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照曦言霜雪照曦言》 初始章 风家遭灭门 景元帝国,隆安十一年,颍州城外十里,风家庄。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偌大的庄院已是一片火海,哀嚎声不绝于耳。 大火连成一片,将整个庄院完全吞没。木质的门窗梁柱被烧的“啪啪”作响,屋顶的瓦片不时的散落下来,有的房屋甚至已经开始坍塌。被压在瓦砾下面的人悲惨的嚎叫着,却注定只能被活活的烧死,纵使此时正下着漫天的大雪也无法拯救他们。 周围时不时传来刀剑透过皮肤与骨骼发生的剧烈摩擦声,女子衣袍的撕裂声以及她们发出的凄厉惨叫和哀求声,想必此时发生的事比死更叫她们痛苦。 杀戮在毫无间断的发生着。有人在哭嚎;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哀求;有人在反抗,然而每一个被屠戮者都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和临死前比死亡更加痛苦的羞辱。 四处飞溅的鲜血冒着热气,将刚刚落在地上的白雪迅速的融化,然后再慢慢的凝结成冰…… 此时此地宛如修罗地狱! “放过我的家人……!”跪在地上的男人哀求着,声音嘶哑而绝望。 “哼!”黑袍人的回答充满着冷酷和不屑。 “哎呦——!风大人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们今儿个来只是要拿回那样东西,只要风大人你交给我们,哪儿谈得上放过不放过的?”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黑袍人身后传来,接着是一个衣着华丽,面色惨白,目光阴鸷的人闪了出来。 此人一步三摇的走到风常临面前,“我说风大人,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你早点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大家都省的麻烦。” “高公公,下官已经辞官还乡多年,着实不知您口中所言之物的下落,更勿论此物如何会在下官手中,还求公公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 “够了!杂家今儿个能来找你便是有着确切的消息,风大人可别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不等风长临说完,这位高公公便厉声喝道。xbiQiku “只问你交还是不交?”黑袍人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耐心。见风长临没什么反应,手臂轻抬示意了一下,风长临身旁按着他的精壮汉子原本扣在他喉咙的五指又加了一分力道。 “咳咳……咳咳……”风长临之前本就痛苦的喉咙此刻更是说不出话来。 高公公见状说道:“我们没太多耐心跟你兜圈子,今儿个你要么交出东西,要么全庄上下给你陪葬。” 风长临闭起双眼痛苦的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什么。他知道,今天风家老小恐怕是难逃此劫了。 “哼!”黑袍人又是一声冷哼,转身向门外走去。 高公公见黑袍人离开,摇了摇头对风长临说:“风长临,你好歹当年也是官居四品做到了侍郎,怎么就如此不识时务?倘若你此刻交出来,尚可救下一家老小,若还是执迷不悟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风长临缓缓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高公公开口道:“下官一生,为官不愧对朝堂,为民不亏待乡里,所做之事皆不敢有半分贪念。高采!今日你们如此苦苦相逼,风某也只有带着风家上下共赴黄泉,以报先帝与陛下知遇之恩,待将来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能含笑九泉。” 言罢,风长临艰难的惨笑了一声。 听完风长临的话,高公公面色一沉,“既然你如此不识进退,罢了!” 说完转身也朝门外走去,同时抬手挥了下衣袖,“杀了吧!” 咔嚓…… 随着一声骨断筋折的声响,风长临倒在了地上,双眼依旧看着院中地狱般的惨状,未能瞑目。 至此,先后效命于两代君主,官至正四品礼部侍郎,深得帝王信赖的风长临,在其辞官还乡六年后,及其全家男女老少,奴仆婢女六十八口尽皆殒命,无一幸免…… 不对!有一个!不!是两个!有两个人从此次大难中得以幸存,那就是风家小少爷风玉言和一个柴房老仆。 说起来,事情发生时柴房老吴正带着小少爷风玉言在二里外的野地里捉斑鸠。 