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文》 第1章 拓荒莽牛 百兽山脉。 铁塔村。 “哞———” 一声巨响震荡山谷,枯黄的树叶纷纷抖落,似乎有强大无匹的猛兽出没。叶从文猛地站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五里外地一处小山谷,一头火红地尖角莽牛正全力狂奔而来。 一米多高的杂草丛像被一把利剑劈开,四只乌金般地巨蹄踩得泥土四溅,望之令人心生寒意。 “拓荒莽牛!” 叶从文大声说了出来。心里暗暗欢喜,看样子今天搞到大货啦!这可是拓荒莽牛中地极品,体重起码有八九千斤,力大无穷。 别看性子野脾气躁,只要经过驯兽师地精心调教驯养,用来耕田再合适不过了。一天犁个上百亩地仅费几担青草,拉着十把犁头闷头狂走,效率是家牛的几十倍!青山镇上的驯兽师,哪个不是富得流油? “从文哥,拓荒莽牛是什么东西,很好吃吗?” 木豆芽站在巨石下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可不是拿来吃的。” 叶从文怜悯地看了瘦弱单薄的木豆芽一眼,慢慢解释道: “什么叫拓荒?顾名思义自然是拿来拓田开荒的。 你看它这么大的个头能顶十头小黄牛,力气大十倍还跑得非常快,带十把犁头一天可以犁上百亩亩田地。特别是在澧水河岸两旁的村庄,夏末秋初抢着种黄豆,这东西可抢手了。” 拓荒莽牛一面嚎叫,一面发力狂奔,突然从三面响起咚咚锣鼓声,震天动地的呐喊助威声如潮水般涌来。 看到这一幕,叶从文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跟自己预料得分毫不差,老族长的包圆策略出成果了,头天就围了一头拓荒莽牛,真是个好兆头! 三面包抄,仅留一方放任莽牛奔跑,看这情况,围猎人应该不紧不慢跟了它一路了。整齐划一的号子声早已打乱莽牛的奔跑节奏,一旦耗尽它的蛮力,慌不择路的结果肯定是一头撞在早就搭好的捆牛网上。 作为一个资深围猎旁观人士,这方面的经验可谓相当丰富,叶从文正在努力寻找结网地段的位置,身后的木豆芽不停地叫唤着: “从文哥你站那么高干嘛?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拉我上去让我也看看,锣鼓喧天的好热闹哦!” 木豆芽站在石头后面叫唤半天,也没见叶从文理她,想自己爬上去,奈何这块怪石四面陡峭,虽不光滑如削,但也不是她这小身板能抓紧的。 木豆芽绕过石头来叶从文眼前,满脸堆笑地求饶告哀。叶从文正集中精神搜找结网点,无奈前方荒草丛生,距离又长,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结网地点。 见木豆芽在跟前挤眉弄眼,心中忽生一计: 套莽牛的结网肯定就在眼前一两里的地方,借这个机会吓吓小丫头也不错,给她长长记性,省得将来给自己添乱。 木豆芽见叶从文不理自己,一面后退,一边斗气般地说:“你不拉我上去我就自己走到前面去看!” “我真的去前面咯!” “别怪我不等你哦!” ………… 叶从文饶有兴致地看着木豆芽表演,心中冷笑道: “就你这演技还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等会儿有你哭的!” “哞———” 拓荒莽牛的怒吼声越来越响亮,就像远方天空的闪电,瞬间就劈到眼前。尘土飞扬,人声鼎沸,仿佛突然间地动山摇,风雨交加一样。 木豆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拨开眼前的茅草,一头火红的庞然大物正四蹄翻腾地朝自己飞来,锋利的犄角,摄人心魄的双眸,惊得她妈妈奶奶乱叫,连滚带爬就往后面跑。 谁知心里慌乱,双脚不听使唤,噗通一声就倒在地上,看着叶从文哇哇大哭: “从文哥快救我,以后我都听你的!” 叶从文估摸着拓荒莽牛离这里至少一里路程,以自己的身手救木豆芽这小身板自然不是问题。何况这前面若是埋有结网,更是没有半分实质危险,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也是有好处的。 “赶紧跑到这块石头下面来!” 叶从文好整以暇地蹲在石头顶上,伸出右手比划来比划去。 第2章 赔钱 突然后背一湿,仿佛被人浇了一桶热水一样。什么情况,叶从文连忙睁眼看去: 只见一柄两尺宽的巨斧正熠熠生辉插在牛脖子上,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殷红地牛血全部喷在自己地后背上,热热乎乎的把衣服都浸透了。 “小从文,没死就吱个声!” 一个粗犷豪迈地声音在耳边炸起,如同响雷轰鸣,震得人耳鸣。 “如狼哥,你终于来了!你来地太及时了!” 叶从文翻身爬起来,喜出望外地盯着眼前这个快三米高地魁梧猛男,安全感简直爆棚,此刻就算山崩地裂也毫不畏惧,铁塔村第一铁塔壮汉名不虚传呀!哐铛一声,叶从文安稳地倒在茅草里,嘴里念念有词: “腿麻了,让我躺会儿。” 不过半刻时间,四周已经被一群巨人围了好几个圈,那是围猎的猎人追上来了。 众人见两人都无大碍,便大步向前观察那头断头莽牛。 巨斧不偏不倚恰好砍断牛脖子,整个气管血管齐根截断,可见此人手中的力量有多可怕。 “隔着二十米能凌空一斧切出这么整齐的碗口,全村上下除了虎姐,再也寻不出第三人。” 一个足有两米八的光头大汉见叶如狼目光变得冷冽,眼眸绽放出惊人寒光,这可是要发飙的前兆,连忙替小从文遮掩道。 “到手的九个金币被你弄丢了,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叶从文见叶如狼眼中寒光闪闪,摄人心魄,心中的喜悦瞬间消散殆尽。青山镇里的驯兽师可是开出一个金币一千斤的价钱,这头拓荒莽牛起码九千斤,又是今年捕获的第一头,奇货可居!多卖一两个金币大把人抢着要,但前提条件是活牛,还不能受伤。 “是我的错,不应该下船上岸看热闹。” 叶从文面露难色,悔恨交加,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下船上岸,损失了一头价值九个金币的拓荒莽牛,这可是铁塔村三百多人半个月的开销! “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随便下船,这百兽山脉的凶兽连我们都要忌惮三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跑来凑热闹,那不是找死吗!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爷爷交待?今天是秋季开捕的第一天,你就搞出这档子事来,害得大家白忙活一天。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叶从文被怒目圆睁的叶如狼一顿抢白,又听到周围族人的叹息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呀,自己这一米七的小个子在这群三米高的巨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孩童。 犯了大错训斥几句天经地义,要不是看在自己是个孤儿的份上,只怕要动用拳头了。 “你下船上岸都没错!错在你不应该带小豆芽来围猎场!这种地方是她能来的吗?刚才要不是叶如狼及时赶到,你早就被她害死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一个身体威猛不亚于叶如狼的女子走了进来,双眼炯炯有神,小麦肤色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璀璨。来人正是花似虎,花族头号猎手,叶如狼的未婚妻。 “虎姐。” 叶从文知道花叶两族巨人对木族的人向来不怎么友善,今天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只怕不会有好脸色给木豆芽。 花似虎打量着叶从文木豆芽两个血人,顿了半晌,颜色不善地盯着木豆芽问话: “你跟来干嘛,这地方是你这豆芽菜能来的吗?” “我,我帮从文哥清洗船上的脏血,听到这里锣鼓喧天的,想过来看看热闹,就央求从文哥带我来开开眼界。” 知道这群壮汉猛姐对自己有成见,木豆芽只能躲躲闪闪地回答。 “看个热闹穿这么鲜艳,你是想引人注意呢还是吸引拓荒莽牛瞩目呢?” 花似虎老远就发现症结所在,奈何离得太远,声音传不过来。 叶从文见木豆芽词穷,支支吾吾。不忍心战火烧到小丫头身上,只好主动揽下罪责道: “虎姐,这都怪我疏忽大意,没提前察觉到她身上还穿了一件红衣服。” “你不要帮她说话,是谁的责任我心里有数。咱们铁塔村花叶木三族向来分工明确,花叶两族巨人打猎砍树,木族小个子建屋造船,早就警告过他们不要踏进百兽山脉半步。她木豆芽十五岁了,难道她父母没有教过她吗?” 花似虎死死盯着木豆芽,吓得木豆芽只能躲在叶从文身后。 “到这荒山野岭来,还打扮得这么漂亮,当我们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不就是想学你木夕姑姑,也想在花叶两族中找一位如意郎君吗? 我告诉你木豆芽,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们不是无穷叔叔,不会傻到害自己的后代!” 旁边有几个巨人站了出来,异口同声地指责道,这让叶从文十分尴尬,谁让自己是叶无穷和木夕的儿子呢? “别说我们,如果无穷叔叔泉下有知,会把小从文害成这样,我想他肯定不会娶你们木族的女人做媳妇!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老族长说了,身高低于两米五,体重轻于两百五十斤的人都不考虑!” 一个个气愤填膺,同仇敌忾,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叶从文脸色变得更难堪,一个小字直戳心窝。 可惜自己却无力反驳,谁让自己遗传了母亲的体质呢?父亲身为铁塔村第一大力士,比三米高的叶如狼还要高大威猛。但凡遗传到一星半点,自己也不至于得到一个小从文的绰号,年纪大的叫一下还情有可原,七八岁的孩童也这么喊,听着实在尴尬。 “我只是想给从文哥做个伴,你们怎么能冤枉人呢?” 木豆芽扁着嘴巴回答,水汪汪的眼睛,瘦弱单薄的肩头不停地耸动,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 “还哭?不许哭!你还委屈了是不是?要不是因为你木夕姑姑身娇体弱,生出来的孩子也随她,我无穷叔叔也不会英年早逝。 小从文,你以后要离木族那些纸片人远点,你妈妈把你害得够惨了,你以后可不要再害你儿子!” 一旁的木豆芽看见花叶两族的巨人不分大小,不分长幼都在训斥告诫叶从文,言语中还对叶从文的母亲不敬,立马就打抱不平地反驳道: “你们这些人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我木夕姑姑都去世七八年了,你们还不依不饶地怪她骂她?她怎么说也是叶从文的母亲,无穷姑父的结发妻子,按辈分算不也是你们的婶婶吗? 再说我们木族人瘦弱矮小怎么了?你们的衣服鞋子房屋木船哪样不是我们姓木的人帮你们做的?你们那擀面杖粗的手指能穿针引线织衣裁布吗?” 巨人们见这小丫头还敢顶嘴,脾气暴躁的立马就要收拾她。叶从文见状连忙挡在木豆芽前面,对着巨人分辩道: “咱们都是铁塔村人,彼此配合取长补短,何必说这些生分的话呢?” 叶如狼拦住蠢蠢欲动的巨人,对着木豆芽询问道: “小豆芽,听你这口气是不是认为没有你们木族,我们花叶两族巨人要光着身子过日子?那很好,从明天起你们木族聪明人上山打猎,我们花叶两族笨人留在家里缝衣织布。” 木豆芽虽在气头上,但也不是无脑蛮横之人,知道木族人木匠出身,做些木工细活不在话下,但要论到打猎砍树,面对那些嗜血残忍的凶兽猛禽,木族几十号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巨人。连忙辩解道: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们老是责备我木夕姑姑,又看不起我们木族人,我当然要为他们说话。我们又不是白吃白拿,我们也做了很多事,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是吗?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你就把今天的损失弥补一下。这头拓荒莽牛价值十个金币,你把钱补上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不然我一定去你家找你父亲赔钱!” 听到花似虎的话,木豆芽吓得面无血色。十个金币就是一百个银币十万个铜币,木匠干一天活也就三十文钱。不吃不喝得干十年才能凑够十个金币,父亲要是知道自己闯这么大的祸,不得活活气死。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认账?要不是你凑热闹上岸乱跑,又不愿意脱掉那件红外套,我们用得着宰了拓荒莽牛救你吗?” 一旁的巨人纷纷开口,十个金币可相当于整个铁塔村两三百号人半个月的花销,布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用花钱买? 