校,一身汗黏的难受,恨不得躲在空调房里不出来。 解开包扎带,看着深褐色的结痂,结痂边缘泛白,有了脱落的迹象。药膏已经用完,不用再敷药。 张记解开包扎带,解除身上的束缚。 躲在空调房里,张记拿出数学资料,翻到握页的书签标注的一页,接着上次的进度复习。 半个月时间,仅仅复习三十页,虽然是基础知识,张诚标注的出题知识点和易错点也难以吃透。 努力半个月,张记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努力可以填补的。反而是越努力,越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 午饭后,李滨接着去练车,张记在宿舍午睡。 下午两点,张记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起电话,屏幕显示是陌生号码,犹豫着接通电话。 “兄弟,我是黄志明,你买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下午你来我店,我带你去看房子。” 张记对着电话说道。“好的,明哥,我马上过去。” 穿好衣服,拿出背包里的银行卡,张记决定先将承诺的劳务费取出来,交给黄志明。 张记在驾校门前打车去复印社,在繁荣街街里的自助取款机前下车取钱,然后走着到复印社。 黄志明穿着背心,吃着西瓜,见张记进来,招呼张记吃西瓜。 张记挥挥手拒绝,扒开衣服露出肩膀的伤口,说道。“明哥,我肩膀伤了,不能吃凉性的。” 黄志明放下西瓜,抽一张桌上的抽纸擦擦手,然后说道。“不吃了,我们去看房子。” 张记从兜里掏出钱,点出五百放在桌子上。“明哥,这是我上午说的劳务费,还是那句话,这事成不成劳务费不能少,请你收下。” 黄志明哈哈一笑,没有客气,拿起五百揣进兜里,开心说道。“兄弟,我办事你放心,这事肯定给你办好。” 黄志明关了店,骑着电动车带张记来到繁荣街街头的房屋中介所。停好电动车,推开房屋中介所的门,大声喊道。 “彪子,我来了。” 张记跟着走进房屋中介所,屋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熏得眼睛睁不开,看不清摆设。 彪子说道。“来了就来了,喊什么,吵到我睡觉。” 黄志明指着彪子介绍说。“兄弟,这是繁荣街房子买卖的中心,只要是繁荣街的房子,没有彪子不知道的。要说买房子,还是中介方便,看房签合同过户等等一条龙服务。” 黄志明转身介绍的空荡,张记看到站起来的彪子,一米八的身高,虎背熊腰,满脸横肉。 彪子看一眼张记,学生的样子,瞬间兴致缺缺,瓮声瓮气的说道。“别吹牛了,就是他要买房子?” 张记往前站一步,大声说道。“彪哥,你好,是我买房子,麻烦你了。” 彪子端起老式的茶缸,猛地喝几口水,喉结翻动,发出咕咕的声音。“规矩懂吧?” 张记不懂中介买房的规矩,看一眼黄志明,黄志明对着张记一笑,爽朗的说道。 “彪子,我带的人你放心,按1个点的比例。” 彪子没有说话,打开抽屉,拿出一大串钥匙,问道。“对房子有什么要求?” 张记想了想,说道。“面积大一些,安静一些,其他方面没有要求。” 彪子想了一下,拿起钥匙串说道。“有四套房子满足你的要求,我们先过去看最近的一套,也是建筑面积最大的一套。” 张记点头同意。 彪子带头走出中介所,对着旁边的杂货店老板喊道。“孙哥,帮我看下店,我带人看房子。” 不待孙哥回应,骑着电动车便走了。 电动车拐进巷子里,拐了两个弯,来到房子门前。彪子拿钥匙打开门,带着张记进门,介绍说。 “房子稍微偏一点,位置在繁荣街和香港街中间,两边的声音吵不到。距离学校不到三公里,上下学比较方便。建筑面积是150平,三室一厅,厨房是单独搭建的房间。” “厕所是公共厕所,出门右转走100米。房子里的家具可以直接用,沙发和床是去年买的。厨房是前年装修的,扛个液化气罐就可以用。房屋产权没有纠纷,可以直接过户,你有什么想问的?” 张记走进大厅,打量着房子墙体,墙面贴着墙纸,看不到墙体里面。 “彪哥,请问这个房子为什么要卖。” 彪子解释说道。“房主在枣城工作,市里买了楼房。去年下半年生二胎,父母接到城里看孩子。他想要再买一套房子,手里钱不够,计划将老房子卖了,买新房子。” 张记问道。“彪哥,请问这个房子多少钱?” 彪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志明带来的,真想要,过户、契税、手续费等加在一起5万。” 150平,总价5万,平均1平方333元。张记在内心算了算,符合自己的预期目标。 张记没有直接同意,中介所时彪子说有四套房子符合要求,还有三套房子可以选择。 “彪哥,我们去看看第二套房子。” 彪子点点头,带着张记来到隔壁,打开房门,霉味扑面而来。 张记皱着眉头,看一眼隔壁的房子,在看一眼眼前的房子,不确定的问道。“彪哥,这是第二套房子?” 彪哥点头说道。“两个房子挨在一起的。这个房子五六年没人住,霉味比较重。房主孩子在枣城机关工作,生了孩子后全家搬到枣城。房子一看就知道便宜,想要住需要重新装修。当然,这个房子便宜,1.5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张记感觉自己不需要在看下去。第一套房子应该是四套房子中最好的,其他三套不会比第一套好。 张记不在犹豫,直接说道。“彪哥,不需要去看第三套和第四套,我买第一套。” 彪子歪头看一眼张记,眼中闪过一瞬光,说道。“确定?” 张记点点头说道。“确定,直接回中介所准备资料过户。” 回到中介所,黄志明借故离开。张记坐在中介所沙发上发呆,彪哥在打印文件。 格尔木回来一直没有回家,张记决定明天回家,虽然不知道父母是否外出打工,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想到父母,又想到第二套房子。只有瓜怜子,没有子怜瓜。1.5万可以买一套房子,哪怕是一座老房子。 农村是回不去的故乡,人越老越需要宜居的居住环境。 张记站起来,走到柜台前,对彪哥说。“彪哥,” 第22章 酒茶话桑麻 驾校宿舍,李滨躺在床上,小灵通九个按键在两个拇指下,飞快的编辑信息。 张记将买的冰可乐递给李滨,自己拧开矿泉水喝一口。 “发信息呢?” 李滨说道。“我对刘澎说你旅游回来了,他说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吃个饭。半个月没见了。” 张记没有反对,说道。“确实很久没见。带着青稞酒,你们两个喝。” 李滨夸张的大叫。“我去,刘澎大出血啊,让我们去小城人家吃饭,这一顿不得两三百。” 张记擦擦汗,站起来脱掉裤子,换上大裤衩。“小城人家很贵吗?” 李滨放下手机,坐在床上说道。“相当的贵,台城饭店排行榜首位大哥,一般是机关单位或者家庭聚餐才会去吃,平时很少人去吃。刘澎让我们去小城人家,肯定是大出血啊。” 张记看一眼手机,下午五点十五,肚子饿的咕咕叫。 驾校食堂饭菜难以下咽,中午时候就没有吃饱。 “几点过去,我都饿了。” 李滨拿起手机,穿上鞋子,说道。“现在出发,小城人家在城西,距离我们挺远。” 张记不确定的问道。“让不让带酒水?” 李滨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过去吃饭。带着吧,走一步看一步。” 青稞酒装进手提袋,提在手上,张记无所谓的说道。“带过去再说,不让喝就不喝。” 走出驾校,两人打车到小城人家。 小城人家门前广场停满了车,穿过两边车辆,张记和李滨来到小城人家。 木头结构的房屋,保持原木本色,外层刷一遍桐油,整个饭店呈现原木黄色。 刘澎站在大厅对着两人招手,张记和李滨走到刘澎身边。 刘澎说道。“记哥,最近在哪里发财呢,半个月不见人影。” 张记笑着回应。“还能在哪发财,去高原转一圈,溜达溜达,给你带的青稞酒。” 张记将青稞酒递给刘澎,刘澎接过青稞酒,啧啧说道。 “高原特产啊,味道怎么样,你们喝了吗?” 李滨说道。“没喝。张记受伤不能喝,我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等会我们两人喝。” 刘澎打量着张记,没有发现伤口,关心问道。“记哥,你伤到哪里,严不严重?” 张记说道。“结痂马上脱落,没多大问题。我们坐那里,点菜了吗,我好饿啊。” 刘澎带两人坐在右侧的小包间,说是包间只是隔断围起来的空间,一张桌子,两张桌子长椅,四人座位。 “今天人很多,我怕排队等,提前点菜了。辣子鸡、小炒肉、羊肉汤、清炒小油菜,先吃着,如果不够,我们再点。” 刘澎说完点的菜,李滨接着问道。“今天什么日子,全是硬菜啊,你有钱结账吧?” 刘澎故作大方的摆手,豪气说道。“开玩笑,没有钱我还能请你们到这里吃饭。” 说完见张记和李滨一副不相信的眼神,低声说道。 “我哥有优惠券,我要了两张。” 张记和李滨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哦”一声。 来的路上,张记知道刘澎高考601分,虽然有运气加分,运气也是实力的部分。 “恭喜你啊,考了601分,计划报哪个学校和专业?” 刘澎喜笑颜开的说道。“土木工程专业,学校还没定下来。我还要和家里商量一下,是本省学校还是省外学校。你的定了吗?” 张记耸耸肩,说道。“复读人士不需要费脑袋考虑,填报志愿的时候咨询一下老师,只要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行。” 刘鹏接着问李滨。“滨哥,你呢?你是毕业后要去电视台,还是报考电视台相关专业?” 李滨说道。“肯定的,电视台还是要去的。专业和学校,目前都没有定下来,了解的信息太少,不知道怎么选择。科目二还有七天考试,考试结束后,我找班主任请教请教。” 刘澎皱着眉头说道。“老班这个人不好相处,你找他他能帮你?” 李滨喝一口水,放下水杯说道。“老班老婆是我邻居,这个忙肯定能帮。再说了,我只是请教他报考专业和学校,又不让他帮忙办事,这点小忙他不会拒绝。” 刘澎猛拍桌子,疼的脸色扭曲,捂着手说道。“牛逼啊,高三一年你也没说这事,捂得够紧的。我就纳闷你犯错老班怎么不说你,原来是是有关系。” 张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向他咨询过?” 李滨说道。“闲聊的时候聊过,没有正式的请教。现在要报志愿,肯定要好好聊聊,聊深聊透。这是一次性选择,不能出错,毕竟没有回头路走。” 张记嘿嘿的笑,说道。“我不就是走了回头路,一年的时间啊,不知道怎么过。” 服务员上菜,三菜一汤,大盘大碗摆满桌子。 刘澎拿起筷子,招呼吃菜。“赶紧吃,吃点菜垫垫肚子。” 张记打开青稞酒,放在李滨面前。 李滨拿起酒瓶,倒两杯酒,一杯酒递给刘澎,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来,第一杯酒庆祝记哥旅游安全归来。” 刘澎不解其意的问道。“旅游还有危险?” 张记端起茶杯说到。“无人区遇到一头野熊,被野熊抓了一爪子。” 刘澎抬手就要拍桌子,想到刚才拍的手疼,又放下说道。“厉害啊,记哥,你这是和野熊打了一架,熊了。” 酒杯和茶杯相碰,氛围越发热烈。 刘澎感慨说道。“今年我们十八岁,法律承认的成年的年纪,可是啊,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并没有长大,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说实话,十八年,我一次都没有出过台城。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台城,大学我不想在本省,计划去外省,离家里远一些。” 李滨拿碗盛一碗羊肉汤,小口喝两口,放下碗说道。“我也想去外省,远一点的外省最好。毕业以后要在本地工作,一旦工作,肯定困在本地,出去的机会更少。趁着上大学出去走走,看一看外地风景。” 刘澎仿佛找到知己,眼睛放光说道。“是的。只要考编进体制,体制内年假只有一周左右,参加工作后也不会一次性休年假,想要外出旅游,机会很少。工作了,单位的事、家事很繁琐,根本有休息时间。不趁着上大学出去走走,以后更没有机会。大学是人生最好的时光,必须享受生活的乐趣。” 张记插不上话,自顾吃菜。 刘澎看张记不说话,问张记说。“记哥,你呢,暑假还计划卖资料?” 张记放下筷子说道。“资料肯定是要卖的,当然还是以复读为主,最多卖到九月开学。” 李滨想了想,说道。“李哥解决印刷问题,其实只解决了资料的来路,没有解决出路。销售是难题,你要做好计划,怎么把书卖出去。如果卖不出去,那就亏大了。” 张记叹气说道。“学校没硬关系,只能零散着卖。计划分两步,第一步是卖给学生,设计一个广告,各学校张贴,然后每个学校轮流着摆摊,零散卖给学生。第二步是送一套资料给学校和复读班的老师,分一部分利益,贿赂一番,由老师卖给学生。” 李滨紧跟着说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尤其是老师这一手,提前打听老师的脾气喜好,投其所好好过无头乱碰。中国是垂直式的领导结构,从上往下事好办,从下往上事很难。” 刘澎问道。“滨哥,听你说起来头头是道,是不是家里还有当官的关系,里面的事门清啊。” 李滨举起酒杯,一口喝完杯中酒,搓搓脸说道。“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水往低处流,人和事也一样。而且还有一个关键,记哥,你送给老师的复习资料是没有保障的,老师可以根据资料复印和讲解,这样就不用再买你的资料。” “不是正版书,没有版权保护,真要是私下复印,你没着处理。你要给老师分一杯羹,两个人喝一杯水时水是最干净,一个锅里吃饭才不会吐痰。” 张记靠在椅子上,略显颓废的说道。“烟搭桥,酒铺路,不论什么时候都要送礼。人情社会,人和情永远是潮流。” 李滨无奈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血脉关系是最稳定的关系,因为血脉相承;利益关系最强有力的关系,因为同吃一块蛋糕。没有共同利益,别人凭什么帮你,因为你长得丑吗。” 刘澎打断李滨,说道。“今天哥三聚会,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后面想要聚会也难,天南海北的上学,放假也有自己的事。今朝有酒今朝乐,不管明天。” 端起茶杯喝完茶,张记想起来明天回家的事,对李滨说。“李滨,驾校的自行车能借到吗。出来后一直没有回家,明天我想回家一趟。” 李滨歪头说道。“自行车很少,电动车很多,但是,不一定能借到。回去我问问,最好借一辆电动车,骑着舒服。” 张记说道。“都行,我爸妈和哥要出去打工,我回去看看,后天回来。” 刘澎不理解的问道。“都出去打工?记哥,你不在家好好陪陪伯父伯母,还要出来?” 张记一愣,随即一笑,说道。“我十一岁时,爸妈就出去打工,这么多年习惯了分别,不习惯聚在一起。知道家人活着就行,其他时间各过各的。” 刘澎震惊的看着张记,难以相信一家人不在一起,可以说的如此轻松。一家人不就应该在一起,完整的家庭,完整的生活。一个家庭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怎么还能说是一个家庭。 “记哥,你这是一个人过日子啊。” 张记洒然一笑说道。“我已经顶门立户,算是成家立业,分家了。” 户口本独立,名下有两套房子,张记心里暗暗的想,这也算是成家立业。 李滨转移话题。“记哥,回来以后住哪里,一直住驾校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一周后考完科目二,我也回家住一段时间,不在驾校住。” 张记说道。“我打算在繁荣街租一个房子,有一个落脚地,然后学习和整理资料。” 刘澎羡慕说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们,随时随地,跑到哪里都可以,我就不行,被爸妈管的死死的。如果我在外面租一个房子,能被我妈打死。” 李滨说道。“你也可以试试,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会不会被打死。” 三人哈哈大笑,酒茶相碰,愉快的觥筹交错。 吃完饭,刘鹏结账,在饭店门前分开。 刘鹏骑着电动车回家,张记带着醉醺醺的李滨打车回驾校。 第23章 亲情 第二天早上,张记骑着电动车回家,7.5公里的路程半小时到家。 坐北朝南的房子,锈迹斑斑的红色铁门开着,张记骑车子到院子里,看到爸爸张梁子坐在院子里拿着木棒砸豆子。 张梁子见张记回家,撇撇嘴没有说话,继续砸豆子。 张记将电动车停在屋檐下,问张梁子。“爸,我妈呢?” 张梁子不耐烦的说道。“你妈去别人家串门。舍得回家了,这段时间去哪里鬼混。” 没搭理张梁子的阴阳怪气,张记也不在意张梁子对他的看法。 有能耐的男人不会发脾气,没能耐的男人才会对别人发脾气。张梁子是没能耐的人,是张记心中没有爸爸威严的人。 一个整天喝酒闹事和老婆吵架的男人,不会在儿子心目中形成爸爸威严的形象。更何况这个男人只敢和老婆吵架,只会在喝醉以后骂街。 勇气来源于酒精麻醉,懦弱是骨子里的自卑。 回到房间,房间有淡淡的霉味。半个月时间没人住,房子有了它的脾气。 张记抱着被褥到院子里,挂在晾衣绳上晾晒。阳光洒在被褥上,染上一层淡淡光芒。 四季分明的北方,三个季节的衣服,张记只有10套衣服。三套夏天的衣服,三套春秋天的衣,两套冬天的外套和一件棉袄,秋衣秋裤是两套。 十套衣服装进蛇皮袋子,蛇皮袋子仍旧空荡。 院子里一件褥子、一床被子,张记看一眼屋檐下的电动车。 被褥绑在电动车后座上,蛇皮袋子放在脚踏支架上,腿放在蛇皮袋子上,电动车可以装下所有行李。 坐在床上,张记打量着他的房间,像是告别一般。 两兄弟家庭,分配两块宅基地。第二块宅基地在村子西边,一直空着,没有盖房子。 老房子毋庸置疑是张华的,没有盖房子的宅基地是张记的。台城买了两套房子,对于宅基地的热忱也降温,更何况宅基地还是一片空地。 张梁子砸一会豆子,丢下木棒不知去哪里。 张记拿起木棒接着砸豆子,铺在水泥地上的豆荚开裂,木棒一砸,豆子乱蹦。 一分地的豆子铺了三分之一的院子,张记砸两个小时才结束。 木杈挑起豆杆放到一边,露出下面的豆荚和豆子。 木铲堆起豆荚和豆子,铲一铲子,轻轻扬起,豆子和豆荚在风中分离。 张记不明白妈妈张芸为什么坚持种豆子,一分贫瘠的河提地,杨树也遮挡阳光。哪怕是 这样的一分地,也要种上庄稼。一分地投入的人力物力远远大于它的收成。一百斤豆子,卖不到二百元。 干净的豆子装进尿素袋,豆荚和豆杆推到屋檐下,堆成垛子,留着当做冬天的柴火。 张芸回到家,见张记吃力的拽尿素袋子,赶紧上前帮忙,一起把尿素袋子搬到屋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吗,妈去给你做饭。” 张芸说着就要去厨房做饭,张记看着忙碌的张芸,心里一阵心疼。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老公的无能,两个儿子的压力,全部压在瘦削 的肩膀上。 张记想要将银行卡里的钱转给张芸,理智却阻止他这么做。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秘密,张芸知道的秘密,必然会引来张梁子无耻的偷窃。 来到厨房,靠着门框,张记问张芸说。“妈,我哥呢?他是不是出去打工了?” 张芸一边切土豆一边说道。“昨天上午走的,和村里几个人一起去临城。干什么也没说,到临城以后再找活。孩子大了,不好管,说什么也不听,随他去吧。” 张记接着问。“妈,你是不是也要出去打工?” 张芸说道。“后天走,还是去廊坊收破烂。刚刚我去你马大伯家,马大伯说廊坊郊区在围地建房子,建筑工地多了,废品很多,好赚钱。” 张记笑笑说道。“咱们村子去廊坊收破烂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不是姓马就是姓张,这是想要承包建筑工地垃圾啊。这么多人过去,一起收破烂,建筑工地有这么多破烂让你们收吗?” 张芸说道。“你不懂,建筑工地的破烂很多,水泥袋子、废旧钢材、硬软塑料、纸板、泡沫,这些都可以收。更何况,上游打鱼的不影响下游打鱼的。一家生意,多家干,饿不死人。你去屋里歇会,做好饭叫你。” 回到房间,张记决定不和张芸说他买房子的事。没有办法解释钱的来处,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怎么会在短短半个月赚到四十万,这超出张芸的理解范围。 张梁子醉醺醺的回到家,直接进屋躺在床上睡觉,鼾声像打雷一样。 张记无奈听着如雷般的鼾声,对张梁子的无奈多过失望,持续十几年的失望已没有余地。 张芸炒好菜,端到大堂,放在桌子上。听到张梁子的鼾声,气的跑进房间踹两脚才出来。 “张记,出来吃饭。” 张记走出房间坐在桌子旁,菜是酸辣土豆丝、菠菜炒鸡蛋,主食是馒头。 张芸坐在桌子另一侧,咬一口馒头,然后问张记。“复读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一年要多少钱?” 张记说道。“复读没问题,一年学费六千。我能拿到三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个月有二百生活费。另外,学费我有自己的想法,不用家里出钱。” 张芸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道。“真的决定复读,我感觉三本大学也不错。你报一个师范学校,毕业以后当老师。你看我们村的高老师,一个月工资六千多,过两年退休能拿到七千多的退休金。你能当一个老师就好了,一辈子有保障。。” 张记肯定的说道。“妈,我肯定要复读。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另外我也不想当老师,每个月拿死工资,根本没有几个钱。” “有人在家吗?” 张记见马志鹏站在门前喊话,站起来大声回应说道。“大伯,我在家。” 张芸听张记喊大伯,知道是马志鹏来了,站起来走到门前迎马志鹏进屋。 “老马,吃了吗,一起吃点。” 马志鹏来到大堂,拍拍张记肩膀说道。“闯子说看到你回来,我还想着是他看错,你还真回家。高考分数出来了吧,考多少分?” 张记脸红着说道。“大伯,我考532分,刚过三本线。” 马志鹏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是一个大学生。上师范大学,,毕业后当老师,这辈子就稳当。” 张芸紧跟着说道。“刚才我还劝他上师范大学,毕业当老师。他不同意,自己有想法,想要复读。” 说着,张芸拿一把椅子,放在马志鹏身边说。 “老马,赶紧坐,坐下来说。” 马志鹏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们吃饭,我在家里吃过,我过来问问张记想要报哪个大学。” 张芸和张记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张记瞥一眼张芸,见张芸脸色不太好,知道是因为他复读的事,不由心疼。 “大伯,我今年只能上三本学校,虽说是大学,毕竟不如一本学校。我想复读一年,明年争取上一个好大学,以后毕业好就业找工作。毕竟好大学容易找工作,哪里都有人要。三本大学毕业,找工作困难啊。” 马志鹏沉思一会,笑着说。“还是年轻人脑子好用,我和你妈都想着当老师好,这是我们的想法。你脑子好用,看的长远,复读一年也行,最好考上北京大学,去哪里找工作都争着抢着要。” 张记尴尬的说道。“大伯,这个可能性太小,我肯定考不上北京大学。明年考一个好一点的一本就行,其他的大学不敢想啊。” 马志鹏笑笑,对张芸说道。“老张,家里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吧,后天晚上七点的火车,提前收拾好。” 张芸放下筷子,头发挽到耳后说道。“好的,放心吧,不会耽误火车。” 马志鹏又对张记说道。“孩子啊,好好读书,一定考上大学,不要像我们这辈人没本事,只能外出打工赚力气钱。你要学好本事,以后不要打工。” 说着起身离开,送走马志鹏,张记快速的吃饭,几口吃完馒头。张芸慢慢吃饭,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张记看出张芸的心思,不知如何宽慰,只能沉默。 最后,张芸开口说道。“张记,你哥去临城打工,我给他3000元,家里没剩多少钱,生活费给你800元。复读的学费等九月打给你,不会耽误你复读。生活费不要乱花,好好看书学习,不要惹事,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张记想要拒绝800元生活费,银行卡里的钱足够生活。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拒绝生活费就是拒绝张芸的心,只会让张芸伤心。 贫困已让家里不堪重负,破碎更是负重的稻草。 “好的,妈,你放心,我在学校挺好的。你在外面干活小心点,不要太累,保重身体。” 张芸笑着点点头,起身收拾餐桌。 张记拉住张芸,小声说道。“妈,后天你和大伯他们一起走,我不去送你。明天我回学校,复读时间很紧张,周末休息一天,没时间来回拿东西,我把衣服被褥带到学校。” 张芸摸摸张记的头,欣慰的说道。“行,衣服被褥带到学校也好,家里没有人,你回来也麻烦。抓紧时间学习。” 张记点点头,起身拿起扫把,打扫一遍大堂。 第24章 新家 张芸熟练的捆绑,一条绳子在手中翻来绕去,被褥紧紧的固定在电动车后座上。 脚踏上放上蛇皮袋子,电动车只有屁股坐的位置是空的。 张芸点两遍800元,交给张记。“生活费拿好,好好照顾自己,该吃吃,不要省钱,不要委屈自己。” 张记心疼的接过皱巴的800元,随意的放进裤兜,挥挥手,骑着电动车去台城。 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张芸,张记心中一丝丝温暖,张芸是唯一让他感到家庭亲情的人。 河提路坑坑洼洼,电动车起起伏伏。 路两旁杨树成群,树荫遮挡着路。轻风吹过,炎热的夏季有一丝清凉。 穿过繁荣街,拐进小巷子,来到久无人居的新家。 钥匙开锁“砰”的一声,像是欢迎新主人到来的掌声。张记打开门,电动车推进院子。 打开房门,推开窗户,任由阳光照进,空气流入流出。尘埃在空中漂浮,张记闻到一股自由的气息。 沙发和床霉味刺鼻,吃力的搬到院子里,放在阳光下暴晒。 桌椅板凳,两张学习桌,表面一层浅绿色苔藓。张记忍着恶心搬到院子里,清水冲一遍,擦干净表面。 打扫三个房间和大厅卫生,忙忙碌碌干到中午。饥饿捶鼓肚子,发出咕咕声。 厨房没有打扫,灰尘落在油污,混合在一起。没有做饭的地方和食材,张记决定去繁荣街买点吃的。 繁荣街一如名字繁荣,饭菜小吃,五金工具,杂货零食,摆台饰品,应有尽有。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压得电动车闪烁红灯。 下午三点,打扫完厨房,张记接到李滨电话,油污污的手按下接听键。 “我的亲哥,你在哪?” “我在出租屋,我租了一个房子,正在打扫卫生。” “什么时候来驾校,哥们今天回家,电动车要还回来。” “我五点到驾校,不耽误他回家吧?” “不耽误,你看着时间,别晚了。电动车充满电啊。” “放心,正在充电中,还给他时肯定是满电。” “我在驾校等你。” 挂掉电话,洗洁精洗干净油污污的手。 院子里暴晒的沙发、床一一搬回屋里,摆放在原来位置。看着摆放整齐的家具,张记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和归属感。 来到驾校,电动车停在车棚里。回到宿舍,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三楼传来打牌的声音。 走到三楼宿舍,李滨不在。张记不得不拨通李斌电话。 “回来了?” “我在宿舍,你在哪里?” “我在加班练车,排队两小时,加量五分钟。等我练完,我回宿舍找你。” 回到一楼宿舍,拿出英语书背诵单词。三本复习资料,半个月时间,看的最多的是英语,复习48页。最少的是生物,复习19页。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书签标记的页数,脑袋里并没有沉淀太多知识。 张记忽然间有一种错觉,是坚持复读,还是改变主意上大学。复读真的可以提高分数?如果复读一年依然是这个结果,明年高考分数仍旧是三本分数,复读的意义只是浪费时间。 一瞬间动摇的决心,像是碎裂的冰面,连锁反应的扩大裂痕。 如果复读一年,依旧是三本分数,应该如何? 张记脑袋变得混乱,半个月时间证明,开始进程的慢速度,是不是也会持续整个复读期间。 李滨光着膀子跑进宿舍,拿起床上的半瓶饮料大口喝,喝完饮料舒服的打嗝。 “渴死我了,钥匙给我,我送过去。” 张记递过电动车钥匙,李滨接过钥匙火急火燎的跑出去。 不一会,慢悠悠回来,一屁股坐在床上。 “今天真热,我感觉快要中暑了。记哥,你在哪里租的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张记不想暴露房子的事情,随口撒谎说道。“繁荣街,有时间过去看看。” 李滨用上衣擦汗,瓮声说道。“有时间再说。明天考科目二,考完试我想回家。台城住半个月,一直没回家,我要回家看看。” 张记“哦”一声,问道。“月底填报志愿,距离月底时间不多,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滨无奈的说道。“休息七天,七天后练科目三。我计划在家里呆五天,然后回驾校。” 张记眼睛一亮,想到自己的秘密,又压住想法说道。“练车重要,抓紧时间拿到驾照,后面还有两个月时间在家里。” 李滨想了想说道。“不对啊,填报志愿是七月初,你听谁说是六月底的。” 张记不解的问道。“是七月初吗?” 李滨斜着眼睛看张记,张记打着哈哈说道。“应该是我记错了,晚饭在哪吃,出去吃饭。” 李滨说道。“我在食堂吃,晚上找教练聊聊,让他给我安排靠前的号码,早考完早结束。” 张记兴致缺缺的说道。“我回出租屋,还要收拾卫生。” 收拾好临时存放的复习资料,张记提着手提袋回出租屋。 没有交通工具,只能坐公交回繁荣街。驾校旁的站台等了半小时,公交车珊珊而来。 繁荣街站下车,张记决定买一辆自行车。原来的自行车破旧,而且不是他喜欢的车型。繁荣街有自行车市场,一手二手的都有,一百元可以买一辆不错的二手自行车。 顶着太阳,走到繁荣街自行车市场,张记一眼看中一辆自行车。 蓝的复古赛车,虽然不是新车,也是九成新。 张记指着自行车,大喊道。“老板,这辆自行车多少钱?” 老板听到有人喊,从躺椅上站起来,睡眼迷蒙的顺着张记手指方向看去,然后说道。“二百六。” 张记撇撇嘴,一脸不相信的说道。“老板,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耍,张口就二百六,我最多给你一百二。” 老板重新躺下,摇晃着躺椅说道。“小兄弟,哪里凉快哪里去。” 张记想了想说道。“老板,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做生意不能不让人还价。七成新的自行车价格绝对不会超过二百,你要不要以为我年纪小骗我。” 老板打量一眼张记,摇摇头说道。“我在繁荣街这么多年,一直童叟无欺,讲的就是诚信。你真想要,我含泪甩卖,二百拿走。” 张记哈哈大笑。“老板,我去打印一张纸,黄老板也说他在繁荣街这么多年童叟无欺,最后还要了两毛钱呢。一百五,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老板猛地站起来,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交钱,拿走。” 愣愣的看着老板,反转来的太快,让人措不及防。张记暗暗后悔,心里想还是年轻,价格加高了。 无奈的掏出二百元交给老板,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五十元,心里腻歪的难受。 自行车有了,还少一把锁。张记看着得意洋洋的老板,开口说道。“老板,我买车这么爽快,你赠送我一把锁吧。” 老板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惊恐的说道。“不行不行,送你锁我肯定亏本。一把车锁二十,十五给你。” 张记仔细打量自行车说道。“老板,你这车是正经车吗?我买了以后不会有问题吧?” 老板问道。“能有什么问题?我的车子来路很正,绝不会有问题,如假包换。” 张记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撇嘴说道。“二手车卖这么便宜,我很怀疑来路啊。” 老板不想搭理张记,转身在货架上拿一把车锁丢到车前框里,挥手赶张记。“快走吧,一会天黑了。” 张记笑着骑着自行车离开,路过卤菜店买一些卤菜回家。 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插上大门。治安不是打开门的理由,路不拾遗是书上的文字。 张记一直怀疑书上的一些文字,比如路不拾遗,吃不饱饭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操行。诸如十不存一,明显缩小了比例,应该是百不存一。 对于安全的追求,不是相信别人会有善行,而是相信自己,有能力使自己安全。 桌上摆上卤菜,一个碗,一双筷子,张记迟迟没动筷子。 喜悦抽离,孤独注入,一个人的形单影孤。 太阳偏斜,光线拉的很长,身影在地上只有一半。 闻着卤菜的香味,葱油饼的香气也。张记大口吃饭,一个人也要吃饱饭。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伤口不能举杯,对影的也只有两人,却是同样的一种孤独。 张记夹起卤菜丢进口里,撕咬一口葱油饼,大口的咀嚼。香喷喷的食物,冲淡一丝丝感伤。 顶门立户,顶起来一片天,立起来一片天,哪怕只是一个人的家,也是一个完整的家。 草草吃完晚饭,垃圾丢进垃圾桶。没有冰箱,不能存放食物,一次只买一顿量的饭菜。 躺在床上,光影斜入,慢慢拉高光线。 时间过得悄然,无声无息。院子里的虫子鸣叫,一声声悦耳。 张记站起来,伸一个懒腰。拿起床上的手提袋,掏出复习资料放在学习桌上,随手抽出一本资料强迫他看下去。 心里默念,“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第25章 填报志愿 骑着自行车到学校,川流不息的学生进进出出。 张记在门口看着陌生或熟悉的脸,过了今天以后,所有人的脸都会变得更加陌生。填报志愿是最后的聚会,散会后有些人会见到,有些人再也见不到。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蕴藏在文字里面的情感,在某一刻特别感触。 三五班教室,一个月不见的同学兴奋的三五成群聊天,述说一个月的生活和旅程。 张记一个人躲在角落,不想参与同学之间的聊天。格尔木回来以后,也许是经历生死考验,体验大自然的物竞天择,对于同学之间话题不感冒,甚至没有一丝兴趣。 李滨使劲敲教室后门,丢给张记一个出来的眼神。 张记走出教室,两人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低头看着楼下来往的学生。 张记问道。“决定好专业和学校了吗?” 李滨转身,背靠着栏杆说道。“哈尔滨师范大学,广播电视编导专业。我向老班请教后,他给的建议。我查询后认为可以,索性填报吧。” 张记听到哈尔滨,瞬间感到一股冷意,仿佛置身东北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绝美的风景适合欣赏,不适合长时间居住。而且,几千里的路途,来回火车都要二三十小时。 “能适应哈尔滨的天气吗?零下二三十度,把人冻成人形冰棍。” 李滨笑笑说道。“再冷的天气不是也有几千万人生活,我怎么就不行呢。再说了,学校也不会让我冻成冰棍,传出来就是笑话啊。学生在学校冻成冰棍,学校还要点名声吧。” 张记摇摇头说道。“不了解哈尔滨的情况,不多说。既然你决定了,祝你鹏程万里。” 想到刘澎,上次聚会确定专业,没有确定学校,不由得问李滨。 “刘澎确定学校了吗?” 李滨说道。“不知道,我到教室以后没问他。他在和他的把兄弟吹牛。真是服了他了,一个人拜三把把兄弟,这是嫌弃自己没有兄弟。有酒有肉是兄弟,患难真情有几人,把兄弟没意思。” 张记拍着栏杆大笑道。“管他呢,这是他的生活。我报本省的学校,录取通知书也能很快拿到。” 李滨拍拍张记的肩膀,加油鼓气说道。“加油吧,哥哥。我上去了。” 李滨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楼梯,顺着楼梯去四楼。 想到张诚,张记决定找张诚聊聊,不论是学习资料,还是他报考的大学对后续计划至关重要。 张诚是三一班,和刘澎一个班级。李滨是三二班,紧挨着的教室。 闹闹哄哄的教室,同学之间拿着留言本留言。稚嫩的笔迹写下真诚的祝福,宣告青春的别离。 站在三一班后门,张记让后门坐着的同学将张诚叫出来。 张诚看到张记很开心,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六年同学情谊,难能可贵的同窗之情。 “听说你高考分数不理想?” 张记洒然一笑,大声说道。“你听说的消息很准,不是不理想,而是我就这点水分,想多挤一点都没有。恭喜你啊,655分的高分,准备报考哪一个学校。” 张诚笑的很开心,一张脸像是开了花,爽朗说道。“武汉大学,电子信息工程。” 张记不知道电子信息工程是什么专业,武汉大学四个字却是如雷贯耳。C9联盟之一的学校,曾经是张记梦想的大学,一次次模考成绩拉开梦想和现实的差距。 “恭喜恭喜,武汉大学啊,我曾经的梦想。” 张诚尴尬的笑,不知道如何接话。 张记感受到张诚的尴尬,了解张诚不善交际的性格,转移话题说道。“暑假有什么想法,同学们有的要去旅游,有的要去打工,还有去培训班当老师的,你呢,怎么度过接下来的两个月。” 张诚脸上笑容隐去,双手架在栏杆上,望着远方说道。“我跟我表哥去打工,去电子厂干活。农村出来的孩子,无依无靠,注定一辈子奔跑。” 张诚无奈又不甘心的情绪写在脸上。 农村孩子真实写照。没有依靠的孩子,只有不停奔跑,才能获得活下去的能力。 城市里的孩子,哪怕是台城不起眼的小县城,有着农村孩子得不到的梦想生活。 旅游这样的事,不会存在农村孩子脑袋里。睁开眼就要为一口吃的干活,拼命干活才能在黄土地里挤出生活。 张记顺着张诚眼睛方向望去,高一班级的教学楼,眼神定格在打闹的高一学生身上。 “诗人说,‘犹记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僧人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我共勉吧!” 说着,张记对着张诚伸出手,做出握手的样子。 张诚眼睛一亮,张记两句共勉的话打动他内心。莫欺少年穷,少年也会为了理想而努力,获得成功。 张诚伸出手,两手紧握在一起,见证两个少年的志向。 回到教室,依然吵闹的教室。张记找老师填报志愿,直接回家。中午聚餐的约定,张记决定去一下,毕竟交了钱。 三五班相熟的只有大嘴和欢子,三个人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座位。虽然张记只有一米六八,和一米八三的欢子、一米八零的大嘴稳稳的坐了半年。 半年时间,经历上课吃零食,课间操买油饼,逃课上网吧等等,三人友谊突飞猛进。 三人不着调的举动,也被同学列为异端,是三五班的“某些人”。异端就是异端,和好孩子玩不到一起。 大嘴和欢子早早填报志愿,然后去网吧上网。中午聚餐不一定会参加,高考给了两人勇气,不屑于和好孩子们打交道,有勇气不再看老班脸色。 张记内心也不屑于和好孩子们交流,而且彼此之间没有共同话题。刻意迎合换不来友谊,更何况是组建一年的班级。 聚餐定在台城的“等你来大饭店”,饭店老板是一个实在人,真实的想法用店名表现出来。 如果张记不知道饭店老板是老班的表弟,也会为店名的趣味开心一笑。 偶然机会,三人组逃课上网,听到了“等你来大饭店”老板和老班的对话,才明白学校聚餐选在“等你来大饭店”的原因。 利不可独,谋不可众。说私密话时,尤其要注意墙角的绿化带里有没有人。 家里呆到十一点半,张记骑着二手自行车到“等你来大酒店”,八张桌子的大厅坐满了人,欢子和大嘴也在。 张记走到大嘴身边,拉开椅子坐下,说道。“你们两个填报志愿真是速度,人影都没见到。” 大嘴不屑的撇嘴说道。“不想看到好孩子们的嘴脸,眼不见心不烦,我写完就走。” 欢子大大咧咧的问道。“你选的哪个学校,确定能收到通知书吧。不要耽误你复读的生活费。” 张记十拿九稳的说道。“本省的三本学校,肯定能拿到通知书。这一点我很有把握,你就瞧好吧。你们报的哪所学校,说出来让小爷听听,有没有听说过校名。” 大嘴张大嘴对着张记吹一口气,一股口臭扑面而来,熏得张记脸色大变。 “我不想离家太远,东岳的学校,有个大学上就行,不挑不捡。” 欢子嫌弃的捏着鼻子说道。“闭上你的臭嘴,熏死我了。我报的是青岛的大学,以后去青岛找我喝啤酒。” 张记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过来参加聚餐了?说真的,我是不想来的,没想到你们两个也来了。” 大嘴拍着桌子,理所当然说道。“老子交钱了,为什么不来。怎么也要把本钱吃回来。再说了,你也知道这是哪里,我怎么能不来看戏。” 张记不知道还有“戏”这一节目,抓住大嘴的胳膊问道。“什么戏,还有这节目。” 欢子幽幽的说道。“什么戏你都不知道?推杯换盏、虚情假意的一出大戏。” 张记“切”一声,甩开大嘴的胳膊,丢给欢子一个白眼。三人安静坐着,看同学们热情洋溢的成群结队拉帮结伙。 一张桌子坐下,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聊的不可开交。 欢子看的津津有味,肥胖圆润的脸上满是揶揄的笑。 大嘴手肘怼一下张记,眼神示意好孩子,低声说到。“这出戏真好看,真是比宫斗间谍还好看。不过,我百思不得费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女同学发育的这么好,看看胸前的形状,我都饿了。” 三人对视一眼,发出男人默契的笑声。 班主任来到大厅,聚会开始。一道道菜端上桌,一杯杯酒杯端起,碰杯的声音不绝于耳。 三人安静的吃菜喝酒,隔绝于同桌的五人。同桌五人也没有打扰三人,自成一圈的敬酒。 聚会结束,三人搀扶着下楼,大嘴和欢子打车去网吧通宵。 张记打开自行车车锁,准备骑车回家。 一个女同学走到张记面前,握住车把,问道。“张记,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张记迷糊的看女同学,醉眼迷离,怎么也看不清是谁,嘟囔着说道。“记得记得,名字不会忘的。” 女同学松开车子,微笑着,目送张记骑自行车画S线。 第26章 宣传广告 张记一觉醒来,记忆仍停留在昨天。 欢乐气氛转向离别的悲伤和不舍时,感情共鸣,大嘴、欢子和张记三人喝了不少啤酒。 班长戴明带头向老班敬酒,老班喜笑颜开的喝下一杯杯啤酒,不大的肚子不知道装了多少啤酒。 酒精的迷醉,伤感的别离,老班难得流下眼泪,只是不知道他这个化学老师的眼泪成分的比例,是真诚多一些,还是虚假多一些。 整个聚餐,张记只记住老班说的一句话,“男人没有随意,男人的随意就是透”。 一句随意的话,又搬来四箱啤酒。最后的记忆是挥手和大嘴、欢子告别。 然后被数学课代表王京京拉住车,以一种张记梦中才看到过的深情的眼神凝视,问道。“张记,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后面的对话和记忆断片,怎么也想不起来。 爬起床,甩甩脑袋,一个人的房子,安静,舒适。张记在这一刻找到人生的意义,自由在有的活着,于繁华一角安静,于安静之中听到狗叫。 照着镜子,胸前的伤疤退去结痂,淡淡的伤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受过伤。侧着身子看到右肩,一样退去结痂,残留淡淡痕迹。 老藏医调配的药膏很神奇,虽然留有伤痕,快速的疗效让张记感慨万千。 突然一个想法在张记脑海中爆炸,如果把老藏医的药膏做成药品,然后在市场上售卖,以快速疗效和效果肯定会大卖。 似乎是找到可行之路,张记感到兴奋。浇灭兴奋的也是老藏医,药方和调配之法掌握在别人手里,怎么会轻易的交给他。 而且,张记不懂中医,拿到药方,也不会调制。 重要的是复习资料,如果复习资料成功大卖,也会是一笔不错收入。填报志愿结束,可以进行计划第一步。 洗一把脸,张记骑自行车到繁荣街,路边买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自行车停在网吧门前,上好锁,蹲在网吧门前吃完包子,随手丢在地上。 开一台电脑,想着广告的设计,表明的主题有两个,一个吸引眼球的亮点,一个愿意掏钱的卖点。 打开Word文档,输入“学霸复习笔记,轻松提高一百分”,噱头是必要存在的。 广告,广而告之的不单是卖点,还有它的价值。复习资料的价值是提高分数,对于学生来说,没有比分数更重要的亮点。 一考定终生,虽夸大高考的性质,却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高考对于学子的重要性。 大学阶级分层,也将学生阶级分层,像是不同高度的山坡,能够看到不同高度的壮阔。 想到这里,张记找了一张人攀登阶梯的照片,图片插入文档。文字移到上面。 李哥印刷的资料图片插入文档,缩小阶梯照片,放大资料照片。一大一小两张照片,一左一右,极不协调。 “大学学霸笔记,轻松提高一百分。”修改了文档文字,阶梯照片放到最大,占满A4纸,调整上下位置,复习资料照片放在中间。 文档下面写上名字和电话号码,广告设计完成。 张记看着不伦不类的文档,心中无奈,他没有设计天赋,只能在文档里表明重要信息,广而告之。 三个学校和复读校区,两镇和两区,两块三角形的拼图。台城是三角重合的共角,峄县是距离最远的角,兰镇是重合的第二个角,南镇是小三角的一角。 张记以台城为起点,第一站兰镇一中,第二站南镇六中,第三站峄县九中,重点回到台城。 兰镇和南镇两个镇隔着大运河,不通公交车,交通只能依靠自行车。自行车速度太慢,来回一圈必然是一天的时间。 张记目光在台城和兰镇之间来回,以台城、南镇、峄县为三角,台城和兰镇为直线,规划两条路线。 离开网吧,七月的阳光炙烤大地,空气中热浪滚滚。 黄志明的打印店,张记说明了他的来意,黄志明热情洋溢的招呼能给他带来收益的张记,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能打印。 打印店里还坐着另一人,一身黑色休闲服,带着黑框眼镜,脸上的胡渣没有刮干净,白净的脸上显得有点脏。 黄志明启动机器打印,六百张广告一张张从打印机里出来。 黄志明抽出一张看一眼,然后对张记说道。“兄弟,这是你的广告啊,真是简单粗暴。” 张记脸色一红,尴尬说道。“言简意赅,言简意赅,能够让别人知道就行。” 黄志明没有多说,回到电脑前面和眼镜男盯着电脑屏幕看。 康明指着电脑屏幕说道。“明哥,成交量在不断增多,说明有人大笔买入。虽然是一个高点,但是绝不是谷顶,还有上涨的区间,现在买入,肯定还有8个点以上的涨幅。” 黄志明皱着眉头不说话,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 张记绕过柜台,走到两人身后。电脑屏幕上是股票信息,屏幕显示众多自选股票。张记不知道两人看的是哪一支股票,沉默的听着两队对话。 康明扶一下眼镜,接着分析道。“明哥,相信我的判断,现在买入肯定有8个点以上的涨幅。即使拿不准谷顶,我们也可以在8个点的时候卖出。” 张记开口问道。“明哥,你看的是股票?” 黄志明扭头看一眼张记,打断喋喋不休的康明说道。“张记,你还小,别玩这个。” 然后又对康明说道。“你说得准不准的,多久能有8个点的涨幅?” 康明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道。“明哥,股票就是涨跌的波动运动,我说不准涨到8个点的具体时间。但是拉长时间,肯定会在现有基础上再涨8个点。” 黄志明没有说话,沉默的思考。 张记插嘴问道。“怎么注册账号,我也想注册一个。” 康明扭头看一眼张记,学生模样让康明不想搭理,碍于黄志明客气,勉强开口说道。“证券公司注册,他们会帮你开户。” 张记“哦”一声,没有再开口,盯着电脑屏幕,心中暗暗盘算。 康明不断怂恿黄志明买入,黄志明一直在犹豫,始终下不定决心。 四十分钟,六百张广告打印好,张记付了钱,拿着广告离开黄志明的打印店。 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一摞广告放在沙发上。 坐在沙发上,张记脑袋里全是黄志明电脑里的股票,红绿之间的线条,买入卖出的操作,似乎一条赚钱大道摆在眼前。 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股票也是一样。张记不懂得股票的操作,而且复习资料的事情,他没有时间操作。 回想梦境,不清晰的信息在脑袋里模糊出现。是相信已经偏离梦境的现实,还是按部就班的依照自己意愿前行一时之间,张记愁绪万千。 最终,张记还是决定注册一个股票交易账户。康明说注册需要到证券公司,台城法院附近有一家证券公司。 张记骑着自行车来到证券公司,国泰证券四个大字的牌子挂着,冷清的门厅让张记摸不着头脑。 如果股票是热潮,证券公司应是门庭若市,而冷清的大厅让张记有了退出去的想法。 黄文婷坐在前台,百无聊赖的翻看财经杂志,证券公司的业务比较少,很少有人上门办理业务。抬头间,黄文婷看到学生模样的张记走进大厅,虽然是学生模样,职业素养让黄文婷起身招待张记。 黄文婷站起来,微笑着对张记说道。“你好,这位同学,你是来办理业务吗?” 张记惊讶的盯着黄文婷,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吹弹可破的皮肤,尤其是眼睛,像是一汪春水。长发自然垂落在肩膀,恬静的美感。 张记脸红着说道。“我想办一个股票交易账户。” 黄文婷没在意张记的失态,证券公司录用她并不是看中她的业务能力,只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漂亮也是优势,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好的,业务员出去跑业务,如果你不着急可以坐着等一会。” 张记挠挠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诺诺的说道。“不着急,不着急。” 顺着黄文婷手势,张记走向沙发,坐在沙发上。偷偷看一眼黄文婷,张记发现黄文婷确实很漂亮。 而黄文婷身后的钟表,时针停在十一的位置,分针摆动在五的位置。 十一点五分,业务员跑业务到这个点不会回来。张记将心比心的想,如果他是业务员,肯定跑回家吃饭,午休后上班。 张记站起来,走到前台,说道。“你好,请问有没有其他业务员可以办理开户?” 黄文婷站起来,侧身看一眼墙上的钟表,不好意思说道。“没有啊,公司就我一个人在。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办理开户。” 张记想都没想的说道。“可以。” 黄文婷愣一下,转瞬微笑说道。“好的,对于开户流程和交易事项,你了解吗?如果需要操作,我们公司可以为你配一位经验丰富的业务员。” 张记不确定现实和梦境是否偏离,不敢孤注一掷的投入,保守说道。“不用,开户就行。我钱很少,自己没事买一点。” 黄文婷没有再推荐业务,带着张记来到办公室,熟练的打开电脑,办理开户。 半个小时,办理好开户,张记拿到一串数字户头。 黄文婷闲聊一般的向张记讲解股票知识,短线操作的看点和长线操作的大势,简明扼要的总结为低买高卖。 张记贪婪呼吸黄文婷身上的馨香,第一次发现女人身上的香味如此迷人。 “婷姐,你很懂股票啊?” 黄文婷说道。“我是公司前台,公司摆的花瓶,不懂股票。只是在这个环境下工作,不得不让自己懂一些相关知识,虽然不能系统的介绍,基本知识了解一些。张同学,如果你想要在家炒股,要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配置不重要,网速一定要快。” 接着,黄文婷向张记讲解如何在电脑上操作股票交易。 十二点,黄文婷看一眼电脑时间,对张记说道。“张同学,账户头已经办好,下班时间到了,我要下班了。” 说着,春水般的眼睛看着张记,张记的心控制不住跳动,嘭嘭有力,撒娇的女人最致命,张记脸红说道。 “谢谢婷姐,不耽误你下班,我走了。” 黄文婷保持着微笑,将张记送到门前,挥挥手告别张记,告别上午无聊的工作。 第27章 广而告之 校服是最好的伪装,张记穿着校服,大模大样走进学校,值班室的警卫看一眼便放行。 六点五十分,距离晨读还有十分钟。张记走进高三宿舍,拿出胶棒在宣传栏上涂抹,然后贴上广告。 高三到教学楼的路径,张记贴了一路的广告。 高三宿舍楼在学校西北位置,高一和高二宿舍在学校东南位置。圈地时是一片农村,房子没有拆建,直接当宿舍使用。 唯一的改建是女生宿舍安装了铁门,将两排房子围起来,隔离开来。 张记快速把广告贴在墙上,一个宿舍区随意张贴。一百五十张广告纸贴完,张记顺着学校的校门走出学校。 广告纸很快会被发现,而且也很快清理。只要有人知道这件事,知道有人售卖复习资料,广告效应生效,张记就是成功的。 台城高中张贴好广告纸,张记骑着自行车来到台城通往南镇的公交站,二十分钟一班公交。刚刚锁好自行车,公交车到站,张记买票上车。 一小时,张记在南镇六中公交车站台下车。张记大模大样走进南镇六中,值班室警卫看都没有看进出的人。 南镇六中是南镇唯一的高中,而且是交钱就可以上的高中。低质量的学生没升学率的要求,或者说是对升学率的要求很低。对学生没有要求的学校,怎么会对升学率有要求。 唯一追求的是稳定,只要不发生恶性社会事件,学校对学生不做其他要求。 这不是张记关心的事,张记关心的是如何掏出学生口袋里的钱放进他的口袋。 九点二十分,上课时间,张记偷摸着张贴广告。偌大的校园,零散的学生在校内走动。 四十分钟,贴完广告,张记堂而皇之的走出六中的校门。校门前是一排水泥柱电线杆,电线杆上贴着重金求子的广告。 欺骗不用选择土壤,人性所在的地方,就会有贪婪的上当者。张记将他的广告覆盖在重金求子的广告上,公共区域的广告不会有人处理。 南镇通往枣城的公交车,张记坐在公交车后面。打工出去的人坐满公交车,大包小包的行李,堆满车厢。 司机见怪不怪没有阻止,沉默着开车。 峄县间隔在南镇和枣城中间,却也需要四十分钟。张记在峄县九中附近的公交站台下车,步行到九中。 这一次,张记被门卫拦下,盘问许久才放行,并规定在校时间。 张记感到莫名其妙,对于门卫的询问巧妙的避过陷阱。庆幸于九中有一个表亲,表弟家的姨兄弟在九中上学。门卫放张记进学校,规定一小时的时间。 张记马不停蹄的在宿舍区张贴广告,尤其是厕所,每一个男厕所都张贴了五张广告。 一袋子广告纸贴完,张记赶紧往学校门口跑,在最后两分钟赶到校门前。 门卫怀疑的眼光看着张记,即使确定张记是学生,门卫还是不放心张记进校园。 张记挥手告别门卫,喘着粗气跑向公交站台。峄县没有直达台城的公交车,只能从枣城转车。 下午一点半回到台城,黄文婷的话提醒张记,想要在家里炒股必须要买一台电脑。 台城电子产品集中于香港街电子城,骑着自行车来到电子城,琳琅满目的电子产品,眼花缭乱,张记对电子产品的了解很少,对此也没有兴趣。 来到链想电脑专卖店,展台上摆放着一台台笔记本。导购员见张记趴在展台上看电脑,走上前介绍道。 “这是今年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学生季还有优惠活动。同学,你想要了解哪些信息?” 张记看看导购员,嘴努努眼前的笔记本电脑说道。“这一台笔记本电脑多少钱?” 导购员看一眼价格标签说道。“这一款笔记本是今年的新款,很多上大学的同学都喜欢这款,原价是6500元, 95折优惠,只需要6175元。” 张记暗暗咂舌,一台笔记本的价格超出预料。台式机占地太大,后期搬动麻烦,笔记本电脑简便,可以随时随身带走。 张记谢过导购员的导购,一个人闲逛。笔记本电脑大同小异,价格在6000元左右,5000元价位的电脑和6000元价位的电脑差距很大,似乎是商家的对比效果,张记看到4个买电脑的人,犹犹豫豫,最终狠心买了6000元的电脑。 浪费掉的时间,不是金钱可以换来的。张记买了6175元的电脑,刷卡的瞬间,一阵肉疼。 6175元,是多少粮食的总价。拿着电脑准备离开时,导购员叫住张记。 “同学,电脑上网需要联网,我们这里提供有线网安装和无线网卡出售,同学你要哪一种。” 匕首划过张记的心脏,血口子喷涌着鲜血。上网需要网线,多么简单的道理。张记后悔买6175元的笔记本,一台5000元价位的笔记本一样可以用。 张记无奈的问道。“有线多少钱一个月,无限的多少钱一个月。” 导购员声音甜美介绍道。“有线的需要安装费,安装费是50元,一个月网费是60元。无线网卡信号不稳定,而且价格是根据用网多少定价。” 张记抱紧电脑说道。“有线的,有线的就可以。现在可以上门安装吗?” 导购员看一眼时间,说道。“安装师傅安装网线没有回来,你可以写下地址,等他回来,我通知师傅去安装。” 张记问道。“大概几点?” 导购员回答道。“四点左右。” 张记告诉导购员地址,再次确定是四点左右安装网线,然后抱着电脑回家。 奔波一天,回到家里,疲惫瞬间涌上来,张记小心翼翼的将电脑放在书桌上,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凉席冰凉,让张记感到凉爽,迷迷糊糊中睡过去。 李滨双手撑在额头,站在楼下抬头仰望六层小楼,眼神紧紧的盯着一座窗户。 曾萍来到窗台,看到楼下的李滨,对李滨挥挥手,然后走进房间。 不一会,曾萍来到楼下,低着头没有打招呼,默默的往前走。走出小区,曾萍转身对李滨说道。 “你怎么过来了?” 李滨赶紧上前,站在曾萍身边,柔声说道。“我在台城练习科目三,今天没事,过来看看你。” 曾萍叹气,低头往前走,似乎闷热的天气让她不想说话。 李滨落后于曾萍半步距离,沉默跟着曾萍,漫无目的走着。 两人走过街道,走到公园。湖边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开心的大喊大叫。 曾萍停下来,看着孩子眼中有几分柔色,又很快隐去,叹气说道。“还是孩子好,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李滨并肩站着,看着孩子说道。“孩子总会长大的,你有什么烦恼,能告诉我吗?” 曾萍转身继续往前走,又开始沉默不说话。 李滨伸手拦住曾萍,问道。“是不是你家的事?” 曾萍没想到李滨会拦住自己,歪头看一眼李滨,犹豫一下说道。“李滨,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不想谈恋爱。而且,我们大学不在一起,我不相信异地恋。” 李滨着急的说道。“曾萍,我们同学三年,我的人品你是了解的,我不会在外面乱搞。我保证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绝不会因为距离疏远你。” 曾萍摇着头说道。“结婚多年的人都会离婚,更何况是四年异地。我们很年轻,以为年轻就会有美好的未来,可是我们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人是会变得,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你会变,我也会变。” 李滨抓耳挠腮的保证说道。“我高一就喜欢你,高三还是喜欢你,三年没变,四年也不会变。这是我的保证,也是我的真心。” 曾萍依然摇头,叹气说道。“谢谢你来看我,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保重。” 说着,曾萍一个人顺着来时路回去。 李滨愣愣看着曾萍的背影,酸涩的情绪在酝酿,最先开始的眼睛,泪水一滴滴流下。痛感锤击心脏,心脏一阵一阵纠痛。 一个想要离开的人,背影都是那么决绝,没有丝毫挽留的余地。 李滨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来。不大的台城似乎容不下李滨,炙热的阳光晒的脖子疼。 李滨默默围着公园走,漫无目的的走。举目四望,生活三年的台城,依旧陌生。 掏出手机,拨通张记电话。 李滨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记哥,你在出租房吗?” 张记被电话吵醒,脑袋晕晕的说道。“在。” 李滨知道张记刚刚睡醒,声音中透着睡意。“我过去找你,心里有点难受,找你喝点酒。” 张记打一个哈欠,然后说道。“繁荣街的自助取款机见。” 李滨挂掉电话,公园距离繁荣街有1000米的距离,自助取款机在繁荣街中间的位置,大概有500米的距离。 李滨顺着公园湖边往繁荣街方向走去。 张记晃晃脑袋,莫名其妙接到李滨电话说是要喝酒。想着要不要叫上刘澎,三个人可以在这里聚聚。 犹豫着,还是没有拨打刘澎电话,李滨开口说喝酒,如果想要叫刘澎肯定会联系,不用他多此一举联系。 空荡的家,没吃没喝,张记起身去繁荣街买吃的,然后到自助取款机位置等李滨。 第28章 少年慕爱 买完酒菜,张记蹲在自助取款机阴影里等李滨。 下午三点半,温度没有降下去,逛街买东西的人慢慢上来。零零散散到成群结队,张记难以理解女人买东西的热情,似乎是一种狂热的爱好。 没等多久,李滨来到自助取款机,两人汇合。张记骑着自行车带着李滨回家。 李滨晒得脖子通红,不白的脸变成红色,显得眼睛不是很红。 李滨说道。“哪来的自行车?” 张记一边骑车一边说道。“前两天买的二手车,一百六。” 李滨说道。“你能买到的便宜车,成色这么新,肯定是偷来的。小心点,别被车主抓住了。” 张记说道。“这个和我没关系,我是正经车铺买的自行车,真有问题也是车铺和失主的问题。大不了报警,让警察处理。” 李滨想了想,说道。“还是小心点,你一个人在台城不安全。失主要是想要报复你,警察也不会24小时保护你。出事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张记点点头,大声说道。“放心,我肯定先跑为敬。” 回到家里,张记锁好自行车,带着李滨进屋。 李滨打量着房子,嘴里啧啧不休,羡慕说道。“记哥,你租的这个房子很好啊。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房租不少吧。” 张记知道繁荣街出租房的价位区间,一个人一个房间,一般是一百一个月。整个房子出租的很少,而且租金很贵,一般在五百左右。 张记撒谎着说道。“找人租的,一个月二百。”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张记不知道李滨还会问哪些问题,不得不转移注意力的问道。 “你怎么了?电话里听你的声音像是哭过?” 李滨尴尬的叹气,一下子没了精神气,颓废的躺在沙发上说道。“我还能怎样,还不是曾萍。我告白,她直接拒绝了我。” 张记了然一笑,接着说道。“曾萍拒绝你不是一次两次,怎么这一次的拒绝对你伤害这么大。不应该啊,你应该习惯了她的拒绝。” 李滨丢给张记一个白眼,蜷缩在沙发上说道。“这一次不一样。以前哪怕她拒绝了我,我们还在一个学校,还有机会见面,有时间相处。大学开学就是两地,没机会见面,没时间相处,更何况是没确定关系的两个人,电话联系都没有理由。” 张记倒杯水端给李滨,李滨摇摇头没有接。 张记抱着水杯坐在一边,看着院子里的阳光说道。“这是你的想法,不是曾萍的想法。曾萍究竟如何想的,你知道吗?为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而且,我感觉她好像很怕谈恋爱。” 李滨翻个身,背对着张记,说道。“曾萍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姑娘,她是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对她和她姐一直不好。高二开始,父母关系也不好,听说是她爸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女的,他妈一直闹离婚。” 张记吃惊的张大嘴巴,脑海中恶补电视剧中的桥段。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的老婆和孩子,找女人,不关心孩子,对家人冷暴力。 “你怎么知道的?” 李滨坐起来,瘫坐在沙发上说道。“当然是我打听到的。记哥,你知道嘛,越是想到曾萍一个人面对这些,我就越想照顾她。可是我没有能力,甚至是没有办法安慰。” “家事是她最后的坚强,虽然她也知道有人知道,甚至是知道我知道她的家事,可是这一层纸她没有主动捅破,我是不能捅破的。” 张记点点头,说道。“你现在的想法是?” 李滨摇摇头,拿起桌上的啤酒,打开一罐喝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的想法。” “有人吗?”门外传来一声人声。 张记进家时,没有锁门,就是为了给安装网线的师傅留门。张记对李滨说道。 “你先冷静一会,房东找人安装网线,我去接一下。” 说着,张记走到门口,看到安装师傅,问道。 “师傅,请问你是过来安装网线的吧?” 安装工人回答说道。“是的,导购员通知我的。” 张记将安装师傅接进卧室,指着预留的网络端口说道。“师傅,网络端口在这个位置,你调试吧。我朋友过来找我,你安装好以后对我说声。” 安装师傅点点头,拿出工具包里的工具调试网线。 张记回到大厅,李滨死鱼白的眼睛盯着房顶,空洞的望着。张记顺着李滨的眼神方向望去,石膏板的吊顶空白一片,不由问道。 “你看到什么了?” 李滨回过神,一口气喝完啤酒,打着嗝说道。“什么也没有,我能看到什么?” 张记拍拍胸口,舒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看到脏东西?” 李滨又打开一罐啤酒,叹气说道。“感情真是头疼的问题,我以为我只要对她好,她也会对我好。可是我对她好,她并没有对我好。甚至是一次一次的伤害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贱。” 张记没有接话,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一个人失落后的酒话,多是内心真实的感触,这一份真实却是酒醒以后的难堪。 “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更何况是喝酒的失意之人的醉话。 李滨接着说道。“我喜欢她这件事可以说是公开的,同学们都知道,曾萍也知道。可是呢,平时一起玩,一起聊天,这些都可以。每当我想进一步时,她就退却。” “我想着高中不适合恋爱,她拒绝我可以。现在呢,高中毕业,即将上大学,她还是拒绝我。我想不明白我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曾萍一直拒绝我。” 张记插嘴说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不是你不好,而是曾萍不好呢?” 李滨机械的扭头看一眼张记,然后接着说道。“其实,道理我也明白。感情这种事情,不是谁好谁不好的问题,别人对我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我的所有努力只是感动自己,曾萍甚至都不在意。” “可是呢,努力这么久,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不放弃我也没办法继续坚持。天南地北的距离,久别爱难续,更何况只是一个人的感情。” 张记揉揉太阳穴,感情的问题难以说清,他也没有太多经验。唯一喜欢的邻家姐姐在外打工,而且已经有了对象。 生活就是这么讽刺,一些事情不是不能坚持。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已经放手,另一个人的坚持没有意义。 张记没有将心底的秘密和李滨分享,只想上锁锁进心底。青梅竹马的约定,也避不开年少轻狂的别离。以为只是暂时的分别,谁也想不到是人生轨迹的转向。 安装师傅调试好网络,走出卧室,对张记说道。“网络调试好了,可以上网,你要不要试试。” 张记看一眼李滨,对师傅说道。“不用试了,师傅,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送走安装师傅,张记关上门,隔绝世界的烦嚣。 卤菜摆在桌子上没有动,香气熏人也抵不住伤心的胃口。 张记拿起一次性筷子,拆开包装,递给李斌说道。“吃菜吃菜,所有的菜必须吃完,家里没有冰箱,不能放。” 李滨接过筷子吃了两口卤菜,眼睛里有了光,说道。“记哥,卤菜哪里买的,味道不错。” 张记说道。“繁荣街里,老张卤菜店,你路过的时候应该看到了。” 李滨大口吃几口菜,放下筷子说道。“你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哪有心情观察繁荣街卤菜店。记哥,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张记一愣,没有想到李滨会问这个问题,笑着说道。“喜欢过邻家姐姐,不过,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和我没啥关系。” 李滨打开两罐啤酒,一瓶放在张记身前,一瓶留给自己。“有对象怎么了,只要没有结婚就还有机会。哪怕结婚了,还不是可以离婚。” 张记笑着骂道。“说什么昏话。哪有抢别人女朋友和老婆的道理,这种事情我肯定不干,太伤阴德。我这个人比较传统,不喜欢干挖墙脚。有缘无分啊,有缘无分就是缘分没到,我等着我命中的幸运。” 李滨嘿嘿直笑,调侃说道。“记哥,我相信的幸运是曾萍,但是,我也相信曾萍的幸运不是我。其实,我清楚的知道,不论我付出多少努力,曾萍都不会看我一眼。” “我对于她来说,只是她冰冷生活里的一块煤炭,不主动不打扰不拒绝不接受,冷的时候可以取暖,暖的时候丢在墙角。” “可是我呢,就是贱,就愿意当一块煤炭,我以为煤炭总有转正的一天,谁知道我温暖的不是一个人的心,是一块煤球的心。你想啊,煤球多少心眼啊,烧成渣滓,也就是一堆灰,有心的人,谁会在意一堆没用处的灰。” 张记喝着啤酒,差别被李滨的比喻笑喷,呛的咳嗽。 “你可别说煤炭和煤球,呛死我了。李滨,我知道你没有死心,还是会坚持下去。我只想问你,何必呢?” 李滨摇晃着头说道。“是啊,何必呢,我也问过自己何必呢。狠不下心啊,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幻想,万一呢,万一她答应了呢。