方法挺简单的,只需要一段细麻绳和一些树枝就可以做出个陷阱,老吴又找来了一些其他工具,这一老一少都想趁着大雪天斑鸠不好打食的时候多捉几只。 经过一番忙活,在附近布好了不少陷阱,这爷俩就找了个土坑蹲在里面避风,顺便老吴再云山雾罩的给风玉言吹他年轻时行走江湖的辉煌故事。 六岁的风玉言是风家上下的掌心肉。 原本风长临夫妻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了,家中却一直未有子嗣,直到七年前风夫人去了京都大梁城外的静慈庵发了个大愿,回来没多久就发现怀上了。按照当初发的愿,风家向静慈庵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并送风夫人到庵里养胎,转年夫妻两人便抱了个儿子回来。 自打有了这个儿子,风长临便从京都辞官还乡不问世事,安心打理风家在颍州的产业。虽说这孩子身体有点弱,但好在夫妻两个和风家的老太爷对这孩子甚是疼爱,所以风家上下都把他当个宝贝一样。 说来也奇怪,风长临从来不让家里的丫鬟和老婆子来带自己的儿子,反而倒是让柴房老吴每天带着自己儿子到处疯跑。这老吴跟随风长临多年,倒也是个信得过的人。 风玉言虽然身体有些孱弱,但脑子却很灵活。五岁开始习字,一年的光景便可以如成人一般读写抄录,就连教书先生都说这娃娃将来没准会是个状元郎,而风长临听闻此言后脸上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最令人安慰的是风玉言跟着老吴在一起玩耍的这几年虽然身体谈不上多强壮,但也没生过什么大病。所以风长临也由着这一老一少每日跑出去胡闹。 此刻的风玉言正扒着老吴的肩膀问道:“老吴!老吴!上次你说天下上乘武功分为九品,那是不是一品的遇到二品的就打不过了?三品的就能打过二品的?” “谁说的?各家的武功功法难度不同,修炼方法不同,怎么可能用统一的标准来衡量?说武功分为九品只是针对单独的功法而言,两种不同的功法,修炼方法和难度不同,修炼出来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样。所以,一品的也有可能打败二品的,二品的也有可能打败三品的。”老吴翻了个白眼。 “那三品的可以打败四品的吗?”风玉言好奇的问。 老吴笑了笑说:“那就不同了!武功每三个品阶为一个境界,一品到三品为一个境界,四品到六品为一个境界,七品到九品为一个境界,九品之上还有一个无上品。” “武功进入一品之后,便会在体内出现一个气海,进入‘凝气境’,品阶的提升其实就是气海的提升,共分有九重,以后功法的使用都是依赖气海中所提供的元气;” “二品时就可以元气外放,还会修炼出一个气盾,对自身起到防护的作用,气盾也会随着你的品阶提高而变得愈发坚实;” “三品时可元气脱体,形成有杀伤力的形态,比如剑气、刀罡等;” “而当修炼到四品时还有隔空操控外物的能力,有一些门派功法可以把这个境界提前,比如蜀中唐门弟子便可在三品时就做到隔空操控外物,所以唐门的暗器天下无双,这个境界称为‘御气境’;” “当修炼到七品时便能操控自然万物,山石、土壤、流水、空气等皆可化为武器,所化形态与功法相关,这就是‘化气境’;” “至于无上品那就到了‘归元境’,便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所以,武功比的主要还是修炼到何种境界。” “有人修炼到无上品吗?”风玉言瞪着大眼睛问道。 “传说我们景元帝国的开国皇帝便是修炼到了无上品,从而横扫天下,建立了这个庞大的帝国。”说到这里,老吴的眼中充满着无限的崇敬和向往。 “那修炼到九品的人多吗?”风玉言终究是个六岁的孩子。 老吴宠溺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以为是地里的萝卜青菜啊?能够修炼到九品的人也是凤毛麟角,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就连修炼到七品八品的也是少有的高手,能够修炼到五品、六品的也并不多,绝大多数人也只能修炼到三品便再无法进步。” “那——!老吴你是几品?”风玉言揪着老吴的胡子问道。 “我?我的本事是不能用品阶来衡量的。”老吴神秘的说道。 “那你不就是无上品了?” “哈哈哈哈!无上品?你看我像吗?” “像!” “哈哈哈哈!我要是无上品就不会在你们家劈柴了。” 这一老一少聊的正起劲时,不远处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嘿嘿!有收成了。走!去看看捉了多少只?”老吴说完就拉起风玉言爬出土坑,朝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哎哟!不错啊!这前前后后捉了十几只,够我们爷俩今天烤来解馋了。”老吴一边从陷阱上摘着猎物,一边回头对风玉言做着鬼脸。 