木豆芽强忍住泪水,倔强地看着巨人,不答应也不拒绝,心中十分懊悔,早知道真不应该磨着叶从文带自己来看热闹。 “这个钱我来出吧!拓荒莽牛因我而死,木豆芽也是我带来的,这笔钱理应算在我头上。 如狼哥虎姐,麻烦你们派人把拓荒莽牛的肉剔出来,趁着天色还早,我把它拉到青山镇卖掉!” 第3章 钓大货 “是呀,小从文。你可要想清楚,这立秋还没有几天,天气炎热又没法烘成腊牛肉,谁会买十斤牛肉?吃不完不是要长霉?” “你别逞能呀,这可是两三千斤牛肉,青山镇居民什么购买力你还不清楚?” 几个巨人纷纷开口劝解,叶从文毕竟姓叶,虽然个子小力气小看着跟花叶两族巨人格格不入,那也是自家兄弟,血缘关系还在,自然不能跟外人一个待遇。 “各位哥哥姐姐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木豆芽是我表妹,我是她表哥,虽然没大几天,我也得护着她不是? 再说,木豆芽也是怕我无聊,冒着生命危险来这荒山野岭陪我的,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叶从文不卑不亢地回答,言下之意就是说木豆芽跟你们没有亲戚关系,但跟我叶从文沾亲带故,是我母亲地堂侄女,你们针对她就是针对我。 叶如狼一听就火冒三丈,合着我们说了半天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执迷不悟,冥顽不化,还准备走你老子地旧路,两父子都要栽在木族纸片人身上吗? 叶如狼不怒反笑道: “你现在翅膀硬了长大了,我们这群哥哥姐姐的话你是听不进去了。也罢,既然你要护着木族人,那我只好公事公办! 这头拓荒莽牛价值十个金币,我看在你姓叶地份上,算它九个金币。我不管你们两个用什么办法,拉到青山镇或者万全县县城去卖都可以,只要你们上交九个金币,我就既往不咎。 要不然将来就从你地生活费里扣,一直扣到够数为止。你敢不敢答应?” 木豆芽猛地抓住叶从文地手臂,示意他不要点头,秋天一过就是寒冬,到时候千里雪飘万里冰封,如果没有足够的生活费买口粮物资,叶从文孤家寡人一个岂不是要饿肚子? “一言为定!” 叶从文胸有成竹地应承道,万一钱不够大不了把母亲那些金镯子金戒指当了。反正自己这个样子是注定娶不到媳妇的,传家之宝终究无用武之地,不如拿来解燃眉之急。 “叶摘花花飞叶,你们两个赶紧把牛肉割出来,带几个兄弟姐妹把牛肉送到木船上去,速战速决,不要耽搁他的时间。” 叶如狼冷冷地吩咐道,转身就往山上走去,花似虎无奈地看了叶从文一眼,也默默地尾随而去。由于今天出师不利,回家庆祝的计划只能半途而废,巨人们少不得还要上山再围猎一头,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往深山进发。 叶从文知道自己今天闯了大祸,但为了安抚瑟瑟发抖的木豆芽,只好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帮着巨人们把牛肉扛到木船上。 “小从文,你真有把握挣九个金币回来?” 叶摘花见叶如狼走远了,偷偷询问道,旁边几个留下来帮忙的巨人也全都竖耳静听。 “山人自有妙计,我从不打没把握的赌!摘花哥飞叶姐,你们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叶从文自信满满地回答,朝着众人挥挥手,带着木豆芽往青山镇飞快地划去。 木船出了铁塔村,几条小溪汇聚成河,乍看碧波粼粼,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其实暗流涌动,流速惊人。叶从文乘势加强划桨力道,整个木船有如离弦之箭,飞驰狂奔,破水而去。 “从文哥,你真的找到能买到十个金币的办法了?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木豆芽蹲在船尾清洗牛肚牛肠,十分好奇地问道。算上牛杂牛头一共才三千斤,就算按最高价卖十五文一斤,全部卖掉也只有四个金币! 可惜青山镇一共才三四百户人家,拓荒莽牛肉质太粗大,口感远不如黄牛肉,能卖十文一斤就不错了。 “我已经想到怎么把牛肉全卖掉的办法了,你不要说话,让我好好琢磨一下细节。” 第4章 爱牛人士 一直等到最后一趟完毕,叶从文才施施然跟在挑夫后面向集市走去。烈日西斜,秋风里已经带着些许凉意,估计已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放在往日,赶集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家。