哎,我就贱啊。” 张记无奈说道。“忠贞于感情怎么是贱,只是错付了真情。对于错付,我们都没有办法。” 李滨抱着啤酒睡去。 看着睡去的李滨,张记无奈的拿毯子盖上。 闷热的天气,昼夜温差不大,不用担心冻感冒。 看着夜空,张记一阵出神,脑袋里想着邻家姐姐在做什么。 第29章 炒股初体验 早上七点,张记叫醒李滨。 宿醉一夜,李滨头晕的厉害,迷迷糊糊的坐在沙发上盯着桌子。 张记对李滨说道。“给你买了新牙刷和毛巾,桌上还有早饭,你吃完再去练科目三。我去学校一趟。” 李滨睡眼迷蒙的看着张记,不解的问道。“暑假了,你还去学校干嘛?” 张记解释道。“暑假推迟了几天,目前还在上课。我昨天贴了广告,今天过去看看成果,是不是全部被揭掉了。” 李滨撇嘴说道。“你可真够损的,跑到学校里贴广告。不如直接找老师,请客吃饭送礼,可以很快解决问题。” 张继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我也明白,可是请客吃饭送礼需要成本。而且,我一个学生,老师会不会买账。吃饱喝足抹嘴一走,是不是翻脸不认人。卖资料这事,学校以前也干,已经形成固定利益圈子。我过去插一腿,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小胳膊小腿的,没有能力和大腿打架。” 李滨瘫坐在沙发上,无力的说道。“你去吧,祝你成功。” 张记点点头,又提醒着说道。“赶紧洗漱吃饭,科目三别迟到。” 李滨想到科目三,强提精神站起来,打量两眼出租房,不想在驾校宿舍住,对着张记背影喊道。 “我晚上到你这里睡啊。” 张记停下来,转身回到大厅,问道。“你晚上过来睡觉?” 李滨打着哈欠说道。“嗯嗯。驾校宿舍太吵,我到你这里给你做伴。” 张记想了想,一个人居住很孤单,没有人说话,像是被隔绝在孤岛一般。 “我把自行车留给你,你骑着自行车去驾校吧,来回方便。” 李滨摇头拒绝,说道。“你骑自行车,我坐公交就可以。坐公交方便,自行车太热。” 张记没坚持,回卧室拿一把钥匙交给李滨,说道。“这是钥匙,我要是不在家,你自己开门。” 来到学校,门卫没有阻拦,张记顺利骑着自行车走进学校。 自行车停在高三宿舍楼下的停车场,张记慢悠悠的在宿舍楼转悠。一楼宣传栏的广告被揭掉,食堂门前的广告揭掉。去教室的小道走廊,有一部分广告没有揭掉。 高一和高二宿舍区,民间房屋的墙壁上,广告没有揭掉。尤其是开水房,广告全部都在。 张记心里盘算,三分之二的广告没有揭掉。没有揭掉的原因是学校领导和老师很少来高一和高二宿舍区,而老师经常去的地方全部揭掉。 张记放心的回家,没有被揭掉的广告有一定宣传作用,为后期摆摊铺垫了基础。 来到黄志明的复印店,张记再次复印500份广告纸。第一轮张贴广告结束,四天后第二轮张贴,保证广告一直会存在。 回到家里,张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 张记不喜欢躺在沙发上,沙发狭小的空间没有安全感,一个转身就会掉在地上。床是1.5米的床,可以自由打滚。 坐在学习桌前,张记突然想到网络端口已经调试好,拿出电脑连接网线上网。 按照黄文婷说的方法,下载炒股软件。输入账号密码登陆,张记成功进入股市。 脑海中的信息模糊不清,仅仅能记住一些重要的信息。梦境没有再出现,梦境记忆不能准确把握时间和股票信息。 时间不到九点半,股市没有开盘。张记在网上搜索炒股信息,随意点开网页,五花八门的信息爆炸,各种专业术语阐述,张记看的脑袋发晕。 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消费水平和消费能力的提高,对资源依赖性增强,对高科技产品更新换代要求更高,尤其是能源革命的转型,新型能源的探索和研发,每一支股都是优质股。 张记难以把握股票涨跌轨迹,尤其是准确到每一股的短时涨跌,回忆着脑袋的记忆。网页输入ST金泰,公司基本信息和经营产品的介绍,张记看不懂官方的介绍,记忆中ST金泰最为深刻。 自选股票中选中ST金泰,停盘4个月,收盘价格3.96元。 ST金泰发布增发公告,张记看着公告,3.18元的认购价格,和梦境中的记忆重合。 张记之所以记得ST金泰得益于工作后的房东,房东职业炒股,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炒股和买彩票。偶然的红利让房东财富暴涨,就是因为买了ST金泰的股票。没有道理的连续涨停,直接让房东实现财富自由,房东拿着钱买了房子,成功当上包租公。 张记不知道到房东赚多少钱,房东醉酒后,大舌头说是一辈子的养老钱。一笔钱可以养老,是很大一笔钱。 九点整,还有半小时开盘。张记拿出复习资料,无心的看一会书,又出去上一趟厕所。 回到家里九点十八分,打开电脑,屏幕显示集合竞价信息。ST金泰仍然是停盘状态,打开公告,预计10点半开盘。 张记想着3.96的认购价格,想要购买买入价肯定要高于认购价,输入4.0元购买2000股,4.05购买2000股,4.10购买2000股。 输入到这里张记认为他买入价格高了,再次输入4.01元3000股,4.03元6000股,4.05元6000股。 100000元购买之后剩下15190元,依照4.05元计算,购买的股票数是3700股。输入4.05元购买3700股。 张记看着他长长的购买信息,内心一片紧张。时间倒计时,每一秒对于张继来说都是煎熬。 梦境是梦境,虽然曾经和现实轨迹重合,不代表每一次梦境都会照进现实。 大厅中央挂着一张财神图画,想到这里,张记跑到大厅,对着财神画郑重的磕三个头。 回到电脑桌前,九点三十分,股市开盘,涨跌信息瞬时变化,红绿交替,让张记的心提到嗓子眼。 十点半,ST金泰复盘,股价在3.96元的上下来回波动,三分钟一直没有向上突破的趋势,显示的成交记录,张记感到手心冒汗。 五分钟,最后一笔购买成功,价格上涨到4.01元。张记关掉电脑,不再去关注股票信息。 如果梦境是真实发生的,张记内心盘算房东一辈子养老钱是多少钱。又保佑幻想,奢求财神保佑,不要让他拼命钱打水漂。 拿出复习资料,强迫他自己背诵英语,不能集中的精力慢慢集中,英语单词不停刻印在脑海。 中午吃过饭,张记接到黄文婷的电话。 张记想不到黄文婷给他打电话的理由,他只是注册账户并往账户里打钱,并明确说不需要证券公司推荐理财产品。 也许是打钱的100000元,让黄文婷给他打电话推销理财产品。可是,黄文婷不知道,100000元已经进入股市,而且是长期的持有。 张记接通电话,对着话筒说道。 “婷姐,请问有事吗?” 黄文婷调整语气,在经理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口说道。 “张同学你好,我对你做一个回访,请问昨天的股票账户能正常登录吗?” 张记明白这是客套,中国人骨子里的礼貌作祟。 “谢谢婷姐关心,我今天登陆了,可以正常登陆。” 黄文婷知道不能再客套下去,张记明显逃避话题已经察觉到她的目的,索性开门见山。 “张同学,我这里有几个很好的理财产品,我向你介绍一下。” 张记打断黄文婷的讲话,想要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对话,斩钉截铁说道。 “谢谢婷姐,不过我对理财产品不感兴趣。我只是想暑假时候看看股票信息,不需要理财产品。” 黄文婷败下阵来,不得不顺着张记的话题走,尽量平静的说道。 “张同学,钱生钱是投资之道,钱放在账户上是不会有利息的。而且我们公司的理财产品可以保证每年35%的增长。” 张记再次打断黄文婷讲话,果断说道。“再次谢谢婷姐,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婷姐再见。” 黄文婷委屈看向经理,春水般眼睛饱含泪水,哭腔说道。“经理,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推荐,是他不给我机会。” 经理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张记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可以肯定的是张记想要涉足股票,一个账号上投入100000元的人,不会只让钱躺着。 一个高中生,想要涉足股票需要信息支撑,散户想要赚钱只会成为绿油油的韭菜。排除张记散户的可能性,那就是身后有信息支撑。 经理无奈叹气,看着委屈的黄文婷,安慰道。“没事,我说话算话,不论成功与否,你可以成为业务员。不过你没有相应的准入证书,很难成为专业的业务员。这一点你要清楚,至于以后的工资和你业绩挂钩,这一点有没有问题。” 黄文婷站起来,对着经理鞠躬,嘴里不停说道。“谢谢经理,我会努力的工作,为我们公司拉来业务。” 经理点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业务员是底层的职员,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紧要,而让黄文婷成为业务员不是不可以,没有准入证书有什么关系,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可以拉来资金。 老天爷赏了一张吃饭的脸蛋,想要吃饭就看她能吞下多少委屈,放下多少自尊。 挂掉黄文婷电话,张记接着看书。梦境是方向,想要前行仍需要自身努力。努力的第一步是大学,一所能够接触前沿信息的大学,一所能够积累精英人脉的大学。 股票的事被张记放到一边,上午背诵英语,吃完午饭,张记决定看数学。 语数英三科中,偏科的是数学,150分的试卷分数从超过110分。理综中偏科的是物理,每次考试惨不忍睹,及格线上下徘徊。 张记拿起笔在演草纸上计算,语文提高20分,英语提高20分,数学提高30分,语数英三科提高70分,原有基础可以提高到600分以上。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第30章 警察来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反过来讲就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张记站在公交站台,看着上车的人群,不明白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赶车。像是商量好一起出行,公交车上坐满了人。 手提袋里放着广告,南镇距离较远,来回一趟不方便。广告不论揭掉与否,都要贴上新的广告。 三个女人一台戏,阿姨们在公交车上搭建台子,大嗓门谈着家长里短,震得耳朵疼。 张记无奈的合上英语资料,被迫听着家长里短。 公交车到站,张记提着手提袋下车,一点钟也不想再和大妈们坐在一起。 南镇六中校门开着,门卫坐在值班室里听戏。张记大模大样的走进学校,仿佛他就是六中的学生。 老师经常出没的地方,广告揭掉一部分,而老师去的少的地方,广告依然在。 张记补贴上广告,顺着学校转一圈,尤其是宿舍楼宣传栏的位置,贴上几张广告。 走出学校,校门口的电线杆上广告没有被揭掉。昨天下了雨,广告纸被雨水淋湿,有一些残破。 撕掉旧的广告纸,贴上新的广告纸。 通往公交车站的路两边,电线杆上贴满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张记在小广告上涂满胶水,将广告纸覆盖在上面。 坐上南镇通往枣城的公交车,车上只有五个人,张记松一口气,害怕在再遇到一车大妈,被迫听她们的闲言碎语。 张记不理解公交车发车的意义,十分钟一班车,车上拉着七八个人,似乎是打工人出去了。一趟坐公交车乘客只有个位数,为什么还要坚持十分钟一班车。 高峰季节可以保持十分钟一班车,淡季调整出车时间间隔可以节省一部分资源。 张记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没有去询问司机心中的疑问。 英语复习加快速度,整个复习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到达峄县九中时,学生们刚做完课间操,张记装作学生模样的混进学校。 门卫看一眼张记,没有阻拦询问,似乎相信张记是学校的学生,自顾的看报纸。 学生模样给张记带来方便,多了一层伪装。顺着学校小路走到九中宿舍楼,宣传栏和宿舍楼墙壁上的广告已经被全部揭掉。 上课铃声响起,张记拿出广告重新贴在宿舍楼下的宣传栏上。顺着第一次贴广告的路线,再次贴一遍。 张记发现峄县九中是台城二中、南镇六中三个高中中校园环境最好的高中,南镇六中的脏乱差,台城二中的两极分化,公共区域和教学楼附近卫生干净整洁,而宿舍楼区则处于无人管理状态。 贴完手提袋里最后一张广告,张记开心的拍拍手,转身准备撤离,却看到穿着警服的门卫站在一边抱着膀子看他。 第一反应是跑,张记犹豫三秒钟后,决定不跑。门卫慢悠悠的来到张记身边,转身欣赏着广告。 “校园内的广告纸都是你贴的?” 张记点点头,承认说道。“是我写的。” 门卫好奇问道。“我看你是学生啊,哪个班级的,贴一张广告纸,别人给你多少钱?” 张记知道他是一个学生,可每一次被人说是学生时,心里总有疑问,为什么他这么容易被人猜到身份。 黄文婷是,电脑导购员是,一个门卫也可以猜到他是学生。 张记查过法律和校规,知道他的行为不违法不违规,即使是进派出所也不会有事,张贴广告涉及道德不涉及法律规章,而且广告内容是出售复习资料的宣传,不是违法违规内容。 “叔叔,我是学生,贴广告是因为我是卖复习资料的,不是别人指使,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有这套复习资料。” 门卫上下打量一眼张记,不相信说道。“不想在这里说,我们换一个地方说,跟我去教导处。” 说着,门卫转身就走,仿佛不怕张记逃跑。 张记跟着门卫来到教导处,教导处主任不在,门卫拿出电话打一通电话,然后坐在沙发上等教导处主任。 不一会,教导处主任回到办公室,进门热情的伸出手和门卫握手打招呼。 门卫松开手,指着张记说道。“主任,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这两天的广告都是他贴的,怎么处理,你们学校内部研究。” 教导处主任怒目瞪着张记,大声问道。“你是哪个班级的?” 张记知道撒谎解决不了问题,实话实说道。“主任,我不是九中的,我是台城二中的学生。” 教导处主任惊讶的说道。“你是二中的学生?” 没有想到台城二中的学生到九中贴广告,教导处主任皱着眉头不说话。 门卫好奇的打量张记,似乎是刚刚认识一样,台城二中学生到九中贴广告纸,只是为了推销复习资料。 教导处主任不相信张记的话,指着门卫,故意吓唬道。“你这个学生很不老实,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让警察把你抓走。进了派出所,有了案底,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张记撇撇嘴,笑着说道。“主任,我说的是实话,我是台城高中的高三毕业生,这一点你可以电话联系台城二中,我相信学校会证实我的身份。” “再说了,你不用吓唬我,我承认广告纸是我贴的,但是我没有违法啊,我宣传自己的复习资料,不是宣传黄赌毒骗人害人的东西,就算进派出所,派出所只能口头教育,不能对我实行拘留或者其他处罚。” 教导处主任感到他丢了面子,恼羞成怒说道。“一个学生,跑到学校张贴违规广告纸,就这一点我就能让你拘留。” 门卫笑着和稀泥说道。“主任,看来他确是二中的学生。对于学生只要没违反原则性问题,还是以教育为主。贴个广告纸不是大事,我看啊,就让他将贴的广告清理干净,算是对他的处罚。” 教导处主任听了门卫讲话,知道门卫偏袒张记,考虑到门卫身份不得不留有余地,闷声说道。“就听王警官的,我找人盯着他,必须将所有贴的广告全部处理干干净净,然后还的恢复墙面。” 门卫笑着说道。“主任啊,我值班没事干,我看着他干就行,你也别找别人盯着了。” 教导处主任点点头赞同,看一眼张记,大声吼道。“再有下次,我非得把你丢进拘留所。” 门卫笑呵呵领着张记走出办公室,来到宿舍楼宣传栏,指着广告纸说道。“台城二中的同学,开干吧。” 张记无奈的揭掉广告纸,胶水干透,广告纸撕掉一角,张记不得不一点一点撕掉广告纸,然后再清理胶水。 门卫站在凉阴地,监督张记干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记背对着门卫回答道。“张记。” 门卫接着问道。“为什么要买复习资料?你这个年纪应该是读书的年纪。” 张记反问道。“你为什么当警察?” 王警官哈哈大笑,说道。“养家糊口啊。张记,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是给你长点记性。你进学校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你是左贴一张,右贴一张,就是没有发现我。这次长记性了吧。” 张记转身面对着王警官,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王警官嘿嘿一笑,掏出一支烟点上,贱兮兮的说道。“无聊。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谁知道你这么笨,最后都没有发现。我只能现身抓你,哈哈。” 张记气的无语,胸脯起伏,心情复杂的说道。“首先,谢谢你替我解围。其次,你真是够无聊的。” 王警官笑着说道。“是啊,值班本来就很无聊,看到你还以为有点事干,哪知道你只是一个贴广告的。就别谢我了,少年,赶紧干活,我还想回家吃午饭呢。”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张记撕掉三分之一广告,和王警官聊天,时间过得飞快。 王警官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十二点整。随即见张记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撕广告纸,感到一阵好笑。 王警官走到张记身边,蹲下来问道。“以后还来贴广告吗?” 张记恶狠狠的撕掉最后一小块广告纸,咬牙切齿的说道。“贴。我的书还没有开始卖呢,怎么可能不宣传。” 王警官不屑的撇嘴,说道。“就你这智商可别卖书,亏死你。还有三天放暑假,学校一个半月时间没有学生,谁会买你的书。” 张记说道。“高三是8月10号开学,放假只有一个月啊。” 王警官惊讶说道。“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学校调整了时间,高三8月初就开学。” 张记点点头,从王警官嘴里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王警官拍拍张记肩膀,说道。“别撕广告了,赶紧回家。” 张记看一眼四周,学生下课成群结队的涌向食堂和校门口。 见张记不为所动,王警官拍一下张记,生气的说道。“还不赶紧跑,等我送你啊。” 张记不由分说的撒腿往学校门口跑去,混进学生中,走出九中校门。 肚子饿的咕咕叫,张记在九中门口买了一个肉夹馍,边走边吃去站台。 坐上开往枣城的公交车,张记有一种脱离虎口的庆幸,以往的顺风顺水放松了警惕。 就像是王警官,跟了他一路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张记不由暗叹庆幸,他遇到了王警官,不然指不定会被送到派出所。虽然去派出所也会没事,那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 第31章 身份认同 放暑假了,张记没有再去学校贴广告,手机也从来没响过,似乎广告被当成虚假小广告。 张记没有在意,前期的广告已经贴好,虽然不知道是否有广告效果,张记相信广告在学生心目中留有粗浅印象。 开学以后,要在学校门口摆摊,复习资料能够唤起一部分记忆。哪怕是最后卖资料的事情失败,张记也不在意。 卖资料最初的想法是为了赚钱,手中有钱后,卖资料只是为了不让张记最初的计划夭折。 计划赶不上变化,张记如果知道他会有格尔木之行,会有横财,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卖资料。既然决定开始,绝不能轻易的结束。 哪怕是赔钱,也要有一个有始有终的过程。 躲在房子里复习,张记的复习速度飞快。详细制定复习计划表,贴在书桌的墙面。 7点到8点晨读,8点到9点半复习英语,10点到12点复习数学,下午2到3点半复习生物,4点到5点复习物理,5点到6点复习化学,7点半到10点半自由复习。 时间安排没有空挡,每天重复复习生活。唯一的乐趣是有李滨在,有一个说话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不孤独。 持续的脑力劳动,张记感到脑袋晕晕的,记忆力似乎退化很多,背诵的知识点常常忘记,买饭时在繁荣街买了五斤核桃。 当老板娘说出核桃价格时,张记内心一阵犹豫,12块钱一斤的核桃,价格让脑袋清明。 提着五斤核桃,张记对核桃补脑的效果产生怀疑,内心下决定,以后再也不买核桃。 晚上,李滨回到家里,瘫坐在沙发上呆望着天花板。 张记很反感李滨的行为,提醒李滨几次,不要望着天花板,好像是天花板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房梁和房顶,有各种各样的机关。每一次看到李滨盯着天花板发呆,张记就会想到不好的机会。 “拜托,能不能不要盯着天花板看啊,我都心虚。” 李滨问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张记叹气说道。“我怕什么,我怕你想不开。” 李滨不屑一笑道。“记哥,放宽心,我不是想不开的。人生正青春,怎么可能在这里结束。” 张记无语道。“你说这话我更害怕。科目三过了,科目四哪天考试?” 李滨懊恼的拍大腿,恨恨说道。“记哥,一道题,就差一道题,我居然做错了。科目四冷静期,要等到一个星期后才能再去考试。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张记拿着茶杯准备回房间,李滨突然说道。“记哥,刘澎给你打电话了吗?” 张记说道。“最近没有,前段时间打电话聊了一会,吹牛瞎侃。” 李滨“哦”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瘫坐。 张记回到房间,翻开数学资料,无意中看到前两天在书摊买的旧书。 摆摊的是一位退休教师,家里要搬到市中区,家中藏书太多带不走,又不忍心藏书卖当废品丢掉,摆摊出售。 张记买了两套书,一套《毛选》,一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买来以后放在书桌上,复习计划时间安排的很满,没有时间看课外书。 一考定终生,高考成绩囊括十二年的努力,也决定未来的工作和生活。 张记想不明白人的一生为什么被一次考试分数决定,似乎没有考到一个好大学人生从此灰暗。可是高考成绩真的很重要,决定上哪一所大学,毕业后能被哪些单位接收。 没有明码标价的人,有明码标价的眼睛。一纸文凭是入门砖,是敲门石,没有这一块敲门石、入门砖,进不去紧闭的大门。 虽然想不明白,张记也没有办法。现实决定努力的方向,人生只能顺着方向奔跑。 张记拿起《毛选》,翻开第一页,沉下心读下去。 李滨敲下门,走进卧室,对张记说道。“有件事我想我得告诉你,刘澎爷爷前几天去世了。我今天遇到刘澎把兄弟,他对我说的。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一趟?” 张记从书中拔出心神,转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滨说道。“具体时间我不清楚,出殡时间是大后天。” 张记想了想,拿不准主意的说道。“过去肯定是过去的。可是我们以什么身份过去,同学身份不行,把兄弟不是。这个身份不好说啊。” 李滨想了一会说道。“记哥,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他肯定知道我们以什么身份过去最合适。” 李滨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嘟嘟两声,话筒里传来李洪海粗犷的声音。 李滨对电话说道。“爸,我有件事问你。刘澎的爷爷去世,我和张记想要过去,但是呢,我们两个都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过去。我想问问你,这事怎么解决。” 电话里沉默一会,李洪海问道。 “刘澎和你们是同学关系,你们没有拜把子?” 李滨回答道。“是的。我们没有拜把子,我们是没有拜把子的把兄弟。” 李洪海说道。“你们两个想要下帖,还是不下帖?” 李滨和张记对视一眼,不明白下帖和不下帖的区别。 李滨接着问道。“爸,这个有区别吗?” 李洪海说道。“怎么说呢。下帖是正式的通知,表明关系亲密,家庭婚丧大事必须通知,尤其是白事。不下帖,没有正式通知,但是你知道,你也可以去。” 李滨听的头大,直接问道。“像我们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李洪海笑着说道。“你们这个情况好办,不下帖过去,以朋友的名义。过去之前,提前通知刘澎,让刘澎出来接你们就可以。” 李滨问道。“礼钱给多少呢?” 李洪海顿一下说道。“礼钱100元。去世的是爷爷,而且你们还在上学,没有经济能力,礼钱100元正合适。过去之前问好,你们行礼是哪一种礼数,三拜九叩,还是三拜。” 李滨说道。“好的,爸,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李滨坐在床上说道。“记哥,你怎么说?” 张记沉声说道。“还能怎么说,按照叔叔说的办。明天给刘澎打电话说这事,让他有心理准备。而且,刘澎向刘叔说了以后,他们也会讨论我们的身份。还有礼数,也要提前问,三拜九叩还是三拜,一定提前确定好,我们不能失礼。” 李滨没反应的坐着,完全没有听张记说的话。 张记站起来,走到李滨身边,双手鼓掌震醒李滨。 李滨身体往后躺,看着满脸促怯的张记,回过神说道。“没问题。明天联系后再说。我困了,过去睡了。” 张记关上门,坐在座椅上,想着明天还有事,害怕忘记联系刘澎。李滨失魂落魄的状态,不能指望李滨主动联系。 掏出手机,拨通刘澎电话。 刘澎上完厕所,在厕所门口抽一支烟点上。夜空冷淡,零散几颗星挂着。 意外来的很快,没有预料。前一天晚上能吃能睡讲笑话的人,第二天再也没醒过来。 坐享天伦,安然升仙。刘澎想着爷爷这辈子也值了,儿子们有自己的事业,不大不小的家业足够养活一家人。孙儿辈成才成家,有考上大学的,有学武有所成的,有顶门立户开枝散叶的。重孙两人,四世同堂。 人一生如果能够这样子度过,也是一种幸福。 电话响起,犹豫一下,还是接通。 张记说道。“刚刚知道,爷爷去世了。” 刘澎丢到烟,狠狠踩灭,说道。“嗯,前两天走的。” 张记想到刘澎心情,直接说道。“我和李滨明天过去,提前给你说声。” 刘澎想要不要让张记和李滨过来,过来可以,不过来也可以。而且,两人已经知道爷爷去世的事情,不过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过来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上礼。 中国人骨子里的别扭,不怕事情过去,就怕事情“说不过去”。 “好的,记哥。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给我说声,我到外面接你们。” 张记说道。“到时候给你电话。” 关掉电话,刘澎顺手把手机放进兜里。灵堂在守灵,他还要过去陪着爸爸刘松守灵。 回到灵堂,刘澎跪在爸爸刘松身旁,小声说道。“爸,张记和李滨知道爷爷去世,明天要过来。” 刘松声音沙哑的问道。“明天过来?” 刘澎说道。“是的。” 刘松低头想了一会,说道。“明天不要过来,等出殡的前一天晚上过来。他们两人过来,你是怎么想的?” 刘松停顿一下,组织语言接着说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以什么身份上礼?” 刘澎愣住,没有想到这一点。老人去世奔丧还需要身份,需要一个上礼的身份。 刘松看到刘澎发愣,知道刘澎在想张记和李滨的身份问题,解释说道。“确定你和他们两人的关系才能定身份,你们不是拜把子,就以朋情身份上礼。人可以过来,奔丧后吃顿晚饭,但是不收礼金。” 刘澎想要问问什么,看到刘松疲惫的神情,没有再问下去,轻声说道。“好的,明天我打电话对他们说。” 一件小事在三方的沟通中定下来,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似乎也是一件大事。 刘澎走出灵堂,想要打电话给张记,犹豫着没有拨通号码。大人决定的事情,十八岁的少年不能更改。 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天空,零散的几颗星,隐隐发着光。 第32章 摆摊计划 科目四结束,李滨拿着驾照回家,张记恢复独居生活。 时间慢慢过去,张记感到他像是被遗忘的人。没有人联系,也不会主动联系别人。 转瞬八月,台城二中高三年级即将开学。 台城二中高二暑假放假半个月后开学。高二升到高三,高考只剩下一年的时间,学习时间异常紧张 接到李哥电话,第一批印的五十套复习资料印好,下午三点到印刷厂交钱运走。 张记放下手机,九本书一套复习资料,想要一次带到家里需要足够大空间的运输工具。想来想去,只能打车过去。 打开电脑,看看股票信息,又是趋势上升的一天。张记放心的关上电脑,不敢让电脑保持打开状态。 稍微玩一会就是一个小时,放松放松又是一个小时,难以在精彩的电脑和枯燥的复习资料之间作抉择。 需要用电脑时打开,使用完直接关上电脑,绝不能停留一刻。 英语复习一半课程,脑海里混沌一片,知识点记忆在脑海里,缺少做题实践,不知道是否将知识点应用在做题上。 吃完午饭,收拾家里卫生。一个人独居,家里的垃圾也很多,而且,卫生是长期坚持的问题。桌子落灰,地面有小虫子尸体,每天都要打扫一遍。 午睡到两点,看半个小时书,张记走到香港街,打车到印刷厂。 司机开车到印刷厂门前,停车问张记。 “兄弟,你确定你没有来错地方?” 张记笑着说道。“是这个地方,没有来错。师傅,你往前开就行,我要到里面拉一批资料。” 师傅犹豫着,轻踩油门将车开进印刷厂,车速15往里慢慢开。 李哥站在门前抽烟,一口烟雾一口烟雾的吐着烟圈。看到张记从出租车上下来,掐掉烟问张记。 “你用出租车拉走啊?” 张记拿出烟,抽出一根递给李哥,说道。“没有找到三轮车,只能打车过来。” 李哥接过烟,顺手别在耳朵上,责怪说道。“找不到车说一声,我这里有,下班时候给你带过去。” 张记笑笑,不好意思说道。“不用麻烦,出租车方便一些。李哥,资料全部包装好了?” 李哥点点头,带着张记往厂里走。靠近门口的小推车摆放着一摞捆扎好的资料。 李哥指着小推车说道。“全部在这里,一共50套,你可以数一数。” 张记摆摆手说道。“不用数,李哥,我直接搬上车。” 李哥推着小推车到出租车车后,司机打开后备箱,两人把资料放进后备箱和后车座。 张记还想对李哥说谢谢,李哥摆摆手,直接说道。“赶紧走吧,出租车掐表收钱,省一点是一点。” 张记一笑,对李哥摆摆手,上车回家。 出租车司机好奇的问张记。“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印刷这么多资料。” 张记说道。“我是卖资料的。就是今年高考状元整理的复习资料,可以帮助高三和复读学生提高分数。” 司机接着问道。“用他的复习资料可以提高分数?” 张记停顿一下,组织语言说道。“不是用了他的复习资料就可以提高分数,是用他的复习资料可以拓宽学习思维,提高个人的思维逻辑,能够对学习有帮助。只要思维逻辑打开了,能够提高分数。” 司机似懂非懂的问。“高一的学生可以用吗?” 张记回答道。“当然可以,高中生都可以用。不过,高一和高二学习节奏不紧张,有时间学习。高三节奏快,时间紧张,如果使用这套资料,可以节省复习时间,有更多时间复习。对于面临高考的学生更有益处,不参加高考的学生只能帮他们拓展学习视界。” 司机没有再问,张记说的再好,也只是想要把书卖出去。想要卖东西的人,总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一路无话,出租车慢悠悠的开到家门前,张记一人将50套资料全部卸下来。 交钱时,司机问张记说道。“你在哪里卖书,是直接卖到学校,还是自己卖?” 张记不知道司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我在二中摆摊,自己挂羊头卖羊肉。” 司机点点头,升上车窗,慢慢的离开逼仄的胡同。 张记把资料搬进大厅,放在大厅角落里。 看着墙角的资料,张记知道他空闲的时间不多。高三开学在即,二中还有两天开学,六中和九中是八月十五日开学,只有兰镇没有打听到开学时间。 不过,三个学校足够张记忙活,直接放弃兰镇。 摆摊第一步是二中,张记确定摆摊的位置。校门口正前方是电话亭超市,两个打通的房间,一半是超市,一半是电话亭。没有利益冲突,可以在门前摆摊。 提前准备的旧皮箱,是张记在废品站买的,二十块钱物超所值。48寸的大箱子,可以装下10套资料。 晚上收到录取通知书,看着录取通知书,张记心里有些挣扎。复读是失败者的挑战,用一年时间换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可这机会并不是那么容易。 解决复读的学费问题,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难题,真的还有必要去复读,重新来一次高考。 张记想了想,还是决定复读。事情走到这一步,没有走回头路的余地。只有再来一次鱼跃龙门,跳跃更高的龙门,才能在未来赢得出路。 ST金泰的上涨趋势证明梦境和现实的重合,如果梦里轨迹是现实的轨迹,张记掌握未来走向的趋势,想要进一步发展,必须以现实证明梦境,以现实实践梦境。 中国是圈子文化,圈子不同,接触的信息不同。特殊的体制下,一个人想要白手起家很难,一群人白手起家却很简单。志同道合者共赢,失道寡者零和博弈。 强有力的圈子是靠山,还有什么圈子比精英同学圈子更坚固。 张记犹豫着八月初,是不是要将ST金泰卖掉,二十一个涨停点的股票还有没有上涨的空间。 公告谨慎交易的提醒,张记没有在意,反而在第五个涨点时再买入5万块钱的股票,前后加起来购买32500股。 摆摊的事情提上日程,摆摊时无法关注股票,即使有任何变动,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处理。 每天动态涨停,已经二十一个涨停板,为什么不会再有几个。张记决定再观察观察。 打开《毛选》第三卷——《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深深沉迷于其中。 张记明白退休教师不愿意将藏书作废品处理的原因,如此精彩绝伦的作品怎么能当做废品处理。纸张虽轻,文字却重。 看完一篇文章,张记将书收起来放在书桌上。无论多精彩的书,都不是目前他的主要矛盾,复习取得高分才是主要矛盾。 突然,电话响起。张记拿起电话看到是陌生号码,犹豫一下没有接通。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多,能给他打电话的人更少。 放下电话,电话再次响起。张记皱着眉头,陌生号码的坚持让张记按下接听键。 “张记,是你吧?” 哥哥张华的声音传来,张记第一声就听出是张华的声音。张记有点震惊,张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是我,哥,你在哪里?” 张华说道。“我刚刚到家,你不在家,我打电话问问你在哪里。” 张记有点懵,张华去临城打工,走了一个半月,突然回家。张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着急的问道。 “哥,你是不是在临城出事了?” 张华干笑两声,说道。“说什么呢。我在临城没事,只是回家看看。我能出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 张记不相信张华说的话,人能安全回来,即使出事也不是大事。张华不想说,张记也没有问。 “我在台城,不在家里。我在这里租了房子,准备干点小生意。” 张华惊讶问道。“你一个学生能干啥小生意?” 张记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张华是哥哥,告诉他也没事。张华跟着父母外出打工,两兄弟一直异地而处,逢年过节才聚在一起。虽是亲兄弟,感情不亲密,也不疏远。 张华听张记说完,沉默一会说道。“你干吧,有时间我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张记回想梦境中的张华,流水账似得娶妻生子,一儿一女,儿女双全。然后在临城买房,在临城定居。高昂的房价,儿女的生活费,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如果,张记没有记错,张华回来并不是想回家,而是躲避警察扫荡。临城创建精神文明城市,对于贴小广告和办假证的严打,张华就在办假证的地方负责贴广告。 张记打开书,收回思绪,强迫看下去,细嚼书中的知识点。梦中的他过得比张华好,但是也强不到哪里去。 枣城房价涨起来之前买了房子,房贷比较低。医药降价和竞争,收入慢慢减少,日子过得并不是多如意。 两次的考编失败打击,第三次在31岁考编上岸,成为街道办事员。 似乎一辈子可以看到头,不会有什么改变。公示的当天,张记喝得大醉,对于家庭和他自己,考编上岸是一件里程碑的事情。 往后四年平淡如水的度过,唯一的改变是生了二宝。 记忆在这里停下,张记可以想象,即使记忆不停下,后面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回到现实,现实是没有吃晚饭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张记站起来,走向繁荣街,犹如走向他的未来。 第33章 生活的巴掌 早上七点,张记起床,简单洗漱后,拖着48寸的箱子赶往台城二中。 高三开学时间是早上八点,张记赶到学校时七点三十五分,箱子放在超市门前,张记走进超市买一瓶水,并对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有点小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买了一批复习资料,想要在你门前空地支个摊,你看行吗?” 老板娘三十岁左右年纪,歪着头看张记,好一会才说道。“我是不是见过你,好面熟啊?” 张记笑着说道。“老板娘,我是二中的学生,在你这里打了三年电话,你见我肯定面熟。” 老板娘哈哈一笑,掩饰尴尬,说道。“你毕业了?怎么开始买书了?” 张记解释道。“暑假没事,我也不想出去打工。和几个同学整理以前的学习笔记,想着借你的宝地,卖笔记赚点小钱。” 老板娘说道。“行行,别挡着人进出就行。” 张记指着外面的箱子,说道。“我就一个箱子,箱子打开占点地,绝不会挡着您的财路。” 回到路边,打开箱子。张记拿出一块四方桌布,摊开在水泥地面上,拿出5套复习资料摆在桌布上。 没有吆喝,没有介绍。自顾拿起复习资料复习。 阳光滚烫,温度慢慢上升,汗水浸湿T恤,内心的烦躁像是火烧的开水。 张记在超市买一瓶冰冻矿泉水。一个月独居生活,每天三点一线,没有在太阳底下晒着。 突然,长时间的暴晒,张记内心的烦躁越来越难以忍受。明明有好好的日子不过,跑过来摆摊卖书。 学生进校,没有在意超市门前新支起来的摊子。似乎习以为常,学校门前经常会有卖书的人,单本卖或以斤卖。 学校校门缓缓关上,张记知道他不会有生意,资料摆在摊子上,他跑到电话亭里坐着。 没有太阳暴晒,房子里凉爽一些,躁动的心情恢复平静。选择了开始,不能轻易说放弃。 看着复习资料,张记听到超市传来争吵声,愈演愈烈的争吵声。 好奇心之下,张记走过过道,走到超市。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抓着一把钱,挣脱老板娘的拉扯,气急败坏的离开超市。 老板娘哭着坐在地上,无助的抹着眼泪。阳光照在身上,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 老板娘一抹眼泪,站起来回到超市。争执中碰掉的零食,散落在地上。 老板娘默默的捡起零食,重新摆在货架上。 张记上前帮忙,捡起其他货物,胡乱的摆在货架上。 看到价格标签对应货物的价格,张记又把胡乱摆放的货物放在对应的位置。 没有说话,没有交流,两个不相熟的人做着同一件事。 收拾好货架,老板娘对张记说道。“谢谢!” 张记窘迫的不知说什么,尴尬一笑,回到电话亭里看书。 中午时间,学校大门重新打开,张记收拾资料回到摊位前坐着。 回家和出来买饭的学生来回匆匆,没有停下来看复习资料。路过的人很多,停留的没有一个。 张记郁闷的看着人来人往,又看着人来人去,不得不承认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支一个摊子容易,卖出去一件货不容易。 冷清的校门,太阳温暖着张记冰凉的心。 老板娘提着饭菜站在张记身边,俯视着张记说道。“是不是没卖出去?” 张记抬头仰视老板娘,无奈的点头说道。“没卖出去我想到了,没有人看,我真是没有想到。” 老板娘嗤嗤一笑,说道。“你以为做生意这么好做的,你支个摊子,别人就会过来买。” 张记脸色微红,懊恼说道。“嗨,我这事办得。” 老板娘不再搭理张记,转身回到超市。 张记摸不清老板娘路数,难道过来一趟就是为讽刺他一番。想不通就不再想,张记买一卷菜煎饼,坐在电话亭里吃。 老板娘看到张记坐在电话亭里,没有驱赶,一个人收拾货架上货。 下午五点钟,张记再次回到摊子前,无精打采的坐着。 摊子旁边多了一辆三轮车,中午卖菜煎饼的阿姨。张记不知道阿姨为什么将三轮车停在他摊子旁边,不过也没有多想。只要老板娘没出来驱赶,张记没有意见。 校门打开,学生出来买饭,几个学生围着煎饼果子摊排队。 看到张记的摊子,一个学生好奇的打量书籍封面,看到封面“C9联盟”几个字,扑哧一笑。 “哥们,我看你这套书讲的是笑话吧?‘C9联盟’是我们学校学生考虑的学校,高三级部前十名都没有几个考上。” 张记开心介绍道。“封皮是宣传,不是内容。这套复习资料是我们学校今年考上‘C9联盟’同学的复习笔记,汇总了他们学习的精华,物超所值,你可以看看。” 张记拿起数学资料,递给说话的学生。 学生接过资料,随意翻开,看一会说道。“看着挺不错的,你这套资料多少钱?” 张记大喜过望的说道。“一套资料9本书,一共200元。” 学生吃惊的看着张记,仿佛看到怪物一样,大叫着说道。“200元,你抢钱呢。” 张记苦笑道。“怎么是抢钱呢?9本书200元,一本书平均22元,这个价格不贵啊。你去图书店买一本资料,哪一本不是22元以上。我这一套资料很便宜。” 争执声吸引更多的学生,张记第一次被围观而快乐,虽然一句一句的争执没有结果。 学生拿着煎饼果子离开,愤愤不平的骂张记是奸商。 学生们好奇的翻开复习资料,但一听价格果断放下,转身离开。 煎饼果子摊是赵阿姨的摊子,三个铁凹子不停旋转,一个个煎饼果子做出来。学生聚集在一起,小小摊子围着一群人。 赵阿姨的老伴不停的送菜,一会送点白菜,一会送点胡萝卜和生菜。每一次送菜,都会提醒赵阿姨喝水。 张记羡慕的看着人群,想着他的书摊什么时候能有人排队围观。 赵叔叔又一次送生菜过来,见赵阿姨水杯的水是满的,不由分说拿起水杯让赵阿姨喝水。 赵阿姨嗔怪一声,随意的喝了口水。赵叔叔放下水杯,站在后面温柔的抽烟。 看着赵叔叔吐出的烟雾,张记第一次感觉烟雾也是温柔的,飘荡在空气中充满甜腻的气息。 一天时间,张记没有卖出去一套书,但他也很开心。书摊不再是无人问津,哪怕只是有一丝人气。 预备铃声响起,张记准备收摊,将复习资料放进箱子里。 一个学生快速的跑出校门,跑到张记书摊前,大喘气说道。“哥们,资料便宜点我就买一套。” 张记认出他是第一个问价的学生,也是骂他是奸商的学生,犹豫着说道。“兄弟,一本22元的书你也要讲价啊。” 学生着急说道。“怎么说我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应该有第一名的待遇,便宜五十我就要一套。” 张记指着校门,对学生说道。“校门要关上了,赶紧回校,一会教导主任出来抓你。” 学生转脸看一眼校门,毫不在意说道。“便宜三十,我大老远跑出来也不容易。” 张记拿起最后一套资料放进箱子,摊开手说道。“同学,我要回家,你还会回学校吧。” 学生气的跺脚,没好气的指着张记说道。“你真是一个奸商,气死我了。给我一套,我给你拿钱。” 说着从兜里掏出200元交给张记,并对张记说道。“如果有家长过来问,你要说300元一套资料。这个忙,你可以帮我吧。” 张记开心的接过钱,拿出一套资料递给学生,拍着胸脯保证道。“兄弟,这点小事我肯定帮你,放心。请你拿好300元买的资料。” 学生抱着资料跑到值班室窗户,脖子伸进窗户。校门打开一人能通过的距离,学生一溜烟消失在视野里。 张记看着手中的200元,没想到第一天开张居然能卖出去一套书。即使过程曲折,结果还是不错。 赵阿姨看着傻笑的张记,不由捂着嘴笑。 张记见赵阿姨笑话他,脸色一红,对着赵阿姨说道。“阿姨,一套煎饼果子,加两个鸡蛋。” 赵阿姨点点头,悠闲的给张记做煎饼。 张记收拾好箱子,坐在箱子上和赵阿姨聊天,问道。“阿姨,你平时不在这个位置摆摊啊,下午怎么过来了?” 赵阿姨说道。“我不想过来的,是小荣叫我过来。” 张记皱着眉头,不知道赵阿姨口中的小荣是谁,好奇问道。“阿姨,小荣是谁啊?” 赵阿姨手指身后的超市,叹气说道。“超市的老板娘,也是一个苦命人。” 张记转身看向超市,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看不清在做什么。张记知道是老板娘帮了他,如果没有赵阿姨过来,他的书摊子还是像中午一样,无人问津。 赵阿姨接着说道。“女人啊,就怕嫁错。还是老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嫁错人,一辈子就完了。” 张记干笑两声,问道。“阿姨,荣阿姨嫁的不好吗?” 赵阿姨说道。“你上午不是看见了,她男人每天喝酒打牌,正经事是一件不干,哪里是斜路歪路往哪里去,真是苦了小荣。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命苦,找了这样一个男人。” 赵叔叔端着胡萝卜丝过来,一脸笑容的放在摊位架子上。 赵阿姨看一眼胡萝卜丝,不满说道。“老赵,你是不是在家里偷懒了,萝卜丝这么粗,我的多费火候。做不好,孩子们吃坏肚子怎么办。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不上进。” 赵叔叔笑着说道。“好的,好的,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张记看着吵闹的两人,感到幸福也许就是如此,少年夫妻老来伴,一个人在闹,一个人在笑。 第34章 今天不加鸡蛋 张记准时来到学校门前,铺上桌布,5套复习资料摆在桌布上。 学生们急匆匆买早饭,忽视张记的书摊。 校门关上,张记来到电话亭,准备复习。 超市外,一辆箱货车停下,司机大声喊道。“谁的书摊,赶紧挪一下。” 张记跑出来,挪开书摊,让箱货车倒车到超市门前。 司机和老板娘说一句。“荣姐,你要的货到了。” 荣姐站在超市门前,双手叉腰看着货箱车,说道。“全部搬下来,放到仓库里。” 司机喊一嗓子。“好嘞!” 一箱箱饮料、泡面、面包搬进超市仓库。最后还剩下十几箱货物,司机放在门前。 司机对荣姐说道。“荣姐,货全部卸下来了。这十几箱是你预留的,你点个数看一下,然后签个字。” 荣姐扫一眼货,没说话,接过司机手上的货单签字。随手拿两瓶饮料递给司机。 “大热天的,喝点饮料。” 司机拿过饮料,拧开盖子一口气喝掉半瓶,擦擦嘴对荣姐说道。“谢谢荣姐,货送到,我走了。” 荣姐笑着点点头,转身开始收拾门前的十几箱饮料和零食。 张记铺好桌布,重新摆上资料。跑到荣姐身边帮忙倒饮料。 “荣姐,昨天想要谢谢你的,脸皮薄没过来。谢谢你让赵阿姨,把摊子移到我书摊旁边。” 说着搬起饮料往仓库走去。 荣姐手挽着头发说道。“你去哪里?” 张记抱着饮料停下来,扭头说道。“不是送到仓库吗?” 荣姐无奈说道。“这些饮料我要放到冰箱里,你直接放到冰箱里。” 张记闹一个大红脸,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冰箱前,撕开包装,一瓶一瓶放进冰箱。 货物全部放到荣姐指定的位置,张记热的一身汗。 荣姐拿一瓶饮料递给张记,张记摆摆手拒接。 荣姐说道。“不能白让你干活,一瓶饮料当工钱了,喝吧。” 张记接过饮料,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 荣姐坐在柜台后面,问道。“看你脑袋笨的,还学人家做生意,亏不死你。” 张记笑笑没说话,傻愣着听荣姐说。 荣姐接着说道。“做生意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你怎么做。你是卖复习资料的,要想让别人买你的资料,就要想办法让别人相信你的复习资料可以让别人达到他的目的。只有能达到别人目的的商品 ,才是好商品。不然,再好的商品也不是好商品。” 张记似懂非懂的挠头,“让别人达到目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复习资料能达到什么目的,无非是提高分数。如何利用提高分数的噱头营销,让买家心甘情愿的掏钱。 见张记迷糊的样子,荣姐知道张记不懂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得不再次说道。“做生意是要吆喝的,你摊子一支,资料一摆,什么也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卖什么。挂羊头卖狗肉,至少你也要挂一个羊头。让大家知道你要卖什么,买了以后有什么用处。有用才会有人买,有价值才会有价格。” 张记抓住荣姐的重点,难怪昨天书摊无人问津,荣姐让赵阿姨过去就有人询问。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想不明白,还需要别人告诉他。 张记对着荣姐再次道谢。“荣姐,我大体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啊。” 荣姐笑笑没说话,低头算账。 张记回到电话亭,思索消化荣姐的提点,如何让别人了解资料的价值,如何让别人相信资料对他们有用。 赵阿姨推着三轮车出摊,仍然在张记书摊旁边。赵叔叔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切好的蔬菜拿出来放在货架上。 赵阿姨喋喋不休的唠叨,赵叔叔笑着不说话,收拾好三轮子架子,默默走到一边抽烟。 张记想不起来第一次见赵阿姨是什么时候,大概是高一的时候。校门前三个煎饼果子摊,赵阿姨做的是最好吃的,每一次排队都要很久。 三年时间,张记没停下来观察赵阿姨和校门前其他的摆摊人,一直是路过,匆匆走过。 此时此刻,停下来看着赵阿姨,张记发现赵阿姨不单是一个小摊贩,也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会冲着老伴唠叨不休的人。 在赵阿姨身后,不说话送菜的赵叔叔,也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嘴巴可以说出一千个谎言,眼睛很少骗人,至少,张记在这一刻相信,赵叔叔对赵阿姨的温柔,那是眼神中藏不住的光。 张记想和赵叔叔聊聊天,问问他是什么原因能够忍受赵阿姨的唠叨,是什么原因可以对一个人如此温柔。 午饭时间到了,学生们出来买饭。 赵阿姨的摊位被学生围着,排队等着一顿饱餐美食。 张记坐在书摊前,梗红脖子喊道。 “学霸复习笔记,轻松提高100分。学霸复习笔记,轻松提高100分。快来看一看啊。” 学生被张记的喊声吓一跳,一个个奇怪的盯着张记。 张记红着脸,不停的喊着,似乎没有看到别人看他怪异的眼神。 两个男生勾搭着肩膀,俯视着张记问道。 “学霸笔记,轻松提高100分,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如果我买了,没有提高100分,你退钱吗?” 张记讪笑说道。“同学,只要你用心学习,吃透笔记中的知识点,提高100分肯定没问题。” 男同学手肘碰一下另一位同学说道。“你听听,吃透笔记中的知识点。你笔记中的知识点也是教科书中的知识点,我要是吃透了书中的知识点,还需要买你的笔记。” 张记哈哈一笑,说道。“一个知识点老师讲一遍,是以老师的视角讲知识点。我笔记中的知识点,是今年高考学霸整理的知识点,是以我们学生的视角看待知识点。不同的视角,看不同的问题。老师讲的不一定适合,同桌讲的反而更能听懂,更能被我们接受。” 男同学撇撇嘴,问道。“学霸学长,这个人不会是你吧。请问学长,你今年考了多少分,被哪所学校录取?” 张记尴尬的脸红,硬着脖子说道。“我今年没考好,计划复读。” 男同学哈哈一笑,说道。“等学长你考上C9联盟的学校,我在来买你的书籍。” 张记无奈一笑,大声说道。“好嘞,明年我还在这里卖资料啊。” 男同学勾搭着离开,张记大声喊着。 “学霸复习笔记,轻松提高100分。快来看一看啊,快来看一看。” 午饭结束,学生们回到学校。校门前冷冷清清,没有人烟气。 赵阿姨问张记。“今天煎饼果子要几个鸡蛋?” 张记沙哑着说道。“阿姨,一本书也没有卖出去,不要鸡蛋,你给来一张饼。” 赵阿姨被张记逗笑,说道。“贫嘴。舍得放下面子大声吆喝了,我还和老赵打赌,赌你多久会吆喝。” 张记无奈的白眼斜瞥,望着赵阿姨身后不说话的赵叔叔,想不到他还有打赌的一面。 “阿姨,赵叔叔平时说话嘛?我怎么没听见他说话啊?” 赵阿姨眼睛一横,咬牙说道。“是吧,我就说他是一个哑巴,他还不承认。你赵叔叔这个人太闷了,一天到晚不怎么说话,而且还不出去玩。天天呆在家里,烦死我了。” 张记偷偷看一眼赵叔叔,只见赵叔叔安静的坐在超市前抽烟,眼睛盯着赵阿姨。 赵阿姨将煎饼果子放在货架上,对张记说道。“加了一个鸡蛋,阿姨请你吃的,快点吃吧。” 转身对赵叔叔大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你想累死我啊。” 赵叔叔掐灭烟,一溜小跑到三轮车旁,笑呵呵的收拾垃圾。 张记看着赵叔叔,猜测他应该有受虐倾向,一个男人被自家婆娘唠叨来唠叨去,还能笑呵呵的。不知是心大,还是没脾气。 晚上收拾好资料,张记拉着箱子回家。一天时间成功的没有卖出一本书。 似乎运气在昨天用完,今天没有好运气降临。 荣姐的话再次在张记脑海里循环,如何让别人相信复习资料对他们有用,对他们有价值。 泡面的价值是充饥,吃完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复习资料的价值是提高分数,学习是漫长的坚持过程,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的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开嗓门大声吆喝,也算是直接的宣传。 喊了一天,嗓子哑了,脸皮厚了。唯一的收获就是摩擦了脸皮。 张记以为吆喝是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情,真要吆喝时,话堵在嘴里说不出口,不是说不出来,而是放不开脸面。 人活一张脸,不说是涂脂抹粉,也要把脸洗干净。干净的脸没饭吃,想有饭吃只能放下脸面。 回到家里,张记烧水洗澡,换下一天风尘疲惫的衣服。 50套资料,只卖出1套,还剩下49套,亏损1800元。张记不在意亏钱,在意的是他的想法是不是可以实现。 张记想到赵阿姨,只是一个摊位,可以给他带来客流量,如果和书店合作是不是也可以带来客流量。 一想到这个想法,张记直接否定。张记不害怕分配利润,害怕他被书店吃干抹净。 复习资料并不复杂,扫描排版可以印刷。他并不是正规的印刷资料,没有版权保护,黑吃黑只能忍着。 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张记不得不承认生活并没有对他网开一面,轻轻的巴掌打在脸上,告诉他什么叫生活。 第35章 女怕嫁错郎 重新开始的一天,张记像往常一样来到超市门前摆摊,早饭时间没有人询问。张记乐的自在,跑到电话亭看书,不论资料是否能卖出去,复习不能间断。 赵阿姨喋喋不休的唠叨赵叔叔,张记想到一个问题,赵阿姨和赵叔叔是不是都姓赵。 张记跑到赵阿姨身边,好奇问道。“阿姨,你和叔叔都姓赵?” 赵阿姨诧异的看着张记,不明白张记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赵阿姨喊了三声,突然问她姓什么。 赵阿姨有点恼怒,哼一声说道。“我们都姓赵,怎么了?” 张记了然说道。“难怪,我以为赵阿姨你是顺着赵叔叔的姓呢,没想到你们同姓啊。” 赵阿姨听到张记解释,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还是邻居呢,从小一起长大。刚好是一个姓氏,不是近亲。” 张记嘿嘿笑两声,说道。“青梅竹马啊,难怪赵叔叔对你这么好,被你唠叨也不说一句话。” 赵阿姨作势要打张记,张记笑着跑到一边,回到电话亭。 昨晚打开电脑,玩到深夜,早上早起,顶着黑眼圈。张记趴在电话亭里睡一会。 迷迷糊糊中,张记听到打架声音,似乎就在身边。转脸接着睡,叫骂声吵得睡不着。 砰的一声玻璃碎地的声音惊醒,张记跑出电话亭,看到荣姐和她老公打作一团。 赵叔叔拉架被推到一边,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咬着牙想要强站起来。赵阿姨扶着赵叔叔,恶狠狠的骂着“挨千刀”、“混蛋玩意”。 荣姐被她老公打倒在地,骑在身上,挥着拳头打。 张记瞬间脑袋充血,仿佛再一次回到葫芦谷,上前一把抓住荣姐老公挥舞的拳头,使劲拉开。 胡波醉醺醺的口气扑到张记脸上,酒臭和口臭熏得张记想吐。而胡波挥过来的拳头让张记强忍吐意,侧身躲过拳头,伸脚侧踢,一脚把胡波踢倒在地。 张记扶起荣姐,荣姐咬牙站起来,一手捂着肋骨,似乎吸气都很痛。 张记关心问道。“荣姐,你肋骨疼吗?” 荣姐紧皱眉头没说话,示意张记扶她坐下。 胡波爬起来冲着张记跑过来,想要打张记。 张记松开荣姐,没有留手,一拳一脚的打在胡波身上。胡波躺在地上大喊大叫,撒泼打滚。 警车停在路边,两个警察下车,皱着眉头走到超市门前。 一个警察对着胡波踢一脚,嫌弃说道。“别装了,赶紧起来,三十岁的人,不嫌丢人。” 另一个警察走到荣姐身前,问道。“荣姐,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荣姐皱着眉头,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警察叹气说道。“荣姐,胡波我们带走,关上几天,你先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身体。” 胡波老实的站在警察身边,偷偷打量警察的脸色,听到要把他带走关起来,顿时说道。“这个小子打我,也要把他带走。” 警察看一眼张记,一脚踢在胡波腿上,大声骂道。“他怎么没打死你,打死你都要给他发一个为民除害奖。” 张记紧张的拳头松开,对警察的害怕来源于王警官,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他。 警察带走胡波,乱糟糟的学校门前恢复安静。 赵阿姨扶着赵叔叔坐在马扎上,一声声问着身体舒不舒服,哪里疼,一边不忘骂几句胡波。 张记站在荣姐身旁,呆头呆脑的不知道说什么,低着头不说话。 赵阿姨走到荣姐身边,看荣姐紧皱眉头,额头布满汗水,焦急的问道。“是不是伤着了?” 荣姐点点头说道。“肋骨有点疼。” 赵阿姨大声骂道。“胡波这个千刀剐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对自己老婆下这么重的手。小荣,赶紧去医院检查,可别伤到肋骨,身体是大事。不论有事没事,检查检查安心。” 荣姐看一眼超市,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阿姨看出荣姐的担心,催促说道。“小荣,你放心去医院,超市我让老赵帮你看着。张记,你陪小荣去医院,你荣姐对你不错,你可得有点良心。” 张记没有推辞,不论是荣姐对她的帮助,还是对他的提点,遇上这事肯定要帮忙。 骑着电动车,张记带荣姐到人民医院。 挂号排队,张记扶着荣姐走进办公室。 医生听完荣姐的描述,对着荣姐的肋骨轻轻按,然后问道。“疼不疼?” 荣姐点点头,说道。“很疼。” 医生问道。“以前是不是受过伤?” 荣姐点点头说道。“去年冬天骨裂过,养了三个月。” 医生想了一下说道。“我认为是骨裂,去拍个片子吧。拍完片子就能看到。” 张记扶着荣姐拍片子,等一个半小时才拿到片子。 回到办公室,门关着。张记推开门,直接扶荣姐进去,医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看完上一个病人,医生接过片子,对着灯光一照,叹气说道。“三处骨裂,短的没问题,长的比较严重。你们怎么考虑,是住院治疗,还是在家里吃药休养。” 张记问道。“医生,你这里有没有药膏啊,那种涂抹在身体上,可以很快养好骨裂的药膏。” 医生摇摇头说。“我这里有膏药,没有药膏。” 张记没了主意,看着荣姐问道。“荣姐,你是住院还是在家里养着?” 荣姐说道。“回家休养就可以,医生,你开药吧。” 医生点点头,对着电脑开药。 张记让荣姐坐在大厅座椅上等他,自己缴费,然后去药房拿药。 交钱时,张记听到数字,吃惊的问道。“多少钱?” 收费员再次说一遍。“680元。” 张记无奈的说道。“稍等,我去取钱。” 收费员见怪不怪的说道。“可以刷卡。” 张记庆幸他将银行卡带在身上,不然还要跑一趟家里。 刷卡交钱,看着手中的药,张记不得不庆幸他没有在医院治疗,不然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 张记不由想起老藏医,枯枝般的手,沟壑纵横的脸,还有一手神奇的医术。 带着荣姐回到超市,赵阿姨赶紧过来嘘寒问暖,确定荣姐没事才离开。 张记问赵阿姨赵叔叔有没有受伤,赵阿姨撇着嘴说道。“老骨头硬得很,没事。” 忙了一上午,赵阿姨做了加蛋的煎饼果子,张记吃了两个煎饼果子,喝了一瓶水。肚子不饿,心中不慌。 荣姐没有胃口,吃了一点面条,神情冷漠的呆坐着。 午后,超市来了两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张记不认识,以为是来找事的人,迎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有事吗?” 男人看一眼张记,越过张记,径直走到荣姐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在等什么,等着胡波这个王八蛋把你打死吗?这种男人不离婚,你还守着过日子。” 张记往后退一步,让开空间。 荣乐推一把胡良说道。“你是公道人,说句公道话。” 胡良叹气道。“小荣,你也是我尾巴后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胡波不争气,我也不说了,你们离婚吧。不论胡波怎么想,这个决定我帮他下了。” 荣姐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最终没有忍住,趴在桌子上大哭。 荣乐心疼的站在一边,想要伸手抱荣姐,又收回手,最后拍拍荣姐的肩膀说道。“一切有哥哥,一切有哥哥。” 荣乐是荣姐的哥哥,胡良是胡波的哥哥。 张记默默打量两个哥哥,发现彼此之间交情很好,虽然胡波是操蛋的玩意,胡良却没有弟弟一身恶习。 荣姐和胡波的婚姻在两人的哥哥口中定下来,荣姐没有反对,胡波没有反对的权利。 对一个人的死心是慢慢积累的,两条肋骨骨裂,积累到三条肋骨骨裂。骨裂可以慢慢养好,感情却不会,只会凉到底。 张记没参与荣姐的家庭话题,两个哥哥和荣姐商量着财产分割,荣乐说着,胡良点头同意。 夫妻财产分割很明确,荣姐分到繁荣街两套房产和超市,胡波分到一套房产和一个门面店。存款方面,荣姐分到二十万,胡波五万。 张记在电话亭听着,心情无法形容,第一次听到别人家的财产,是以房产和万分割的。 听到荣姐叫他,张记来到超市,不知道荣姐为什么叫他,呆站着不说话。 三人目光集中在张记身上,荣姐拿出一砸钱,问道。“张记,去医院拍片拿药花了多少钱?” 张记犹豫着要不要说。 荣姐笑着说道。“借人药罐子不能换,欠别人的药钱不能不还,多少钱,你说。” 张记尴尬一笑,说道。“一共700元。” 荣姐怀疑的问道。“不止700元吧?” 张记肯定说道。“荣姐,就是700元,我还能骗你嘛。” 荣姐一笑,没和张记争执,点出700元交给张记。“这是700元,你拿着,姐不能让你花钱。” 张记接过钱,揣进兜里,看着三角位置的三人,说道。“荣姐,我过去看摊。” 说着,把腿跑出超市,将三人留在超市里。 赵阿姨见张记跑出来,坐在书摊前,俯身问道。“张记,他们过来怎么说的?” 张记看着赵阿姨八卦的脸,小声说道。“商量着离婚呢。” 赵阿姨一拍手,开心说道。“早就该离婚了,胡波这种混蛋丈夫不离婚留着过年呢。离了好,离了好。” 张记挠挠后脑勺,问道。“赵阿姨,老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你怎么能说离了好呢?” 赵阿姨撇着嘴,恨恨说道。“你又不是没见胡波小混蛋是怎么对待小荣,按说都是我眼皮底下长大的,胡波这孩子是越长越歪,早点离婚,小荣早解脱,不能一辈子栽在胡波手里。” 张记默默不说话,呆呆的望着紧闭的学校大门。 第36章 荣姐的退路 荣姐坐在柜台后面,愣愣的发呆。 张记摆好书摊,和赵阿姨打一声招呼,走进超市,想要问问荣姐骨裂是不是还疼。 走进超市,张记看到荣姐在发呆,没有说话,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荣姐。 荣姐看到光影,但是一直没有进来,扭头见张记站着,笑着问道。“站在门口干嘛,怎么不进来。” 张记傻笑说道。“我过来问问,荣姐你骨裂还疼不疼,见你在发呆,不敢打扰你。” 荣姐说道。“有什么不敢打扰的,进来就是。” 张记走进超市,拿板凳坐下,问道。“荣姐,你肋骨还疼吗?” 荣姐说道。“还能不疼,哪能这么快就好了。张记,我问你一件事,你说钱是不是一直会贬值?” 张记想了想,谨慎说道。“书上说,经济发展必然会通胀,通胀以后,也就是钱会贬值。我还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八零年代万元户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二十万的购买力。如果有钱最好买一些保值物品,比如黄金、房子、商铺之类的资产,他们本身商品属性会对冲贬值,特殊条件下,还会升值。” 荣姐迷茫的看着张记,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有钱就买黄金、房子、商铺,不要存起来?” 张记想着梦境中的未来,房子涨价离谱的程度,奋斗一辈子只能买一套房子。记忆中,台城改造也带动台城的经济,尤其是繁荣街古城改造,造就一批富二代。 想到这里,张记似乎发现他自己很蠢,繁荣街改造是未来趋势,为什么不提前储备房子,虽然不确定古城改造时间,一旦古城改造定性,改造拆迁,可以轻松拿到拆迁款。 张记不想再摆摊,想要去找彪哥,囤下一批房子。 荣姐打断张记的想象,问道。“张记,你怎么了?” 张记回过神,尴尬笑笑,掩饰走神。然后,正经说道。“荣姐,我个人认为,如果你手里有闲钱,不如多买房子和商铺。繁荣街地段这么好,手里有几套房子,或者商铺,肯定不会吃亏。一铺旺三代,老祖宗说的话,我们还是要信的。” 荣姐沉思一会,说道。“繁荣街的铺子买不到,家家户户都是用自家房子改成门面,不会卖。房子也是旧房子,没有价值。不如去城西买房子,城西新建的小区我去看过,挺不错的,可以买一套。” 张记转变思维的劝道。“荣姐,你这就错了。我们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台城要发展,肯定不会往城西发展。城西在建小区,而且是好几个小区,所以城西的发展就是小区,没有发展前途。” “城北是化工厂和电厂,发展定形,不会再有新的发展趋势。城南是河,能发展的只能是航运。台城未来的发展必是城东,现在入手商铺或者房子,哪怕搁在手里放着,城东改造时必然增值。” 荣姐犹豫着问道。“要是不发展呢?” 张记打着哈哈说道。“房子不会跑,不发展就建房子出租啊。左侧是繁荣街,右侧是香港街,靠近学校,绝对的黄金地带。建房子,改造成出租屋,出租给学生也是不错的。” 荣姐眼睛一亮,开心说道。“对啊,这一片房子又老又旧,买地皮改造出租房,绝对可以赚钱。尤其是谈恋爱的小年轻,最喜欢租房子住。” 说着,荣姐拿出电话,开始拨打电话。 “彪子,我是你荣姐,你到我店里来一趟。” 张记听着荣姐打电话,等挂掉电话,试探问道。“荣姐,你说的彪子,是不是繁荣街房屋中介所的彪子?” 荣姐好奇的问道。“你认识?” 张记笑笑说道。“认识,前段时间从他手里买了房子。” 荣姐问道。“你买的是哪一片的房子?” 张记解释道。“繁荣街工商银行自助取款机路口,往里走八十米的位置。” 荣姐歪着头想一会说道。“孙大圣家的房子,手续都是齐全的吧?孙大圣这个人不咋地,和他打交道一定小心。” 张记问道。“荣姐,你家也是繁荣街的老街坊吧,我看你对这一带很熟悉啊。” 荣姐自豪说道。“对啊。我从小就在繁荣街长大的,这里哪一片是我不知道的。” 彪哥电动车摆尾,停在超市门前,骂骂咧咧说道。“谁摆的书,差点把我晃倒。” “荣姐,你亲爱的弟弟来了。” 张记站起来,对彪哥说道。“彪哥好。” 彪子打量着张记,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张记尴尬笑着说道。“彪哥,我前段时间在你手里买了两套房子,孙大圣家的房子。” 彪哥恍然大悟说道。“是你啊,你叫什么来着。房子住着还行吧?” 荣姐打断张记和彪子的谈话,直接说道。“彪子,我要买房子,你把靠近学校附近,想要卖的房子划拉划拉,我全要了。” 彪子赶忙阻止说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买繁荣街的破房子干嘛,等着生锈啊。” 荣姐说道。