而此时风玉言指着东南方远处一股股的浓烟向老吴问道:“老吴你看!那里是不是我们家?好像也在烤东西!” 老吴向东南方看了一眼,不禁皱起眉头。 “这哪里是在烤东西?这分明是房屋起火了,而且隐约能看到远处天空中火光的闪动。”老吴在心中暗叫不妙。 “快走,我们回去看看。”老吴将猎物挂在腰间,拉起风玉言向风家的方向跑去。 “六年了,难道他们还是找来了?”老吴一边跑着,一边猜测着风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暗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风家满门已被屠戮殆尽。 风家院外。 看着风家庄院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黑袍人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的高采高公公瞥了眼身边的精壮汉子,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那汉子摇了摇头。 “那么人呢?清理干净了?”似乎从黑袍人的背影中感受到了什么,高采急忙用他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发问。 “六十六个,少了两个。”精壮汉子低声道。 “什么?少的是哪两个?”高采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尖锐刺耳。 精壮汉子急忙回道:“应该是一个仆人和风家的小少爷。” 黑袍人抖了下袍子上的雪,低声说了句“找。” 高采急忙应了声“是。”转身对下面吩咐道:“方圆五里之内,不!方圆十里之内,就算是把地翻一遍,也要把这两个人给我翻出来。” 精壮汉子不敢怠慢,躬身称是后急忙下去安排人手。 黑袍人再未做声,也看不见他斗篷下的表情。站了片刻,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那是一匹高大体长,通体乌亮的骏马,四个蹄子边上皆有白毛,正是传说中的踏雪乌骓。 黑袍人坐于马上再次看了一眼大火中的风家庄,又环顾了一眼四周。正欲离开之时,却见西北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并没有讲话,只是抬手朝那个方向指了指。高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两个身影,于是喊了声:“来人呐!过去看看那两个人是谁,若是风家的人便带过来。” 手下之人立刻躬身抱拳,转身朝西北方的两个人影奔去。 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是老吴和被他牵在手中的风玉言。此时,二人也正望向风家庄的方向,看到那冲天的火光和庄外那一票人马,老吴心中大呼不妙。 老吴深知对方来者不善,正欲拉着风玉言离开,却发现此时的风玉言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眼直直的望着风家庄,满脸的惊恐和错愕。此时并不是难过和惊慌的时候,他内心已经隐隐的觉察对方此行的目的。所以,此刻最好的选择便是尽快离开,之后再做打算。 可正当他要拉着风玉言逃开之时,这娃娃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父亲!母亲!祖父!你们都在哪儿啊?家里着火了,你们快来啊!” 风玉言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他还不清楚家中发生了如何的变故,只是看到庄子里这么多房子都被烧了,便急着要先找到自己最亲的人。 “小少爷别哭了,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回头再去找你的父母和祖父。快走!” 看着远处奔来的身影,老吴心中大急,他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这二人而来,现在若再不逃恐怕便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将风玉言从地上拉起背在背上,转身便跑。 然而,还没跑出多远便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身后冲撞而来,瞬间将这老少二人撞飞出去。 老吴只觉全身上下的骨头似乎将要全部散掉,忍着身上的剧痛坐起来时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倒在地上的风玉言,这娃娃紧闭双眼躺在那里,已不知生死。 