可今时不同往日,人群如流水般不停地往集市汇聚,两手大包小包提着猛跑的人,应该是回头客,前面肯定有什么物美价廉地好东西等着她们抢购。 远远就听到木豆芽热情洋溢地吆喝声,似乎被众人给围了好几圈。这并不是叶从文关注的焦点,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并不见熟悉地身影,也听不到熟悉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做戏做全套,主角不入场,自己这戏不都白演了? “让一让,新鲜地拓荒莽牛肉来了——” 五个黝黑汉子鱼贯而入,两旁围观群众纷纷让路,一担担殷红如血的牛肉似乎还带着余温,随着晃动的箩筐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大块的鲜肉上下起伏左右摇摆,让人食欲大振。 木豆芽热情洋溢地打扫着巨大砧板,足有两三米长,一米多宽,正面纹路清晰,油光锃亮,由一棵松树锯成,经久耐用,百年不腐。此刻已经被木豆芽擦得油光可鉴。 “小姑娘,我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个价很高了,全青山镇找不出第二人!” 一个四肢健壮的人在一旁焦急万分,隐隐然有要爆发的迹象。 “肉就是拿来卖的,赚多赚少我无所谓,反正我的任务是把它卖掉,至于卖几文钱一斤?” 木豆芽一脸开心地笑道: “那就要看父老乡亲们的诚意啦!” 捏了捏嗓子,双手示意众人静音,高声呼喊道: “买五斤打八折! 买十斤打七折! 买二十斤打六折! 五十斤以上全部五折!” 话音还未落地,轰隆一声周围就跟炸开锅一样,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唯恐落人身后。也有弱弱的声音问话: “那要是只买个一两斤的呢?” “一两斤?每斤加价两文钱,而且要去后面排队哦!” 木豆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一边引着五人将肉摆放整齐,等清点完数量,一眼扫到叶从文慢条斯理地踱着小碎步缓缓走来,心里直呼从文哥哥沉得住气。 四肢健壮的莽汉见到叶从文慢慢走来,焦急万分地迎了过去,仿佛见了救世主神仙菩萨一般,老远就叫苦不迭: “小文哥,总算把你盼来!这小丫头太不懂行了!” “呦——陈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毒日当空的,不好好在家纳凉,跑我铺子上凑什么热闹?” 叶从文见青山镇头号驯兽师上钩了,想着还有两个跟此人不对付的同行未曾现身,打着哈哈招呼着,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扯正题。 “快被这小丫头给惹毛了!谁家妹子?简直油盐不浸啊!” “哦,我远房表妹,她哪里惹你了,我让她过来道歉。”叶从文一脸正色地回答。 “不聊她不聊她。” 眼看小丫头把一桶桶莽牛肉往屠桌上摆,心脏就跟十五个水桶一样来回晃荡,颇为郁闷地抱怨道: “你们铁塔村最近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拓荒莽牛居然杀来卖肉,看得我心都在滴血呀!许我的拓荒莽牛呢?” “不是摆在屠桌上嘛?” 叶从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看瞎子的韵味。陈姓莽汉顿时就炸毛了: “活的活的!我要活得!” 居然还跟我提肉,不知道我是全青山镇最好的驯兽师吗?从小到大没见过爱动物人士吗,若不是看在铁塔村壮汉——打不过——的份上,信不信我封你铺子? “我的小文哥呀,为了今天这个日子,我足足等了八个月了。你知道没有拓荒莽牛我们驯兽师日子有多难熬? 现在好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你却给我拉了一船莽牛肉过来,你这不是要我这条老命吗?” “哎!你以为我不想嘛?有钱谁不挣呀!” 叶从文长吁短叹,不无可惜地说道: “本来已经活捉到手的,谁知道我表妹调皮捣蛋跑过去摸牛身上的红毛,你也知道拓荒莽牛毛色亮眼。 一不小心就把缆绳打开了,牛跑了还不说,追着小丫头踩,差点搞出人命来。这不,如狼哥一板斧劈过去,就成了无头牛尸了,为了这事我还被臭骂了一顿。