“我计划把这一带的房子改造成出租房,这事你可得帮姐姐。” 彪子愁眉苦脸说道。“荣姐,你这么干,乐哥和良哥知道吗?他们要是知道我为了赚钱卖房子给你,不得打死我。” 荣姐不满说道。“他们不需要知道,你要是不想赚钱,你就按照原价给我。” 彪子苦着脸说道。“姐姐,求你了,放过我吧,这事你和乐哥和良哥商量一下再决定。” 荣姐拗不过彪子,生气对彪子说道。“你坐着等着。” 说着拿出手机开免提打给荣乐和胡良,把她的想法给他们说,荣乐和胡良没有反对。 荣家挂掉电话问彪子。“现在可以了吗?” 彪子喜笑颜开说道。“可以可以。荣姐,你的预算是多少?” 荣姐想了想,说道。“我有二十万,预计12万买房子,8万改造装修。弟弟,姐姐的事你也知道,这些钱是姐姐后半生的依靠。” 彪哥小眼睛转了转,拍着胸脯保证道。“荣姐放心,这事交给我,两天办好。” 看到彪哥要走,张记喊住彪哥说道。“彪哥,你手里如果还有其他要卖的房子。在我房子周边的你退给我呗,我也想买。” 彪子吃惊的看着张记,摸不清张记的心思,问道。“你确定?” 张记点点头,确定说道。“确定,这事不能开玩笑啊。” 彪哥看看荣姐,又看看张记,向荣姐问道。“荣姐,你买房子的事是不是这小子给你出的主意?” 荣姐摇头说道。“他一个学生能给我出主意?我是自己想到的,你快去办吧。” 彪子半信半疑的离开。 荣姐看到彪子骑电动车离开,转身问张记。“你怎么还要买房子。” 张记说道。“荣姐,我大学毕业后,大差不差就在台城工作,预先给我留一个窝。我不喜欢城西的小区,没有烟火气,喜欢繁荣街烟火气,手里有钱,买个房子留着。” 荣姐打量着张记,半信半疑的口吻说道。“虽然我不怎么相信,好像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张记回到电话亭看书,人坐在电话亭,心思却已经跑远。 繁荣街改造具体时间,梦境中没有详细的记忆。 大二时,同学聚会来台城,发现繁荣街已经消失,建成了古城。张记盘算着时间,大二暑假聚会,是2009年7月,繁荣街在2009年之前拆迁,准确时间就是2008年。 2007年8月,台城没有丝毫古城改造工程的风声,不论是上层的封锁,还是目前没有计划,对于张记来说都是机会,而且是稳赚不赔的机会。 想到这里,张记再也没有心思看书,收起复习资料放在电话亭,对荣姐说一声,直接离开。 一路走到彪哥的房屋中介所,张记推门进去,见彪哥嘴角叼烟整理资料。 彪哥见张记进来,好奇的问道。“有事?” 张记气喘吁吁说道。“彪哥,还是房子的事情,在我房子附近还有没有要卖房子的,我想买下来。” 彪哥眯着眼睛盯着张记,想要把张记看透。 一根烟抽完,彪哥沉声问道。“兄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张记一脸无辜说道。“风声,什么风声?彪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彪子盯着张记,一丝不苟的观察张记的表情,没有发现可疑的神情,不由转换口吻说道。 “房子有,就是比较破。” 张记反驳说道。“彪哥,房子破就不要说了,怎么也得是能住人的吧。买房子是住的,不能住的房子肯定不行。” 彪子哈哈一笑,收起桌子上的资料,说道。“你要买几套?” 张记歪头一想,斟酌着说道。“我还有4万5,彪哥看着价格推荐。” 彪哥想了想说道。“有一个大房子,四年没人住,你上厕所应该能看到,就在厕所旁边。” 张记摇着头说道。“彪哥,换一个,那房子太味,我可受不了。” 彪哥放下疑心,说出另一套房子。“厕所东边有一套房子,原来是两兄弟住的,后来都搬到城西,房子要卖掉。七间住房,两间厨房。你帮过荣姐,这事我不能装作不知道,这套房子你真想要,那就4万5。” 张记点点头,然后问道。“彪哥,你准备资料吧,我不需要迁户口,房子过户就行。” 彪子点点头,然后接着准备资料。 离开房屋中介所,张记深深深呼吸,没一个成年人是简单的,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服的。 利益链条上的锁扣,没有利益冲突。张记清楚的知道不论是荣姐,还是彪子,都怀疑他的动机,只是找不到他这么做合理化的原因。 张记知道他不能再买房子,彪子已经盯上他。只要再买一套房子,彪子肯定会推算出他有内幕消息,继而引发更多偏离轨道的意外。 三套房子,张记知足的想着,拆迁款肯定是一大笔钱。 第37章 六中外号 再一次坐上台城到南镇的公交车,张记拖着箱子上车,司机看到大箱子笑着说道。 “搬家啊。” 张记笑笑没说话,将箱子放在过道上。 上午时间,有限的几个人坐车,空荡荡的公交车很安静。 张记靠在座椅上准备眯一会,白天摆摊占用复习时间,晚上加班复习,夜里难以入睡。 神经功能错乱,嗡嗡的声音在耳边不停萦绕,断断续续的没完没了。 张记估计他是幻听,虽然不知道原因,也能判断幻听。临近复读班开学,压力随之而来。 上报复读名额时,张记将他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学校,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叫不上名字,能够认出来是选择复读的同学。 复读压力很大,不仅要和当年高考的同学竞争,还要和复读同学竞争,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竞争。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唯有打败自己才能成功。 失败的是自己的惰性,而这一份惰性却是最难打败的。 南镇六中是枣城高中中垫底的存在,交钱就可以上学,这是张记对六中浅显的了解。 南镇初中一中和南镇六中斜对门,三年的初中生涯,张记没有走进六中的大门。 中考成绩优异,被台城二中录取。张记不想在六中上学,没有学习氛围,全是打架斗殴的货色。 第一次踏进六中是为了贴广告,第二次是检查广告和补贴广告,这是第三次来六中,是为了摆摊。 半个月时间的摆摊经验,张记有了摆摊经验,不再是当初脸皮薄的初生牛犊。 六中和二中对比,不论是学习态度,还是提高分数的追求,六中学生没有二中学生认真。考虑到资料的价格,和仅仅卖出5套资料的经验,张记知道在六中卖资料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张记还是来了,哪怕是希望微渺,也不能放弃微渺的希望。 半个月时间的摆摊,二中高三级部的人大多知道张记的存在,知道煎饼果子旁边有书摊。 加上再一次的广告轰炸加持,想要联系张记很简单。收起来的是摊子,没有收起的是人心。 六中是张记的第二个摊位,第二个烙印在学生心中的摊位。 股票再次涨停,张记彻底失去卖资料赚钱的幻想,红色数字标示的对等现实,卖出就可以兑现现实。 张记想要卖出股票,入库为安的稳定心神,心里却总有还有下一个涨停的心思作祟。 一次又一次的赌赢,每一天都有一笔红色收入。 卖资料失去最初的意义,也在实现的过程中让张记失去希望。不得不承认最初想法太简单,以为3000元可以改变命运,没想到3000元丢进去,水漂都没有打两个。 有时候张记也在想,如果没有格尔木之行,没有梦境中亲身体验的未来生活,他想要卖资料赚钱,最好的下场是亏完3000元。 张记忘不掉他为了赚3000元时的拼命心情,为了钱可以舍命的斗志,为了钱可以在90米高空颤抖着俯瞰大地的勇气。 轻飘飘的亏掉,换成一堆没有用处的废纸,最后5毛钱当做废纸卖掉。他当初舍命赚钱还有什么意义,只怕复读也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公交车靠站停下,张记拖着箱子下车,吃力的拉着箱子往六中走。 六中校门前是空旷的车场,一排一排自行车停放的歪歪扭扭。 张记在学校路对面空地上支摊,桌布铺在黄土地面上,5套资料摆在桌布上。 没有电话亭休息,没有煎饼果子摊聊天,张记孤零零的坐着盯着六中的校门。 中午吃饭时间,学生三三两两出来买饭。 张记吆喝声没有引起关注,在默然路过的学生耳中被屏蔽。 张记想要找一个卖小吃的三轮车摊位,把摊子摆在卖小吃的旁边,放眼望去,小饭馆很多,三轮车摊位却没有一个。 学生吃饭都去了餐馆,没有人在路边买吃的。 张记摸着晒的发烫的脑袋,想不明白六中门前为什么和二中不一样,小摊位一个接着一个,煎饼果子、面条、米饭炒菜一个没有,有的却是小餐馆。 午饭结束,吃饱喝足的学生走回学校,路过书摊没人停下来,勾肩搭背谈笑着路过。 张记知道他必须改变,不论是为了卖资料还是其他,必须做出改变。 张记收摊,拉着箱子大模大样走进学校。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是分离的整体建筑,墙上大大标牌标注用途。 张记来到办公楼,刚刚想要上楼,想到他身上没有烟,丢下箱子跑到学校门前的小卖部买了两盒烟。 办公楼二楼是老师办公室,三楼是领导办公室。 张记敲响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没有回应。握住门把手轻拧,发现门是锁上的。 无奈回到楼下,张记坐在凳子上,等着下午上课。 一点半,学校响起铃声,张记分不清铃声是起床还是上课,只见老师接二连三的回到办公室。 张记抱着一套资料爬上三楼,站在走廊,打量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不一会,大肚便便,发际线上移的中年男人打开门,走进办公室。 张记深呼一口,走到办公室门前敲门,屋里传来一声“进来”的声音时,打开门进去。 教导处主任夏明峰坐在办公椅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张记,低声问道。“同学,你是?” 张记拆开烟,递上一支烟,然后在夏明峰叼在嘴上时点上,接着说道。 “主任,您好,有点事向您汇报。我这里有一套高中复习资料,是今年高考考上武汉大学同学的学习笔记,这套笔记包含高中课程所有知识点,每个知识点还有出题思路,容易出错点的提醒。” 夏明峰打断张记介绍,吐着烟圈问道。“谁介绍你来的?” 张记抿着嘴,笑着说道。“主任,没有人介绍,我是自己来的?” 夏明峰抽着烟,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 张记有些看不清主任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犹豫。 夏明峰开口道。“学习资料的购买有正规流程,这是后勤的事,不归我管,你去后勤那边问问,看看你是否符合他们的要求。” 张记再次抽出烟,递过去。 夏明峰摆摆手没有接,接着说道。“我是教导处主任,购买资料这一块不是我负责的范畴。后勤负责人在宿舍楼东边,你过去能找到。” 张记还想再努力一下,夏明峰直接下逐客令。“没事,你出去吧。” 张记见夏明峰拿起桌上的课本,对着课本做笔记。知道主任拒绝了他,没有介绍人,缺少中间信任的桥梁,拒绝是最稳妥的方式。 张记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对夏明峰说道。“主任,这是一套资料,送给您看看。” 夏明峰皱着眉头,手中的笔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神色严厉说道。“拿走,赶紧拿走。你小子想在我这里打擦边球,鬼心思太多了。” 张记赶紧解释道。“主任,您误会了,我不是打擦边球。资料带过来,你有空看看,说不准能给你备课带来一点帮助。” 夏明峰神情稍微缓和,说道。“不用,资料带走,这点没得商量。” 张记无奈抱着资料下楼,拒绝比想象中更加坚决,这一点是张记没有想到的。 资料装进箱子,张记没有心思再摆摊,拖着箱子坐公交车回家。 坐在车上,张记脑中复盘他与夏明峰的对话,想不通他哪里办错了,让夏明峰如此愤怒。 想来想去也不明白错在哪里,身边没有人参谋,张记苦恼的抓着头发。 回到家里,张记丢下箱子,骑着自行车赶到超市。 上课期间,超市冷冷清清,荣姐坐在柜台后面看书,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看见张记,笑着问道。 “大忙人,你不是去南镇摆摊吗?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 张记垂头丧气说道。“荣姐,有点事你帮我分析分析,看我哪里做错了?” 张记对荣姐说他和主任之间的对话,荣姐听完,捂着嘴巴不停的笑。 见张记越来越黑的脸,忍住笑,问道。“你知道六中的外号叫什么吗?” 张记不知道六中还有外号,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荣姐说道。“你真是傻弟弟,到底是一个孩子,不懂大人的人情世故。你今天去六中,六中校门前有两家店,你知道是卖什么的吗?” 张记再次摇头,进出六中几次,一次也没有观察校门前的门市。 荣姐放下书,双手抱着肚子说道。“一家是婚姻介绍所,一家是结婚用品,六中外号是‘婚姻介绍所’。出了校门,进婚姻的大门。” 张记点点头,第一次听到六中的另一个传闻。 荣姐接着说道。“另外,你不懂大人之间的人情礼节,莽莽撞撞闯进教导主任办公室推销,这一点就不对。人情礼节,最重要的是‘情’和‘礼’,没有情分在,没有理由帮你,没有礼在,没有道理帮你。明白吗?” 张记似懂非懂的问道。“荣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要想办成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荣姐说道。“你应该找一个中间人搭话,然后再过去找他。现在这个局面,在想办成这件事很难。没有情分,没有中间人搭话,缺少信任,想让他帮你只能送礼。” 张记等着荣姐出招,荣姐皱眉想了一会,问道。“主任抽什么烟?” 张记努力回忆,也没有想到主任抽的烟是哪个牌子。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荣姐接着问道。“你在他办公室闻到什么味?” 张记回忆走进办公室呛人的烟味,说道。“呛人的味道,味道很重。” 荣姐说道。“老烟枪,烟瘾大,喜欢味道重的烟。” 荣姐转身拿两条烟放在柜台上,对张记说道。“侧面的货架上208一瓶的剑南春酒,拿两瓶过来。” 张记拿过酒放在柜台上。 荣姐呶呶嘴,指向桌上的烟酒说道。“你明天过去,把烟和酒送到主任办公室,就说自己不懂事,昨天莽撞,冲撞了他,今天特意来道歉。只道歉,不提资料的事。” 张记深呼一口气,问道。“荣姐,必须这样吗?” 荣姐说道。“烟搭桥酒铺路,道路难行钱作马。这是成年人的规矩,这点规矩都不懂还做什么生意。记住一句话,礼多人不怪,无论何时都适用。” 张记问道。“道歉之后呢?” 荣姐笑着说道。“傻弟弟啊,你真是傻弟弟。投入是为了回报,第一次之后当然还有第二次,第二次时你就可以推销自己的资料,记住一定要说的一句话是‘我懂规矩’。” 张记点点头,指着烟酒问道。“荣姐,多少钱?” 荣姐摆摆手,说道。“等你赚钱了,再来结账。” 张记提着烟酒准备走,荣姐赶紧叫住张记,提醒说道。“记住,送礼这事越隐秘越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张记点点头,骑着自行车回家。 第38章 人情礼节 打开电脑软件,股票指数还在上升中,张记麻木的看着红通通的数字,内心欢喜,烦躁的心情变的平静。 没有尽头的上涨,平台发布的提醒信息变得异常讽刺,每一次提醒慎重交易,第二天直接一字板涨停。 第29个涨停,是不是还会接着涨停,张记拿不准主意。股票的事情是一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没办法自圆其说的谎言,很快会被戳破。 第三套房子到手,三个红本本在手,可以托底明年的拆迁。不论现实如何偏移,张记有一个属于他的退路。哪怕没有拆迁,房子也可以留着。 没有再去买房子,张记清楚知道彪子在盯着他,不论他何种手段买房,只要房子在繁荣街附近,肯定引来彪子对他买房的疑惑。 荣姐分析是对的,张记知道他自己傻,不单是心思的稚嫩,更是对成年人社交的不了解,对人性把握的缺失。 本应该由父母教导的为人处世的道理,父母没有教导。只能让张记在社会中,一个人摸爬滚打的学习。 关掉电脑,黑色手提袋装好烟酒,张记准备去六中道歉。 到六中时,已经中午时分,校园很安静,只有知了叫不停。 张记躲在三楼走廊阴影处,观察上下楼的老师。 教导处夏明峰夏明峰迈着八字步,慢悠悠走进办公室,张记观察确定,走廊没有人,提着手提袋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 张记打开门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夏明峰看到张记,不悦神色跃然脸上,板着脸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张记笑着将手提袋放在办公桌一侧,黑色手提袋密封着,看着像是垃圾袋。 “主任您好,昨天是我不懂规矩,无意中冲撞了您,今天过来特意向您赔礼道歉。” 夏明峰神色缓和,脸色不再那么难看,口吻轻轻说道。“就这事?” 张记说道。“就这事。昨天晚上回到家,我想来想去,想着哪里办错了。最后发现,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莽莽撞撞瞎胡闹,特别不懂规矩,心里对您充满歉意。今天特意向您赔礼道歉,希望您能消消气,不要和我这个半大小子一般见识。” 夏明峰看着张记,知道张记是有所求的,哪怕这次没说出来,下一次也会说出来。 张记口中的“规矩”二字,让夏明峰听着舒服。“无规不成方圆”,事情必须在规矩范围内进行。出了范围,就是违规。 夏明峰点点头,板着脸说道。“你的歉意我知道了,东西拿走。” 张记明白夏明峰下逐客令,站起来笑着说道。“谢谢主任宽宏大量,您忙,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离开办公室,似乎没有听到夏明峰说的“东西拿走”。 夏明峰见张记马上走出,再次提醒道。“东西拿走。” 张记手握着门把手,轻声说道。“主任,我人走,东西您收下。赔礼道歉不能空口白话,赔礼一点心意,请您一定收下。” 张记关上门,没有再和夏明峰客套,门隔绝了两人。 站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气,张记快速下楼,到学校门前支摊。 高三没有晚自习,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骑着自行车回家。 八月天黑晚,十里八里的路,学校不要求学生住校。 张记对着学生们吆喝,归心似箭的学生没人在意张记的吆喝。感兴趣的同学,刚想停下来看一看,也被身边的同学叫走去上网。 六中摆摊第二天,无人问津。张记自嘲的笑笑,看着空零零的学校大门,准备收摊回家。 几个老师结伴,推着自行车回家,看到张记的书摊,好奇的走过来。 张记看到夏明峰也在其中,避开眼光,对着天空吆喝道。“学霸复习笔记,轻松提高100分。” 戴着眼镜的老师哈哈大笑,对身边的同伴说道。“你们过来看看,这里有学霸笔记,还能轻松提高100分。” 老师们扶着自行车低头看张记的复习资料,唬人的封面逗得老师们大笑。 眼镜老师拿起英语复习资料,打开看看,边看边说道。“别说,复习笔记整理的知识点很详细,不过,一看就是学生整理的,粗糙一些。” 张记顺着说下去。“老师您好,这套资料就是学生整理的,是高中三年学习笔记的汇编。而且,这名同学以640分高分被武汉大学录取。” 老师啧啧说道。“虽然粗糙,还是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主任,你也看看,可以向学校建议采购。” 夏明峰板着脸说道。“不正规的教材能买吗?不得被领导骂死。” 老师放下手中书,可惜说道。“书是好书,可惜了。” 说着,老师们骑着自行车离开。 张记收摊回家,想着回去再找荣姐,问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彪子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赶到超市,走进超市,直奔冰箱,打开冰箱拿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喝。 荣姐不悦说道。“给钱啊,1.5元。” 彪子哈哈大笑,调侃着说道。“哪有姐姐问弟弟要钱的,弟弟穷的吃不起饭,没有钱啊。” 荣姐丢一个白眼过去,不屑说道。“信你才怪。” 彪子从电动车车框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柜台上说道。“荣姐,这是我挑选的符合你要求的房子,你看看资料。” 荣姐拿过资料,一页一页翻着看。 彪子打量超市一眼,见没有人,小声问道。“荣姐,你是怎么认识张记的?” 荣姐诧异的看着彪子,不知道他为什么打听张记。不过,荣姐没有多想,将和张记认识过程告诉彪子,着重说了张记对她的帮助。 彪子点点头,沉思一会说道。“我找人打听这小子的身份,他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是本分的农民,不知道怎么有钱了,在我这里买三套房子。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渠道,或者是替别人办事的。” 荣姐想了想,没有发现张记的怪异之处。至于张记钱财来源,偷抢来的钱不会大手大脚的花,不是违法得来的钱都是白钱。 荣姐疑惑问道。“你是怀疑他?” 彪子解释道。“我没有怀疑他,只是觉得他的行为很可疑。如果是买房子住,一套绝对够了。买房子投资,城西的商品房绝对比繁荣街的房子好。” “他为什么要买三套房子。第一次是两套,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是连在一起的房子,拆了重建没问题。为什么买第三套,他家里多少人,需要住三套房子,这很不合理。反常必有妖。” 荣姐笑了笑,一边看资料,一边将张记对台城发展的预测讲给彪子听。 彪子听完皱着眉头,台城的发展很明确。二十几年没有发展,怎么到张记口中就要发展了。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不过,这套说辞也解决彪子的部分疑问。 彪子没有过多纠结张记买房子,最大的问题是荣姐买房子。 荣姐看完资料,想了一会说道。“彪子,你选的四个房子我都要了。你去帮我办理过户,所有的手续必须正规,钱我一次性转给你。” 彪子拿起柜台上的资料,笑呵呵说道。“没问题,手续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尾巴。” 一脚踏出超市时,彪子转身问荣姐。“荣姐,你决定和胡波离婚?” 荣姐沉着脸,幽幽叹气道。“不离怎么办,我还能一辈子死在他手里。” 彪子身躯堵着超市门,咬牙说道。“离就离吧,实在不行,弟弟养你。” 彪子骑着电动车离开,荣姐望着彪子离去的背影发呆。 张记回到家里,将资料放在大厅。骑着自行车来到超市,超市有两个人在买东西。 张记乐呵呵对着荣姐说道。“荣姐,我回来了。” 荣姐看到笑呵呵的张记,知道“赔礼道歉”的事办完了,笑着问道。“事情办得顺利吧。” 张记点点头,开心说道。“很顺利,主任没有多说。荣姐,我想问问,下一步怎么办?” 荣姐说道。“下一步好办,过两三天,你在提着东西去找他,说资料的事情请他帮忙。” 张记一副肉疼的表情,不甘问道。“还要提着东西过去?” 荣姐笑笑,理所当然说道。“你以为你那点东西别人会看上眼。送礼才知礼,知道送礼表明你是懂规矩的人,这是打交道的前提。送礼才有机会对话,你才可以请别人帮你办事。再次送礼,你才能让别人愿意帮你办事。当然,也只是愿意,是否帮你还是后话。” 张记丧气的垂着头,实在不明白卖东西为何如此复杂,送礼也需要这么多规矩。 荣姐看着垂头丧气的张记,不由想笑。农村出来的孩子,饿肚子长大的人,不单是对自己舍不得,对别人更是舍不得。 “张记,你记住,你是要办事的,在不违法不犯法前提下,只要是能帮助你办事的手段,都可以问心无愧的使用。” 张记点点头,虽然内心接受不了荣姐的说辞,表面还是感谢荣姐。 提着荣姐准备的东西,没心情的回家。 第39章 一个好的开端 连续三天,张记在六中校门前摆摊,偶尔有人停下来看看资料,却没有人愿意买一套。 张记听信荣姐的话,在第三天再次找到夏明峰。 这一次张记没有刻意躲,站在办公室门前等夏明峰上班。八月下旬,距离开学仅有十天时间,张记也在思考卖资料是否要持续下去。 复读的目的是为了考上大学,买资料的目的是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当学费和生活费都解决,不再是主要矛盾,不需要卖资料赚学费和生活费。 一直坚持的似乎只是心中一口气,不像第一次做生意就失败的志气。 即使志气和失败没太大关系,次要矛盾是次要的,主要矛盾解决后,次要矛盾也没变成主要矛盾。 夏明峰姗姗来迟,第一节课铃声响起才到办公室。 夏明峰看到张记,没有说话,直接走进办公室。 张记跟着夏明峰走进办公室,熟练的将黑色手提袋放在办公桌一侧,笑着说道。“主任,又过来麻烦您了。” 夏明峰像是刚刚睡醒,精神困倦说道。“还是卖资料的事情?” 张记笑着说道。“是的,逃不过主任的慧眼。这几天我一直在学校门前摆摊,销量不怎么好,请主任帮我向学生推荐推荐。” 夏明峰拿起桌上的烟点上,喷云吐雾抽起来,慢悠悠说道。 “不是我不帮你,你的资料我也看了,是同学自己整理的笔记。我不知道哪个厂家帮你们印刷的,不是盗版书,也不是正规渠道的书。这种书只能让学生们自己主动买,如果学校让学生们买,不符合书籍采购流程。反查时,这就是违规,一查一个准。” 张记说道。“主任,我向您保证,我的书籍不是盗版书,是正规渠道印刷。我懂规矩,不敢向学校推销盗版书和不正规的书。这事还的请主任您帮忙,请主任费心。” 夏明峰想了想,问道。“你的书是哪个印刷厂印刷的,我看纸张质量和排版都是专业人员做的。” 张记犹豫着要不要将台城印刷厂说出来,一个破旧的印刷厂,台城本地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南镇高中的老师应该也不知道。哪怕以前有名,现在也是一个无名印刷厂。 张记说道。“台城印刷厂印的。” 夏明峰抽烟动作一顿,放下烟问道。“台城印刷厂?” 张记说道。“是的,台城印刷厂。” 夏明峰接着问道。“是不是在城西,靠近建材市场的印刷厂。” 张记没想到夏明峰知道台城印刷厂,而且还知道具体位置,虽然好奇他为什么知道,还是忍住好奇,肯定说道。 “是的,就在建材市场里面。” 夏明峰靠在椅子上,透过烟雾打量张记,不确定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夏明峰转移话题的问话,张记摸不清夏明峰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问他家是干什么的,难道家里干点什么就可以帮助他卖资料。 张记说道。“主任,我家在繁荣街有一个杂货店,家里是卖杂货的。” 夏明峰微微点头,掐灭烟,对张记说道。“我看你在门口放了一套书,你拿进来,先放我这里。” 张记开心的出门抱资料,把资料放在夏明峰办公桌上。 夏明峰看一眼资料,说道。“书放在我这里,留一个电话号码,你回去等通知。如果有通知,我通知你。” 张记说道。“好的,主任,我懂规矩。谢谢您。” 走出教夏明峰办公室,张记感到神清气爽,似乎全身上下充满力量。 回到校门口,张记一直等到学校放学关门,在老师全部走了以后收摊回家。 六中的事情告一段落,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再是张记能够控制的。张记决定明天不去六中摆摊,转移地点到峄县九中摆摊。 躺在床上,张记想着是不是可以复制六中的办法,同样也对九中的教导处主任来一遍。 最终,张记否决这个想法,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办法。一招鲜吃遍天不是万能公式,对于人来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没有一招鲜的办法。 迷迷糊糊睡着,再次醒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半,肚子饿的咕咕叫。 张记起床,到繁荣街买吃的。一人独居,不想做饭,张记也没有打算做饭,所有吃的全部买。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三四元可以吃饱饭,没有理由去做饭。街上卖小吃的老板,已经认识张记。每天都要见上一面,混成脸熟,也能说几句话。 张记来到繁荣街馅饼店,2元买4个馅饼,5毛钱买一杯豆浆,刚想离开,张记看到一群人追着一人跑,嘴里不停叫骂。 张记站着,一边吃一边看。跑的人被追到,然后是拳打脚踢的围殴。 馅饼店老板说道。“又打架了,年轻人真是不懂事,没事就打架,不担心打坏打伤人,一点不知道后怕。” 张记咬一口馅饼,含糊说道。“这是没有进过派出所,进去一次就好了,知道怕了,就不会打架。” 老板说道。“进派出所没用,进去了,家里捞出来,根本不长记性。父母不教育孩子,孩子肯定完蛋。一群混子,年轻时不学好,以后也没出息。” 张记笑笑没说话,自顾回家。青少年打架是习以为常的事,看不顺眼就可以打一架。 吃完馅饼,喝完豆浆,垃圾卷成一团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张记突然想起张华,张华回到家以后,一直没有联系,想着联系张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张华接通电话,问道。“张记?” 张记说道。“哥,你还在家里吗?” 张华说道。“我不在家,现在在廊坊。过来有几天了,没打电话告诉你。” 张记没想到张华去了廊坊,张华一直排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说是没有自由,一直有人管着,现在却在廊坊。 “在廊坊了,收玉米的时候回来吗?” 张华说道。“差不多吧。妈在这里给我找了一个木雕活,就在院子里。我就干着吧,反正也没事干。临城一时半会就不去了,现在在严打呢。” 张记无语说道。“行吧,复读班马上要开学,我后面就去上学,手机可能不经常带在身上,有事发短信,我看到给你打电话。” 挂掉电话,张记走到家门前,拿出钥匙开锁。孤独感再一次袭来,一家四口分散在两个地方。一个地方是三个人,张记自己一个人。 虽然和所有打工家庭一样,张记还是感到孤独,一个人的孤独。 张记坐在沙发上想着,如果他死在房子里,也要等到尸体发臭才会有人发现。 对于邻居而言,张记是外来户,而且是陌生的外来户。对于家人,张记是一个飘在异地的离群者。 张记默默想着,也许这就是成家立业顶门立户的感觉,属于一个男人的孤独,心事只能向自己说,有事只能自己扛。 上午九点,张记起床,浑身乏力,没有一点力量。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洗一把脸,脸色稍微有点血色。 拖着箱子去公交车站,台城没有去峄县的直达公交,必须枣城转车才能到峄县。 坐上台城到枣城的公交车,张记靠在椅子上打盹。身体精疲力尽,特别虚。 张记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玩电脑太晚,还是身体不舒服,浑身一点精神也没有。 辗转班车,到峄县九中公交站台下车,张记吃力的拉着箱子,平时轻松的活计,现在却拉不动箱子。 九中学校门前,卖小吃的三轮车排了一排,张记来到最靠近学校门前的位置,拿出桌布铺在地上,费力拿出5套资料摆在上面。 中午放学,张记没有吆喝,嗓子火辣辣的疼,没力气喊出声。张记判断他嗓子发炎,矿泉水喝了一瓶又一瓶,除了多跑几趟厕所,对嗓子没有用。 学生们看到张记摊子上的资料,好奇的蹲下来翻翻看,一问价格又放下,快速离开。 一本复习资料22元并不贵,贵的是整套资料。200元吓退询问者,张记不愿意降价,虽然成本只有40元,但价值不以成本衡量,降价反而会让人对资料失去价值判断。 张记强忍着身体不舒服坚持到九中放学,归心似箭的学生没有在意学校门前的新摊位。校门前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摊位,不是多一个就是少一个,司空见惯。 热闹的学校变得安静,只有道路旁的杨柳飘荡着垂丝。 张记收起资料,拉着箱子坐车回家。峄县坐车回家比南镇坐车回家多花四十分钟。 自行车载着箱子,慢慢缩短公交站到家的距离。 张记盯着前方,不敢眨眼睛,似乎只要眨一下眼睛就再也睁不开。额头的汗珠流下,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身体汗水太多。 终于熬到家里,停好自行车,勉强卸下箱子,张记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掏出兜里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完。没有力气将瓶子丢到垃圾桶里,随意丢在地上。 似乎是耗尽身体所有力气,张记感到他像一朵白云,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飘着,一会向东一会向西,没有方向飘着。 困意来袭,张记沉沉睡去。 第40章 一个人的家 张记失重一般的飘在空中,四周混沌一片,抬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无垠黑夜。 慢慢有了一点光从远方快速朝张记飞来,强光刺激眼睛,张记强忍泪水盯着光。 光点慢慢变大,闪烁间张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张记发现自己站在高空中,脚下是他梦中的生活。 第三次梦境,比第二次更加清晰的梦境,时间被拉长,张记像看电影一般看着梦境中的人生。 大学逃课去网吧开黑,和舍友一起去吃饭,表白被拒绝等等,楚门世界一般的人生。 张记看的头疼,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生活,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梦境为真,他的生活就是一场梦的虚幻。梦境是假,梦境就真的就是一场虚无的梦。 再一次看到工作的自己和房东喝酒,房东说他炒股赚到一辈子养老钱,说他还是太小心,再坚持两天还能赚到更多的钱。早一天退出,损失好几万。 抱怨他孩子看不上枣城,非得去大城市打拼,一年到头也不回来。而且,很少打电话,只要打电话就是要钱。三十多岁的人,还不能自己养活自己。 张记耐心的看着,仔细的记下人生中重要时刻的细节。 事情一件件的发生,线性前进。 张记看着梦中的自己,内心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梦境才是他真实的人生。现实世界的人生是被篡改的人生,偏离真实的人生轨迹。 他就应该去上大学,不应该复读。然后如梦境一样,浑浑噩噩的工作,没有方向的努力,最后在32岁靠编上岸。 不应该在今年选择复读,不应该去格尔木,不应该买复习资料。一切一切都偏离预定的人生轨迹,变得不可琢磨。 梦境和第二次一样,在35岁时截止。庞大的信息流存进脑袋,张记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自己。 梦境和现实,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是虚幻的,还是两个都是虚幻的。为什么他能够在梦境中,清晰的观察他的人生轨迹。 每当确信现实世界的真实时,梦境的轨迹映照现实,和现实重合在一起。 张记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没有选择复读,选择上大学,是不是会遇到梦境中的同学,发生梦境中的事情。 梦境中的人是不是会在现实世界中出现,改变之后,梦境中的人也会改变,不会再和他相遇。 张记想到他的老婆孙慧,二十九岁相亲认识,三十岁结婚,三十一岁生孩子。孙慧,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会不会在现实中存在。 孙慧是不是存在的,张记迫切的想要去验证。 张记记得孙会的家在枣城,东外环汽车站旁边的文和小区。如果孙会存在,也一定在文和小区。 突然间,张记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仔细去听是音乐的声音。 张记努力去听,声音越来越大,手机的闹铃声。 张记睁开眼,猛地坐起来打量四周的环境。 天光大亮,蝉鸣阵阵。张记发现他在家里,而且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身上黏黏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拿起地上的手机,关掉闹铃,瘫坐在沙发上。 回忆梦境,脑海里多了很多梦境中的信息,大大小小的事烙印在脑海。 张记感到口渴,一夜没有喝水,嗓子像是要冒烟一样。桌子上有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 嗓子疼的厉害,发炎愈发严重。鼻子也不舒服,有鼻涕流出来。 张记知道自己发高烧,一夜出汗,发烧好了,感冒也来了。 脑袋晕的厉害,浑身没力气。张记庆幸他是在夏天发烧感冒,如果是冬天,沙发上躺一夜,能不能醒来都是一个问题。 强打精神站起来,简单洗一把脸。张记扶着墙慢慢去药店。肚子空空,胃也在叫唤,一下一下的绞痛,仿佛胃部被拧了一样。 药店拿了感冒药、胃药,医生开了一堆药,装满塑料袋。 提着塑料袋,张记去自助取款机取1000元现金,留着备用。意外和医院总要去一个,如果去医院没有现金,住院都是一件难事。 路口买4个馅饼,张记记得医嘱提醒,按时吃饭。如果能够按时吃饭,谁不想按时吃饭,能够按时吃饭的人才可以,忙忙碌碌的孤人,不会按时吃饭。 一个人的自由不单是自由自在的状态,也是一个人苦难的限制。 回到家里,大把药倒进嘴里,就着矿泉水咽下。鼻塞加重,鼻涕不要钱一样的流下。 张记躺在床上,脑袋晕沉沉睡去。 刚要睡着,电话铃声响起,拿起手机,李滨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张记听着李滨说。 李滨问道。“记哥,我马上去大学报到,啥时候聚一聚。” 张记清清嗓子说道。“看你时间,我一直在台城,你来就行,地址你也知道。” 李斌疑惑问道。“听你声音,鼻音这么重,感冒了?” 张记点点头,突然发现他在打电话,点头李滨也看不到,对着话筒说道。 “昨天晚上发烧,早上起来烧退了。又感冒了,刚刚吃完药。” 李滨关心问道。“去医院看看,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万一有事都没有人帮忙。” 张记笑笑,不在意的说道。“烧退了,感冒能有什么事,吃点药,睡一觉,过两天就好了。” 李滨说道。“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台城也方便。” 张记摇摇头,说道。“不用不用,你在家里陪陪叔叔阿姨,一走就是半年,别来回台城折腾。” 李滨说道。“好吧。” 挂掉电话,张记关机,不想再有电话吵醒他。转念一想,如果有重要的电话因为关机没有接到,也是他的损失,又重新开机。 下午醒来,房间有点黑,张记透过窗户看外面,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光,像是一块幕布悬在空中。 风吹得院子叮当响,不知道是什么碰撞发出的声音。 拿起凳子,坐在大厅,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张记心里一片平静。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蹦出许多小水滴。院子里水流成河,顺着院子流向门外。 “骤雨不终朝”,大雨下了一小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闷热的天气,身上湿黏黏的,仿佛鼻涕沾在身上一样。 张记闻到一股臭味,用力嗅了嗅,是厕所的味道。公共卫生间狭小的空间,大雨倾盆,冲的屎尿横流。 感冒后,鼻子闻到的第一个味道,是厕所的味道。张记不知应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是生病好一些开心,还是为他出门忧心。 大雨再次变大,雨滴连成线的落下,院子地面像是湖面,水成片流下。 空气中的味道消散,空气也变得稀薄,张记感到呼吸困难,大雨暴力挤压空气,氧气变得稀薄。 肚子有点饿,张记赶紧拿起桌上干巴巴的馅饼吃,虽然噎的难受,也好过胃部绞痛。矿泉水就着馅饼,肚子有点食物,胃部不在痛。 十人九胃,十个人中有九个人得胃病,胃病普遍存在不知是普遍性问题,还是生活饮食不规律是普遍性问题。 张记想要喝点热水,却发现家里并没有烧开水的水壶,热得快也没有。厨房打扫一遍,从来没有用过。 家里没有烟火气,突然间,张记感到家里的冰冷。一个人的体温温暖不了一个家,也温暖不了他自己。 成家不是买一套房子,不是一个人住在房子里,而是一家人住在房子里,有欢声笑语,有打闹吵架。 张记无比想念家人,一家四口三人在廊坊,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台城。三人租着房子,挤在狭小的空间。他一个人买了三套房子,却一个人游荡。 雨慢慢变小,豆大雨滴瘦成雨点,滴滴答答的落下。 门外传来欢声笑语,小孩子踩水的欢快声,还有大人叫骂的阻止声。 一门之隔,像是两个空间的边界,悲欢不同。 张记默默躺在床上,想要睡觉,忘掉大脑中的一切,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袋发晕,不想看书,不想玩电脑,什么也不想做。想睡觉又睡不着,这一刻张记渴望睡着。 大厅还有李滨在时喝剩的啤酒,想要靠酒精麻醉睡去。犹豫着还是放弃,生病已是难受,何必再用酒精让自己更难受。 第一天峄县摆摊生病,第二天没有去。张记动了不再去摆摊的念想,台城的失败,南镇的失败,峄县的生病,摧残张记坚定的信念,松动的信念打起退堂鼓。 两天时间,六中没有任何消息。南镇六中是一次人间锤炼,人情礼节的锤炼。父母缺失没有言传身教的教育,在张记第一次做生意时,被社会上了一课。 尤其是荣姐,张记回忆与荣姐的对话,每一句揭示着人与人交往中的规矩。规矩不是一个人的规矩,是社会默认的交际方式。 张记分辨不清规矩的对错,可是,当所有人都认同一条规矩时,个体的观念并不能影响群体的默认。就像是三角形三个角之和是180度,所有人默认是179时,a+b+c=180也是错的。 张记闭上眼睛沉思,如何结束,如何开始。 第41章 摆摊的最后一天 张记拖着箱子上公交车,公交车坐满了人,没有空余座位。 箱子放在走道上,张记站着拉着扶手。车上大妈很多,却没有人说话,全部在闭目养神。 鼻涕横流,一小时车程,一袋抽纸用了一半。张记心疼的捏着卫生纸,流鼻涕就是流钱啊。 公交车到站,张记没有转车去峄县,一件大事需要去确认。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文和小区,门卫见张记陌生脸孔,阻拦着不让张记进小区。 张记解释说道。“我进去找人,5号楼2单元101。” 门卫问道。“你打电话让人出来接你。” 张记无奈解释。“叔叔,我没有手机号码。要不我把箱子压在你这里,我进去半小时就出来。” 门卫说道。“不行,你丢了东西怎么办。前两天小区进了小偷,进出查的严,你想进去,必须有人出来接你。” 张记无奈的放弃进入小区,蹲在门前等着孙慧,心里祈祷孙慧能够出来。 两个小时后,张记无奈放弃。上午十一点,再不去赶公交车,赶不上九中下课。 九中学校门前支好摊子,九中下课铃声响起,张记舒一口气,庆幸他时间掐的准。 来来回回的学生,自动忽略张记的资料摊。 张记买一个煎饼果子,大口吃着,看着来往的学生,心里填满无奈。 一个马尾辫的女生到张记身边的摊子买煎饼果子,看到张记的资料摊子,蹲下来看了看。 似乎是感到穿裙子下蹲容易走光,女生站起来,问道。“同学,你的学习笔记真的能提高分数。” 张记咽下口中食物,拍着胸脯保证说道。“肯定的,我这套资料的学霸被武汉大学录取,你用他的学习笔记,别的不说,肯定能提高100分,甚至更高。” 女孩子捂着嘴笑,不相信说道。“信你才怪,就算是考上清北人的笔记,也不会轻松提高分数。” 张记尴尬一笑,嘴硬的说道。“这不是看个人嘛,努力学习,肯定是对的。” 女生说道。“努力学习,课本上的知识点都有,为什么还要买你的学习笔记。” 张记感到女生不是想要买资料,纯粹是想要和他顶嘴。 “一套资料就是一条路,自己走路只能走一条路,你买了资料就可以看到另一条路,而且这是别人的成功之路。这样的优越条件,你值得拥有。” 女生想了想,问道。“你的这条路多少钱?” 张记来了精神,问价格就是动了心,笑着说道。“一套资料九本书,只要200元。” 女生被200元的价格吓一跳,惊叫着说道。“这么贵?” 惊叫声引来其他同学的注目,女生害羞的捂着嘴,拎着煎饼果子快速跑开。 张记见女生跑开,大声喊道。“同学,回来啊,价格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望着越来越远的女生,张记感到肉疼,到了谈价格的地步,怎么说走就走。一单生意从眼前溜走,张记内心哀嚎不已。 恶狠狠吃完饭,张记百无聊赖的捧着复习资料复习。复读班开学在即,多复习一点就是一点进步。 还有六天开学,张记决定今天是最后一次摆摊,宣告卖复习资料计划失败。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抓住一条主线就可以,最大的问题是为高考复习,不是为生活赚钱。 晚上放学,学生们有说有笑的骑着自行回家。 看着关上的校门,张记知道他的摆摊生活结束,随着校门,关上的还有摆摊生活的大门。 拿起资料放进箱子,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出现在张记的视野中,张记抬头看到女生,发现是中午逃离的女生。 女生巧笑倩兮看着张记,似乎张记脸上长了一朵花。 张记没好气说道。“干嘛,有事啊?” 女生笑嘻嘻说道。“我买学习笔记啊,你这笔记多少钱一套?” 张记切一声,不屑说道。“不卖了,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女生好奇问道。“为什么?” 张记说道。“今天是我摆摊最后一天,我不想买行不行,还要你管。” 女生眼睛一亮,说道。“你既然不卖了,要不送给我一套,拿着回去也挺累。” 张记震惊的看着女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女生的心大,不卖就要送。张记想不通,女生的脑回路是怎么运转。 “不送,不卖,你走开,别耽误我回家。” 女生咬着嘴唇说道。“我出钱买还不行嘛,你说个价格。” 张记想着卖出一套是一套,怎么也得将印刷费收回来。 “还是200元一套。” 女生娇嗔说道。“收摊买卖,卖早不卖晚。你不要要这么多,便宜一些。” 张记坐在箱子上,抬头看着女生,说道。“你有多少钱?” 女生伸两根手指,在张记眼前晃。 张记感觉胸中有一股气要冲出胸口,堵得心口疼。 “20元。” 女生点点头,可怜兮兮说道。“我只有20元。” 女生肯定说她只有20元,张记像是听到夏雷在耳边震响的声音,震得他魂飞。 印刷一套书成本40元,20元是一半的成本,一动不动亏一半。 张记翻着白眼看女生,不想搭理女生。 女生急的跺脚说道。“反正你也卖不出去,能卖20元是20元,卖废纸也卖不到20元。” 张记哼一声,说道。“我宁愿卖废纸,也不愿你拿20元侮辱我。” 女生眼睛一亮,笑着说道。“你把废纸卖给我,我买了。” 张记气的想要吐血,想不明白如此无耻的话是怎么从漂亮女生嘴里说出来。 不得不承认女生很漂亮,鹅蛋脸庞有点婴儿肥,肉肉的很有肉感。眼睛又大又亮,眼睫毛修长。尤其是左侧脸上的几颗雀斑,特别可爱。一米六多的身高,身材凹凸有致。 张记盯着女生不说话,盯得女生脸色微红。红晕盛开像是冬天里的腊梅,别有情致。 女生低头说道。“你不说话是不是代表默认?” 女生不由分手的掏出两张10元纸币,郑重俯身放在张记手里,抱起一套资料,跑得飞快。 等张记反应过来时,女生已跑出十几米远,张记大喊道。“你这个小偷,你偷我的资料。” 女生自顾跑着,不理不睬,将咆哮的张记丢在身后。 张记看着女生消失在视野,卖资料计划就这样在20元卖一套资料中结束。 张记没有再去文和小区,转乘公交车回家。如果命运注定两个人相遇,时间早晚,只是路程的长短。 34套资料堆在墙角,箱子里还有9套。卖了6套,送出去1套。 张记仔细算账,印刷费是2000元,卖出1020元,送礼是1400元,亏损2380元,净收益-2380元。 张记自嘲对着天花板笑,宣泄他傻瓜一般的想法。拼命赚的3000元,成功的在第一次创业中亏干净。 兰镇已没必要再去,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开学还有4天,张记没有时间去兰镇。 鼻涕流下,张记抽出一张卫生纸擦掉。抽纸是最后一张,一天一包抽纸。抽纸3元一包,生活费开支多了额外3元。 无奈打开一袋抽纸,鼻涕还在流,不能因为节省3元生活费而不顾鼻涕。 想到女生,张记恨恨的诅咒,强盗似得,20元买他40元印刷的资料。 张记暗暗的想,如果能够遇到女生,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狠狠的折磨。 意淫完折磨女生,肚子咕咕叫,胃也开始疼。张记赶紧起身跑着去繁荣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张记吃着香喷喷的馅饼,缓解胃部的绞痛。 四个馅饼下肚,胃不在绞痛,只有鼻涕还在流着。 张记来到超市,荣姐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面,敲两个玻璃门,荣姐抬头,看到张记,笑着问道。 “大忙人,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张记笑笑,说道。“荣姐,我过来结账,前两次从你这里拿的烟酒钱一直没有给你。” 说着,张记拿出准备好的1400元,放到柜台上。 荣姐看着柜台上的钱,没有犹豫,笑着拿起钱放到柜台下面。 “感冒了,鼻音这么严重?” 张记点点头,说道。“前两天睡觉着凉了,已经是第三天,快好了。” 荣姐又问道。“结账这么爽快,赚大钱了?” 张记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说道。“没卖出去,剩了一部分。不过,复读班马上开学,我也不能卖资料了。这几天休息一下,然后准备去复读班报到。” 荣姐说道。“我也想找你聊聊,复读是正事,不能因为赚点小钱耽误复读考大学,没想到你已经决定了。” 张记说道。“我也是这两天决定的,决定复读,不能一心二用干其他的事情。明年我一定要考上个理想的大学。” 荣姐笑着说道。“有志气。有困难就过来找我,姐姐大能耐没有,照顾你还是可以的。” 张记说道。“好的,荣姐。” 告别荣姐,张记慢慢走回家里。 摆摊至今,两个人对张记帮助最多,一个是荣姐,一个李哥。荣姐这边已经道谢,张记决定请李哥吃饭,当面向李哥道谢。 第42章 新的开始 礼多人不怪,张记牢牢记住荣姐这句话。 电话联系李哥,约好去清真寺喝牛肉汤。清真寺旁边的清真牛肉汤是繁荣街的特色,吸引大批土著前来。也有很多外地人,驾车几小时,只为喝一碗牛肉汤。 张记提前来到清真牛肉汤店,走进大门,宽阔的大厅摆着二十几张小桌子。 张记找了靠边桌子坐下,点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和两大碗牛肉汤。酒是格尔木带回来的青稞酒,李滨和刘澎不喜欢青稞酒的味道,张记一直留着。 这次吃饭带了过来,特产酒体现请客吃饭的诚意。张记买了两条烟,15元一盒的泰山。 李哥掀开门帘,走进大厅。张记站起来对李哥喊道。 “李哥,我在这里。” 李哥走到桌前坐下,张记对着服务员喊一声“上菜”,然后对李哥解释道。 “李哥,老板说中午有几桌预定,让我提前点菜,我点了四个菜,刀拍黄瓜、凉拌牛肉、豆腐炖牛肉、清炒小油菜,你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再点。” 李哥一甩头发,长发甩到一边说道。“弟弟,不用点这么多,我们吃不完的,退掉两个。” 张记说道。“不用退,点都点了,客随主便。” 服务员端上凉菜,摆在桌上。 张记拿出青稞酒,启酒器打开,放在桌子上说道。“李哥,这是青稞酒,高原的特产,我们两个喝点尝尝鲜。” 张记拿酒杯倒酒,二两半的玻璃杯倒满两杯,双手端起一杯放在李哥面前。 李哥打量着青稞酒,端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一闻,说道。“味道和我们本地酒不一样,这酒闻着清香,是粮食酒。” 张记端起酒杯说道。“李哥,第一杯酒敬你,谢谢你的帮助,其他的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李哥端起酒杯,和张记碰一下,说道。“兄弟,可别这样说,说的哥哥我脸红啊。一半一半。” 喝完酒,放下酒杯,李哥问道。“你的资料是不是卖的不咋滴?” 张记尴尬笑笑,自嘲说道。“把事情想的简单,没考虑过后果,这不就吃亏了。” 李哥拿起筷子吃菜,边吃菜边说道。“县城是中国的缩影,县城里的人人事事都透着中国传统的人情世故。在这里想要办成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有人,二是有钱。没人没钱,依着规矩办事,肯定被规矩排斥。” 张记点点头,想起荣姐对他的教育,和李哥说的不谋而合。 李哥接着说道。“你卖多少本书?” 张记红着脸说道。“一共卖6本。台城二中卖5本,峄县九中卖1本。很多人听到价格就不买,感觉太贵。” 李哥说道。“9本书200元,平均1本22元,这个价格真不贵,只是乍听很贵。学生党没有钱,哪怕问家里要钱,一说要200元买复习资料,很多家长都不会同意。” “除非是学校同意推荐要买的书,推荐就是强买强卖,有学校托底,家长只能忍着。个体卖书,没有客户群,没有背景托底,个人意愿买卖,难度无限放大。” “这些话以前不能和你说,你叫我吃饭,这件事肯定告一段落,我喝了酒,才能和你说这些事。” 张记端起酒杯敬第二杯酒。 “李哥说笑,你现在能和我说这些话,也是掏心窝子,弟弟明白。” 两个热菜上来,豆腐炖牛肉咕咕冒着热气,鲜红的牛肉和纯白的豆腐,葱花洒在表面,色香味俱全。 张记招呼李哥吃菜,不想再谈论资料的事情,转移话题问道。“李哥,你在印刷厂干,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李哥夹起豆腐小咬一口,慢慢咀嚼着说道。“一个月三千多,少的可怜。打工人赚死工资,累死累活也就这么一点,不够养家糊口。” 张记问道。“老板一年赚几十万,给你们开一个月三千多,这也太黑心了吧。” 李哥无奈一笑说道。“老板哪有不黑心的,你去看看马克思写的《资本论》,原始累积压榨剩余劳动力,马克思同志没有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生活在我们这个时代,肯定写的更加深刻。原始积累不仅压榨剩余劳动力,也压榨生命力。” 张记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敬第三个酒,说道。“李哥,第三个。” 两人碰杯喝完杯中酒,张记拿起酒瓶倒酒。 李哥接着问道。“后面有什么打算?” 张记挠挠头,说道。“复读班还有三天开学,我报名了。后面进复读班,复读一年,明年考大学。” 李哥点点头,说道。“好好读书,我们这些人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年轻时不懂事,不知道读书的好,现在想要读书已经晚了。读书考大学才是正经出路,尤其是农村和小县城的孩子,高考是最公平的出路。” 张记赞同说道。“是啊,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地方小,见识少,想要出人头地太难。家贫走四方,只有走出这里,才可能有未来。” 三杯酒下肚,两人随意吃饭聊天。李哥酒量不错,喝了六两,张记喝了四两。 菜点多了,两个热菜没怎么吃,张记叫服务员打包,带回家里当晚饭。 和李哥挥手道别,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家。清真寺靠近繁荣街,张记很快回到家里。 中午要喝酒,早上没有吃感冒药,张记感到感冒又有加重的倾向。倒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慢慢喝。 酒劲上来,脑袋发晕。张记躺在沙发上,洗脸盆放在沙发下面。 南镇六中,燥热难耐。教导处主任夏明峰召集班主任开会,统一意见后,挥手宣布散会。 拿起两本资料,夏明峰来到校长办公室,重敲一下,轻敲两下,打开门走进办公室。 校长李田正在看文件,见夏明峰进来,招呼着说。“明峰来了。” 夏明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将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开口说道。“校长,这是推荐学生购买的复习资料,您过过目。” 校长看一眼资料封面,问道。“谁的路子?” 夏明峰说道。“没有明确路子,不过资料是从台城印刷厂印刷的,里面太多人,不知道具体是谁牵的头。” 校长皱着眉,叹气问道。“内容怎么样,对学习有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夏明峰说道。“我召集高三各科老师开了碰头会,研究资料内容。内容详实,知识点剖析明确,虽然是学生整理的学习笔记,不过呢,确实有真材实料。” 校长摘下眼镜,拿起眼镜布擦眼镜,过一会才说道。“教育的本质是教书育人,可是看看现在的学校,乌烟瘴气,老师不好好教学,学生不好好学习。” 夏明峰宽慰说道。“校长,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还是以保重身体为重。学校偏离教育,学生质量差,不是一天两天成这样的,我们想改变也改变不了。以前想着教书育人是一项伟大工程,现在却只能做好教书的本职。” 校长说道。“明峰,你也辛苦了。既然你认为没问题,向学生宣传,前提必须是自愿,绝不强求。不论谁的路子,我们绝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 夏明峰点点头,拿着资料离开校长办公室。 回办公室的路上,夏明峰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丝笑容挂在脸上,郁闷的心情变好一些。 回到办公室,夏明峰召集班主任开会,将宣传资料的任务通知到班主任,特意强调校长的指示,“自愿为主,决不强求”。 看着班主任们离开,夏明峰靠在椅子上发呆。只有办工桌上的文竹,在风中轻轻摇晃。 张记一觉睡到下午,知了在外面叫,吵得夏天闷烦。张记感到精神饱满的像是喝了一碗热牛肉汤,浑身暖和和。 三天没有打扫房子,地面和桌面积一层灰尘。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看着舒服整洁的环境,张记感冒的心情变的好一些。 墙角的资料,张记想要当废品卖掉。不在摆摊卖资料,放着碍事,看着碍眼。 没有收废品的联系方式,张记准备买晚饭时向老板打听一下附近收废品的电话。40元一本印刷的资料,只能当做废品卖掉。 想到这里,张记又想到峄县九中的漂亮女生,不,女强盗。20元买了他一套资料。 漂亮的女孩子不单是漂亮,脸皮也厚。 复读在即,所有事情都要为复读让步,更何况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记坐在沙发上盘算,复读费是6000元,学杂费和资料费没有明确具体数目。 不过,张记不会再买资料,一套复习资料足够使用,而且比市面上的一些资料含金量更高。 一年复读需要10000元。10000元对张记不再是天文数字,是可以轻松解决的小事。 张记想到他的股票,决定不论如何明天都要卖掉。不让复读的心牵挂别的事,何况他已经赚的够多。 涨停没有尽头,心力已到了顶点。卖掉股票,专心复读。 张渐想了想他是不是还有忘掉的事情,想要在复读前处理完所有事情。 想了一会,确定没有其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开开心心到厨房热豆腐炖牛肉。 第43章 复读班 股市开盘,一字板拉停,19.32元。张记没有犹豫,直接挂出卖出。 32500股一次性卖出,张记紧张的盯着电脑屏幕,等待着交易成功的信息。 一分钟后,显示卖出2000股。十分钟时间,32500股全部卖出。 看着电脑上的数字,张记激动的无以复加。62790元,一个半月的时间,净收益477900元。 加上银行卡里的17.5万,张记的资产达到802900元。钱是一个人最大底气,可以让人摆脱生活中90%的烦恼。 关上电脑,张记决定对他自己好点,中午吃一顿大餐。 起身去繁荣街,买半斤牛肉,调一个凉菜。路过烧饼摊,又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烧饼。 回到家,菜摆在桌子上,张记拿出啤酒,美美喝一杯啤酒。卤牛肉的鲜美,在口腔里爆炸。 凉菜是黄瓜、水煮花生、腐竹、海带丝、木耳混合,各种菜混合在一起,不同菜品搭配同一种调料,张记美美吃上饱饱一餐。 收拾完垃圾,张记开始复习,什么事情都没有复习重要。复读班开学在即,多复习一点就能多掌握一点改变命运的知识。 三天转瞬而过,张记窝在家里复习三天。没有杂事烦心,一心只读复习书。 骑着自行车来到台城二中,车棚里停好车。顺着通知的地址,张记来到复习班。 复习班和教学楼分开,单独在一个院子里。 二中有正门和东门两个门,学生从正门进出学校。东门是高一和高二宿舍区的门,只有周末才会打开。 教学楼进出宿舍区还有一个校内的小门,购买宿舍区时拆建的新门。 复读班有四个班级,班级门牌写着一班、二班、三班、四班,每个班级45人。 张记被分配到二班,走进二班教室。张记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叫不出名字。 整个高中时期,张记玩的要好朋友没几个,除了宿舍里的舍友,就是李滨和刘澎两个朋友。 随意找座位坐下,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张记不想和同班同学打招呼,睡觉是最好的拒绝方式,趴在桌子上的一刻,拒绝所有交际的可能。 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张记愿意成为装睡的人,不愿意在这个班级里有新的朋友。 注定不同路的人,没有认识的必要。张记认为他是和班级里45人走的不是一条路。梦境的存在提供人生捷径,是他独属的秘密,不能成为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三年没有成为朋友,第四年没有必要有朋友。 八点半,班级45人到齐,随意坐在座位上。 班主任朱标走进教室,打量一眼班级人数,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始点名。 张记听到45个名字,熟悉的是高三五班也有人复读。张记转脸看向老同学,老同学回报以微笑。 点完名,班主任说道。“45名同学全部到齐,没有人迟到。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同学们对复读的态度。见微知著,小的细节往往是一切的关键。” “接下来的一年,由我陪伴同学们一起走过。在新的学期,希望同学们能够红炉点雪,破非时之境,得骄人佳绩。” 朱标清清嗓子接着说道。“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尤其是座位安排和班委选择。首先是座位安排,一会请大家到教室门外,从矮到高的排队,进教室时从最右侧的座位开始坐。现在,请同学们到门外排队。” 同学们站起来走出教室,按照朱标说的从矮到高排队,张记排在第六,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所有人走进教室坐好,朱标说道。“座位按照身高排,有同学想要调整,找我协调。如果是想要和谁坐一起,不和谁坐一起,这种事情就不要开口。” 说着,朱标开始沉默,似乎在想一件重要的事。 停顿一分钟,朱标恍然大悟说道。“我叫朱标,是你们班主任。” 说着,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下“朱标”两个大字。张记看着黑板上两个大字,如果不是班主任说是朱标,张记真的认不出来黑板上是朱标两个字。 度过上午时间,复习资料是老师们汇编的教材资料,张记看着教材资料,依照课本知识点的目录编辑的教材。 和张诚的笔记大同小异,不过教材知识点比较笼统,没有张诚整理的详细。张记决定听课时按照下发的教材,自学还是按照张诚的笔记。 朱标介绍时说道,复读班不需要对教材过度依赖,老师也不会详细讲解教材里的知识点,复读的重点是刷题,不停地刷题,不停的讲解。 张记懵懂听着朱标独白,心里对复读班的模式有大概的了解。以前听说复读班复读模式,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体验。 统计住校时,张记报了走读。朱标统计信息后说一句自习,甩着长发,飘然离开。 张记重新趴在桌子上睡觉,依然不想和同学交流。 同坐是一个娇小的女生,像是邻家小妹一样,让人有一种保护的冲动。 只是这种冲动并没有让张记想要去保护她,纷繁尘世,唯有自救,没有他救。 同桌从背包里拿出书开始自习,没有参与闹哄哄的教室聊天。书本封面上楷体写着王婷婷。 这一刻,张记对王婷婷刮目相看,能在糟杂环境中保持一份宁静心,仅仅这一点就值得让人佩服,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看进去。 张记睡不着,手撑着脸看向认真看书的王婷婷。 王婷婷并不漂亮,唯一的优点就是白,皮肤像是煮熟的鸡蛋皮一样的白。 王婷婷察觉到张记在看她,脸上渐渐有了红晕。一抹红晕增添一份美,看的张记入神。 王婷婷恼怒的轻声说道。“看够了吗?” 张记回过神,瞬间脸红的说道。“不好意思,想事情入神了。” 蹩脚谎言惹来王婷婷一记白眼,琼鼻轻哼,表达她的不满。 张记摸摸鼻子,问道。“你叫王婷婷?” 王婷婷没有回答,皱着眉头,眼睛看着书本。 张记自讨没趣的尴尬一笑,重新趴下,鸵鸟一般的将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 放学时间,王婷婷见张记趴在书桌上,打着轻微鼾声,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喊醒张记。 同学们陆续去吃饭,王婷婷轻轻推张记胳膊,见张记没有动静,加大力气推张记。 张记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推他,迷蒙的睁开眼睛,看见紧皱眉头的王婷婷。 “干嘛?” 王婷婷生气说道。“放学了,还睡呢,真是一头猪。” 张记转脸看空荡荡的教室,没想到他睡了这么久,一直睡到放学。对王婷婷说道。 “谢谢啊,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王婷婷被张记吓一跳,无端请人吃饭,不由对张记有了反感之情,不客气说道。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说着转身离开,留给张记一个背影。 张记没明白为什么王婷婷拒绝他,还沉浸在睡梦中。空荡的教室只剩下张记一人,张记站起来,突然又坐下。 左腿麻木的疼,像是被电击一样,神经抽搐带动大腿轻微的晃动。 来到超市,张记和荣姐打招呼。“荣姐,最近还好吗?” 荣姐看到张记,笑着说道。“见到你当然开心。现在开学了,你是不是今天到学校报到。” 张记说道。“是的,今天报道,估计明天就要上课。以后就没有这么轻松喽。” 荣姐责怪说道。“你可别偷懒,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复读不容易,压力很大,吃了这么多苦,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张记点点头,向荣姐告别,骑着自行车回家。 路上回想中午和王婷婷的对话,张记才发现他的鲁莽,怎么能随意请女同学吃饭。王婷婷一定认为他很浮夸,是调戏她的。 买饭时,张记在零食店买了一小盒巧克力,精致盒子放着四块酒心巧克力。18元一盒的巧克力拿在手上,疼的张记心里滴血。 下午上课,张记早早到教室,住在学校周边最大的好处就是到学校快。 酒心巧克力放在王婷婷的书桌里,上面贴一张写着“对不起”的便签。 张记看着同学们陆续进教室,王婷婷才姗姗来迟走进教室。 书包放进书桌,王婷婷看到书桌里的标签和巧克力,拿出巧克力放在书桌上,王婷婷皱着眉看向张记。 张记清清嗓子,小声说道。“王婷婷同学,上午是我没有睡醒,冒犯了你,对不起,诚挚的向你道歉。” 见张记贼兮兮的样子,王婷婷扑哧一笑,笑声引来同学们的关注,王婷婷赶紧用书包盖住巧克力。 同学们继续聊天,王婷婷观察没有人看她,才将巧克力退回给张记,小声说道。“我原谅你了,你的礼物收回去。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张记感受着王婷婷的坚决,挠挠头说道。“礼物我收回来,可是我不太能吃糖,巧克力有四块,你我一人两块吧。” 王婷婷刚想要拒绝,张记接着说道。“你不能拒绝,我们是同桌,还要一起度过一年,怎么着这点面子你的给我。” 王婷婷丢给张记一个白眼,轻轻点点头。 张记开心的拆开巧克力,自己拿出两块放到书桌里,将盒子推给王婷婷。 王婷婷拿起包装盒放进书桌。 张记介绍自己说道。“王婷婷同学,你好,我叫张记,弓长张,记忆的记,很高兴认识你。” 王婷婷皱起眉头,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张记,压低声音的说道。“上课了,你闭嘴。” 