那道黑影正是骑着乌骓赶来的黑袍人,此刻正拨转马头来到他们两人近前。看了看老吴,又瞥了眼一旁已经倒在地上的风玉言,淡淡的说了声:“拿下。” 不远处的几道身影已经转瞬奔到了老吴二人的面前。 老吴抬头看着马上的黑袍人,眼中闪过三分惊诧,七分愤怒。 “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 “你隐藏的足够深,想来很多人都猜不到是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懂得隐藏的可不只有你。” “哦?” “无命身法!” “……” 第一章 又是女司机 除夕,燕城市燕北商业广场。 邵曦坐在停车场的岗亭里,缩着脖子裹着棉大衣,一边不自觉地抖腿,一边看着窗外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车子。 岗亭的空间很狭小,除了面前这张小小的桌子和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就只剩下旁边那台电热取暖器了。这岗亭冬天像个保鲜柜,夏天就像个电蒸箱,邵曦不明白这么大一个商业广场为什么连一台空调都舍不得装? 邵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抬头看了看远处购物广场和美食广场人头攒动的景象,不禁撇了撇嘴,“年关,年关,别人过年我过关。” 邵曦,二十六岁,北方人,来燕城打工一年多了,在燕北商业广场当保安也快一年了。邵曦原本在老家中专毕业后是在一家化工厂工作,谁料还没工作几年工厂居然倒闭了。 邵曦是单亲家庭,老爸因为酗酒早些年已经去世了,老妈一个人带着邵曦直到他读完中专参加工作。可有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偏偏就在化工厂倒闭邵曦失业的同时,老妈又被查出了乳腺癌晚期。家里这些年本来就生活艰难,没有什么积蓄,老妈的这场大病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明知努力的意义已经不大,但邵曦还是跑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希望能够借钱为老妈治病。可他低估了人性的冷漠,在满世界作揖下跪的情况下,也只有生活本就不宽裕,已经守寡的舅妈借给了他两万块钱。 从那时起他明白了命运从来不会眷顾苦难的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跟命运抗争。邵曦义无反顾的卖掉了家里唯一的房子,陪着老妈直到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还会因为失去而痛苦吗?至少邵曦不会了,现在的他反而活得很乐观。对他来说,每天活的快乐便是他赚到的,于是从此也开启了他的逗逼本质。 不得不说的是邵曦这个名字。当初他问过老妈是不是寓意希望自己像清晨的阳光一样充满朝气?结果老妈告诉他想多了。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的那天,是十几个军人轮流抬着军用担架帮忙把老妈抬到医院的。邵曦的老爸为了感谢这些军人跑去买烟的时候,在医院的院子里看到这些军人正在整理队列准备离开。那一声洪亮的“稍息,立正!”给老爸带来灵感,于是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这让邵曦觉得很无厘头,这么说起来自己身上的逗逼基因还是遗传自老爸的。 邵曦掏出用皮绳挂在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这是老妈留给自己的遗物。银元大小,摸着圆润饱满,看起来温润通透,不像是玛瑙的,也不像是玉石翡翠的,上面平行排列着白、黄、橙、红、紫、黑、绿、蓝、青九种不同的颜色。听老妈说这是祖传的,并嘱咐他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能弄丢。 此刻的邵曦望着四周张灯结彩的节日景象,心里暗暗的嘟囔着“过年跟我这种无家可归的打工人有关系吗?食堂中午就下班儿了,说好的年夜饺子呢?大年三十又得在宿舍吃泡面。” 正在邵曦满肚牢骚的时候,保安岗亭的门被推开了。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子不高,一张娃娃脸堆满笑容。 “邵哥,你在啊!这天儿是真特么冷!” 年轻人一进来就蹲在电热取暖器前烤起手来,一边烤还一边抖着身体。 “你不在外边儿巡逻,跑到我这儿来偷懒,要是被队长发现了不弄死你才怪。”邵曦一看是他就笑道。 “我又不是牲口,在外边儿转了大半天儿了,冻都冻死了,队长要问我就说到你这儿来稍息稍息。”