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人命关天呀!” 叶从文半真半假地胡编着,由不得他人不相信。莽汉陈听完后看向木豆芽的眼神就更犀利了,有如利剑,恰似匕首,寒光闪闪,阴冷狠毒。 “话虽在理,误杀了也不能吃呀?” 莽汉痛心疾首地喊着,看着鲜红鲜红的牛肉,咬牙切齿地说: “像这种天造地设的圣物,若是意外亡故,我们应该风风光光地搞个安葬仪式,三跪九叩,时时鲜花献祭,岁岁烧纸祭奠。 哪有你们这么整的,直接剥皮卖牛肉,这可是拓荒莽牛!你当是烂大街的小黄牛吗?” 叶从文见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有人杀了他爹,夺了他妻儿一般,叶从文努力抚平一样激动的内心,故作不解地问道: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道理大了去啦!” 正准备给叶从文普及普及因果报应天理循环理论,一眼瞧见小丫头竟然开始售卖牛肉!手起刀落,仿佛一刀刀割在自己身上一样。 “你快让你表妹停止这种残忍的行为,我要晕了晕了。” “小豆芽,待会儿再开卖!” 叶从文话音刚落,围观群众嘘声四起,连木豆芽都皱眉不解道:“又搞什么鬼?” “你也看见了,群情激愤呀,长话短说吧,给你三分钟时间!” “这是我们驯兽师祖传的秘密,要知道每个行业都有供养祖师爷的习惯,我们的衣食住行都靠驯化拓荒莽牛得来的,你说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祖师爷被人抢食呢?” “这么说拓荒莽牛算是你们这行的衣食父母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更为要命的是:若是因为全镇居民吃了圣牛的肉,被祖师爷发现从而降下罪法,从此以后,我们青山镇就可能再也无法驯化拓荒莽牛了。” “不会吧,有这么玄乎?” 叶从文半信半疑,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万万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讲究,原以为不过是一群爱牛人士———看这情况我得改变打折卖的计划,嗯,得加钱!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莽汉陈见叶从文有点犹豫,连忙拉过另外两位驯兽师,一块当起说客来。 另外两个壮汉一胖一瘦,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虽不善言辞,但郑重其事的脸上明显刻着:俺也一样的字样。其中胖的连扣子都扣歪了,估计刚起床就匆匆赶过来了,睡眼朦胧,足见诚意满满。 “我们不能拿自己子子孙孙的前途去赌呀,万一灵验呢?小文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卖我这个面子,怎么说这么多年我们驯兽师跟铁塔村关系还是不错的嘛,你们叶无敌老前辈跟我父亲可是经常在一起吃饭。” “从文哥,你搞什么呢,再不开卖天就黑了!” 木豆芽一脸不耐烦地嚷着,小脸渐渐黑化随时有发飙的冲动! “还卖不卖呀,不想卖我们就走了!” 围观群众纷纷威胁道,甚至有人冲前面有直接提肉扔钱的举动。 三个驯兽师见情况危急,再也不和叶从文啰嗦,一溜烟跑到屠桌前将拓荒莽牛肉紧紧围住,一面高声叫喊道: “不许卖不许卖,所有的东西我们全包了。” 叶从文见成果初显,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还不是收网的时候,还需木豆芽添把火。 “你老几呀,凭什么都卖给你们三个大老黑!” “你表哥叶从文答应的!” “对对对!我们以双倍价钱全部买下!” 有钱就是豪气,说话掷地有声,一言九鼎。 “从文哥,你搞什么鬼呀,你偷偷全卖给他们,我怎么办,这些父老乡亲可是排了半天队了,难道把他们赶走吗?” 木豆芽顿了顿,咬牙切齿蛮横无理地说道: “今天就是无敌爷爷来了我也不依。我们铁塔村人说话向来算数,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对着三人吐了吐舌头,气愤道:“就不卖给你们,气死你!” 三人沮丧无奈地看着对方,只好曲线救国,苦着脸望向叶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