第44章 调过来的新生 复读生活迈入正轨,张记过上早出晚归的生活。 张记切身感受到复读班压抑的环境,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挤时间,拼命和自己作斗争。 第二次和命运抗争的机会,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第一次已经失败,第二次是拼了命也要成功。 课程时间排的很满,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半,中午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周末只有周六下午半天休息时间,周日正常上课。 逐渐加压的压力,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呼吸的空气变得稀薄,需要大口呼吸才能喘过气。 王婷婷和张记关系慢慢变好一些,课间时间也在一起聊天。 中午午休时间,张记睡不着。王婷婷在做试卷,似乎是遇到了难题,手中笔一直没动。 张记轻轻推一下王婷婷的胳膊,问道。“王婷婷同学,你为什么复读?” 王婷婷眉头皱的更紧,握笔的力度加大,随后放下笔,趴在桌子上说道。“你呢?你为什么复读?” 张记说道。“我发挥失常,没有发挥好。” 王婷婷丢给张记一个白眼,不屑说道。“你还想骗我,我看过成绩单,你的成绩刚刚过三本线。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 张记尴尬一笑,说道。“好吧,我想考一本,三本学校太差了,处于鄙视链的低端,我一定要上一本学校。” 王婷婷叹气说道。“我理想的大学是燕京中医药大学,距离分数线差了15分。复读一年,提高15分,考上理想大学。” 张记“哦”一声,说道。“15分还是很好提高的。你想当中医?” 王婷婷说道。“我爷爷是中医,我爸妈是西医,我当然学医,继承家业,当一名优秀的中医。你呢,你的理想大学是哪所大学,理想是什么?” 张记嘟着嘴,说道。“目前没有理想的大学,我的理想是赚钱,赚很多很多钱,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王婷婷笑着问道。“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是多少钱?” 张记认真想了想,无奈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钱,应该是很多钱,毕竟要花一辈子呢。” 王婷婷看着张记,认真说道。“好好努力,赚钱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我就不用赚钱,做一个优秀的中医就可以,没有太多想法。” 张记说道。“我就是一个大俗人,没有理想啊。只有赚钱,才是我的目的。” 王婷婷说道。“我们都是凡人,哪有什么大的理想。做一个尘世凡人俗人,挺好的。” 张记感到困了,打着哈欠结束对话。 第一节课下课,班主任带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学生走进教室,指着学生向班级介绍道。 “这是我们班级的新生,以后大家在一起好好相处。王青,向同学们自我介绍。” 王青走到讲台上,不情不愿说道。“同学们好,我叫王青。” 班主任板着脸,指着最后一排位置的空位置,语气冰冷说道。“最后一排的位置,好好学习,不要把不好习气带进来。” 王婷婷皱着眉头,对着王青轻哼一声。 张记听到王婷婷的轻哼,好奇问道。“你认识啊?” 王婷婷不屑说道。“不认识他,一个街痞二流子。” 随后,王婷婷提醒道。“张记,你不要和王青打交道,就当做是陌生人,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关系。凡是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几个好人。” 张记好奇问道。“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呢?” 王婷婷扶着额头说道。“王青他爸是学校的副校长,仗着他爸在学校里胡作非为,我们都很烦他。而且,他还和社会上小混子混在一起,打架喝酒抽烟谈恋爱,这些坏事他都干。” 张记转身看一眼王青,看着并不像二流子,接着问王婷婷。“他姓王,你也姓王,你们是本家?” 王婷婷炸毛一样说道。“谁和他本家,姓王的多了,都是本家。” 张记见王婷婷发脾气,讪讪笑笑,没有再说话。心里想着,他是来复读考大学的,哪怕在一个班级里,打交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夏明峰看着手中的统计单,虽然强调是自主自愿,可是老师推荐时,自主自愿也就变了意味。 相对比高三班1400多名学生,买资料的学生并不多,统计人数是108人,40人买全套,68人零零散散的买一本或几本。购买资料人数,集中在实验班。 夏明峰找到张记电话,按下拨通键。 课间时间,张记上完厕所回教室,感到口袋里手机震动,拿出手机看着陌生号码。 上课铃声响起,张记躲在楼梯间里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有事吗?” 夏明峰清清嗓子,问道。“张记?” 张记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具体是谁,只能说道。 “您好,我是张记,请问您是?” 夏明峰说道。“我是夏明峰,六中教导处主任,上午有时间过来找我一趟?” 听到夏明峰的介绍,张记感到狂喜,压抑喜悦之情说道。“夏主任,您好。我有时间,现在我就出发过去找您。” 夏明峰挂掉电话,拿起身后的喷水壶给文竹喷水,水汽洒在文竹上,文竹显得更加绿翠。 张记握紧拳头,狠狠打在墙上,手指的疼痛和内心的喜悦混合在心中。 没有想到的转机,悄然落在手中。 张记没有去教室,跑到朱标办公室,找朱标请假。 朱标盯着电脑,听着没有加工谎言,温和问道。“家里有事,回家一趟,晚上回来,是不是?” 张记说道。“是的。” 张记看着朱标冰冷秀气的脸庞,想不通一个女性取了一个男性化的名字。 朱标目光扫一眼张记,点点头,同意张记的请假。 张记拿着请假条快速跑向停车场,骑着自行车去坐公交车。 一个半小时后,张记气喘吁吁站在夏明峰办公室前,轻轻敲三下门,喊一声报告。 夏明峰说一声。“进来。” 张记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撕开校门口买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夏明峰。 “夏主任,您好,我来了。” 夏明峰接过烟,拒绝张记为他点烟,自己拿起火机点上,然后说道。 “坐下来说,坐下来说。” 张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挺直腰杆,等着夏明峰开口说话。 夏明峰看着张记,相对于其他人,张记还是中规中矩的。想到这里,开口说道。 “有学生想要买你的资料,人数不多,我们来商谈商谈价格。你的要价太高,价格要降下来。” 夏明峰命令的口气,让张记有一些反感,可想到即将而来的生意,笑着说道。“我知道主任肯定不会让我吃亏,请问,主任想要降多少?” 夏明峰不在意张记反问的圆滑,想了一下,说道。“全套资料160一套,单本资料15元一本。” 张记心里盘算,全套160元有120元的利润,单本15元一本,有11.5元的利润。虽然利润很高,但是仍旧低于他的预期。 张记委屈说道。“主任,您压价压得太狠了,一本书平均22元,您开口价格压到成本,我这里很难做啊。” 夏明峰接着张记话茬说道。“很难做表明可以做,不是吗?这个价格是学校开会商量的价格,高于这个价格,学校不会同意。” 张记咬着嘴唇,还想要提高价格,却又想不到提高价格的理由。不由想到荣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张记说道。“主任,我能出去打一个电话吗?” 夏明峰知道张记要和其他人沟通,点点头同意。 张记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想要拨通荣姐电话,一想到这事和荣姐没有关系,也不好表明一切和荣姐明说。 装模作样的对着电话说一顿空话,又转回办公室。 张记说道。“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全套资料165元,单本20元一本,这是我能协调的价格。” 夏明峰听着全套和单本都涨了5块钱,内心盘算单本价格。165元9本书,单本价格18.3元,分开买单本是20元,只有1.7元的差价。 夏明峰点点头,同意张记的价格,问道。“这个价格我需要重新向学校报告,有通知我会通知你。如果我们确定价格,资料需要多久能够送来。” 张记说道。“主任,这要看我们这里需要多少本资料,如果数目很多,时间会长一些。” 夏明峰不点破张记的小心思,说道。“大概100套资料。” 张记没有回答具体的时间,印刷厂印刷不是李哥可以决定的,只能尽快的印刷。 “主任,只要您确定订单,我最快的速度将资料送过来。” 夏明峰提醒道。“印刷用纸用墨还是和你给我的这套一样吧?” 张记保证说道。“一模一样。” 夏明峰点点头,说道。“回去等我通知。” 张记起身向夏明峰道谢,退出办公室。 回台城的公交车上,张记控制不住的想笑,六中的转折直接转断了他的腰。 家里墙角还有没处理的资料,张记庆幸他没有处理墙角的资料,如果真的当废纸卖了,可就亏大了。 165元一套的资料,当做5毛钱一斤的废品,彼此之间的差距足够让他吐血。 第45章 一单生意 回到台城三天,张记没有再接到夏明峰电话。 张记不确定他是不是去了六中,是不是真的和夏明峰对话。一切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梦境中的事情当真了。 张记想要给夏明峰打电话,确定一切不是他做梦,是真实发生的。又不敢主动打电话过去,以免陷于尴尬之中。 王婷婷看出张记的魂不守舍,请假回家回来后,张记就变得魂不守舍。 王婷婷推一把张记,将张记呆滞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张记,你生病了?魂不守舍的。” 张记指了指心脏,说道。“这是心病,你这个小中医能不能治?” 王婷婷啐一口,脸色绯红,生气说道。“不正经,说什么胡话。” 张记没有发现他说话的问题,接着说道。“你能不能治,给个话啊。” 王婷婷拿起课本狠狠打张记两下,打的张记发蒙,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得王婷婷打他,不由说道。 “你打我干什么?无端端的,惹我干嘛。” 王婷婷眼睛喷火,怒视张记说道。“流氓,你就是一个流氓。” 说着,王婷婷跑出教室。 张记目瞪口呆看着王婷婷跑出教室,随即问后桌胡瑞。 “王婷婷发什么疯,又打我又骂我。” 胡瑞大笑道。“大哥,你刚刚调戏了王婷婷,你不用装无辜,我们都看到了。” 张记说道。“话不可以乱说,我没调戏王婷婷,你不要冤枉我。” 胡瑞猥琐的笑,贱兮兮说到。“以后你就我张哥,演技一流,不要脸的程度比我强多了。” 张记不再搭理胡瑞,也没有去找王婷婷解释。 上课铃铃声响起,王婷婷回到座位,拿起铅笔在桌子中间画一条线,恶狠狠的瞪张记一眼。 张记惦记着夏明峰电话,没有心思和王婷婷闹别扭,任由王婷婷划三八线。 马闲闲翻开复习资料,对照知识点出题思路和易错题纠改,检查她的知识点总结。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闲闲合上笔记,懊恼埋怨她漏了两个知识点。 李田在教室后面看着三二班上自习的同学,看到马闲闲甩手甩到桌子上,不由想笑。 轻轻走到马闲闲身边,手指指了指桌面,提醒马闲闲注意安全,无意中看到书桌上的资料,封面写着“学霸复习笔记,轻松提高100分”,不由皱眉头。 市场上卖复习资料的太多,鱼龙混杂。很多复习资料是没有营养的废话,纯粹骗学生钱。 李田拿起资料翻到目录一页,看了看目录,放下书,严肃说道。 “不要乱买资料,你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料。” 马闲闲抱着手,小声说道。“这本资料挺好的,比老师讲的详细多了。” 李田皱了皱眉头,训斥说道。“你懂什么,一看就是骗钱的。你多少钱买的。” 马闲闲看到校长生气,不由底气不足,蚊子声说道。“20元一套。” 李田没想到复习资料如此便宜,酝酿的话憋在嘴里。听马闲闲说是20元一套,不由好奇,问道。 “一套书吗,这么便宜,只要20元。其他的拿给我看看。” 马闲闲从书桌里掏出其他八本书,摞在书桌上,九本书摞在一起到任校长胸口位置。 李田不知道是该相信他的学生没有说谎,还是怀疑商家智商。九本书卖20元,单是印刷费也不止20元。 李田再次问道。“九本书20元?” 马闲闲不敢说话,轻轻点点头。 李田随意拿起一本书,打开目录。目录顺序和教材目录顺序一致,只是多了注解和出题逻辑思维。 下课铃声响起,李田看到学生跃跃欲试的想要下课,对马闲闲说道。 “这本书我借看看,看完还给你。” 马闲闲点点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校长离开。校长走出教室的一瞬,马闲闲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道。 “吓死我了,李老鬼太可怕了。” 同桌牛犇问道。“闲闲,你在哪里买的资料,九本书怎么只卖20元啊,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马闲闲顿时牛气起来,大言不惭说道。“我马闲闲是谁,谁能骗我。实话告诉你,这套资料原价200元,老板一看我漂亮可爱,非要打1折卖给我。不要都不行,我只好勉强收下。” 牛犇知道马闲闲吹牛,撇嘴说道。 “你怎么不说老板是追着给你的。” 马闲闲哈哈一笑,故作镇定说道。“老板是追我了,不过没有追上。” 想着张记吃瘪的表情,在身后大喊她是小偷,马闲闲还是很心虚,不由转移话题说道。 “被李老鬼吓一跳,出去透透气,压压惊。” 说着,马闲闲自顾走出教室,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黑夜。 李田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重新打开化学复习资料。虽然是数学老师,任校长对化学也有一定了解。 复习资料以教材知识点顺序排列,对知识点讲解不多,大篇幅讲的是知识点出题思路和易错题逻辑陷阱,配合有五年内的高考试题和经典试题。 李田点燃一根烟,夹在手上慢慢抽。脑袋里全是复习资料,可以肯定的是复习资料出自学生之手,没有任何一个老师会浪费时间大篇幅整理教材知识点。 一套资料20元,价格不贵,可以说很便宜。只是,李田想不明白,九本书的资料为什么会卖20元。 资料印刷用纸和用墨,不是市面上便宜的纸墨。九本书的印刷费都会超过20元,为什么会卖20元呢。 李田拨打化学办公室电话,让化学老师田明明到他办公室。 不一会,敲门声传来。李田知道是田明明过来,对着门说一声。“进来。” 田明明打开门,说道。“任校长,您找我。” 李田将书放到办公桌侧面,说道。“这本书你拿回去看看,明天上午再来找我一趟,谈谈你的看法。” 田明明拿起书,说道。“好的,校长。您忙,我先走了。” 李田点点头,烟灰缸里掐灭烟,发呆的望着电脑屏幕中的自己。 张记终于等到夏明峰电话,仍然是去他办公室找他。 张记再次找朱标请假,朱标不在办公室,张记写了便签放在朱标办公桌上,奔向六中。 赶到六中时,上午十一点四十分,距离放学只有十分钟。张记马不停蹄的跑到夏明峰办公室。 夏明峰开门看到有人站在办公室门前,不由一惊,看到是张记,不由皱起眉头。下课铃声已响,已是放学时间。 张记喘着气说道。“夏主任,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误时间了。” 夏明峰点点头,折身回到办公室。张记跟在夏明峰身后走进办公室,喘着粗气站着。 价格已经谈完,主要是确定资料数目。 夏明峰没有绕弯子,将一张A4纸统计表递给张记。 张记双手接过A4纸,看着纸上的数字,心里乐开一朵花。 夏明峰说道。“这是订单,上面有详细的数目,你尽快印刷,然后送过来。” 张记拍着胸脯保证道。“夏主任,您放心,我一定最快的速度将书送过来。” 夏明峰说道。“让你过来就这事,回去吧。” 张记邀请道。“夏主任,到了午饭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顿便饭。” 夏明峰摆摆手说道。“便饭还是回家吃,你把事情办好,比吃多少顿便饭都好。” 张记尴尬笑笑,说道。“好嘞,主任您放心,我绝对按规矩办事,绝不胡来。” 告别夏明峰,张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李哥。 “李哥,忙吗?” 李哥知道张记打电话肯定有事,恰巧他也不忙,说道。“不忙,有事?” 张记说道。“有件事麻烦李哥,再帮我印刷一批资料。” 李哥问道。“有人找你买资料?” 张记没有避讳李哥,说道。“是的,有人主动联系我买一批资料,我刚刚和他谈完数目。” 李哥说道。“电子版还在,你把具体数目发给我。印刷完,我再联系你。” 挂掉电话,张记感到心情愉悦,酷热的天气也不会那么难以忍受。 回到学校,朱标站在教室门前,双手抱胸看着教室。 张记心虚走到朱标面前,小声说道。“班主任,我回来了。” 朱标没有看张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教室,鼻子发出 “哼”声。 张记知道朱标要晾晒他一会,沉默站着,等着朱标训话。 过了十分钟,朱标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张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朱标,不知要不要跟上去。 最终,张记还是跟在朱标身后,一起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两位老师,数学老师徐老师,英语老师范老师。 朱标坐在办公椅上,拿起杯子喝水,然后放下杯子。拿着张记写的便签,问道。“这就是你请假的方式?” 张记解释道。“班主任,我来的时候,您不在。我确实有急事,只能出此下策。” 朱标板着脸问道。“这就是你请假的方式。” 张记不理解一句话说两遍的意思,果断认错说道。“班主任,我错了。” 朱标看着低头认错的张记,气不打一处来。一句家里有事,写一张便签请假。 “你家里有什么急事?” 张记解释道。“不是我家里有事,是我有事。着急回去处理,处理好了,我就回来了。” 朱标接着问道。“你有什么事?” 张记认真的说道。“班主任,每个人都有不能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的私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哪怕是班主任,也不用知道我的所有事。” 朱标忍着气说道。“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班主任,也可以说是你法律意义的监护人。你有什么事不能对监护人说?” 张记耍赖说道。“班主任,这事是私事,不能说。” 朱标气的拿起桌上的书一摔,斥责说道。“既然不能说,那就别说了。出去吧。” 张记对着朱标鞠一躬,说道。“班主任,谢谢您对我的关心。” 说着,张记离开办公室,回到教室。 坐在座位上,张记感到有些对不住朱标,转脸一看王婷婷,却见王婷婷脸色差的狠,白皙的脸庞变得苍白,毫无血色,不由关心问道。 “王婷婷,你怎么了?” 王婷婷瞪一眼张记,说道。“要你管。” 张记无缘无故被怼,心情烦闷的趴在桌子上,思量着印刷的事。 第46章 王婷婷的烦恼 做完一套试卷,张记有点累。想要和王婷婷聊聊天,轻轻碰一下王婷婷,王婷婷恶狠狠的瞪一眼,瞬间兴致全无。 张记转身问胡瑞。 “胡瑞,王婷婷怎么了?对我苦大仇深的,我也没招惹她啊。” 胡瑞小声说道。“你可别招惹她,她最近烦着呢。” 张记不死心问道。“烦什么?班级里还有人招惹她?” 胡瑞刚要开口说,王婷婷转身恶狠狠瞪胡瑞一眼,胡瑞低着头不再说话。 张记莫名其妙看着王婷婷和胡瑞,想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让王婷婷烦心。 不过想到他马上可以赚钱,张记也没计较王婷婷的烦心事。 高中是尴尬的阶段,成年人的法律岁数,却没有成年人的社会权利和义务。一边是学校,一边是家庭,两边管教。 张记庆幸他自己一个人独居,虽然孤单,却是享受着一个人的自由自在。 六中订单是40套整套资料,68人一人定4本书。张记不明白为什么一人定4本书,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互补成一套。 40套资料是6600元,272本书是5440元,成本是2824元,净利润是9216元。 想到9216元马上进入口袋,张记感觉他喝了蜂蜜水一样开心。 当然9216元并不会全部进入口袋,资料的事情结束,夏明峰那里还需要去一趟,李哥也需要请吃饭,这是必须的成本。 铅笔在纸上写下计划,张记看着数字,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决定结束的那一刻,也决定接受失败。亏掉的钱当做学费,社会老师也需要收费。峰回路转,事情迎来转机。 张记又想到荣姐,如果没有荣姐提点,他不会明白和成年人打交道的人情礼节。 荣姐是女人,而且是离婚女人。贸然请吃饭会不会引起其他的误会,张记不由多想一些。 年少的莽撞和少年的莽撞并不不相同,不顾后果的行为只会害人害己。 张记决定和荣姐说说吃饭的事,说出来是他的态度,接受或拒绝是荣姐的选择。 晚上放学,张记提着背包准备回家,路灯熄灯是十点,要在熄灯之前到家。 突然,同学们齐齐止住,看向教室后门,张记站在讲台上看向教室后门。 穿着风骚大胆的女子站在后门,一脸嫌弃看着复读班的学生。 露脐装的牛仔短衣,黑色到大腿根的短裙,一条链子斜挎腰间。一缕缕紫色的发辫,搭配着浓妆。 张记不由想到杀马特和站街女,不论哪一个都不是正经人的称呼。教室后门的女子,妥妥一个杀马特。 收回眼光,张记大步跨出教室,走向停车场。 教室闹哄哄的声音,似乎还有争吵声。张记没有理会,骑着自行车回家。 九点五十五分回到家,插上门,张记瘫坐在沙发上。一天忙碌的疲惫席卷而来,困意肆虐。 第二天中午,张记买完饭后,没有着急回教室。蹲在路边吃完,随意擦擦手,来到超市。 中午时间,学生们在超市买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隔壁电话厅还有人打电话。 荣姐忙着收钱找钱,看到张记进来,调笑着打招呼。 “今天什么风,把大忙人吹来了。” 张记憨憨一笑,说道。“荣姐,你可别打趣我。” 荣姐问道。“有事找我吧?” 张记点点头,说道。“荣姐,我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荣姐问道。“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请我吃饭?” 张记没有隐藏,直接说道。“六中的事情估计成了,所以想请你吃饭,谢谢你的指点。” 荣姐开心笑了,似乎是她干成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出去吃就算了,周末你买点菜,在我这里吃。我叫上彪子,我们三人一起吃。” 张记想到彪子,帮他买了三套房子,似乎也应该请彪子吃饭,他一直忽略了这件事。和彪子更多是交易,没有人情在,这也是张记忽略的原因。 在家里吃饭意味不一样,加上彪子,可以避免闲言闲语。张记佩服荣姐的心思缜密,再一次在荣姐身上学到学校没有教的知识。 “好嘞,周六中午可以吧?” 荣姐说道。“可以,周六中午过来就行。” 约好时间,张记慢悠悠回教室。 回家来回路程浪费时间,在教室里眯一会,下午可以正常上课。 教室里不午休的同学在刷题,张记没有刷题,准备趴在桌子上睡觉。 胡瑞拿着笔轻轻捅张记,张记转身问道。“有事啊?” 胡瑞呶呶嘴,指向王婷婷的位置,说道。“你有没有发现王婷婷这两天不在状态?” 张记想了想说道。“发现了。不过,她给我划了三八线,也不和我说话,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胡瑞瞪大眼睛,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张记,随后鄙视说道。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王婷婷不在状态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王青。” 张记好奇问道。“王婷婷和王青怎么了?他们之间还有故事?” 胡瑞呸一声,说道。“他们之间没有故事,有故事的是王青和他社会女朋友。” 张记听的迷糊,不耐烦说道。“说重点。” 胡瑞说道。“你请假的那天,王青女朋友来找他,刚好王婷婷收试卷。不知怎么,王青和他女朋友吵架吵很凶,他女朋友直接指着王婷婷,骂王婷婷是狐狸精,勾引王青。随后,时不时过来找王婷婷麻烦。” 张记听的晕头转向,不解问道。“王青没有管他女朋友?” 胡瑞一脸嫌弃说道。“泼妇一个,王青能管得住。” 张记突然没了睡意,八卦问道。“王青是我们副校长的儿子吗?怎么会有那种女朋友。” 胡瑞解释道。“你以为王青是什么好东西,吃喝玩乐是的常态。经常和社会人混在一起,有这样的女朋友也正常。好马配好鞍,臭鱼配烂虾。” 张记想了想,说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看着就行。” 胡瑞犹豫一下,说道。“如果可以,你哄哄王婷婷,毕竟是同学,不能见死不救。” 张记正视胡瑞,赶紧撇清关系,义正言辞说道。“我们是同学,纯洁的同学关系。你怎么不哄她,我才不哄她呢。” 胡瑞切一声,说道。“你第一天送王婷婷巧克力,你不会以为我眼瞎没看到吧。” 胡瑞一副我懂你的样子,张记抓狂的烦闷,狠心说道。 “我们是同学关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送她巧克力是有原因的,不是我对她有意思。” 说着,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再搭理胡瑞。 胡瑞用笔捅张记两下,见张记没有反应,也就放弃了。 周六放学,张记拿起背包直接离开教室。没有请假的良好表现,朱标也没找张记麻烦。 骑着自行车在繁荣街逛一圈,买好熟食,叫好饭菜,张记来到超市。 荣姐忙着上货,张记放下背包,帮荣姐一起上货。 不一会,彪子骑着电动车漂移到超市门前,停好电动车,张记叫热菜也到了。 四方小桌,摆着热菜熟食共六个菜。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荣姐责怪说道。“张记,我们三人吃饭吃不多,不用叫这么菜。” 张记笑着说道。“荣姐,我感觉最近长个,我得多吃。这身高出去有点丢人啊。” 荣姐捂着嘴笑,轻轻打一下张记,说道。“就你贫嘴。你们两个喝点啤酒?” 彪子说道。“喝点啤酒就行,下午还有人看房子呢?” 荣姐去拿啤酒,张记听彪子说有人看房子,问道。“彪哥,现在买房子的人多吗?” 彪子笑呵呵说道。“也不知怎么了,以前没有人看房子,现在突然有一些人看房子买房子。我还感觉奇怪呢。” 张记了然点头,未来轨迹没有改变,已经有人嗅到繁荣街改造的香味,想要提前吃一块肉。 张记没有问买房子的是谁,他的锅已经架好,只等肉烂。 彪子看着张记发呆,拍一下桌子,问道。“张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张记知道彪子在试探他,装作迷糊反问。“我知道什么消息?彪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荣姐拿啤酒放在桌上,对两人说道。“你们能喝多少是多少,不耽误下午事就行。” 彪子一抖精神,说道。“荣姐,你还不了解我,千杯不倒,万杯不醉。只是下午有事,不然肯定放开喝。” 打开啤酒,彪子和张记随意的喝一口。 放下酒,张记问荣姐。“荣姐,你的出租房改建的怎么样?” 荣姐说道。“装修还有一周左右时间,装修好放一段时间,等着秋天出租。” 彪子说道。“荣姐,房子出租租金不高,你这样干,什么时候能回本。” 荣姐说道。“我买房子等着拆迁,靠租金回本得猴年马月。” 彪子吃惊问道。“等着拆迁?猴年马月能拆迁。” 荣姐说道。“不着急,我一个女人家,吃的不多用的不多,有时间等。五年十年都行。” 彪子一口气喝完啤酒,用力一捏,易拉罐捏的咯吱响。 张记打开一罐,放在彪子面前。 彪子拿起又喝一口,叹气道。“还是当一个女人好啊。” 荣姐重重在彪子身上打一拳,生气说道。“好什么好,我还想当男人呢。” 一顿饭吃到下午,收拾好垃圾,丢到附近的垃圾桶。 张记和彪子告别荣姐,一起回家。 第47章 赚钱才是硬道理 六天时间,六中订购的资料全部印好。 张记听到李哥通知时,心里美滋滋的。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来了,如何请假。 经历过上一次请假的不愉快,张记一直躲着朱标,避免两人相遇。 如今不得不主动找朱标请假。张记能想象朱标的神情,甚至是问他的问题,可是为了赚钱,张记还是硬着头皮敲开办公室的门。 张记来到朱标办公桌前,朱标瞥一眼张记,继续看电脑,冷漠问道。“请假?” 张记硬着头皮,说道。“是的,下午请假,晚上回来上课。” 朱标接着问道。“理由?” 张记犹豫着想要找一个好理由,“家里有事”这种烂借口不能再用。 “班主任,我去南镇六中,找他们学校的夏主任谈点事。” 朱标诧异看着张记,没有想到张记的请假理由是去六中找教导处主任。说出夏主任,证明张记和夏主任之间是认识的。虽然想问张记和夏明峰之间的关系,朱标还是忍住,问了另一个问题。 “事由?” 张记说道。“没有事由。” 朱标问道。“夏主任叫什么?” 张记回答道。“夏明峰主任。” 朱标双手搓脸,强打精神说道。“张记,你应该知道你说出夏主任时,只要我给他打一通电话,你撒谎就没有余地。” 张记笑了笑,洒然说道。“班主任,你也应该知道,我选择说出名字的时候,已经表明我没有撒谎。一戳就破的谎言,那还是谎言吗?” 朱标歪着头打量张记,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她的学生。 张记洒脱的站着,任由朱标打量,视线相碰,看到彼此眼睛中的对方。 朱标说道。“所以,还是不能说的事由?” 张记肯定说道。“是的。” 朱标视线转移到电脑屏幕,说道。“我知道了。” 张记离开办公室,慢慢走回教室。 办公室里的徐老师说道。“朱老师,你班里的这个学生很有个性啊,就心性而言,不是一般的学生。” 朱标靠在椅子上,无奈说道。“就怕这种有个性的学生,不好带啊。请假理由也不说,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万一出事,我怎么向他父母交代。” 徐老师笑着说道。“这孩子心性不错,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他说去找六中的夏主任,你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朱标说道。“学生的隐私,我还是不要随意打听。只要不惹事,我都能替他兜着。” 范老师说道。“朱老师,你可别这样想。学生的事是学生的事,我们老师教书就行,其他的我们管不到。一旦真出事,还是要学校处理。” 徐老师附和说道。“范老师说的对,现在学生不好管。尤其你们班的王青,管不住的。只要他能老实上课,其他的,他爱干嘛干嘛。” 朱标叹气说道。“真是头疼,已经惹出事了。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范老师说道。“不接收没办法,接收了就是麻烦。我们当老师的也难,教书育人,教书没办法好好教,更别说育人了。” 朱标没有接话,办公室里沉静,徐老师和范老师也不再说话。 回到教室,张记偷偷看一眼王婷婷,发现王婷婷精神好一些。冷战没有结束,张记也没有在意。 匆匆挨到放学,张记骑着自行车赶到印刷厂。 李哥安排厂里的皮卡车运送,不用张记费心找车。 赶到印刷厂时,资料已经装在车上,李哥和司机蹲在阴影里抽烟。 李哥看到张记,站起来招招手,张记停车喊道。“李哥。” 李哥指着车上的书说道。“叉车司机等着下班,我让他直接装上车了。” 张记感激说道。“谢谢李哥,你可是帮了大忙。中午时间,我们一起吃饭,吃完饭再过去。” 李哥点点头,对司机招呼一声,低声对张记说道。“司机是厂里的司机,你叫田哥。” 张记对司机喊道。“田哥,你好,今天麻烦你了。” 田哥随意说道。“小事小事,反正下午没事,替你跑一趟。” 三人到附近的餐馆吃饭,下午要出车,都没有喝酒。 吃完饭,告别李哥。张记和司机上车,司机发动车前往南镇六中。 坐在副驾驶上,张记莫名来了一阵困意。打着哈欠,慢慢在颠簸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皮卡车已经快到南镇。 张记不好意思说道。“田哥,不好意思,我怎么睡着了。” 田哥嘴里叼着烟说道。“坐在副驾驶上容易犯困。说来也奇怪,坐车只有司机不犯困,其他位置都容易犯困。” 张记被田哥逗笑,搓搓脸说道。“田哥,司机要是犯困,其他位置的人绝对不犯困。” 田哥嘿嘿笑两声。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聊天,很快到南镇六中。 皮卡车开到六中校门前,张记和夏明峰通电话。顺着夏明峰指示的位置,皮卡车开到办公楼下。 办公楼下,戴着眼镜的老师在等着,看到皮卡车,对着皮卡车挥挥手。 张记跳下车,和眼镜老师做了交接,所有书由学校的学生卸下来。 张记让田哥坐车里等一会,来到夏明峰办公室。 夏明峰办公室门开着,张记轻敲三下,轻声走进办公室。 夏明峰看到张记,放下手中笔,问道。“所有的书全部卸下来了?” 张记说道。“按照主任的指示,全部卸下来了。后勤的王老师签了接收单,请主任过目。” 夏明峰没有看接收单,拿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说道。“和王老师交接好就行,没其他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张记说道。“来六中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到夏主任您这里报到。不来我就失礼了。” 夏明峰哈哈一笑,手指一下张记,说道。“还耍起把戏。我知道你的心思,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急不得。” 张记明白夏明峰意有所指,笑着说道。“主任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夏明峰点点头,坐着目送张记出去。 张记走下楼,知道直接让学校打钱的计划破产,只能等着过程的结果。 皮卡车开出校门时,张记让田哥在路边停车,他下车到超市买了两瓶饮料,两盒35元一盒的泰山。 上车后,张记将烟丢给田哥,说道。 “田哥,给你拿了两盒烟,不知道你抽不抽的习惯。” 田哥拿起烟,客气说道。“兄弟,你这是干嘛,不合适。” 说着将烟还给张记,张记没有接,说道。 “田哥,你知道我不抽烟,你给我只能浪费。你劳累,让我长长身体。” 田哥笑着说道。“兄弟,你这太客气,啥话也不说了,咱们回去。” 张记调侃道。“田哥,你可不能犯困啊。” 田哥自豪说到。“我别的本事没有,开车绝对没的说。驾龄7年,没有一张罚单。” 张记夸张说道。“这么厉害,7年没有一张罚单。说真的,田哥,我真不敢相信。” 一路吹牛互捧回到台城。告别田哥和李哥,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到学校。 下午第四节课上到一半,张记敲门打断徐老师讲课。 徐老师看到是张记,点头示意张记进来,接着讲课。 下课时间到了,黑板上的化学公式张记没有抄完,不得不接着抄写公式。 同学们一哄而散冲出教室,吃饭永远是行动的动力,干饭人是所有人的梦想。 抄完最后两行笔记,张记伸个懒腰,收起纸笔去食堂吃饭。 一小时吃饭时间过去,张记回到教室,向胡瑞要下午前三节课的教学笔记,晚自习的时候补一补前三节课的内容。 六中卖资料计划结束,等着学校打钱。想到即将入账的钱,张记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 如果没有看到王婷婷的黑脸,张记会更开心一些。看到王婷婷的黑脸时,心里不由一阵不舒服。 张记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生气性这么大,三八线划了两周,无论他如何道歉,王婷婷都没有解冻。像是寒冬里的冰块,硬的咯人。 三节晚仔细结束,结束一天的学习时间。 张记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抬头看见穿着漏脐上衣,头发染成紫色的杀马特少女冲进教室,掏出装着液体的塑料瓶向王婷婷泼去。 张记眼疾手快的把书包丢出去,一把把王婷婷抱在怀里,后背对着杀马特少女。 尿骚味充斥着教室,杀马特少女大喊大叫的冲向王婷婷。 张记松开王婷婷,一把推开杀马特少女。 杀马特少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大声喊道。“王青,你个挨千刀的,你女人被人打了,你管不管。” 王青冲到教室前面,拉起杀马特少女往外走。 杀马特少女挣开王青,张牙舞爪向张记扑来。 张记将王婷婷护在身后,用力推开杀马特,杀马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闹。 王青对张记说道。“兄弟,过分了吧?” 张记怒哼一声,不客气说道。“王青同学,她是你女朋友,请你管好你的女朋友。” 王青受刺激般发怒,恶狠狠看向张记,抬脚踢向张记。张记没想到王青会对他动手,结实挨了一脚,身体后退,推的王婷婷倒向桌子。张记一把抓住王婷婷,稳住身子。 肚子疼痛刺激张记,抬起一脚揣在王青肚子上。 朱标赶到教室,怒吼着住手,双眼怒瞪王青,大声吼道。“王青,这是第几次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治你。” 王青捂着肚子站起来,指着张记说道。“朱老师,是他动手打得我。” 朱标看一眼张记,果断将张记保护在身后,说道。“带着你女朋友离开,我不想说第二遍。” 王青怒瞪张记一眼,拉着杀马特离开。 尿骚味充斥着教室,令人作呕。 朱标关心的问道。“张记,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张记摇摇头说道。“老师,我没事。王婷婷受到了惊吓,有点丢魂。” 朱标刚要开口询问王婷婷,王婷婷突然间大哭,哭声震颤着整个教室。 朱标叹气说道。“其他同学放学,明天正常上课。” 学生们对视一眼,默默离开教室。 朱标抱着王婷婷,不停的轻声安慰,慢慢的,王婷婷稳定心情,低声抽泣。 等王婷婷情绪稳定,朱标对张记说道。“张记,你也回家吧。路上小心,万一有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张记点点头,大步离开教室。 第48章 喋血繁荣街 自行车驶出校门,繁荣街的路灯突然熄灭。 张记感到一阵心悸,黝黑的长街没有光亮,仿佛是张着大口的深渊,等着张记自投。 不是第一次在漆黑深夜回家,只是这一次格外的心悸,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张记脚撑地,望着繁荣街。想要返回学校,只是学校里没有住处。 统计住宿和走留时,张记报的是走留,学校没有安排住宿。 张记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骑车。自行车链条碰击泥瓦的声音在深夜特别清晰。 耳朵变得敏感,能听到平时听不到的声音。门市挂着的风铃,轻轻碰撞的声音,诡异的神秘。 自助取款机的灯亮着,唯一的灯光照亮一小片区域。 张记知道要在自助取款机斜对面的转角转弯,透着灯光,张记看到前面五辆自行车排成一排停在前方。 毫不犹豫折身,不知什么时候,后面也跟着五辆自行车。 张记夹在中间,知道一场战斗已经打响,而且他逃无可逃。 逐渐拉近的距离,气氛压得张记喘不过气。 王青脸反射自助取款机的灯光,张记看清这张脸,知道这场围堵的策划者。 王青停下车,单脚撑地,对着张记吹一声口哨,然后说道。“兄弟,过来啊,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嘛。” 张记没有说话,默默看着王青,想要将这张脸深深刻在脑海,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 王青接着说道。“你也别说我欺负你,你滚过来,对我磕三个响头,说一声我错了,我就放过你。” 身后传来口哨声,张记没在意身后的口哨声,主动权在王青手里,身后人的存在并无意义。 张记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王青好像听到笑话一样,放肆大笑,对着身边人说道。“你听到没有,他说不,他居然说不。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嘲笑张记的不知死活。 王青接着说道。“我是给你脸了,让你滚过来磕头是给你面子,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在这里削你。” 张记轻笑一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的头你承受不起。” 张记停好车子,左手拎着书包,对前后的人做出防御姿态。 王青的耐心似乎用完了,也不想玩下去,左腿一抬下车,自行车往身后一推,任由自行车自由倒在身后。 其他9人有样学样,顿时一阵自行车倒地的声音。 王青一步一步向张记走近,口中说道。“你还有反悔的机会。现在,滚过来,磕头。” 张记不屑的轻哼,手插进裤兜里,按下手机键,说道。“王少爷的面子岂是我三个头可以挽回的。” 王青双手张开交叉,手指发出噼里啪啦响声,然后指着张记大喊道。“打死他。” 前后五人同时冲向张记,张记知道一顿揍避免不了,握紧书包背带,转圈对着人群挥舞。 转了两圈,张记感到脑袋晕。停顿的一瞬,一脚踢在腰上,张记控制不住身体向前倒去。 前面一人被张记压在身下,灯光微亮,分不清是哪一个人,张记狠狠地咬住身下人的脸,对着肋骨锤两拳。 后背挨了一脚,身体向地面倒去。这一次没有人垫底,张记和地面亲切接触。 恍惚间,张记看到几只脚往自己身上来,赶紧腿蹬地,往后退一步,成功躲开。 抬头看到一群人身后的王青,张记转身爬起来想要跑出包围圈。 哀嚎的嘶吼声响起,震得繁荣街一片警报器声。 张记吐掉嘴里的血肉,拼命地往前跑。 身后跟着的人喊着,“有种别跑”。张记不知道喊话人脑子是怎么想的,被人追时,能不跑吗。 小腿肚子一疼,张记扑倒在地上,右手臂撑地滑出,接着是火辣辣的疼。 拳头和脚打在身上,张记蜷缩着,双手抱住头,牢牢护住头部。 王青追上来,拨开人群,对着张记一阵猛踹。 张记忍着痛,看准时机,使尽全身力气蹦起来,扑向王青,将王青压在身下,双手握拳狠狠的打在王青脸上、头上、脖子上、胸口。 王青大喊。“快把他拉走。” 后背挨了一脚,张记惯性的向前扑到,身子下的王青重重压在身下,头碰在地上。 两人拉着张记的胳膊,想要把张记拉起来。 张记晃动挣开,握拳向身下的王青招呼,感觉有人想要抓住他胳膊时。 身子整个扑在王青身上,抱紧王青,对着王青的脸咬去。 王青疼的大喊大叫,双手想要推开张记,怎么也推不开。 几人想要分开张记和王青,分不开。对着张记后背拳打脚踢,发泄着兽性的嗜血冲动。 张记一口一口咬着王青的脸,鲜血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激发张记嗜血的冲动。 王青大喊着。“我错了,我错了,别咬我,求求你别咬我。” 张记记不清他挨了多少拳,被踢了多少脚,只感到浑身疼的厉害。 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慌乱的场面一瞬间定格。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9人看到有人出来一哄而散,扶起地面的自行车骑着离开,留下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 中年男人披着外套,对着张记和王青喊道。 “要打架滚一边打,不要在我门市前打架。快点滚。” 张记松开王青,无力躺在地上,疲惫的眺望夜空。 夜幕深邃,繁星点点。光线一点点变淡,渐渐消失在张记眼中。 模糊中,张记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好像是妈妈的声音。张记听到妈妈的声音,这一刻,张记无比想念张芸,似乎只要见到张芸就能不受到伤害。 就像小时候一样,不管不顾的冲向妈妈的怀抱。只要抱着妈妈,就不会受到伤害。只要在妈妈怀抱,就是最安全的港湾。 张记感到一丝丝温暖,像是妈妈怀抱一样的温暖。有一丝柔暖,像妈妈怀抱一样。 多久没有抱过妈妈,张记记不清。妈妈要去打工,妈妈要出去赚钱,妈妈要扛起这个家,妈妈承受了本不该她承受的。 一双羽翼下,为他遮挡了一片天。就像是妈妈的怀抱,让他感到一丝丝温暖。 意识沉入黑暗,张记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妈妈的温暖。 朱标抱着张渐,大声喊着张记。温热的躯体没有冰冷,粘稠的鲜血沾满衣服,刺鼻的血腥味让朱标想要呕吐。 朱标拨通120电话,抱着张记等救护车。 王青哀嚎着大哭,似乎是受尽委屈的孩子,只能哭泣。 朱标对王青没有丝毫同情心,又不能放任不管。掏出手机拨通王毅电话。 王毅看着手机,犹豫两秒钟,无奈接通电话,清清嗓子说道。 “朱老师,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朱标没好气说道。“王校长,你宝贝儿子勾结社会青年,在繁荣街堵我班级的学生。不过,他被打的不成样子,请你过来看看吧。” 朱标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没有给王校长反问的机会。 朱标看着张记,心疼的喊着张记,想要用名字呼唤张记的意识,不要让他睡着。 王校长在学校有单身公寓,今天晚上值班没有回家。挂掉电话,下楼开车顺着繁荣街的方向开去。 车灯照在地面上,一地狼藉的血迹,王校长看着坐在地上哭的王青,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儿子。 下车小跑到朱标身前,颤抖着问道。“这孩子怎么了?” 朱标冷声说道。“王校长,请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我学生的情况不需要你关心。” 王校长脱掉一只鞋子,火冒三丈的走向王青,看到王青血肉不堪脸,受伤的耳朵,心疼的掉下眼泪。 鞋底没有打在王青身上,一声声哀叫叫的王校长心脏绞痛。 救护车闪烁着灯光来到,医生下车看一眼张记,上车拿担架将张记抬上车。 王校长跟着来到人民医院,主动交了住院费,打10000元到张记名下。 朱标在急诊室门前打电话,看到王校长走来,果断挂掉电话,一脸冰霜对着王校长。 王校长说道。“这孩子的医药费我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我过去看看王青。” 朱标没有说话,冷冷抱着膀子站着。 这一刻,朱标无比后悔,后悔她没有顶住压力接收王青,后悔她当初态度太过软弱。如果她能强硬不同意,王青就不会到她的班级,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王婷婷的惊吓没有解决,张记被打的住院。想到这里,朱标头痛的厉害。 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王青是一颗典型的老鼠屎,活生生的将二班祸害了。 朱标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王青赶出二班,将这颗老鼠屎丢掉,决不能让他再祸害二班。 想到王青血肉模糊的脸,朱标心里一阵畅快。坏学生就要受到惩罚,不然真的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想到张记,朱标有些不敢相信,一个瘦削的男生这么有力量,被一群人围殴,还能重伤两人。 看着紧闭着的急诊室,朱标心里不由担心。 第49章 文明的方式 张记醒来,看着四周环境,知道他在医院病房里。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锥心的疼痛和心里的痛混在一起。 分不清究竟哪一种疼更难以忍受,吸着冷气,张记忍着没有叫出声。 朱标见张记醒来,心里的石头落下。即使医生说没有大问题,张记只是轻伤,轻微脑震荡,朱标依然担心。 见到张记醒来,说明危险期已经过去,剩下慢慢恢复。伤口会长好,伤疤会褪去。 朱标顶着黑眼圈,走到床头,伸手抚摸张记额头,微微有点烫。确定烧已经退下去,朱标关心问道。 “张记,你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张记问道。“朱老师,我睡了多久?” 朱标看一眼手表,说道。“你睡了15个小时。昨夜你发烧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疼?” 张记自嘲一笑,肌肉牵动脸上的伤口,疼的滋滋吸气,然后说道。“朱老师,你看我这样子,应该问我哪里不疼吧。” 布满血丝的眼睛透着关切,张记知道朱标一夜没睡守着他,调整一下情绪说道。 “朱老师,谢谢你一直守着我。我醒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别累着身体。” 朱标苦笑一声,说道。“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监护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这次是我失职,没有好好保护你。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为你主持公道。” 张记勉强的笑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闭上眼睛,回想昨天晚上被10人围追堵截的场景,拳打脚踢的狼狈。朱标口中的公道又是哪一种公道。 朱标起身说道。“医生叮嘱你要清淡饮食,有没有想吃的,我去给你弄点。” 张记想了想,说道。“朱老师,买点米粥吧,其他的也不想吃。” 朱标出去,很快的回来,领着一碗粥和两个鸡蛋。 忍着疼,张记吃的一丝不剩。 朱标打一个电话,然后对张记说道。“张记,学校里还有事,我回去处理,晚上我再过来看你。” 张记点点头。 朱标欲言又止,还是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张记问道。“是不是让我不要报警,不要乱说,私下处理?” 朱标惊讶看着张记,无奈叹气说道。“校长给我打电话,下了命令,你的事不能影响学校的声誉。” 张记自嘲的笑,牵动脸上的伤口,表情格外狰狞。 朱标痛苦说道。“我没有保留的向你坦白,也想和你商量。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以你的决定为主。哪怕不当老师,我也不会妥协。” 张记停止笑,认真说道。“朱老师,你是一位好老师,这是我的真心话。回学校吧,让所有人安心,我不会闹的。” 朱标说道。“学校那里你放心,我会为你争取。” 张记突然问道。“朱老师,学校会不会开除我?按照以往的惯例,我这种事是要被开除的。” 朱标解释说道。“这一点你放心,你是受害者,学校绝不会无故开除受害者。” 张记点点头,闭上眼睛养神。 朱标回到学校,直接来到校长办公室,深呼一口气,敲响办公室的门。 曾可臻在办公室等着朱标,事情突发的突然,没有预料,对于事态的发展,曾可臻要牢牢把住方向。 听到敲门声,曾可臻说道。“进来。” 朱标走进校长办公室,冷冰冰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低头望着地面。 曾可臻问道。“学生的情况如何,身体状态稳定吧?” 朱标冷漠点点头,仍旧没有说话。 曾可臻知道朱标对他决定的不满,压住事情,私下处理,这种做法对学生不公平。可是和学校的声誉相比,一个学生的不公平并不重要。 “他怎么说?” 朱标低着头说道。“他同意了?” 曾可臻暗暗松口气,说道。“什么要求?” 朱标说道。“没有任何要求。” 曾可臻点点头,沉默想着后续处理办法。看到神情冷漠的朱标,下逐客令说道。 “朱老师,你也累了,回去休息。有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朱标点点头,站起来直接走出校长办公室。 王婷婷看着张记的位置,不知道张记去哪里,想要问班主任张记是不是请假了,班主任也不在办公室。 两个人同时找不到,王婷婷心里慌乱的听不进老师讲课。每一个黑板上的字都不曾进入眼睛。 挨到下午,朱标来到教室,检查学生上课状态。教室里空着两个座位,一前一后的空位像是朱标空荡的心,刺眼的烦躁。 王婷婷走神的样子,朱标看在眼里,也只能看在眼里,她没时间去疏解王婷婷心理问题。 庆幸矿泉水瓶里装的不是硫酸,而是尿液,没有对第三名同学造成伤害。 勇敢救人的勇为者,只因为救人,躺在医院里。朱标不知应该如何评判,作为老师的资格,作为人的尊严,在大局之下变得不再重要。 声誉两个字像是穿在身上光鲜亮丽的衣服,赤裸裸的要用鲜血当做燃料,染出一抹红色。 朱标甚至怀疑她当老师的资格,她是不是有资格当一名老师,当一名46位学生的负责人。 学生被伤害时,她无能为力。学生被伤害后,她无能为力。甚至是事件的处理,都发不出她的声音。 是什么在背后操作了一切,又是何种考虑,选择不光明的做法结束一件不公平的事。 伤口可以愈合,伤疤可以脱落,心里的这一丝灰斑,是否可以在时光中变淡。 44位坐在课堂学习的学子,享受着岁月静好的宁静,却不知两位同学在渡过他们一生中的劫难。 下课铃响起,课堂结束。朱标准备回办公室,转身时被叫住。 王婷婷跑出教室,急切问道。“班主任,班主任,有件事情想问你?” 朱标看到王婷婷时,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可是王婷婷的问题却不能从她口中的到答案。 “王婷婷,你想问什么?” 王婷婷红着脸,小声问道。“班主任,我想问一下,张记是不是请假了?” 意料中的问题,预料中的没有答案。 朱标恍然说道。“你说张记啊,他早上过来请假,说是家里有事。” 王婷婷失望看着朱标,接着问道。“班主任,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朱标笑了笑,故作轻松说道。“这是张记同学的隐私,不能告诉你。你放心,他处理完家里事就会回学校。” 王婷婷点点头,失落的回到座位。 少男少女的心思,多情怀情的种子。 朱标没有在往教室里看,不忍在看王婷婷失落的样子。王婷婷也是事件的受害人,施暴者也成了受害人,似乎没有一个不是受害者。 张记躺在床上,膀胱的尿意臌胀,憋得难受。 强忍着疼痛下床,一步一步挪到厕所,脱下裤子,尿滴滴答答流下。 一步一步回到病床,张记看到病房里坐着穿警服的警察。张记没有在意,慢慢坐在床上,侧着身子躺回床上。 小腿、大腿、后背、胸部,肌肉似乎在哭泣,每一声哭泣都伴随着撕裂。 警察见张记躺在床上,确认床位号,来到床前低头看向张记问道。 “你是张记,二班的学生?” 张记不知警察找他什么事,还是配合的回答。“我是张记,您找我有事?” 警察面无表情问道。“关于打架斗殴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报警惊公,还是私下和解?” 张记摸不准警察的意思,斟酌着说道。“这事由我老师处理。” 警察不满张记的回答,似乎也不想继续和张记绕弯子,直接命令道。“私下解决,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能够满足的,我们都满足你。” 张记听出警察言语中的威胁,只要他不报警惊公可以提要求,如果报警惊公就不是提要求的事。 “警察同志,这是你的建议,还是你身后人的建议?” 警察说道。“你是复读生,这事闹大了,你会被开除学籍。为了义气之争,开除学籍不能参加高考对你不利。好好想一想,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说完话,警察厌恶看一眼张记,转身离开。 张记望着警察的背影,牢牢的将音容样貌烙印在脑海里。警察说的是对的,他不能丢学籍。如果失去高考的资格,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意义。 王青爸爸是学校副校长,想要开除学籍,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一口气憋在胸口,张记不停宽慰他自己不生气,也在心里默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医院配送的晚饭,难以下咽。没有油水的蔬菜,干瘪的米饭,只能保证基本的吃饱。 张记一口一口吃着,强迫自己咽下去,一粒米粒都没有剩下。 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物质的粮食。张记清楚的知道,只有吃饱饭的人,才有力气去拼斗,饿着肚子的人,拼斗的资格都没有。 躺在床上睡去,睡梦中张记似乎回到了格尔木,回到了拿着砍刀和野熊对决生死的葫芦谷,挥刀的恣意,鲜血的喷涌,强烈的刺激张记的心脏。 第50章 站起来的尊严 一周时间,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张记强烈要求出院。 打架斗殴的影响不断淡化,变得不再重要。 王青消失在二班,一直没有上课。44名学生也忽略前后两个空位置,变得习惯。 朱标办理完出院手续,拿着剩余的1400元,来到病房。 “钱是王校长当时交的,还剩下1400元。这个钱你拿着,后面找机会给他。” 张记接过钱,随意塞进背包里,问道。“朱老师,打架斗殴的事学校决定怎么处理?” 朱标说道。“学校还在讨论,目前还没有结果。” 张记“哦”一声,不再说话,跟着朱标走出医院。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张记享受着阳光的抚摸,烦闷心情找到了宣泄口,心情也变得开朗。 直到出院,张记都没有告诉朱标警察过来找他的事。公事和私事,不论是哪一个事,张记都很清楚的知道,朱标是一位好老师,却不是能够左右决策者决定的老师。 警察出现时,已经说明天平之上,有人加了砝码,而且是公权力的砝码。 张记不怪朱标,他的事情只能他自己解决,不能依靠不属于他的力量。 和朱标分别,张记回到家里找到银行卡,骑着自行车来到工商银行自助取款机。 机器唰唰点钱的声音,像是砝码放在天平上的声音一样,充满重量。 1毛钱的信封,装着10000元。张记把信封装进包里,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 办公楼是单独的一幢楼,正对着校门,笔直水泥路通向办公楼大厅。校长办公室在三楼,虽然没有来过,也知道位置。 张记来到曾可臻校长办公室,深呼一口气,重重敲门。 “请进。” 曾可臻透过眼镜片,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学生,奇怪的问道。“同学,你找我吗?” 张记走到办公桌前,眼神直视曾可臻说道。“校长,我有事情找你。” 曾可臻放下手中的笔,打着官腔说道。“同学,有事可以找老师或者班主任。如果他们解决不了,可以走流程上报。” 张记言简意赅说道。“校长,我的事情只有您能解决。我是张记,想必您肯定知道我的名字。” 曾可臻压下去心中惊讶,镇定的打量张记,自言说道。“张记,你就是张记。” 张记说道。“校长,想必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找您。” 曾可臻打断张记,说道。“你的事情学校还在讨论,不过你放心,学校会秉公办理,绝不偏袒。” 张记不想听曾可臻讲官话,直接请求说道。“请校长帮忙,不要开除我的学籍。” 曾可臻听完张记的请求,知道有人私下里找人威胁张记,虽然心中愤怒,仍不能明说他心中的计划,平心静气说道。 “张记同学,你放心,你的事情学校一定秉公处理,绝不会放过施暴者,也不会委屈受害者。这一点,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张记从包里拿出信封,恭敬的放在办公桌上,说道。 “谢谢校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校长收下。” 曾可臻感到人格受到侮辱,教书育人的学校怎么会变得如此功利,学生怎么会如此势利,以为钱可以摆平一切。 曾可臻一拍桌子,压抑怒火,指着信封问道。 “张记同学,你告诉我,信封里是什么?” 张记不知曾可臻的真实意思,强忍着压力说道。“钱。” 曾可臻拿起信封,丢在张记怀里,指着门,愤怒说道。“拿着你的钱,离开我的办公室” 面对曾可臻的怒火,张记不知他做错了什么,学校对他的事压着不处理,警察过来威胁他,不就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吗。 找到学校最有能力者,他为什么愤怒的让自己走。 张记努力平静下来,努力保持心平气和,说道。“校长,我的事。” 曾可臻打断张记讲话,再一次指着门说道。“离开我的办公室。” 这一次张记知道他做错了,即使不知道错在哪里,也知道办错了。 可是,还有第二次机会吗,还有第二次登门的机会吗。第一次的印象已经留下,轻易不会改变。哪怕他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初见的成见。 想到这里,张记狠下心,双膝弯曲,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 “校长,我知道办错事了。可是,我还是请求校长不要开除我的学籍。” 曾可臻震惊的看着张记,完全没有想到张记会下跪。 曾可臻赶紧起身,走到张记面前扶起张记。可是,张记执意的跪着,怎么也拉不起来。 曾可臻气喘吁吁的说道。“张记,你起来。我答应你,一定不开除你学籍。 张记仰视着曾可臻,坚定地目光中包含着倔强质问。 曾可臻说道。“男子汉一言九鼎,我说不会开除就绝不会开除你学籍。” 张记站起来,曾可臻的话给了张记力量,膝盖的疼痛也变得不那么痛。 曾可臻拉着张记坐在沙发上,问道。“张记,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如果不私下和解,就开除你的学籍。” 张记看一眼曾可臻,沉默低着头不说话。 曾可臻心里确定他的猜测,也知道张记是被吓到了。复读生被开除学籍,失去高考机会不如杀了他们。 曾可臻接着问道。“张记,你不要害怕,不论是谁威胁你开除你的学籍,你大可放心,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会开除你的学籍。” 听到曾可臻掷地有声的保证,张记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肚子里。 张记歉意的说道。“校长,对不起,我不想来打扰您的,可是,我不能失去学籍。” 曾可臻拍拍张记的肩膀,宽慰说道。“任何事情都有过程,不会一条直路走到尽头,相信我,回去好好学习,其他的交给我。” 张记点点头,站起来向曾可臻保证的说道。 “谢谢校长,我保证好好学习。校长,您还有事忙,我不耽误您时间,我先回去了。” 说着,张记拿起背包离开办公室,信封遗留在沙发上。 关上门,张记来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洗一把脸。清水一遍一遍的泼在脸上,洗干净脸上的疲惫。 对着镜子,张记反复的练习微笑。直到露出自然的笑,张记才离开办公楼。 曾可臻看着沙发上的信封,拿起座机拨通朱标电话。 “来我办公室一趟。” 朱标莫名其妙来到曾可臻办公室,没好气的坐在沙发上。 曾可臻指着办公桌上的信封说道。“这是张记刚刚送给我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朱标看着信封,不敢置信问道。“张记?” 曾可臻气愤的批评道。“我们的学生在外被人威胁,你这个当班主任的居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班主任的。” 朱标吃惊问道。“张记被人威胁,他没有告诉我啊。” 曾可臻说道。“有人威胁张记,肯定是让他不要报警,私下处理。如果他敢报警,开除他学籍。” 朱标激动的站起来,大声说道。“这社会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道理。” 曾可臻说道。“你激动什么。钱你拿回去替张记保管,等他高考结束后还给他,其他事情我来处理。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让你知道你工作的失误。回去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干工作。” 朱标拿起信封,一阵风离开办公室。 张记回到家里,脱掉上衣,对着镜子看着身体上的淤血。大面积的淤血散掉,残留浅浅的紫色淤血。 胸前的淤血消散快,后背的淤血散的慢。 穿好衣服,张记躺在床上,想着一周发生的事情。张记问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会不会勇敢的冲上去,替王婷婷挡住泼来的尿液。 问题的答案迟迟得不到,虽然他被打到住院,虽然对方两人伤的比他还重。尤其是王青,脸上被张记要脸不知道多少口,至少每一口都见血。 见义勇为的行动,残暴的后果,张记不由的笑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挡住,无论是王婷婷,还是张婷婷,良心不会原谅近在咫尺的迫害而无动于衷。 王婷婷为什么得罪杀马特,张记想不明白,胡瑞所说的理由并不充分。真的只是无妄之灾,吵架时被波及? 想不通就不在想。张记骑自行车到繁荣街,买了半斤卤牛肉,炒了土豆丝。 溜达着来到自助取款机前,一周前的夜里,自助取款机目睹了一场殴斗。一周后的今天,自助取款机还是闪着灯光,等待着人进人出。 晚饭后,胡瑞拿笔轻轻的捅一下王婷婷,在王婷婷烦躁的转身时,神神秘秘说道。 “王婷婷,你猜,我今天中午见到谁了?” 王婷婷没好气说道。“你爱见谁见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瑞得意笑着说道。“我见到张记了,他和你有没有关系。” 王婷婷身体划过闪电,酥酥麻麻的感觉,不顾感觉如何,忙问道。“真的,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胡瑞故作神秘说道。“你不是说和你没关系吗?和你没关系的事,我就不说了。” 王婷婷鼓着腮帮,怒视胡瑞。 胡瑞尴尬笑两声,小声说道。“我在校门口见到张记。我看到他骑着自行车离开学校。” 王婷婷斜瞥胡瑞,不相信说道。“你就骗我吧。” 胡瑞见王婷婷不相信他,着急说道。“我真的没骗你,肯定是张记。我用我的人格发誓。” 王婷婷撇着嘴说道。“你上次骗我饮料,也是用人格发誓。” 朱标走进教室,看着乱哄哄的教室,大吼道。“几辈子没说过话了。” 教室一片安静,学生们统一低头看书。 第51章 不要开20元的玩笑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张记烦躁关掉闹钟,翻身接着睡。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卧室,张记眯着眼睛看向窗户,发现医院的窗户变得和家里窗户一样。 翻身过去,毯子蒙住头,接着睡。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张记无奈接听电话。 电话里传来河东狮吼的吼声。 “张记是不是皮又痒了,几点了还不来上课?” 张记莫名其妙把电话移开耳朵,看着屏幕上朱标的名字,脑袋顿时头大,对着电话说道。 “班主任,我睡过头了,我还以为自己在医院呢。我马上起床去学校。” 不由分说挂掉电话,起床把衣服套在身上,拿起背包骑着自行车赶往学校。 等张记一身汗赶到学校,第二节课已经上了一半,刚好是朱标的数学课。 张记站在教室门前,看着讲课的朱标,内心一片千里冰封的荒凉,尴尬喊一声。 “报告。” 朱标看一眼张记,点点头示意张记进来,继续讲课。 王婷婷看到教室门前站着的张记,阳光照在张记身上,张记仿佛披了一身光。 三八线擦掉一周多的时间,干干净净桌面,找不到一丝曾经的痕迹。 张记走到座位,书包塞进书桌里,偷着瞄朱标几眼,在朱标视线扫过时,赶紧低头躲开朱标目光。 终于到下课,朱标给张记一个眼神,自顾的离开教室。 王婷婷刚想开口问张记,张记起身跟在朱标身后离开教室。 回到办公室,朱标坐在椅子上,问道。“怎么回事,第一天上课就迟到?打电话你还在睡觉,你是怎么想的?” 张记冤枉解释道。“班主任,真不是我想迟到的。我定了三个闹钟,没想到一个没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朱标想到校长对她的批评,还有张记背着她找校长干的事,想到这里就感到头疼。 学生去行贿校长,不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是一个19岁学生该干的事。 隐瞒秘密不说,是对她的不信任,还是威胁者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朱标心疼看一眼张记,虽然生气,内心却是对张记关心多一些。