这年轻人看起来跟邵曦很熟。 “哎呀!你大爷的夏君奇,还敢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好像你丫的名字比我好多少似的。”说着,邵曦抬手照这小子的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 夏君奇嘿嘿一笑,“下军棋就下军棋,被他们笑话惯了,老爸给取的名字改又改不了,认了。邵哥,我过来主要是有点儿事儿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儿在对讲机里说不是更方便吗?” “私事儿在对讲机里说多不方便,会造成不良影响的。”夏君奇挠了挠脑袋,还是一脸的笑容。 其实连猪都知道他是怕队长听见。 “快拉倒吧!就你夏君奇还私事?还不方便?还造成不良影响?你丫的以为自己谁呀?大明星啊?” “别别别,邵哥您口下留德,我嘛都不是,我就是一小保安,求您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夏君奇嬉皮笑脸的做出了一副求饶的样子。 第二章 全都被嘎了 邵曦醒过来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特么找那个女司机算账。 大过年的不老实在家呆着,半夜里跑出来,那么宽的马路就他们一人一车,这都能撞到?接下来邵曦想到自己没被撞死,也不知道缺胳膊少腿了没有?要是真的落下什么残疾,他非让对方给自己养老不可。大过年的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儿,他得好好跟对方掰扯掰扯。 想到这,邵曦就想看看自己伤成什么奶奶样了,另外还想看看当事人在不在,就算不在也可以问问护士小姐姐。 可邵曦没想到,转头第一眼看到的那张脸差点没把自己直接给送走。 丑,忒特么丑了!干巴巴的一张脸,蜡黄的脸皮皱的跟树皮一样,稀稀拉拉的眉毛和胡子还都呈八字形向下耷拉着,贼溜溜的双眼两个眼珠又黄又浑,笑起来一排大黄牙,也不知道多久没刷了。邵曦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猥琐,非常的猥琐! “我靠!”邵曦下意识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哎呀——!我的妈呀!你这娃娃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哎呀!疼死我了。”被打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的揉着脸。 邵曦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力量,反正就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打了出去。看来不仅仅只有美能激发出人的潜能,丑也是可以的。 “你这娃娃是受了惊吓,得了癔症吗?昏迷了三天,一醒过来就打人,打人的力气怎么还这么大,老家伙的脸都差点被你扇扁了。”地上的人一边嘟囔着,一边揉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三天了?我都昏迷三天了吗?” 邵曦急忙坐起身,向周围看去。他想看看自己在哪家医院,是不是在icu病房?更想看看把自己撞了的当事人这会儿在不在? 最重要的就是,这又老又丑的护工是谁安排的?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又被吓了一跳,“我特么这是被人拐卖了吗?遇到电诈集团了?有没有嘎我的腰子?我靠,这是哪里呀?” 邵曦没看到病房,更没看到病床和医疗监测设备,更别说护士小姐姐了,甚至连病房原本应该有的白墙都没看到。 他看到的是一个只有三面土坯围墙的茅草屋,确切的来说只能算是个茅草棚。土坯墙很多的地方都已经塌出了破洞,都是用木板和破草席勉强遮挡了一下,棚顶是用厚厚的芦苇杆铺成的,隐隐还能闻到发霉的味道。这种结构的建筑邵曦小时候在农村看到过,基本上都是牛棚,当然也可以养猪,但特么就是不能给人住的的好伐? 一阵风吹来,棚外的沙土夹着枯草一起灌进了草棚中,棚顶还时不时掉下一些细碎的芦苇秆。 “我这是被贩卖到哪儿了?现在都这么简单粗暴了吗?直接用车撞翻带走嘎腰子?但为什么要用宝马撞呢?用五菱宏光不好吗?” 邵曦再向周围看看,除了自己屁股底下的这堆干草以外,就只剩下旁边一堆用干柴架起的火堆,上面架着一个陶罐,里面也不知道在煮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就是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