19岁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一切,生活并没有偏袒任何一个人,苦难也并不在意年纪。 朱标说道。“回去好好上课,再让我发现你迟到,或者无故请假,你就不要在二班待了。” 张记拍着胸脯,保证说道。“好的,班主任,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 回到教室,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进来,接着讲课。 张记百无聊赖感到无聊,教室单独座位狭小空间限制了自由,还有老师讲课的内容,一点听不进去。 看向窗外,高高的杨树,葱翠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晃。 高温天气,风扇呼呼转动不停,发出影响老师讲课声音传递的噪音。 张记严重怀疑,后排座位的同学是否能听见老师的讲课声。 蝉鸣阵阵,夏天独属的声音。似乎少了蝉鸣,就不是完整的夏天,不是完整的季节。 张记感到手臂一痛,转脸看到王婷婷在用铅笔戳自己。 正好奇的时候,一张纸片推到课桌上。 张记看向纸片,同桌快一个月时间,王婷婷第一次上课给他传递小纸条。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 张记瞥一眼王婷婷,突如其来的问题,张记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不论如何回答,都是一个谎言的开始。 想到这里,张记决定结束谎言的诺骨牌。大笔写下两个字,纸片还给王婷婷。 “私事。” 王婷婷看着纸片上的两个字,轻轻一笑,虽然只是两个字,却有着不一样的力量。 “不会再请假了吧?” 王婷婷也不知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似乎害怕张记再次突然消失,像是退潮的海岸,被抹去所有痕迹。 张记拿着笔,在纸片上戳了无数个点,想着怎么回复王婷婷无脑般的问题。 问题超出了同桌的友谊,带着一丝问候和关心,这一点是张记接受不了的。 参加复读班是为了冲刺高考,张记没有在复读班交朋友的想法,更不想和女生交朋友。 每一件消耗精神和精力的事,都是影响未来理想实现的额外事。 一年同学,没有必要保持亲密关系,注定在毕业后疏远,何必浪费时间。 同学之情,男女之情,或者其他的感情。 张记莫名烦躁,想要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果断写下一段话,然后纸片推给王婷婷。 “上课时间,请不要打扰我听课。” 王婷婷气的想咬张记一口,什么叫“不要打扰我听课”,他自己出小差,左看看右瞧瞧的,心思就没在课堂上。 气鼓鼓收起纸片,王婷婷认真听老师讲课,却怎么也听不进去。心思情不自禁的向张记集中,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张记身上看去。 王婷婷恨她自己没有出息,心里默默抱怨张记没有情商,辜负她的好意关心。 中午放学,张记出去吃饭,胡瑞突然拉住张记问道。 “张记,前段时间你去哪里,消失这么久?” 张记不想谈论他的事情,挨打住院不是光彩的事,不客气说道。“爸爸去旅游了,还需要告诉你啊。” 一句话,气的胡瑞吹胡子瞪眼睛,想要一巴掌扇死张记,气哼哼说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活该被人打死。” 张记闻言,笑眯眯盯着胡瑞,眼中寒光闪烁,一动不动的定格胡瑞。 胡瑞被张记毒蛇般的眼神盯得害怕,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退两步和张记拉开距离。 “你想干嘛?” 王婷婷斥责说道。“胡瑞,你胡说什么,你才活该被人打死呢。” 胡瑞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想要说句硬气话,看到张记的眼神,果断认怂。 张记转身离开教室,完全不顾王婷婷的叫喊。 学校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张记排队买煎饼果子,赵阿姨看到张记,笑呵呵问道。 “张记,好久没来了。” 张记说道。“阿姨,前段时间回家了,今天刚刚回来。这不赶紧到你这里报到,就是想你煎饼果子的味道。” 赵阿姨哈哈大笑,手里忙活着做煎饼。 手机震动,张记拿出手机,看到陌生号码,排队无聊,按下接听键。 “您好。” 李田听到“您”字,突然对张记来了兴趣。礼仪缺失的年代,尊称已经变得稀缺。 “你好,我是十六中的李田,你是卖复习资料的老板吗?” 张记赶紧跑到电话亭,嘴里说道。 “是我,是我。请问,您是要买资料吗?” 李田爽朗大笑,说道。“是的,我要购买资料。你的资料是20元一套。” 张记打断李田讲话,不客气的问道。“李老师,您在说笑吧。20元一套资料,您如果有,我也买一套。” 李田诧异说道。“我们学校学生从你手里买了一套资料,她说是20元一套。” 张记不客气的说道。“李老师,请不要和我开20元的玩笑。” 挂掉电话,张记回到队伍中排队。 赵阿姨看到张记,从三轮车里拿出做好的煎饼递给张记,笑呵呵的说道。 “老样子,快吃吧。” 张记接过煎饼,和赵叔叔坐在一起。赵叔叔抽烟,张记吃煎饼。彼此没有说话,却让张记感到温馨。 李田盯着电话,紧皱眉头,想着张记说的“请不要和我开20元的玩笑”,似乎20元还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李田起身来到教室,找到马闲闲,手指教室门,直接走到走廊里。 马闲闲不知道校长找她什么事,忐忑的跟在李田身后。 李田看着低着头局促不安的马闲闲,笑着问道。“马闲闲同学,你买的资料确定是20元一套?” 马闲闲轻轻点头,轻声说道。“校长,我是20元一套买的。” 李田皱着眉头,想不明白张记挂掉他电话的原因,似乎20元充满了秘密。 再次提到20元,李田突然想到问题所在,排版、纸张、用墨讲究的9本书,怎么会只卖20元。 李田加重语气的问道。“马闲闲同学,你真的是20元买的,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看着校长严肃的脸,马闲闲心扑通乱跳,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老实的说道。 “校长,我买书时,老板决定不干了,我给了他20元,抱起书就走了。他也没问我多要钱。” 李田气的牙疼,卖的遇到强卖的,秀才遇到兵。 李田忍住脾气问道。“原价多少钱一套。” 马闲闲委屈巴巴说道。“200元。” 李田转身离开,感到自己丢了大脸,居然兴致冲冲的打电话说20元一套。 9本书20元一套,印刷成本都不止20元。 李田回到办公室自顾的生闷气。 一件事没详细考虑,闹出了笑话。 回到教室,张记坐在座位上,翻开资料想要看书,无意中看到书桌上清晰的三八线,无奈的想,女人就是麻烦。 王婷婷趴在桌子上生闷气,拿着笔戳着眼前的书。见张记背着她看书,不由加重的戳书的力气。 第52章 快乐的声音 王婷婷气鼓鼓回到家里,闷闷不乐的把自己锁在房间。 王仲行摘下老花镜,放在桌上,暗自叹气。王婷婷反常的表现,王仲行猜到肯定是她的同桌回来了。 走到王婷婷房间门前,轻轻敲门。 王婷婷不情不愿开门,问道。“爷爷,有事吗?” 王仲行笑呵呵说道。“没事啊,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你能陪爷爷聊一会吗?” 王婷婷嘟着嘴,拒绝说道。“爷爷,很晚了,早点睡吧。” 王仲行直接走进王婷婷的房间,坐在椅子上,轻拍一下床示意王婷婷坐下,故作生气的说道。 “晚上和你奶奶吵架了,你来评评理。” 王婷婷坐在床边,没精打采的低着头。 王仲行说道。“晚上出门散步,遇到卖莲蓬的挑夫沿街叫卖。我就想着买点莲蓬,你奶奶呢,特别气人,死活不让我买。” 王婷婷知道爷爷和奶奶的感情,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一直是她心目中恋爱典范,日常生活中虽然也有琐碎的争执,吵架还是很少。 这一次吵架,需要她评理,看来是爷爷吃了亏,心里烦闷想要找人倾诉。 王婷婷问道。“奶奶为什么不让你买呢?” 王仲行隐晦一笑,叹气说道。“你奶奶看不上莲蓬呗。大的嫌弃太老,没有水分;小的嫌弃太嫩,没有成熟。最后我选了几个成熟的,也不让我买。” 王婷婷皱着眉头,顺着王仲行的话题问道。“成熟的也不让买,奶奶这么霸道?” 王仲行说道。“你奶奶说,吃莲蓬最好的季节是8月,九月的莲蓬过了季节,不是当季的莲蓬不能吃。” 王婷婷奇怪看着王仲行,意有所指的莲蓬,燥的脸红,不由得低下头,不敢接话。 王仲行接着说道。“本来还是挺生气的,不过和你说完就不生气了。你奶奶说的对,不是当季的莲蓬,果肉已经变味变质,哪怕是莲心,入药的价值也不大。” “你看你奶奶这个人,关心人的话非得说的生硬,闹得不愉快。但是,转念一想,能娶到你奶奶也是我的幸运。年轻时候苦啊,是你想象不到的苦,没吃没喝,能活下去都不敢想明天。你奶奶呢,还是嫁给了我,我们靠着一个馒头吃一天,一个地瓜吃一天,没有吃的时候还要去地里捡地瓜秧吃。就这样想扶相持,相濡以沫过了一辈子。” “这样一想,我也不该对你奶奶生气。男人嘛,就是要做家里的顶梁柱,保护家人,这是男人的责任。你奶奶跟我过来一辈子,我还是要好好保护她。” 王婷婷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一句。“爷爷,我知道。” 王仲行笑着说道。“婷婷,你还年轻,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事,遇到很多人,人生每一阶段都会不同,既要享受阶段的欢乐,也要承受阶段的苦难。” 王婷婷趴在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嗡嗡说道。“爷爷,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王仲行起身离开,轻轻的关上房门。一门之隔的两个人,怀揣着不同的心事。 张记匆匆赶到学校,包子噎在嗓子里噎的难受。 失效的闹铃,再次让张记没有起来。推迟二十分钟起床,没有时间吃早饭,只能买两个包子,一边跑一边吃。 晨读铃声响起,张记准时踏进教室。朱标杀人一般的眼神,凌厉的在张记身上上下挥刀。 坐在座位上,张记噎的涨红了脸。 一袋牛奶出现在书桌里,没有多想,张记拿起牛奶偷偷的喝。 朱标无视张记的小动作,在教室转了转,便回办公室。 王婷婷看到张记喝牛奶,读书声音也变得欢快。斜眼瞟一瞟张记,似乎是昨夜没睡好,黑眼圈红眼睛,一看就是熬夜的后遗症。 想要问问张记为什么熬夜,一想到张记对她冷淡的态度,又不想搭理张记。 三八线再次擦掉,画的时候有多用力,擦掉的时候就有多烦心。擦掉的线条并没有吸引张记,甚至他都没有在意。 王婷婷不停乱想,心思不在读书上,也就不再读书,单手支着右腮,呆呆望着门外的操场。 张记喝完牛奶,才想到书桌里牛奶是哪里来的。他不喜欢喝牛奶,也没有买过牛奶。 冷漠的同学关系是他刻意保持距离造成的,张记坚信不会有人主动给他买牛奶。 朱标是第一个排除的对象,班主任关照不会照顾到生活细节。 张记想到王婷婷,背对着他的王婷婷。虽然看不到王婷婷的表情,张记可以肯定王婷婷红着脸。 张记暗暗叹气,早知随手的举动会引发意料之外的意外,他绝不会举手之劳。 马上就到国庆,秋天也紧跟着到来。张记决定周末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没有钱的时候可以随意穿,有钱以后可以对自己好一些。身上衣服穿了三年,到了淘汰的时候。 喝完牛奶,嗓子不在噎。张记拿起铅笔轻轻碰一下王婷婷。 王婷婷感到铅笔的在胳膊轻轻一碰,转身看去,见到张记似笑非笑的脸。 张记靠近王婷婷轻声说道。“谢谢你的牛奶。” 王婷婷诺诺说道。“不客气。” 肯定了王婷婷送的牛奶,张记心里一阵腹诽,无端端的对他这么好干嘛。 一个人生活,习惯人情冷漠,习惯独来独往的孤单,却不习惯一点点温暖。张记决定对王婷婷好一点,至少不能横鼻竖眼。 同桌之间仍需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同桌是学生生涯最重要的一半,另一半是狐朋狗友。 张记转身笑着对胡瑞道歉。“胡兄,昨天不好意思,我在这里诚挚的向你道歉。” 胡瑞大度摆摆手说道。“没事,谁让我们是同学呢。” 张记竖起大拇指说道。“胡兄大气。” 破冰一瞬,张记感到一丝轻松,道歉也并不是多难,低头认错其实也很简单。 上课四平八稳的进行,张记发现他能够静下心听讲,老师讲课的知识点和他复习的知识点相互结合,加深了记忆。 第四节课下了铃声响起,张记往后一靠,问道。“胡兄,你中午出去买饭?” 胡瑞说道。“当然,你不出去啊。” 张记笑笑,自来熟的问道。“如果你要给女生买牛奶,买什么牌子的好?” 王婷婷收拾课本的动作一顿,强忍着看张记的冲动,放慢动作。 手机铃声打断张记,张记拿出手机打开短信,一串数字出现在眼睛里。 巨大的喜悦冲击全身细胞,张记感到幸福就是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不停地增长。 猛地一拍桌子,跳起来,大声喊道“耶”。 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直勾勾看向张记,不知道张记在发什么疯。 张记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看到同学们看傻子一样的看他,尴尬的落荒而逃。 南镇六中卖资料的钱转账到位,赚钱的快感远比尴尬更能兴奋。 张记没有回家,领着饭,超市买了两瓶牛奶,慢悠悠回到教室。 几个在教室看书的同学,拼命地利用每一秒时间学习。 重头再来的勇气,也要有重头再来努力,没有努力的重来,不过是复制上一次的失败。 住院时间欠了课程,张记决定利用休息时间补课。想要问胡瑞借笔记,想到胡瑞鸡扒狗挠的字,张记顿时放弃。 王婷婷中午回家没有回来,张记偷瞄一眼后排几人,发现他们低头学习,轻手翻了翻王婷婷的笔记。 打开笔记,娟秀的字体耳目一新,张记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一句王婷婷。 翻开王婷婷笔记,张记在复习资料上标注讲课内容,等到晚自习时在好好复习。 时间慢慢过去,学生慢慢多了起来,只有最有一排空着一个座位。 王婷婷坐在座位上,发现他笔记摆放位置乱了。数学笔记没有放在第二的位置,放在了第三的位置。 王婷婷轻声问张记。“张记,你什么时候来的教室?” 张记说道。“我一直都在。” 王婷婷脸色微红的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动我的笔记本?” 张记心虚回答说。“没有啊。谁会动你的笔记,再说你笔记里也没有钱。” 王婷婷盯着张记,不信任的眼神透露着压迫。 张记偷偷看一眼王婷婷,发现王婷婷盯着他,更加心虚问道。“王婷婷,你盯着我干什么?” 王婷婷慢慢移动脑袋,眼神却斜瞥,白眼里充满不信任。 张记尴尬一笑,惊讶说道。“哎呀,王婷婷,你看你的书桌,有牛奶啊。” 王婷婷看向书桌里的牛奶,不由生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记说道。“谢谢你早上的牛奶,我这个人有恩必报,你给我一袋,我还你两袋。够意思吧。” 王婷婷气的抽出笔记,放回第二的位置,然后说道。“我的笔记摆放是有顺序的。语数英物化生,告诉某人,下次千万不要放错。” 张记挠着头,尴尬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哈哈!” 王婷婷丢给张记一个白眼,拿出第一节课的课本,准备上课。 第53章 会算账的校长 张记帮荣姐上完货,坐在柜台前和荣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荣姐突然说道。“张记,我离婚了。” 张记问道。“荣姐,你是八月决定离婚,怎么现在才离婚啊?” 荣姐笑着说道。“你以为离婚是说离婚就离婚啊,还要分割财产,很多事情要处理,最后才是办理离婚手续。” 张记想到胡波,气愤说道。“离了也好,胡波这样的男人真不值得。喝酒赌博打女人,这就不是男人该干的事。” 荣姐叹气说道。“结婚时没有想太多,结婚后才感到两人在一起过日子很难。茶米油盐的琐事已经很烦,男人不争气,对于女人来说是要命的打击。” 张记赞同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爸和胡波差不多,我也劝过我妈离婚,我妈就是不同意。想一想,日子过的也不舒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到头。” 荣姐第一次听到张记谈论他的家庭,没想到张记承受着家庭的压力。年纪轻轻出来摆摊也就不奇怪,一个不争气的男人,家里日子肯定过的紧紧巴巴。 荣姐心疼说道。“你也是一个苦命人啊,以后有事给姐说,姐照顾你。” 张记心里暖洋洋的,拍胸膛说道。“怎么要荣姐保护我呢,肯定是我保护荣姐。” 一群学生走进超市,王婷婷看到张记也在,开心的走到张记身边说道。 “张记,你在这里啊。” 张记抬头看一眼王婷婷,没好气说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还问我在不在。” 王婷婷嗔怪的拍一下张记肩膀,似乎感到举动的不适宜,脸红着走开。 荣姐问道。“这是你同学?” 张记说道。“我同桌,很烦人。” 荣姐揶揄说道。“这姑娘对你态度有些不一样啊。” 张记想了想,王婷婷对谁都是笑呵呵,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并没有对他特殊,便说道。 “没有啊,她对谁都一样。” 电话铃声响起,张记看到陌生号码,感到眼熟,没有多想便接通。 “您好!我是张记,请问您是?” 张记手指一下手机,来到电话亭,抽出板凳坐下。 李田调整语气说道。“张记,我是十六中的老师,还记得我吗?” 张记恍然大悟,难怪号码看着眼熟,曾经通过话,不由调侃着说道。“记得记得,你是20元的李老师。” 李田胸口再次憋一口气,加重语气说道。“关于资料的事情,你到学校找我,我们面谈。” 张记犹豫说道。“李老师,请问您大概需要多少套资料,如果数量太少,我们没有必要见面。” 李田命令说道。“一切以面谈为主,下午两点半,办公楼三楼,303办公室。” 挂掉电话,李田狠狠拍一下桌子,气的想要打张记一顿。 张记看着挂掉的电话,想到向朱标请假,头疼的厉害。 王婷婷提着塑料袋在超市门前观望,买东西的一会功夫,张记就不见了。 张记来到超市,看到东张西望的王婷婷,想到向朱标请假的办法,来到王婷婷身后,张记问道。 “王婷婷,干嘛呢?” 突然的声音吓王婷婷一跳,转身看到张记,笑着递过一瓶饮料说道。 “给你买的可乐。” 张记看一眼可乐,嫌弃说道。“我从来不喝碳酸饮料。” 想着让王婷婷向朱标请假,张记双手抱着肚子装病说道。“王婷婷,你一会帮我向班主任请假,我突然感到肚子疼,去医院检查身体。你一定帮我啊。” 王婷婷关心问道。“肚子哪里疼,是阵痛还是绞痛,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 张记看着比他还着急的王婷婷,拒绝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你替我请假啊。我走了。” 说着,张记撒腿就跑,骑着自行车一溜烟消失。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张记来到十六中办公楼303办公室,看到门牌上写着校长办公室,揣测着是哪一位校长。 李田来到三楼,看到办公室门前站着鬼鬼祟祟的学生,不由皱起眉头,询问道。 “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张记看到李田,虽然不认识,立马站直换上笑脸说道。 “老师,您好,我过来找李田老师。上午他给我打电话,让我两点半在办公室等他。” 李田打量着张记,万万没想到电话中的老板是一位学生模样的青年,确认的问道。 “你是张记?” 张记笑着说道。“我是张记。” 李田打开办公室门,招呼张记进来。 坐在沙发上,李田再次打量站着的张记,一米七不到的身高,不白的肤色,穿着洗的泛白的衣服。 “请坐。” 张记拒绝说道。“李老师,您好。我站着就行。” 李田说道。“坐吧,坐下来说。” 张记三分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等着李田说话。 李田说道。“我们跳过绕弯子的部分,我直接说。你的资料我看了,还不错,学校想要订购,你说说价格吧?” 张记保持着微笑,说道。“200元一套,价格是公开的。” 李田摆摆手,打断张记,说道。“既然说了不绕弯子,你绕弯子就不地道。你的资料是小作坊印刷的,没有批文编号,是盗版书,盗版书是不值钱的。” 张记刚想解释,李田接着说道。 “既然是盗版书,只能按照盗版价格。我找人分析书的用纸用墨,一本书印刷成本在14元,数量超过200本,成本是10元,超过500本,成本可以控制在7元。9本书是一套,成本是63元。你说价格是多少?” 张记盘算成本和利润,李田说的成本63元并不准确,真实的成本是40元,所以,不论什么价格他都不会吃亏。 想到这里,张记猛地惊醒,发现他掉入李田的语言陷阱中,完全被李田带偏。 张记收起微笑,说道。“李老师说笑,成本哪能这么算。印刷书的成本不单是纸张和用墨,还有人工成本、机器损耗成本。大批量印刷时,一本书的成本可以控制在16元,即使数量达到500本,成本只能降低到14元。” “一套资料9本书,平均价格在22元,一本书的利润是8元。再去除版权费,一本书的利润是3.5元。一本书只能赚3.5元,李老师认为3.5元的利润很多吗?” 张记胡扯乱说,一通乱账乱算。 李田笑呵呵问道。“书的成本里有没有我的一部分?” 张记想到“规矩”两个字,规矩之下,人情礼节也是成本之一。 “李老师放心,规矩我懂。” 李田接着问道。“我的成本是一本书多少钱?” 张记暗暗着急,想不到如何回答,李田难看的吃相超出预料,难以回答。 李田见张记不说话,便说道。“一套资料95元,这是我能接受的价格。” 张记反驳问道。“李老师,我可以95元买一套资料吗?” 李田说道。“可以啊,你先95元卖给我,一年后我在90元卖给你。你看看,一转手,你还赚了5元。” 张记没想到校长也会耍无赖手段,哭笑不得说道。“李老师又说笑。” 李田认真说道。“我没有说笑,我是真的想这么干。” 张记双手搓搓脸,说道。“李老师,一口价160元,不能再少了。” 李田不屑说道。“100元,不能再多了。” 张记站起来,对着李老师鞠一躬,说道。“李老师,您忙,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我先告辞。” 李田哈哈大笑,指着张记说道。“小子,以退为进的手段都用到了。平时没少读三十六计。” 张记被李田说的进退维谷,不知是应该硬气的离开,还是硬气的留下来。 李田一字一顿说道。“我不逗你玩了,110元,这是最后的价格。” 张记还想努力,看到李田坚定的眼神,不由心生退意,刚想开口说话,李田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男子汉说话算话啊。” 张记赶紧开口说道。“李老师,是你堵我不让我说话,我没有同意。” 李田轻视说道。“你也是成年人,说话吞吞吐吐,怎么做生意。110元一套资料,这事就这么定了。等学校统计好具体的数目,另行通知你。” 张记想要反驳,看到李田锋利的眼神,不由心虚,诺诺说不出话来。 李田皱着眉头问道。“说话啊?” 张记说道。“好的。” 听到张记说“好的”,李田立马换上笑脸,笑眯眯说道。“还是张老板大气,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人中龙凤,生意早晚能干大。张老板,坐啊,坐下聊。” 张记不知他是怎么走出李田办公室的,在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张记明确知道他被李田耍了。 打鼻环的牛,只会被人牵着走。张记知道他就是那头笨牛,被李田牵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公交车上,张记一遍一遍回想和李田的对话,似乎无论他怎么说,都会掉进李田的语言陷阱中。 虽然被李田牵了一圈,张记还是佩服李田的口才,也明确了一条新的路线,找时间锻炼口才。 第54章 懵懵懂懂 回到学校,张记看到朱标在教室门前等他。 张记赶紧小跑过去,笑着说道。“班主任,我回来了?” 朱标上下打量张记,并没有发现张记不舒服或生病的样子,问道。“你去哪里了?” 张记说道。“班主任,我去医院了。在医院呆了好久,刚刚回来。” 朱标笑着说道。“张记,王婷婷说你是肚子疼,我看你挂的应该是肝胆科,不是肛肠科。” 张记没反应过来,虽知朱标是讽刺他,却不知其中意思。 朱标快速变脸,板着脸说道。“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欺骗老师。在医院呆四个小时,身上没有一点消毒水的味道。你居然还敢说,自己去医院了?” 张记下意识闻闻身上的味道,只闻到汗臭的酸味。 朱标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就肆无忌惮的一次一次挑战我。” 张记大呼冤枉说道。“班主任,我真没这个心思。说破天,我也不敢挑战你啊。” 朱标问道。“你说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张记坦白说道。“老师,我去峄县十六中,找李田校长谈一笔生意。” 朱标气的发笑,说道。“你能不能编一个像样的谎言,你去十六中找校长谈生意,你怎么不说是十六中邀请你过去的。” 张记摊开手说道。“班主任,我不告诉你,你说我挑战你。我说实话,你又说我骗你。我究竟说什么,你才能相信我?” 朱标沉思一下问道。“十六中校长叫什么?” 张记回答道。“我是和李田校长联系的,其他校长叫什么,我不知道。” 朱标拿出手机,找到李田校长电话号码,恐吓说道。“这是李田校长的电话,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拨过去。” 张记无所谓说道。“班主任,你拨吧,我不怕。” 朱标按下拨打键,手机嘟嘟的响了三声,李田接电话。 “李校长,您好,我是台城二中的老师朱标,枣城研讨会上我们一组。” 李田想起朱标,外表冷冰却思维紧密的女老师,客气问道。 “朱老师,你好。” 朱标解释说道。“百忙之中打扰您,是因为我班级有一名学生下午请假外出,言之凿凿的说是找您谈事情,我想向你确认一下。” 李田瞬间想到张记,下午谈事情的只有张记,只是没想到学生模样的张记居然真的是一名学生。 李田感到他吃了大亏,面对一个学生,讨价还价居然还能给到110元,简直是侮辱讨价还价四个字。 “张记是你的学生?” 朱标听到李田说出张记的名字,知道张记没有说谎,他真的是去十六中找李田谈生意。 “朱老师,我能和张记说句话吗?” 朱标说道。“可以” 手机递给张记,朱标怪怪的眼神看张记。 张记接过电话,说道。“李校长,您好。” 李田痛彻心扉说道。“我替你证明清白,一套资料减10元,100元一套。” 话音刚落,张记直接拒绝道。“不行。” 果断挂掉电话,然后把手机还给朱标。 朱标好奇问道。“你和李校长谈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张记回答道。“张诚整理的学习笔记,我制作成复习资料,李校长要买我的复习资料。” 朱标努力想张诚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得不问道。“张诚是谁?” 张记说道。“今年被武汉大学录取的学生。” 朱标没有再纠缠张记请假的事,又好奇张记说的资料,对张记说道。 “明天带一份资料给我,我看看你整理的资料。” 说着,踩着高跟鞋离开教室。 张记回到教室,第一时间八卦的对王婷婷说道。“王婷婷,你有没有发现班主任穿了高跟鞋?” 王婷婷笑着说道。“班主任中午去相亲,所以穿了高跟鞋。” 张记一副我懂的表情,随即笑嘻嘻说道。“谢谢你帮我请假啊,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谢你了。” 王婷婷眼睛盯着书,没有答话。 没吃晚饭,张记感到肚子饿得难受,趴在桌子上倒计时下课时间。 王婷婷见张记没精神的样子,问道。“张记,你怎么了?” 张记没力气说道。“饿得难受,你有没有吃的?” 王婷婷问道。“你怎么不吃晚饭?” 张记转头看向王婷婷,可怜兮兮说道。“我没有钱,吃不起饭。” 王婷婷咬着嘴唇,下决定似得拿出背包,从背包夹层里掏出100元,然后从桌子底下递给张记。 “我有100元,你拿去吃饭。明天我再带钱过来。” 张记震惊的无以复加,失去思考能力,不知道王婷婷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一个玩笑变得不再可笑,多了一点情,多了一点意,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勇气。 张记摆手,没有接钱,笑着说。“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王婷婷说道。“快拿着啊,别被人看见。” 下课铃声响起,张记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出教室。 教室外的凉风轻吹,张记享受着自由自在的风,任由心思在华灯初上的夜空中飘散。 操场走了半圈,回到教室。 王婷婷不在座位上,张记暗自松一口气。想不明白王婷婷是怎么想的,随便掏出100元给他。难道她不知道100元的购买力,还是真的不在意100元。 上课铃声响起,王婷婷没有回来。 朱标出现在教室门口,张记仿佛耗子见猫一样,装作低头看书,冥思苦想的样子。 朱标没在意张记,张记只是一个学生,并不会在46名学生负责人的心中占据太大比重。 王婷婷拎着学校超市塑料袋站在门前,低着头喊报告。 朱标看到王婷婷手中的塑料袋,没想到平时的三好学生违规,课间去超市买零食,板着脸说道。 “我在重申一次,课间不允许去超市。进来。” 王婷婷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低头回到座位,塑料袋胡乱塞进书桌里。 朱标转了两圈离开教室。复读的自习课需要的是自律,不是老师的监督。不能再冲刺阶段自律,依靠鞭子前进,是不能到达终点的。 王婷婷轻轻打开塑料袋,拿出面包、牛奶,小心翼翼放到张记的书桌里。 张记发现王婷婷的小动作,想着如何委婉的拒绝。 书桌上传来王婷婷的小纸片。 “你吃吧,不吃晚饭伤胃。” 张记绞尽脑汁,却想不到拒绝的好办法,迟迟没有回复王婷婷。 王婷婷以为张记接受她的好意,开心的翻开书复习。 第二天早上,张记早早起来,带着打包好的资料来到学校。 办公室开着门,张记喊一声报告,抱着整套资料来到朱标办公桌位置,将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朱标看着一摞资料,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资料?” 张记擦擦汗,说道。“班主任,我可是把全套资料拿过来了,你看看。” 朱标问道。“一套资料这么多吗?” 张记解释道。“理科六门学科的学习笔记,这是删减版,我删掉很多常识性的知识点。” 朱标点点头,说道。“先放这里,我看完以后还给你。” 张记大方说道。“班主任,不用还,这套资料送你了。” 说完,张记撒腿小跑跑去办公室,来到教室。 刚想把书包塞进书桌,张记看到书桌里的小零食,保鲜膜包起来的硬币大小的面团,绿色、黄色、紫色、粉色四种颜色摆成正方形。 张记拍拍王婷婷,嘴巴努努指向书桌方向。 王婷婷白皙的皮肤透着红,小声说道。“我给你带的,你赶紧吃吧,很好吃。” 张记不由分说的拿起零食,放到王婷婷的书桌里,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我不能也不会接受。以后请不要给我带零食和任何东西,我不能也不会接受。” 王婷婷听着张记坚决的拒绝,感到一阵委屈,她自己舍不得吃的零食,居然被张记嫌弃并拒绝。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王婷婷趴在书桌上呜咽。 张记当做没看见,自顾拿起英语书大声读起来,似乎王婷婷的遭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朱标走进教室,发现王婷婷的异状,眼神询问张记。 张记做一个无辜的表情,接着朗读英语课文。 朱标轻轻拍一下王婷婷,将王婷婷带到教室外,关切的询问。“王婷婷,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王婷婷抹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想哭的。” 朱标说道。“不要害怕,有事对老师说。是不是张记欺负你了,你不要怕他,老师给你做主。” 王婷婷摇摇头,努力的调整情绪,仍旧止不住哽咽。 朱标抱一抱王婷婷,让王婷婷回教室,眼神示意张记出来。 张记摇摇晃晃的走出教室,先发制人的说道。“班主任,王婷婷哭和我没关系。” 朱标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和你有关系吗?我想问你,王婷婷为什么哭,你知道原因吗?” 张记坚定摇头,说道。“女孩子的心思十八变,我哪里知道。” 朱标无奈,只好放张记回去,想着后面找机会问问王婷婷。 第55章 仇人见面 朱标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自从开学以来,朱标成了进校长办公室最勤的老师。 曾可臻站在窗前,眺望着校门的风景。进进出出的学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朱标走进办公室,说道。“校长,您找我?” 曾可臻转身,示意朱标坐下,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需要提前告诉你。” 朱标面无表情说道。“校长,您请说。” 曾可臻叹气道。“王青要回来上课。” 朱标直接站起来,不敢置信说道。“校长,你不要开玩笑。如果王青回来上课,我们二班肯定还会出事。” 曾可臻摆摆手,示意朱标不要激动,解释道。“王青回来待两个月,两个月以后他会离开。你要确保两个月之内,二班不出事。” 朱标冷哼一声,不客气说道。“抱歉,我做不到。” 曾可臻宽慰说道。“我知道这很难,可这是最好的结果。张记选择私了,不代表王青选择私了。现在形势严峻,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朱标,你要知道我也有压力,如果不这样做,我很难把控方向。” 朱标轻笑,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冷漠说道。“学校是教书育人之地,变成了蝇营狗苟。还有没有天理?” 曾可臻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说道。“社会是不公平,这是最大的公平。人生的接力赛,你在第一圈掉队了,还能指望第四圈赢得比赛。朱标老师,无愧于心和为人师表,有时候只能选择其一。” 朱标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曾可臻一字一顿说道。“你同意,这是商量。你不同意,这就是通知。” 朱标冷笑一声,愤怒用力关上校长办公室的门,门“嘭”的一声震响走廊。 回到教室,朱标看着认真学习的学生,心里感到欣慰。 当视线停留在张记身上时,朱标感到心疼,苦难是记仇的,不停向张记下黑手。 见义勇为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一个为改变命运努力的学生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事。 朱标想要帮助张记,可是又帮不到张记。王青回来上学,不要说是两个月,哪怕两天都够朱标提心吊胆的。 课间操时间,王青晃悠悠来到办公室,向朱标报到。 朱标打量着王青,半个多月没上课,皮肤白了,身体胖了。 朱标提醒说道。“王青,我不管你找了谁的关系,我提醒你不要在二班闹事。” 王青笑嘻嘻说道。“朱老师,我可是好学生,怎么会闹事呢。” 朱标一秒钟也不想见到王青,不客气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回教室吧。” 王青转身离开办公室,脸色阴沉走向教室,每一步踏出都用尽全身力量。 伤疤退去,耻辱却烙印在脸上,在心上。如果不能洗去耻辱,这将是王青一辈子的耻辱。 王青从前门走进教室,特意走到讲台上。站在讲台上俯视着教室,俯视着张记。 王青笑嘻嘻对张记说道。“张记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半个月不见,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张记看不到他的脸色,如果能够看到,一定能看清他铁青的脸,还有脖子上的青筋。 王青好奇问道。“张记同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需不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朱标站在教室门口,对着王青怒吼。“王青,现在、立刻、马上滚下去。” 王青看一眼朱标,笑嘻嘻路过张记身旁的廊道,慢悠悠回到他的座位。 张记看一眼教室门口的朱标,深呼一口气,压抑心中的愤怒,克制他自己转移注意力。 朱标站在讲台上,怒视着王青,提高嗓门说道。“同学之情是一份珍贵的缘分,我们都要好好珍惜。” 似乎说不下去了,朱标不再说话,关切看一眼张记,强忍着心疼离开教室。 王婷婷见张记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关心问道。“张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记扭头看着王婷婷,苦笑着说道。“王婷婷,可能我们要说再见了。” 王婷婷刚想说话,张记轻拍王婷婷大腿说道。 “我知道你对的关心,可是呢,我习惯独来独往。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关心我。谢谢你。” 说着,张记站起来走出教室,来到厕所洗脸。一遍又一遍的洗脸,直到将眼睛洗红才结束。 回到教室,张记一言不发的坐在座位上,将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一页一页翻过书页,知识点强行烙印在脑海。 国庆放假的消息传遍学校,复读班只放四天假,也让复读班的学生兴奋。 一个月的高强度学习,每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四天假期换一换脑子,也是难得的放松。 中午下课铃声响起,王婷婷拉住张记衣服,倔强不放手。 张记无奈的坐着,等着同学走完,处理王婷婷的事。 二班教室门后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学生,对着王青吹口哨。 王青对着两人一笑,站起来往前走,走到张记身边,手一把抓在张记肩膀上,说道。 “张记同学,放学了,还不走啊。” 稀稀拉拉的同学看到王青走到张记身边,放慢手中动作,等着看热闹。 张记抬头看一眼王青,转头对王婷婷命令说道。“你先走。” 王婷婷看着张记冷漠脸,害怕的抓的更紧。 王青阴阳怪气说道。“呦呦,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羡慕死我了。” 张记冷静说道。“王青,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这事和王婷婷没关系。有事出去说,不要在教室里。” 王青哈哈大笑,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屑说道。“走吧,也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王青边走边说。“你知道我在医院里躺着时,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想着怎么弄死你。” 张记眼神命令王婷婷坐着,他起身往外走。 站在院子里,阳光洒在身上,张记深呼吸,说道。“划下道,你想怎么解决?” 流里流气的青年走到王青身边,搭着王青的肩膀说道。“青子,就是这个瘪三啊,你说你怎么混的,这样的小瘪三都拿捏不住。” 王青笑着说道。“是啊,这样的小瘪三我都拿捏不住。” 说着,王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着牙,突然暴起,飞起一脚踢在张记腰上。 张记紧盯着王青,暴起时顺势转身,双脚互绊,摔倒在地上。 流里流气的青年紧跟着,抬起脚踩向地面上的张记。 张记蜷缩着护住头和肚子,任由三人拳打脚踢。青年撕破张记的衣服,露出衣服里面的皮肤。 皮肤擦过水泥地面,染出一片红色的花。 三人抬脚的间隙,张记找准机会,伸手拉起右裤腿,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狠狠对着空中一划。 鲜血飘过,匕首划破流里流气青年的腿,张记分不清是谁的腿。抓着三人躲避的间隙,光着膀子转身爬起来,拿着匕首对着另一名流里流气的青年扎去。 青年没有想到张记会藏有匕首,看到张记胸前灰色的伤口,心神惊慌的刹那,匕首扎在大腿上。 场面反转失控,张记对着大腿扎两下,带出两条血注,才放过哭爹喊娘的青年。 另一位流里流气的青年,看着满脸是血,手拿匕首的张记,拖着受伤的腿后退。 王青被张记吓到,深夜的恐惧再次占据心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张记一个飞脚,揣在王青的肚子上。 王青划过地面,捂着肚子,嘴里发不出声音。张记丢掉匕首,抓起王青的脚,拖着来到操场边的行人道。 扣起一块砖,对着王青的脑袋狠狠砸下去。王青吃痛的大喊,挣脱着想要逃离,却怎么也逃离不了。 张记笑着,鲜血从头上留下,笑容格外狰狞。 张记说道。“王青,不要挣扎,不要动,你看你动了,我就砸不准了,万一砸到你的脸上可就破相了。听话,不要动,物理说头盖骨最硬,砸不坏的。” 一块砖头再次砸向王青,砖头应声而断。张记拿起第三块砖头,准备砸下去事,朱标跑了过来,对着张记大喊。 “张记,我命令你,放下。” 朱标气喘吁吁,脸色乌云密布,眼睛露着狠光死死盯着张记。 张记掂量着砖头,问道。“班主任,你应该知道我和王青,我们两人只能存在一个人。这事你是知道,为什么王青还回来了呢?这是为什么呢?” “我躺在医院里,见识了文明的方式,警察温声细语的告诉我放弃。可是,没有人放过我啊。如果,文明不能解决问题,我只能用我的野蛮趟开一条路。但是啊,这条路注定是一条血路,血路上有我的血,也有别人的血。” “班主任啊,你说,这条路需要多少血才能铺开呢?” 张记握紧砖头,对着王青的手砸去,王青手背血肉模糊。第二下下,鲜血染着砖上的泥沙,看不清手背肉的颜色。 丢掉转头,张记站起来俯视着王青,不屑说道。 “十个人围我,你被我打到住院。三个人就想围我,谁给你的自信。你副校长的爹,还是穿着警察制服的亲戚。” “王青,记住了,如果你不能一下子弄死我,就千万别动手。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弄死你,弄死你全家,我让你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去地狱。” 朱标一把拉过张记,把王青护在身后,拿出手机拨打120。 王青爬起来,忍着痛,恶狠狠瞪着张记,发誓大喊道。“张记,你别得意,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张记侧身往前踏一步,王青迅速后退,拉开和张记的距离。 张记笑着说道。“就你这瘪熊,就不要说大话了。记住,一定要弄死我,不然我注定杀你王家全家。我,张记,言出必行。” 王婷婷突然大哭,抱着张记胳膊不撒手。 朱标控制局面,再次拨通曾可臻的电话。 第56章 对话 曾可臻挂掉电话,烦躁的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 事情的发展太快,超出预计。学生伙同社会青年校内打架,一人持有匕首凶器,两人受刀伤,性质变得复杂。 曾可臻意外的是打架的结果,三人打一人,居然没有打过,搞得两人受刀伤,王青被砖头拍头拍手,甚至扬言要杀王青全家。 想到与张记唯一一次接触,印象深刻是张记跪下时的决绝。曾可臻见识了张记内心的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种狠对别人时,更是一把利器。 办公室门被推开,王毅黑着脸走进办公室。 曾可臻起身迎一下王毅,说道。“王校长,请坐。” 曾可臻和王毅坐在沙发上,王毅黑着脸,拿出烟点燃一根。 曾可臻说道。“王校长,你已经知道了吧?” 王毅吐出一片烟雾,点点头。 曾可臻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是发生在校园内。性质很恶劣,王青伙同社会青年在校园内围殴同学,还出现了管制刀具,结果就更不用说了。中午放学时间,很多学生都看见,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对我们学校影响很大。” 王毅看一眼曾可臻,接着抽烟,没有说话。 曾可臻不在意王毅的态度,接着说道。“下午国庆放假,学生要离校回家。我建议在放学之前,紧急召开会议,统一思想,统一口径,绝不能让这件事传到校外。” 王毅靠在沙发上,问道。“曾校长,你的处理意见是?” 曾可臻斩钉截铁说道。“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王毅点点头,同意说道。“我同意你的意见。我是主管纪律的副校长,这件事由我主持会议,保证不扩大知情范围,将事情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曾可臻说道。“可控范围是多大范围,我们以为控制住了,是否真的控制住了。这一点一定要明确,决不能笼统敷衍。而且,这件事我还要向教育局领导汇报,争取领导层的支持,避免社会舆论引发的问责。” 王毅掐灭烟,保证说道。“曾校长,我明白。我先出去召开碰头会,召开会议以后再向你汇报。” 曾可臻拦住准备离开的王毅,柔声说道。“老王,工作的事情说完了。我们说点生活上的事,王青,你准备怎么安排?” 王毅重新坐在沙发上,紧皱眉头,沉思一会才说道。“慈母多败儿,王青这里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他再出来惹事。” 曾可臻责怪说道。“老王,你可得注意王青。这一次出现了匕首,这是能杀人的工具,一刀子下去,人命没了,事后说什么都没用。不论怎么说,你只有小王青一个儿子,不能让自己断后啊。” 王毅苦笑说道。“提前送走吧。出院后,先送到武装部,十二月再送走。” 曾可臻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找地管住他,就不会有危险了。” 王毅站起来,抖落身上的烟灰,说道。“我出去召开碰头会。” 曾可臻看着王毅背影,忽然问道。“张记说有警察在医院威胁他,这事你知道吗?” 王毅动作一顿,没有回答,直接离开。 曾可臻站起来送王毅,王毅离开办公室的瞬间,曾可臻脸色变色龙一样变色。 沉思一会,曾可臻拿起手机,拨通教育局领导电话。 张记光着膀子坐在诊室,医生清洗伤口后消毒,剧烈的疼痛让张记汗流浃背,咬牙没有喊出一声。 医生看到张记胸前的伤痕,好奇问道。“小伙子,你胸前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张记笑着说道。“出去旅游,遇到一头野熊,我和它打了一架,胸前是被野熊抓的。” 张记转身,肩膀对着医生,说道。“肩膀这里也是,这是男人的荣誉。” 医生噗嗤笑了,脱掉手套说道。“通过伤口痕迹,可以确定是动物抓痕。不过是不是野熊,我就不能确定喽。” 张记肯定说道。“医生,你是不了解我啊,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说假话,一说假话就脸红。” 医生被张记逗笑,提醒说道。“你身上的伤是擦伤,吃点消炎药,保证不发炎就行。头上破了一块皮,也不严重,一天换一次药就行。我再给你开点药,按照医嘱吃药。” 王婷婷问道。“医生,要不要拍脑CT,会不会有脑震荡的隐患?” 医生说道。“以我的经验,脑震荡的几率很小,不建议拍。” 张记拉住王婷婷,说道。“听医生的,你别插嘴。” 王婷婷乖乖的,没有说话,扶着张记走出诊室。 朱标面无表情走来,看到嬉皮笑脸的张记,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是王青主动挑衅寻事,也不能往死里打。 尤其是携带管制刀具,扎伤两个社会青年,使打架斗殴性质变了。简单的民事变成刑事,麻烦不是一点点。 张记龇牙咧嘴的喊疼,偷偷打量朱标冰冷的脸,希望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朱标冷哼一声,说道。“我没来时有说有笑,怎么,我一来就疼的不行了?” 张记尴尬一笑,哭丧着脸说道。“班主任,你给我点面子。很快你就看不到我了,再想给我面子都给不了。” 朱标说道。“这么想逃离我的魔爪。” 张记嘿嘿一笑,没有说话,推开王婷婷的手,自己站直,凛然的说道。 “事已至此,我不后悔。” 朱标不想搭理张记,嘱咐王婷婷说道。“王婷婷,你送张记回家。我在这里处理另外三个人的事。” 王婷婷上前扶住张记,张记推开手,说道。“这点伤,不算事,我自己能走。想当年,我和野熊打架时,那也是载誉而归。” 王婷婷无声流泪,亦步亦趋跟在张记身后。 走出医院,阳光照在身上,张记张开双手,享受阳光下的自由。 想到身后的王婷婷,为他忙前忙后,虽说没有帮忙的功劳,也有流眼泪的苦劳,张记决定请王婷婷吃饭。 “王婷婷同学,快过来扶住我。” 王婷婷跑到张记身边,搂着张记的腰,半边身子靠在张记身上。 张记感到肋骨的柔软,不由暗想王婷婷得胸,平时看不出来,还是有料的。 张记说道。“忙了一中午,我们都没有吃饭。你想吃什么,大声告诉哥,哥请你?” 王婷婷责怪说道。“先把你送回家,你在家休息,我去买吃的。” 张记拒绝说道。“不行,医院对面就有小吃街,我一直想去吃。今天刚好有时间,我们过去喝羊肉汤,全放羊肉不要汤的那种羊肉汤。” 王婷婷被张记逗笑,害羞说道。“我扶着你过去。” 来到小吃街,卖羊肉汤的店有四五家,两人随意找一家坐下。 张记大声喊道。“老板,两碗三十的羊肉汤,再来两个凉菜,四个烧饼。” 老板回应一句。“好嘞,马上来。” 张记接着说道。“老板,我要的是羊肉,不要羊杂。” 老板大声说道。“放心,错不了。” 王婷婷坐在张记侧面,关心问道。“还疼不疼?” 张记说道。“我说不疼,你信不信?” 王婷婷自责低下头,说道。“都怨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王青打。” 张记打断王婷婷说道。“这和你无关,我命中注定有一劫,躲不掉的。” 王婷婷想到张记消失的一周,问道。“你上次消失一周是不是在医院住院?” 听到王婷婷的问题,张记决定不再隐瞒,冒烟的纸,堵不住火。 “当天晚上回家,王青带九个人在繁荣街围我,我们打了一架。结果是我在医院躺一周,他在医院躺两周。” 见王婷婷又要流泪,张记宽慰说道。 “王婷婷同学,这事和你没关系。以我的脾气,王青的尿性,我们两个迟早要分出王侯,或早或晚的事。” 凉菜和羊肉汤端上来,张记拿起筷子,搅拌着羊肉汤说道。“王婷婷同学,快吃啊,羊肉汤要趁热吃。吃的浑身冒汗,吃的身体像暖阳。” 朱标安排好王青三人住院,拿出手机拨打曾可臻电话。 曾可臻问道。“都安排好了?” 朱标回答道。“他们三人安排住院,没有致命伤,都是小伤。” 曾可臻说道。“安排好就行。你回学校一趟,处理好班级的事,决不能再出问题。” 朱标问道。“张记怎么处理,这是我最关心的?” 曾可臻说道。“冷处理。上次他们是怎么处理的,这次有样学样的处理。不过,你先别告诉张记,吓一吓他,这孩子胆子太大。带管制刀具来学校,这是防着谁呢。” 朱标冷笑说道。“草莽之气,匹夫之怒,常人之举而已。” 曾可臻说道。“先让张记回家住一段时间,以免社会面的报复。” 朱标挂掉电话,重重吐出一口闷气。事情看似告一段落,似乎也没有告一段落。 回到家里,张记瘫坐在沙发上。 王婷婷好奇打量着房子,问道。“这是你家?” 张记不得不撒谎说道。“租的房子,我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怎么会城里有房子。” 王婷婷点点头,偷瞄一眼卧室,摆放整齐的书桌,叠放的被子,无不说明张记是爱干净的人。 王婷婷说道。“没看出来,你很爱干净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 张记闭目养神,思考着出路。曾可臻曾经以人格担保不会开除他,但是,这次打架超出打架的性质。如何保住学籍,成了头号要解决的问题。 第57章 准备退路 看着王婷婷的背影,张记关上门,将他与外界隔离。 回到大厅,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张记想着如何改变现状,尤其是如何保住学籍。 学籍是重中之重,是绝对不能丢掉的基石。考虑到王青家庭背景,张记不由往坏的一面去想。 一个人的力量不能与集体对抗,更何况张记并没有力量,有的只是影响结果的钱。可是钱不是万能的,权利站出来说话时,只有权利的回声。 拿起手机,拨通李滨电话。 李滨接通电话,大笑说道。“记哥,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张记直接说道。“我印象中,你说过六中有老师是你亲戚?” 李滨说道。“有这事,我升学宴时还过来了。怎么,卖资料要走上层路线了?” 张记说道。“不是,我想问问如果想在六中上学,需要交多少钱?” 李滨想了想,说道。“我邻居在六中上学,主要是混日子的。分数线达标,只有学费。分数线不达标,一个人8000元。” 张记听到价格没有惊讶,接着问道。“如果我要去六中上学,应该也是8000元吧?” 李滨忙问道。“记哥,你这是有事啊?为什么去六中上学,二中不要你?” 张记解释道。“前两天和同学打了一架,动了刀子,他们全部住院了,现在没有出处理结果。我怕开除学籍,先打听好退路。” 李滨说道。“记哥,你别着急。晚上我找找号码,打听好以后给你回复。” 张记吐一口气,说道。“好的。” 李滨接着问道。“为什么打架,你伤的严重不?” 张记不想再谈论打架的破事,无妄之灾,敷衍说道。“一句两句说不清,等你回来再说。” 国庆放假4天,张记决定开学以后再去找曾可臻,希望可以改变飘忽的结局。 感受身上的疼痛,张记彻骨铭心的反思,王青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家庭兜底,而他被动承受是因为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 家庭没法选择,只能改变自己。世间存活,没有改变基本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张记想要成为“适者生存”者,解决这一切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钱,只有钱才可以解决生存,也只有钱才可以让他快速的摆脱原始困境。 如何赚钱成为问题,张记默默在脑海中找寻记忆,回忆着当下最能让他快速赚钱的方法。 王婷婷回到学校,已经是第四节课的时候。 中午的斗殴没有影响课程,老师按部就班上课,学生按部就班学习,除了空着的座位,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四节课是自习,窃窃私语的教室有一些烦闷,王婷婷没有心思上课,早早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 张记的背包里有两本书,装上他可能需要的书籍,王婷婷盯着墙上的钟表数着时间。 朱标走进教室,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扫视一圈,朱标说道。 “国庆四天假期,同学们在家里好好休息。我知道复读班的压力很大,这次放假也是一次调整。” “中午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学校高度重视,在处理结果没出来之前,希望大家能够保持克制,不胡说,不瞎说,不乱说。学校会秉公处理,也请同学们相信,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出现在校园里。” 朱标简单说几句,叫上王婷婷,来到教室外的走廊。 王婷婷低着头,心里紧张的颤抖,不知道朱标为什么叫她出来。 朱标问道。“张记怎么样了?状态还好吧?” 王婷婷偷偷松一口气,说道。“挺好的,能吃能睡,还能讲笑话。” 朱标叹气道。“农村出来的孩子能吃苦,心态也好。张记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表面上看没正形,内心却是自有主张。” 王婷婷满脑袋问号,不知朱标为什么要和她说张记,似乎意有所指。 想到意有所指,王婷婷红了脸,心里慌乱的厉害,耳朵听不见朱标说话。 朱标说道。“王婷婷,你回去吧。不要有心理压力,思想包袱。复读一次不容易,放平心态,好好学习。” 王婷婷低着头回到教室。 胡瑞见王婷婷回到座位,鼓起勇气问道。“王婷婷,张记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王婷婷回过神,小声说道。“皮外伤,不严重。” 胡瑞佩服说道。“张记真厉害,一个人打三个,把三人打的屁滚尿流,真是我辈楷模。以后他就是我亲哥,我必须抱住我亲哥的大腿啊。” 王婷婷生气说道。“你们男生就知道打架,你没见张记被打的不像样子。他真是你亲哥,你怎么不上去帮他啊。” 胡瑞委屈说道。“冤枉啊,中午我不在啊。我要是在。” 说到这里,胡瑞放低声音说道。“我要是在,我也不敢啊。太吓人了。两个社会混子呢,我哪里打的过。” 王婷婷气的拿起胡瑞的书摔在他的桌子上,气鼓鼓骂道。“胆小鬼。” 放学铃声响起,王婷婷拿着张记的背包,快速跑出教室。 繁荣街依旧繁荣,王婷婷骑着自行车,想要找到两周前打架的蛛丝马迹。时间磨平痕迹,也抹去记忆。 张记忍着痛开门,看见王婷婷站在门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王婷婷举起背包,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背包的,你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张记接过背包,没有检查,直接下逐客令说道。“谢谢你,背包送到了,你赶紧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王婷婷自来熟的越过门槛,走进院子,大大咧咧说道。“你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啊,我陪你聊聊天。” 张记关上门,自顾的走回大厅,瘫坐在沙发上。 王婷婷搬板凳坐在张记对面,沉默看着张记。 空荡房间,安静的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王婷婷不敢说话,害怕打扰到张记,又想说话和张记聊天。 张记闭目深思良久,睁开眼见王婷婷盯着自己,说道。“想说话就说话,憋着干什么?” 王婷婷说道。“班主任让我带她向你问好,让你好好养伤,不要乱想。” 张记不留情戳破王婷婷的谎言,冷冷说道。“我打赌,朱标绝对没说这些话。” 王婷婷脸上爬满晚霞,低着头不说话。 张记自顾说道。“你不了解朱标,她这个人冷冰冰的,不会说出这种温情的话。” 王婷婷轻声“哦”一声,尴尬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沉默再次笼罩两人。张记不忍王婷婷可怜兮兮的呆坐着,便说道。“王婷婷,你帮个忙呗。” 王婷婷问道。“什么忙?” 张记说道。“卧室书桌第三个抽屉里有三本书,第三本书下面有钱,你帮我拿一下。” 王婷婷按照张记说的拿出500元现金,放在张记面前。 张记撇着白眼说道。“我这几天不方便出去,你拿着钱去繁荣街,买点能长时间放的水果。然后在买一些咸菜和烧饼。” 王婷婷问道。“你放假就吃这个?” 张记解释道。“你就别管这个了,赶紧去买吧。一定买能长时间存放的。” 王婷婷拿着钱去买东西,张记回到卧室,拿出纸笔,将他赚钱思路写下来。 反复推演三遍,张记拿起打火机烧掉写满字的白纸。 王婷婷回来放下水果就离开,张记再次看着王婷婷的背影,想着他要不要搬到第三套房子里。 李滨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板,脑袋里不停想着张记。 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究竟发生什么样的事,可以让三年没有打过架的张记动手打架。 电话铃声响起,李滨看到刘澎的电话,打开免提。 刘澎说道。“滨哥,我打听清楚了。记哥不是第一次打架,这次是第二次打架。另一方是王青,他爹是副校长王毅。打架的原因不清楚,四个人打架,三个人住院,只有记哥一个人没有住院。” 李滨皱着眉头问道。“这么严重?” 刘澎补充说道。“住院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动了刀子,记哥拿的匕首,扎伤两个社会青年,然后用砖头给王青开了瓢,还把一只手砸烂。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处理结果没有消息。” 李滨叹气道。“我们都在外地上学,帮不上忙啊。” 刘澎说道。“我认为这事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记哥没有主动说,我们就别问了。他不是找你打听六中的事,估计是想要转学。别的忙帮不上,如果缺钱,我们给他拼点。实在不行,问家里要也要挺过这一年啊。” 李滨想了想,说道。“可以,我给家里打电话,打听打听转校到六中需要花多少钱。” 挂掉电话,李滨走出宿舍,哈尔滨的天气零度上下徘徊。 冷风吹在脸上,脸皮有一种割裂的感觉。 年轻,书里说年轻是最好的资本。李滨默默的想着,年轻岂止是最好的资本,也是最无用的资本,一句遥远的问候都说不出。 第58章 假 期 王婷婷走下火车,搀扶着奶奶顾慕秋,跟着人流走出火车站。 坐上枣城通往台城公交车,王婷婷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发出去。 手机是央求爸爸王安志买的,王婷婷不在乎手机外型和颜色,只在乎她能有手机。 手机震动,收到短信的震动声。 看着短信信息,王婷婷开心的笑。 顾慕秋慈祥的看着王婷婷,眼神里充满宠溺。见王婷婷笑的开心,问道。 “谁的信息,这么开心啊?” 王婷婷靠在顾慕秋肩膀上,笑着说道。“柳华啊,我们约好明天一起去逛街,还要去看电影。” 顾慕秋轻轻刮一下王婷婷鼻子,说道。“怎么不邀请柳华来家里玩,你们不是最喜欢躲在房间里说小秘密的。” 王婷婷撒娇说道。“奶奶,我们已经是大姑娘了,不是以前几岁的小孩子。我要出去逛街,我要出去逛街。” 顾慕秋受不了王婷婷撒娇,说道。“好好好,你想出去就出去吧。记得回家就行。” 王婷婷保证道。“我肯定准时准点的回家,我们两个小姑娘还能跑哪里去。” 顾慕秋说道。“就是因为是小姑娘,在外一定注意安全。奶奶担心你被人欺负,傻姑娘,你才吃几两米饭啊。” 王婷婷讨好说道。“好好,我注意安全,准时回家。” 顾慕秋叹气道。“也不知怎么,社会就变成这个样子。年轻人没有年轻人样子,一点朝气也没有。反而是坏小子越来越多,一个个的没个正形。” 王婷婷突然想到朱标对张记的评价,犹豫着问道。“奶奶,如果说一个人外在没正形,内心很有主见,这是夸人的吗?” 顾慕秋问道。“这是谁说的?” 王婷婷说道。“我们班主任形容我们班级一个男生说的,班主任好像很喜欢他,对他一直很照顾。” 顾慕秋说道。“一句话说明不了什么。你们班主任评价他,是在了解他的基础上评价。言语中听得出来,你们班主任对他有一点偏爱。” 王婷婷撇着嘴,说道。“偏爱?没有啊,班主任天天训他,从来就没有给他好脸色。” 顾慕秋笑着抚摸王婷婷的头,说道。“爱之深,责之切。骂他不代表不偏爱。” 王婷婷似懂非懂问道。“老师,学生,这不能偏爱啊。” 顾慕秋使劲敲一下王婷婷脑袋,笑骂说道。“想什么呢,师生怎么可以偏离身份。” 王婷吐着舌头不说话。 回到家里,王仲行已经做好饭菜,站在门前等着两人,见两人下车,嘘寒问暖的问顾慕秋累不累。 吃完饭,和柳华约好时间,王婷婷早早睡下。 第二天,柳华来到医馆,亲切向王仲行、顾慕秋问好,然后和王婷婷牵着手蹦蹦跳跳离开。 步行街、香港街逛了一圈,两人在小吃街吃了午饭。 柳华买了一堆衣服,说是大学周边衣服卖的很贵,不如家里的便宜。 王婷婷感慨道。“泉城的衣服也很贵,虽然漂亮,舍不得买。” 柳华说道。“叔叔阿姨在泉城挺好的?” 王婷婷回答道。“医院里忙的要死。我爸想要评职称,加班加点的待在医院里。我只在医院里见过一次。” 柳华说道。“你呢,还想着学中医呢?” 王婷婷肯定说道。“肯定啊,这是我的梦想,复读就是为了上中医药大学。” 柳华说道。“考上大学你就知道,学医很难。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摞起来比人高的书本,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王婷婷好奇问道。“柳华,你谈恋爱了?” 柳华捂住王婷婷嘴巴,谨慎打量四周,说道。“小声点,我和大我一届的学长恋爱了。” 王婷婷惊讶的张大嘴巴,说道。“一个月啊,一个月你就和学长确定恋爱关系?” 柳华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等你上大学,你就明白。一个月确定恋爱关系,时间已经很长了。” 窃窃私语一会,王婷婷看一眼手机时间,突然说道。“柳华,我突然想到有件事忘了做,我先回家,你也回家吧。” 柳华随意问道。“什么事?我们约好玩一天的,还没有去看电影呢。” 王婷婷拿起背包,摆摆手说道。“晚上打电话说,我先走了。” 告别柳华,王婷婷骑着自行车来到张记家门前,深吸两口气,敲响大门。 敲了一会没动静,王婷婷透过门缝往里看,看到院子里自行车,知道张记在家。 用力敲几下,仍旧没有动静。 门栓压着门,摇晃两下打不开。王婷婷捡起门前的小树枝,从门缝里伸过去,一点点挪动门栓。 终于打开门,王婷婷轻手轻脚关上门,小心翼翼来到大厅,看到张记躺在床上睡觉。 四仰八叉的姿势,被子盖在肚子上。头上的包扎带已经去掉,带着白色的包扎网。 静静看一会张记,王婷婷坐在沙发上,呼吸着大厅里的空气。 干净的地面,整洁的桌面,书桌上的书摆放的整齐,难以相信这是独居男生的家,更像是勤快小媳妇的家。 困意爬上眼皮,王婷婷躺在沙发上睡去。 王婷婷醒来时,舒服打一个哈欠,伸一个懒腰,看着房间陈设似乎不是她房间,拉起身上的毯子大叫一声。 “醒了?” 张记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王婷婷打量她的衣服,没有被动的痕迹,红着脸站起来,深呼一口气。 “醒了,就走吧。” 张记下逐客令,毫不客气说道。 王婷婷整理好衣服,走进卧室,站在张记身后问道。 “张记,你身体好点了吗?” 张记转身靠在书桌上,歪着头打量着王婷婷,说道。“你的心有多大,一个女孩子跑到陌生人家里睡着,万一出事,后悔药都没地买。” 王婷婷红着脸说道。“这不是你家吗,不是陌生人家。对了,我给你带了泉城的特产,我拿给你啊。” 王婷婷跑到大厅,拿起背包,回到卧室,将背包里的点心拿出来放在床上。 张记黑着脸,站起来指着床说道。“王婷婷,这是床,这是床,是睡觉用的,你怎么能把食物放在床上。” 王婷婷委屈说道。“你卧室也没有桌子啊,只能放在床上。” 张记拿起点心,放到外面的桌子上,整理好床,拉着王婷婷来到大厅。 “以后不能进我卧室。说吧,找我干嘛?” 王婷婷坐着说道。“找你没事,过来看看你,就想问问你伤好点了吗?” 张记说道。“还行,贱命一条,就是恢复的快。没事你就回家吧,天也不早了。” 王婷婷看了看外面的天,说道。“你说这话违心嘛,这才四点多,我六点之前回家就行。” 张记说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放假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复习,不要乱跑。” 王婷婷拿起三角包,撕开包装,递给张记,说道。“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接过三角包,咬了一口,奶香味的三角包确实很好吃。张记第一次吃三角包,发现和他繁荣街1元买的面包味道不一样,不由问道。 “你去泉城干嘛?” 王婷婷说道。“我爸妈在泉城工作,假期过去看看他们。” 张记好奇问道。“泉城啊,既然父母在泉城,你怎么不跟过去。泉城的教育资源远远比二中好。” 王婷婷说道。“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我初中时在泉城上学,不习惯泉城的教育方式,还是喜欢台城的生活和学校。” 张记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城市啊,我就想去大城市,不想在台城呆着。这破地十分钟逛完了,没意思。” 一句一句的聊着,张记发现王婷婷和城里女孩不太一样,没有对农村的歧视,也没有贫富观念,就像是湖中的水莲一样,漂浮不逐流。 太久没有和人交流,张记和王婷婷聊了很多,虽然大多数是听王婷婷说。 王婷婷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似乎和张记在一起,有着许多话可以说,哪怕是一件小事,也可以说很久。 六点钟到了,王婷婷依依不舍挥手,骑着自行车回家。 张记站在门前,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情愫。肉长的心,没有铁石心肠的密度,也会感动。 突然,王婷婷停下车子,扭头看向张记。见张记站在门前,用力的挥挥手,然后,骑着自行车转角。 偏离梦境的人,自然而然出现。偶然因素引发的偏离,张记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慢慢走向繁荣街,国庆假期结束,即将开学。张记没有接到上学的通知,也没有接到不让他上学的通知。 最好和最坏的消息,不知哪一个来的更快。不论哪一个来的更快,张记还是要行动,争取好消息的到来。 银行卡在缩水,坐吃山空的感觉。一辈子要花多少钱,张记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需要赚很多钱,才能花一辈子。 繁荣街中,你卖我买,交换中流动着金钱的味道,张记深深被这味道吸引。 想着脑海中的记忆,张记努力的平复心情。 万事就绪,静待花开。 第59章 曾校长的坏故事 拨通朱标的电话,张记忐忑等着接通,嘟嘟声像是敲钟的锤,一下下重重敲着张记的心脏。 第四声时,朱标接通电话,张记急忙问道。“班主任,我什么时候去上学?” 朱标反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张记回答道。“擦伤都已结痂,头上的破皮现在也长得差不多,不用戴帽子。” 朱标想了想说道。“再等两天,不要着急上学,在家里养好伤。” 挂掉电话,张记猜测事情往坏方向发展,知道他必须快速行动,争取改变结果走向。 拿起桌上信封,放进背包里,张记推着自行车出门去学校。 校长办公室前,张记犹豫着要不要进,思量再三,硬着头皮敲三下门。 “请进!” 曾可臻看着文件,头疼不已,打架事情没有闹大,也引起教育局重视,特意下通知,加强学校的管理工作。 张记打开门,再次走进校长办公室,随手将门关上。 曾可臻好奇看着眼前戴帽子的学生,没认出张记,问道。“你是?” 张记拿掉帽子,露出全容。 曾可臻认出张记,看着张记头上的白色包扎帽,笑着问道。“脑袋疼不疼?” 张记说道。“校长,您好。我头不疼了,头皮长得快,过两天就好了。” 曾可臻指了指沙发,示意张记坐下,收起桌上文件,问道。“这次找我什么事?” 张记讪讪说道。“校长,早上我给朱标老师打电话问她,我什么时候能上学,朱老师让我在家里养伤。我说我好了,她不信,我想着上你这里来报到,请你帮我说说话,让我赶紧回来上课。” 曾可臻看着张记斟酌字句小心谨慎的样子,突然有点懊恼,学校没有保护好学生,让学生一而再的受欺负。受了欺负,还要担心被开除学籍。 “就这事?还有没有其他事。” 张记脑袋发晕,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曾可臻,想了想,拿出准备好的信封,站起来恭敬的放在办公桌上。 曾可臻脸色变了变,看一眼信封,看一眼张记,视线来回交换中,问道。“张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记说道。“校长,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您帮帮忙。” 曾可臻沉默看着张记,心里百思千转,想不明白学生为什么变得这么世故。 曾可臻站起来,让张记坐下,他坐在张记旁边,说道。“张记,你不要把我当校长,我也不把你当学生,我们来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你是不是认为你只要给我送钱,我就会替你说话?” 张记咬着嘴唇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古以来的道理” 曾可臻点点头,接着问道。“所以,你相信金钱的力量可以收买人,为所欲为?” 张记看着曾可臻,认真说道。“校长,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故事是这么说的。古代有一个穷书生,非常看不起县里的恶霸欺男霸女,扬言说高中做官必定惩办恶霸。” “后来,书生高中,回到县里当官。恶霸知道以后非常害怕,拿一万贯送给书生,书生没有收。第二次,恶霸拿五万贯送给书生,书生也没收。第三次,恶霸拿了十万贯,书生没有犹豫,收下了。” “书生老婆特别不理解,问书生为什么要收钱。书生说,他这是为了他一家人老小考虑。如果他不收这十万贯,恶霸就会用十万贯送给他的上级。” “到时候就不是十万贯的事,而是一家老小的生死。一万贯、五万贯通人,十万贯通神。校长,你说金钱有没有用?” 曾可臻点点头,赞同说道。“以这个故事来说,你说的没错。钱能通神,更何况是人。既然你讲了一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张记说道。“校长,你请说。” 曾可臻说道。“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的父母出车祸死了,无依无靠的他在邻居帮助下长大成人。这个男孩比较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以后当了一名老师。因为从小吃苦长大,知道学习能改变命运,对待学生十分认真。” “老校长很喜欢他,把自己姑娘嫁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刚好遇到教育改革,教学方式和高考政策有很大改变。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加课慢慢常态化。看着学生们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来气,他更是陪着学生一起学习,多次放弃升职的机会,只为能够陪着学生。” “可是,时间是有数的,有时间陪学生,没有时间陪老婆孩子。孩子跟着母亲,娇生惯养,惹事生非。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怀着孩子老婆的愧疚,一次次忍了。张记,我讲的故事,你想到什么?” 张记神情古怪看着可臻,突然笑着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巢都倾覆了,谁还在意哪一颗卵是无辜的。” 曾可臻点点头,说道。“我讲了一个失败的故事。” 曾可臻站起来,走到办公桌位置,拉开抽屉,拿出一枚铜钱,交给张记,问道。“这个认识吗?” 张记摸着铜钱说道。“铜钱。” 曾可臻接着问道。“你知道铜钱的设计的内在理念吗?” 张记看一眼铜钱,摇摇头。 曾可臻说道。“外圆内方,不论他人是怎么理解的。我始终认为铜钱在设计的时候,设计者也想表达铜钱如人,外圆处其事,内方做其人。” 张记把玩着铜钱,思索着曾可臻说的话。 曾可臻接着说道。“你选择复读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打架,是为了拿刀捅人。我知道你在这件事里是受害者,可是这改变了你的志向。做人做事,要外圆内方,要心不改其志,志不忘其初。” 张记一把握住铜钱,问道。“校长,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曾可臻笑着说道。“我能怎么做,我只能拼命啊。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匹夫意气。” 张记感觉脑子不够用,思维转弯太快,离心力已经拉不住思绪。 曾可臻说道。“张记,老师有自己的底线和骄傲,不会不分事理的打击学生。朱老师那里有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拿着信封去找朱老师,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张记想了一下,说道。“校长,我想问一下,这一次打架,你说的那位老师打算怎么处理,是忍了,还是算了?” 曾可臻摸了摸额头,说道。“他有他的底线和骄傲。” 张记明白曾可臻的意思,没有犹豫,拿起信封离开办公室。 虽然,曾可臻没明说满意的答案是什么,张记知道所有事情已经烟消云散。 来到朱标办公室,敲敲门走进办公室。 朱标正在改试卷,看到张记,皱着眉头问道。“让你在家养病,你来学校干什么?” 张记笑了笑,说道。“班主任,曾校长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你这里有我的礼物。” 朱标眉头皱的更紧,曾可臻没有交给她任何东西,何来的礼物。 朱标反问道。“你又去找校长了?” 张记点点头,没有说话。 朱标想到礼物是什么,拿起桌上的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信封,重重摔在桌子上。 看到礼物的那一刻,张记的心提到嗓子眼,没有想到所谓礼物是“信封”。 朱标呶呶嘴,说道。“这是你的礼物,拿走吧。” 张记尴尬笑两声,说道。“班主任,这事闹的。” 朱标打断张记说话,问道。“张记,我很好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老师这个职业?” 张记慌忙摆手,解释道。“班主任,严重了。我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 朱标斜瞥张记,越看越烦,打发张记说道。“既然来了,去教室上课吧。” 张记转身就要走,朱标叫住张记,说道。 “你的礼物忘了拿。” 张记尴尬拿起信封,一步一步慢慢退出办公室,心里悔的要死,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送钱。 来到教室,正在上第二节课,张记没有进教室,在门外坐着。下课时,才走进教室。 胡瑞第一个发现张记,冲上前抱着张记,大喊道。“大哥,你回来,我是你亲弟弟,以后要罩着我。” 张记嫌弃推开胡瑞,笑骂着说道。“有多远滚多远,我还罩着你,我还不知道谁罩着我。” 胡瑞说道。“记哥,说句大话,你去打听打听,整个二中谁人不知记哥大名,真是威震校内校外。” 张记打断胡瑞吹擂,说道。“滚一边去,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打架的。” 坐在座位上,张记抚摸着书桌,仿佛抚摸珍玩一样虔诚,对着书桌说道。“想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 王婷婷说道。“班主任说让你过两天再来上课,你今天怎么来了?班主任知道吗?” 张记说道。“肯定知道。我去办公室报到后过来的。没有她的允许,我怎么会来上课。” 王婷婷点点头,看着张记微笑。 认真做一件事时,时间就会走的很快。 试卷一张一张增加,笔墨一点一点减少,一天的时间被悄悄偷走。 张记晚上十点回到家,看着路灯熄灭,繁荣街隐没在夜色中,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第60章 赚钱最快的方式 日子没有波澜的过去,一天复制一天。 看不完的讲义,做不完的试卷。衣服袖口被试卷油墨染的一片黑,闻着油墨的气味,令人感到恶心。 十六中的资料送了过去,银行卡里多了16000元。 朱标看张记的眼神一直怪怪的,欲说不说的样子让张记心惊,像是犯错的孩子,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人情礼节,张记牢牢记着这四个字,夏明峰和李哥是张记必须拜访的人。李田是他自己找上门,两人之间只是一次买卖,不需要特意拜访。 复读班组织模拟考试,张贴成绩单时,张记找到他的名字和分数,565分,比高考成绩高了30分。 厚着脸皮,带着繁荣街的小礼物,张记找到每一位老师,向老师请教模拟考试卷中他表现出的弱项。 老师很热心,帮着张记分析他的长处和短板,并告诉张记如何弥补短板。 让张记吃惊的是王婷婷,模拟考试成绩630分,不显山不露水的占据前位。 这也让张记知道女人生理期对女人的影响,因为生理期而导致高考成绩发挥的不正常。王婷婷正是高考遇上生理期,痛经疼痛难忍,试卷做了一半提前下考场。 终于,张记等待的日子到了。 10月26日,张记将电脑装在背包里,提前20分钟离开家去学校。 到超市时,荣姐刚刚打开超市门,看到张记,笑着问道。 “过来找我有事啊。” 张记说道。“荣姐,今天上午我需要用电脑做事,到时候用一下你的网线。” 荣姐说道。“可以啊,电脑后面有预留的网线,布线时特意留的。登录账号就能用。” 张记插上备用网线,打开电脑,登陆荣姐的网络账号,电脑连上网。将电脑放在柜台下面,对荣姐说一声,然后去学校上课。 王婷婷提着包子在教室外等张记,看到张记出现时,对着张记挥手。 张记接过包子没有说话,三下两下吞下去,说道。“你先进去上课,我去找一下班主任。” 朱标很反感张记私下找她,每一次张记私下找她肯定有事。看到张记时,朱标没好脸色问道。“说吧,这是什么事?” 张记笑着说道。“班主任,我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大事,都是小事。” 朱标翻个白眼说道。“不说就回去上课。” 张记忙说道。“别啊。课间操时我出学校一下,到学校对面超市待一会,我保证二十分钟就回来。” 朱标问道。“你去超市做什么?你的资料卖完了,你还有什么事必须去超市才能做?” 张记挠挠头,说道。“班主任,学生也有隐私,不能事事都对老师讲。第二节课下课我出去,第三节课上课前就回来,望你批准。” 朱标问道。“张记,你不会在外面惹了人,出去打架。” 张记赶紧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就去荣姐超市办点事,然后就回来。” 朱标不解问道。“你和荣姐什么关系?” 张记忍着朱标的八卦之心,解释道。“没啥关系,能有什么关系。班主任,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班主任,再见。” 说着,张记跑出办公室,跑回教室。 模拟考试成绩刺激了复读班的复读生,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学习,恨不得将书本吃到肚子里。 张记对他成绩很满意,提高30分,说明走对学习路子。只需要按照老师们教的方法,补充知识点短板,还可以再次提高分数。 王婷婷也松了一口气,分数接近理想大学的分数线,也让她放下高考执念。 熬到第二节课下课,张记跟在老师后面离开教室,疯狂跑向超市。 校门警卫看到张记,笑着打开门,放张记外出。 冲进超市,时间是9点26分,打开电脑,进入软件,张记看着集合竞价的数字,10.89元,果断输入11元的购买价格。 疯狂买入6万股,张记紧张的等待成交记录。 2000股买入,3000股买入,不停出现的成交记录冲击张记的心脏,终于在上涨11元时,全部成交。 关掉电脑,和荣姐说一声,拿两盒烟离开超市。 撕掉一盒烟的封口,张记将两盒烟丢在警卫的办公桌上,省略客套环节,跑回教室。 上课铃声响起时,张记踩着点冲进教室。避开朱标的眼光,装作没事的样子。 朱标转身离开教室,回到办公室,想着张记出去做什么,又想着张记为什么不用借条就可以外出,校门警卫为什么让张记随意进出。 带着疑问,朱标来到门卫室,对着两位老大爷警卫问道。 “叔叔,课间操时候有没有学生外出。” 老大爷看一眼朱标,问道。“你们班的学生偷跑了?” 朱标解释道。“没有,我们班级一个学生课间操时外出,但是没开假条,所以我来问问,需不需要给他补假条。” 老大爷说道。“没有假条的学生,绝不可能从我这里出去,你去东门问问。” 朱标问道。“我能查看监控吗?” 老大爷让开位置,打开电脑监控,朱标坐在电脑前看着回放。 9点26分,张记跑着出校门,跑到超市里。 9点41分,张记从超市出来,跑进校门时丢两盒烟在办公桌上。 朱标瞥一眼桌上的烟,说道。“叔叔,我们班的学生没有出去,我回去找找。” 老大爷骄傲说道。“肯定没出校门,估计在哪个角落偷着抽烟,你去操场找找。” 朱标笑笑,离开门卫室。 办公桌上的烟盒刺激着朱标的眼睛,万万没有想到凭条外出的规定败在一盒烟上。 想到这里,朱标惊醒发现,办公室的老师对张记有着不同一般的亲切。一位老师的和颜悦色是个例,所有学科老师的和颜悦色绝不是个例。 回想张记去办公室找老师时,总是带着东西,一支笔,一小袋零食,一个小饰品,每一样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却从来没有空着手。 唯一的例外是她,张记来找她时,每次都是带着问题,从来没有带这些小玩意。 朱标不知如何形容她的心情,既有发现秘密的喜悦,也有无法言说的失落。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朱标肯定,张记对这一方面有着更深的理解。 午饭时,张记再次来到超市,打开电脑,看一眼指数,放心关上电脑。 拎着饭,回教室的路上遇到朱标,张记叫一声“班主任”,朱标看到张记横一眼,直接离开。 张记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朱标背影,暗想哪里做错得罪了朱标,除了请假,两人没有交集。张记耸耸肩,走回教室。 翻开物理模拟考试卷,整理知识点短板,似乎整个物理都是短板。100分的试卷,得分65分,刚刚及格的水平。 一遍又一遍的演算试题,张记发现他对物理没有天赋,无论如何演算答案都不在ABCD之中,仿佛选项之外还有一个隐藏选项。 电话震动打断张记,拿出手机,李滨的电话。 走出教室,接通电话,张记大声问道。 “哈尔滨冷不冷?” 李滨说道。“快冻成冰棍了,你说冷不冷。” 张记调侃道。“当初让你选东北,感受到东北人的热情了吧。” 李滨打着喷嚏说道。“找你有正事。我一直等你电话,还去不去六中?” 张记想起向李滨打听六中上学的事,后来就忘记了这事,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我把这事忘了。不去六中,我还在二中,事情过去了。” 李滨好奇问道。“牛逼啊!你把三个人打住院,居然一点事没有。没有被开除学籍?” 张记说道。“说什么呢。我是受害者,无辜的受害者。学校怎么可以欺负受害者,让他人逍遥法外。” 李滨说道。“没被开除最好,行吧,电话费很贵,我挂了。” 挂掉电话,张记在操场走一圈。 深秋的季节,天气转凉,哪怕是中午,阳光并没有多么温暖。 操场东边是一排杨家将,秋风萧瑟,黄色树叶挂在树梢摇晃,地面是一层落地的树叶。 模糊中,张记听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放慢脚步,打量着杨家将,看到两人粗的树干下蹲着一位女生。 张记心里叹气,加快步子离开。一个人的坚强只是一个人的伪装,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坚强也需要休息。 树叶飘落在操场上,随着风在地上翻转。张记轻轻踏过,任由自然规律运转。 模拟考拉开复读班备考序幕,所有努力物化为分数。分高者的喜悦和分低者的失望,两种情绪在教室中飘着。 回到教室,几名同学还在看书。张记轻脚回到座位,翻开书夹的一页,接着看下去。 晚饭时,张记从超市拿回电脑。 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张记感到一丝丝冷意,天气越来越冷,单薄的衣服已经不能抵抗天气的凉意。 张记想着家里的衣服,家里并没有衣服,有的是张华穿剩下的衣服。16岁后再也没有长个,唯一好处就是不用换衣服。 漂亮的衣服从眼前走过,张记不知衣服的牌子,却知道穿这件衣服的是台城本地人。 人靠衣装,通过衣服可以轻松分辨出农村、城镇和城里,隐藏在身上的秘密,从未被忽略,一直明确标示着。 张记摸一摸身上洗褪色的衣服,想着他也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衣服。 第61章 那一眼的眼光 放学铃声响起,胡瑞收拾好书包,拍一下张记肩膀,问道。 “张记,下午有什么安排?” 张记直接说道。“逛街去,我要买衣服,你去不去。” 胡瑞说道。“买衣服还不是五分钟的事,没意思,我去网吧上网,你去不去?” 张记摇摇头,拒绝道。“不去网吧,有时间还是多看书,提高分数才是王道。” 胡瑞双手合十,然后分开在空中画一个圆,说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学习六天半,也要给自己放半天假期。” 张记不屑说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人认死理,努力必有收获,我回家偷偷努力。” 胡瑞切一声,转身问王婷婷。“婷婷,你下午有事吗,要不要去上网?” 牛莉说道。“婷婷才不会和你去上网,婷婷可是乖宝宝,要回家的。” 王婷婷搓着胳膊,对胡瑞说道。“你可别叫我婷婷,太渗人了,害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胡瑞不满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叫,牛莉也叫你婷婷,对了,张记也叫过,你这是区别对待。” 王婷婷拿起书,站起来打胡瑞。 张记打量着王婷婷,忽然发现王婷婷似乎长高了,也胖了。 “王婷婷,你是不是发育了,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王婷婷拿书打一下张记,嗔怪道。“你才发育呢,买你的衣服去。” 张记拉着胡瑞,指着王婷婷问道。“胡瑞,你看王婷婷,是不是长高了?” 胡瑞打量着王婷婷说道。“你别说,还真的长高了。王婷婷,你可别再长高了,不然还要调整座位。” 王婷婷背着书包,甩着马尾离开教室。 牛莉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两张臭嘴,真不想搭理你俩。” 胡瑞揽着张记,对牛莉说道。“牛莉,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啊,反正你也不回家,我也不回家,张记也不回家。” 牛莉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叫上婷婷,我一个女孩子和你们两个南生吃饭,影响多不好。” 胡瑞摆摆手说道。“婷婷已经走了,怎么叫?” 牛莉说道。“张记,你有王婷婷手机号码,你给她打电话问问,晚上能不能出来。” 张记说道。“下午再打吧,不过,我们去那里吃。提前订好地方。” 胡瑞说道。“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小吃街啊。两位放心啊,我来请客,谁都不要和我争。” 牛莉说道。“放心,我们都是穷人,就你是富人,肯定不和你争。” 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家,计划午睡一会,然后去买衣服。 王婷婷回到家里,见顾慕秋在做饭,洗了洗手,走进厨房帮忙择菜。 王婷婷想了又想,说道。“奶奶,我下午去买几双袜子,秋天到了,我都没袜子穿。” 顾慕秋说道。“你不是想去买袜子,你是想去逛街。逛街时,买袜子。” 王婷婷笑着说道。“哪有啊,我就是去买袜子。” 顾慕秋说道。“好好好,你去买袜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婷婷刚想回答,听到卧室的手机铃声,放下手中菜,走到卧室拿起手机,看到张记号码,心里一喜,按下接听键。 张记说道。“胡瑞晚上请客吃饭,你来不来。” 王婷婷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张记说道。“我都行,看你能不能请假外出。” 王婷婷嗔怪道。“你才需要请假呢。去哪里吃饭?” 张记说道。“小吃街。” 王婷婷说道。“你在买衣服吗?” 张记说道。“没有,我先睡会,睡醒了再去。这样说定了,六点半,小吃街,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丢掉手机,张记直接躺在床上睡觉。 回到厨房,顾慕秋问道。“谁的电话?” 王婷婷说道。“我同桌张记的,他说胡瑞请吃饭,问我去不去。” 顾慕秋一愣,问道。“这都是你同学?” 王婷婷说道。“张记是我同桌,胡瑞在张记后面。还有牛莉,胡瑞同桌。胡瑞请吃饭,让我过去。” 顾慕秋拒绝道。“你打电话告诉他,说你不去。” 王仲行闻着味走进厨房,笑呵呵问道。“这么香,做的什么好吃的。” 王婷婷拉着王仲行的胳膊,撒娇道。“爷爷,晚上同学聚会,我想去,我想去。” 王仲行笑呵呵说道。“去去去,可别再晃我这把老骨头,被你晃散架了。” 顾慕秋轻哼一声,不满说道。“你就宠她。” 王仲行说道。“孩子大了,谈恋爱的年纪,同学聚会怎么了,该出去还是要出去的。” 下午四点,张记趴在床上发呆,困意在身体里游荡,迟迟不肯离去。 烧水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张记满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买衣服。 步行街店铺林立,琳琅满目的衣服看的花眼。 张记锁好自行车,慢悠悠走着。一家又一家的店铺前走过,张记发现卖女人衣服的店多于卖男人衣服的店。 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张记不知道应该去哪一家店。 走进体育用品店,导购员打量一眼张记,自顾熨烫衣服。张记转了一圈,看到衣服上的价格标签,果断的退出去。 走出店,张记听到有人叫他,转身看到王婷婷拎着袜子,挥着手。 王婷婷跑到张记身边,蹦蹦跳跳说道。“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张记看着袜子,不确定的问道。“你在买袜子?” 王婷婷说道。“秋天到了,我出来给我爷爷奶奶买袜子,你还没有买好衣服呢。” 张记叹气道。“店铺太多,我不知道去哪家店买。” 王婷婷笑着问道。“你以前都不买衣服的,不知道去哪里买?” 张记回答道。“基本不买,捡我哥的穿。农村嘛,哪有多余的钱买衣服。” 王婷婷“哦”一声,神情尴尬说道。“要不我陪你买衣服,我对这里很熟悉。” 张记似笑非笑看着王婷婷,问道。“会不会太麻烦?” 王婷婷大方说道。“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有什么麻烦的。你要买秋天的衣服?” 张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点点头。 王婷婷想了一下,说道。“跟我走吧。” 说着,带着张记穿过半条街,走进一家店,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张记看的眼花缭乱,拉住王婷婷问道。“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王婷婷说道。“买衣服啊,这家店专门卖学生衣服。很多学生都到这里买衣服。” 张记点点头,打量着挂着的衣服。外套、裤子和羽绒服,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张记随意走着,导购员忙着为顾客介绍,忽略了还有一位买衣服的顾客。 拿起一件外套,张记在身上笔画,似乎是合身的。 王婷婷建议道。“试衣间可以试衣服。” 张记遥遥头,说道。“不用试。” 转了一圈,张记选了一件外套,一条裤子。王婷婷不顾反对,又拿了一件外套和一件裤子,搭配两套衣服。 张记在试衣间试了试衣服,外套合适,裤子长了。试衣间里看一下价格标签,张记第一次知道衣服这么贵。 一件外套260元,一条裤子199元。算一下价格,身上的钱刚刚够。 笔画好裁掉的尺寸,张记走出试衣间 王婷婷在试衣间前等着张记,见张记出来,将手中的长袖T恤交给张记。 “你试试这两件T恤,一件薄的,一件厚的,搭配两件外套穿。” 张记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两件衣服就够了,不用买T恤。” 王婷婷坚持说道。“买衣服要买全套,快去试试。” 张记不得不在回到试衣间,第一时间找到价格牌,一件69元,一件99元。想着口袋里的1000元,差了89元。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89元。 张记拿着衣服退出试衣间,对王婷婷说道。“一件T恤就够,没必要买两件。” 说着不顾王婷婷的反对,拿着衣服去结账。 王婷婷跟在身后说道。“买了呗,你也需要换洗啊。” 张记笑笑,对收银员说道。“外套、裤子、一件T恤,结账。” 收银员接过衣服,仔细打量一样张记,问道。“确定要吗?” 王婷婷看出收银员眼睛中不一样的目光,生气说道。“什么意思,不买回来结账吗?” 收银员微笑说道。“没事。” 然后,手指飞快的扫码,说道。“一共987元。” 张记掏出1000元,放在柜台上。收银员拿起现金,放在点钞机点钞,开出小票,找零。 张记拿过小票和找零,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拉着王婷婷离开。 王婷婷抱怨道。“张记,你怎么不说她呢,你看她的眼神,气死我了。” 张记哈哈大笑,拍一拍王婷婷的肩膀说道。“说她,我说她什么呢。看不起人是一种社会现象,不是她一个人的个例。我是说她看不起我,还是要怪罪整个社会。” “我是来买衣服的。想到买衣服,我的心情很愉快。现在我有了新衣服,心情也很好。为什么要为过程中的一点点不愉快,破坏自己的好心情。做好自己,不要为他人的眼光桎梏自己。” 王婷婷嘟着嘴说道。“我是不服气,都是人,还要分三六九等。台城这一个小城市,破事还挺多。” 张记说道。“王婷婷同学,人就是要分三六九等的,不然为什么有三公九卿,士农工商。” 王婷婷想了想,叹气道。“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 张记笑了笑,说道。“走吧,胡瑞在等着我们呢。” 第62章 阳光之下 集合竞价不停跳动,张记紧盯着上下浮动的红线,输入信息,点击卖出。 9点30分,红绿交替中,卖出的成交信息不停反馈。数字跳动,像是心跳的声音,张记感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最后一笔成交。拔掉网线,关上电脑,将电脑装进背包。 张记站起来伸懒腰,荣姐走进超市,问道。“忙完了?” 张记说道。“五分钟,忙完了。荣姐,你的房子出租的怎么样?” 荣姐说道。“房子装修好了,里面有甲醛,通通风,半个月后再出租。冬天是出租房子的旺季,不着急。” 张记想了想,没有多说,荣姐拿定主意,没有必要多嘴提醒。 距离第三节课还有五分钟,张记背着背包,对荣姐说道。“荣姐,我回去上课。” 跑着回到教室,不出意外地遇到朱标。张记怀疑朱标是他命中的克星,总是在他犯错时及时出现。 朱标皱着眉头,低头思索事情,没在意张记从她身边偷偷溜进教室。 王婷婷见张记回来,松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你再晚回来一会,班主任就发现你偷跑。” 张记问道。“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学生,怎么会偷跑。” 王婷婷切一声,不再搭理张记。 朱标站在讲台上,俯视着学生,讲课的心思被一通电话搞得心烦,索性决定不再讲课。 朱标开口说道。“这节课上自习,将昨天的试卷拿出来,错题重新做一遍,好好想一想为什么错。” 说完,低头看见张记。朱标的心情更不好了,似乎张记就是克星,不是惹事就是坏事。 拿起讲台上的练字帖,丢在张记的书桌上,命令道。“一天五页,写完拿给我检查。” 张记低头看一眼练字帖,小声讨好道。“班主任,我每天有很多试卷要做,没有时间练字。” 朱标哼一声,说道。“我是近视不是瞎,你干的破事还用我说。你没时间练字,我有时间练字。” 张记缩着头,诺诺不敢说话,收起字帖放进书桌里。 王婷婷嗤嗤的笑,马尾一颤一颤的。 电话响起,朱标看一眼号码,走出教室接电话。 “校长,你好。” 王毅说道。“来一趟办公室,教育局的同志已经在等着了。” 挂掉电话,朱标走进教室,说道。“所有人好好上自习,班长维护纪律。” 张记看着朱标阴晴不定的脸,猜测出事了,却不知道什么事。 张记胳膊碰一下王婷婷,问道。“今天学校有没有小道消息?” 王婷婷歪头想了想,说道。“没有啊,和往常一样。” 张记点点头,不再说话。 消息在下午第一节课时传来,朱标被举报贪污复读生的生活费。教室里一片沸腾,似乎是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的响不停。 举报事件发酵,愈发不可收拾,复读班闹得不可开交,嚷嚷着让学校给你一个说法,讨回应有的生活费。 朱标一直没有出现,这是张记担心的事。不出现的人,像是风暴的中心眼,被风暴围着。 学生们吵吵闹闹,老师没法上课,气的抱着课本离开。老师的离开再次向干柴中撒油。 最先动起来的是三三班,学生们吵闹着走出教室,南闹哄哄的向办公楼走去。 二班后排的同学,看到三班集体游行,站起来起哄,叫嚷着加入三班的队伍中。 班长夏林峰堵在门口,阻止学生出去,不停劝同学们冷静,等班主任朱标回来。 朱标的名字没有让热锅里的热水降温,停顿的一瞬,热水滚烫的 翻滚。 夏林峰被一把拉进教室,摔倒在地上,三二班学生涌出教室,加入闹哄哄的队伍中。 教室剩下一半的人,六神无主的呆坐着,不知是加入其中,还是坐等消息。 胡瑞趴在桌子上,问张记。“记哥,我们出不出去?” 张记冷哼一声,说道。“有这点时间不如多做一道题,一寸光阴一寸金,好好复习。” 牛莉说道。“我有点怕。” 王婷婷移动板凳靠近张记,说道。“我也有点怕,他们好吓人。” 张记说道。“不用怕,有我和胡瑞在。一群秀才,学校很快就会摆平他们,翻不起浪花。我们在教室好好看书,不用管他们。” 王婷婷再靠近张记一点,似乎只有张记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曾可臻出面回答学生们的疑问,并一再保证两天内将生活费发放到每一位复读生手里。 学生队伍解散,回到班级,高昂着头颅,像是打了胜仗一般。兴奋讨论着他们的壮举,言谈着校长的低头保证。 闹哄哄的教室,犹如菜市场。夏林峰努力的维持秩序,却引发一片嘲笑。 张记被吵得心烦,不耐烦去厕所,洗了一把脸回到教室。 夏林峰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同学包围,你推我推,笑声响彻整个教室。 张记拿起书本,走到讲台上,重重的摔在讲台上。 巨响变成新的风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张记一一打量三二班同学,一字一顿说道。“教室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菜市场,更不是娱乐场。谁想说话,谁想打闹,请出去打闹,谁要是敢吵吵闹闹耽误我学习,我张记保证,让谁横着出去。” 教室一片安静,只有三个人脸色涨红的站着。 刘大志和韩登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中看到忌惮。夏林峰不可怕,张记却让人恐惧,实打实的战绩是明证。谁也不知道,藏一把匕首在身上的人,会不会还带着匕首。 韩登硬气说道。“张记,你不要多管闲事。” 张记冷哼一声,挽起袖口,说道。“这是我新买的衣服,我一直认为缺点颜色,想来是缺点红色,你想帮我染上吗?” 夏林峰站在中间,和稀泥说道。“大家都是同学,消消气。韩登、刘大志你们回座位,张记你也回去。” 张记拿起板凳坐在讲台上,打开书本,在讲台上看书。 “不相信的可以试一试,是你的嘴巴硬,还是外面的砖块硬。” 三二班恢复秩序,学生们安安静静的上自习。夏林峰尴尬的站着,摸摸后脑勺,回到座位。 朱标在第二节晚自习时回到学校,向校长简单汇报情况,马不停蹄赶回教室。 闹哄哄的复读班,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吵闹声。朱标一颗心在吵闹中下沉,一场误会引发的学生闹事,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靠近教室,朱标发现吵闹不是三二班,而是其他三个班级。怀着好奇心,站在窗户往教室看去,三二班所有人安静坐在座位上,发呆、抓耳挠腮、学习、咬指甲的都有,却没有一个说话的。 往前看,朱标看到张记坐在讲台上,低着头看书的样子。 松一口气,朱标步子轻快回办公室,等学校下发处理通知。 下课铃声响起,夏林峰跑到张记身旁,趴在张记耳朵边说道。“班主任回来了。” 张记说道。“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夏林峰说道。“我看到了,班主任站在窗外看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张记点点头,拿起练字帖,回到座位上。 王婷婷好奇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在讲台上镇压各路宵小。” 张记小声说道。“班长说班主任回来了,我还充什么大尾巴狼,一会的挨揍啊。” 王婷婷轻笑,问道。“你还怕班主任啊?” 张记义正言辞说道。“这不是怕,这是尊敬。” 说着,拿起练字本,去办公室找朱标。 办公室里,老师们谈笑聊天,学生们的胡闹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 范老师说道。“事情说清楚就好,现在的学生真是无法无天,还去教育局举报。我们老师再穷,也没有穷到惦记他们这点生活费的地步,真是气死人了。” 朱标说道。“没想到闹得这么严重,校长都出面了。幸好我们班没有参加,这种事最怕一犬吠形,百犬吠声。” 范老师说道。“你们班也参加了,只是解散后没有在闹腾。你们班的那个谁,小矮个叫什么来着,还是有影响力的,能镇住学生。” 朱标说道。“张记,就是打架那个。” 张记站在门前敲门,走进办公室。老师们奇怪的眼神,让张记特别不舒服。 走到朱标办公桌前,张记将练字帖交给朱标,说道。“班主任,五页写完了,请你检查。” 朱标拿起练字帖,翻了翻,还给张记说道。“回教室吧。” 张记拿起练字帖走出办公室,丈二和尚一般回到教室。 王婷婷问道。“班主任怎么说?” 张记气愤说道。“什么也没说,直接让我回来。这是什么意思,复习时间本来就紧张,我还得练字,气死我了。” 王婷婷想了想,说道。“练练字挺好,你的字写得难看死了,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练练,还能提高卷面分。” 张记大言不惭说道。“我还差这点卷面分,寒颤谁呢。” 王婷婷一脸嫌弃说道。“你的字和狗爬的差不多。我要是批卷老师,肯定扣你卷面分。看着简直减寿。” 张记冷哼一声,转过去,背对着王婷婷生闷气。 第63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张记不得不再去买两件衣服。现金点钞的声音让张记特别心疼,每一声都是钱溜走的声音。 买了新外套,和里面的毛衣对比,毛衣显得特别破旧。穿了三年的毛衣,悄然被换掉。 回到家中,里外换上新衣服,照着镜子,张记发现他比以前好看一些。神情中虽有疲惫,难掩青春气息。 看着衣服小票,张记计算着买衣服花的钱,外套480元,羽绒服789元,两条裤子560元,两件毛衣360元,共花销2189元。 张记心疼的捂着心口,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天花了2189元。银行卡里有几十万,一天花掉2189元,还是难以接受。 看着穿了两年的鞋子,张记决定坚决不买鞋子。一双鞋子二百多元,两双就是五百多。想着五百多要离开他,张记感到呼吸都是冰冷的。 学校再次统计住校,张记上报走留,没有选择住校。早晚的凉风凛冽的吹,双手和脖子起了冻疮。 胡瑞不知道哪里听来的秘方,冬瓜皮煮水泡手可以治疗冻疮。张记信以为真,买了冬瓜,泡了几天没有见效。 晚上,王婷婷和张记一起回家,在自助取款机的路口分别。 似乎是冬日里的暖阳,张记感到他不再孤单。哪怕前一天分别,也会明天再见。 推着自行车,张记等着王婷婷。 晚上时,王婷婷突然变得神神秘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记问了两次,王婷婷摇头不说。 放学时,王婷婷故意慢慢收拾课本,磨磨蹭蹭的不肯快一点。 张记先出来教室,在车场等着王婷婷。呼吸着冷冷的空气,肺部也变的凉一些。相比教室闷热的空气,张记更喜欢教室外流通的空气,充满自由的空气,呼吸中都能感受到那一份自由。 停车场变得空旷时,王婷婷才姗姗来迟,将一个白色手提袋递给张记,低着头说道。“送你的围巾。” 张记随意的接过手提袋,听到王婷婷说是送给他的围巾时,手僵硬在空中,确定的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围巾?” 王婷婷低着头,小声说道。“昂,送你的,赶紧走吧,一会路灯要灭了。” 张记犹豫一下,将手提袋放进车筐,说道。“走吧。” 并排骑着自行车,两人都没有说话。风声在耳边吹,呢喃着窃窃私语。 快到自助取款机时,张记打破沉默,说道。“王婷婷,不年不节的,你干嘛送我围巾?” 王婷婷说道。“看你脸被冻得,你也不知道买一条围巾保护自己。” 张记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是农村的孩子,矫情不是我们的习惯,三九四九时都不带围巾和手套的。” 王婷婷说道。“以前可以不带,现在要带。不保护好自己,怎么能好好复习。” 张记点点头,同意说道。“你说得对,谁让我们是兄弟,兄弟送的必须带。” 王婷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到了路口,张记像往常一样和王婷婷挥手拐弯,王婷婷停下车子,看着张记慢慢隐没在黑暗中,心中呢喃着“兄弟”。 张记在黑暗中看着橘黄灯光下的王婷婷,灯光晕染,王婷婷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看到这一幕,张记终于相信以人入画的真实。可是,梦中的未来没有王婷婷,似乎是时空的割裂,偏离与梦境的人,在未来是不是不会有交集,而梦中的人是不是在未来等待着相遇。 张记拿捏不准未来和现实,想要把握住,却怎么把握不住。股票已经证实梦境的真实,现实却是偏离于预定轨迹。 现在和未来的界限,现实和未来的割裂,张记不知应该如何选择。 拿出围巾围在脖子上,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暖意围着脖子和脸庞,从未有的暖意温暖着张记。 第二天早上,张记早早起来,蹬着自行车来到超市找荣姐。 张记脱下围巾,放在柜台上问道。“荣姐,你帮我看看,这个围巾值多少钱?” 荣姐拿起围巾看了看,调侃着说道。“小姑娘送的?” 张记不好意思说道。“同桌送的,我想买等价的礼物送给她。” 荣姐好奇问道。“为什么买等价的?” 张记说道。“互不相欠。” 荣姐放下围巾,说道。“估计你很难买到等价的,这是手织的,你只能手织一条送给她。” 张记脑袋瞬间蒙掉,难以相信围巾是手织的。做不完的试卷,怎么会有时间织围巾。 无奈的叹气,张记说道。“真麻烦。” 荣姐笑道。“有人喜欢你啊,多好的事。小姑娘是谁,我有没有见过。你带过来让我看看,我替你把把关。” 张记说道。“没有的事。荣姐,我应该送她什么礼物,既能表达礼尚往来,又能让她知道我把她当兄弟。” 荣姐好奇问道。“你是不想谈恋爱,还是不喜欢她。” 张记说道。“都有。” 荣姐想了想说道。“你送她手套吧,亲如手足。” 张记默默记下,跑着离开超市。 荣姐大喊道。“张记,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啊。” 声音融入熙攘人群中,宋姐不知道张记是否听到。 王婷婷早早到了学校,见张记围着围巾走进教室,心里开心的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朱标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扫一眼教室,皱着眉头问夏林峰。“姜悦怎么没来上课?” 夏林峰看了看姜悦的座位,说道。“不知道,她没说要请假。” 朱标拿出手机拨通姜悦家长电话,说了两句话,脸色大变说道。“夏林峰,我临时有事,你维护好课堂秩序。” 朱标转身离开教室,学生们莫名其妙的猜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中午放学,张记一人来到步行街,逛了三家店,买了四双手套。再次回到教室,张记将手套放在王婷婷、牛莉、胡瑞书桌上。 看着桌上的手套,张记满意的点点头。 胡瑞和牛莉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看到书桌上的手套,好奇问张记。“记哥,你有没有看到谁把手套放在我书桌上。” 张记指了指自己,说道。“哥哥送你的。” 牛莉看着书桌上的手套,问道。“我的也是你送的?” 张记大大咧咧说道。“当然,我们同学,冬天到了,送你们一双手套。” 牛莉满意拿起手套,惊喜说道。“今年的流行款啊,谢谢啦。” 王婷婷在座位上坐下,解开围巾,看到手套,皱着眉头看向张记。 张记拿起手套,拆开包装袋,说道。“你试试手套大小合适不合适,我和老板说了,不合适可以调换。” 王婷婷害羞接过手套,戴在手上,大小刚好合适,刚要说话,牛莉说道。 “婷婷,你看张记送我的手套,今年的流行款啊。” 张记大方摆摆手,说道。“手足兄弟,不成敬意。” 王婷婷皱着眉头,脱掉手套,和围巾一起放进书桌里。琼鼻轻哼,表达着不满。 朱标走进教室,悲伤地看着满座学生,沉默一会说道。“姜悦身后最后一张桌子撤掉,人员自动前移。” 学生们“啊”一声表达着不满,又不能抗拒朱标的命令,不情不愿的前移。 等教室恢复安静,朱标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怕影响你的情绪。可是姜悦是你们的同学,大家一起在这间教室里学习,是你们之间的同窗缘分。昨天晚上,姜悦同学在自家洗澡,煤气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教室里一片安静,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朱标接着说道。“作为老师,我很心痛,我失去一位学生,人生还未绽放的学生。可生死之间,我们无力把握。所以,请各位同学注意,珍惜当下,珍惜身边的同学。” 呜咽声响起,声音慢慢汇成小溪,在教室里流淌。 王婷婷突然抓住张记的手,用力的握住。张记想要挣开,可看到王婷婷脸颊的泪水,放弃了挣扎。 张记从书桌里抽出卫生纸,递给王婷婷擦眼泪。 朱标深吸一口气说道。“‘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一些道理。冬天到了,请各位同学注意安全。不论如何,宝贵的时间不能浪费,尤其是我们复读生的时间,希望同学们带着姜悦同学未完成的愿望,一路前行。” 王婷婷低声问道。“张记,你还记得姜悦吗?” 张记说道。“当然记得,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这辈子忘不了啊。” 王婷婷接着问道。“如果是我呢,你会不会记得?” 张记躲避着王婷婷炙热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应该说什么,只能假意说道。“我不会忘记你。” 悲伤弥漫着三二班,久久不息。 第64章 不能公开的秘密 二次模拟成绩贴在黑板上,张记最先看到王婷婷成绩,640分,稳定的站在成绩榜前十的位置。 第二十的位置,591分,相比较第一次的模拟考成绩,分数提高了,却没有提高太多分数。 张记回到座位,单手撑脸,盯着王婷婷。 王婷婷被张记看到脸红,嗔怪说道。“看什么看,不要看我,看别人去。” 张记问道。“王婷婷同学,你是怎么复习的,为什么能考到640分?” 王婷婷说道。“每天就是这么看的,你是我同桌,你还不知道吗。” 张记撇撇嘴,说道。“我不知道,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复习,回到家里还要练习半小时英语听力,半小时物理。可是呢,分数虽然提高了,但是只提高了十几分。气死我了,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 王婷婷气的拿书打一下张记。 张记没有躲开,任由王婷婷打。 牛莉神神秘秘的拉着王婷婷跑出教室,在教室门口和朱标撞个满怀。 牛莉对着朱标说一句话,朱标点点头,任由两人离开。 张记看到朱标,迅速拿起书,假模假样的看书。 中午,张记来到超市,直到二次模拟考的通知,两周时间没有来超市。 荣姐忙着上货,张记跑过去帮忙上货。两人上完货,荣姐习惯性坐在柜台后面。 似乎想起来忘记的事,荣姐起身到超市里面拿出两个皮球大的小西瓜。 荣姐说道。“秋天的西瓜,你尝尝,很甜的。” 张记笑着说道。“甜过初恋,赛过小蜜的甜吗?” 荣姐瞪一眼张记,笑骂道。“可别说这句话,今年夏天摆摊的,只要是水果都是这句话。” 张记哈哈大笑,想起来荣姐的出租房,问道。“荣姐,你的出租房租出去了吗?” 荣姐容光焕发的说道。“肯定租出去了,现在的学生真有钱,一个月400元,愣是不眨眼的抢着租。一个月租金收了4000元,比开超市赚钱快多了。” 张记开心的恭喜,说道。“还是荣姐有眼光,一年出租八个月时间,回本也很快。” 荣姐突然想到二中发生的事,好奇问张记。“张记,你和送你围巾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张记炸毛说道。“我们是手足兄弟,当然是兄弟,还能怎么样?” 荣姐点点头,想起她让张记送手套,不知道张记是否送了。不过,也没有问这事,毕竟不好回答手套的意义。 荣姐说道。“那就行,你不要谈恋爱。还是以学业为重。” 张记拍着胸脯说道。“肯定的,学生懂什么,瞎胡闹。” 荣姐说道。“你可别说瞎胡闹,前两天你们学校的男同学可是为了爱情喝农药,不知道是否抢救过来。” 张记不敢置信问道。“喝农药,为什么啊?” 荣姐说道。“高三了,女生想分手,男生不同意,最后喝了农药,救护车来学校拉走的,你不知道?” 张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傻不傻啊,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荣姐感慨说道。“爱情嘛,总是让人昏了头脑。你可不要这样。” 张记撇撇嘴,不屑说道。“我肯定不会,我还要上大学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还要去看看。” 聊了一会,张记提着切好的西瓜回到教室。教室里面暖暖的,坐一会,困意就上来了。 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张记情不自禁的想到为爱情和喝农药的男生。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人舍生忘死。 邻家姐姐出现在张记脑海,挥之不去的身影,时不时出现在梦中。造化弄人,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林弯弯初中辍学打工。 断断续续的联系,逢年过节的见面,终于在某一个夜晚说清了关系。 初恋是一件小事,人生阶段中无足轻重的片段,可是,深夜回想,却是最难以忘怀的情愫。 张记喜欢这种不打扰的默契,不主动打扰别人,也不会被别人主动打扰。似乎是他不被打扰,移情的新欢,不会去打扰旧爱。 迷迷糊糊睡着,张记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去邻家找林弯弯,梦到初中时和林弯弯一起骑自行车上学,梦到林弯弯不能上学时的哭泣,梦到林弯弯出去打工时的微笑。 似乎只是一场梦,只能在梦中回忆从前,再也回不到从前。 胡瑞的叫声吵醒张记,张记迷糊的转头看胡瑞。 胡瑞拿着长方形小纸包,大声的问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牛莉脸色通红的去抢,胡瑞见牛莉要抢,故意举得很高。 牛莉抢不到,气的趴在书桌上大哭。 后排的男生吹着口哨,调笑着大喊。“胡瑞,那是棉布,你拆开看看是不是。” 胡瑞懵懂的拆开,拿着展现给同学看,说道。“不是棉布,你骗我。” 夏林峰跑过来,一把抢过,胡乱的揉成一团,训斥说道。“胡瑞,不要随便动女同学东西。现在,马上向牛莉同学道歉。” 胡瑞一脸不屑说道。“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班长大人,你献爱心找错了人。” 夏林峰憋得一脸通红,指着胡瑞,气的说不出话来。 王婷婷走进教室,看着闹哄哄的教室,问张记。“班长和胡瑞怎么吵起来了。” 张记打个哈欠,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睡觉,我是被吵醒的。” 王婷婷看到牛莉趴在桌子上哭,上前抱住牛莉,小声安慰。 夏林峰和胡瑞吵得不可开交,脸对脸的喷唾沫。 朱标被学生叫进教室,横眉冷目的怒视,吼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夏林峰和胡瑞怒视着对方,梗着脖子不说话。 朱标了解了事情经过,内心感到一阵无奈,青春期奇奇怪怪的认识总是无法解释。 “胡瑞,向牛莉和夏林峰道歉。” 胡瑞说道。“向牛莉道歉可以,我凭什么向夏林峰道歉,他不配。” 朱标感觉她的肺急速膨胀,不由加大嗓门命令道。“道歉。” 胡瑞看着朱标,大声吼道。“班主任,我举报我们班级有人暗恋。夏林峰暗恋牛莉,看不惯我和牛莉是同桌,利用班长职权打击报复我。” 夏林峰急的冒汗,辩解说道。“我没有,胡瑞,你不要胡说。” 胡瑞言之凿凿说道。“你急什么,是不是心虚啊。” 朱标吼道。“闭嘴,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 说着,转身离开,夏林峰和胡瑞跟在朱标身后一起离开。 张记拿出西瓜,放在牛莉的书桌上,说道。“牛莉同学,别哭了,我请你吃西瓜。” 王婷婷瞪一眼张记,说道。“西瓜拿走,吃什么西瓜。什么都不懂。” 张记摸不着头脑的拿回西瓜,不知应该说什么,索性不再搭理两人,自顾的发呆。 不一会,夏林峰和胡瑞回到教室,回到座位。 胡瑞气哼哼的背对着牛莉,看到张记桌上的西瓜,直接拿起来就吃,一边吃一边说。“记哥,西瓜很甜啊,哪里买的?” 张记说道。“别人送我的,我这么穷,怎么会舍得买西瓜。” 胡瑞撇着嘴说道。“拉倒吧,你送的手套也不便宜,你不也送了。你说穷,我肯定不信。” 王婷婷听到手套,便问道。“手套很贵吗?” 胡瑞吐出西瓜子,说道。“不便宜,好像是八十多一双。” 张记说道。“闭嘴,吃你的瓜。” 王婷婷深深看一眼张记,没有说话。 朱标走进教室,看到张记和胡瑞两人低头吃西瓜,看到老师进来,躲避不及的样子十分滑稽。 朱标发现,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和张记沾边,事情往往向另外的方向发展。胡瑞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两个人在一起,更是狼狈为奸。 胡瑞看到朱标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咽下口中西瓜,指着张记说道。“班主任,是张记让我吃的,我本来不想吃的。” 朱标冷笑问道。“好吃吗?” 胡瑞点点头,避开张记怒视的眼光。胡瑞反应过来,知道他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算上夏林峰和牛莉,他得罪了四个人。 胡瑞气的想哭,抱怨他手贱,非得拿牛莉东西,不然也不会有后事情。 朱标看着张记问道。“张记,有人举荐你当班长,你什么意思?” 张记第一反应有人害他,着急说道。“班主任,肯定是有人想要害我,我这种货色,哪有资格当班长。” 朱标似笑非笑看着张记表演,沉默着不说话。 张记心里叹一口气,说道。“班主任,我坚决拥护夏林峰同学当班长。” 朱标说道。“班长是全班选举的,不是一个人不满意,两个人说不行,就真的不行。更不要抱有报复心的报复,尤其是某位同学。一边吃瓜,一边卖人。” 胡瑞躁的不行,脸色和西瓜瓤一样红。 张记附和道。“班主任说的对。” 朱标怒视张记一样,说道。“你闭嘴,你也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你,秋天到了,吃西瓜容易拉肚子,你不知道吗?” 张记诺诺的伏低做小,不知道朱标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怨气。 朱标看着张记说道。“现在宣布一件事,以后同学之间禁止送礼物,尤其是贵重的礼物。” 朱标说着扫视一边教室,然后接着说道。“你们全部是复读生,心思应该用在学习上,用在如何提高分数,不应该用在其他地方,送礼物,谈恋爱,攻击报复。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就不要在我班级了。上课。” 晚上放学,T字路口,王婷婷鬼使神差的拿出200元交给张记。 张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婷婷说道。“你的钱都买手套了,吃什么啊,算我借你的,以后还给我。” 张记哈哈大笑,说道。“班主任说了,同学之间不能互送礼物,你的礼物我不能收。” 说着,张记骑自行车消失在胡同的夜色中。 第65章 寒假 学校请先生看了风水,调整学校的绿化,杀掉两棵树,在另一个位置移栽三棵树,似乎是风水转运,学校没有再发生意外事。 第三次模拟考结束,学校迟迟没有公布成绩,反而公布复读班的放假时间,正月二十五号放假。 怨声载道声没有引起反馈,引来的是第三次模拟考成绩。胡瑞看完成绩,回到座位上,嘴里念叨着。“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低呢。” 张记好奇问道。“没考好?” 胡瑞说道。“我考了577分,比我预估的分数少20分。这是一本线和二本线的差距。如果高考还是这个分数,我复读还有什么意义。” 张记想了想,走到成绩单前看成绩。二十一的位置找到张记,分数597分。 看到王婷婷的成绩,张记感到一阵挫败,王婷婷分数仍旧是640分。 回到座位,张记问道。“王婷婷,你是控分高手,这次还是640分,真羡慕。” 王婷婷吃着零食,说道。“没有提高分数,有什么羡慕的。” 张记瞥一眼王婷婷,看到王婷婷吃零食,好奇问道。“王婷婷,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胃口很好,一直吃吃吃的。” 王婷婷抱怨说道。“发现了,我也没办法啊,就是感觉吃不饱。一会就饿,气死我了。” 张记说道。“能吃是福,这是你的福气。” 王婷婷瞥一眼张记,接着吃零食。 过了元旦,迈入2008年,紧张的氛围像是不会散去的乌云,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的学习。 一天天的过去,李滨和刘澎放寒假,来到学校找张记,约好张记放假后聚会。 王婷婷趴在桌子上看着张记和李滨、刘澎告别。等张记回到座位,问道。 “刘澎是你同学?” 张记说道。“是的,你们认识?” 王婷婷说道。“台城这么小的地方,只有两所初中和一所高中,我们怎么会不认识。只是不熟悉,同学而已。” 张记“哦”一声,翻开试卷看错题,随意问道。“今天多少号?” 王婷婷想了想说道。“23号。” 张记猛地惊醒,着急问道。“多少号?” 王婷婷一口吃掉零食,说道。“23号。” 张记跑出教室,来到办公室,找到朱标说道。“老师,我想回家一趟,向你请假。” 朱标看着张记着急的样子,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说道。“好。” 拿出抽屉里的假条,刚落笔,想起张记外出不需要假条,便说道。“你走吧,就不要浪费假条了。” 张记转身离开教室,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打开电脑,等待电脑开机。 熟练的打开软件登陆,看到红色的横线,输入卖出信息,等待成交的信息。 最后一笔成交记录显示,张记放心的关上电脑。 躺在床上,张记舒服的换一个姿势躺好。 打工的家人已经回家,张华到学校给张记送了一双新鞋和500元生活费。 太久没有相见,亲密关系之间有着陌生。张记不知如何面对家人,一边是他自己的富裕,一边是为了生活挣扎的家人。 富裕是不能分享的,尤其是贫穷的家,不干正事的张果子,富裕只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想起爸爸张果子,张华说张果子喝醉酒闹事,被别人打了一顿,虽然没受重伤,身上有许多淤青。 对于家庭,张记深感无奈。改变不了原生家庭,能改变的只有他自己。 改变的张记还不能去改变家庭,一旦开了口,张记可以想到无数的问题在前面等着他。 回到教室,张记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胡瑞和牛莉讲着笑话,逗得牛莉哈哈大笑。 王婷婷看到张记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心问道。“你怎么了?” 张记说道。“爸妈打工回来了,可是我不想回家。” 王婷婷放下书,说道。“我也是。最烦过年了,一点意思也没有,都是一堆破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想着心事。 晚饭后,张记打电话约黄文婷,两人在黄文婷公司见面。 黄文婷在大厅等着张记,看到张记时,上前迎接张记。 张记跟着黄文婷来到办公室,经理唐骏接待了张记。 唐骏打量着张记,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唐骏礼貌请张记坐下,黄文婷倒好水放下,离开办公室。 唐骏说道。“张先生。” 话一说出口,唐骏先笑了,意识到他的失态,唐骏道歉说道。“不好意思,张先生,我失态了,对不起。” 张记说道。“‘喜时之言多失信,怒时之言多失体’。唐经理是对我有‘怒气’啊。” 唐骏正色道。“进门是客,有失待客之道,‘怒气’没有,怨气还是有的。” 张记说道。“休息时间被喊回来上班,有怨气也是正常的。唐经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 唐骏挺身坐正,虽不知道张记葫芦里卖什么药,对于指名道姓约见他谈合作的人,还是摆正姿态。 张记问道。“请问,贵公司可以炒期货吗?” 唐骏说道。“可以,有色金属比较多,主要是白银、黄金、螺纹钢之类。” 张记问道。“原油呢?” 唐骏说道。“原油比较少。张先生知道,台城是小地方,炒期货的人很少,我们主要经营的业务是购买国债等稳定性的投资。” 张记点点头,接着问道。“贵公司可以炒原油吗?” 唐骏犹豫一下说道。“只要张先生相信我们,我们可以代办,绝对保证交易的成功。” 张记说道。“据我所知,贵公司的升职是和业务挂钩的,请问唐经理如果想要升职,业务指标是多少。” 唐骏洒然说道。“两百万投资。” 张记想了想,说道。“我有450万,想要炒原油,不知道唐经理是否能接。” 唐骏心跳加快,强劲的心跳要跳出胸腔,紧握手中的笔,唐骏一字一顿说道。“只要张先生相信我,我可以保证交易。” 张记笑着说道。“台城有两家证券公司,我没去另一家,我想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唐骏说道。“谢谢张先生的信任,明天中午我带着文件亲自上门。” 张记说道。“450万,做多,我唯一的条件是按照我的指令操作,这一点可以写在合同中,盈亏自负。” 唐骏想问原因,又怕惹着张记,忍住好奇心,答应下来。 张记见唐骏答应下来,说道。“明天九点我过来,唐经理在这里等我就行。” 告别唐骏,张记没有回学校,直接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美美睡一觉。 第二天九点,张记大老远见唐骏在证券公司门前站着,不得不感叹金钱的力量,足以让一个人卑躬。 顺利办完手续,张记将450万转到唐骏指定的账户。看着银行卡余额27万,张记笑着说道。 “唐经理,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你了。” 在唐骏一再保证声中,张记离开,骑着自行车回到学校。 朱标站在教室门前,看着姗姗来迟的张记,板着脸训道。“昨天晚上还知道请假,今天直接旷课,张记你是胆子肥了吧。” 张记笑着说道。“班主任,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故意找事的人。再说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学,你就放过我吧。” 朱标冷哼一声,放张记进教室。 胡瑞见张记回来,写一张纸条丢给张记。 张记打开纸条看到,“聚一聚再回家?” 张记想了想,写好回复,将纸条还给胡瑞。 “算了吧,年后再聚。” 胡瑞看过后,病恹恹趴在桌子上。 最后一天上课,老师和学生都心不在焉,复读班作为最后放寒假的班级,一肚子无处发泄的火憋在肚子里。 唐骏看着账户上长长的数字,感到一阵兴奋。来到台城两年半,能否调回枣城公司升任经理就看这一波操作。 想着两年半前憋屈的来台城上任,一股子火气在唐骏心中燃烧。没有背景,竞争失败,发配台城,屈辱还在心中,两年半都没有平息。 想到即将扬眉吐气的光辉时刻,唐骏拨通师兄电话。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爆发一阵欢呼声。班主任说初八开学上课,依然挡不住放假的热情。 王婷婷心不在焉的收拾书包,偷偷看一眼张记,张记眺望着窗外,似乎窗外有吸引人的风景。 顺着张记的目光看去,王婷婷没有发现吸引人的风景,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要下雪。 王婷婷戳一下张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张记回过神说道。“明天吧。晚上和刘澎、李滨聚会,明天上午回家。” 胡瑞猛拍张记肩膀,大声说道。“记哥,我先走了,年后再见。” 张记笑着点点头,接着问王婷婷。“你呢?台城过年,还是泉城过年?” 王婷婷说道。“不知道,我跟着我爷爷过。我爷爷在哪里过年,我就在哪里。” 见王婷婷嘟着嘴可爱的样子,张记鬼使神差的摸了摸王婷婷的头,宠溺的揉了揉头发。 王婷婷羞红了脸,却没有躲避。 等张记发现他行为的暧昧,不好意思收回手,故作镇定的说道。“不论哪里过年,祝你新年快乐。” 王婷婷低着头,说道。“新年快乐。” 第66章 相聚 网吧里,李滨玩完一局游戏,随意找一部电影看。约定时间没有到,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网吧成了最后的自留地,安慰孤独的灵魂。 曾萍电话一直没打通,李滨有些担心曾萍。像是隐入雾中的风筝,只有一根线,却看不到风筝飘在哪里。 手机没有普及的年代,联系是深深的相思。 电影看到一半,李滨退号,默默来到曾萍家楼下。 灯火通明的小区,李滨看到曾萍家的房子亮着灯,只是看不到人影,也看不里面。 雪花飘落,一朵一朵在空中轻盈旋转,慢慢落在地面上。 哈尔滨的雪花很大,台城的雪花很小。李滨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雪花落在手心,很快的融化,变成手心里的一小滩水渍。 笑声从楼上传来,李滨仔细听,却找不到笑声的来源。低声咒骂一句,分神的功夫,笑声再次传来。 路灯孤独的亮着,橘黄色灯光照着雪花,轻盈的雪花像是晶莹的精灵。 这一刻,李滨仿佛看到一片唯美画面,漫天雪花向他涌来,将他怀抱。 冷意也随之而来,冰凉的触感,从脚底板慢慢往上爬,一直爬到脸上,爬到发梢。 没有希望的等待,李滨倒退着离开,放弃无意义的等待。 电话铃声响起,李滨接通电话。 张记说道。“赶紧过来,火锅已经准备好了。” 李滨说道。“好的。” 张记的催促给了李滨离开的理由,恋恋不舍得再看一眼灯光,转身大步向张记家里走去。 刘澎围上围巾,手里提着两瓶酒。在爸爸妈妈的关心中骑着电动车离开。 桥头卖牛肉的摊子,刘澎卖了二斤牛肉。临近春节,牛肉涨了价,一斤45元。 刘鹏心里默默骂一句奸商,接过牛肉丢进车筐里,骑着电动车前往张记家里。 张记洗好蔬菜,一盘一盘蔬菜摆放好。电磁炉上的火锅冒着热气,咕噜咕噜散发香味。 电话铃声响起,张记擦擦手,接通唐骏电话。 “唐经理,您好!” 唐骏说道。“张先生,事情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办好了。” 张记说道。“好的,先过年吧。如果需要操作,我会电话提前通知。” 挂掉电话,张记听到推门声,然后是李滨的抱怨声。 “这破天气,冻死我了。哈尔滨都没有家里冷。” 张记笑着说道。“大城市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家里肯定没有大城市暖和。” 李滨抖抖身上的雪,抖落身上的雪,说道。“肯定的,暖气都不暖和。” 张记放下电话,倒一杯热水给李滨。 李滨接过热水,喝两口,说道。“记哥,你这房子可以啊,挺暖和的。” 张记说道。“必须的暖和,我这是花钱取暖。厨房的暖气修好了,所以屋里暖和。” 开门声再次响起,刘澎大声喊道。“快出来接我,刹车坏了,车子刹不住闸。” 张记跑出去抓住电动车车把,刘鹏下车,放好电动车,拿着酒肉进屋。 张记锁上门,确定门栓固定,才进屋。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刘澎拿出酒,放在桌子上,隆重介绍道。“请看,沈阳军区的特供酒,纯粮食酿造。” 李滨拿起酒瓶,认真看了看,没有看出门道,说道。“53度,度数有点高啊。” 刘澎说道。“没事,粮食酒没有添加工业酒精,喝醉了也不会上头。” 拧开瓶盖,倒满杯子,三人开始大朵快咦。 刘鹏问道。“滨哥,曾萍见到了吗?” 李滨叹气道。“没有,不接电话。我到她家楼下,也没等到她出来。” 刘澎生气说道。“这是什么人啊,不见就不见,不接电话。气死我了。” 然后看向李滨,生气指责说道。“滨哥,你也是。我是一点没有看出曾萍哪里好,怎么就把你的魂勾走了。你说说,她是哪里好,哪一点让你着迷。” 李班说道。“这种事怎么说的明白,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可能是鬼迷心窍了。” 张记笑着说道。“说话就说话,不要拽歌词。要不要我放给你听。” 刘澎拉着张记说道。“记哥,你看他没出息的样。真让人想扇他两巴掌。” 张记问道。“刘澎,你在大学谈恋爱吗?” 刘澎说道。“我决定大学不谈恋爱。大学毕业回枣城,大四毕业肯定分手,浪费时间精力,没有恋爱的必要。” 张记点点头,赞同道。“年轻人谈啥恋爱,好好赚钱才是王道。脱离于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必定是豆腐渣工程。” 李滨撇着嘴说道。“你听他胡说,他是惦记着你发小呢?” 张记惊讶的张大嘴巴,说道。“不是吧,你还想着穆悦。不是放弃了吗,还惦记着呢。” 刘澎尴尬吃菜,掩饰他的尴尬。 李滨说道。“记哥,也就是你一心不谈恋爱,也没有喜欢对象,我们两个都是情种,越是不搭理我们的,我们越是念念不忘。” 刘澎好奇说道。“这意思是有人搭理你?” 李滨说道。“大学社团的同学向我表白,我没答应。” 刘澎问道。“为什么?” 李滨一脸嫌弃说道。“不检点,不检点的女生我可不敢处对象,谁知道要给我戴多少帽子。” 张记问道。“你是怎么拒绝她的?” 李滨红着脸说道。“我对她说,你很好,只是我更喜欢从一而终。” 刘澎和张记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答话。似乎是答案太过震惊,两人痴痴发呆的看着李滨。 李滨被两人看的别扭,拿起酒杯说道。“看我干什么,喝酒。” 放下酒杯后,张记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一点不给对方留后路啊。” 李滨不屑说道。“我尊重她选择,但是,我绝对不接受她过去犯的错误。一个不自爱的人,怎么可能好好过日子。” 刘澎说道。“也不能这样说。谁年轻不犯错,恋爱上床已经是常态,你想找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结婚,这个难度太大。” 张记说道。“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发小,就是我们村子里的新闻。年纪不大,已经是妈妈级别的人物。你想一下这事,你认为你会遇到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吗?” 刘澎不相信问道。“真的假的,升级太快了。” 张记见怪不怪说道。“你可以问问穆悦,她也知道。” 刘澎讪讪说道。“算了,我问她干嘛,我才不问。” 李滨转移话题问道。“记哥,模拟考试成绩怎么样?” 张记说道。“590多分,发挥正常的基础上,考一本没问题。” 李滨说道。“可以啊。重头开始还是有用的,加油吧。” 张记自嘲说道。“不行啊。看了张诚的笔记,我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努力可以填平的。我同桌每次考试都是640分,我每次都考不过她,真是羡慕啊。” 刘澎说道。“说起张诚,好久没有联系,我能有今天,还是要感谢他。对了,记哥,你的资料赚钱了吗?” 张记说道。“赚了一万多。” 李滨问道。“这么少吗?” 张记炸毛说道。“已经很多了。做生意才知道生意不好干,风吹日晒摆摊,一本都卖不出去。如果不是有人帮我指点迷津,可就亏本了。” 李滨笑着说道。“我家开杂货铺的,还不知道生意不好干。天下间最难的就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刘澎说道。“做生意这种事情,只要没有亏钱就是赚钱。现在的人太精明,想要赚钱很难。” 李滨突然问道。“记哥,你同桌男的女的?” 张记回答道。“女的,皮肤可白了,像是鸡蛋皮一样。哈哈。” 李滨嘿嘿笑道。“你不动心啊。” 张记嘴硬说道。“女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我可是要上大学的人,怎么可以让女人成为我人生的绊脚石。” 李滨神色怪怪,打趣问道。“记哥,是不是复读压力太大,对你身体和心理产生压力,熊雄性激素分泌不正常了。” 刘澎关心补刀。“这是病,早去医院检查治疗,男科医院我认识人。” 手机震动,张记拿起手机看一眼,随手丢在沙发上,说道。“当代大学生就你们两个这样的素质,真是让我失望,别停下,干杯。” 三人吃吃喝喝,聊了三小时,酒劲上来,脑袋晕的发胀。 看着东倒西歪两人,张记收拾好垃圾,全部送到门外的垃圾桶。 漫天雪花飘落,世界被染成白色。脚印留下足迹,顺着路径延伸。 张记躺在沙发上,盖上棉被,想起没有看的手机短信,打开手机短信。 “少喝点酒。” 一句关心话,醉眼迷离,看不清屏幕上的人名。 张记敲打几个字回复。 “漫天大雪,好想打雪仗啊。” 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明天就要回家,张记却不想回家。 半年的别离,血缘关系的亲密,也多了一层疏远。 第67章 放下的执念 回到家里,张芸和张华不在家,只有张果子酒气熏天的躺在床上睡觉。 张记拨通潘云鹏电话,打了两遍没人接听。 铺好的床铺,被褥上有着阳光的味道。张记躺在床上,舒服的睡觉。 过年了,打工的人陆续回到村子。打招呼的声音不时传来,吵得张记睡不着。 宿醉的一夜,酒醒以后伴随着后悔。 潘云鹏的电话打来,张记接听电话。 “叔,在家吗?” 潘云鹏爽朗的笑声驱散张记心中的烦躁,嘹亮的声音充满力量。 “我在送节礼呢,晚上回去。你放寒假了?” 张记回答道。“刚回到家里,晚上去你家串门。” 潘云鹏说道。“没问题,我准备点菜,咱们爷俩喝点。” 挂掉电话,张记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张华先回家,见张记在睡觉,躲回房间关上门。 张芸在晚饭时候回来,高兴的合不拢嘴,见张记在家里,上前问道。 “张记,什么时候回来的,饿不饿啊?” 张记说道。“下午回来的,中午在学校吃了,不饿。” 张芸坐在床边,看着张记说道。“在学校过的还好吧,冬天里没有冻着吧。” 张记说道。“挺好的。妈,什么事,这么开心。” 张芸合不拢嘴的说道。“好事啊,你哥前两天相亲,对方今天回话了,同意和你哥交往。说不准,你哥今年就要结婚。” 张记想了想,张华是2008年国庆结婚,2009年下半年生第一个孩子。一切似乎没有变,按部就班进行。 张记笑着说道。“确实是开心的事,我们家是添人口了。” 张芸说道。“是啊,转眼你们哥俩都长大了,你哥都要结婚。你还早,上完大学毕业再结婚。” 张记点点头,看着张芸开心的样子,张记也很开心。 张芸说道。“你姐也回来了,我给她买的鞋子你送过去吧。” 张记说道。“好的。” 跟在张芸来到大厅,接过鞋子前往叔叔家。 张记是不想去叔叔家里,害怕见到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张芸的话不能不听,硬着头皮往叔叔家方向走去。 寄居叔叔家里的三年,是张记快乐又不快乐的三年。寄人篱下的悲欢,没有体会过的人,无法言喻。 快乐是三年时间里懵懂的感情,不知所起,却知所终。 走到小卖部,张记走进去买了一盒烟,准备在晚上吃饭时散烟。 付钱时,张记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 “婶子,拿一包盐。” 林弯弯对着小卖部的婶子说道。 张记转身,视线相撞,林弯弯惊喜的说道。“张记,你回来了。” 张记勉强笑了笑,说道。“下午刚回来,你也回家了。” 接过烟,林弯弯付了钱,两人一起走出小卖部。 林弯弯问道。“你回家吗?” 张记提起手中的鞋子,说道。“我妈给我姐买的鞋子,我给她送过去。” 林弯弯笑着问道。“学会抽烟了?” 张记说道。“我不抽烟,晚上去云鹏叔家里吃饭,给他准备的。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花慢慢飘落,不一会变大,落在路面、树枝、房屋和行人身上。 林弯弯没有回答张记,默默低着头走路。 沉默伴随着踩雪的噗嗤声,蔓延了整个村庄。 张记看一眼林弯弯,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太好,黑眼圈厚厚的,似乎没有休息好。 张记问道。“在家里睡不习惯,黑眼圈这么重?” 林弯弯勉强笑着说。“在工厂上夜班,回家里有点失眠,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张记说道。“嗯嗯,在家里也没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肯定能休息好啊。” 林弯弯说道。“听云云说你复读了,高考没有考好,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张记说道。“没有考好,想要考一个好大学,复读一年呗,一年很快就会过去。” 林弯弯说道。“上学好啊,好工作都看学历。没有学历,外面找工作很难。我们在外面是卖力气干活,一天12小时,两班倒,很累的。” 张记笑了笑,没有答话。 一条路走到目的地,短短的150米,并不会走太久,没有太多时间消耗。 走到林弯弯家门前,林弯弯突然伸手拨了拨张记头上的雪花,说道。“再见。” 张记看一眼林弯弯,迈着步子前往叔叔家。 叔叔家和林弯弯家一墙之隔,彼此说话声音都能听到。 张记努力听着林弯弯说话声,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只能听到雪花落地的破碎声。 送完鞋子,张记没有停留,直接回家。 “再见”,“再见”,张记终于明白林弯弯“再见”的意义。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 两人缘分转折,只能一个停留,一个前行。不论是停留,还是前行,都不会再有交集。 路过林弯弯家门前,张记扭头往里看,空空的院子落着雪,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四步走过,视线被灰色的水泥墙挡住,再也看不见院子。 张记回到家里,直接进房间躺着,张华站在门口问道。“潘云鹏说去他家里吃饭,这事你知道吧?” 张记说道。“知道,怎么了?” 张华说道。“刚刚他给我打电话,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和潘云鹏什么交情,他还要请你吃饭?” 张记说道。“没什么交情,一会我给他回电话。” 打完电话,张记沉沉睡一觉。 晚上6点半,张华叫醒张记,一起去潘云鹏家里。 张记没有睡饱,精神萎靡,跟在张华身后走着。 路过小卖部时,张记买了水果和牛奶。 张华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还带东西?” 张记说道。“家里有孩子,空着手过不不合适,多少买一点。” 张华想要付账,张记随手付了,没有让张华花钱。 来到潘云鹏家里,蔡倩倩抱着孩子,见张记来了,大声对屋里喊道。“潘云鹏,张华和张记来了。” 潘云鹏大笑着出门,说道。“饭菜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张记没有看到潘爷爷,问道。“八爷不在家?” 潘云鹏说道。“出去打牌了,一刻也闲不住。天天不输点钱,不自在,不用管他,我们吃。” 张华走到屋里,见潘云鹏新添置的沙发、茶几、电视,知道他赚了钱,羡慕的问道。“云鹏,你这是赚大钱了,家里焕然一新啊。” 潘云鹏谦虚的说道。“赚了点钱,刚好补贴家里,给爸妈添置点家具。你也知道我家里破破烂烂的,很多家具不能用,只能换新的。” 张华说道。“谁家不一样啊,赚钱太难了。一天到晚,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钱都被老板赚去了,我们打工的辛苦钱都赚不到。” 潘云鹏赞同说道。“是啊,钱难赚,太难了。高原今年冷得厉害,牛羊都冻死了。老板们亏心,工程款都没有结,一个个跑的找不到人。” 张记问道。“你的款子也没有结?” 潘云鹏苦笑道。“结了一部分,还有一半没有结,气死我了。元旦过后,老板们全消失了,找都找不到啊。” 张记说道。“你跟着老刘干,还有人敢欠老刘的钱?” 潘云鹏说道。“老刘的钱全部结清了。我还跟着另一个人干,这家伙没有结账。过年了,回家过一个好年,明年再说。” 张记想了想,问道。“老藏医身体还好吧?” 潘云鹏说道。“挺好的,精神状态好的很。我回来前特意去看他,他还记得你。” 想起老藏医样子,张记笑着说道。“叔,等你回去的时候提前说声,我给老藏医买点特产。” 张华打断两人的讲话,说道。“坐下开吃吧,我都饿了。” 潘云鹏大笑道。“吃吃吃,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没变,饿死鬼投胎。” 潘云鹏和张记对视一眼,微笑着喝酒。昨夜喝了酒,张记闻到酒味有点恶心,强忍着没有扫兴,陪两人喝了两杯。 张华和潘云鹏两人开始拼酒,张记识趣的沉默,看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 潘云鹏说道。“张华,再干一杯,你不知道我今年差点死在高原上,吓死我了。” 张华大着舌头,问道。“怎么回事,打工还能出人命。可得小心,人命不值钱,农村人的命更不值钱。法律上规定,农村人死了最多赔40万。” 潘云鹏说道。“内地死了赔钱,高原死一个人,那就死了。赔钱是不可能的,哪天不死人啊。也就是下半年,我才不用去拼命,真累啊,苦死我了。” 张记没有在听两人酒后醉话,想着要给老藏医买点像样的礼物,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像样的礼物。 茶酒点心不合适,礼品类的大路货不诚心。 张记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现,决定买点药材送给老藏医。 可是买什么样的药材,张记犯了难,台城小城市不产药材,想要买质量上乘的药材只能高价买,还不一定能买到。 张记想到唐骏,拿出手机,拨通唐骏的电话。 唐骏盯着电脑屏幕,曲线上下,牵动着唐骏的心。电话铃声打断唐骏思路,烦躁的抱怨一声,接起电话。 “您好,我是唐骏。” 张记说道。“唐经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唐骏听出张记的声音,调整声音说道。“张先生,请说。” 张记说道。“一个藏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送他礼物,想来想去,决定送药材。请问,唐经理是否能买到质量上乘的药材。” 唐骏想了想,问道。“我有渠道,张先生,买什么药材,价位是多少。” 张记说道。“人参吧,两万左右。穷了啊。” 唐骏笑着说道。“张先生真会开玩笑啊。不知人参什么时候要。” 张记说道。“初三我去台城,初三准备好就行。” 唐骏说道。“张先生放心,我一定办好。” 挂掉电话,张记无奈的看着潘云鹏和张华说酒话,心里盼望早一点结束。 第68章 悠闲的春节 春节的脚步临近,节日味越来越浓,人情礼节频繁来往。 张芸忙着送节礼,又找人打听张华相亲对象的家庭状况,除了吃饭时间能见到人,其他时间见不到人。 张华忙着和回村的伙伴聚会,同龄人都已成年,外出打工一年,难得聚的齐,能够凑在一起聊天。 家里最闲的是张记和张果子。张果子放飞自我,不是喝醉,就是在喝醉的路上。 张记忙着复习,不敢浪费每一天时间。火炉子烧的通红,张记坐在炉子前看书。不然就是趴在被窝里,盖着棉被看书。 春节拜年,叔叔家最后去的。聊天时,云云姐告诉张记,林弯弯订婚了,婚期定在当年九月。 张记笑了笑,快速离开叔叔家。 雪花不停的下,犹如张记的心情,不停的下坠。虽然是注定的结果,听到某一个消息,还是会心疼。 终于等到初四,张记去台城找唐骏取了人参,回到家里又送到潘云鹏手里。 潘云鹏拍着胸脯保证,一定送到老藏医手里。价值两万的人参,转手送了出去。 张记不心疼两万,救命之恩,不是两万可以报答的。一直没表达救命之恩的心意,张记一直记着这事。送出人参,张记心里舒服很多。 初六,偷偷给张芸留下1000元,张芸一个人回到台城的小窝。 烧起厨房的炉子,房间暖气热起来。屋里屋外像是两个季节,张记站在屋里看着落着灰尘的桌面地面,拿起扫把打扫卫生。 走在台城的街道,城市和农村的对比,刺激着张记。农村泥泞的泥路,出门回来都是一脚泥。街道里的水泥路,比泥路好很多。 路灯亮着,雪花落着,张记一个人慢慢走着,突然一股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张记一个人,张记蹦跳着走在胡同里,蹦跳着回到家里。 脱下厚重的外套,穿着毛衣,如释重负的感觉。张记仿佛找到家的意义,如果不是放松的自由,家还是家嘛? 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自由,独属一个人的宁静。 拿着板凳,张记坐在门前看着雪花降落,静静的感受一个人的宁静。 胡瑞放肆的唱歌,嗓子喊到嘶哑。一首歌唱完,胡瑞丢下话筒,拿起啤酒开始喝。 一瓶啤酒下肚,胡瑞仍感觉嗓子干的难受,再次拿起啤酒开始喝。酒精的醉意上来,胡瑞拿起话筒又唱了一首歌。 陪酒小妹看着胡瑞一个人唱歌,乐的清闲,坐在沙发上看着胡瑞,希望胡瑞不要停下来。 察觉包厢里还有一个人,胡瑞转身看向陪酒妹,说道。“过来陪我唱歌。” 陪酒妹拿着话筒,笑着走到胡瑞身边,和胡瑞一起唱起来。 劣质的香水冲击胡瑞的嗅觉,荷尔蒙在酒精作用下蠢蠢欲动。 一首歌唱完,灯光闪烁,胡睿看着陪酒妹,感到身体像是火山,汹涌的岩浆沸腾。 放纵娇惯了放肆,胡瑞不满足于搂搂抱抱,抱起陪酒妹丢到沙发上,直接扑到陪酒妹身上。 陪酒妹大喊大叫,手脚并用的反抗,包厢门被暴力推开。胡瑞被暴力的拉起,一拳打在脸上。 两人斗殴变成围殴,最后胡瑞被搜光身上的钱,四个人抬起胡瑞,将他丢在KTV门外。 雪花飘落,一朵一朵的落在胡瑞身上。 门卫看着蜷缩着身体的胡瑞,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120拉着警报过来,看到雪地里的胡瑞,合力将胡瑞抬上车,拉着警报离开。 雪花无言,一朵一朵的飘落。 上课第一天,久别的同学见面,亲切的聊天,你一句我一句,教室充满欢声笑语。 张记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看书,物理难题的困惑,怎么也找不正解。三次模拟考,同类型的题目出错率达到70%。 牛莉坐在座位上,看着胡瑞空挡的座位,问道。“张记,胡瑞没有来?” 张记扭头看一眼身后,发现胡瑞没有到,说道。“我不清楚,应该快到了。” 牛莉皱着眉头,胡乱的翻着书包。 王婷婷走进教室,带着一阵风,瞬间冷气吹进教室,张记冻得一激灵。 抬头的一瞬,看到王婷婷,张记似乎看到寒冬里的腊梅,王婷婷的微笑像是盛开的梅花,摇晃着淡淡的清香。 一句诗跳入张记脑海,“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牛莉夸张的站起来,跑着和王婷婷抱在一起,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张记缓过神,心思却不在眼前的物理试卷上,眼睛斜着,偷瞄着王婷婷。 王婷婷坐在座位上,开心说道。“张记同学,好久不见啊。” 张记心虚说道。“也没几天,你咋变胖了,也长高了,寒假吃了多少好吃的。” 王婷婷美好得心情急变,嘟着嘴冷哼一声。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点心,偷偷的用力丢到张记书桌里。 牛莉批评张记说道。“张记,你是什么眼神。婷婷是变得漂亮了。” 然后,又开始问王婷婷。“婷婷,你是不是真的长高了,怎么感觉你比我高了,我们站起来比比。” 牛莉拉起王婷婷,两人站在一起,王婷婷比牛莉高了一些。 牛莉夸张说道。“真的啊,你真的长高了,我变成最矮的了。” 王婷婷吃惊的看着牛莉,没有从长高了的发现中反应过来。14天的寒假,怎么就长高了。 王婷婷安慰牛莉两句,得意对张记说道。“张记,你站起来,我们比一比谁高。” 张记翻一个白眼,说道。“无聊!你还是想想如何减肥,看你胖的。” 王婷婷说道。“胡说,我一直很控制饮食,没有长胖。你才长胖了呢。” 朱标走进教室,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朱标扫视一圈教室,板着脸说道。“张记,你出来。” 王婷婷拉住张记衣袖,关心的问道。“你又惹祸了?” 张记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老家呆着,能招谁惹谁。” 走出教室,朱标说道。“胡瑞住院了,我本来想去医院看他,临时通知要开会。午饭时间,你替我去医院了解了解情况,回来向我报告。” 张记说道。“班主任,我和夏林峰一起过去。夏林峰代表班级,我代表个人。” 朱标说道。“他和夏林峰的关系很紧张,不如不过去。你过去就行,了解情况就行。” 张记无奈接受任务,点头同意。 回到教室,张记找到夏林峰,将胡瑞的事情告诉他。虽然朱标说不用夏林峰去,张记还是决定拉着夏林峰一起。 夏林峰点头同意,张记才回到座位上。 王婷婷问道。“班主任找你干嘛?” 张记说道。“胡瑞住院了,班主任让我去医院看他。” 王婷婷舒一口气,问道。“胡瑞住院,生病还是其他原因?” 张记说道。“我哪里知道,估计是调戏小姑娘被人打了。这家伙一直不老实,贱人一个。不像我,是一个老实的好孩子。” 王婷婷捂着嘴笑着说道。“可别这么说,你不是也爱吃小姑娘豆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张记说道。“饭你吃了很多,话可不能多说。你这是冤枉我清白啊。” 王婷婷撇着嘴说道。“你和胡瑞在一起聊天,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切!” 张记脸色微红,嘴硬的说道。“懒得理你。” 中午时候,张记和夏林峰一起来到医院,在病房里见到胡瑞。鼻青脸肿的胡瑞,眼睛肿的只有一条线,只能眯着眼睛看人。 张记问道。“怎么了,真的被人打了?” 胡瑞看到张记和夏林峰,说道。“我说是走路摔倒了,你们信不信?” 夏林峰说奥。“我近视,但是不瞎。你这谎话说的太没有技术含量。” 胡瑞叹气道。“同学在KTV聚会,喝多了。和别人有点冲突,打了起来。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过几天就能消肿。” 夏林峰想了想,说道。“一会回去,班主任那里我就这么说。你别说露嘴,我们保持一致。” 胡瑞说道。“放心,我嘴巴最严了。只有你们两个人,没有女同学过来看我吗?” 张记讽刺道。“看来没事,还有心思想乱七八糟的事。好好养着,需要什么给我说,我给你送过来。” 聊了一会,张记和夏林峰一起离开。 胡瑞是外伤和冻伤,并不严重,只需要慢慢静养就可以。 回到学校,夏林峰 去找朱标回话,张记回到教室睡觉。 第69章 胡瑞的心事 过了两周,胡瑞才来上学。脸上看不出伤痕和淤青的痕迹,肉体上的伤已经好了。 张记转身看一眼胡瑞,没有说话。少年心事,像是上了密码的日记本,没有密码打不开心门的锁。 作为为数不多的朋友,张记想要宽慰胡瑞,却不知应该怎么说,想不明白的事,张记不再多想,低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四次模拟考试。 模拟考试结束,王婷婷突然邀请三人出去吃饭,亮晶晶的眼睛中波漾着一池春水,看的张记入迷。 牛莉双手赞成,嚷着要去小吃街吃小吃,哪怕小吃街并没几样小吃。 胡瑞哭丧着脸,没有答话,一副隔离于世界之外。 张记想了想,问道。“胡瑞,你怎么说,去不去?” 胡瑞说道。“去,为什么不去。婷婷请吃饭,我肯定去啊。” 王婷婷拿书丢胡瑞,生气说道。“胡瑞,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婷婷,不要叫我婷婷。” 张记收拾书包,背着离开。 牛莉叫住张记,问道。“张记,你这么着急回去,有事吗?” 张记说道。“没事啊,回家复习,物理是我的短板,我想把分数提上来。” 牛莉建议道。“劳逸结合,我们去逛街吧。” 胡瑞背起书包,拒绝道。“算了吧,回家睡觉。难得的周六休息,越往后越没时间休息。” 牛莉冷哼一声,说道。“不去拉倒,不懂风情。” 张记和胡瑞相视一笑,背着书包离开,留下生闷气的牛莉。 牛莉指着两人背影,抱怨道。“婷婷,你看他们两个,真是没一点义气,说走就走,完全不管我们两个。” 王婷婷笑道。“你想去逛街的,不要拉着我。” 牛莉轻哼一声,神神秘秘问道。“婷婷,你的那个是多大的?” 王婷婷好奇问道。“那个啊,神神秘秘。” 牛莉看了看四周没人,指了指胸部。 王婷婷羞红脸,轻轻拍打牛莉的手,说道。“你要死啊,在教室说这个。” 牛莉红着脸,小声说道。“我的小了,勒的不舒服,你陪我一起去买新的呗。” 王婷婷看了看牛莉的胸部,好奇问道。“你的多大啊?” 牛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B,现在感觉小了,我想去测量一下,买一个大一点的。” 王婷婷点点头,说道。“买私密物品你还叫上这两个人,不知羞啊。” 牛莉说道。“我就那么一说,他们两个要去,我肯定不同意的。” 王婷婷背起书包,说道。“快走吧。” 张记和胡瑞并排骑着自行车,怀着彼此心事,默契的没有说话。 T字路口,张记眼神示意,两人分向而行。 胡瑞没有回家,一个人来到网吧,包下一台机子玩游戏。 虚拟世界的激情远大于现实世界的失望,每一刀砍去,每一具尸体的倒下,带给胡瑞极大的快感。 玩完一局诛仙,进入穿越火线,拿起大狙不停的狙杀与被狙杀。瞄准的视线,发泄着对世界的怨恨。 一直到六点,胡瑞下机,骑着自行车来到小吃街街头。 张记站在小吃街街头,看着漫天雪花,欣赏着来自天空的漫浪。 胡瑞停好自行车,走到张记身旁,问道。“雪花好看吗?” 张记说道。“‘我自人间漫浪,平生事,南北西东’,以前只能看懂诗词,慢慢长大也能懂了其中意思。越是懂得,越是佩服古人的文采。” 胡瑞说道。“挺好的词,不过,我没听过。” 张记收回眼光,看着热闹的小吃街,好奇说道。“奇怪,王婷婷和牛莉怎么没到。” 胡瑞说道。“女孩子嘛,有迟到的特权。” 张记哈哈大笑,引来周围人的注视。深呼一口气,问道。“一直想问你的,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整天垂头丧气。” 胡瑞嘿嘿一笑,说道。“一切挺好,没事。” 王婷婷和牛莉牵着手,有说有笑走来,看到张记和胡瑞,挥手打招呼。 四人汇合,边逛边走。王婷婷和牛莉开心的逛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张记和胡瑞跟在身后,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人群中的漂亮美女。 走到羊肉汤店,王婷婷偷看一眼张记,却看见张记在看另一个女生,气的冷哼。 兜兜转转的转了一圈,天气冷的吐气成冰,四人回到羊肉汤店。 热闹的店铺大厅,四人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 王婷婷点了四个菜,四碗汤,老板大喊“四碗羊肉汤”,笑着走开。 胡瑞突然说道。“喝点酒吧?” 王婷婷“啊”一声,问道。“不要喝了吧。” 张记打断王婷婷,说道。“喝白的,你去拿。” 胡瑞起身去拿酒,王婷婷小声说道。“晚上喝酒不安全,你怎么不劝胡瑞。” 张记拿卫生纸擦桌子,一边擦一边说。“男人提出喝酒,是不能拒绝的,更何况是一个满腹心事的男人。” 王婷婷不再说话,看着脸庞坚毅,一副不可拒绝的张记,似乎认识到张记的另一面。 这一刻,张记特别像一个人,王婷婷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张记像谁。 胡瑞拿一瓶一斤装的白酒和两个酒杯,打开瓶盖,倒进杯子,端一杯放在张记面前。 凉菜上来,张记和胡瑞吃着菜。 氛围的变化和大厅的热闹格格不入,牛莉和王婷婷沉默看着两人。 张记端起酒杯,说道。“我们两人喝酒不用讲规矩,随意喝。能喝多少喝多少。” 胡瑞端起酒杯,和张记碰杯,玻璃杯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喝一口,啧啧有声。 张记放下酒杯,夹起一筷子菜吃,说道。“这是我第二次在这里吃饭,第一次是和王青打架,和你在医院差不多的样子,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去年的事,想一想,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 三人安静听着,热菜和羊肉汤上来,王婷婷和牛莉开始吃菜。 胡瑞问道。“记哥,当时什么心情?” 张记听到胡瑞的问话,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笑完才说道。 “我还能是什么心情,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心情呗。脸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不会再有其它心情。” 胡瑞端起酒杯,和张记再碰给一个,猛喝一口。 放下酒杯,张记问道。“说说你吧,遇到什么事了?” 胡瑞苦笑着说。“也不是大事,我父母离婚了,两边都不想要我,嫌弃我是累赘吧。” 王婷婷和牛莉吃惊的看着胡瑞,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发生在胡瑞身上,想要说一句劝解的话,又不知哪一句合适。 张记夹菜丢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就这点事?” 三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张记,父母离婚,双方都放弃自己,难道不是一件大事。怎么从张记口中说出来,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胡瑞点头说道。“就这事。” 张记问道。“生活费怎么解决,总要给你分一些财产吧。” 胡瑞说道。“一间繁荣街门市,一间香港街门市。我跟爷爷住,房子是我的,另外还有城西的一套房子。” 张记听胡瑞说完,心里盘算后,说道。“让你意志消沉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父母离婚,是双方不要你,还是其他原因?” 胡瑞苦笑着说道。“有区别吗?” 张记说道。“肯定有区别啊。” 胡瑞低头沉思,王婷婷偷拍一下张记,张记看一眼王婷婷,转移眼神不在看她。 端起酒杯,张记说道。“干了吧。” 话音一落,张记一口喝完杯中酒,口中含着酒,享受着酒在口腔中辛辣的感觉,然后慢慢咽下。 张嘴深吸一口气,张记说道。“屁大点事,搞得要生要死。我要是你是不是早就死完了。我被王青十个人在繁荣街追着打,在医院躺了多久。第二次被王青打,打的一身伤。如果是你,你能受的了吗?” 两次打架经历,轻松的从张记口中说出来,和时间和解,与自己讲和。 “为了保住学籍,我去拿钱找校长,在办公室里我都跪下了,就差磕头了。这些事是事吗?胡瑞,我们是年轻人,有着大好未来的年轻人,我们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突破一切困难,为自己打下一片江山。” “父母离婚怎么了,不要你又怎么了,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姜悦呢,大好年华,洗澡洗没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你有没有想过她想不想死。你但凡想到她,你都不应该活的像死了一样。” 胡瑞低着头,眼睛红红的,泪水一滴一滴流下。 看到胡瑞在哭,张记气的筷子一摔,骂道。“‘男人有泪不轻弹’,要哭也要找一个没人的地。” 王婷婷打断张记,轻声说道。“你不要这么说胡瑞。” 牛莉也说道。“就是,胡瑞又不是你,没有你抗压能力强,你不要说他了。” 张记愤愤的倒酒,又给胡瑞倒满,说道。“接着喝,喝醉了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胡瑞端起酒杯喝一口,呛得眼泪流下来。牛莉拍着胡瑞的后背,关心的说道。 “慢点喝,慢点喝。你别学张记喝那么快。” 胡瑞擦擦眼泪,说道。“没事,没事。缓口气就好了。” 张记端起羊肉汤,喝下半碗,说道。“还是这个味,好喝。” 王婷婷责怪说道。“你也慢点喝,别呛着了。” 张记看着王婷婷,嘿嘿笑着说。“带了多少钱,够不够结账的。” 王婷婷脸红着说道。“你放心,一顿饭钱,我还是有的。” 胡瑞说道。“我来付钱,我来付钱,我有钱。” 张记赞同说道。“你确实有钱,两个门市,两套房子。什么不干,收租都能过一辈子。” 热闹的大厅熙熙攘攘,没人在意角落的四人。 胡瑞说道。“也是啊,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财产,有法律效力的财产。想一想,也不错,不愁吃喝,小富生活。” 张记没放过胡瑞,说道。“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别有点小事就当大事,天塌不下来,人也不会被尿憋死。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结婚生子,把日子过的热闹,这才是男人该干的。” 牛莉奇怪的问道。“不谈恋爱吗?” 张记“切”一声说道。“没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是豆腐渣工程,没有工作,没有钱,谈恋爱干嘛,浪费时间。” 牛莉嗤之以鼻说道。“张记,你太偏见了,我们女生又不是只看物质。” 张记争辩道。“‘贫贱夫妻百事哀’,饭都吃不起的人,有媳妇也得跑。村子里多的是跑掉的媳妇,大惊小怪,村妇。” 牛莉气的喘不过气,愤怒说道。“你不能拿个例当例子,这是对我们女性的污蔑。” 张记大舌头说道。“都说胸大无脑,我看你胸不大,怎么这么没脑子呢。我说的是个例,又不是举例子。” 王婷婷狠狠地在张记腿上掐一把,疼的张记嗷嗷叫。“王婷婷,我又没说你,你掐我干嘛?” 王婷婷气哼哼说道。“让你乱说话,掐死你算了。” 胡瑞端起酒杯,说道。“记哥,我们接着喝,这酒喝着真甜。” 喝完一杯酒,王婷婷抢过酒瓶,不在让两人倒酒。 看着醉酒的两人,王婷婷和牛莉面面相觑,不知应该怎么处理。 王婷婷结过账,一顿饭吃了320元,听到酒钱180元,气的王婷婷回去又掐了张记一下。 打了一辆车,将张记和胡瑞塞进车里,说了张记家地址。 第70章 莺飞草长 二月走过,三月裂开厚厚的冰层,露出一冬的春水。 操场露出草芽,黄牙慢慢抽绿,一小片一小片不规则的长着。 学习氛围愈发紧张,试卷越来越多,摞起厚厚一层铺在书桌上。 老师讲题讲的简略,知识点一代为过,似乎是学生已经掌握了所有知识点,不再需要老师详细讲解。 晚自习少了聊天的笑声,只有圆珠笔在试卷上摩擦的声音。教室里飘着油墨气味,臭臭的。 胡瑞成绩像是过山车一样,高低起伏,不知道下一次是惊喜还是惊吓。 张记接到唐骏打的电话,期货突破百元大关,询问是否卖掉,张记没有犹豫的拒绝,让他安心等通知。 3月12号,张记听着手机闹铃,看到备忘录上写着“联系唐骏”,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重要的事情需要决断。 走出教室,来到操场,拨通唐骏电话。 唐骏激动的接通,知道张记即将做出决断。 “张先生,是不是决定卖出?” 张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说道。“我看了波动的价位,在108.5到109元之间卖掉。” 唐骏说道。“好的,卖掉以后,我会通知您。” “您”字暴露了唐骏的心态,让张记想起无意中看到简短历史片段。 苏秦回家问嫂子,“何前倨而后卑也”。 嫂子回答说道,“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 历经千年,道理一直没有变化,“位尊”者贵,“多金”者荣。 张记没有时间感慨,复读班四个班级,安静的坐落在学校一角,看着像是平常班级,只有班级里的人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崩溃只在一瞬间,或许只是下一瞬。夜间的操场多了哭泣声,黑夜包容所有人,也包容了眼泪。 张记不知他是否也会崩溃,是否也会在深夜痛哭。物理的折磨让张记知道,痛苦只是下一道解不出来的物理试题。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松一口气,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讲题做题,头晕脑胀,没有多余精力学习。 胡瑞拍一下张记肩膀,快速离开教室。 张记看着胡瑞的背影,没有多说。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同情,而不共情。 家庭变化摧残胡瑞内心,即使能想通,也难以在一时之间调整心态,备战高考。 王婷婷拉了拉张记衣袖,示意两人一起走。 张记点点头,提着书包去停车场。 明月挂天,月光皎洁,照的地面染上一层银色。 张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学生骑着自行车离开。停车场的自行车越来越少,王婷婷姗姗而来。 王婷婷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打开自行车车锁,说道。“走吧。” 张记问道。“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也遇到事了?” 王婷婷说道。“我爸和我爷爷对我报考的学校有争执,我爷爷想让我读中医,我爸让我读西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张记说道。“高考没开始呢,这么早打算?” 王婷婷说道。“复读一年,不可能再复读一年。不论如何,必须今年报考大学。” 张记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读中医的,既然你喜欢,那就读中医。” 王婷婷叹气道。“你说的简单,上大学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我不想一直看着他们的臭脸。” 张记说道。“中医是最好的老师。而且,中医啊,比西医赚钱。一个老中医一天怎么也有几百的收入,西医一天才多少钱。” 王婷婷生气说道。“你就知道钱,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钱衡量。不想理你。” 王婷婷加快速度蹬自行车,将张记甩在身后。 张记无奈的跟在身后,沉默着在路口分开。 月光照亮小巷,路灯熄灭,小巷依然明亮。地上的水洼反射月光,荡漾着月辉。 回到家里,张记没有开灯,坐在大厅门前,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张记发现,他和王婷婷不是同一类人,无法共情。没有感受饥饿的人,是不会知道饥饿的感觉。 钱是货币,是交易媒介,是交易工具。有钱才可以为生活交易,没有钱,只能空着肚子讨生活。 月光洒落人间,却没有照到每一个人身上。 打开灯,翻开物理试卷,看着红色的错题详解,心中却迟迟挥不去王婷婷离开的背影。 修长的身姿,漂亮的脸蛋,晃动的马尾,不停在张记脑海中晃动,扰乱心弦。 感情的种子泡在整个冬天的雪水里,在春天里萌芽。莺飞草长的季节,感情也在不知名处生长。 烦躁的合上物理试卷,无名火在心头慢慢燃烧,无中生有的气,不停添柴加薪。 第二天,张记在超市用热水烫了一袋热牛奶,想着送给王婷婷。来到教室时,王婷婷还没有到教室。 张记将热牛奶放在兜里,一想到衣兜没有保暖作用,又将牛奶放进毛衣里。 热乎乎的牛奶暖着肚子,暖洋洋的感觉温暖张记躁动的心。 上课铃声响起,王婷婷依然没有来。张记一颗心慢慢提上来,脑袋里不停幻想。 终于,早读上到一半,王婷婷来到教室。白皙的脸庞冻得红红的,眼睫毛上挂着露珠。 张记偷偷拿出牛奶,小心翼翼放在王婷婷书桌里。 王婷婷看到张记的动作,看到张记放的牛奶,眉头皱着,翻着白眼没搭理张记。 张记拿笔戳一下王婷婷,侧身说道。“热的,热牛奶暖胃。” 王婷婷伸手摸一下牛奶,温热的牛奶散发着热量,暖着冰冷的手。一丝羞赧晕开脸腮,王婷婷说道。“谢谢!” 张记装模作样看书,听到王婷婷的“谢谢”,心里乐开了花,微微点头回应。 朱标来到讲台,看着座位上的同学,扫一眼张记,张记心里突突的,不明白朱标为什么看他。 朱标说道。“张记,出来。” 张记硬着头皮走出教室,呆呆站在教室门前。 朱标说道。“胡瑞家里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张记松一口气,以为送牛奶的小动作被朱标发现,听到是胡瑞的家事,说道。“知道,胡瑞曾经和我说过。” 朱标说道。“昨天晚上,胡瑞和他爸爸打了一架,听说打的很严重,现在在住院,你中午去看看他。” 张记好奇问道。“班主任,你不去吗?” 朱标解释道。“我去看他只是看看他,没有太大作用。你们是同龄人,关系也不错,你去开导开导他。高考还有三个月,关键时期不能再出意外了。” 张记点点头,保证说道。“班主任,这事交给我。” 朱标瞥一眼张记,提醒道。“你也是,高考冲刺阶段,不要掉链子。成绩在提高30分,211学校没问题。” 张记说道。“谢谢班主任关心。” 王婷婷眼睛一直盯着门外,读书声太大,听不到门外的声音。 见张记回来,忙问道。“班主任找你干嘛,你又惹祸了?” 张记调侃着说道。“关心我啊?” 一句话让王婷婷的关心烟消云散,丢过一个白眼说道。“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张记叹气道。“不是我闯祸,是胡瑞闯祸了。他和他爸打了一架,成功的住院。班主任让我去看看他。” 王婷婷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张记说道。“我也不清楚,中午过去问问。” 中午时间,张记一人来到医院,找到胡瑞时,电话响了。看到是唐骏的电话,张记按捺心情接通。 唐骏说道。“张先生,订单已全部出手,盈利23.8个点,请问下一步如何操作?” 张记想了想问道。“账户上有多少钱?” 唐骏回到说道。“550万。” 张记接着问道。“如果加大杠杆,唐经理的建议是多少?” 唐骏想了一会说道。“我们以客户为准。” 张记笑着说道。“550万加最大杠杆,104买入,做多。” 唐雎建议说道。“张先生,我建议33%的杠杆。” 张记说道。“好的,104到105买入,然后等我通知。” 挂掉电话,张记走进病房,笑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胡瑞,说道。“你这住院的频率赶上我了,怎么又打架了?” 胡瑞看到张记,笑着说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张记问道。“你没有反抗啊。” 胡瑞意味深长说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打我,这一次后,我欠他的恩情还完,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走一边。” 张记看着鼻青脸肿的胡瑞,点点头说道。“父子恩情哪有还的完的,不过是不在意了。兄弟,好好混吧,我们成年了,可以为自己行为负法律责任。” 胡瑞说道。“回去可别说我被打成猪头,这事丢人啊。” 张记笑道。“你是怕同学知道,还是牛莉知道。” 胡瑞说道。“牛莉算啥,夏林峰的菜,不是我的菜。” 张记点头说道。“班主任让我一人过来,就是想要保密。我不会对别人说,心放在肚子里。” 两人聊一会,张记回学校。 一句话印在张记脑海里,“欠他的恩情还完了”。恩情如果可以还清,张记也想要被打一顿。 第71章 无妄之灾 挂掉唐骏电话,张记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第一遍挂掉,第二遍又打来。张记无奈接通电话。 “你是张记?” 电话一边,陌生男人的声音,话音中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张记说道。“我是张记,请问您是?” “我是你房子的房主,现在我要把房子买回来。找个时间,我们去过户。” 张记莫名其妙看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 “听懂了吗?找个时间过户。” 张记压着气,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卖房子。” “你说什么,给你脸了。我的房子,我要买回来,你别给脸不要脸。” 张记挂掉电话,暗骂一句“神经病”。 回到教室,张记刚坐下,电话又响起来,另一个陌生号码。 张记犹豫一下接通,闹哄的教室,电话声音不清楚的传来。 “张记,我是彪子。如果有人找你买房子,你不用搭理。” 张记听到彪子声音,想起刚刚的电话,问道。 “彪哥,是不是以前的房主找你?” 彪子无奈说道。“几天前就找我,让我把房子买回来。我一直没搭理他,他已经给你打电话了?” 张记说道。“我已经接到电话,让我直接过户。说我给脸不要脸,一定要把房子过户给他。” 彪子说道。“天下就没这道理,卖掉的房子还要强买回去。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想卖,其他事交给我。” 张记说道。“谢谢彪哥。” 挂掉电话,张记紧皱眉头。突然的电话,敲响了拆迁的号角。张记可以肯定,房主肯定知道房子要拆迁的消息。 梦境变化,拆迁似乎要提前,而且已经传出消息。 王婷婷关心问道。“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 张记笑笑,说道。“没事,没事。” 中午时间,张记来到超市,找到荣姐,问道。“荣姐,你以前是不是说过你认识我房子的房主。” 荣姐说道。“认识啊,孙大圣。怎么了?” 张记说道。“今天我接到电话,我不知是不是孙大圣,让我把房子在卖给他。” 荣姐想了想,问道。“过户时,手续是不是齐全的?” 张记确定说道。“手续是我和彪哥一起办的,每一道手续都有。” 荣姐说道。“那就不怕,打官司咱也有理。孙大圣发邪门疯,房子卖了半年还想要买回去。” 彪子骑着电动车飘逸到超市门前,见张记也在,大声说道。“荣姐,你有没有接到孙大圣电话?” 荣姐看见彪子,没好气说道。“没有,谁的电话也没有接到。” 彪子走进超市,手掌拍在张记肩膀上,神情严肃的道。“张记,你是不是知道孙大圣找你的原因?” 张记大呼冤枉,说道。“彪哥,我是去年夏天买的房子,我怎么会知道他今年要买回去。说话冲的很,别说我不想卖,就是卖我也不卖给他。” 彪子眼睛盯着张记,想要将张记看透。 荣姐说道。“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彪子眼神转移,低声说道。“我怀疑房子要拆迁。孙大圣这几天一直给我打电话,让我把房子买回去。我旁敲侧击的问,他也不说原因。依照孙大圣不吃亏的臭毛病,肯定是房子对他有利,而有利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拆迁。” 荣姐张大嘴巴,说道。“不可能吧,一点消息也没有。” 彪子说道。“这种事情肯定是保密,孙大圣或许是因为工作原因了解情况。着急将房子买回去,等着拆迁。” 张记心虚说道。“彪哥,这是你的分析。没有确切消息,可不能乱说。” 彪子扫张记一眼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到孙大圣买房子的原因。而且,这狗东西一肚子坏水,居然出价3万买回去。不要脸的东西,当时可是4万卖的。” 张记紧皱眉头,意识到麻烦即将来临,而且是一个大麻烦。社会面的混子好打发,政府机关人员难以打发。 张记问道。“彪哥,孙大圣在政府哪个单位工作?” 彪子说道。“屁的机关单位,街道办事处的文员,具体单位不清楚。” 荣姐提醒道。“张记,你要小心,孙大圣可不是善茬,明的暗的整你,他都干的出来。” 彪子说道。“街面上的人给我三分面子,就怕不是街面上的人。他认识不少机关人员,这些人整人可是下手黑,而且整了你,你也得忍着。” 张记点点头,低头没有说话。 回到教室,张记脑袋发晕,买房子买来了问题。 王婷婷看到张记不在状态,问道。“张记,你怎么了,中午没睡好?” 张记摇摇头,没有说话。报复来得很快,没有预兆。 晚上,张记骑车回到家,家门前蹲着四个人,流里流气的青年看到张记开门,一把抓住张记衣服,把张记顶在门上说道。 “你就是张记,告诉你一声。房子尽快过户给孙哥,不然我让你好看。今天是提醒,下一次就一定是提醒。” 另外三人笑着,看猴一样的看着张记。 青年松开张记衣服,大手一挥,带着三人离开。 张记看着四人背影,更加确定拆迁提上日程,虽然没有消息传出来,也有了风声。 回到家中,张记找到曾经的匕首,默默绑在腿上。瘫坐在沙发上,张记想着如何安全破局。 第二天中午,张记找到彪子,说了昨天晚上的事。 彪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张记,你给我点时间,我来解决街面的事。” 张记点点头,说道。“谢谢,彪哥。” 彪子再次问道。“张记,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繁荣街要拆迁的消息。” 张记苦笑着说道。“彪哥,我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现在找我的,肯不是不是孙大圣一个人。” 彪子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还是那句话,你给我点时间。” 出了房屋中介所,张记就近找地吃面,吃完面骑着自行车回学校。 一个声音叫住张记,张记转头看到王婷婷在身后,问道。 “你怎么在这?” 王婷婷说道。“我回学校啊。” 张记一拍脑袋说道。“这事闹的,一起回去吧。” 王婷婷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问道。“张记,你是不是遇到难事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张记说道。“王大美女,你这么关心我啊?是不是心里一直惦记我。” 王婷婷“呸”一声,然后问道。“问了你几次,想没想好报考哪所大学?” 张记回答道。“高考出分才能确定。我不像你,成绩稳定。605分可能是我的极限,不敢乱说报哪一所大学。” 流里流气的青年看到张记,笑着对身边的两人说道。“这瘪犊子艳福不浅,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另一人说道。“走,调戏调戏他,昨天晚上没看到他脸上惊恐的表情,我想现在看看。” 三人哈哈大笑,站在路中间,拦下张记和王婷婷。 张记看到三人,脸色阴沉,彪子需要时间调停,麻烦却再次找上门来。 青年抓住张记车把,说道。“昨天给你说的没放在心上,今天还有时间泡妞。” 另一人站在一边,一脸奸笑,伸手去摸王婷婷的脸。 王婷婷吓得脸色苍白,无助的扭头看向张记。 张记自行车往前猛推,撞在青年裆部,青年捂着裆部大叫着倒地。 另外两人见张记行凶,凶神恶煞的冲张记挥舞拳头。 张记躲过拳头,将王婷婷护在身后,说道。“你先走,不要管我。” 一拳打在张记脸上,张记吃痛的后退。见一只脚朝他飞来,错步上前,一拳打在另一人脸上。 混战开始,张记衣服被抓破,脸上、头上鼓起大大小小的包,衣服上也印着鞋底图案。 两人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张记。三人汇合,搀扶着溜进巷子。 王婷婷扶着张记,心疼的流泪。 张记说道。“小瘪三,伤不到我。你先回学校,帮我请个假。” 王婷婷抓着张记的衣服不松开,哭着说道。“我要和你在一起。” 张记哭笑不得说道。“我这个样子不能去学校,而且我也要找人解决这个事。你不回学校,谁帮我请假啊。我可不想看班主任那张黑脸。” 劝走王婷婷,张记回到彪子的中介所。 彪子见张记一身伤痕,问道。“怎么回事?” 张记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然后看着彪子打电话。 彪子打一圈电话,最后说道。“这事怪我,没想到孙大圣这孙子下手这么快。街面上的人我全部打点,如果不是街面的人,我就没办法了。你要自己小心。” 张记说道。“彪哥,谢的话我不说了。我先回去处理伤口。” 彪子点点头,将张记送出中介所,目光深沉的望着张记的背影。 孙大圣的反应太快,快到彪子没有反应。这也坚定彪子的预测,房子的事肯定是有利可图。彪子心里盘算,想着他怎么从中谋取他的利益。 第72章 规 则 朱标在教室前等张记,一直等到下午三点,才见张记慢悠悠来上课,朱标冷眼横眉的看着张记。 张记看见朱标,便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小跑跑到朱标身前,低着头说道。“班主任,我又闯祸了。” 朱标说道。“王婷婷说了打架过程和结果,我想问你原因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张记向朱标说了前因后果,朱标眉头紧皱又松开,松开又紧皱,最后说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记无奈说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主动权不在我手上,我只能被动等着。” 朱标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你说的孙大圣,不了解他的为人。既然他费心费力出手,不会轻易放弃。这件事情学校帮不上忙,你自己在外小心。如果再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报警。” 张记问道。“班主任,如果警察不问,或者拉偏架呢?” 朱标皱着眉头,大脑运转也没有想到好办法,最后无奈说道。“如果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这社会多让人绝望。” 朱标挥挥手让张记进教室,她自己站在教室门前发呆。 困境是人生最好的雕刻师,神来一笔成仙,错一笔就是残次品。 朱标来到校长办公室,向曾可臻详细说了张记的情况。 曾可臻转着办公椅,说道。“学校有保护学生的义务,校内我们要尽最大努力保护学生,避免学生受到伤害。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关注。” 朱标不死心的问道。“校长,我们学校只能关注吗?” 曾可臻解释道。“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只能关注。我知道这样说很不负责任,朱老师,你想想,学校要怎么做才能真正保护我们的学生不受伤害。” 朱标紧皱眉头不说话。 曾可臻接着说道。“如果是别人,我会担心。张记,你不用担心他,他会活的好好的。而且,他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我给你一句准话,只要我们的学生受到伤害,我保证替他讨一个公道。” 朱标仍旧低头不说话。 曾可臻问道。“你知道张记第一次来找我,除了给我钱,还做了什么吗?” 朱标抬头看向曾可臻,等着曾可臻讲话。 曾可臻说道。“他做了一件即出格又让我记忆尤深的事,也是这一件事让我肯定,张记是不会被生活中这些小事打倒。走出办公室,他在厕所的镜子前练习微笑,最后笑着离开办公楼。” “这种人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心理极其强大,不会被这点事吓破胆子。如果他再受伤,我会出面。朱老师,你对我这个保证满意吗?” 朱标板着脸,说道。“校长,您忙,我回教室看看。” 彪子再次给孙大圣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彪子语气冰冷说道。“孙大圣,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别再闹下去了。” 孙大圣说道。“彪子,你算老几,你有资格和我说话吗?” 彪子压着怒气说道。“街面上的人我已经全部打点了,他们不会出面找张记麻烦。你也是三十多的人,对一个学生用下三滥手段,真不害臊。” 孙大圣沉默一会,笑着说道。“街面上的人,你可以说话。不是街面的人呢。彪子,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你有体重,也只有体重而已。” 彪子说道。“那就试试呗,看谁笑到最后。别闹到最后,鸡飞蛋打两落空。” 孙大圣笑道。“提前恭喜你,预见你的结局。” 挂掉电话,彪子打量着中介所,孙大圣势在必得的姿态说明,繁荣街必定有大动作。时势造英雄,顺应时势,谁能说英雄不是自己。 彪子拿起桌上的烟点燃,幽幽的抽着。 市政府办公楼8楼,枣城市政府办公室,孙大圣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登高望远,一座小区在建设,主体楼层封底,工人们如蚂蚁一样忙碌。 豪气在孙大圣胸中回荡,仿佛脚下踩着芸芸众生。彪子的电话让孙大圣十分不舒服,威胁的语气更是激起孙大圣的胜负欲。 孙大圣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胡瑞见张记鼻青脸肿,忙站起来问道。“记哥,你这是咋啦,又挑了哪个场子?” 胡瑞声音吸引着教室目光,所有人的目光集中看向张记,惊讶有之,平静有之,冷嘲有之,热讽有之。 夏林峰跑到张记身边,问道。“要不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张记对胡瑞说道。“班长就是班长,还知道关心我。你开口就是挑了几个场子,我先把你的场子挑了。” 然后对夏林峰说道。“班长,我已经处理了,小伤。” 夏林峰回到座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瑞说道。“我这也是关心你,记哥,你说谁打的你,我现在摇人,我们去打回来。” 牛莉冷嘲说道。“你就别添乱了,没看见张记都被打成这样,估计打他的人也好不了。” 张记坐在座位上,说道。“等你摇人,黄花菜都烂在地里。还是牛莉了解我。” 王婷婷眼眶湿润问道。“疼不疼?” 张记说道。“不疼,早就不疼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跑,不要管我。” 转瞬,想到下一次这样的状况,张记说道。“不会再有下一次 。” 王婷婷流泪点头,哽咽说道。“我听你的。” 张记见王婷婷流眼泪,瞬间慌了神,说道。“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嘛,求求你,别哭了。” 一辆警车停在校门前,司机摇下车窗对门卫喊道。“开门,我们进去有事。” 门卫边打开电动推拉门,边问道。“找谁啊?” 司机说道。“王毅校长,提前联系过。” 警车停在办公楼楼前,王毅站在曾可臻办公室窗前,看着警察下车,说道。“下三滥的手段。” 曾可臻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的学生花了大力气啊,只是他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要回房子?” 王毅说道。“无利不起早。时间太短,我还没有打听到具体消息。” 曾可臻说道。“不着急打听消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王青去了哪个部队?” 王毅笑着说道。“喀什边防,就要把他扔到艰苦的地方。” 曾可臻摸摸额头,感慨道。“等到孩子成家立业,我们的义务也尽完。十几二十年啊,不容易。” 王毅说道。“走一步看一步,我的义务还没尽完呢。时间差不多,我下去会会两位警官。” 曾可臻点点头,目送王毅离开办公室。 王毅回到办公室,警官站在办公室门前打电话,看到王毅走来,挂掉电话,笑着上前握手。 王毅轻轻一握,松开手说道。“到我办公室谈。” 走进办公室,王毅请两位警官坐在沙发上,直接说道。“人可以带走,但是学校必须派一名老师跟着,录完口供后,还请你们把他送回来。”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王举笑着说道。“王校长,张记涉嫌打架斗殴,而且行为恶劣,根据治安条例,我们有权对他进行拘留。” 王毅抬手打断王举,说道。“是非经过在人心,我想我比两位更清楚事情的经过。我还是那句话,人可以带走,也必须送回来。” 古三说道。“王校长,我是不是可以断定,您阻止我们执法。” 王毅冷哼说道。“执法还是违法,不是古警官一句话判定。张记真得违法,该抓抓,该判判。如果他没有违法,屈打成招,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警察违法。执法人员违法,那是要罪加一等。” 古三面色冷峻,怒哼哼说道。“王校长的意思是我们违法喽。” 王毅慢悠悠喝口水,说道。“公道自在人心,可人心坏了,谁知道公道在哪里。” 王举打哈哈说道。“校长说笑了,事情没有定性,一切等定性以后再说。” 王毅一拍脑袋说道。“王警官提醒我了,我代表学校向两位警官报案。我们学校两位学生在上学途中,被三个社会渣滓拦路,调戏女学生,殴打男学生,请两位警官帮忙调查立案,一定替我们学校,替我们学生讨回公道。” 王举和古三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发展拐向另一方向。 学校对学生的保护超出两人预计,脱离掌控。一旦学校报案,立案走程序,两人的行为必定是游离于流程之外,即不合规也不合法。 王举打圆场说道。“王校长,我们两人协助办案,当然还是以学校意见为主,请张记同学回去录口供,录完口供,我们再把他送回来。” 王毅点点头,说道。“还是那句话,老师陪同。” 说着,王毅拨通朱标电话,让朱标带张记来他办公室。 不一会,朱标带张记来到王毅办公室,朱标见警察也在,面色难看的看着王毅。 王毅说道。“朱老师,两位警官需要带张记去派出所录口供,你陪着一起去。然后呢,替我办件事。” 朱标说道。“王校长,您请说。” 王毅抿一口水,说道。“社会青年公然调戏学校女学生,围殴男学生,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去派出所报案,请警察同志们帮我们查一查,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这么大胆。” 朱标听懂王毅的言外之意,说道。“王校长放心,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王毅说道。“两位警官,张记和朱老师到了,请你们带走吧。” 王举和古三起身,向王毅道谢,带着朱标和张记回派出所。 第73章 良药苦口 口口相传的流言,传播到学校每一个角落。 回到教室时,胡瑞夸张的向张记解说众多版本的流言,听的张记哭笑不得。 胡瑞问道。“记哥,我体格比你壮实,打架怎么没有你厉害,三个人都打不过你。” 张记没好气说道。“打架是好事啊,能不打架就不要打架。文明社会,要以文明手段解决事情。” 胡瑞想了想,说道。“文明方式不就是谁拳头大听谁的,这是我们院子里的规则。” 张记问道。“哪来的院子?” 牛莉拉一把胡瑞,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吵得我头疼。” 胡瑞瞥一眼牛莉,怒气哼哼小声说道。“牛莉同学,不要以为夏林峰给你写情书,你就是班长夫人,可以压着我。” 牛莉气的拿书大打胡瑞,胡瑞左躲右躲,和牛莉乱作一团。 王婷婷问道。“警察怎么说的?” 张记随意说道。“还能怎么说,说我是当代好青年,繁荣街护花使者,还要给我发奖状的。不过呢,被我拒绝了。” 王婷婷丢一白眼,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记笑笑,拿起没有做的试卷,认真做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张记站在门前闻到一股臭味,打开门后,打开院子灯才发现,院子里是烂菜叶和臭鸡蛋。 张记拿起扫把,将烂菜叶、臭鸡蛋扫到垃圾桶里。清水冲洗一遍院子,清水冲刷后的院子,仍旧有一股臭味。 坐在门前,张记盯着院子,脑袋里想象着烂菜叶臭鸡蛋丢进院子的场景。 丢东西的人一定很开心,以为他们做了一件大事。可是他们又是多么无知,根本无从得知这么做毫无意义。 力量双方争执的不是房子,是房子背后的价值,是房子产生的经济效益。 张记深呼一口气,忍着臭味,走进卧室睡觉。 初春天气,气温慢慢爬坡。通风一夜,还是能够闻到臭味。 张记再次打水清洗地面,一盆一盆水泼在地面上,水顺着坡流出院子,带有一些味道。 来到学校,张记刚刚坐下,王婷婷嗅了嗅,说道。“张记,你身上好臭。” 张记闻了闻衣服,无奈说道。“臭男人嘛,不臭怎么能叫臭男人。” 王婷婷捏着鼻子,嫌弃说道。“臭男人也没有你臭,你干什么了?” 张记笑笑,没有说话,站起来走出教室,到外面散散味道。 朱标抬脚进教室,见张记出来,闻到臭味,问道。“什么味道?” 张记不好意思说道。“班主任,是我身上的味道。” 朱标问道。“怎么回事?” 张记没有隐瞒,将家里院子惨状告诉朱标,并说道。“班主任,这事没完没了,估计还会闹腾一阵子。” 朱标想了想,说道。“我给你办理留宿,你搬到学校宿舍,免得回去遭罪。” 张记说道。“不行啊,我搬到宿舍就是认输,我不能也不会认输。既然他们开始了,总要分一个胜负才能解决。” 朱标叹气道。“争个输赢没有意义,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高考,不是这些琐碎小事。” 张记笑着说道。“班主任,我也不想争个输赢,可是没有输赢,事情就不会解决。我躲到学校又怎样,他们也会找到学校。我肯定不会卖房子,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本就是水火不容,只能一方倒下。” 朱标心疼的看着张记,浑身散发臭味的男孩,似乎有着无穷的生命力,正如曾可臻所说,他是打不倒的。 朱标语气柔和说道。“我向学校反映情况,看看学校这边怎么说。” 张记说道。“班主任,不必向学校反应,社会混子搞小动作,学校也没办法。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江湖事,江湖了。” 朱标剜一眼张记,带着气的说道。“出去跑两圈,散散味再进来。” 张记侧身走出教室,初春的空气带着青草香味,深呼吸,都能将春天吸进肺里。 忍受一上午的臭味,张记趁着午饭时间回家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放在盆里,清水洗一遍。 打开水龙头,却没有出水。张记仔细检查水龙头,没发现问题。 打开灯,灯也没有亮。 看着不出水的水龙头,不亮的电灯,张记陷入沉思。 邻居家里接一桶水,洗干净衣服,锁上门,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学校。 根基,一个词语出现在张记脑袋中,没有根基的人,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不论长得如何葳蕤,改变不了顺水漂流的命运。 张记想到,如果他和彪子、荣姐一样,从小在繁荣街长大,一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生活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张记想破脑袋,想不出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事情解决不了,琐事也不会结束。烂菜叶、臭鸡蛋还会出现在院子里,断水断电也会持续。 张记拉着胡瑞来到操场,问道。“胡瑞,你认识不认识街面上的人?” 胡瑞一脸疑惑问道。“街面上的人是什么人?” 张记说道。“混子。繁荣街附近的混子,或者其他混子。” 胡瑞“哦”一声,脸色为难说道。“记哥,我一直在学校上学,没有和混子接触过。彼此不认识。” 张记不死心问道。“你同学或者发小,有没有辍学在街面混的,这种关系应该有吧?” 胡瑞讪讪说道。“没有啊,完全没有。” 张记无奈拍拍胡瑞肩膀,安慰道。“没事,这说明你是一个好学生,不会走歪路。” 胡瑞燥的脸色通红,又无奈的说道。“记哥,对不起啊,这事我帮不了你。” 张记笑着说道。“没事,回教室吧。” 朱标站在教室门前,看见张记和胡瑞,对张记说道。“张记,你去校长办公室,校长有事找你。” 张记点点头,转身去曾可臻办公室。能够找他的,只有这一位能张口说话的校长。 来到曾可臻办公室,曾可臻正在打电话,见张记站在门前,摆摆手示意张记坐下等。 打完电话,曾可臻看着张记,笑着说道。“这几天过的不舒心吧?” 张记点点头,说道。“水深火热。我家里断水断电,应该说是水无火凉之中。” 曾可臻哈哈大笑,手指了指张记,然后说道。“挺幽默啊,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住幽默的心态。” 张记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曾可臻不说话。 曾可臻不在打趣张记,问道。“知道是谁针对你吗?” 张记回答说道。“孙大圣,我房子的原房主。” 曾可臻接着问道。“知道孙大圣身份吗?” 张记皱眉,摇摇头。 曾可臻说道。“孙大圣,36岁,市中区小王庄街道办事处文员,借调市政府办公室。这是他的基本信息,相信这些信息能让你了解针对你的人是谁,什么背景。” 张记问道。“市政府办公室,也就是说他是市政府的人?” 曾可臻解释道。“借调人员有些特殊,你可以说他是,也可以说不是。职位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人脉。坐在市政度办公室的人,迎来送往都是枣城市有头有脸的人,这才是关键。” 张记握紧拳头,说道。“校长的意思是我认栽?” 曾可臻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张记笑着说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这条小胳膊,怎么可能硬碰大腿。” 曾可臻盯着张记,意识到张记曲解他的意思,问道。“你会认栽吗?” 张记没有说话,神情不甘的盯着曾可臻。 曾可臻叹气道。“‘欲买桂花同再酒,终不似,少年游’。张记,你知道少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张记摇摇头。 曾可臻说道。“你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身上有一股不服气的倔劲,这一点我很喜欢。但是你心性偏激,邪性不改。就这一点偏激邪性,注定你这辈子所求为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生而为人,立志当为君子。君子是修不到圆满境界的修行,小人是无才无德的败类,是个人都能成为小人,却不能成为君子。” “你是复读生,目标很明确,不是台城这三分地。如果你的心胸只有台城三分地,你不要走出台城,呆在这里就行。一个男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心胸要配得上雄心。” “你不用说话,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要和孙大圣拼命。可是拼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要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要保护自己。这才是重要的,不是红白刀子进出的莽撞。” “‘文明坚毅,博学修身’是学校校训,你好好读一读,学校想要将学生培养成什么样的人,不想让学生成为什么样的人。老师教书育人,难道希望自己教育的学生成为只想和别人拼命的人吗?你还年轻,有着美好的未来,广阔的天地,怎么能为这一点小事舍命。” “或许你会说,我是说空话。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天大的事,对我来说是身外事。张记,你要知道,你是二中的学生,只要你还在学校,你的事就是学校的事。学校决不会看着自己学生被外人欺负。” “人与人之间不是欺负和被欺负的关系,拳头绝不是用来欺负弱小,恃强凌弱的借口。进化论不是绝对的,进化法则更不是野性的。你回教室时,请你好好看一看教学楼上的校训,然后再去想想如何解决事情。” 张记起身,对着曾可臻鞠一躬,说道。“校长,谢谢你的开导。我不知道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成为不了君子,我也不会当一个小人。” 离开校长办公室,张记一步一步坚定走着。 来到校园,抬头看着“文明坚毅、博学修身”八个大字。 掉落的墙皮,掉漆的字体露出里面的钢板,张记第一次认真体会八个字的意义。 第74章 放 胆 连续两天,张记过着没水没电的日子,日出而起,回家睡觉。 院子里的烂菜叶和臭鸡蛋一直不断,时间巧妙的错过,张记没有和丢烂菜叶的人遇见。 张记成了名副其实的臭男人,身上的臭鸡蛋味洗不掉,带着臭味上学下课。 朱标再一次建议张记留宿,张记拒绝朱标的好意,坚持住在房子里。 张记拿出练字本,刚想练字时,想起曾可臻对他的教导。曾可臻金玉良言的教导,张记认识到他自己的偏见。 拳头不是欺负人的借口,人与人的关系不是进化论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究竟是哪一种关系,似乎很多种,似乎也只有两种,熟人和陌生人的关系。 夜深人静时,闻着院子里的臭味,张记开始思考他要成为哪一种人。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司马迁用生命诠释生命的意义,徐霞客也用生命诠释生命的意义,只是这种意义不是张记追求的。 饥饿从来未从生活中离开,张记绝不愿意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屈辱或许可以忍受,饥饿绝对不能忍受。 张记坚定赚钱的决心,金钱的安全感,更像是吃饱饭的涨肚感,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问题需要解决,断水断电要解决,烂菜叶臭鸡蛋也需要解决。 解决不了问题的过程,就解决问题源头。无源之水不流,无本之木不长。 张记在办公室找到朱标,说道。“班主任,我想请假一天。” 朱标面无表情的问道。“事由?” 张记说道。“班主任,我的事情你也知道,问题总是要解决。我想去枣城找孙大圣,公开的面谈一次。” 朱标冷哼一声,说道。“面谈就可以解决问题,是你想的简单,还是我想的简单。” 张记无奈说道。“班主任,我还能怎么办。我不能一直生活在断水断电、烂菜叶臭鸡蛋的环境中。不论如何,都要尽快解决这件事。高考还有两个月,我不能为这事分心。” 朱标叹气道。“我和你一起去,你定时间。” 张记说道。“班主任,还是我自己去。我不是去打架,没必要两人去。” 朱标想了想,问道。“校长知道这事吗?” 张记苦笑道。“这是我临时的决定,校长不知道。我认为没有必要向校长报告,我是面谈,不是打架。” 朱标接着问道。“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偷跑去?” 张记斩钉截铁说道。“是的。” 朱标犹豫着说道。“我同意你请假,不过你要保证绝不能打架,或者出其他意外。” 得到朱标同意,张记郑重的点点头。 回到教室,张记收拾书包,就要离开。 王婷婷一把拉住张记的衣服,问道。“没放学呢,你去干嘛?” 张记小声说道。“我向班主任请假,出去办点事。” 王婷婷半信半疑说道。“班主任同意了?” 张记笑着说道。“她不同意,我能这么明目张胆离开。走了,晚上见。” 王婷婷看着张记的背影,闻着残留的臭味,似乎臭味也不是那么臭。 鬼使神差,王婷婷突然有想偷偷跟着张记的想法。被她的想法吓一跳,王婷婷摇摇头,将想法甩出脑袋。 张记来到台城汽车站,坐上去新城的公交车。 新城是新规划的区,或许是因为想名字太难,直接叫新城,寓意新建的城市。 规划发展十几年的时间,新城并没有太大发展。 市政府大楼搬迁到新城,市政府是张记的目的地,市政府办公室的孙大圣是张记要找的人。 来到市政府大楼前,警卫拦住张记,问道。“同志,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记回答道。“叔叔您好,我去市政府办公室找孙大圣。” 警卫警惕看着张记,虽然是一副学生模样,却不知张记究竟要做什么,不由说道。 “你打电话让他下来接你。” 张记摇头说道。“叔叔,我没有他的电话。” 门卫说道。“办公室电话也可以。没有人下来接,我不能放你进去。” 张记拿出学生证,交给警卫,说道。“叔叔,这是我证件,我真的是来找市政府办公室的孙大圣,我找他有事。” 警卫看一眼证件,将证件还给张记,说道。“抱歉,我不能让你进去。” 张记没有办法,只能在门前等着。 车辆进进出出,张记无聊数着进出车辆。 一辆轿车进入张记视线,车牌号是0002。轿车慢慢离开视线,拐弯后离开。 张记从上午等到下午,警卫咬死不放张记进去。 下午三点,张记和朱标通话后准备回学校,0002号车闯进视线。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张记激动的颤抖着冲向0002号车。 事到万难需放胆,宜于两可莫粗心。 0002号车被张记逼停,张记走到窗户前大声喊道。“我要举报,我要举报。” 警卫急匆匆的冲过来,拉住张记。司机瞥一眼后视镜,缓缓发动车辆。 张记被两个警卫抓住,眼见车子发动,大声喊道。“繁荣街拆迁,我要举报有人闹事。” 李自牧语气冰冷的说道。“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车子急刹停下。打开车门,司机下车,示意警卫松开张记。 张记走到车窗前,说道。“我要举报市政府办公室有人泄密。” 李自牧透过车窗看着张记,打开车门,示意张记上车。 车子再次发动,来到地下停车场。 张记跟着李自牧来到办公室,打量着气派的办公室,张记心里很羡慕。办公室是地位和权利的象征,装饰布局无一不精细。 李自牧坐在沙发上,说道。“同学,你也做。” 张记正规正矩坐下,三分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一副等待领导发话的样子。 李自牧单刀直入问道。“你要举报市政府办公室有人泄密繁荣街拆迁的事?” 张记鼓足勇气说道。“是的。我要举报市政府办公室孙大圣,恶意强买房子,蓄意打击报复。” 张记将事情经过说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客观叙述他的遭遇。 李自牧紧皱眉头,浩瀚如星海的眼睛盯着张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繁荣街要拆迁的。” 张记说道。“繁荣街房产中介所老板彪子说的。他和孙大圣是发小,了解孙大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他说孙大圣不择手段也要将房子买回去,肯定是有利可图,最大的利益就是拆迁。” 李自牧靠在沙发上,眼光从张记身上收回来,默默不说话。 张记坐的冷汗直流,低头偷偷瞥一眼李自牧,又赶紧转移目光。 李自牧说道。“今天周三,上课的时间,你逃课来找我,就是为了举报。” 张记解释道。“市长,我本不打算举报。我请假来找孙大圣面谈的。可是我进不去市政府大楼,警卫不放我进去。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我等了五个小时。事情发生了,就要解决。我不想白跑一趟,也想自己的院子里不再有烂菜叶臭鸡蛋,不想过着断水断电的日子,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考大学。可是我没得选,我只能这样做。” 李自牧看一眼张记,倔强的面孔有些扭曲,一副不能又不甘的模样。 李自牧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张记回答道。“我,班主任朱标,校长王毅,校长曾可臻,学校门前超市的荣姐,中介所的彪子,派出所的两个民警。” 李自牧突然笑两声,严肃的脸庞散发着冷意,接着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张记说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考学,过老百姓的安稳日子。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 李自牧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张记,眺望远方,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安排车送你回学校。” 张记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李自牧鞠一躬,说道。“谢谢,市长,给您添麻烦了。” 走出市长办公室,张记浑身冷汗直流,李自牧的压力太大,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李自牧是张记见到的最大官职的官。一市之长,掌管着百万人口的生计。一言令行,不可更改。 司机在楼下等着张记,见张记走出大楼,上前说道。“张记同学,市长安排我送你回去。” 张记忙拒绝道。“司机大哥,您不用送我回去。我坐公交车回去,很方便。” 司机笑着说道。“‘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是市长的吩咐,我们就按照市长的指示办。” 张记无奈的跟着司机来到一辆私家车车前,司机坐在驾驶位置,张记坐在副驾位置。 车子发动,车速平稳的跑在宽阔的柏油路上。 学校门前,张记想要给司机买烟,请司机等一下。 司机笑着拒绝,驾驶车子离开。 张记看着越走越远的私家车,心里一阵后怕。迈出去的这一步,不知是好是坏。 只是跨出去这一步,张记也没的选择。事情总要解决,早解决好过晚解决,早一天解决可以早一天静下心备考。 回到学校,张记向朱标交代他所作所为,朱标揉着太阳穴,无奈的让张记回教室。 拿起电话,朱标拨通曾可臻座机,向曾可臻汇报张记的行动。 曾可臻放下电话,盯着办公桌上的绿萝,久久才说出一句话。 “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难。少年啊,意气太重啊。” 第75章 光脚的 董军向李自牧汇报他的调查结果,然后安静的等着李自牧指示。 李自牧闭目养神,座椅摇晃着不说话。 董军的任务不仅是将张记送回学校,还有到繁荣街调查繁荣街的详细情况。 预定计划被打乱,为了避免造成混乱,必须加快步子推进。在所有人反射弧反射之前,将意外纠正回正轨。 李自牧问道。“张记说的是真的?” 董军回答道。“是真的。我翻进张记家里,断水断电,院子里是烂菜叶和臭鸡蛋。还有警务人员违规执法问题,这一点二中传遍了,做不得假。若不是有老师跟随,后果难说。” 李自牧站起来,转身看着远处的小区灯火。万家灯火的景色,平静他躁动的心。 董军想了想,说道。“我查了张记的购房记录,他在07年7月买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是孙大圣的房子。9月再次购买一套房子,他名下一共三套房子。可以排除他知道拆迁的事,应该是幸运。” “巧合的是,开超市的荣姐,在9月份拿出15万购买房子,装修成出租房,目前已全部出租。张记和荣姐之间的关系亲密,是因为荣姐被家暴时,张记帮了她,两人以姐弟相称。” 李自牧问道。“丈量工作还没开始,消息已传出去。董军,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董军说道。“市长,你是了解我的,我只会开车啊。” 李自牧笑骂道。“滑头。” 董军笑了笑,安静的站着等李自牧指示。 站了一会,李自牧吩咐道。“你下班吧,我一人在办公室静静。” 董军说道。“市长,你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董军离开办公室,留下李自牧一人。 晚上回到家,张记躺在床上,回忆下午冲动的举动,一下子将事情推向另一方向,而且这个方向超出所有人的掌控。 张记不确定繁荣街改造时间,举报孙大圣的事,说不准就会改变既定事件的走向。 烦躁的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 手机震动,张记没有看手机。凌晨时间,一定是垃圾消息。 不一会,手机再次震动。张记好奇的打开手机,看到王婷婷的短信。 “一直想问你去干嘛了?” “睡了?” 张记无聊的回复。 “没睡,想事情想的睡不着。” 王婷婷回复问道。“是不是房子的事?你今天去哪里,我有点担心你。” 张记编辑信息回复。“出去办事,我向老班请假了。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危险的。早点睡,明天见。” 王婷婷回复到。“注意安全,早点睡,明天见。” 张记放下手机,思绪再次飘到他担心的事上。 王婷婷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教室,牛莉见王婷婷的黑眼圈,关心的问道。 “婷婷,你是不是在家里加班学习,这么大黑眼圈。” 王婷婷说道。“没有,失眠了,睡不着。” 牛莉调侃道。“是不是思春了,所以睡不着啊。” 王婷婷嗔怪说道。“我思春没用,不像某人情书收了一堆。” 牛莉脸红说道。“没有,你可别冤枉我啊。” 胡瑞和张记一起走进教室,见牛莉和王婷婷聊天。胡瑞好奇的问道。“两位大美女,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牛莉瞪一眼胡瑞,说道。“要你管,管好你自己。” 张记坐下,小声问道。“牛莉得牛癫疯了,大早上喷人?” 王婷婷笑笑,没有说话,拿出背包里的糕点和牛奶,偷偷从桌子底下塞给张记。 张记拿出背包里的牛奶和面包,大大方方放在王婷婷书桌上,说道。“你肯定没吃早饭,给你带的。” 王婷婷笑着将糕点拿出来,放到张记书桌上。 牛莉见两人互送早点,吃味说道。“胡瑞,你看看张记和婷婷,都知道为同桌带早餐,你从来都不给我带早餐。” 胡瑞大大咧咧说道。“你让夏林峰给你带,我不凑热闹。” 牛莉气的拿书打胡瑞,胡瑞左挡右挡,两人打作一团。 模拟考试的消息传来,教室一片哀嚎声。备考就是高考,口号愈发紧张,压榨着学生们最后一点精力。 距离高考76天,每一天的消逝,距离高考更进一步。 张记估计着他的成绩,虽然没有考试,估算分数成为一个习惯,每次考试前张记都会估算。 考试分数和估算结果相差不大。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自己,知己的实力,是发挥的基础。 胡瑞选择了放弃,突如其来的决定,每天按部就班的上课放学,只是不再拼命努力。 复读是最初选择,慢慢会出现不同的选择。有的人在半途中迷失,有的人折返着来到终点。 做出的选择,并不是都能到达目的地。长达一年的奋斗,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坚持。 张记理解胡瑞的心情,被抛弃的失落感,自此以后,一个人单枪匹马面对世界。 朱标来找张记,派出所电话联系,希望学校可以撤销报案,朱标征询张记的意见。 张记问道。“班主任,为什么这个节骨眼,派出所要我们撤销?” 朱标分析道。“两个情况,一是有了上面的压力,一是派出所认为不值得为这事浪费时间精力。” 张记听完朱标的分析,笑着说道。“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中,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朱标说道。“你想拿捏派出所?” 张记摇头说道。“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凡是敌人支持的,我们就要反对。派出所希望我们撤销,我就偏不撤销。事情到这一步,哪能简单结束。既然他们选择参与进来,着急忙慌的想走,没那么简单。” 朱标笑着说道。“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张记双手猛搓脸,搓的脸色发红,恶狠狠说道。“班主任,我院子里的菜叶子还没有收拾,鸡蛋还有臭味。既然大家都不想好过,那就鱼死网破。大不了我去泉城上访,泉城不管我就去燕京。” “这片天地是人民的天地,某些人还做不到只手遮天。参与进来的,一个都别想好过。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就是让参与进来的人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收拾不了他们,有人收拾他们。” 朱标叹气道。“男人啊,不论年纪大小,骨子流淌着三分血性。如果这件事最终是你吃亏呢?见好就收未必不是好选择。” 张记说道。“班主任,有人对我左脸扇一巴掌,我还要把右脸伸过去?当然,我也做不到原谅,巴掌打在脸上,疼的是我,苦的是我。凭什么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得到一句没关系被原谅。” “校长告诉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进化论的关系,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清楚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何种关系。他们打了我,就是仇人关系。既然是仇人,只能不死不休。” 朱标打断张记,严肃说道。“张记,你们不是亲密关系,也绝不是仇人关系。‘血气方刚,戒之在斗’。结仇容易解仇难,我希望你能记住,不要做仇恨的奴隶。你不同意撤销,我们就不撤销。模拟考还有3天时间,好好准备考试。” 朱标甩着头发离开,张记望着朱标的背影,想不通朱标为什么征询他的意见。 与学校相比,一个学生的意见并不重要。学校做的决定,也绝不是学生可以更改的。 想不通的张记,回到座位,拿起书桌上的试卷,脑子却还在想朱标的意图。 胡瑞贱兮兮趴在桌子上,头伸到张记肩膀,吹着风问道。“记哥,老班是不是对你情有独钟啊。班级45人加起来,都没有你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长。” 张记耳朵痒痒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躲开胡瑞的吹气,说道。“胡说,我和老班的感情能和你们一样嘛。” 胡瑞问道。“你们是什么感情?” 张记想了想说道。“孽缘的感情。我肯定老班上辈子欠我钱没还,这辈子遇见就是折磨她。” 王婷婷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捂着嘴说道。“你最好祈祷老班不知道你编排她,不然你就死定了。” 张记嘴硬说道。“我怕她,开玩笑。我最不怕的就是老班,两辈子的感情啊。” 王婷婷“切”一声,接着做试卷。 中午吃饭时间,荣姐看到张记,大声喊道。“张记。” 张记屁颠屁颠的跑到超市,荣姐神神秘秘将张记拉进超市里面,见四周无人,小声说道。 “台城下了新文件,禁止繁荣街乱拆乱建和房屋交易。” 张记惊讶问道。“真的假的,这是为什么?” 荣姐说道。“彪子打电话告诉我的,肯定是真的。你自己要小心,孙大圣说不准下黑手,逼你在文件生效前转让户口。” 张记点点头,说道。“荣姐,我知道了。” 回教室的路上,张记明白派出所为什么打电话让他撤销报案,朱标分析的情况已经在酝酿,而且是第一种情况。 不大不小的事,定性只是上面一句话的事。不论如何定性,繁荣街改造的趋势不可更改。 唯一让张记意外的是李自牧的动作,距离他举报不满24小时,文件下发到台城。 高效快速的反应,再一次让张记对权利产生敬畏。 第76章 个人恩怨 学校和繁荣街,一墙之隔,墙外是生活劳碌的人,墙里是奋斗的莘莘学子。 张记和胡瑞两人骑在墙上,看着墙里墙外。 朱标站在墙下,抬头问道。“舒服吧?” 胡瑞大声说道。“班主任,不舒服,可以下去了吧?” 朱标问道。“还往墙外丢垃圾吗?” 胡瑞解释说道。“班主任,真不是我丢的。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是别的班级同学丢的垃圾。” 朱标不屑说道。“胡瑞,我近视不假,你还真把我当瞎子了。既然不承认,就在上面呆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下来。” 胡瑞来了倔性子,大声喊道。“是我干的,我没二话。不是我干的,我绝不承认。” 朱标看向张记,问道。“张记,你呢?” 张记说道。“班主任,是外面有人把垃圾丢进来,我们捡起来丢到外面。这里有监控,你去看看监控就清楚了。” 朱标不屑撇嘴,说道。“监控看不到这个位置,怎么查监控。还有,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做什么,是想抽烟,还是想逃课。” 张记大呼冤枉,说道。“班主任,绝无此事。胡瑞说这里有兔子,我们过来抓兔子。” 朱标冷哼一声,说道。“谎话连篇,既然不想下来,就待在上面吧。我先去上课,上完课再收拾你们两个。” 张记大喊道。“班主任,我们也要上课。” 朱标说道。“我批准了,你们不用上课。” 朱标转身离开,张记和胡瑞面面相觑看着彼此。 张记晃着腿,说道。“你说的野兔子呢?野兔子毛没见着,惹得一身骚。” 胡瑞委屈说道。“我也不想,真是晦气。等我下去,非得找一班的曹洋洋问问,野兔子在哪里。” 张记说道。“拉倒吧。你找他又能怎么样,我们自己要过来。应该找丢垃圾的,找到他,打死他。” 墙外水泥路,来往的行人好奇的看着张记和胡瑞,不知两人骑在学校的墙上做什么。 胡瑞突然说道。“记哥,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 张记打断胡瑞,说道。“既然是不该问就不要问了,问了伤感情。” 胡瑞尴尬打哈哈,贱兮兮的说道。“不该问也要问,我就想知道你买房子的钱哪来的?” 张记看一眼胡瑞,神情严肃问道。“什么意思?” 胡瑞表情怪异说道。“没其他意思。我家里的破事你也知道,我也算是顶门立户。家里三个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需要赡养。我没有参加工作,没有经济收入。这段时间,我就想着如何赚钱,怎么样才能赚到钱。”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爸妈没离婚时,我手里有钱,身边是一群朋友。等我手里没钱,身边也没有朋友。酒肉朋友,狐朋狗友,这八个字我是深有体会。” “不过,没关系,只是朋友而已,多几个少几个无所谓。可是亲人不行,我的亲人只有爷爷奶奶,我想要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想要改变他们的生活,这些都需要钱。” “门市和房子,其实卖不了多少钱。我想着快速赚钱,尽快的改变爷爷奶奶的生活。你是农村穷小子,能在台城买房子,肯定有你赚钱的方式。我想请教你,你是如何赚钱?” 张记眼睛看向北方,仿佛看到格尔木的夜幕中漫天星光。 过了一会,张记说道。“我对你说过。旅游途中遇到野熊,我把它干掉,然后卖钱。这就是我赚钱的方式,你想要尝试吗?” 胡瑞脸色变得难看,忽然想到张记胸前伤痕,问道。“你胸前和肩膀的伤痕,真的是和野熊打架。” 张记点点头,故作潇洒的张开双臂,拥抱着空气。 胡瑞说道。“一直以为你是吹牛,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张记说道。“生命是从生到死的过程,每一步都快不得。我们在成长阶段,能做的就是深处扎根,只有根系足够发达,才能枝繁叶茂。” 胡瑞叹气说道。“时间不等人,我们还在扎根,可一些树已经开始枯萎。春天的季节,并不属于每一个人。” 张记说道。“最赚钱的方式都写在刑法条例上,你可以研究一下。” 胡瑞大笑着说道。“算了,我比较惜命。” 朱标身子探出窗外,大吼道。“你们两个聊得很开心,快点滚回来。” 张记和胡瑞翻身从墙上跳下来,在朱标的注视下往教室跑去。 张记边跑边说道。“你有钱可以买房子,枣城、新城区都可以买房子,以后肯定涨价。尤其是一线城市的房子,你入手几套放着,等你大学毕业房价可以翻几倍。” 胡瑞喘气说道。“真的假的。” 张记说道。“不相信拉倒。” 两人跑回教室,站在教室门前,朱标问道。“你们两个还真能坐的住,在墙上还能聊天,是不是不知道‘羞’字怎么写的?” 胡瑞说道。“羊丑羞。” 朱标气的拿起书本摔在讲台上,怒视胡瑞,说道。“来来来,黑板上写下来。” 张记默默后退半步,拉开和胡瑞之间的距离。 胡瑞突兀的站着,脑袋没反应过来朱标为什么生气,呆呆的望着朱标。 朱标咬牙切齿的说道。“回座位坐着,下课再收拾你们两个” 张记和胡瑞坐回座位,乖宝宝一样的听课。 临近四月,讲课内容是讲解试卷,一遍一遍的讲。 模考成绩出来,名次跳动很大,似乎是紧张气氛影响实力发挥,前十名的变动很大。王婷婷仍旧是640分,稳稳地没有变化。 张记看完分数,坐回座位,问王婷婷。“高考快到了,你打算报哪所学校?” 王婷婷轻声反问道。“你呢?你想报考哪所大学?” 张记说道。“财经类大学,我肯定是学习如何赚钱,不像你啊,想着济世救民。” 王婷婷说道。“财经类的大学很多,没有明确的学校?” 张记想了想,说道。“魔都地区的学校。魔都的经济体量占据全国第一,经济环境毋庸置疑。想要经商,肯定选择魔都。” 王婷婷点点头,说道。“我不想去泉城上学,所以我可能会去首都燕京,燕京中医药大学是我梦想的学校。” 张记失望的“哦”一声,说道。“以你的成绩没问题,提前恭喜你啊。” 王婷婷看一眼张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中午放学,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家拿钱包。 车子驶进巷子时,张记看到一个青年站在家门前,不停往家里丢烂菜叶。 青年丢完烂菜叶,骑着自行车快速离开。 张记跟在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水电通了以后,烂菜叶一直没有停止。张记想不通是谁坚持不懈的往家里丢,恰好遇到,决不能放过。 自行车穿街过巷,来到菜市场。青年停好自行车,蹦蹦跳跳的走进菜市场。 张记将自行车停在青年自行车旁边,顺着路口走进菜市场。 卖菜摊位前零零散散的人买菜,中午时间过了买菜高峰期,买菜的人不多。 张记转了半圈,在拐角的摊位找到青年。 青年用小叉子捞豆芽,装进白色塑料袋里。电子秤上量重量,塑料袋提手来回两圈,递给买菜的人。 张记走到摊位前,不说话的看着青年。 青年低着头,打理豆芽,开心问道。“买什么菜,我家的菜新鲜又好吃。” 张记说道。“不买新鲜的菜,我想买点烂菜叶臭鸡蛋。” 青年抬头看张记,看清张记后,大惊失色的后退一步,结巴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张记冷笑着说道。“我不应该来吗?” 青年看着张记不说话,唯唯诺诺,局促不安的站着。 一位胖胖的妇女拎着饭走了过来,看到张记站在摊位前,训斥青年说道。“看不见人吗?也不招呼。” 接着,对张记说道。“同学,买点什么菜?” 张记微笑着说道。“阿姨,我不买菜,随意看看。” 张记往菜市场进口走去,妇女看着张记的背影,奇怪说道。“不买菜站着干嘛。黄球,赶紧吃饭。” 黄球见张记走出菜市场进口,咬牙说一句。“妈,我出去一下。” 黄球跑出菜市场,看到张记坐在自行车上,摇晃着腿。 黄球走到张记身边,说道。“你家烂菜叶是我丢的,你想怎么办?” 张记问道。“就因为我们打了一架,你就坚持不懈的恶心我?” 黄球说道。“也有这个原因,毕竟被你打了,我还不能心里有气。不过,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出钱,让我往你家里丢烂菜叶。” 张记皱着眉头,问道。“是谁?” 黄球说道。“我不认识,别人介绍的。给我二百,让我往你家里丢一个月烂菜叶。” 张记想着他得罪的人,似乎没有深仇大恨到如此恶心他的。 黄球见张记不说话,接着说道。“他是当兵的,穿着军装。当时天黑,我没看清样子。” 张记眉头皱的更紧,确定他没有得罪当兵的,怎么还有当兵的报复恶心他。 想了想,张记说道。“到此为止。” 黄球说道。“好的,我以后不会再往你家里丢垃圾,你也不能来找我。” 张记看一眼紧张的黄球,骑着自行车回家。 第77章 一吻 解决烂菜叶的事情,院子里再也没有烂菜叶丢进来。 早上,张记骑着自行车,穿过繁荣街,发现繁荣街多了很多陌生人。 包子店前,张记买了五个菜包子,向老板问道。“老板,街上怎么这么多陌生人?” 老板笑着说道。“屁的陌生人,便衣警察,上午市长到繁荣街调研,他们提前过来熟悉环境。” 张记说道。“调研?过来看看还需要这么多人保护,这是不相信我们繁荣街居民的政治立场。” 老板说道。“别胡说,赶紧去上课。再不走,一会过来清理你。” 张记笑哈哈的骑车离开。 学校门前站着四个陌生人,观察着进进出出的学生老师。张记推车走进学校,两者互不打扰。 走进教室,胡瑞看到张记,大声喊道。“记哥,快到我这里来,我有特大好消息告诉你。” 张记吃完最后一个包子,问道。“特大好消息?莫非你买彩票中一等奖?” 胡瑞神神秘秘的说道。“市长今天来繁荣街调研,据可靠消息,繁荣街要拆迁,我们要发财了。” 张记说道。“是你要发财,和我无关。” 胡瑞一副我懂你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也有一套房子,我们都要成为拆迁户。拆迁费可是一笔巨款,这不是发财吗?” 张记拿出试卷,铺在书桌上,不屑说道。“这点钱看在眼里,记住我给你说的,保你发大财。” 胡瑞双手抱拳作揖,一副小人模样。 中午通知,市长调研改到下午,所有人回家走城东,不能穿繁荣街。 王婷婷没有回家,中午在教室看书,看累了直接趴在桌子睡。 张记和胡瑞勾肩搭背的回到教室,野兔子没有抓到,也没有遇到丢垃圾的人。 胡瑞不死心说道。“晚上再去,不信它不出来。兔子也要吃草,还能一直绝食躲着我。” 张记翻一个白眼,不屑说道。“狡兔三窟,不知道它有几个老窝。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胡瑞摆摆手,打着哈欠说道。“困了,我睡会。”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风扇呼呼的响。 张记转着笔,看着物理试卷的错题。电路图弯弯绕绕,看得头晕脑胀,还是没有思路。 转脸看向门外,中午操场没有人,空荡荡。 张记转移视线看王婷婷,白皙的皮肤,能够看到青色的毛细血管。 长发散落,不规则的贴在脸上。匀称的呼吸,头发随着呼吸飘起落下。 张记靠近王婷婷,闻到沁人心脾的幽香,鬼使神差,张记轻轻在王婷婷脸上亲一下。 风扇呼呼的响,像是张记的心跳。 张记感到有目光注视他,紧张回头看到胡瑞揶揄的笑。 胡瑞捂着嘴笑着,见张记黑色的脸越来越黑,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装睡觉。 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看得出来他憋的多难受。 张记摸着发烫的脸,见王婷婷依然在睡。暗自松一口气,庆幸他鲁莽的动作没有被发现。 回想冲动的亲吻,身体像是失去控制,不由自主的做出本能的动作。 深呼吸一口气,张记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睡意没有光顾,只有慌乱的心跳躁动的跳着。 张记暗想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做出偷偷摸摸的事,而且对象是他的同桌,是王婷婷。 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想吃窝边草。 甩掉脑袋里的思想,张记站起来走出教室,坐在台阶上望着空荡荡的操场。 走在繁荣街的街道上,李自牧身后跟着一群人,早已习惯的他闲庭信步走着。两边店铺门市开着,却没有人买东西。 清场清的很彻底,一条街道只有政府工作人员走着。 繁荣街改造是李自牧任命市长后厨做的规划,规划方案上报省里,迟迟没有动静。 刚刚有消息说通过审批,就出了政府工作人员强买的事。如果不是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违规建设,乱拆乱建,虚增住房面积,或者是钉子户,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 想象着繁荣街改建的设计图,李自牧心中升起一股豪气。抛开面子工程,李自牧相信繁荣街改建古城后,旅游业等第三产业可以带动台城的经济,甚至是上一台阶。 走到二中门前,李自牧看着二中,问道。“这就是台城二中?” 讲解人员上前说道。“是的,市长,这是台城二中,是台城唯一一所高中。” 李自牧想起拦车举报的张记,忽然来了兴致,想要见一见这个不要命的学生。 “择日不如撞日,我到二中看看,看一看二中的学子。” 说着,李自牧走向二中。 后面工作人员拿起电话,拨通学校电话,让学校紧急安排。 甩掉电话,曾可臻慌张的跑到楼前,走廊里还有“市长视察,所有人提高警惕”的回声。 曾可臻见市长带着一群人向他走来,小步快跑到市长面前,说道。“市长,您好,我是校长曾可臻,欢迎市长莅临二中视察。” 李自牧轻轻一握曾可臻的双手,松开说道。“你们学校有一位名叫张记的学生,他在学校吗?” 曾可臻脑袋一懵,拿不准市长找张记干什么,是临时起意,还有别有用意。不论是哪一种意图,曾可臻说道。 “他是复读班的学生,这个时间在上课,我让人通知他过来。” 李自牧说道。“见见吧,刚好有事问他。” 曾可臻安排人去找张记,他带着李自牧顺着道路来到学校提名榜。 提名榜是07年高考被录取学子的名字和院校,是学校激励学生的宣传手段。 朱标风风火火的跑到教室,打断范老师讲课,对张记喊道。“张记,你出来?” 张记莫名其妙走出教室,朱标拉着张记一边跑,一边交代道。“市长要见你,一会见到市长,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有数。一定不要乱说话,少说多听。” 张记说道。“班主任,市长见我干嘛?我又没犯事。” 朱标说道。“我也不知道。到了就知道。” 李自牧看着红纸黑字,名字对应的学校,张诚被武汉大学录取,李娟被人民政法大学录取,不由感慨道。“教育是百年大计,马虎不得。台城是小地方,走出去的每一个人才,都是我们的骄傲。” 张记被朱标带到提名榜前,李自牧看到张记,不由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张记倔强的模样,问道。“张记,还记得我吗?” 张记红着脸说道。“记得记得,我爬过你的专车。” 听到张记的回答,李自牧哈哈大笑,打趣说道。“敢爬我车的人不多,你是头一个。刚好路过学校,过来问问你,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张记被众人注视的目光看的发虚,怯生生说道。“报告市长,已经解决了。” 李自牧说道。“解决就好,不枉你爬我的车。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张记,有事记得联系我,下次不要在爬车了。” 张记眼睛一亮,掏出手机,一脸认真的看着市长,问道。“市长,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个呗,有事我联系你。” 李自牧表情瞬间凝结,怪异看着张记,随口一句客套话,不想被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意气天不怕地不怕。 李自牧手指了指张记,笑着说道。“你有小董电话,问他要。” 李自牧带着一群人上车离开,张记跟着朱标回到教室。 两条平行线错过交集,平行前进。 王婷婷见张记回来,小声问道。“班主任找你干嘛,这么着急?” 张记说道。“市长找我,她能不着急。一群领导看着我,吓死我了,差点尿裤子。” 王婷婷皱眉,轻打一下张记说道。“不准说脏话。” 张记说道。“真的,我真的差点吓得尿裤子。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我都害怕说错一个字,回来被校长吞了。” 王婷婷说道。“尿裤子就是脏话,不准说脏话,也不准骂人。” 张记翻个白眼,无奈说道。“你管的真宽,这不让说,那不让说,我还能说话。” 王婷婷斜眼看着张记,看的张记心里毛毛的,无奈投降说道。“我不说脏话,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 王婷婷冷哼一声,不在说话,认真听老师讲课。 张记心思不在教室,心思跟着李自牧跑远。虽然不知道李自牧为什么找他,张记不相信李自牧会闲的无聊找他,他过来一定带着目的,只是张记猜测不出来李自牧的闲心。 房子的事情解决,张记松一口气,有水有电,无烂菜叶臭鸡蛋。断水断电是孙大圣找人干的,烂菜叶的当兵的没有头绪。 张记肯定他没有得罪过当兵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当兵的恶心他。 甩掉脑袋中的想不明白的事,张记集中精神听讲。 距离高考不到60天,命运转折点不到60天,是否能达成所愿也不到60天。 张记看一眼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内心不由紧张,顿时感到时间的紧迫。 第78章 高考移民 和唐骏分开,张记回到学校。 繁荣街拆迁的消息已公布,下发文件明确要求,严禁改建改拆,乱拆乱建。 繁荣街的居民没有在意文件要求,或者只在意文件的部分要求,繁荣街陷入一片改拆改建的建设中。 一层楼加一层砖,改建成二层楼。院子的墙拆掉,加宽建在路上。1.5米宽的路,改成0.8米宽。 回到学校,张记发现教室氛围变得不一样,似乎是多了一丝悲伤。 王婷婷看到张记,紧张的收起信纸,藏到书桌里。 张记坐下,瞥一眼书桌里的信纸,吃味问道。“不就是别人给你的情书,我进门就看到了。给我看看,看看情书是怎么写的?” 王婷婷脸色微红,白皙的脸庞像是熟透的苹果,小声说道。“不要瞎说,根本不是情书。” 张记大大咧咧伸手,说道。“既然不是情书,给我看看,这个不需要保密。” 王婷婷瞥一眼张记,将信纸放进背包里,拿起试卷,圆珠笔在试卷上点来点去,没有写下一个字。 张记无聊看着黑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靠近王婷婷问道。“王婷婷同学,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男生?” 王婷婷想了想,说道。“女孩子嘛,肯定喜欢帅哥。身高一米八,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笑起来像春天的阳光男生。” 张记“哦”一声,趴在桌子上吹着笔。 王婷婷见张记不说话,想了想她说的话,没有不妥的地方,问道。“怎么了?” 张记歪头,脸贴在桌子上,说道。“被你打击了,我距离你心目中的完美对象差了四个字,这让我很伤心。” 王婷婷好奇的问道。“哪四个字?” 张记说道。“身高一米八。” 王婷婷脑袋没有转过弯,想着张记说的“身高一米八”,听到张记笑声,反应过来是张记变相夸他自己,不由心里一气,抬手打张记一下。 “真不要脸。” 张记没有躲,任由王婷婷打他。 王婷婷小声问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 张记笑声停止,认真说道。“我喜欢像朝霞一样烂漫,像晚霞一样绚丽的女生。” 王婷婷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张记站起来,摸了摸王婷婷的头,说道。“等你想到的时候,就知道。我去买水,不给你带。” 张记拉着胡瑞离开教室,胡瑞睡眼迷蒙盲从的跟着走,嘴里嘟囔着问道。 “去哪里,去哪里?” 走出教室,两人并排走着,胡瑞打着哈哈说道。 “趴在桌子上就是不舒服,好想躺在床上睡。” 张记问胡瑞。“胡瑞,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胡瑞怪怪的眼神看着张记,不相信这种话是从张记口中说出来,试探问道。“记哥,你咋啦?表白被拒了?” 张记捡起地上的树叶,拿在手里把玩说道。“没有,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怎么会去表白。” 胡瑞嘿嘿贱笑,调侃说道。“原来你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张记问道。“你担心什么?” 胡瑞赶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聊着天,买饮料回教室。 教室里一个女生趴在桌子上哭,五六个女生围着一个女生,叽叽喳喳的不停安慰。 张记问道。“哭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胡瑞说道。“厉栀,外号荔枝。” 回到座位,胡瑞问牛莉。“厉栀怎么了?哭什么?” 牛莉解释道。“表白失败,夏林峰真是冷血动物,厉栀都要去西藏,他都不给别人一点念想,真是太可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胡瑞好奇问道。“什么意思?厉栀表白夏林峰被拒,你应该开心。再说了,马上高考,怎么还有心思谈恋爱?我这种废物都知道努力,他们两个更应该知道。” 牛莉生气说道。“你没听明白吗?厉栀要去西藏,她要去西藏参加高考。” 胡瑞说道。“去西藏?去西藏参加高考?” 牛莉气的想要咬一口胡瑞,桌底下踢一脚胡瑞,说道。“你不知道高考移民吗?厉栀高考移民,她去西藏参加高考。” 胡瑞转身看向厉栀,虽然哭声还在持续,声音小了很多。 随后,又问牛莉。“高考移民需要什么手续,我也想高考移民。” 牛莉不屑说道。“你就算了,你不配。” 张记听了一会,好奇问道。“牛莉,夏林峰呢,你看到了吗?” 牛莉撇着嘴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估计是不好意思进来,找地躲着了。” 上课铃声响起,朱标走进教室,看着乱糟糟的教室说道。“范老师有事请假,这节课我来上。” 教室里鸦雀无声,听着朱标讲话。 朱标看到夏林峰座位空着,问道。“夏林峰在哪里?” 教室沉默,无人应答。 朱标看一眼抽泣的厉栀,心里叹气,无奈说道。“距离高考不到两个月,这是最关键的冲刺时机,请各位同学好好把握有限的时间。第四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已经公布了,很多同学分数波动很大,这说明什么,说明根基和情绪不统一。尤其是情绪这一方面,考试紧张是正常的,但是不能过于紧张,合理调节情绪。” 夏林峰站在门前,大声喊道。“报告!” 朱标看一眼夏林峰,说道。“进来。” 被打断的讲话,没有继续,朱标讲起试卷。 张记偷偷打量夏林峰,眼睛红肿,像是哭过,鼓鼓囊囊的上衣塞着东西。 胡瑞的小纸条传过来,张记打开纸条,纸条上写着两句话。 “夏林峰回来,有好戏看。三个人的三角恋,标准的大戏。” 张记想了想,写好纸条传给胡瑞。 “安心上课,分数最重要。” 很快纸条丢在桌子上,张记不开心打开纸条。 “我们能考多少分,差不多已经确定。说真的,还是想想如何守住你同桌,这几天有几个人给她送情书,相约一起上大学。这才是最深情的情话,我不是想和你眼恋爱,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 张记烦躁的搓烂纸条,写下新的纸条,写好以后传给胡瑞。 “道听途说,不要乱说。” 纸条传来,张记看着满满一张纸的文字,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班的王林、顾东、田文锋,一班的陈刚、叶志远,这还是我知道的,还有我不知道的。你自己掂量掂量,这该死的魅力有多吸引人。你不要以为你不下手,就不会有人下手。王婷婷的长相、身材,尤其是皮肤,很多人都喜欢。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你偷亲她的事。我们是兄弟,守护兄弟秘密是兄弟的义务。” 张记撕碎纸条,碎屑放在书桌里。 下课铃声响起,朱标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心里感慨万千,说道。 “厉栀同学明天就要离开,去西藏参加高考。本来不想说这件事,不想让你们知道高考移民。可是,我不说不代表你们不知道,有些掩耳盗铃的姿态。” “同学们,高考是一道门槛,越过这道槛,你会发现世界很大,生活不止有语数英数理化,还有很多精彩的生活。有五湖四海的同学,你会了解不同地区的文化。有灵魂有趣的老师,你会知道听课原来也是一种享受。有各种社团活动,你会知道原来玩也是要学习的课程。” “还有大家被压抑的感情,高中禁止谈恋爱,大学可以自由恋爱。你可以对喜欢的人表白,可以大声说喜欢。不用躲躲藏藏的暗恋,不用害怕被人发现。你可以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这是勇敢,不是懦弱和胆怯。同学们,美好的追求不是空等空想,是实际行动奋斗出来的。” “我们班级有四十六名同学,王青提前毕业,厉栀转学籍,剩下四十四名同学。六月是你们的战场,是鱼跃龙门,天高地阔,还是龙游浅谈,不鸣于野。这些都是你们每一分每一秒奋斗的结果。想要开花,就要松土、施肥、浇水。你们要相信,哪怕是多做一道题,就会有多一分的把握。” “步入社会,你会发现,世界是不公平的。660分和420都可以上清北,甚至是一纸国籍可以免费上清北,何谈公平。但是,请你们相信,高考是所有不公平中最公平的,每一分的公平是你努力的结果。同一张试卷,就是公平的竞赛场,没有任何人可以出黑手,这是国家的保证。” “大学也是你们唯一占国家便宜的机会,只要你分数过线,你可以住上标准间宿舍,吃着2块钱一顿的精致饭菜,听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院士讲课。而这一切,只需要你努力的提高分数,只要分数达到就可以。” “学习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或许,现在的你们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等你们参加工作,在工作岗位上就会知道。做题可以改变命运是多么幸运的事。如果浪费掉这个幸运,人生不会有第二次青春,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同学们,请珍惜现在的时间,倒计时的时间不是时间的流逝,而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有限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不论何时,不论何事,珍惜当下,奋斗未来。” 朱标离开教室,教室一片安静,所有人沉浸在朱标自白中。 张记望着门外,操场的草摇摆着清脆的叶,春天的生长,都是野蛮的景象。 第79章 备忘录 5月12日,天昏地暗的一天。 中午时分,短短五分钟,地壳剧烈抖动,台城上空黑云压城,狂风骤起,瓢泼大雨下了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下午第一节课,教室里讨论地震的消息。 徐老师走进教室时,教室鸦雀无声。徐老师打开试卷,开始讲解试卷,教室恢复往日的学习氛围。 倒计时的每一天,睡觉成了奢侈。做不完的试卷,铺满书桌,增长书桌的高度。 走近六月,一切像是按下了暂缓键,紧张学习氛围变得轻松,教室里也少了加班学习的人。 胡瑞看着书桌上的备忘录,手里拿着笔,迟迟不下笔。 淡蓝色的笔记本,一页是一人的独白,是一份祝福和愿景。胡瑞写下一段话,将愿望写在心事的纸张上。 胡瑞将笔记本传给张记,张记接过笔记本,问道。“这是什么?” 胡瑞说道。“备忘录,你不知道?” 张记嘴硬说道。“我知道这是备忘录,我是复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备忘录。我的意思是,我应该写什么?” 胡瑞狐疑说道。“备忘录,想些什么写什么,一段话,一首诗,或者你想说的话,无所谓。” 张记看着淡蓝色的笔记本,一时为难。去年毕业时,没有备忘录,或者说是有备忘录的人没有找张记,张记不知道有备忘录这样的事。 想了又想,张记仍然不知道应该写什么内容。 王婷婷和牛莉手挽手回到教室,见张记看着日记本发呆,王婷婷好奇问道。“张记,你傻了啊,发什么呆?” 张记抬头,迷茫看着王婷婷说道。“我在想应该在备忘录上写什么内容?” 王婷婷说道。“随意写,想些什么就写什么。” 张记笑笑,没有说话。笔尖压在纸上,迟迟不能下笔。 王婷婷问道。“如果是我的备忘录,你想写什么?” 张记想了想,说道。“写上去的时候,你就知道。现在想的,不一定是写上去的最终内容。” 张记挥动圆珠笔,瘦金体写下一段话。 “笙歌间错华筵启。喜新春新岁。菜传纤手,青丝轻细。和气入、东风里。幡儿胜儿都姑娣。戴的更忔戏。愿折桂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写完最后一笔,张记吹吹字体,小心翼翼将备忘录交给王婷婷。 王婷婷打开备忘录,看着张记写的祝福语,嘟着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记合上试卷,甩甩手说道。“祝福吉利话,还能是什么?” 牛莉抢过备忘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问张记。“张记,你很喜欢诗歌吗?” 张记说道。“感兴趣,谈不上喜欢。就像是练字一样,虽然是班主任下的命令,练久了以后,慢慢发现,我很喜欢现在的字体。” 牛莉将备忘录还给王婷婷,说道。“练字不练瘦金体,亡国亡家。” 张记撇嘴说道。“一种字体,不需要上升到国家存亡的高度。练字就可以亡国亡家,那也太简单了。我出钱让所有岛国人练字,你说能不能亡国?” 王婷婷再一次问道。“这首诗歌什么意思?” 张记回答说道。“祝福吉利话,还能是什么意思?王婷婷同学,同一个问题问两遍,这不是你风格?” 王婷婷笑着说道。“好奇诗歌的寓意。” 张记说道。“你的备忘录呢?我也给你写一段祝福话。” 王婷婷说道。“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牛莉拍一下王婷婷肩膀,说道。“婷婷,我们也去买一本备忘录,你想想,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后,再翻开备忘录,每一个字都是青春的回忆。而且,高考以后很多人不会再见面,能够留下一把回忆的钥匙,让我们在时间中记住一个人,一些事,想想就很美好。” 王婷婷看着备忘录,没有说话。 牛莉接着说道。“张记、胡瑞,你们买不买?” 胡瑞摇摇头,拒绝道。“我不买,我想去见谁,直接过去。不会像你们扭扭捏捏。心之所向,素履以往,这是我胡大人的准则。” 牛莉说道。“滚一边去。” 胡瑞不屑说道。“我肯定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满腹心事还装作没事的样子。太难受,也不知道憋的难受不难受。” 牛莉一巴掌拍在胡瑞肩膀上,说道。“不要胡说八道,指桑骂槐说谁呢。” 胡瑞说道。“说谁谁知道,你激动什么?” 王婷婷站起来,拉着牛莉去超市。 见王婷婷和牛莉走远,胡瑞趴在张记肩膀上,说道。“记哥,高考结束,我们就要分开。我向你保证帮你保守秘密,可是我也憋的难受。你不打算在高考前做点什么?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在后悔。” 张记放下手中笔,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胡瑞说道。“珍惜眼前人。” 张记看着远去的倩影,无奈说道。“我不是王婷婷喜欢的类型,她明确说了。不说出来,还可以是朋友,说出来以后,朋友都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为。让我们彼此保留一份记忆。” 胡瑞坐回座位,双手架在前后书桌上,打量一圈教室,自言自语的说道。“失败的高中生活,我居然没有谈一场恋爱。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要谈一场纯真的恋爱。” 风扇呼呼的响,回应胡瑞的遗憾。 备忘录被拿走,传递到下一人手里。 青春稚嫩的笔记,一笔一划,写下青春的结尾。 晚饭时间,张记向朱标请假,去帮荣姐搬家。 胡良见到张记,将荣姐的箱子全部交给张记。 张记把十一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上车,车子发动,慢慢驶向超市。 婚姻的结束,像是聚餐后离开的人,只是没有下一次的聚餐。 张记不理解离婚的感受,对于婚姻关系存续的人和对婚姻关系了断的人,不是同一种感受。更何况他只是刚刚成年的少年,没有体验婚姻的柴米油盐。 后视镜倒退着胡良,张记看着神情疲惫的胡良,心中升起一丝悲悯。既是对胡良的同情,也是对自己的同情。 未来样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张记不完全了解,只是在梦中看到迷糊的景象。 如果命由天定,按照既定的轨迹,遇到应该遇到的人,发生应该发生的事。 可是人定胜天,后天努力也可以改变人生预定的轨迹,未来可以改变。 张记难以确定全局和局部的关系,出现在生命中的人,是不是注定了要遇见,改变的命运是不是有了新的轨迹。没有人可以回答的答案,只能让未来发生。 卸完荣姐的箱子,张记和荣姐坐在超市里。 荣姐没有预料的欢喜,哪怕做梦也想要结束婚姻,真的结束时,怅然若失的感情,带着莫名的失落。 张记问道。“荣姐,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荣姐勉强欢笑,说道。“什么事?” 张记整理思绪,说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明确知道我未来的老婆不是我现在喜欢的人,我应该怎么办?” 荣姐听完张记的问题,失神的愣住,似乎不理解张记奇葩的问题,问道。“你再说一遍?” 张记将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 荣姐想了想,说道。“你怎么确定你未来的老婆是谁?” 张记说道。“我做梦确定的,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看到未来,其中就有我老婆。可是,一切都改变了,发生不可抗力的改变,未来变得不可预料。我害怕改变,又期待改变。” 荣姐笑着说道。“我刚刚离婚,可以对你说说我的感情感悟。男女感情,不论结果,不辜负爱人,不愧疚自己,珍惜当下。” 张记默念道。“不辜负爱人,不愧疚自己,珍惜当下。” 荣姐说道。“张记,你还年轻,恋爱到婚姻是一段很长的路。期间,你会遇到心动的人,也会谈恋爱。至于是谁陪你走进婚姻,并不是既定。恋爱就要结婚,已经不再是婚姻观念。恋爱是试错和锻炼,婚姻是一堆鸡毛蒜皮里的生活。不论你决定和谁恋爱,不要辜负彼此的感情。” 张记笑笑说道。“也许是这样,只是少了试错的勇气。” 离开超市,张记走在校园中,一步一步拉近教室的距离,每一步走下去,踩着青春的尾巴。 告别校园的时间仅剩几天,心事却没有解决,似乎也解决不了。 不能将思想强塞进脑袋,也不能逼迫不喜欢的人喜欢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张记忽然想到毕业聚餐分别时,有一个女同学问他是否记住她的名字。那是鼓足多久的勇气,才会在最后分别时倾诉的心事。 感情被压抑的阶段,所有事情都要为高考让步,感情是唯一突破防线的冲锋。 即将毕业,张记失去冲锋的勇气。“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用这八个字形容。 回到教室,一切似乎没有改变,一切似乎已经在改变。 书桌上的备忘录,等待着下笔。张记拿着备忘录,问王婷婷。“这是谁的备忘录?” 王婷婷看出张记的失落,关心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张记勉强一笑,说道。“干了重活,有点累。这是谁的备忘录?” 王婷婷说道。“我的。” 张记“哦”一声,拿起笔,想了又想,迟迟下不去笔。 歪头看两眼王婷婷,一笔一划的写下。 “少年慕爱,花赏半开,酒饮微醺!” 第80章 第二次聚餐 高考结束,毕业聚餐定在高考第二天。 张记和胡瑞两人在网吧度过一夜,胡瑞将所有游戏打一遍,然后无聊的看电影。 张记搜索魔都大学排名,重点关注财经类的大学。高考分数预估在605分到625分之间,满足分数线条件的学校并不多。 最终,张记将目标定在魔都财经大学,魔都大学录取分数线最接近他预估分数的学校。 通宵的夜晚,网吧里充满烟味和泡面味混合的味道,张记难以忍受乌烟瘴气的环境,拉着胡瑞回家。 两人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张记打开手机看到王婷婷打了八个未接电话。 放下手机,起床洗脸,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张记有一种长大了的感觉。 高考毕业,是一场无言的成人礼,过去了,标志成年,再也不是少年,而是一个成年人。 张记喊醒胡瑞,说道。“王婷婷打电话,让我们早一点过去。” 胡瑞迷迷糊糊说道。“十二点开始,我们不用去这么早。咱们两人加起来没有几个朋友,去与不去实际一样。” 张记说道。“赶紧收拾收拾,虽说没交心朋友。但是,这是班级最后一次聚会,散场以后,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见。最后的分别,让我们体面的说再见。” 胡瑞躺在床上,眼神望着天花板,问道。“记哥,你是怎么打算的。我说的是你和王婷婷。” 张记沉思一会,笑着说道。“有缘无分,让我们体面说再见。” 胡瑞自嘲说道。“一个班级,相处一年,我既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人。家里出事以后,酒肉朋友散场,一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张记说道。“孤独是人最真实的感受,一个人享受支配一切的自由。好好珍惜,你应该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会失去孤独的权利,只能在人海中行走。” 胡瑞问道。“我记得你在备忘录上写了郑板桥的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张记又照了照镜子,问道。“谁的备忘录?” 胡瑞双手交叉,枕在头后面,说道。“我忘了谁的备忘录,我问你时,你说是郑板桥的对联。” 张记想了想,想起了他在夏林峰备忘录上写的一段话,郑板桥的名言。 “热闹繁华之境一过辄身凄凉,清真冷淡之为历久愈有意味。” 一段文字,真的可以看一遍就记在脑海里,忘也忘不掉。 在《青年文摘》上无意中翻到,张记再也忘不掉这段话,一直以这句话鼓励自己。 张记说道。“热闹繁华之境一过辄身凄凉,清真冷淡之为历久愈有意味。” 胡瑞拍手说道。“就是这句话,想来郑板桥也是体验了繁华热闹,重新回归清新冷淡。人啊,随着时间长大,可是,时间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些人是否适合长大。我就不想长大,一点也不想长大,更不想和别人交流。如果可以,一直孤独,想来也是难得的幸福。” 张记说道。“起床,洗脸,换衣服。遇见是一场不能准备的意外,世事有常,让我们体面的结束。” 胡瑞起床,收拾好自己,将换下来的衣服装进背包。然后,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预定的酒店。 王婷婷和牛莉站在酒店门前,眺望着街头,迟迟不见张记和胡瑞的影子。 牛莉抱怨道。“这两人晚上肯定做贼去了,现在一定在家里呼呼大睡。” 王婷婷擦擦脸上的汗珠,说道。“胡瑞去做贼有可能,张记不会去做贼。他是一个比较自律的人,不会因为高考结束打乱自己的作息规律。” 牛莉撇嘴说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婷婷,你不要被张记的外表骗了,张记也不是好东西。” 王婷婷看着牛莉,一晚上不见,似乎发生她不知道的事,牛莉对男人的抱怨变得不可理喻。 “怎么了?被男人欺负了?” 牛莉看一眼四周,确定没人,说道。“昨天晚上我去表白,被拒了。” 王婷婷捂着嘴,惊奇问道。“谁啊?” 牛莉脸色一红,扭捏说道。“一班的复读生,我就是为了他才选择复读。我想和他报考同一个学校,可是他拒绝了我。” 王婷婷安慰道。“没关系,他是和你接触少,没有发现的你优点。” 牛莉叹气道。“没用的,他永远不会发现我的优点。想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张记和胡瑞骑着自行车来到酒店门前,见王婷婷和牛莉站在门前聊天,打招呼道。“两位美女,好久不见。” 牛莉抱怨道。“胡瑞,管好你的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 张记和胡瑞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事,一句简单的招呼,怎么变成乱说话。 王婷婷打圆场道。“快点进去吧,外面太热了。” 说着,王婷婷给张记一个眼神,张记明白王婷婷的意思,轻轻点头,安慰道。 “牛莉,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牛莉不耐烦问道。“什么事情?” 张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发现你和胡瑞很有夫妻相,越看越像。” 牛莉和胡瑞不约而同对视,打量着彼此。 牛莉反应过来,知道张记调侃她,不悦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胡瑞有夫妻相,胡说八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张记哈哈笑着,说道。“不要生气,这事你的慢慢看,看一辈子就能看清楚。” 牛莉生气说道。“这样说,我看你和婷婷也有夫妻相,是不是你也要用一辈子看?” 张记看了看王婷婷,揶揄说道。“我可以,就看王婷婷同不同意。” 王婷婷脸色通红的转身走进酒店,不再搭理门外的三人。 牛莉跟着走进酒店,张记和胡瑞蹲在门外,看着路过的行人和迟来的同学。 胡瑞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张记,张记接过烟,胡瑞点上。 两人抽着烟,想着各自心事,烟雾吐在空气中,快速消散。 胡瑞问道。“记哥,大学想好去哪里了吗?” 张记说道。“魔都,如果分数超过分数线,我想报魔都财经大学。” 胡瑞说道。“211还是985,记不清了。我就不行,本省报一个凑合的大学,混日子。” 张记丢掉烟头,站起来伸伸腰,说道。“211和985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被录取。” 然后,张记提醒说道。“小心烟灰,别掉在衣服上。新买的衣服,好好爱惜。” 胡瑞猛抽一口,将烟头丢掉,起身拉拉衣服,说道。“是啊,要爱心新衣服。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最后的散场,让我们体面道别。” 两人走进酒店,来到二班预定的包厢,包厢里坐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谈笑。 王婷婷见张记和胡瑞走进来,站起来招手。随意拼凑的人数,没有男女分桌。 夏林峰数了数人数,见人数到齐,招呼一声,让服务员上菜。 朱标站起来,说了几句开场白,举杯祝大家有一个好前程。 相处一年的陌生人,张记和胡瑞自顾的吃菜,没有加入到同学之间的敬酒活动中。 胡瑞胳膊碰一下张记,嘴巴奴向夏林峰方向。 张记顺着方向看向夏林峰,班级的刺头轮流向夏林峰敬酒,客气话你一句我一句。 夏林峰不停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张记撇撇嘴,说道。“管好自己,不管其他。” 王婷婷说道。“你不去敬酒?” 张记不屑说道。“虚伪的形式,没有必要。” 王婷婷接着说道。“班主任呢?她对你真这么好,你也不去敬她一杯酒。” 张记小声说道。“高考结束,我私下去找班主任,请她吃饭,她教育了我一顿。” 王婷婷点点头,看着谈笑风生的同学们。 夏林峰捂着嘴巴冲向洗手间,刺头们相视一笑,然后将目光投向王婷婷一桌。 刺头们围着王婷婷,拉着王婷婷要给她敬酒。 王婷婷笑着拒绝,说道。“我不会喝酒,以茶代酒,谢谢各位的好意。” 刺头们你一句我一句劝着,见王婷婷一直不松口,不由着急的说道。 “王婷婷,班级聚餐你也太不给面子,一杯酒都不愿意喝。” 王婷婷说道。“谢谢大家的好意,我真的不会喝酒,请大家照顾照顾我。” 王瑞伸手揽着王婷婷,笑着说道。“不喝酒也行,你叫我一声情哥哥我替你喝。” 王婷婷皱眉躲开王瑞的手,面色难堪说道。“王瑞,管好你的手。” 牛莉气愤站起来,指着王瑞鼻子骂道。“真不要脸,你敬酒就要喝,你算老几。” 王瑞脸红说道。“牛莉,没有你的事,一边去。这是我和王婷婷之间的事。” 牛莉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你给婷婷写情书,婷婷没有搭理你,怎么,现在有勇气站起来了?” 王瑞恼羞成怒说道。“牛莉,我警告你不要胡说。这是我们一群同学的心意,不是我个人的事。” 牛莉不服说道。“猪鼻孔插大葱,装什么大象。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一个个的没安好心。” 张记瞥一眼站着的几人,拉着王婷婷坐下,说道。“吃你的饭,吃饱就走。” 王瑞看张记一眼,和几人对视一眼,说道。“张记,这是我们和王婷婷的事,没有你的事。” 张记看都不看几人,夹起菜放进餐盘里,说道。“全部滚蛋,把我惹得不开心,我让你横着下楼。” 王瑞还想说几句硬气话,身边同学拉着王瑞离开。 胡瑞见几人离开,放下手中的餐盘,泄气说道。“餐盘都准备好了,太没有出息。一句硬气话都不敢说。” 张记放下筷子,问道。“吃饱了吗?” 王婷婷点点头,说道。“吃饱了。” 张记起身,拉着王婷婷说道。“吃饱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张记自顾拉着王婷婷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